《彼岸有妖》
第一章:死生结
一间残破的茅屋,一张不堪重负的老旧木床,一盏摇曳着幽暗火光的油灯,一张写有“亡夫武大郎”的牌位被供奉在破旧的木架上。
原本应该死气沉沉的茅屋里却充斥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
红罗帐外阴森恐怖,红罗帐内春光无限。
男子面如冠玉、神采风流,殷红的唇畔微张,低哑地唤着女子的名字,“金莲……”
女子体态婀娜、肌肤胜雪,却在达意乱情迷时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武松……”
风流男子身体一僵,眼中流露出杀意。伸手抚上女子细致的颈项,如同爱抚般寸寸收紧。
就在这时,一位虎背熊腰的俊朗男子悄然潜入茅屋,站在红罗帐外,手持一柄青刃大刀,怒喝道:“奸夫**!”随着那声怒喝,俊朗男子将手中的青刃大刀向前一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红罗帐内的一对儿男女刺穿!
就在青刃大刀刺入身体的那个瞬间,孔子曰惨叫一声由梦中惊醒。她手捂着胸口,身体在床上一弹而起。她快速低下头,在确定胸口处并没有足以致命的刀伤后,这才狠狠地嘘了一口气,身体后仰,犹如自由落体般跌落到海蓝色的单人床上,然后一动不动地望着顶棚,挺尸。
半晌,孔子曰伸出并不柔软的手指,在床头柜上摸索片刻,抓住一面印有某某婚纱影楼字样的赠品镜子,凑到自己脸前照了照。.尽管她眼神不好,还有充分的心里准备,却仍然被自己的尊荣吓得呼吸一窒,忍不住低声嘟囔道:“梦里看是潘金莲,现实却是王干娘。真是丑得……够个性!”语毕,自己咧嘴笑了。
用孔爸的话来说,孔子曰之所以长成这样,那绝对是历史的悬疑剧!
哎……也不知道孔爸和孔妈在哪个制造过程中出现了问题,竟然将孔之曰孕育成这副人神共弃的极品残次品模样。为此,曾经很天真的孔子曰还问过孔爸,上帝在造人的时候,是不是一脚丫子踩在了她的脸上?
真是……一言难尽啊!
孔之曰的脸上肌肤如同月球表层,坑坑洼洼皱皱巴巴。孔爸说:“那是因为她妈在怀着之曰的时候,特别爱啃冻秋梨的原因。”
孔之曰的眼睛是非常标准的小三角,看起来要多猥亵就有多猥亵。孔爸说:“那是因为她妈在即将生产前,被一只突然窜出的老鼠吓到了。”
孔子曰的嘴巴形状倒是完美得无可挑剔,完全有当唇模的资格。非常不幸的是,八天前,一道炸雷劈下,愣是将她诱人的唇畔劈成了三瓣兔子嘴!孔爸说:“姑娘啊,这就怨不得别人了,是你站得位置不对啊!”
要说这人倒霉啊,放个屁都能把自己崩肛脱了。
其实,孔子曰自己也很郁闷。但是,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实在太特别,往往超乎了人类的想象,倒也让她养成了“相对淡定”的性格。她在这个社会中摸爬滚打地渡过了二十五个年头,总体来说,可以概括为——有惊无险。
例如:小时候,她曾经被人贩子拐卖到偏远的山沟里,去给张家的病儿子冲喜。结果,孔子曰一亮相,张家的病儿子吓得两眼一瞪,两腿一蹬,直接挂了。
人贩子皱着眉头,又将孔子曰买给王老太太当女儿养。结果,王老太太半夜起来喝水,恰好看见流着鼻血的孔之曰,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口痰糊在嗓子眼儿,愣是给活活憋死了!
如此这般,人贩子几经辗转又将孔子曰送回到孔家门口,并一再嘱咐她,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别总一个人出来玩,太给他们的工作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了!
孔子曰缠着人贩子给她买了一个蛋卷冰激凌,才心满意足地与人贩子挥手告别。
其实,孔子曰也不是全身上下没有美丽的地方。她是属于那种后面勾引千军万马,前面吓死百万雄师的类型。那身材,真是好得没话说。很多影楼都找她拍写真样板。当然,最后出图的所有成品相册,都是被ps过的。不是别人盗用了她的身体,就是她顶了一张别人的面孔。
还别说,她还真有一次在杂志上露脸的机会。让人比较郁闷的是,那是一本无良杂志,专门写一些狐媚鬼怪的事。至于那篇刊登了孔子曰面部特写的文章题目,就更令人不爽了!因为那标题写得是——《鬼在你左右》!
想起过往,孔子曰用鼻子哼哼了两声,然后继续拿着赠品镜子左照右照,最后以三分纠结七分调侃的心情,自我总结道:“果然比看恐怖片有感觉!”随着孔子曰的嘟囔,那被炸雷劈成三瓣的兔子嘴更是一抽一抽地分外搞笑。
话说,自从她八天前被炸雷劈中,不但将她最引以为傲的完美唇畔劈成了三瓣兔子嘴,还导致她神经错乱,接连八天,每次入睡后,都会做一些毫无逻辑可循的怪梦。
每个梦都清晰如昨,就仿佛曾经真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样;每个梦都完全不同,无论是时间还是人物,历史还是背景,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每个梦中的主角,都背负着自己的故事,在孔子曰的梦中述说着自己的爱恨情仇。这一切,就仿佛是不同时期的历史画卷,最终,只收录了那一个爱恨至极的生死瞬间!
前天,她梦见自己身穿红衣,面容靡丽,唇唇一笑,既妩媚妖娆,又艳丽张扬,甚至……还有一些无法形容的凄凉。
夜色中,一个骑着战马的霸气男子大声唱着:“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柰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梦中,她看见自己深情地望着不远处的霸气男子,仿佛投入了一生的爱恋。她的眼眶中含有不舍的泪水,唇角却勾起一抹足以令人痴狂的绝美笑颜。发丝轻抚,红衣乍起,手中长剑飞舞,在颈间划出温热的红色血液!
她……自刎了!
孔子曰还记得,当她由梦中惊醒,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在大口喘息中,她似乎还能感觉到血液喷薄出的恐惧,她似乎还能听见霸气男子的悲壮高歌,以及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呼唤,一遍遍叫着自刎女子的名字——虞姬。
孔子曰对“霸王别姬”这个故事简直是耳熟能详,所以随嘴赠送虞姬两个字的点评,“疯子!”
昨天,孔子曰梦见了兵荒马乱的年代,好像是民国时期。一个男人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逃离险境,身中两枪!却不想,那女人竟然在他虚弱的时候,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男人死不瞑目,问:“为什么?”
女人阴森一笑,答道:“我才是黑桃a!”
孔子曰醒来后,一边咬牙切齿地骂着“靠!无间道!”,一边去摸后腰,仿佛那里还插着一柄淬了毒的匕首。
今天,她又梦见了潘金莲和西门庆的偷情现场。这原本是一个非常香艳的场景,却仍然以悲剧收场。潘金莲深爱武松,不但没得到武松的回应,反而死于武松之手。哎……
接连八天的怪梦,虽然荒诞,但却让孔子曰感同身受。
孔子曰开始怀疑,她是不是被雷劈伤了某根神经,导致她在梦中变成了自虐狂,每次爱上一个人,都会死得无比惨烈?!
在孔子曰的梦中,无论她是男是女,都逃不开“因爱而亡”的命运!真是……太说不过去了!要说在梦里啊,弄死别人,那才是最痛快的事儿!
八天的怪梦,致使孔子曰愤愤不平,但是她转念一想,心里也就平衡了。
平时,她总是用自己这张脸去虐待别人的眼睛、荼毒别人的心灵,也曾在有意无意中摧残了不少人的神经,更在蓦然回首处吓死过几个心脏不够强悍的人类。正所谓因果报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看来,老天还是公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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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死生结(三)
孔子曰出了派出所后,本想打车回家,却一直没有拦到出租车,只能一步一步往回挪。
走着走着,由她身后驶来一辆私家车。
男子放下车窗,冲着她那令人血脉喷张的屁股吹了声流氓哨,轻佻地问:“小妞儿,去哪儿?哥送你啊?”
孔子曰非常平静地转过头,看向身侧那个开着私家车的男子。
四目相对,男子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孔子曰抽动了一下唇角,阴森森地说了句,“麻烦你带我去七号墓地,三零二号坟头。”
男子大叫一声,“妈呀!”一脚油门蹿出去老远,接连闯了两个红灯!
“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孔子曰挑眉一笑,初步估计那位想要猎艳的男子,应该会在家里消停一段时间了。
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让她一晚上的郁闷心情忽然转好。走着走着愈发觉得腹中饥饿难耐,于是小三角眼左右一扫,终于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向一家较为偏僻的农家饭庄奔去。
别看此时已经过了二十三点,但农家饭庄里仍然热闹得很。
这间饭庄是她的干哥和嫂子一起开的。别看饭庄不起眼,但那生意却做得红红火火、一本万利!饭庄的主打特色菜就是猪下水,话说,那个滋味儿啊,绝对是j市一绝!很多有钱人,都是开车来这里吃饭的。
孔子曰下了出租车后,直奔农家饭庄的后厨房,随手将方便袋往菜板旁一扔,转手提起一杯鲜嫩的猪血糕吱溜吱溜地吸着,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干哥放下正在改刀的猪肝,红着脸将一方便口袋的避孕套收走,还不太好意思地说:“你来就来,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那边正在往菜里放调料的嫂子抬起头,匆忙间瞥了一眼方便口袋,只见里面装有不少花花绿绿的小方块,误以为是孔子曰拿来的糖果,于是将嘴一张,说:“我最近正好嘴没味儿,拿来给我含一个。”
干哥傻了,孔子曰愣了,两人对视一眼,笑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眼见着嫂子伸手抄起饭勺,孔子曰动作迅速地端起自己爱吃的菜,一溜烟跑出了厨房。
厨房里传出几声模糊的闷哼后,干哥提着私藏的竹叶青走出厨房,陪孔子曰喝上两盅。
孔子曰好酒,但并不贪杯。
干哥倒是自斟自酌了个痛快,随之产生的后遗症就是变身为话痨,一边拍着桌子,一边痛心疾首地感慨道:“子曰啊,是干哥对不起你啊。”
孔子曰一听这话,就晓得这哥们儿八成又喝高了!她想马上撤离现场,却被干哥拉着不放。无耐,只能继续听着干哥絮叨。
干哥吧嗒了一下嘴巴,痛苦地检讨道:“子曰啊,其实……其实孔叔临走的时候,是把你托付给我照顾的。我也曾下过狠心,告诉自己要做个爷们儿!关上灯,一咬牙,怎么也能挺过去。可是……可是我还是没能过了自己这关啊!”
孔子曰面无表情地望着干哥,心里寻思着,感情儿我还曾经给你造成过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啊。
干哥被孔子曰盯得心里难受,汗颜道:“孔姨去得早,估计你都记不清她的样子了。孔叔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
“小时候,我没少上你家蹭饭。孔叔对我好,那是没话说!我总寻思着,为孔叔做些什么。结果……孔叔就嘱托了我这么一件事,我都没办好!我……我对不起他老人家啊!”干哥说到伤心处,当真是七尺男儿也流泪啊。
孔子曰浑身上下打了个大激灵,忙晃了晃脑袋,一边用手拍着干哥的肩膀,一边抽动着三瓣兔子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可这话到了嘴边却又临时换了内容,“干哥你也别太自责了。我们没有做夫妻的缘分,不是还可以做兄妹吗?我总来这里蹭饭,就说明我不见外。”
其实,孔子曰想说得是:你不用太在意我爸的嘱托。其实吧,在招女婿这个问题上,我爸一向主张“广撒种原则”。但凡他认识的男人,他都拜托了个遍。初步估计,他是想玩个撞大运,没准儿哪个傻帽就被他的小恩小惠感动到,然后脖子一伸,眉头一皱,大掌一拍,用视死如归的精神,大义凌然的态度,直接娶了我咧。
干哥听了孔子曰心口不一的话后,变得十分感动,立刻大包大揽道:“好!子曰,只要你不见外,认我这个不称职的哥,你来吃一辈子,哥都养你!”
孔子曰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咧着嘴巴笑道:“哥,那是一定的。”
干哥仰头又干了一盅酒,望着孔子曰的笑脸突然哆嗦了一下。他轻叹一声,抬手狠拍自己的脑门。看样子,似乎对于自己的胆小,颇为懊恼。干哥又晃了晃浑浊的脑袋,抬头问道:“孔叔什么时候能回来?”
孔子曰笑道:“谁晓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这一走都两年了。原本说是要去环游世界,结果,被一个土著女人迷去了三魂七魄。这会儿啊,没准正围着兽皮,手持长矛,去追兔子呢。
“前几天,我好不容易和他联系上了,告诉他我被炸雷劈成了三瓣嘴,他还笑话我,说我站得位置不对。”
干哥瞧着侃侃而谈的孔子曰,再次肯定这爷儿俩都是高人,光是那思想高度,就绝对是黑道七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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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死生结(四)
酒过三旬后,干哥成功地醉倒在桌子底下。嫂子收了摊,关了店,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让孔子曰在家里住一晚。
孔子曰拒绝了嫂子的好意,拎着嫂子送给她的回礼,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农家饭庄。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较为偏远的街道上不见任何一辆车子驶过,天空更是黑得如同浓墨。
倘若是一般女子,此时一定不敢独自回家。但是,孔子曰却不是一般女子,她既不怕黑,也不怕有人劫色!但见她一手拎着一个大方便口袋,踩着小高跟鞋,踢踢踏踏地向前走着。
在路过一家棋牌室的时候,孔子曰愣是忍着赌瘾,咬着下嘴唇走了。
其实,孔子曰不进棋牌室并不是怕输,而是……怕赢。
从她认字那天开始,她最先认识的几个字,便是东南西北风,外加红中,发财,小白脸。从她能爬上赌桌的那天起,基本上算是逢赌必赢。
照理说,像她这样的天生赌后级人物,不应该在半夜里拎着避孕套出来搞销售。
然而,事实证明,老天有时候是非常喜欢拿孔子曰开涮地!
如果别人赢了钱,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兴奋不已。但是,如果孔子曰赢了钱,她一定会倒霉不断,痛苦不已。轻则被飞来的鼻涕纸糊面,重则被铁皮飞机轰得不省人事。
关于后面那一点的说法,绝对不是虚假杜撰。
就在三年前,孔子曰赢了七万块钱的那个晚上,一架私人飞机在空中盘旋了片刻后,竟然以抛物线的运动轨迹坠落到孔子曰不远处!
孔子曰昏了,又醒了,打了七天吊瓶出院了。让她心灵颇为受挫的是,好不容易赢了七万块钱,竟然全部贡献给了医疗事业!tnnd,黑,真黑啊!
打那儿此后,孔爸以老命相威胁,说什么都不让孔子曰再进棋牌室。
如果孔子曰实在觉得心痒难耐,就去自家楼下找三位老太太玩上几把。一次五分钱的底子,一整天下来,也就是二十来块钱的输赢。就这,她还被楼上掉下来的臭袜子砸中了两次咧!
为了过足赌瘾,孔子曰也曾实施过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每次打牌都先赢钱,然后在大咧咧地一摆手,将赢来的钱统统还回去。如此一来,大家都特别喜欢和孔子曰打牌。
结果,有一次,她刚将钱还回去,那位输钱的黑社会大哥就不乐意了,愣是说她瞧不起他。结果……可想而知,孔子曰的下场很凄惨啊很凄惨……
如此这般后,她也觉得没意思了。
有时间磨手指头,不如弄点儿小买卖,赚些辛苦钱实际呢。
忆往昔,真是不堪回首月明中啊。孔子曰又恋恋不舍地瞥了一眼棋牌室后,这才低着头,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左右,天空中突然刮起狂风,抖得树叶沙沙作响,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袭来。
孔子曰嘴唇一抖,恐惧感沿着她的三瓣嘴爬满整个身体。自从她在八天前被一道炸雷劈成了三瓣兔子嘴后,她便开始害怕打雷下雨天。
眼见着一辆出租车从面前的十字路口驶过,她忙大喊着追了上去。事实证明,两条腿是跑不过四个轱辘地。
孔子曰站在十字路口,望着出租车快速消失在夜色中的红色车尾灯,还来不及表达自己不爽的情绪,只感觉后背的肌肤一紧,忙转过头去看,但见一辆大货车正呼啸着迎面驶来!
她的脑袋轰然一乱,忘记了应有的反应。当她意识到自己应该跑开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大货车的刹车系统终于在从她身上驶过去后产生了作用。那刺耳的刹车声在夜里如同阎王的催命号角,令人产生了心惊肉跳的不安感。
大货车上的司机已经变得呆滞,好半晌,才颤巍巍地推开车门,由车里面探出脑袋,睁着惊恐的眼睛向车后望去。
在红色车尾灯的照射下,但见孔子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双黑漆漆的小三角眼正直勾勾地瞪着司机。她满身满脸都是鲜红的血液,内脏和肠子已经流了满地,看起来既恐怖又恶心至极。
司机吓得身体发抖,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哆嗦起来。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今天喝了酒,一定不会将车开得这么快!等意识到前面有人的时候,已经踩不住刹车闸!如今……如今出了事故,死了人,他……他该怎么办才好?逃不逃?到底逃不逃?!如果不逃,下半辈子就要蹲大牢!
想到这里,他开始扫视四周,但见周围黑漆漆一片,并无任何车辆经过。于是……他伸出颤抖的手,去摸方向盘。
然而,躲藏在犄角旮旯里的良心却开始跳动起来,让他无法不去想那个刚刚被他撞死的女人。他下意识地又伸头去看,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酒后眼花,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根本就不曾出过车祸。
红色的车尾灯下,孔子曰那两只十分渗人的小三角眼突然眨动了一下,吓得司机两腿一抖,关上车门就想跑路。但是,人的性格中又存在一种名叫好奇心的东西,让他忍不住再次伸头去看孔子曰。
四目相对,孔子曰突然张开血红色的三瓣兔子嘴,沙哑着嗓子问:“大哥,你不是还想倒车吧?”
司机被吓傻了,想要尖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整个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黑暗的天空中突然响起了两声轰轰的闷雷,
孔子曰心中害怕,忙支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嫂子送给她的一方便口袋新鲜猪血已经洒得到处都是,另一方便口袋的猪下水虽然也脏兮兮地滚到了地上,但回家洗洗还能煮着吃。秉借着不浪费原则,孔子曰抓起一根猪肠子,在手脖上缠了两圈,然后扯着那些猪内脏,一步步向司机走去!
孔子曰想搭个便车,在下雨之前赶回家。
最主要的是,她要教训一下这个司机!
如果不是她激灵,在明知道躲不过去的时候,迅速躺下,从车底捡回一条小命,这会儿估计真得拎着自己的内脏,到阎王那里报道了。
这么一想,孔子曰的笑容立刻变得狰狞起来,整个人就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一边提拉着新鲜的内脏,一边脚踏着血水前进!
司机已经被恐惧感吞噬,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孔子曰靠近。
就在孔子曰即将扑到司机身上的那个瞬间,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将人的眼睛打得生疼,让视觉上呈现出灰蒙蒙的一片。
紧接着,一个闪烁着诡异红光的巨大炸雷突然劈来,在轰隆一声巨响后,再也看不见孔子曰的身影。
司机望着那副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猪下水,发出了媲美杀猪般的嚎叫。
人,终于……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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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你的死如此多情
灰蒙蒙的天空下,一座由粗重铁链和厚重木板组成的长桥,横贯在两岸之上。这座长桥,便是通往阴间的必经之路——奈何桥!
奈何桥的这一边,风声潇潇,鬼影绰绰,游荡着从四面八方飘来的魂魄;奈何桥的另一边,亭台楼阁,绿草萋萋,鲜红似血的彼岸花随风摇曳着勾魂夺魄的美丽。彼岸花身后的不远处,“冥城”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雕刻在巨石门脸之上,让人望而生畏。
奈何桥下,青绿色的幽暗河水仿佛是静止不动的平面镜子,看似透明,却无法反映出事物的倒影。
在牛头马面的带领下,孔子曰随着三百多个鬼魂一同走上了奈何桥。
这一路行来,所有鬼魂皆因为离开了熟悉的人间而伤心至极,却又因为害怕牛头马面,只能压低了声音哭泣。那众鬼呜咽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十分恐怖,在悲悲切切中令人不寒而栗。
与众鬼相反,孔子曰的沉默就显得非常与众不同,相对淡定了许多。
牛头与马面对视一眼,不由得小声交谈道:“你看见没,那姑娘可真是好胆量、好气度,竟然不哭不闹。”
马面点点头,夸奖道:“真是淡定啊。”
牛头眼睛一亮,很兴奋地问:“你说,这么多年了,咱俩这工作始终没有人替班。想找个既沉稳,又能压得住场的不容易。你看……”眼睛往孔子曰身上一扫,其意不言而喻。
马面一拍大手,笑道:“牛哥,好主意啊!其他鬼魂皆畏惧咱兄弟二人的脸,所以才不敢造次。倘若让那女子替班,一定还可以起到威慑的作用。没准儿,比咱俩更有效果!”
牛头点头道:“马兄啊,咱兄弟二人这次算是心有灵犀了一把。我们姑且不说其他鬼魂,就说兄弟我自己,乍一见那名女子的时候,也被吓得小心肝砰砰乱跳,嘿嘿……还以为自己又活了咧。”
牛头马面相视一笑,毅然决定将孔子曰留在地府,当自己的替班。
实际上,孔子曰之所以如此淡定,绝对是那道炸雷的功劳。一路行来,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任何事情!从炸雷劈下的那一刻,一直到现在,她那被雷劈中的脑袋始终都处于一种烧焦了的麻木状态。
走过奈何桥的时候,牛头指着“冥城”的大门出声警告道:“各位孤魂野鬼,不要再喧哗哭闹了,进入‘冥城’之后,你们就是有户口的鬼了!倘若有谁肆意喧哗,影响了阎王爷的心情,你们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切记,切记!”
众鬼立刻噤声,随着牛头马面沿着“冥城”大门进入“内殿”。
孔子曰左脚的鞋子上已经没有了鞋跟,所以走得比较慢,左拐右拐地落在了最后。
当她走到彼岸花旁边的时候,一直处于麻木状态的神经似乎被一阵歌声所吸引,仔细侧耳倾听却又似一阵阵销魂至极的哭泣声。那声音如泣如诉,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
孔子曰停下脚步,四下里张望,却没看见任何鬼魂在她的身旁哭泣。可当她想继续前行的时候,脚踝处却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拉扯着不让她走。
她低头去看,但见一朵彼岸花如同藤蔓一般缠绕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那花鲜红似血,仿佛只要用手轻轻一捏,便会有鲜血从花瓣中流淌出来;那花开得极大,与周围的彼岸花相比,整整大出了其他花朵的三倍!那花随风轻轻摇曳着鲜红的花瓣,好似情人在你耳边述说着缠绵的爱语……
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在孔子曰的心里开始蔓延。她鬼使神差地弯下腰,伸出脏兮兮的手指,将那朵彼岸花掐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然后藏入自己的怀里,转身走向“冥城”入口,随同其他鬼魂一同进入了“内殿”。
。。。 。。。。 。。。 。。。。 。。。。
“内殿”里,鬼衙役将所有鬼魂分成三队。寿终正寝的人,直接送去投胎;无恶不作的人,踹到十八层地狱;枉死的人,送去“枉死城”,等阎王判决。
别看有些鬼魂死相凄惨,就以为他是枉死。实则不然。但凡在“阴阳录”上能查到的死亡,都属于正常死亡。别管你死得多么千奇百怪,也算是寿终正寝!
所以,当“阴阳录”上查不到孔子曰的名字时,她便被牛头马面带去了“枉死城”,等阎王爷判决。
“枉死城”的造型比较独特,远看竟然像一只趴着的乌龟。
孔子曰咧嘴一笑,觉得阎王爷的品味非常特别。
走进“枉死城”,来到“泽阴殿”的门口,隔着一扇古老的木门,听着“泽阴殿”里传出的鬼哭神嚎,直叫人汗毛直立!
鬼魂喊冤的声音,瑟瑟发抖的求饶声,还有拍桌子的怒喝,以及皮鞭抽在肉上的劈啪声,非但没能吓住孔子曰,反而让她觉得十分新奇。
牛头马面对看一眼,越发觉得孔子曰是干鬼差的料!
等候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泽阴殿”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位黑脸鬼侍卫押解着两个被锁在一起的鬼魂走了出来。
两个鬼魂中,其中一个是位娇媚美女,此刻正哭得伤心欲绝。另一个,是位长相极其丑陋的男子,此刻正边走边笑,看样子绝对是“鬼逢喜事精神爽”啊!
马面转过头,指着被锁在一起的两个鬼魂,对孔子说:“看见没?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等会儿进去了,记得要听阎王爷的话,他说咋办就咋办,千万别提那些不合理的要求,更别说什么要穿越时空的傻话,否则,你的下场就会和那位娇媚美人一样,不但要留在地府里几百年,还得与那名丑陋男子一同生活。”说道此处,马面忽然意识到,他这话说得根本就毫无意义,想在地府里找出比孔子曰更丑的鬼魂,怕是比登天还难啊!
孔子曰一边点头表示明白,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她要继续保持淡定,不哭不闹,争取给阎王爷留下个好印象,糊弄来一个好待遇。如果她耍泼胡闹,没准那阎王爷一个不爽,也给她来个最大的惩罚。其实,她倒也不怕与某个丑男人一起生活,就怕这地府里找不出比她更丑的鬼,到时候,那阎王爷还不得塞给她一只缺胳膊少腿的……瞎眼耗子啊?
牛头上前一步,对黑脸鬼侍卫客气地说道:“黑哥,这是刚领来的枉死鬼。”
黑脸鬼侍卫轻扫一眼,立刻将炯炯有神的目光锁定在孔子曰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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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你的死如此多情(二)
但见孔子曰一头青丝已经被炸雷劈成了半个秃瓢,脑袋中间黑焦一片,就好像顶了一滩凝固了的稀屎。
那原本还算周正的脑门上,被劈开了一道伤口,伤口周围早已血肉模糊,整张脸都如同一个血葫芦般恐怖至极。
也许是遭遇雷击的原因,导致孔子曰两只小三角眼出现了角度上的问题。一只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另一只眼睛却四处乱转。
鼻子上扛着的眼镜只剩下一副镜框,外加一个碎裂成不规则形状的眼镜片,真是要多穷酸就有多穷酸。
那张最具特色的三瓣兔子嘴是唯一保存比较完整的原装货。虽然这张嘴在八天前也曾被炸雷改装过,但至少在第二次遭雷劈后,还算保留了原貌,就当它是a版仿货算了。
至于牙齿吗,除了门牙少了两颗外,其他仍然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其敬业精神极其可嘉。
孔子曰的衣服上仍然残留着大片猪血,在皱巴巴中泛着恶心的味道。
两只还算漂亮的高跟鞋已经做不成配偶,其中一只踢破了鞋头,另一只走丢了鞋跟,还真难为孔子曰能一路踮脚走到这里,果真见证了两个字——强大!
黑脸鬼侍卫越看孔子曰越是兴奋,当即一转身就小跑进了“泽阴殿”,然后驱赶着一位紫衣女子走了出来。
那紫衣女子有双纤细白皙的玉手,手腕上被铐有一条手腕粗细的镣铐。她紫色的衣衫已经被皮鞭抽开,隐隐泛着血痕。她微微低垂着眼睑,让人无法窥视她此刻的表情。
黑脸鬼侍卫解开紫衣女子左手腕上的镣铐,毫不犹豫地铐在了孔子曰的手腕上,将两个鬼魂锁在了一起!
孔子曰缓缓地抬起头,眯着模糊的眼睛看向那个与自己锁在一起的紫衣女子。
只此一眼,呃……没太看清楚。孔子曰只觉得眼睛好像被大克拉的钻石晃了一下,呈现出片刻的空白。等她努力眨了眨眼睛后,这才模糊地看见,此刻与她锁在一起的紫衣女子,绝对有着笔墨难以形容的美丽容颜。尽管看得不是十分真切,却让她的心脏莫名地颤抖了一下,愣是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仿佛……仿佛在很久之间,她们就是认识的。
从来不喜与人无故搭话的孔子曰试着开口问道:“你怎么和我锁在一起了?”
紫衣女子毫无表情地扫来一眼,冷冷地开口道:“我得罪了阎王。”
孔子曰底下头,暗自寻思着,阎王的惩罚还真是够狠的。万幸的是,眼前的紫衣女子非常能陶冶她的情操;不幸的是,她……她……她不是蕾丝啊!
紫衣女子皱着眉,转开头,暗道:阎王爷就是个小人,竟然如此惩罚自己!她倒是宁愿与缺胳膊少腿的瞎眼耗子锁在一起生活,也不愿意和这样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
牛头见孔子曰还没见阎王爷就被锁了起来,不免替她委屈,便对黑脸鬼侍卫说:“黑哥,您看这位姑娘的去留,是不是应该先送去给阎王爷定夺?”
黑脸鬼侍卫一摆手,说:“阎王爷发话了,只管找地府里最恶心的东西与那个紫衣女子锁在一起,无论是鬼还是畜生,必须恶心那紫衣女子一千年!”
马面忙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那紫衣女子是怎么得罪咱家阎王爷了?为啥被判得这么狠啊?”
黑脸鬼侍卫神秘兮兮地低下头,似乎想要八卦出一些辛辣秘密,却在牛头马面将耳朵贴过来时,响当当地说了声,“不知道!”
马面拉长了马脸瞪向黑脸鬼侍卫,牛头喘着粗气喷向黑脸鬼侍卫。
黑脸鬼侍卫见牛头马面同时发怒,忙讨好地一笑,说:“我是真得不知道。这紫衣女子今天刚一露面,阎王爷就变了脸,直接吩咐我找个最恶心的东西和她锁在一起,困她个一千年。”
牛头和马面对视一眼,不再多做打听,否则惹了阎王爷不痛快,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但是,牛头马面还惦记着让孔子曰替班的事儿,不肯轻易作罢。于是,马面对黑脸鬼侍卫说:“既然阎王爷将这事儿交给了黑哥,不晓得您是否能换一个人去锁?”
黑脸鬼侍卫反问:“为什么?”
马面答道:“你也知道,我和牛头已经好久没休息了,想找一个比较沉稳且有威慑力的鬼当候补。这不,我们看着那姑娘不错,想跟阎王爷求个情,将那姑娘留下,偶尔替替班。”
黑脸鬼侍卫有些扼腕地说:“二位这话要是早些说还好,此刻怕是已经来不及了。”
牛头一愣,忙问道:“此话怎讲?”
黑脸鬼侍卫瞧了瞧周围,小声答道:“阎王爷今个儿突然犯病,看样子挺像是心绞痛。怪得是,阎王爷十分激动,竟然拔腿就要往‘冥城’方向跑,口中还念叨着什么‘子曰子曰’地,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还没等阎王爷跑出‘泽阴殿’,那位紫衣女子就被送来了。阎王爷一看见那位紫衣女子,立刻变得怒不可遏。不但亲自动手抽了她十多鞭子,还下令将其锁在地府一千年。
“后来,阎王爷一边火急火燎地吩咐阴阳判官暂代他管理地府,一边喊着‘晚了,晚了’向‘珠胎池’跑去。看样子,似乎是准备投胎去人间。”
马面一听,马上急了。事关福利,怎能轻易作罢?于是,他掏出最新款的触摸屏手机,撑着胆子给阎王爷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发出女子阴森森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牛头喘着粗气,说:“糟糕,阎王爷真得去投胎了!”
黑脸鬼侍卫取走马面手中的手机,爱不释手地摆弄道:“等你们再去逛街的时候,也给我捎一部这样的手机回来。嘿,这小东西,真够酷的哈!”
选择照相功能后,黑脸鬼侍卫对着牛头马面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啧啧道:“这像素,真高!这色彩,真好!这……呃……你们觉不觉得这画面中少了点儿什么?”
牛头马面疑惑地低头细看,然后三个鬼一同将脑袋转向孔子曰原先站着的位置,却……没发现一个鬼!
三个鬼暗叫一声“不好!”忙撒丫子向外追去。别看他们平时私底下能闲聊上两句,看起来到也清闲,但是倘若没有办好差事,让阎王爷知道了,那等待他们的,将是意想不到的古怪惩罚。这年头,想做鬼啊,都难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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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你的死如此多情(三)
就在黑脸鬼侍卫口若悬河之际,紫衣女子突然将手中长铁链绕在了孔子曰的脖子上,逼着她和自己一同逃跑。
两个鬼一路狂奔,直到看见了很多鬼正井然有序地向一个方向走去,紫衣女子才放慢脚步,再次收紧了手中铁链,威逼道:“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勒死你!”
孔子曰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紫衣女子微微皱眉,将铁链放开一些,让孔子曰可以说话。
孔子曰一阵轻咳后,沙哑着嗓子,慢悠悠地说:“其实我很好奇,你勒死我后,我还能变成什么样的形式存在。”
紫衣女子瞳孔一缩,看样子似乎是想勒死孔子曰。然而,她最终只是笑了笑,用温柔的声音诱拐道:“你乖乖地跟我去投胎,这样对谁都好。否则被困在这里一千年,过着没有美男、没有美食、没有电视的生活,每天只能天天看着各种惨死的孤魂野鬼。”
孔子曰觉得她说得有理,于是点头同意。
紫衣女子没想到孔子曰这么好说话,不禁有些拿捏不准她的想法,于是她疑惑地问道:“你不想和我在地府里生活一千年?”
孔子曰以看神经病的眼神扫了紫衣女子一眼,轻飘飘地回了句,“我不想改变性取向。”
紫衣女子嘴角抽筋,狠狠地扯了孔子曰一下,用衣袖挡住彼此手腕间的铁链,并示意她跟上前面赶去投胎的鬼。
鬼投胎的地方名叫“珠胎池”,整体看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天池。池底止水若镜,池上终年萦绕着鬼气森森的青紫色浓雾,就仿佛是看不穿的神秘人生,窥视不得轮回的真相。
“珠胎池”周围设立了各个轮回道。有畜生道,有人道,亦有妖魔道。除此之外,还分了各个年代,显然是针对不同时空。
孔子曰和紫衣女子一前一后走着,心里寻思着如果等会儿自己耍滑不喝孟婆汤,会不会留住这一世的记忆?如果能成功,她就可以去找孔爸,继续当他的女儿。回想这一生,她最惦念的人就是孔爸,至于其他皆是过眼烟云。
她并不是一个很热心的人,也没有那种非常浓烈的感情,如果让她自己评点自己,还绝对就是四个字——“相对淡定”。“淡定”这两个字比较容易解释,但加上“相对”两个字后,其意思便值得深究了。
当孔子曰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耳边竟然听见了两个鬼的交谈。
一位身穿灰色衣服的鬼小声问另一位身穿黑衣的鬼:“哥,等会儿咱不喝孟婆汤行不行?来世咱还做兄弟。”
不等黑衣鬼回答,一位鬼衙役突然出现,阴森森地笑道:“少打如意算盘!别以为地府现在还是老旧的管理手段,能轻易让你们钻了空子,带着记忆投胎!你们一个个自以为穿越时空,实际上却扰乱了人道的正常秩序。
“实话告诉你们吧,自从孟婆失误放走了几个男女后,便被阎王爷贬到后院刷马桶去了。孟婆接连刷了一百年的马桶后,才被阎王爷放回来,让她戴罪立功,大量制造孟婆汤,将整座‘珠胎池’灌满。
“眼下,这‘珠胎池’里的水全部都是孟婆汤!谁想走个后门啊,嘿嘿,都他妈地没辙!你要自认为是菲尔普斯,尽管一口气穿过‘珠胎池’,游到娘肚子里去!”
此话一出,孔子曰对阎王爷的敬仰突然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算是……勉强不太讨厌他了。如果不是因为孔子曰一出现,就捞到一个被困千年的命运,她对那位阎王爷还是能生出几分敬仰的。只可惜,阎王爷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将孔子曰得罪了。
眼下,孔子曰虽然断了保留记忆的念想,但是转而一想,又觉得能被一视同仁也很好。无论是人间还是地府,一视同仁对于平民和小鬼而言,都是一件舒坦的事儿。
就在她们即将接近“珠胎池”的时候,鬼群中突然发生了暴动。
鬼衙役发现有对儿被锁在一起的男女企图跳入“珠胎池”,当即铁虎抓一钩,将二人抓了回来,重重地扔到了地面上。
俊美男子气得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不得好死的王八蛋!为什么不让我投胎?!老子实在是受够了这个丑女人!”
鬼衙役气运丹田,回吼道:“你个龟孙子!如果不是我及时抓回你,你下辈子与她仍旧要连在一起!到时候,你们不是连体婴,就是不男不女的怪物!
“知道什么是不男不女的怪物吗?就是一个人,不但长着一张丑陋的女人脸,还同时拥有男人的身体特征!心理上更是忽男忽女地来回变化!说个专业词吧,人格分裂,你懂不懂?懂不懂?!”
俊美男子一听这话马上萎靡了下去,呆滞过后,竟然是抱头痛哭。他十分后悔当初怎么就得罪了阎王爷,倘若不是他闹得太凶,阎王爷也不至于这么耍他!
丑陋女子在一旁安慰道:“你别哭了,俺会好好儿待你地,给你生几个娃儿都没问题。”
俊美男子看了丑陋女子一眼,哆嗦着问:“老太婆,您今天高寿了?”
丑陋女子抛来一个夹带着眼屎的媚眼,裂开黄牙调笑道:“俺今年才六十七,身体强壮着咧。大兄弟啊,你还是叫俺姐吧。”
“唔……”俊美男子恶心了。
这边,孔子曰眼见事态严重,忙将探出的脑袋收回,并开始认真思考——冲动是魔鬼,也许她应该继续保持淡定的风格,老老实实地在地府里住上一千年。或者,等阎王爷回来后,她上诉一下,没准儿能提前释放。
那边,鬼衙役怒吼一声,先是让俊美男子和丑陋女子一同闭嘴,然后掏出对讲机喊道:“零零七,零零七,速到‘珠胎池’领取逃逸罪犯。”
孔子曰一愣,暗道:没想到,地府也如此与时俱进,竟然还配上了对讲机。又细细打量那位鬼衙役,发现他虽然身上穿得都是古代衙役服,但若细看,便会发现,那些衣服的胸口处还绣着耐克标。就连那双官靴的后脚跟上,也印有阿迪标!
孔子曰被煞到,好半天都没缓过来神儿。
紫衣女子快走两步赶到孔子曰前面,态度仍然异常坚决地准备跳入“珠胎池”。
孔子曰在心里寻思着:既然她都有和我纠缠一辈子的勇气,我还会怕了她不成?首先,大家都是女人,不存在身体和脸分割严格的问题;其次,两人都不是蕾丝,应该不会出现白天喜欢男人,晚上喜欢女人的极端分化。再者,跳下“珠胎池”后,便会忘记一切过往,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人啊,一旦没有了珍贵的记忆,如何活着,便不再重要。反正,下辈子,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如此一想,孔子曰便觉得二合一也无不可。她老神在在地跟在紫衣女子的身后,等着看她最后如何收场。
不可否认地说,孔子曰这个人还真有些低级恶趣味。但凡看见敌人受折磨了,她的心情也就舒爽了。如果这个折磨是源于她,她会打心眼里产生一种无法形容的自满情绪。
就在两人即将接近“珠胎池”的边缘时,牛头马面还有黑脸鬼侍卫已经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口中还大喊着,“拦住那两个女人!”
紫衣女子见行踪暴露,忙拉着孔子曰躲开迎面扑来的鬼衙役,并顺手夺过鬼衙役佩戴在腰间的大刀,逼退了追上来的牛头马面,扯着孔子曰跑到一处标有“鸿渠睿三国”字样的“珠胎池”旁,与气喘吁吁中冲着孔子曰妩媚一笑,扬言道:“送你一样礼物。”
孔子曰的“啥”字还没有问出口,便被紫衣女子捧住了脸,吧唧一声亲了嘴儿。还没等孔子曰反应过味儿来,那紫衣女子眸子一眯,突然发狠,手中刀子一挥,毫不犹豫地向着孔子曰的手腕处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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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你的死如此多情(四)
孔子曰惨叫一声,手腕处鲜血如注!
她眼见着紫衣女子唇角挂着笑意,张开双臂,身体后仰,犹如一只绘有浓墨重彩的风筝般飘入进“珠胎池”里。
与此同时,站在高处的阎王爷在四处张望中感觉到心口一阵异样疼痛,忙举目去望,但见云雾萦绕中一婀娜女子立于“珠胎池”的边缘。朦胧中,但见她正一手捂着断臂,一边向“珠胎池”底眺望。
那莫名的熟悉感让阎王爷的精神为之一振,眼中瞬间燃烧起炙热的火苗。
凭借着绝世武功,阎王爷用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体便犹如一只轻盈的雨燕,穿越过浓密的云雾,以迎风破浪之姿向孔子曰的方向飞去。
近了,近了,他终于快看清楚孔子曰的脸了!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容颜啊,那是他千年来的执念啊!他为了找到她,苦苦守在地府里一千多年,为得就是找到她!
他还记得,他曾经在她的眉心处滴落一滴心血,就是为了来世能找到她。然而,地府凄凄,人海茫茫,纵使他掌管地府多年,却从来也不曾找到她。她就仿佛是被谁刻意藏起来一样,完全消失在五行之外,让他无法感知她的存在!
今天,他接连两次心痛如绞,想必一定是她遭遇不幸,身体承受了巨大痛苦,所以他才能找到她!
其实,阎王爷猜得不错。
孔子曰确实是被别人施以“藏魂咒”,将她所有的气息封在了天灵里。若不是她再次被雷劈中天灵,将那道“藏魂咒”劈出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缝,阎王爷仍然找不到孔子曰。
正所谓机缘巧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如今,阎王爷找到了孔子曰,定然会万分珍惜,不会再让彼此错过千年。
他这一生,到底有多少个千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认识她最早,却总是追不上她的脚步,永远要落后别人半拍。这一次,他要抱紧她,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这一次,他要大声告诉她,他爱她!
思绪千万,实则弹指之间。
随着青紫色的浓雾渐淡,那个令他朝思暮想苦苦寻觅的人儿即将出现在眼前!
阎王爷激动得难以自持,身体与神经都紧张得开始颤抖。他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想要将孔子曰抱入怀中,紧紧地,再也不放开!
然而,命运却是一位处于叛逆期的青年,总喜欢往预计好的相反方向发展。
当阎王爷即将飞至孔子曰面前的时候,但见孔子曰一手捂着鲜血如注的断臂,狰狞着因疼痛和愤恨交织在一起的恐怖大脸,张着由三瓣组成的血盆大口,冲着落入“珠胎池”的紫衣女子大吼道:“操!你丫也不怕长出三只手!我呸!”
孔子曰吼出的这句话,不但被紫衣女子听见了,还与飞扑而来的阎王爷吼了个对脸!
孔子曰的口水含量丰富,直接呸了阎王爷一脸吐沫星子。
纵使阎王爷阅鬼无数,但仍然被孔子曰吓得神经失常,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上,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冲散了丹田之气,导致身体一沉,整个人“哇呀”一声坠向了“珠胎池”池底。
因此,阎王爷痛不欲生的眼神便成为这一次重逢的最后句点。
真是,道不尽的凄凉啊……
。。。 。。。。 。。。 。。。。 。。。
等等,等等,画面还在继续。
随着紫衣女子和阎王爷相继掉入“珠胎池”,孔子曰藏入胸口的那朵彼岸花亦是飘飘悠悠地掉落出去,在青紫色的迷雾中划出一道令人惊艳的弧度后,直接坠入到“珠胎池”中,悄然消失在池底。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鬼衙役已经彻底傻了眼,脑袋转了一百多圈后,仍然处于死机状态。
暂带阎王爷职位的阴阳判官在眨了二十六下眼睛后,终于将手指指向孔子曰,大喝道:“大胆丑女,你竟将阎王爷吓入‘珠胎池’!且私自摘取鬼域彼岸花,将其丢入‘珠胎池’中,简直是要破坏人道啊!”随即大喊一声,“来鬼啊,把这个丑女人给本官抓起来!踹到十八层地狱,给本官往酥脆里炸!”
两个鬼衙役蜂拥而上,一左一右扭住孔子曰的手臂,拖着她就往十八层地狱的入口走。
就在这时,一个鬼衙役屁颠屁颠地跑到阴阳判官的身边,恭敬道:“判官大人,上仙请求和您视频,说是有要事相商。”
阴阳判官抖了抖官袍,大手一挥,“速呈笔记本电脑来。”
鬼衙役双手一托,将一个最新款的超薄笔记本拿了出来,举到了阴阳判官的面前。
阴阳判官带上耳麦,立刻笑出标准的八颗牙,恭敬地问:“上仙,您有何指示?”
上仙回道:“判官,本仙有一徒儿因意外而落入地府,本仙想将其带走,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阴阳判官为难道:“这个……当真很是为难啊……”
上仙又说:“今年天宫里考核政绩,说要论功行赏,本仙准备投判官一票!”
阴阳判官抱拳道:“下官这就将地府的通行证给您用e-mail发过去,恭请上仙来接意外落入地府的徒儿返回天庭。”
随着邮件的发出,不消片刻,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胡子上仙脚踏浮云飘然而至。
上仙身穿白色绢丝衣,质地轻柔且薄,层层叠叠随风轻拂,更显仙家风骨。上仙头顶鹤发,下有白须,尽管年事已高,仍不掩雅致风流。
如此一位上仙出现在地府,自然引发牛鬼蛇神们争相眺望,大赞仙人气派。
上仙眼含笑意地轻扫一圈,以领导视察工作的姿态轻点头颅,就差挥动手臂大喊:地府的同志们,你们辛苦了!
阴阳判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上仙面前,抱拳道:“上仙辛苦。”
上仙亲切地拍了拍阴阳判官的肩膀,“好好儿干,发展前景无限啊。”转而从手中甩出一根白绳,直接将昏昏沉沉地孔子曰从两位鬼衙役手中扯了回来。他本想轻轻松松地将孔子曰抓在手里,但手指动了动,也没找到能下手抓人的干净地发,于是绳子一甩,又将孔子曰扔到了地上,摔出扑地一声,彻底将她摔昏了。
上仙望着孔子曰轻叹一声,“哎……真是凄惨啊。”转而面向阴阳判官,“判官,这便是本仙那不争气的徒儿,现如今已经找到她,本仙便去也。”
阴阳判官忙拦住上仙,“这鬼犯了重罪,怕是……”
不等阴阳判官将话说完,上仙已经拎着绳子的一端,扯着孔子曰迅速撤离地府。速度之快,与来时不可同日而语。
阴阳判官只看见孔子曰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个抛物线的弧度后,瞬间消失在了灰蒙蒙的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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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轮回之间的秘密
孔子曰的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朦朦胧胧中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地戳着她唯一完好的下巴。她皱了皱眉,一点点儿张开浮肿的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蹲在她面前的上仙。
上仙见孔子曰醒来,忙将手中的树杈拿开,不再去戳孔子曰的下巴,激动得语无伦次道:“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的伤已无大碍,断臂也被本仙简单处理了一下。这边事出紧急,本仙没有时间和你多讲,速速随本仙投胎去吧。”说完,就要伸手去扯孔子曰起来。孔子曰的身上十分脏,上仙又素来有洁癖,那只伸出的枯瘦大手只能在半路收回,然后示意孔子曰自己爬起来,跟着他走。
然而,孔子曰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上仙,别说爬起来了,就连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
上仙见孔子曰不配合,急得团团转,忙自我介绍道:“子曰,本仙可是天上的神仙,此番下凡是特意助你历劫,争取让你早日脱去凡骨,位列仙班。你速速起来,与本仙投胎去可好?”
孔子曰黑漆漆的小三角里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滑动,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上仙看。
上仙被她盯着发毛,既心虚又尴尬地咳嗽一声,试探着问:“你……不愿去投胎?还是……不信任本仙?”
面对不言不语不说不笑不哭不闹的孔子曰,上仙终于濒临暴走边缘,越发拿捏不准她的态度,于是一狠心一跺脚,又蹲在孔子曰的面前,顿脚捶胸地坦白道:“子曰啊,你别这么看本仙,本仙也是神在天庭,身不由己啊。本仙知道你记不得这千年来发生的事儿,但凭借咱俩这多年的交情,有些辛辣秘史啊,我还是要冒着风险告诉你地!
“两千多年前,你是青翼大帝座下的白虎兽。无论青翼大帝征战群魔,还是他受封赴宴,皆骑你同去同归。这本也没什么,可谁知道这青翼大帝骑着你啊,还骑着骑着就骑出了感情。
“咳……至于这最后骑到什么程度,本仙也不是一个喜欢窥视他人隐私的神仙,所以详细情况倒也无从知晓。
“不过天庭一直不允许仙兽通婚,这是非常没有前途的感情路线。也不晓得当年青翼大帝用了什么法子稳住了王母娘娘,让她老人家没有继续深究。
“但是一千多年前啊,你却与青翼大帝因爱生恨,反目成仇。你将青翼大帝诱入陷阱,致使他被群魔围攻,整整中了八剑,剑剑穿心!
“若不是王母娘娘下令砍了百棵蟠桃树,点燃了‘藏魂灯’,保住青翼大帝的元神,你今天何止是受这些罪啊,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好找喽。
“哎……你有所不知啊。如今这蟠桃盛会拜你所赐,已经寒碜得让众仙家们望而生畏。试想那蟠桃园里的蟠桃树被砍掉了一百棵,就剩下那孤零零的最后两棵。每年王母娘娘举办蟠桃宴时,每位有头有脸的仙家都再也分不到一颗完整的蟠桃,只能用牙签插起玉碟中那片薄若蝉翼的蟠桃片。眼神不好的仙家,还得带着瓶底厚的眼镜去找。你说,你这造得是什么孽啊?!想当初,孙悟空大闹蟠桃宴的时候,也没闹出过这么寒酸的事啊!
“别看这已经轻飘飘地过去了一千多年,那些神仙的记性可好着呢!哪位神仙提起你,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哎……本仙也就不深说你了。这些年你也过得也不容易。现在,你速速爬起来,随本仙去投胎吧。只要经历过这最后一劫,你的劫难也就算是到头了。重归天庭,位列仙班,指日可待啊!”
上仙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本以为孔子曰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重新投胎、好生做人,却不想,孔子曰仍然爬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连半分表情都欠奉。
上仙皱眉,疑惑地靠近,以为孔子曰虽然睁开眼睛,但却一直不曾清醒,否则怎会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当上仙再次拿起树杈捅向孔子曰的下巴时,她忽然眨动了一下小三角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慢悠悠地说了句。“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上仙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半天才消化掉孔子曰这句话的意思。感情儿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早知道这样,他说什么也不将那些辛辣秘史抖出来,差点儿泄露了天机!
眼下,他见孔子曰已经完全清醒,便又站起身子,装模作样地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再次催促道:“既然你以清醒,亦晓得这不是浮生一梦,还不速速与本仙去投胎。”
孔子曰一只眼睛看向上仙,另一只眼睛因被炸雷劈乱了神经,此刻正滴溜溜地四处乱转着。但见孔子曰的三瓣嘴呼扇了一下,很果断地回了句,“不去。”
上仙傻了,气得差点儿跳脚。忙再次蹲到孔子曰的面前,非常恼火地问:“为什么?你只要在历此一劫,便可成仙!成仙你懂不懂?懂不懂?!就是可以很拉风地飞来飞去,还能接受众人崇拜的目光!你想想,好好想想,这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啊!”
孔子曰沙哑着嗓子说:“飞机也能飞来飞去。明星不但拉风,还比神仙的粉丝多。”
上仙身体一震,忙用手捂住了胸口,按住那颗容易受伤的小心脏。半晌,苦口婆心道:“子曰,你还是乖乖地随同本仙去投胎吧。倘若你不经此一劫,你终将魂飞魄散、灰飞湮灭,这世上可就再也没有白虎兽,更没有孔子曰了。”
孔子曰闭上眼睛,“喝了孟婆汤,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在乎什么今生来世,飞身成仙?”
上仙将目光眺望向远方,终是一狠心,咬牙道:“好!本仙有办法可以让你留住此世的记忆!你……可愿意随本仙去投胎?”
孔子曰瞬间张开了闪亮的小三角眼,“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也不好太过推辞。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投胎后是去历劫,定然要受一番折磨。你能不能将我受劫的内容讲一讲,让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上仙挺直的背脊瞬间弯曲,眼中更是流露出痛苦的痕迹,最后索性将袖子一甩,做出破罐破摔的样子,瞪大万般无奈、千般憋屈的眼睛,大声喝道:“好,本仙索性就将天庭里禁传的辛辣秘史统统都告诉你知道!
“你害青翼大帝身中八剑后,触犯天条,应受极刑。但有一日‘藏魂灯’忽然熄灭,青翼大帝的元神无翼而飞。待众仙找到时,青翼大帝的元神已经投胎转世,落入凡尘人间。
“王母娘娘本意不改,仍想将你处以极刑,但天庭中众牲畜皆为你求情,所以改判为坠入人间,投入轮回,受尽磨难。
“当日你与青翼大帝是因爱生恨,因此,将你投入轮回之后,定然是要断了你的七情六欲。既允许你与青翼大帝相恋,又要在你爱他至浓时,因他之故而亡于剑下。如此这般历经八世情劫,便可以偿还你当初害青翼大帝身中八剑的罪过。
“七世轮回中,无论你二人变男变女,皆按照这个模式轮回。谁承想,转眼到了第八世,你与青翼大帝竟然同时投胎变成了女人!
“要说变成女人也无不可,满世界的蕾丝也很多。但天意弄人,竟将你造成这副……这副模样。姑且不说世间男女会不会对你产生爱慕的心里,就说我们这些有修为的神仙看见了你的这副尊荣后,都吓得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
“哎……话说回来,你这辈子虽然奇丑无比,但是活着的心态倒是不错。倘若是别人,长了你这副尊荣,一定会自暴自弃。而你,却十分喜爱自己。
“本仙观察了你很久,发现你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当然,别人更不会爱上你。
“为此,本仙特意赶在青翼大帝因故辞世的空挡,想用天雷招你回来,送你和青翼大帝一同去另一个时空投胎历劫。不想,你脑门太硬,一道炸雷,愣是没将你劈动!不得已,本仙只得择日再劈。索性,掌管天雷的神仙是本仙一个哥们儿,否则私自动用天庭军火,那可不是闹着玩地!
“眼下青翼大帝已经投入“珠胎池”再世为人,你也赶快去吧。早死早回来。记得啊,要先爱上他,然后被他捅一刀,或者为他自杀,就ok了。”
孔子曰想起自己那些诡异的梦,如今看来,那些梦都是她在一次次轮回中所经历的真实遭遇。如果说以前她还曾经对爱情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象,那么现在她完全可以变身为爱情的绝缘体。试想,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伤害后,谁还会抱着一腔热血去爱一个人,然后傻乎乎地等待着毁灭性的结局?无论是被别人捅上一刀,还是挥剑自刎,都绝对不是一个愉快的记忆。
九世轮回啊,等待她的,又将是怎样一番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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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轮回之间的秘密(二)
上仙见孔子曰仍然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当真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也顾不得所谓的仙人之姿,接连哀求道:“子曰,你就别固执了,快点儿投胎才是正途啊。如今这耽搁的功夫,青翼大帝已经长成了少年,你若再不去应劫,他都要变成老头子了!”
孔子曰轻抬了一下眼皮,问:“他变成老头子,我灰飞湮灭,都与你何干?你跟着急什么?”
上仙微愣,随即闪躲道:“也没我什么事儿。不过……不过……哎……实话说吧,我便是掌管命数的上仙,你们不按照本仙排好的剧本走,实在让本仙难以交差啊。”精明的眼睛一眨,神秘兮兮地靠近孔子曰,“要知道,青翼大帝可是王母娘的亲弟弟,你说,这事儿能私了吗?
“再者,想当初青翼大帝喜爱你的时候,你曾私自下凡去堵截唐三藏,扬言要吃他的肉。却被孙悟空那猴头打伤,差点儿丢了小命。要不是青翼大帝出面将你带回来,你现在哪里还能活着喘气儿?就算为了报答他的恩情,你也应该下凡陪他历劫。再者,天书上已经拟定好了你们的命数,青翼大帝若不经历这最后一次的挥刀斩情丝,他还将继续转世,受生生死死轮回之苦。而你,也将魂飞魄散啊!”
孔子曰的三瓣嘴抽-搐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当初看《西游记》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有后台的妖精都被领走了,没有后台的妖精全部被打死了。感情儿,我还参与过这么重要的剧目。虽然我扮演得是反面角色,但也算上了tv。”
上仙一脑门黑线,哭腔渐浓地呜咽道:“子曰啊,您到底听没听见本仙说什么啊?到底懂不懂本仙的意思啊?你到底去不去投胎啊?”
孔子曰茫然地抬眼眼皮,“啥?”
上仙扑通一声后仰倒地,连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孔子曰悄然勾起唇角,觉得自己接连被雷劈的怨念终于可以淡化那么一点点儿了。若能把上仙气吐血,估计她的怨念会淡化很大一点儿。
上仙颤巍巍地爬起来,转身蹲到一边,哼哼唧唧地自言自语道:“虽然在地府的时候,青翼大帝只砍掉子曰的一只手臂,但好歹也算是报了一剑之仇吧?要不然,本仙改改剧本?只是这回虐得不够狠、不够凄惨、不够深刻、不够催人泪下,不知道王母娘娘会不会满意?怎么办,怎么办?子曰不愿去投胎,这可怎么办?”深度纠结的上仙突然站起身,怒喝道,“这样的差事,太难做了!本仙……本仙……本仙要回家种红薯去!”一想到自己完不成任务,会被王母娘娘贬到凡间去种红薯,他心里就涌上无限凄凉。试想,他好歹也算是脚踩祥云的优雅上仙,却要因为完成不任务,变成一个挽着裤腿、拎着锄头的农家老头,真是……真是……让他情何以堪啊!
那边,上仙仍然在做着无数次的挣扎;这边,孔子曰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上仙的肩膀,阴森森地说道:“你别抹眼泪了,送我去投胎吧。”
上仙微怔,继而狂喜道:“还是子曰够意思啊!不枉我们共事多年。他日你若重返天庭,本仙定然扫榻煮酒,为你庆贺。”
孔子曰攥紧拳头,“你说青翼大帝就是刚才砍掉我手臂的紫衣女子?”
上仙点头,“在现代时,你们同为女人,却不曾有交集。”
孔子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道:“出来混,欠人的终是要还地。我欠他八剑,我还。他欠我一条手臂,他也必须还!”
上仙打了个哆嗦,一边示意孔子曰跟他走,一边在心里嘀咕着,“白虎兽还是那么不好惹。别看平时不声不响,但要是咬起仙来,那真是往死里下口啊!”
一仙一鬼转过圈后,又出现在“珠胎池”不远处。
孔子曰问:“你一直没带我离开过地府?”
上仙做了个小声的手势,点点头,颇为得意地回道:“本仙使了个障眼法,让众鬼以为我们已经离开,实际上,我们仍然在这‘珠胎池’附近。嘿嘿……本仙实在是太有头脑,太聪明了!
“要知道,但凡轮回,必然要经此‘珠胎池’。正所谓天有天法,地有地纲……算了算了,不说了,咱得赶快行动,若晚了,你和青翼大帝之间真要成忘年恋了。”抬手指向刚才紫衣女子跳下的地方,“去吧,本仙掩护。”
孔子曰用非常怀疑的眼神望向上仙,“别忘了,我要保留记忆。”
上仙颇为心虚地笑了一下后,一咬牙,一拍胸口,“放心吧。既然本仙已经答应你,便不会食言而肥。”继而略显犹豫地踌躇了一会儿,便示意孔子曰跟着他往山上走。
在远离了“珠胎池”后,他们来到一处被树木遮挡住的泉眼。此处泉眼仅有拳头大小,且并没有任何溢水的现象,就如同一块巴掌大的镜面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泉眼的位置非常隐蔽,若非有上仙带领,即便是有人路过此地亦不会发现。
孔子曰蹲在泉眼处看了看,试探性地问道:“你不是想让我从这里钻进去吧?”
上仙抚须点头,“此处便是‘珠胎池’的分支,与轮回门相连。而且,是唯一一处没有被孟婆汤注入的天然泉眼,绝对无任何毒副作用。你且钻进去吧。届时,本仙会施法,保证你的灵魂投入‘鸿渠睿三国’”
孔子曰扫眼那个和她拳头一样大的泉眼,又抬头看向上仙,正色道:“既然人能从拳头大小的地方生出来,那么也应该能钻回去才是。还请上仙做个示范吧。”
上仙嘴角抽-搐,胡子一翘一翘地抖动着,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地煞是有趣。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和孔子曰多废话,生怕自己被孔子曰气得失去理智,直接动手掐断她的脖子!
上仙咬牙切齿地念起“引灵术”,将孔子曰的魂魄从她的额头处提了出来。
那魂魄犹如一颗燃烧着的夜明珠,在阴森森的地府中散发着诡异而妖艳的红光。
上仙皱了皱眉,好奇地探头去看,觉得孔子曰的魂魄中,似乎隐约滚动着什么东西。当他凑近一看,才发现,那滚动着的东西,竟然是一颗颗鲜红欲滴的血珠!上仙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一抖,那颗燃烧着的魂魄立刻变成了自由落体,直接坠入到拳头大小的泉眼中,向池底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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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轮回之间的秘密(三)
孔子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赫然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住了。那是一座座无以伦比的巨大山峰,深褐色的山体上萦绕着一层层的雾气,看起来极其雄伟壮观。
孔子曰禁不住睁大眼睛,扯着脖子大喝道:“上仙,你怎么把我扔到喜马拉雅山下了?!”
这时,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响起,“子曰,不好意思啊,这……这不是喜马拉雅山,这……这是……大象粪。”
孔子曰身体一震,忙低头去看自己。这一打量不好,竟然发现自己变成了黑漆漆的多腿怪物!凭借着多年的生活经验,她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她……变成了一只蚂蚁!
孔子曰真得真得真得很久都不曾发过脾气了,但这一刻,她确实愤怒了!再也顾不得什么淡定与风度,冲着天空破口大骂道:“上仙,你丫最好马上给老娘滚出来解释清楚,否则就算你把这些大象粪都吃了,老娘也不会再去管什么狗屁劫!统统死绝!”
上仙巨大的脑袋出现在大象粪的上方,捂着鼻子,瞪大眼睛,仔细辨认出孔子曰的位置后,将一根细长的树枝伸向孔子曰。
变成蚂蚁的孔子曰只觉得“一棵参天大树”向自己砸了过来。她呼吸一窒,紧张得直哆嗦,那么多条蚂蚁腿就没有一只不是颤抖地!待那根细长的树枝停在了孔子曰的面前时,她才吐出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攀爬上去,忍受着突然腾空的眩晕感,被上仙小心翼翼地挑了出去。
上仙一脸歉意地望着孔子曰,细声细语道:“子曰息怒息怒。既然你想带着记忆重新轮回,那么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逃过地府的稽查大队。试想,他们也不会因为一只蚂蚁如何如何而大动干戈。如今你成功投胎,虽然附在一只刚出生的蚂蚁身上,但实乃可喜可贺的迈出了第一步啊!”
孔子曰黑着脸,非常冷静地点了点头,“很好。”
上仙小心翼翼地望着孔子曰,试探行地问了句,“子曰……也认为……很好?”
孔子曰回道:“确实很好。但愿青翼大帝有独特的品味,不爱美人爱蚂蚁。也希望我能历经千辛万苦找到青翼大帝,然后爱上他的脚毛,最后几经周折爬到青翼大帝的耳边,告诉他,我有多么多么爱他。更希望青翼大帝有双带着放大功能的眼睛,可以成功举剑刺穿我的心脏。很好,真得很好。”以她现在的样子,估计还没等见到青翼大帝的脚毛就死于他的鞋底下了。
上仙的面部表情开始扭曲,看样子似乎想药吐口血顺顺气儿。
孔子曰再次开口道:“拜托你别挤眉弄眼。要是等会儿掉下来一块老皮,非得砸死我不可。”
上仙的手指开始发抖,就连嘴唇都哆嗦上了。
孔子曰忙抓紧树枝,“你还是将我放地上吧。”
上仙依言将其放到地上,深吸了好几口气后,才用僵硬的语气说:“你是以灵体附着到这只小蚂蚁身上的,倘若你能进入到其他人的腹中,自然也可以附着到其他人的身上。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让人谁抓到把柄,毕竟夺人身体之事有违……喂喂,你做什么去?”上仙见孔子曰不等他讲完,转身就走,忙出言询问。
孔子曰回头一笑,调侃道:“我去踢倒大象,然后钻它嘴里去。”
上仙如遭雷击,半晌才抽动了一下唇角,然后撒丫子往深山老林里跑去。
但见,绿意盎然的丛林,一棵棵参天大树,一位身着白色衣袍的上仙,奔到大树下,一边抱着树干痛哭流涕,一便咬牙切齿地大声嚎叫道:“i hate you! i hate you!you''re a jerk!”
与时俱进的年代,不会英文怎么行?尤其是在穿越后,骂人时,用一种别人听不懂的语言,既能解气,又为世人留下一份宽容大度的印象,当真是……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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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边的孔子曰怀揣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探索,用不再近似的眼睛打量着每一个即熟悉又陌生的新奇事物,兴奋异常地游历在必须仰视的巨大世界中,不知疲惫地走了一个多时辰后,终于累得跌坐到路边,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走没走出五百米。本想用手揉揉脚,结果六只腿伸了伸,也没弄明白到底哪只是手,哪只是脚。感情儿她这一路走来,都是手脚并用着呢。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黑绿色东西从她的身边飞驰而过,扬起的沙土将她一连掀翻了好几个跟头,磕碰得满头是包。
孔子曰吐掉口中的沙土,不爽地骂道:“跑那么快做什么,赶去投胎啊?!”抬头眺望过去,越发觉得那个黑绿色的庞然大物看起来很熟悉,貌似……很像……乌龟。
当孔子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后,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潜在的威胁悄然接近孔子曰,它突然伸出一条缀满粘液的舌头将其卷入口中,直接吞入腹部。
孔子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不多时,她的意识渐渐清醒,只觉得身体一振,整个人如同青蛙般弹跳了出去!
她吓得不轻,忙稳住身形,然后凭借着直觉,向有水的地方跳去,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得变成了青蛙。
清澈的溪流边上,孔子曰终于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样子,竟然是一只……癞蛤蟆!
那气鼓鼓的恶心样子,让她煞是头痛,不晓得以她现在这副尊荣还怎么蹦跶到美人口中,去做那霸占人身体的妖精。就算有机会让她蹦跶到美人床边,美人的小嘴也未必能容下她这么肥大的身躯吧?
孔子曰觉得有些气愤,使劲儿瞪着水中倒影,恨不得把自己这身癞皮瞪碎了才好。
这时,那只黑绿色的乌龟由一侧探出头来,吓得孔子曰向后一跳,生怕自己被乌龟吞下肚子,到时候她可就真得在龟壳里住上个千年。虽说乌龟是有房一族,但那四轮驱动的速度实在不敢恭维。
乌龟见眼前的癞蛤蟆一个劲儿地瞪着自己看,心中不免有几分得意,竟然开口问道:“你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美的壳子吗?”
乍听乌龟说话,孔子曰所受的打击还真不小,不禁开始怀疑,对面的乌龟也和自己一样拥有人类的灵魂,但转念一想,动物也是有语言的,只不过人类听不懂罢了。如今她也变成了动物,那自然就可以听得懂它们的语言。这种认知让孔子曰极其开心,就仿佛打了鸡血那样亢奋。
乌龟见孔子曰上蹿下跳的样子很是鄙视,出言讽刺道:“瞧你全身没有二两肉,看见我就高兴成这样?”
孔子曰觉得这话十分刺耳,于是抖了抖身上的癞皮,说:“丫长成这样还出来吓蛤蟆,没看见姐姐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吗?”
眼见着乌龟的绿豆眼变成斗鸡眼,孔子曰后腿一蹬,撒欢地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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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轮回之间的秘密(四)
蹦着蹦着,孔子曰竟然看见了一块散碎的银子,她心中大喜,忙将银子咬在了口中,把自己当成了金蝉。
也许是她太开心,竟然没有方向感地乱蹦一通,直到她跳到蛇面前,被蛇吞进了肚子里,她还在为自己欺负了乌龟、捡到了银子而开心不已。
真得,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生活过。
小时候学校里组织个什么节目啊,她也曾非常踊跃地报过名,想出演小白兔等可爱的小动物。结果,老师不让。最后,还是孔爸亲自来学校,找老师沟通很久,才为孔子曰争取到一个吸血蝙蝠的角色。结果可想而之,自从孔子曰演上吸血篇幅后,很多小朋友都开始惧怕蝙蝠。就连家长教训不听话的小朋友,都改成了这样的话:你要是不听话,就让吸血蝙蝠来咬你!再不听话,就让孔子曰来咱家住!
从此后,孔子曰就不爱参加集体活动,慢慢变得“脱俗”了。她一直觉得,如果没有孔爸在,她很早就会遁入空门,出家当尼姑去了。
面对眼下又变成了青蛇的自己,她觉得既好笑又无力,生活真是越来越不可思议。
她在地上扭来扭去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隐约间又觉得腹部不太舒服,估计是因为在蛇吞癞蛤蟆时,将癞蛤蟆咬在口中的银子也一并吞下腹的原因。最后,她索性就卷在树干下面,一动不动地享受着烈日炎炎下的一片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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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跑到深山里发泄情绪的上仙,终于在啃碎了三棵堪比钢铁般坚硬的老树皮后,勉强恢复了正常。他深吸了一口气,用“追魂咒”找到了孔子曰的所在位置,极不情愿地靠近,看也不看地将手伸向孔子曰,说:“你且爬上来,本仙带你去找青翼大帝,至于如何才能变成绝美女子,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啊!啊!蛇啊!”
上仙没有想到孔子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变成了一条通体碧绿,头顶红冠,手脖粗细,有着剧毒的青蛇啊!上仙吓得一连拔高了三个音阶,使劲甩着被孔子曰缠住的手臂,如同疯了般乱窜乱跑,在接连撞到了三棵大树后,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终于成功甩开了孔子曰。
孔子曰大叫一声,“糟糕!”
上仙忙警惕地爬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孔子曰苦哈哈地说:“糟糕,我咬到舌头了。”
上仙望着孔子曰吐出的红信子,吓得连忙往后缩,哆哆嗦嗦地问:“咬……咬到舌头,怎……怎……怎么了?”
孔子曰颇为恼火地回道:“我牙上有毒。你说,我会不会把自己毒死?”
上仙拖着瞬间老了十岁的身体,顶着仿佛被雷劈中的脑袋,眼含泪水地望向天空,有气无力地唤来一朵祥云,勉强抬腿站到上面,嗖地一声直飞出去,欲找个处犄角旮旯好生地痛哭一场。他……太纠结了!
孔子曰仰望着上仙消失的方向,咧嘴一笑,觉得这个怕蛇的上仙还真是挺可爱的。
上仙走了,再也没有人来指点她怎样才能找到青翼大帝。
经过这么一顿折腾后,孔子曰越发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尽管如此,如果让她活吞几只蛤蟆充饥,还真有些心理障碍。想来想去,只有尽快变成人才是正途。然而……想找到能生吞毒蛇的人,还真有些难度。
眼下,她不但要克制住随时想要吞只蛤蟆果腹的冲动,还得找到最近的途径,爬向有人烟的地方。
左右环视一圈后,她终于可以确定,那个该死的上仙确实将她丢到了一个人烟罕见的深山老林里!
抬头眺望着远处的断壁,孔子曰下定决心,一定要先爬到那里再说。没准儿,某位美人被迫跳下断壁,她正好捡个现成的便宜。说实话,她对美人那张漂亮的皮囊啊,还是十分向往地。思及此,孔子曰一鼓作气向着希望爬去。
当她终于来到断壁底下,这才发现,眼前的断壁高耸入云,想要爬上去,简直难比登天。
幸好,断壁下还有一条羊肠小路,从左至右无限延伸。初步估计,这是一条通往外面的路。但是,已经荒废了很久。
也许她可以沿着小路一直前行,没准儿能绕过断壁,走出深山老林。
就在孔子曰准备走羊肠小路时,一只獾突然窜出,冲着孔子曰扑来!
孔子曰的反应也算是迅速,当即一个高窜起,用尽全力攀爬上断壁!
断壁上云雾萦绕,断壁下的獾虎视眈眈,孔子曰苦笑一声,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獾的午餐,她只能选择向上攀爬。
打定主意后,孔子曰咬着自己的小毒牙,借着断壁的粗糙纹路向上攀爬,其辛苦不言而喻。
这时,她开始想念上仙,于是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却一直无人应答。看来,只有等她变成其他动物后,怕蛇的上仙才会踩着祥云出现,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轻叹一口气,继续以顽强的毅力向上攀爬。
当孔子曰爬至断壁大约二分之一的位置时,终于看到一棵古意盎然的老松树。尽管那棵松树只有一截光秃秃的树干斜盘在断壁之上,但也足够她盘在上面休息一会儿。
毫不犹豫,孔子曰蠕动着伤痕累累的蛇身,将柔软的腹部一圈圈地盘在了松树干上,准备休息够了再继续向上攀爬。
闭目养神中,隐约间听见断壁上方传来兵器相击的声音以及人类的嘶吼,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头顶快速落下。
孔子曰暗叫“不好”,立刻抬头去看,但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穿过白蒙蒙的云雾凌空落下,朝着她的头顶迎面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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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美男如刀飘啊飘
当巨大的黑影落下,孔子曰下意识地缩紧了蛇身,感觉那巨大的黑影在从她身边滑下去的瞬间,似乎在她的身上抓了一把。紧接着,她的蛇尾处传来了巨大的拉力,仿佛要生生将她扯断似的!
她下意识地缠紧松树干,在保持平衡的基础上,呲牙咧嘴地向下看去。
但见一只有力的小手正抓在蛇尾上,那强大的求生意识让小手的主人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放。并不锋利的指甲就如同五把生了锈的刀片,生生地抠入到蛇皮里面,掐紧了她的嫩肉,当真是……痛啊!
视线下滑,四目相对,彼此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心脏都跟着颤了三颤儿。
孔子曰瞪着黑漆漆的蛇眼,打量着小手的主人。那是一个小男孩,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满脸斑斓血迹,就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唯一幸存者,既狼狈不堪,又充满戾气。唯有那双眸子如同黑曜石般,于深不见底的黑色中泛起坚韧的光泽。
小男孩的衣袍已经被刮成了破布条,但是仍旧可以透过表象看出它们曾经拥有过的华美,只可惜此时已经物是人非,那身衣袍就好像是一位迟暮美人,风华不再,只剩凄惨。
此次一眼,孔子曰便看得出,这是一个……小男孩。好吧好吧,再仔细分析一下,这是个古代的小男孩,一个由断壁上掉下来的古代小男孩。
抓着蛇尾的小男孩亦抬头望向孔子曰,但见她头顶红冠,眼黑如炭,舌若红绸,牙有巨毒,当真是绝世少见的……毒蛇是也!
两两相望间,彼此都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啊。
孔子曰被小男孩拉得差点儿肝肠寸断,只能吐着舌头玩命地缠住松树干,不让一人一蛇变成自由落体,去断壁下玩碎尸万段。
小男孩见眼前手腕粗细的毒蛇并不咬自己,更是紧紧抓住蛇尾不放,玩得就是命悬一线。
其实,孔子曰为求自保,完全可以抖动蛇尾将小男孩甩下去,但她见小男孩虽然满身伤痕却仍然不放弃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便动了恻隐之心,想摆动蛇尾送小男孩贴近断壁,只要他抓住断壁上的凸起,就能确保暂时的安全。
她想开口对小男孩说话,又怕自己口吐人语吓坏了小男孩,于是,她只能先盯着小男孩看,然后在将蛇头转向断壁,做出张嘴咬住断壁凸起部分的样子。她也不管小男孩到底懂不懂她的意思,立刻轻轻晃动起蛇尾,忍受着巨痛,努力将小男孩送至断壁边缘。
小男孩是极其聪慧的,当他的身体一靠近断壁,他马上伸手去抓断壁上的凸起。然而,那凸起实在太小,根本就无法抓上手。
孔子曰摇晃了三个来回之后,越发觉得力不从心,她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就此被扯成两截。咬紧牙关,她彻底改变了营救路线。孔子曰以身体为绳,绕着松树干转圈攀爬,愣是凭借着一股子蛮力将小男孩扯到了松树干上。
做完这一系列的高难度活动后,她已经彻底虚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只能半死不活地趴在松树干上,根本就无法动一下。
休息了一会儿后,孔子曰转头去看小男孩。
此时,小男孩已经稳妥地骑坐到松树干上,正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她看。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睛里,不但有着防备和谨慎,更有一些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痛与老成。
孔子曰恶劣心起,慢慢弓起了身体,想要吓吓小男孩。但转念一想,如同她真得把小男孩吓坏了,从松树干上掉下去,她岂不是得不偿失?刚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呃……鲜活的人命?
天啊,她终于遇见人类了!
如果她能钻进小男孩的口中,那她岂不是会附着到小男孩的身体里?
这样一想,孔子曰的心情立刻变得闪亮起来,一边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小男孩,一边暗自揣测自己钻进其口中的可能性有多大。
如果真得是天意弄人,她也不在乎自己变成一个男人。就不知道那位青翼大帝有没有断袖的勇气和嗜好了!
经过孔子曰的目测与丈量,非常不幸地发现,这个小男孩的身高还没有她现在的蛇身高呢。如果她强行钻进去,估计还得有一多半的蛇身卡在小男孩的嘴外晃悠。一想到这样的情景,她就觉得恶寒。
重新低回弓起的身子,她将脑袋放到了小男孩的腿上,舒服地嘶嘶了两声。
时间滴答而过,小男孩原本僵硬的身体渐渐出现放松迹象。好半天过后,小男孩竟然开口对孔子曰说:“你刚才救了我,便不会再伤害我,是吗?”
孔子曰抬起蛇头,望向和她说话的小男孩。
小男孩脸色一白,小嘴更是因为紧张而紧抿着,那双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睛更是紧紧盯着孔子曰的动向,整个人都犹如小兽般武装了起来。看样子,如果孔子曰敢前扑,他就一定会拼死一搏!
孔子曰被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所吸引,只觉得心脏突然一缩,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这种感觉她并不熟悉,甚至觉得十分陌生。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怎么被小男孩扫上一眼,就变得躁动了呢?难道说,自己有恋童癖?摇摇头,坚决否定了自己的揣测。
孔子曰见一脸戒备的小男孩非常有趣,便吐了吐舌头,不再给他造成心理压力,掉过脑袋,继续休整自己的身体。
一夜过去,第二天天色刚亮,孔子曰便动身向断壁顶爬去。
小男孩谨慎地睁开眼睛,重重地嘘了一口气,便跟在孔子曰的身后一起向上爬去。偶尔攀爬到无处下脚的位置时,孔子曰还伸出尾巴拉他一下。
就这样,一人一蛇终于在晌午时分攀爬到断壁上面,于气喘吁吁中瘫软在一片绿草地上。
风儿夹杂着花粉的味道徐徐吹来,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心情愉悦。甜美的气息,自由的清风,似乎可以让孔子曰遗忘掉腹部的刮痕,让小男孩淡化掉手指间的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男孩在草地上翻个身,面冲着孔子曰看了又看,最后伸出了那只血肉模糊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探向了孔子曰的蛇身,一下下抚摸着。
他见孔子曰温柔顺从,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竟然抓起孔子曰抱进了怀里,如同小大人般信誓旦旦道:“今日你救了我,他日我必重谢于你。”
孔子曰全身酸痛,缓慢地移动着身体,选择了一处较为舒适的位置后,将脑袋枕在了小男孩的肩膀上,呈现出脱力状。
小男孩抚摸着孔子曰的蛇身,唇角轻轻地上扬。
此刻的画面极其诡异。但见一个满身血渍的小男孩怀抱着一条通体碧绿的青蛇,而周围的杂草丛中则躺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浓稠的血液已经渗入到土地里,将脚下的路染成了铁红色。
小男孩轻轻扫眼周围的死尸,径直走到一为中年男子的尸体旁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后,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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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美男如刀飘啊飘(二)
当小男孩抱着孔子曰走了大约三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大黑,他们却仍然没有走出这片森林。
浓密的夜色中,树林中隐约传出烤肉的香味,引得人腹中阵阵呜咽,越发觉得饥肠辘辘。
小男孩暗想那些追杀他的人应该不会停留于此地烤肉吃,但是为了小心起见,他立刻屏住呼吸,尽量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香味的来源地,看看能不能从他人手上讨来些吃食,填饱肚子。
虽然一想到自己曾经的风光,与今日的落魄简直是天壤之别,但是为了活下去,为了替家人报仇雪恨!任何苦,他都可以忍受。只要活下去,一切都有希望!是的,他只要活下去!
在坚韧的信念支撑下,小男孩很快便来到篝火的附近。然而,还没等他看见火种,便被一群黑衣侍卫围住。
小男孩神色一凛,却不露慌张神色,而是冷眼瞧着对方有何意图。
这时,黑衣侍卫们由中间闪开一条通道,将一位身穿浅紫色衣袍,腰系翡翠玉带,脚踏银丝镶边的绝色少年让了出来。
绝色少年坐在篝火旁,也不开口说话,只是在轻扫小男孩一眼后,便将手指指向小男孩怀中抱着的孔子曰,其意不言而喻——他,想要孔子曰这条青蛇。
小男孩不愿将怀中的孔子曰交出,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孔子曰被小男孩勒得呼吸不畅,忙弓起身子扭了扭,绕着小男孩的脖子将蛇头转向绝色少年的方向,想看看是谁让小男孩如此紧张。
跳跃的篝火旁,但见一眉如墨画,凤眸风流,唇似涂胭,牙排碎玉,面若冠玉的……极品受,就那么俏生生地倚坐在古松之下。那绝色少年虽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但那姿色当真是减一分则弱,多一分则妖。虽独占人间颜色,却不媚不娇,端得是冷艳无双,无愧绝色二字!
孔子曰吐了吐蛇信子,心里变得激动异常。试想,如果自己能钻进这位绝色少年的身体里去,别说是一个青翼大帝了,就算是玉帝哥哥估计都得为自己动了凡心。到时候,嘿嘿,她还真得会去勾引玉帝哥哥,让他也“潮”一下,赶把耽美的时尚风。一想到玉帝哥哥不爱红颜爱蓝颜,把王母娘娘丢到冷宫里数小鸡,她的心情立刻变得无比璀璨!这……才是生活嘛!
孔子曰直勾勾地盯着绝色少年,将蛇头抬起放到小男孩的头顶,开始设想,将自己的蛇身分成几段后,才能塞进绝色少年的淡橘色唇畔中。
她一想到这个过程,就觉得十分销魂啊!嘿嘿……嘿嘿嘿……
在孔子曰的yy中,绝色少年早已收回指向她的手臂。与此同时,绝色少年身边的黑衣侍卫立刻大步向前,伸手便掐向孔子曰的七寸!
小男孩脚下一划,闪身跳开。
黑衣侍卫不依不饶,再次出手袭击。
孔子曰看准时机一口咬在黑衣侍卫的手背上。
那名黑衣侍卫身子一震,整张脸在瞬间变成了紫黑色,他甚至连口吐白沫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倒地身亡了!
孔子曰瞪大眼睛,实在无法相信自己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要了人家一条性命。这……这……这下打击大了!她觉得心里发慌,极其不好受。
谁想,那名绝色少年见此情景竟然是开心一笑。那笑容就仿佛是夜空中最璀璨的烟花,让人恨不得将这一个瞬变成永恒;那笑容就仿佛是行走在沙漠中的行人,突然看见一片绿洲,让人在误以为是海市蜃楼的同时,仍然无法阻止自己为其疯狂的举动!
少年特有的清冷声调响起,若翠珠落玉盘般动听,话里的内容却完全视人命如草芥,“这条‘鹤顶叶儿青蛇’果然剧毒无比。好。”
绝色少年的话音刚落,其他黑衣侍卫皆动手袭向孔子曰和小男孩。
小男孩人小力薄,很快便被黑衣侍卫拍到在地,口吐一口鲜血。
孔子曰因一直未曾从自己失口杀人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很快便被人拿捏住了七寸,若菜板上的肉般任人宰割。
绝色少年见事成,便将手中翻烤着的野味一扔,动作优雅地站起身,看样子是打算离开此地。
他今日来此深山老林,本就是为了寻这条‘鹤顶叶儿青蛇’,如今既然已经擒住了,自然不会多做停留。
小男孩寡不敌众,突然出声怒吼道:“强取豪夺不是英雄所为!”
绝色少年回眸一笑百媚生,轻飘飘地吐出了两个字,“杀了。”
黑衣侍卫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砍向小男孩的脑袋!
孔子曰原本一直处于不曾反抗的死机状态,导致抓她的黑衣侍卫疏于防范,竟然被她猛地一蹿挣脱开束缚。孔子曰一鼓作气,以弹跳的方式直接扑到小男孩的身旁,一口咬住了黑衣侍卫的脚踝,救小男孩于刀下。
此刻,孔子曰刻意屏蔽了自己的善良,恶狠狠地挡在了小男孩的身前,对着黑衣侍卫们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其实她是在喊着:“滚开,否则老娘咬死你们!”威胁的话在出口后就变成了蛇语,俨然无法和人类沟通。
绝色少年见“鹤顶叶儿青蛇”护人,觉得有趣,便问小男孩,“这蛇可是你养的?”
小男孩爬起来,防备地盯着绝色少年,谨慎地回道:“不是我养的。但它救过我的命,我要照顾它。”
绝色少年“哦”了一声,然后如同玉面童子般笑吟吟地说道:“这么说来,这条蛇很通人气喽?”
小男孩低头看了看孔子曰后,这才对绝色少年点了点头。
绝色少年拍手一笑,“既然本王要这条蛇,而这条蛇又听你的话,不如你就跟着本王如何?”
小男孩听绝色少年自称为本王,便已经猜测出他的真实身份。当今天下大致可以分为三国,分别是渠国、睿国和鸿国。至于三国周边的其他地区,则分布着一些小国。
三国中,睿国有着源远流长的文化,文人墨客更是独领风骚。然而,当今睿国的真正瑰宝,却是——无双王爷卫东篱!
卫东篱名动天下,惊才绝艳,举世无双!
卫东篱喜怒无常,残暴成性,杀人如麻!
别看卫东篱尚未成年,但是他的骂名与他的艳名绝对是相辅相成,一时间,竟然成为了三国中最诡异的风景线。
世人传,睿帝非常宠爱卫东篱,经常会招其入宫伴驾,共赏百花。
睿帝曾云:“宴有东篱,百花无艳。”
这句话,虽然是睿帝的一句无心之语,却如同一粒石子投入净水湖面,泛出圈圈涟漪。导致朝野上下竞相揣测,不知这百花之中,知否包含了东宫太子这朵红花?倘若真是如此,那么睿帝是否有改立储君之意?还是说,睿帝此话已经隐含了杀意,暗示卫东篱不要太过招摇,锋芒不要盖过这宫中百花?
然而,无论各种猜测成立与否,无双王爷卫东篱的高贵身份,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卫东篱与睿帝虽然是一母所生,但是年纪却相差近二十年。皇太后与太上皇老年得子,心中自然是无比欢喜,将卫东篱当成了自己的眼珠子,恨不得时刻护在心窝里才好。
太上皇驾崩后,皇太后更是宠着卫东篱。一时间,卫东篱成为了睿国上下贵不可言的大人物。就连年纪比卫东篱还大上两岁的东宫太子见到他,也得恭恭敬敬地称呼其一声“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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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美男如刀飘啊飘(三)
正因为卫东篱的名气很大,所以在卫东篱自称为“本王”的时候,小男孩便通过卫东篱的外貌和年纪,猜测出了他的身份。
这些信息在小男孩的脑袋中一闪而过,他忙微微低垂下深不见底的眼睛,暗自揣测卫东篱此话的成分,其中真假各占几分。
小男孩觉得自己应该找一处避难所,待时机成熟后方可谈报仇雪恨之事。倘若他能躲到卫东篱的王府上,想必那些追杀他的人就算晓得他没死,也不敢轻易下手。打定主意后,小男孩向前一步单膝跪下,抱拳道:“仅听王爷吩咐!”
卫东篱目光一闪,嘴角噙着一抹冷艳至极的笑,又重新坐回到古松树下,一边暖着手,一边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要跟着本王,本王便赐你一个名字,烙在脸上,终生不忘。”轻挑眉峰望向小男孩,用询问的语气说着不可拒绝的话,“你可愿意?”
小男孩抬手摸上自己脏兮兮的脸颊,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如果他说不愿意,必然会横尸于此,断然没有活命的道理。再者,倘若他真得因此而毁容,让任何人都认不出来他,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攥紧拳头,暗咬牙齿,用处于变声阶段的声音回道:“愿意!”
孔子曰这时已经再也无心缅怀什么人的性命了,但见她两三下蹿到小男孩的肩膀上,用蛇尾一下下拍打着小男孩的脑袋,嘶嘶地骂着,“笨蛋!”
卫东篱一手托腮,静静地看着孔子曰折腾,眸子轻轻弯了一下,确是转瞬即逝。他伸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勾画着,仿佛自言自语般喃喃道:“赐你个什么字好呢?既然你要做我的奴才,那就烙个‘奴’字吧,这样一辈子都不会忘谁是你的主子。”
随着卫东篱的呢喃,另一名黑衣侍卫已经从袖口处取出一根铁丝,用灵巧的手指折成一个‘奴’字,然后将其放入火堆里烧红,用树枝夹起,直逼小男孩的侧脸而来!
孔子曰早就看出卫东篱没安好心,只是没想到他当的手段这么毒辣,非打既杀。
孔子曰虽然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但好歹也算是有着柔软心扉的人!呃……好吧,如果非要准确地说,她现在是一条有着柔软心扉的蛇!
再者,小男孩不但和她共过患难,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见的第一个人类,怎么能轻易被他人欺负去?
眼睛扫向卫东篱坐着的地方,看着他用树枝拨弄着篝火,仿佛别人的生死他都不屑一顾。这样的人,还真比她现在这副蛇身都冷血九十九分!
孔子曰气愤难平,毅然决定悄悄地向卫东篱进军,最好能在吓他一跳后,迅速钻入到他张开的小嘴里,霸占住他的身体,做一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绝色美男!吼吼……美好的生活啊,孔子曰来也!
想到此,孔子曰从小男孩的身上爬下来,向着卫东篱的方向爬去。别看卫东篱此刻坐在篝火旁,但是……她孔子可不是一般的蛇,她根本就不怕火!
卫东篱见青蛇悄然无声地向自己爬来,心中冷笑一声,手中快速飞出一根银针,直接刺入到孔子曰的蛇尾,将她钉在了三步之外的土地之上。
孔子曰中招,痛得蛇身卷起,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嘶嘶声,令闻者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小男孩推开欲往他脸上烙字的黑衣侍卫,快速跑到孔子曰的身边,动手拔掉蛇尾上的银针,将孔子曰抱入到怀中。
卫东篱凤目微眯,浅紫色的衣袍若浮云般划动,人在瞬间站到小男孩的身前,以极快的手法拿捏住孔子曰的七寸,眨眼间又回到篝火旁,一边把玩着孔子曰受伤的蛇尾,一边对小男孩说:“你既然已经认我做了主子,这条‘鹤顶叶儿青蛇’便当成你孝敬本王的礼物吧。”
小男孩轻抿唇角,十分坚定道:“我说过要善待这条蛇,请王爷成全。”换而言之,就是不想把孔子曰给卫东篱。
卫东篱将孔子曰提到面前,笑吟吟地看着她无力地挣扎。
孔子曰心中的惶恐不安在一点点儿扩大。虽然卫东篱的笑容有着勾魂夺魄的魅力和迷惑人心的作用,让人在轻易间就放弃了挣扎,甚至觉得,如果就这么死在他的手上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是,孔子曰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是的,是恐惧,一种介于死亡与折磨之间的恐惧。
总之一句话——卫东篱就是一个绝版的超级大变态!
孔子曰看着卫东篱伸出一只修长的白皙手指,如同戏耍般一点点儿轻触着她的蛇尾,绕着圈地玩弄着她的蛇皮。
卫东篱的肌肤极其细腻,被碧绿色的蛇皮一衬,更显得吹弹得破,肤若凝脂。修剪得极其漂亮的手指轻划到孔子曰的腹部,那指尖泛着淡淡的绯红色,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般惹人怜爱。就连隐藏在淡紫色衣袖下的一截玉臂,亦是冰肌玉骨,胜雪三分。
在孔子曰的心肝乱跳中,卫东篱幽幽地对小男孩说:“如今这条‘鹤顶叶儿青蛇’已经是本王之物,你若想要,又要拿什么来换呢?”
小男孩心中怒火中烧,欲上前一步夺回孔子曰,却被黑衣侍卫拦住,根本就无法靠近卫东篱半分。
卫东篱看到小男孩眼中的恨意,却是勾唇一笑,轻佻道:“不如……用你一条胳膊如何?”
小男孩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脚步竟然微微后移,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不能用胳膊去换一条青蛇的。
卫东篱不由得一阵大笑,仿佛非常开心地对着孔子曰喃喃道:“小青蛇啊小青蛇,你看,这就是人性。你不只一次地救过他的性命,可如今让他用一条胳膊来换你的性命,他都不愿意。你何其悲也,他何其不争啊……”挑眉看向小男孩,“既然你已经拜入本王门下,本王便不会为难你。这条‘鹤顶叶儿青蛇’,送你吧。”
前一秒,小男孩眼中的欣喜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繁星;后一面,小男孩眼中的惊恐便如同流星般快速陨落坠毁。
孔子曰只觉得腹部一紧,忙低头去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卫东篱开膛破肚!而卫东篱的纤美手指正夹着她的蛇胆向外拉扯。
这个画面对于孔子曰而言是个无比恐怖的瞬间。她亲临了自己的死亡现场,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却无力反抗。
孔子曰无法控制蛇身的颤抖与灵魂的战栗。除了恐惧,还是恐惧!巨大的恐惧!无止尽的恐惧!
索性,巨大的痛楚使她陷入了昏迷。否则,不晓得她会不会因为这种铺天盖地的恐怖而变得精神失常,神经混乱。
而卫东篱则是夹着孔子曰的蛇胆微微一笑,甩手将其丢入到已经准备好的小酒坛子当中,然后将已经失去生命力的蛇身丢给了小男孩,转身间扬长而去。
小男孩抱着孔子曰的蛇身,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着,手指更是紧紧地抠入到伤痕累累的蛇身之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小男孩既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无法保护好孔子曰,又恨卫东篱太过歹毒,竟将他人生死当成乐趣而随意捉弄!
曾经,他还想过要躲在卫东篱的羽翼之下,逃脱敌人的追杀。如今看来,卫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拿他开刀!用他的死亡,为自己平添一些残忍的乐趣!
倘若他不变得强大,他便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眼见着卫东篱等人已经离开,小男孩抱着冰冷的蛇身,向着与其相反的方向走去。然而,当他走了大约三步的时候,又突然停下脚步。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蛇身,仰望着天空中渐渐爬慢的星子,最后脚风一转,默默地跟在了黑衣侍卫的身后,随同卫东篱回到了卫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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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又见
卫王府内琉璃灯盏悬挂,青竹翠影成排,松柏摇曳婆娑,砖瓦之上皎月斜照,小桥之下流水低柔轻吟。
晚风徐来,吹起卫东篱如丝绸般顺滑的青丝,沿着他绝美的面颊轻拂而过,当真是绝代风华,倾国倾城。
他心中惦念着身子虚弱的禾盈袖,也顾不得连日来的奔波劳累,下马后直接捧着浸泡了蛇胆的小酒坛子,带着一丝十分难得的兴奋,快步向西苑走去。
卫王府分东南西北四个苑。卫东篱住东苑,南苑住门客三千,西苑住美妾娈童,北苑住奴婢下人。
如今住在西苑正院的禾盈袖,她既非美妾亦非娈童,而是卫东篱的奶妈。虽说是奶妈,但却是所有人都想巴结的对象,足见其在卫王府中的地位是如何尊贵。
禾盈袖出身青楼,命运坎坷。她不但有着倾国倾城之貌,声音更似黄莺出谷,婉约动听,绕梁三日仍不绝于耳。一曲琵琶更是柔肠百转,引无数公子哥倾心不已。
她是落魄秀才之女,却不慎落入烟花之地,老鸨见她音容俱佳,便有心培养她成为第一花魁,待她十四岁时,价高者得。
也许是禾盈袖的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不应该堕入风尘。待她到十四岁开苞之日,竟被金紫光禄大夫赵延看中。官威与金子并用,赵延将这名噪一时的绝代名妓禾盈袖买下,藏于金屋,日夜宠爱,产下一子。
青楼女子身份低微,即使生下子嗣仍然不许进府。所幸,赵延宠爱禾盈袖至极,长期伴其左右。
万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赵延宠爱禾盈袖,冷漠了府中妻妾,导致其妻妾怀恨在心,竟然买通凶手杀死了禾盈袖的儿子。
禾盈袖悲痛欲绝,几次欲寻短剑。
赵延大怒,上书朝廷,既要休妻,又要扶正禾盈袖。
如今的皇太后,当时的皇后娘娘,在生产下卫东篱后,召见了赵延,并要求看看禾盈袖,打算寻个错误将禾盈袖赐死。毕竟,赵延的正妻是她的远方表亲,即使错了,也无外乎是要了一条卑贱的小命,怎可被休?如此一来,丢得可是她的脸!
再者,卫东篱虽生得粉雕玉琢,但却分外挑食。为了让卫东篱多喝一些奶水,宫中接连挑选出二十六位奶妈,但是,卫东篱却宁愿挨饿,也不愿喝别人的奶水 。就算皇后娘娘亲自喂养,卫东篱仍然不爱吃食。如此这般,折磨得皇后娘娘寝食难安,难免生出戾气。
然而,当禾盈袖的盈盈身姿出现在皇后娘娘的寝宫里时,卫东篱却好似闻到了奶香,冲着禾盈袖张开了小嘴,“咿呀咿呀”地叫嚷着什么。
都说母子连心,此话不假。皇后娘娘心思一动,便明白了卫东篱的意思。虽然禾盈袖身份卑贱,皇后娘娘不想让卫东篱喝下贱妓女的奶水,但是,身为母亲,她又不忍心让刚出生不久的卫东篱挨饿。于是,她唤禾盈袖上前,命她喂哺卫东篱。
果不其然,卫东篱如饮琼浆,开始大口吸奶。
也因此,禾盈袖的小命算是暂时保下了。赵延虽然不想让禾盈袖留在宫中照顾卫东篱,但又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叩谢皇后娘娘懿旨。
然,天有不测风云。三年之后赵延因病去世,其正妻求见皇后娘娘,说是赵延辞世前最是挂念禾盈袖,因此请求皇后娘娘开恩,让禾盈袖入土陪葬。
皇后娘娘虽然同意了,但是卫东篱却是万万不肯。卫东篱护着禾盈袖,将此事闹得不可开交,直说“理应让赵延的正妻去陪葬”,吓得正妻脸色剧变,不敢再说陪葬之事。
也因此,宫中人都晓得了卫东篱的厉害。他虽是一个三岁孩童,其心智却非常人可比。
再说禾盈袖在得到卫东篱的帮衬后,更是尽心尽力地服侍他。因为她晓得,倘若没有卫东篱,便不会有她。先不说皇后娘娘是否容得下她,就说这龙蛇混杂的宫中,随便一个小太监都可以捉弄死她。如今赵延已经不在,她的奢望已然落空,唯有将心思放在卫东篱身上,她日后才会有出路。
她正值芳华,唯恐自己耐不住寂寞,让人拿了话柄、寻她短促,于是整天围在卫东篱的身边,轻言细语地打理着前后。
直到卫东篱的父皇去世,卫东篱的亲哥哥登基,卫东篱搬出皇宫,禾盈袖都一直如同绕指柔般跟在卫东篱的身边,尽心尽力地服侍着。
因为禾盈袖的用心,所以卫东篱对她很是信任。
如今,卫东篱正处于对情事的懵懂年纪,在不知不觉间,对禾盈袖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然而,这种心思里,到底饱含了几分爱慕,几分熟稔,几分习惯,便不得而知了。
前不久,禾盈袖身染重病、虚弱不堪,眼见着人消瘦下去,卫东篱立刻请来御医为其诊治。御医说禾盈袖此病想要医治好并不难,却独缺一味重药。此药需用将 “鹤顶叶儿青蛇”的蛇胆浸泡在药酒中,然后一同饮下,如此这般定能药到病除!
“鹤顶叶儿青蛇”生长在深山老林中,且剧毒无比,没有人会无故招惹,取其蛇胆泡酒。
卫东篱为得良药,亲自带领众侍卫来到深山老林中捕捉剧毒无比的“鹤顶叶儿青蛇”。因此,也就有了前一番剥蛇胆的故事。
如今蛇胆已经到手,卫东篱难掩兴奋,疾步走到禾盈袖门前,推门而入却不见伊人芳踪。
他转身走出屋子,足尖一点地面,若月中仙子般轻轻跳跃到凉亭之上,四处眺望,终于在假山旁看见了禾盈袖的婀娜身姿。
虽然禾盈袖已经二十七岁了,但她仍然如同十八岁的少女一般青春貌美,岁月仿佛不曾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平添了几分少女所没有的风韵与妩媚。
她眉若远岱,眼似弯月,唇笑含春,齿如编贝,说话间吐气如兰,尽显女子婉约秀美。揽镜自照时,仍如临水照花,别样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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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又见(二)
虽然夜色正浓,但禾盈袖并未提灯,而是静静而立,任衣带轻轻拍打着素色罗裙,更显弱柳扶风之姿。
她对面站着一人,身穿青色衣袍,手持山水折扇,唇角上扬着一个非常微妙的弧度,看起来既不冷硬,也不会过于热情,端得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卫王府虽然不是皇宫,但是这里不允许人私低下随意走动的规矩,绝对不容他人不从!
众所周知,卫东篱不是个容易说话的主儿,没有人敢触碰他的虎须。
在这座卫王府中,哪里能进,哪里能出,每个人心里都有数。尤其是这住着美妾娈童的西苑,更是门客三千的禁地,能自由出入此地的人,简直是屈指可数。
如今这个与禾盈袖月下私会的男子,正是卫东篱的老师染墨白。此人学富五车,为人谦虚有礼,极富盛名,是很多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的心仪对象。
染墨白今年二十五岁,家中虽有美妾两名,却一直未曾取妻。
而禾盈袖虽与赵延有夫妻之实,却没有夫妻之名,就连妾室都算不上。
如今男未婚女未嫁,自然有意走到一起。
此时,月影婆娑,美人如斯,只需一点儿轻微的呼吸,便可以触动彼此心底的渴望。
但见禾盈袖面染桃花,弱不禁风地低咳着,伸手将掩在袖子中的腰带赠与染墨白。
染墨白将腰带收入袖口,抬手轻拍禾盈袖的后背,温柔耳语道:“盈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待王爷回来后,墨白便请他做主,将你许配给我。”
禾盈袖粉黛低垂,看样子似乎是已经同意了染墨白的提议,但是她的口中却说道:“王爷对奴婢恩宠有嘉,若知我欲离去,怕是要心生不舍。”
染墨白何其聪明,马上明白了禾盈袖的意思,当即保证道:“如得盈袖,墨白定以八抬花轿明媒正娶!此生,决不负卿!”
禾盈袖抬头望入染墨白的眼底,让对方看见自己眼中的浓情蜜意。
假山下,禾盈袖和染墨白轻轻相拥,互诉衷肠;凉亭上,卫东篱瞳孔一缩,将手中的小酒坛子摔到地上,于夜色中发出清晰的碎裂之声。
月下缠绵的两人受惊,迅速分开相互依偎的身体,分别以极快的速度离开假山,各自返回到屋中,唯恐被他人瞧见后横生枝节。
禾盈袖回到屋子后,觉得身体更加不适,脸色在摇曳的烛火下变得蜡黄,不似刚才在黑夜里那般朦胧娇艳。她唤来奴婢询问府里情况,在得知卫东篱回来后,她的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就仿佛是畏寒的黄花,就连身体都变得瑟缩起来。
染墨白今晚留住在南苑客房,洗漱过后本想休息,可是越想越觉得刚才那刺耳的碎裂声不寻常,于是也唤来奴仆,仔细询问一番。在得知卫东篱已经回到王府后,他心中的不安感在一圈圈扩大,直到将他完全吞噬。
禾盈袖与染墨白一样,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而卫东篱在摔碎了浸泡有蛇胆的小酒坛子后,便飞身从凉亭上跳了下来。
这时,一只白色的卷毛狮子狗跑到小酒坛子的旁边,舌头一卷,便将蛇胆吞入腹中。
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孔子曰只觉得浑身一震,意识渐渐清醒过来。当她慢慢张开眼睛,便看见了那个将她开膛破肚的刽子手——卫东篱!
正所谓仇人相见非外眼红,孔子曰也顾不得自己现在是以何种形式存在,慢脑袋只想着要报仇雪恨!她张开嘴巴,亮出锋利的小狗牙,恶狠狠地扑向卫东篱!就算咬不死他,也必须让他变成终身残废!
所以……这一口,孔子曰是冲着卫东篱的小弟弟去的!虽然这种行为很下作,让她有些张不开口,但是,在仇比天大的情况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当孔子曰穷凶极恶地扑向卫东篱的小弟弟时,卫东篱正好转身走开。结果,孔子曰一口咬在了卫东篱的小屁股上,留下了两排弥足珍贵的……狗齿印。
卫东篱不曾想到卷毛狮子狗会咬他屁股,当真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一直藏身在暗处,默默保护卫东篱的侍卫,更是没有想到卷毛狮子狗会咬卫东篱!所以,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侍卫提刀砍向卷毛狮子狗。
卫东篱怒不可遏,劈手从屁股上薅过卷毛狮子狗,想要捏断狗脖子泄恨!然而,他的手指却在收拢的前一秒停住,转身唤来他的贴身侍卫萧尹,问:“谁的狗?”
萧尹答道:“回禀王爷,这是茹美人的狗。”
卫东篱将手中的卷毛狮子狗扔给萧尹,“将它做熟,送给茹美人吃。”
萧尹低头领命后,掐着卷毛狮子狗的脖子,大步走向厨房。
孔子曰不但呼吸困难,更是恨得是咬牙切齿!她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要折磨死卫东篱,他们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萧尹来到厨房后,动作利索地手起刀落。
孔子曰只觉得后脖子一紧,便又失去了知觉。当然,在失去知觉前,她使劲汪汪了两声,每一声皆是咒骂卫东篱不得好死!虽然孔子曰仍然不知道卫东篱的名字,但是,这绝对不妨碍她对他进行诅咒!杀人不过头点地,妈地死变态,这都让她的头点几回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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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又见(三)
蒸蒸煮煮,翻翻抄抄,加糖加盐加调料!
当孔子曰以一盘红烧骨头的形式出现在茹美人的餐桌上时,正好赶在了晚饭十分。
萧尹对茹美人说:“这是王爷赏赐的美食。”然后便迅速消失在西苑女眷的房间里,去给卫东篱复命了。
茹美人是丞相大人孝敬给卫东篱的干女儿,来王府里已经两年多了,算得上是有后台的大美人。平时在这西苑中,除了禾盈袖外,就属她说得算。一般来讲,禾盈袖从不与人相争,毕竟她是卫东篱的奶娘,要自持身份。但茹美人就不一样了,她本就是丞相大人送给卫东篱的美妾,在卫王府中没有正妻的情况下,她便是一把手,有着几分使唤人的权利。
卫东篱年纪尚幼,还没有与任何女人行过鱼水之欢,至今仍然看不出他到底宠爱那位美妾。
至于茹美人呢,她既是丞相大人的干女儿,又生得无比娇艳,想必日后定然能得到卫东篱的宠爱。所以,卫王府里的人,自然不想得罪她,不但处处忍让,更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其实,这位茹美人从小便被丞相大人收养,专门被**着如何魅惑男人,如今她入府已有两年,卫东篱却从来不曾让她服侍过!茹美人在心中升起怨气的同时,不免觉得寂寞难耐,却畏忌卫东篱的威严,不敢私下乱来,只能盼着卫东篱早日“开窍”,别让她空闺寂寞,孤枕难眠。
这府里的美妾娈童多不胜数,每一位,都是被有心人士精挑细选送过来的。这些有心人士的目的非常明确,无非就是想要巴结住卫东篱这位背景雄厚的王爷。
美人们被送来的时候,都正值妙龄,而那卫东篱却尚在年幼,对男女之事完全不懂。这一年两年的过去了,美人们的年华易老,都在心里生出了寂寞和惶恐,生怕再过两年自己会变成明日黄花,而各地的美人仍然如同新鲜桃子般被送入卫王府,倒时哪里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这么想的美人不在少数,就连禾盈袖不也开始为自己的后半辈子考量了吗?
卫东篱虽美,只需瞧上一眼就能够使人神魂颠倒、倾心爱慕,但凤冠再漂亮也不是自己戴,自然要谋求一些实际的东西才靠谱。
所以,茹美人私下里结交了一个弟弟,名叫绯色。绯色极其爱笑,笑起来别提有多风骚,简直能酥麻掉人的骨头!虽然茹美人一项自视甚高,但与这位绯色比起来,那还真是小巫见大巫,瞬间失去了勾魂夺魄的魅力。
要说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居住在这西苑里的人,谁不嫉妒谁的脸啊?可有时这就是命,你嫉妒也没用!
茹美人原本嫉妒绯色,可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十八岁了,再过两年就二十了,人老珠黄的日子离她越来越近,卫东篱更不会多看她一眼。而这位绯色弟弟如今方才十二,就算两年后亦不过是十四岁,正是身为娈童的最好时间段。倘若他能得到卫东篱的宠爱,自己也可以跟着沾些光,没准能服侍卫东篱生下个一儿半女,她今后也就算是有个依托了。
这么一想,茹美人便主动和绯色走近了许多。
今晚,她得到了卫东篱的赏赐,自然要邀请绯色一同对饮两杯。一是为了炫耀,让绯色知道她很得宠;二是几天不见,还真想念得紧。
如此这番打算后,茹美人派心腹婢女偷偷去找绯色,自己则是梳洗打扮一番,等人前来。
不多时,那位传说中的绯色弟弟终于徐徐而来。
绯色的到来,仿佛带来了一片亮丽的云彩,将整间屋子都映照出了几分靡丽的色彩。
绯色有双如同狐狸般狭长的眸子,红若樱桃的诱人唇畔微翘,小巧的鼻峰如同秀美的山峦,在微不可察的呼吸间吐纳着淡淡的幽香。一头黑墨般的柔亮长发仅用一根红色发带系于发尾,随性而懒散。一身火红沙衣下,是细腻的肩膀和柔弱腰身,行走间,两条修长笔直的长腿更是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占尽世间风流。
一进门,绯色便轻佻眼尾,冲着茹美人软绵绵地唤了声,“姐姐……”
茹美人被他叫得心头一颤,差点儿将手中的酒壶跌落到地上。她忙收敛心神,拉着绯色坐下,娇嗔道:“好弟弟,你也不想姐姐,非得姐姐派人去找,才肯来见。当真是个小没良心儿的东西!”
绯色于红纱袖下伸出涂满了丹红的小手,为茹美人沾满一杯酒水。
他的身子好似一缕痴缠的香风般,贴在茹美人的胸前滑过。狭长的眸子里流转着万种风情,笑吟吟地望着茹美人说:“茹姐姐不找,弟弟怎敢来扰?即使想得心疼,也得独自忍下才好,免得让姐姐笑话。”
茹美人心若敲鼓,多想抱住绯色狠狠地啃上两口,但是她生性胆小,不敢造次,只能低垂下头,一边笑着为绯色布菜,一边轻声细语道:“这是王爷赏得菜,你且尝尝看。”
绯色也不客气,直接夹起卷毛狮子狗的心脏,咬在唇舌之间。然后,栖身贴向茹美人,含糊道:“弟弟喂姐姐,算是赔罪可好?”
茹美人早已忘记了思考,只能呆愣愣地张开嘴,看着绯色的柔嫩红唇缓缓靠近,就连她是怎么吞下的心脏都不知道。只觉得,这心脏实在太好吃了,就仿佛在酒中浸泡过一样,吞下肚子后,便觉得沉醉了。
绯色眼瞧着茹美人失神,竟捶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里有着少年的顽皮,和一丝隐藏极深的嘲弄之意;那笑声就如同一根柔软的鹅毛瘙痒着你的小心肝,当真是要多销魂就有多销魂。
茹美人面颊一红,举杯凑到唇边,含了一口酒,就要喂到绯色口中。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踹开!
卫东篱站在门口处,似笑非笑地看着扑倒在绯色身上的茹美人。至于守在门外的心腹婢女,早已被萧尹打昏了过去。
茹美人乍见卫东篱,只觉得呼吸一窒,脑袋一大,心脏一抖,腿脚一软,整个人从椅子上滚落到地上,在瑟瑟发抖中断断续续、言不达意地求饶道:“饶……饶命……王爷误会了,误会了,妾身没有……没有……都是那个小骚货勾引贱妾,贱妾……贱妾对王爷忠心不二,没有……没有……”
卫东篱不冷不热地反问:“没有什么?是没有吃你的卷毛狮子狗肉啊?还是没有背着本王偷人?难道你认为,本王这双眼睛是瞎的吗?!”
茹美人的眸子瞬间瞪大,转头看向桌子上的那盘红烧骨头。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刚才吃下的心脏,竟然源于她一手养大的卷毛狮子狗!胃中翻江倒海,却呕不出来一点儿东西。茹美人既害怕又恐惧地望向卫东篱,只能使劲磕头请他饶命,喉咙里却因为害怕而说不出一句话。
卫东篱将眼睛扫向跪在地上的绯色,只见他眼含晶莹水痕,微张着红艳的小嘴,颤抖着小巧圆润的肩膀,既委屈又胆小地望着自己,那样子还真是梨花带雨,不胜娇羞,别有一番诱人的滋味。
卫东篱相信,无论是谁看见绯色这个样子,一定会认为茹美人强行侮辱了他。
只可惜,卫东篱根本就不在乎谁对谁错,更不好男风,而且十分讨厌长相柔媚的男子!更厌恶动不动就双眼含泪的男人!
他知道,有很多人对他这张脸甚是垂涎,所以他愈发厌恶别人的赞美。如果有谁胆敢把他比喻成女子,他不介意将其变成类似于女子的太监!
卫东篱冷冷地扫了眼两个截然不同反应的人,示意萧尹派侍卫将二人看住,待明日再行处理。
月夜下,卫东篱仰头望月,暗道:一夜的时间啊,不知道那两个人会在怎样的惶恐不安中度过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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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又见(四)
雕刻精美的房门被从外面锁上,一间布置豪华的屋子马上变成了一座鸟笼。这座鸟笼如果是为了困住金丝雀倒也算是相得益彰,却偏偏是画地为牢,变成了囚禁人犯的监狱。明天,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会是何种命运?
屋子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两个人的世界陷入到恐怖的黑暗之中。
绯色低垂着头,倚靠在桌子腿上,两只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别以为他是在哭,其实,他是在笑!绯色笑这反复无常的生活,笑他颠沛流离的生活,笑每个人的自以为是,笑已经哭昏过去的茹美人,笑她是个没动的东西!
绯色不屑地轻扫一眼茹美人,然后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借着月光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伸出粉嫩的丁香小舌一口口舔舐着,打发起这等待死亡的无聊时光。
他不是不紧张,不是不害怕,只是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将生死置之度外又能怎么办?然而,一想到要和那个没头没脑的蠢货死在一起,他还真有些憋屈。
想到此,他心中变得烦躁,扬起杯中酒,泼向地上的茹美人。
茹美人的睫毛微微地颤抖了两下,却没有睁开眼睛。半响,她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十分疼痛的额头,借着窗外的月光,将手凑到眼前一看,当即怪叫一声,“手!”没错,确实叫得是“手”,而非“血”。
试想,倘若是真正的茹美人醒来,定然不会吓得大惊小怪,但是醒来的却是孔子曰,所以她才会表现得如此惊讶。
由一只手引发的联想就是——她变成了女人,变成了那个吃了狗肉的女人,变成了那个吃了卷毛狮子狗的茹美人!
上仙虽然告诉她,她需要进入他人的身体里,才能附着到那个人的身上。但是现在看来,只要谁啃她一口肉,吞下肚子,她就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占领那个人的身体。这么一想,她越来越感觉自己就像是那种带着超强附着力的寄生虫。
这种感觉很不好,十分不好,非常不好。
她不但占领了别人的身体,还没啥存在感,就仿佛从来不曾真实的活过。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有一个人,他住过了各种各样的房子,最后却都被赶了出来,只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家!
眼下,唯一值得高兴得是——几番生死后,她终于变成人类了!真是太兴奋了!
只是……她变成了茹美人,那这个女人的灵魂又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呢?
孔子曰怀揣着满腹疑惑,扑向了梳妆台上的镜子。当她从镜子里面看见那张模糊的美女脸蛋时,立刻做出一个胜利的手势,颤抖着肩膀,嘿嘿嘿地笑出了声。
当她不厌其烦地揽镜自照时,突然瞥见镜子里面多出来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纱衣的艳鬼,正站在她的身后,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她看!
孔子曰倒吸了一口凉气,故作镇定地将铜镜放回到梳妆台上,然后慢慢转过身,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缓步走到桌子旁,坐在椅子上,抬手提起酒壶,为自己倒满一杯酒水,压压惊。
一杯、两杯、三杯酒水相继下肚后,孔子曰将眼睛扫向艳鬼,发现他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孔子曰微微皱眉,视线缓缓下滑,最后落在了艳鬼的脚下,看见了那个非常不容易看清的影子。很显然,有影子,不是鬼。
孔子曰抬起头,与绯色四目相对,她不知道要和这个艳丽的小男孩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他是什么关系,更不知道她的额头上为什么会血肉模糊一片,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待天亮后再从长计议。
她现在啊,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大不了,死了重来!
打定主意后,孔子曰索性走到床边,将鞋子一蹬,合衣躺在了床上,准备先小睡一会儿。然而,额头上的伤口仍然在往外渗血,黏糊糊地十分不好受。于是,孔子曰又爬了起来,塔拉着鞋子,翻箱倒柜地也没找出什么金疮药,只能对绯色说:“麻烦你给我找点儿金疮药,我这额头还在流血。”
绯色冷冷地看着孔子曰,觉得她从清醒以后就变得越发不正常,于是小心戒备地回道:“既然明天连头都要没有了,你还顾及那点儿血做什么?”
孔子曰瞬间瞪大了眼睛,反问道:“我这颗脑袋被谁预定出去了?”
绯色听孔子曰如此回答问题,当即扑哧一声笑开了,人亦是两步走到床边,坐在了床榻之上,轻叹一声后,娓娓道来:“你贪图我的美色,欲对我图谋不轨,被王爷撞见,以为你我私通鬼混,明个儿是要一起掉脑袋的。”身体贴近,唇畔若有若无地擦过孔子曰的耳垂,“怎么,你不记得了?”
孔子曰一挑眉峰,直截了当地问:“你们王爷叫什么名字?”
绯色微愣过后,身体向后挪了挪,这才一边观察着孔子曰的表情,一边试探性地回道:“王爷性卫,名东篱。王爷的名讳,是不允许我们这些下人随便乱叫的。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孔子曰轻抚住脑袋,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已经分析出她目前所处的处境与状况。
想到自己与卫东篱之间的纠缠,她不由得咬牙切齿,暗道自己怎么就逃不出卫东篱的魔爪了呢?丫不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吗?她就不信自己斗不过他!就算死,也得好生教训他一次,让他知道孔子曰不好惹!更何况,她啥都怕,就是不怕死!牛x着呢!
孔子曰咧嘴一笑,对绯色说:“既然这样,你明天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吧。”实际上,绯色已经将责任推到了茹美人的身上。
绯色咬着红唇,缓慢地靠近,“姐姐对绯色这种好,让绯色如何报答呢?”
孔子曰冷瞧着眼前这个明显早熟的艳丽男孩,字字清晰地说:“你不是说,是我贪图你的美色,才导致了今日这番局面吗?怎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又想要报答我了?”
绯色微怔,僵硬在当场。
孔子曰摆了摆手,豪情万丈地说:“算了,姐姐我不跟你计较了。这孰是孰非,都过去了。既然你叫我一声姐,今天的事儿,姐姐我全力担下!
“如果你稍微有一点儿感动的话,那就赶快找点儿金疮药给我擦擦额头,我先睡一会儿了。”说完,倒头便睡,天知道她这段时间折腾得有多累。
绯色望着当真要睡觉的孔子曰,一时间心头百味掺杂,怎么也不能将眼前这个女人和刚才那个痛哭求饶的女人联系到一起,难道说……当真有借尸还魂?这么一想,绯色便吓了一跳,瞬间跳下床铺,撒腿就想往外跑。跑了两步后,他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孔子曰。看了一眼后,他又开始管不住自己的腿,一步步靠近床头,伸手去探孔子曰的鼻息。
孔子曰并没有睡熟,知道绯色来探她的鼻息时,恶作剧的心思涌起,竟然屏住呼吸不再喘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绯色被吓得腿脚一软跌坐到地上,本想大声喊救命,却怕惹恼了孔子曰,忙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好半天以后才颤巍巍地爬了起来,一边盯着孔子曰的动静,一边向窗口处退去。
孔子曰张开一只眼睛,望向绯色勾唇一笑,“药。”
绯色再次被吓得脸色惨白,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一头钻进柜子里,稀里哗啦地一通乱翻,终于找到了一瓶金疮药。
绯色攥着青瓷瓶子转过身,小心翼翼地蹭到床边,小心翼翼地颤声问:“你……你还要擦药吗?”
孔子曰点点头,含糊道:“轻点儿擦,我好困……”话音未落,人已经睡着了。
绯色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再次去探孔子曰的鼻息,见她呼吸均匀有力,和刚才完全不同。又用手摸了摸她跳动的脉搏,确定她是个活人后,这才嘘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孔子曰一眼,知道刚才是她在耍着他玩。
不管怎么说,绯色都觉得今天的茹美人很不一样,竟然给人一种很……很不一样的感觉。他没念过书,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不太一样。
轻叹一声,无论茹美人现在给他什么感觉,明天过后都将没有感觉。死人,还能有什么感觉?
绯色自嘲地一笑,轻轻坐到了床沿边上,望着孔子曰熟睡的模样失神,困意竟然也渐渐袭来。他姿态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倒出青瓷瓶中的金疮药,一边往孔子曰的脑门上涂抹,一边骂咧咧地说:“早晚是个挨刀的脑袋,还涂什么金疮药,真是浪费!”话虽如此,但他下手却是极轻。待涂好后,他也一头歪在了床上,和孔子曰睡成了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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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人间妖孽的诅咒
因为有卫东篱的指示,所以侍卫们不再守口如瓶,而是将茹美人和绯色偷情的这件事传遍了整座卫王府。
一大清早,卫东篱便带着众多侍卫以及一干人等出现在了茹美人的房门前,想来个杀鸡给猴看。当然,这里面的猴,自然是指禾盈袖和染墨白二人。
他命人打开房门,随着那吱嘎一声轻响过后,他原本以为会看见两个发丝凌乱、两眼惊恐、一脸泪水、跪地求饶的奸夫**,却不想,竟然看见两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人!
至于其他不会武功的家眷,在看见床上躺着两个人的时候,都误以为茹美人和绯色已经双双自杀,纷纷吓得腿脚发软,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不敢再多看一眼。
绯色其实在门被打开的瞬间便已经醒了,但他却不想动,觉得横竖都是一刀,不如早死早投胎。再者,躺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还睡得正香,他倒要看看她的心到底有多大,是否就算被砍了脖子,依然能酣睡不醒?
萧尹见床上的两人如此失礼,立刻喝道:“大胆!”
孔子曰在睡梦中皱了皱眉,误以为是自家的闹钟在响,于是,起床气极其严重的她,顺手就将绯色脑袋下的枕头扯出,闭着眼睛抛出,向着声音的源头砸去!
那枕头向着卫东篱迎面飞去,被萧尹伸手接住,扔到了脚下。
卫东篱的瞳孔缩了缩,看样子是真得动了杀念。就在他示意萧尹动手之前,孔子曰突然从床上弹坐了起来,眨了两下模糊的眼睛,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人正是卫东篱后,一个高蹿下床,先是拎起了酒壶,后又捧起了花瓶,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张椅子上,想要用椅子去砸卫东篱!结果……椅子太重,她没搬动。
绯色象征性地拦下孔子曰,说:“有那些侍卫在,你伤不到王爷的。”
孔子曰狠狠地喘息了两口气后,终于冷静下来,冲着卫东篱阴森森地一笑,然后又走回到床边,低下头,一边将鞋子穿在脚上,一边凑到绯色耳边,耳语道:“你叫什么?”
绯色微微低垂下眼睑,小声回道:“绯色。”
孔子曰“哦”了一声,不再说其他。
孔子曰的一系列动作,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尤其是卫东篱,他原本还想看着茹美人跪地求饶,却不想,茹美人非但不惧怕他,反而想要用东西砸他!
殊不知,此时的茹美人,早已经被孔子曰附体。从此后,不会再有茹美人,只有孔子曰!直到……这具身体的死亡。
卫东篱看着孔子曰不紧不慢地穿上了鞋子,然后伸个懒腰,慢吞吞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很轻佻地问:“想杀我?”
虽然卫东篱没有任何面部表情地看着孔子曰,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翻滚起不小的波浪,任他是如何聪慧,也完全想不明白,茹美人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成这副……吊儿郎当的鬼模样?还真是……有些渗人。
孔子曰见卫东篱不语,便故弄玄虚的一笑,如同抽筋般在门口蹦蹦跳跳,将从电视里学到得那点儿跳大神的招数悉数用上,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神叨叨地说道:“王爷,你此生杀戮太重,将受天谴!昨日,你在深山老林之中,开膛破肚了一位到凡间修炼的蛇妖,并取走了她的蛇胆!如今,她蛇身被毁,遭遇无妄之灾,心生恨意,便对你下了血咒,诅咒你这辈子口舌生疮,万病缠身,不得善终,没有子嗣!诅咒你下辈子做男人时,被当成女人使;做女人时,被当成母猪使!王爷可知,你杀了蛇妖,触怒了妖精,注定要危害社稷啊!”
众侍卫听了此话,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萧尹当即大喝道:“何方妖孽,不许胡说!”
孔子曰又神经兮兮地抖了两下,接着道:“尔等小辈,看见天庭上仙也不前来跪拜?若非本仙曾经在九世之前受过王爷的恩惠,今天断然不会来此助王爷度过劫难。”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卫东篱。
卫东篱心中虽有疑惑,但仍然冷眼看着孔子曰装神弄鬼,并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既然上仙已经知道昨日山中之事,可晓得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孔子曰挑眉一笑,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大声说道:“难道王爷非得让本仙说出,你后屁股被狗咬伤之事?”
卫东篱脸色一红,怒喝道:“倘若你是神仙,想要助本王度过劫难,昨夜又怎会看着本王受伤,而置之不理?”
孔子曰老神在在地道:“凡间一切皆有因果。你可知,昨夜咬伤你屁股的卷毛狮子狗,其实,它乃是你前世的生母。昨夜它之所以咬你,便是要你偿还上辈子的债,抵消它生你时的痛苦。”
听完孔子曰这番话,卫东篱的脸上终于呈现出五彩缤纷的色彩,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复杂表情。何其精彩,何其精彩啊!
他……他……他真想将那个该死的女人……碎!尸!万!段!
卫东篱深吸一口,开始认真思考起来。昨晚,他被狗咬伤的事情,除了他自己之外,只有萧尹知道。他知道萧尹不会对任何人说,他自己更是守口如瓶。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一想之后,卫东篱开始重新打量起孔子曰,越发觉得她那张脸上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孔子曰见卫东篱眉头深锁,她心里变得愈发亢奋,于是更加卖力地忽悠道:“如今本仙能借助茹美人的身体来与你说话,那是因为绯色和茹美人的前世,曾是本仙座前的童子童女,倘若不是有此种渊源,本仙也无法来助王爷脱险。
待本仙施法将你诅咒去掉后,你需善待他们二人,待其年老仙逝后,本仙自会接他们重返天庭,为王爷祈福。”
众侍卫见卫东篱不曾反驳孔子曰的话,便几乎相信了孔子曰的上仙身份。
至于那些家眷,只觉得膝盖发软,想要争相叩拜孔子曰,想要得到她的庇佑。却因为惧怕卫东篱的威严,不敢擅自跪拜,只能偷偷观察着卫东篱的脸色,看他的意思而行事。
卫东篱眼见着众人已经相信了孔子曰的鬼神之说,知道倘若找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孔子曰满口假话,她这位上仙还真是坐定了。
卫东篱觉得,姑且不论上仙和血咒是真是假,只要能让上仙施法将血咒除去,这件颇为离奇的事件便不会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至少,还能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倘若上仙的那番危害社稷之类的言语传到宫中,自己真得就是白口莫辨。
睿国如果一直是繁荣昌盛、国泰民安,他还可以做个安稳王爷,假如睿国一旦发生天灾人祸,定然有人要将这顶大帽子扣在他的头上。就算皇太后有意救他,他也会变成众矢之的。更何况,睿帝未必就想护着他。
打定主意后,卫东篱对孔子曰恭敬道:“上仙能来帮助本王,真乃本王之福。还请上仙先帮本王驱除血咒,然后为吾皇和母后祈福,保佑睿国盛世祥和。本王保证茹美人和绯色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孔子曰朗声一笑,身板立刻挺得溜直,眉飞色舞地甩动着衣袖,动作潇洒地大喝道:“摆桃木供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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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人间妖孽的诅咒(二)
王府里的办事效率极高,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将孔子曰要得东西准备好了。
孔子曰抓起朱砂笔,在黄纸上有模有样地画着英文字母,然后让人扯起了一大块黑布,将卫东篱和绯色围在其中。又用另一块黑布,将二人隔开。
如此这般后,孔子曰让两人将彼此的衣服对换,说是要将卫东篱的血咒引到绯色的身上。
尽管卫东篱的心里有着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也只能按照孔子曰的指示去做。
绯色瞧着神神叨叨的孔子曰,心里越发觉得有趣,于是配合着她的演出,乖乖地换上了卫东篱的衣服。
黑布撤离的时候,所有人都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见卫东篱肌肤赛雪,眉目如画,一拢半透明的红色纱衣穿在身上,将他柔韧修长的四肢勾画得若隐若现,引人浮想联翩。整个人就犹如冬日里的傲梅,当真是绝色倾城,冷艳无双!
再看绯色,他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放荡不羁的富家公子哥。月牙色的锦衣长袍穿在他风流的身段上,有着说不出的好看。恰是夜下皎月,笑睨着风情万种。
两人都有着绝好的皮相,如今对换了一下行头,更是别有一番动人的独特滋味。
众人在发出赞美声后,忙底下了头,生怕卫东篱将怒火喷射到自己头上。不想,卫东篱竟然示意萧尹呈上铜镜,然后对着铜镜照了照,笑吟吟地说:“这身衣服倒也好看,就不知穿在本王身上是否出彩?”
深知他脾气秉性的侍卫们都不敢造次,倒是有两位住在西苑的小美人,忙上前一步,扬起漂亮的小脸蛋,异口同声地赞美道:“王爷穿上这身红衣,煞是好看呢。”
卫东篱笑容不变,轻飘飘地说:“本王倒是觉得你们身上的那张皮子好看得紧。”
两位小美人仍然不知深浅厉害,竟然冲着卫东篱飞去两记勾魂媚眼。
卫东篱手指轻抬,对萧尹说:“去把那二人的皮给本王扒下来,做成灯笼。”
两位小美人这才知道自己触碰了虎须,已经大祸临头了!她们忙颤抖着身体跪下求饶,吓得就连声音都变了调儿。
卫东篱向来说一不二,他的命令谁敢不从?
萧尹大步走向小美人,一手一个,将已经瘫软的二人抓起,拖向后院,准备扒皮。
两位小美人原本趴着的地面上出现了两滩水渍,看样子是被吓得尿裤子了。
孔子曰皱眉,心中极其不舒服。她觉得卫东篱已经变态到了一定的程度,这么小就这么残暴,动不动就要剥人皮做灯笼,长大了还得了?到时候,他不得生吞人皮补充胶原蛋白啊?
她忽然有种预感,觉得自己未必能活着走出王府。如果结局真是这样,她何不做些好事,将两位小美人救下再说吧。再者,这事儿是因她而起,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如果有人问孔子曰为什么想要救下两位小美人,她一定会说:为了正义!
当然,与此同时,她的心里一定会响起另一个真实的声音,说:姐……不怕死!
于是,不怕死的孔子曰轻咳一声,先是示意萧尹住手,然后对卫东篱张开了嘴巴。然而,她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卫东篱便抢先开口道:“上仙是不是要说,施法之日,不宜杀生?”
孔子曰一怔,暗道:卫东篱这小兔崽子真他妈地聪明!
卫东篱轻声一笑,如同讨喜的孩童般,欢快地保证道:“上仙尽管放心,本王只是要剥那二人的皮而已,今天是不会死人的。”
孔子曰瞬间扬起手,惊得众人皆屏息观看,还以为她要掴卫东篱一巴掌呢。结果,孔子曰半路改换了路线,将手拍上了自己的脑门,痛得嘶了一声。
卫东篱这一次的笑意才算是直达眼底。他忽然发现,看这个女人出丑,成了他难得的小乐趣。
孔子曰悄悄地瞪了卫东篱一眼,暗道:这个小王八羔子,她早晚要狠狠地收拾他!只不过,在没有将绯色送走前,她还得低调一点儿。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再次扬起笑脸,对卫东篱说:“既然王爷喜欢灯笼,本仙便送给王爷一盏人间绝无仅有的灯笼如何?那两位小美人的皮相虽好,却不是稀罕物。而且,用人皮做灯笼,会招来恶鬼,终日缠着王爷,如影随形。”
听到此话,众多女眷们皆吓得脸色惨白,瑟瑟发抖。
卫东篱凤目一挑,勾唇一笑,“既然上仙如此说,那便放了那二人吧。”转头看向两位小美人,无比温柔地说,“怎么还不离开呢?”
两位小美人早已吓得腿软,哪里还能走回屋子?如今见卫东篱温柔以对,更是吓得不轻,竟然又失禁了!
孔子曰轻叹一声,说:“王爷也不吃人,你们怕什么?就算他真得吃人,也不会吃你们的。你们啊,快回去吧,汤都被你们弄洒了,这味儿也够呛人的。”
众人乍一听也没明白孔子曰的意思,可转念一想,都不由得扑哧一声,偷笑上了——感情儿这人把尿水比喻成了汤水。
卫东篱面无表情地扫了孔子曰一眼,转过身时却是颤抖起了肩膀,忍不住笑了。
两位小美人如获大赦,忙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屋子,再也不敢出来看热闹。
孔子曰将手伸向卫东篱,“王爷,麻烦你拿一千两的银票出来。”
卫东篱微怔,问:“上仙做法也要银票?”
孔子曰咧嘴一笑,“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受禄必有功。王爷难道不想讨个好彩头?”
卫东篱笑着对萧尹使了个眼色,萧尹立刻奉上一千两的银票给孔子曰。
孔子曰重新挥起桃木剑,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然后装模作样地跳了一会儿大神儿,抄起一张写有英文字母的黄纸,呸地吐了一口的口水后,照着卫东篱的脑门便狠狠拍下!
卫东篱没想到孔子曰会突然拍自己,待他反应过来时,那张黄写有abnormal的黄纸已经通过口水黏贴在了他的脑门上!
卫东篱攥紧拳头,恨不得将孔子曰挫骨扬灰!但是,眼下这种情况,他只能忍!
孔子曰咧嘴一笑,又装神弄鬼了一会儿后,这才大喝一声,对绯色说:“如今本仙已经将王爷的血咒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你且拿上这一千两的银票离去,到远方找一处深山老林,将你身上的这套衣服埋了。如此这般虽然可以解除王爷的血咒,但你却要因此而受到牵连。哎……绯色啊,你要小心行事啊。本仙等你历劫完毕,再接你回天庭。”伸手抱住绯色,在他耳边小声说,“拿了钱,有多远跑多远,千万别再回来。”
绯色攥着银票,心中产生了异样的感觉。想他从小到大都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从一个地方被人卖去另一个地方,每个人都想尽办法让他为自己赚来银子,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肯为他打算过。
绯色望着孔子曰,一时之间竟然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才好。最后,他璀璨一笑,说:“绯色愚钝,还不知上仙法号,若下次上仙再次现身,绯色如何才能认得?”
孔子曰望着绯色,觉得这小子还真不是普通的精明,于是高深莫测地说了句:“子曰……不可说。”然后也不管绯色听没听懂,一摆手,就让他速速离开。
绯色走了之后,孔子曰这才看向卫东篱,见他正要伸手去扯写有英文字母的黄纸,她忙一本正经地说:“王爷,万万不可。法事还没有结束,不能将此符取下来,否则将前功尽弃。”
不待卫东篱说话,孔子曰忍着坏笑,再次挥动起桃木剑,又开始了跳大神儿似的蹦跶。半晌后,一攥拳头,叫了声,“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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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人间妖孽的诅咒(三)
卫东篱忙问:“为何糟糕?”
孔子曰说:“虽然本仙已经施法,将王爷的血咒转移到了绯色的身上,但是,王爷的身上有种不寻常的贵气,绯色却完全没有。本仙怕那蛇妖怨念颇深,不会轻易上当。”
卫东篱问:“上仙可有良策?”
孔子曰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说:“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你速速躲去青楼烟花之地,混在小倌之中,这样方可迷惑蛇妖,让其无法在众多胭脂味儿中找到你。如此这般,一定能躲过一劫。”
卫东篱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是同意了孔子曰的说法。就在孔子曰准备收工的时候,卫东篱却说:“在此之前,还请上仙帮本王一个忙。”
孔子曰见对方中计,心里乐得屁颠颠地,“你且说说看吧。”
卫东篱扯掉额头上的黄纸,轻轻地瞟了一眼后,拍了拍手,示意侍卫将东西抬上来。
不多时,一声虎啸传来。紧接着,四位人高马大的侍卫,推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走了出来。
当那铁笼子里的白虎一亮相,孔子曰只觉得精神一震,一种既亢奋又恐惧的感觉弥漫到全身,刺激着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它们在战栗中鸣叫。
那老虎通体雪白,在阳光下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泽,犹如冰雪女王的发丝般,圣洁而不可侵犯。它额心处有一撮艳红色的毛,就仿佛是燃烧着的火焰,令人无比惊艳。它虎目圆瞪,愤怒地瞧着周围的人群,似乎想要欲杀之而后快!它略显暴躁地走动着,用粗壮的爪子一下下地挠着铁栏杆,看样子是想撕碎它,重振它森林之王的雄威!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美丽?
这种美丽可以震撼灵魂,可以威胁生命,可以鸟瞰一些,可以……唯我独尊!
孔子曰望着白虎开始愣神,隐约间似乎看见它奔跑在绿林山间,欢乐地咆哮着。而它的背上似乎还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手持翠笛,吹着悠扬欢快的小调。那男子发丝如墨,衣袂飘飘,却又模糊不清……
卫东篱移步走到孔子曰身前,指着白虎说:“这白虎实在金贵,除了人肉其它一概不食。上仙既然是仙体,可否帮本王教导它一番,引其向善?”
孔子曰一直呆愣愣地看着白虎,隐约间似乎听见卫东篱对她说了些什么,但却没有听仔细,于是很自然地发出了这样一个疑问,“啥?”
卫东篱从来不曾被人这么忽视过,心中早已不快,但仍然耐着性子,又重新说了一遍。
孔子曰听后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拍了拍卫东篱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且听本仙一言吧。倘若这白虎只吃人肉不吃其他,那只能说明它是被惯地!你饿它个十天半月,估计它都能啃白菜了。”
卫东篱皱着眉头,嫌恶地躲开孔子曰的触碰。他本意是想让孔子曰进入到铁笼子里去喂白虎,却没有想到,孔子曰竟然出了个鬼主意,让他饿着白虎。卫东篱略微思索一下后,又开口道:“这白虎乃山中灵兽,若饿着了,怕会降罪于本王。”
孔子曰早就看出了卫东篱没安好心,冷冷地扫他一眼后,不屑道:“你都把这白虎灵兽关铁笼子里了,还怕什么降罪?要不然,你自己进铁笼子呆一会儿,把那白虎灵兽放出来溜达溜达?”
卫东篱虽然暴戾,但毕竟年纪不大,被孔子曰几句话噎得怒由心生,不由得眼神一冷,怒喝道:“来人啊,把上仙请入铁笼子里,让其去感化白虎!”
萧尹得令后,却显得有几分犹豫,颇为为难地进言道:“王爷,这上仙可是得罪不起啊。”
卫东篱冷笑道:“既然是上仙,哪里还会怕白虎?难道上仙得罪不起,本王的话就不用听了?”
萧尹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对孔子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道:“还请上仙进入铁笼子里。”
孔子曰吓得心脏偷停,两腿打颤儿。她深吸一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用恐惧!如果她被白虎吃了,她也不会死,顶多变成一只白虎而已。
然而,恐惧这只大手,还是扼住了她的呼吸。
这是长期以来的潜意识行为,就好比老鼠怕猫一样。呃……好吧,这么比喻已经不恰当了。现在很多的老鼠都不怕猫了,还专找猫当三陪呢。
但是,但可是,可但是,她还是怕老虎啊!
孔子曰苦哈哈地瞧着白虎,觉得这一去当真就又做不成人了。哎……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在心里对茹美人说:“茹美人啊,如今可不是我害你去死的。这用人肉喂白虎的事儿,怕是那卫东篱早就给你安排好了的。”
缩头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这样一想,孔子曰立刻变得释然。挺直了腰板,大有英勇就义的意思。
就在孔子曰即将靠近铁笼子的时候,卫东篱上前一步,贴在她的耳边小声说:“本王只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何方妖孽附着到了茹美人的身上?倘若你的答案让本王满意,本王今天便放你一马。如若不然……哼哼!”
孔子曰脚步一滞,心脏凌空翻了个跟头。转过身,看向卫东篱,压低声音,笑嘻嘻地问:“王爷何出此言?”
卫东篱学着孔子曰的样子,神秘兮兮地问道:“你知道你是哪里露馅了吗?”
孔子曰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反问:“哪里?”
卫东篱勾唇一笑,只说了两个字,“这里!”
孔子曰轻叹一声,暗骂自己是猪脑!竟然……竟然被卫东篱给诓骗了!她为啥要问“哪里”啊?这不是不打自招嘛!
卫东篱见孔子曰一副懊恼不已的模样,再次感觉到了自己心情的愉悦。于是,他又靠近孔子曰两分,笑吟吟地说:“你不用懊恼。即使你没有不打自招,本王想用你喂白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试想一下,你被白虎啃得支离破碎,将是一番多么血腥刺激的景象啊!”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觉得有些想吐。尽管如此,她还是回了一句,“是挺不错地。最好,等白虎将我的肉啃干净后,你在把我剩下的骨头捡回去,没事儿啃两口,磨磨牙。如此这般,茹美人也不算死得冤枉,也算是为你尽职尽忠了。”
卫东篱脸色一沉,冷声喝道:“妖孽,你死到临头仍然满嘴胡言乱语,当真是无法无天!你以为你的小伎俩能瞒得过本王?本王不过是陪着你玩玩,看你还有什么阴谋诡异!
“本王不管你现在到底是谁,但是,茹美人敢在本王的府邸里勾引男人,这便是死罪!要知道,这西苑住得都是本王的美妾和娈童,他们生生世世都是本王的人!本王要他们三更死,便不会留他们到四更!
“来人啊,把那个绯色带过来,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承担本王的怒火!”这话说完,他却是用眼睛轻轻扫向身后侧的禾盈袖和染墨白。
禾盈袖和染墨白忙微微低垂下眼睑,闪躲开卫东篱的目光。两个人的身体更是在下意识中,向着彼此相反的方向挪动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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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人间妖孽的诅咒(四)
当侍卫们将本应该远走他乡的绯色带到孔子曰面前时,孔子曰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能靠做小买卖为生,而一直当不了政务要员了。感情儿,她的目光还是太短浅,腹部还是不够黑啊。哎……今天这件事啊,她办得可真够糟糕地!
绯色望向孔子曰,非常平静地说了句,“我被抓回来了。”
孔子曰咧嘴笑了笑,说:“再次见到你的感觉,还真是不太好。”
绯色呵呵一笑,抛了记媚眼给孔子曰。
卫东篱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既然人都全了,我们的盛宴就开始吧。你们二人可以商讨一下,看看由谁来喂这只白虎。至于剩下的那个人,本王倒是可以法外开恩,放其一条生路。”
绯色一听卫东篱要将他喂白虎,腿一软便跌坐到了地上,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他这辈子最怕得就是老虎这类的猛兽。倘若能选择死法,他宁愿喝点儿毒酒,或者来个三尺白绫,再者被一刀抹了脖子也成!就是……就是老虎这关,他……他实在是过不去啊!
试想,老虎未必一口就将你活吞了,也许会先从你的手吃起,然后咬断你的脚,紧接着一点点儿地撕咬着你的筋肉,没准儿吃到最后,还剩些内脏,留着一颗脑袋喘气儿呢。
绯色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哭。
绯色的哭声极其凄惨,中间还夹杂着几声高亢的嚎叫,听起来极其刺激耳膜。孔子曰的嘴角隐约抽筋,忙转身问卫东篱:“王爷说话可算话?倘若我们中的一个人选择去喂这只白虎,那么另一个人便可‘毫发无损’的离开?”孔子曰咬重“毫发无损”四个字,让卫东篱明确她的意思。
卫东篱轻挑眉峰,“这是本王的游戏,不会食言而肥。”
孔子曰勾唇一笑,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绯色,“别嚎了,听得我脑袋都痛了。起来,起来,等会儿你就能走了。”
绯色张开哭肿的狭长狐狸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孔子曰。
孔子曰伸了伸胳膊,晃了晃腰肢,将身体的各个关节都活动了一下后,再次对卫东篱说:“王爷,要是白虎不吃我,你就将我也一起放了吧。”
卫东篱拍掌,“好!如果白虎不吃你,本王便将你当成真正的神仙!”
孔子曰扫视一圈周围的侍卫和一干人等,大声说:“你们王爷到底是食言而肥的反复小人,还是一言九鼎的真英雄,姐姐我今天就给你们做个试验!各位可都将眼睛睁大了,也将心眼睁开了!”
她说这话,是为了不给卫东篱反悔的机会。但是,即便如此,孔子曰还是怕卫东篱会出尔反尔,没准儿还留了什么后手等着对付绯色。于是,秉借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破罐子破摔的理论,孔子曰眼波轻柔地望向卫东篱,小声软语道:“王爷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卫东篱早就满心好奇,很想知道附着在茹美人身上的鬼魂到底是什么来头。所以,当孔子曰抛出诱饵,他下意识地将身体微微前倾,想要探听到第一手机密消息。
孔子曰看准时机,用嘴唇轻轻地亲吻了一下卫东篱那元宝式的漂亮耳朵,充满恶作剧地说:“儿啊,其实……我才是你妈啊!”
卫东篱既没有想到孔子曰会亲他,更没有想到孔子曰会自称为“妈”!他傻了,忘记了反应,出现了呆滞的表情。
与此同时,孔子曰搭落在卫东篱腰间的手突然发狠,用力一扯,将那脆弱的红色纱衣悉数扯离了卫东篱的身体,致使他**出镜,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武功高强,自己根本就不可能伤害到他。但是,比起身体的伤害,心里的伤害就会变成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没准儿能将这位暴戾嗜血的变态王爷扭曲成一个爱裸奔的暴露狂咧!
再美的变态也会伤害人的命,绝色的暴露狂却可以给人带来视觉上的享受。脱衣服这件事儿吧,脱得不好,那叫流氓;脱得好了,那叫艺术!孔子曰觉得自己真是处处为人们着想,当真是好人啊!
卫东篱根本就不曾想过孔子曰会突然扯掉他的衣服,害他赤身裸体地暴露在众人面前!这件事,不但有辱了皇家尊严,更令他颜面无存!当真比砍他一刀还让他痛苦万分!
然而,事发突然,他完全忘记了应有的反应。至于那些侍卫和一干人等,早已看傻了眼。有反应倒是有反应,但都是些身体上的反应,不足为外人道也。
孔子曰退后一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卫东篱,最后吹了声流氓哨,啧啧道:“补补吧,我的儿,你还真没什么看头。”说完,转身走向白虎,纤细的身子一缩,便钻进了铁笼子里。
别看孔子曰此刻表现得非常从容,但是实际上,她却怕得要命!只不过,因为她知道无法改变结局,所以才硬着头皮,咬着后牙,钻进了铁笼子里。
当她与白虎四目相对,她终于悟出了一个真谛——死亡不可怕,可怕得是这个过程!真是……太他妈地恐怖了!
孔子曰偷偷地咽下口水,打算先将胳膊送给白虎咬上一口,看看自己能不能凭借这一口肉,附着到白虎的身上。然后霸占住白虎的虎躯,管住白虎的嘴巴,放过茹美人的身体,从今后彻底改吃素食!
然而,饥饿的白虎根本就不给孔子曰扬起胳膊的机会,而是直接扑到孔子曰的身上,一口咬断了她的脖子!
孔子曰的世界再次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甚至连疼痛这个过程都省略了,直接进入到了昏迷的状态,独留下茹美人的身体,在白虎的撕扯中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碎片!
卫东篱抬起的手臂似乎想要阻止些什么,最终却只能无力地放下,轻轻地垂在身体的一侧。
清风卷起了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嗅觉。
白虎用利爪将茹美人分尸,用牙齿撕咬着茹美人的肢体!白虎吃得野蛮,将茹美人的一小节手臂甩出了铁笼子,直接飞射到卫东篱的小腿上,飞溅出妖艳的血色红梅。
卫东篱的眸子缩了缩,身体却不曾动一下。
侍卫们忙从震惊中回过神儿,立刻用身体围成人墙,背对着卫东篱,将其挡在了中间。
禾盈袖颤巍巍地捧来新衣,想要服侍卫东篱更衣。
卫东篱不知作何想法,竟然不许禾盈袖进入人墙之内,而是自己一件件地将衣袍穿好,然后才示意侍卫们退开。
禾盈袖惶恐不安地望着卫东篱,看样子似乎有些体力不支,随时都可能昏厥过去。
卫东篱直视向白虎,看着它一口口吞噬掉茹美人的身体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哈欠,悠哉地趴在铁笼子里假寐。
卫东篱的手指慢慢收紧,突然伸手指向已经呆滞的绯色,怒喝道:“滚!”
绯色哭红的狭长眸子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恨意。他恶狠狠地瞪向卫东篱,恨不得撕烂了他的身体!
萧尹给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名侍卫架起绯色,直接将他扔出了卫王府。
绯色柔嫩的肌肤被石子划破,流淌出鲜红的血滴。他咬紧牙关,从地上趴起后,由怀里摸出了两张纸。其中一张是价值一千两的银票,另一张则是孔子曰的鬼画符。他将两张纸紧紧地攥在手心,似乎恨不得捏碎了才好!
天上的阳光很刺眼,却再也照射不进绯色的身体,暖化不了他心里的恨意!
烈日下,绯色低下头,将手中的两张纸一点点儿地抚平,犹如收藏珍宝般将其放入怀中,紧贴着心脏的位置。
向前走,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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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身披虎皮做战衣
西苑中,卫东篱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歪着头,看着白虎心满意足地舔舐着爪子,心里忽然生起一股愤怒的情绪。他略显烦躁地皱了皱眉,吩咐侍卫道:“把这只白虎的虎皮给本王剥下来,本王要做脚垫!”说完,大步离开。
侍卫们你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寒而栗。
萧尹留下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去剥虎皮。至于其他侍卫,则是跟在卫东篱的身后侧,陪同他走出了卫王府。
禾盈袖等人早已吓得面如土灰,眼见着卫东篱已经离开,这一干人等立刻如同惊弓之鸟般散开,纷纷颤抖着身体,快步逃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捧着盆一顿猛吐。
此时,茹美人的院子里只剩下两名侍卫,一边磨刀霍霍,一边商量着从哪里下手剥虎皮比较好。
而一旁的白虎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呕吐不止,不但将刚才吃进去的茹美人悉数吐了出来不说,就连胃中的酸水也吐出了大半。哎……遭死罪了!
如果人能听懂虎的语言,那两名侍卫一定会无比惊恐地发现,那只白虎不但呕吐不止,还有气无力地反复咒骂着一个人——卫东篱,不得好死!
当孔子曰有了自己的意识后,在张开虎眼的那个瞬间,便瞥见了茹美人那颗血淋淋的头颅!她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紧接着喉咙一紧,直接吐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等她好不容易停止了呕吐,已经变得全身无力、虚弱不堪,就连脸上的虎须都萎靡得耷拉了下去。
孔子曰听着两名侍卫的交谈,听着他们合伙商量着要如何下手剥自己的虎皮,怎样才能让那个变态王爷喜欢,让那个变态王爷的脚趾头舒坦。
孔子曰这个呕啊!不但呕吐,更是怄气!
孔子曰将虎牙呲了又呲,有气无力地抱住脑袋,突然有种想要痛哭流涕的冲动!
谁能告诉她,她到底怎么会得罪了那个死变态?!怎么就接连犯到他手中去了呢?她附身到茹美人的身上时,被他当成活着的肉块,喂给了白虎!他奶奶地,等她附身到白虎身上后,他竟然又让侍卫来剥她的虎皮,当脚垫用!
天啊,来个炸雷,劈死那个小恶魔大变态吧!
虽说她不怕死,但是……再这么折腾下去,她铁定会疯地!
眼见着两名侍卫举刀袭来,孔子曰虎躯一震,然后……又无力地趴下了。
真得,她现在不但身体虚弱,就连精神也无比脆弱,再也禁不起折腾了。一想到白虎刚刚吃了人肉,她原本已经空荡荡的胃又开始泛酸水。
其中一名侍卫见孔子曰又开始干呕上了,不禁疑惑道:“这只白虎莫不是怀有身孕,肚子里有只小白虎了吧?”
孔子曰一听这话,吓得差点儿昏过去!难道说……难道说她纯洁的第一次,曾经贡献给了某只……老虎?并且珠胎暗结?!
天啊,你还是来个炸雷,劈死我吧!
我不要在分娩的时候,生出一窝小老虎崽儿啊!这样搞,会让虎崩溃地!
在孔子曰无力的哀号中,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忙仰天长啸,深情地呼唤着上仙。
上仙来的时候,仍然是腾云驾雾,衣袂飘飘,拉风得很。他先是让两名侍卫昏睡了一小会儿,然后认真负责地变出了一块白色虎皮放到了侍卫手边,紧接着使了个“隐身咒”,带着孔子曰这只白虎逃出了卫王府。
重返深山老林后,孔子曰仰天长叹,发出无限感慨。上仙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暗叹造化弄人。
孔子曰呜咽一声,上仙叹息一声;孔子曰再呜咽一声,上仙又叹息一声……
如此循环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孔子曰总结性地感慨道:“做人,真难。”
上仙亦发自肺腑地说:“做仙,也难。”
孔子曰问:“我最近的遭遇,你都看见了吧?”
上仙立刻正色道:“本仙是有仙品地,不会轻易窥视凡人的动向。不过对你略有不同,你需要本仙时刻看顾,方能放心。”
孔子曰鄙视道:“你就侃吧!既然你一直窥视我的动向,怎么不出来帮衬我一把?害我最近丢命跟吃饭似的,恨不得平均一天三次的循环进行。”
上仙急忙辩解道:“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啊!谁晓得你那么能折腾,本仙只不过离开了片刻,你却接连害死了数条生命!”
孔子曰心中不爽,虎啸道:“我害死数条性命?!没有我,食物链就不继续了?没有我,人就不吃狗肉了?没有我,虎就不吃人肉了?”一想到卫东篱那个变态,孔子曰的神经又开始绷紧,继而愤恨地咆哮着,“那个踩着尸体长大的卫东篱,你怎么就不动用天庭军火劈死他?!这样的祸害,你们天庭竟然姑息?!我代表我自己,表示出一万分的鄙视!”
上仙被孔子曰吼得头皮发麻,忙安抚道:“息怒,息怒,一切自有定数。”
孔子曰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既然一切自有定数,那我也不折腾了,就在这里等着,看那个青翼大帝什么时候能春心荡漾,然后死心塌地地爱上我这只白虎。”
上仙立刻提醒道:“不是让青翼大帝爱上你,而是要你爱上他!最后,在因为爱他而亡。死相越凄惨越好!我们不怕煽情,就怕不催人泪下!”
孔子曰呲起雪白而锋利的虎牙,恶狠狠地说:“那你现在就告诉我,投胎转世后的青翼大帝到底是谁?!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老娘现在就去‘好好儿爱他’!!!”
上仙吓得腿软,“你……你……你冷静。本仙……本仙不能告诉你哪个才是青翼大帝,否则你又怎会爱上他?”
孔子曰眯起虎眼,当真是动了怒气。
上仙打了个冷颤,咧开僵硬的嘴角,陪笑安抚道:“子曰勿要动怒,保重身体,保重身体。你要珍惜我们彼此之间的情谊,需知本仙只能助你三次,否则被王母娘娘知道,本仙也是身家不保。正所谓天有天规,地有……”
孔子曰虎目一瞪,将上仙那滔滔不绝的话堵回到腹中。孔子曰试图缓和一下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这才说道:“那好,我要你帮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我,谁是青翼大帝!”
上仙摆了摆手,“这不是本仙帮你的第一件事。如果你非要知道,这可是第三件。”
孔子曰诧异道:“不会吧?我什么时候让你……”话说到这里时,她已经无法再说下去。
上仙用“孺子可教”的眼神看向孔子曰,摇头晃脑地竖起一根食指,“第一次,你叫本仙出来,本仙用一根细长的树枝将你从大象粪中挑了出来,救你于臭气熏天之中。第二次,你附身到白虎身上,叫本仙救你出卫王府。这第三次嘛,你可要想好了,是否真得要本仙告诉你,青翼大帝到底姓甚名谁?”
孔子曰将老虎脸拉成了老驴脸,阴森森地望着上仙,慢慢地点了点头,“很好,很好。那就请你将青翼大帝在这一世的身份告诉我吧。”
上仙为难道:“这个还是不能说,不如……你换一样?”
孔子曰突然大吼道:“那你去死!!!”
上仙脚步一移,迅速躲到树干后面,探头道:“不如……再换一样?”
孔子曰咬牙切齿道:“好!那你去找个美人来,让我变成大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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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身披虎皮做战衣(二)
上仙叹息道:“子曰,不是本仙不帮你。你可知,你不但已经变身五次,还折损了不少性命。这原本也没什么,有些生物注定难逃一劫。然而,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附身到那只卷毛狮子狗的身上,还害其死于菜刀之下。
“这只卷毛狮子狗啊,曾经是王母娘娘二姑家的表妹的外甥女的夫婿,也是到凡间历劫的小仙。如今他历劫不成,反而因你而枉死,还得重新投胎到畜生道,去当一只狗。他心中不快,自然要告你一状。这关系是一级一级地往上找,最后哭诉到王母娘娘那里。王母娘娘震怒,刚刚封了你可以随意附着到他人身体内的能力。所以说,你只能做这只白虎了。
“幸好本仙在王母娘娘面前也是有几分薄面地。经过本仙的说情,王母娘娘已经准奏。哪怕你此生只是一只老虎,只要你爱上青翼大帝,然后为他而死,断了彼此之间的爱恨情仇,就算你和青翼大帝功德圆满,即可重归天庭,位列仙班。
“倘若你此生无法成功历劫,你要小心自己会魂飞魄散。到时候,无论天庭、人间,还是地府,魔道,你都将不复存在……啊……救命啊……”
“嗷唔……”孔子曰一声虎啸,直扑向上仙的身体!
上仙吓得大叫,嗖地一声蹿上天空,脚踩祥云就要跑路。可转念一想,孔子曰已经变成了凡间一只白虎,自然不会跳上天空追着他咬。为了不丢自己身为上仙的面子,他又抖了抖衣袖,慢悠悠地飘回到孔子曰的头顶,轻咳道:“子曰,你可还有什么事要对本仙说?如果没有,本仙这便返回天庭去了。以后,你若遇见危及性命的事情,方可喊本仙相助。要知道,本仙每次出来都说是搞市场调查,这借口不能总用。如果被王母娘娘知道本仙私自下凡帮你,本仙职位不保……”
孔子曰仰头望向上仙,非常认真地说:“请你以后不要再踩着祥云来见我。”
上仙不明其意,低头询问:“为何?”
孔子曰冷飕飕地说:“祥云太稀薄,而你又从来不穿内裤。”
上仙傻愣愣地望着孔子曰,突然爆出一声极其恐怖地嚎叫!紧接着,上仙双手捂住自己的重点位置,一扭头,以龙卷风的速度消失在了这片深山老林中。
孔子曰哈哈大笑,对着天空发出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虎啸,终于将那口憋在胸腔里的怨气发泄了出去。
暗道:死变态卫东篱,你给老娘等着!老娘连上仙都敢捉弄,你就洗净了身子,等老娘来……咬死你吧!
至于那个王母娘娘,咱们之间的恩怨,可就不是简单的捉弄这么简单了!有朝一日,天庭相会,咱们走着瞧!
。。。 。。。。 。。。 。。。。 。。。
自从孔子曰附着在白虎的身上后,她的日子就变得异常艰辛。
也许对于其它野兽而言,吃血淋淋的生肉是一种享受,但是对于孔子曰来说,那简直是地狱式的折磨!尤其是一想到要咬断其他小动物的脖子,吞下它们的内脏,她就觉得胃里翻滚,极其想吐。
但是,为了生存,已经饿了三天两夜的孔子曰毅然决定,如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如今,她已经退无可退!她再也无法附着到其他人的身上。如果她死在了这片深山老林中,等待她的,除了魂飞魄散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出路。
孔子曰咬了咬牙,凭借着从《动物世界》里学到的捕猎经验,终于成功地扑倒了一只可爱的小梅花鹿。
小梅花鹿吓得浑身发抖,苦苦地哀求道:“求求大王,饶命啊饶命啊,小的最近正在减肥,身上实在没有二两肉!”
孔子曰被小梅花鹿逗笑,爪子一松,小梅花鹿嗖地跑开了。
孔子曰垂下脑袋,有气无力地趴在草丛中,转个身,翻晒着自己的肚皮。但愿太阳能赐予她能量,让她不再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就这样又熬过了两天,孔子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冒红光。她再次发狠,不顾一切地扑向一只小灰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追上它,终于将其按倒在地。
孔子曰呲起雪白而锋利的虎牙,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后,这才一口咬向小灰兔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股尿骚味儿夹杂着臭乎乎的屎味儿传来。
孔子曰紧了紧鼻子,闻了闻小灰兔的屁股,当即皱眉低吼道:“你怎么随地大小便?”
小灰兔吓得半死,哆嗦着回道:“回禀大王,小的……小的……小的这是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孔子曰仰天长啸,一脚将小灰兔踢飞,“滚!洗澡去!”
从此以后,整座深山老林里的动物,都知道孔子曰这只百兽之王有洁癖,宁愿饿着,也不会吃小动物!
刚开始的时候,其它动物还有所顾及,但凡看见孔子曰,都会远远地躲着走。但是不久之后,当它们再次看见皮包骨头的孔子曰时,早已将恐惧二字丢到了犄角旮旯里去了。
如今,整座深山老林之中,已经没任何动物会惧怕孔子曰。不但豹子和野狼敢在她的面前晃悠,就连其它弱势的小动物们,都敢藐视这位百兽之王的存在。
更有甚者,已经打起了她的主意,想要尝尝老虎肉的滋味。毕竟,百兽之王的肉,那可不是谁都能吃到嘴里地!
野狗们的这种心思,其实很简单。深山老林就好比是一个武林。谁能干掉武林之中最厉害的那个人,就能让不知名的小兽一夜成名,将百兽之王这顶贵冠扣在自己的头上。从此后,野兽们一旦提到百兽之王,就得对野狗竖起大拇指!嘿嘿……光是想想,就爽呆了!
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有动物的地方就有争斗。就在那些野狗们盘算着怎么才能吃掉孔子曰的时候,这位饿了近十天的百兽之王,终于在一只飞鸟将屎拉在了她的头上后,想到了另一条谋生之路——她要去偷鸟蛋!
于是,这位百兽之王迈着虚弱的步伐,在头昏眼花中向着鸟窝摸去。
这件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停不了。孔子曰自从当了偷蛋贼,那便是一入鸟窝必不空返!无论是谁的蛋,只要被她看见,一准儿没跑!
尽管这些蛋不比肉顶饿,但聊胜于无。这样忙乎几天下来,孔子曰渐渐恢复了身体健康,那些流失的肥肉也渐渐重新爬回到她的骨头上。然而,这样的体格对于百兽之王来讲,还是太瘦了。孔子曰走起路来不再虎虎生风,而是迈着优雅的猫步,在弱不禁风中扭动着老虎屁股,秀着婀娜的身材。
狐狸见此还曾诽谤过她,直说:“明明是五大三粗的身体,翩翩学我们狐狸卖弄风骚,真是恶心死了!”
灰狼也曾望着孔子曰的屁股流过口水,喃喃道:“都说老虎和狮子能生出狮虎兽,不知道白虎和灰狼能生出个啥?”
野狗则是比较郁闷,大发感慨道:“瞧她现在愈发精神,不知道咱们哥儿几个还能不能放倒她,然后取而代之,做这百兽之王?!”
孔子曰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她自认为拥有着人类的智慧与情感,实在不屑与这些“活着的食物”发生争执。再者,偷偷地说,当她面对那些野兽时,仍然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
试想,她做了二十五年的人,做白虎只不过才二十来天,能忍受野兽的生活方式已经实属不易,想要不害怕那些野兽,怕是还得需要一段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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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身披虎皮做战衣(三)
孔子曰秉着和谐原则,从来不主动挑起事端。倘若遇见其它挑衅的野兽,她是能躲就躲着走,实在躲不过去了,就装作没看见。再者,如果让她选择,她宁愿把和野兽干仗的时间,用来去寻找鸟蛋,填饱肚子。
最近她盯鸵鸟盯得紧,害得那几只鸵鸟险些难产,到现在都将蛋憋在肚子里,不肯轻易生出来。
孔子曰心情不爽,冲着鸵鸟咆哮道:“丫地,让你们憋着!老娘就等着吃毛蛋了!”吼完,她示威般磨了磨爪子,然后转身去洗了个澡。
既然上仙都说了,一切自有定数,那她就等着青翼大帝来找她吧。上辈子做人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这辈子想要变成人时,才发现,那叫一个难!原本以为,做野兽的日子会很逍遥自在,谁曾经,她骨子里有太多的善良和不想承认的软弱。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她就安心地做一只白虎吧。如果哪天不幸遭遇猎人毒手,她还可以暗自庆幸一点,那就是——她是一只雌老虎,没有虎鞭给别人泡酒喝!
懒懒散散的山中度日,孔子曰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欣赏夕阳的时候,竟然会被五条野狗围攻!
说实话,她很害怕,但却不能显露出怯意,否则结局将更加不堪设想,她有可能成为这片深山老林里唯一一位缺胳膊少腿的百兽之王。试想一下,还真是惨不忍睹。
于是,一场战役打响了。
刚开始的时候,孔子曰一直处于被动,躲躲闪闪中,身上被野狗咬了好几口!她漂亮的皮毛已经染成了血红色,在夕阳下犹如火焰般燃烧着,既像凤凰涅槃,又像堕入了死亡地狱。
孔子曰痛苦地呜咽了两声,十分想喊上仙来救她。然而,往事一幕幕重现,从她堕入这该死的轮回开始,到卫东篱将她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再到这些野狗也敢来挑衅她的尊严,想要啃食她的骨头!这些经历,无一不是因为她的软弱无能而被他人欺凌!如果这次遇敌,仍然叫上仙来帮助自己脱困,那么,当日后再次遇见相同的困境,她又能去求谁?
从小到大,她不是一直都十分明白一个道理吗——求人不如求己!
为什么到了古代,她反而越活越窝囊了呢?
孔子曰眼看着五条野狗围着她张牙舞爪,将她当成无能的弱小动物那样围困在它们的利爪之中。这一切,还当真应了那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孔子曰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拖着受伤的后腿一步步向着山壁上靠去。
野狗们误以为孔子曰害怕,心中更加得意忘形,开始享受起百兽之王被他们欺负的乐趣,一步步逼着她后退。
却不想,当孔子曰退到山壁边缘的时候,突然一爪子扬起,将站在她右侧的野狗的喉管割破,让那些腥臭的鲜血飞溅而出!
再次闻到血腥味的孔子曰,竟然不再觉得恶心,反而变得异常亢奋。就仿佛被打了鸡血,只觉得浑身的白毛都亢奋地竖立了起来。
野狗们没想到孔子曰会突然袭击,微愣过后才想着扑上去反攻。
然而,就在它们愣神的空挡,孔子曰已经咬断了左边野狗的脖子,动作之快令野狗们防不胜防。
剩下的三条野狗这时才知道,原来孔子曰之所以退到山壁,是为了将她的后背挡住,不让它们围着圈的攻击她。
知道归知道,时局却已经没有任何逆转的机会。
孔子曰的进攻异常迅猛,转眼间,第三条野狗也葬身在她的利爪之下,腹部被划开,死状极惨。
剩下的两条野狗想要逃跑,孔子曰呼啸一声追出,直接咬断一条野狗的脊椎,然后又扯断了另一条野狗的后腿,这才凶猛地咆哮道:“滚!”
最后一条活着的野狗,用它那仅剩下的三条腿快速逃跑,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孔子曰吐掉口中的鲜血,冷漠地扫了一眼周围的野狗尸体,然后脱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不远处的溪流边,咬着牙一点点儿走进水里,为自己清洗着身上的血渍与伤口。
当她清洗完血渍,打算转身上岸时,却发现一匹灰狼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孔子曰视若无睹地爬上岸后,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那水珠飞射进灰狼的眼中,使它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就在这个眨眼的瞬间,灰狼的后脖子已经被孔子曰咬住!灰狼吓得四腿一抖,差点儿没趴地上去。
孔子曰咬着灰狼的颈椎,用鼻子不屑地哼了哼,然后缓缓松开了牙齿,扭头走了。
灰狼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如同脱力般软在了石头上。要知道,刚才只要孔子曰上下齿一合,它的小命就算丢在这里了。
原本它还想借着孔子曰受伤的这个机会,来场狼与虎的艳遇,没想到,自己差点儿死在奔向桃花的路上。
看来,百兽之王的实力真不是吹出来的,太……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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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战役,让孔子曰的名声大振,被传得神乎其神,吓得周边野兽不敢再造次。
孔子曰的小日子再次舒坦了起来,她作威作福的本质也再次凸显了出来。她再也不用为自己的吃食操心,每天只要吼上两嗓子,就会有很多的野兽争相送蛋来给她吃。闲暇时,她还会叫上两三只风骚妩媚的火狐狸来跳跳艳舞,小生活当真无比滋润。
生活中唯一的缺憾就是食物的口味单一,永远是“蛋来淡去”,让她一看见鸟蛋就想吐!
于是,孔子曰开始研究钻木取火,想要烤野兔子吃。
刚开始,她咬着木棍在干燥的木头上来回地磨,除了舌头和嘴被磨出血泡外,简直是一无所获。但她并不放弃,仍然坚持地磨。终于有一天,火苗被她磨了出来!却不想,因为她太过激动,竟然将自己的一只爪子给烧着了!
这样反复折腾了三个月,历经了千辛万苦之后,孔子曰不但可以熟练地咬着木棍摩擦出火种,还可以动作娴熟地堆起篝火,美得她差点儿忘记自己姓什么。
躲在远处的其它野兽,眼见着孔子曰不但能生火,而且还不惧怕火,它们在惊讶的同时更是涌起了不可抑制的崇拜之情,多想匍匐在孔子曰的脚下,献媚地叫上两声啊。可惜,它们十分怕火,不敢靠近孔子曰。
自从孔子曰掌握了摩擦生火的办法后,她便开始满山地溜达着,到处去寻找食物,结果,却在深山中发现了人类的行踪。
她躲在丛林中,看着人类用火折子轻轻松松地将火点燃,气得她眼都绿了!感情儿,她忙活了三个多月,将虎嘴磨成了猪拱嘴,纯属自己找罪受呢!为毛她就没有想到,去偷人类的火折子咧?为毛,为毛啊?!
在孔子曰的咬牙切齿中,她又看见人类将野兔穿在树杈上,然后架在火堆上烘烤,那熟悉的肉香引得她口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就在野兔烤好后,人类开始往其身上洒盐巴的时候,孔子曰虎啸一声冲了出去,吓得人类四处逃窜,惨叫着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孔子曰轻轻松松地得了两只烤野兔和一只烤野鸡,以及一根火折子和一罐盐巴。
不可否认地说,这是孔子曰来到深山老林中以来,吃得最有滋有味的一顿大餐。两只烤野兔和一只烤野鸡下了肚后,勉勉强强垫了个底,却让她心满意足地直哼哼,觉得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
自此后,孔子曰不但可以非常熟练地运用火折子生火,还可以利用各种资源给自己弄美食。没事儿的时候,她就出去转悠,一旦看见人类,就潜伏在周围,等着人家将吃食都弄好后,它便虎啸一声,将人吓跑,然后自己屁颠颠地跑过去风卷残云,吃得眉开眼笑。最后,她还不忘将别人没来得及打包带走的东西悉数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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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身披虎皮做战衣(四)
山中时光飞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五个年头,孔子曰除了偶尔会想起孔爸,感慨一下自己未曾尽到的孝顺,几乎都要忘记自己曾经还是一个人类。但是,她却从来不曾忘记,是谁给了她一刀又一刀!要知道,出来混,欠人家的,终究是要还地!
她孔子曰自认为没啥优点,就是记仇记得牢!
山中生活对孔子曰而言,既精彩,又单调。她可以无拘无束的奔跑,可以对任何野兽咆哮!她可以凶残迅猛地捕捉猎物,她可以用高档的兽皮布置自己的虎窝!她可以神出鬼没地恐吓人类,拿走他们的包裹!在不知不觉中,她习惯了这种既野蛮又悠哉的野外生活。
闲暇时,她还用从人类那里拿来的铁锅给自己煮些瘦肉粥喝。除了不会烙馅饼外,一般的炒菜都已经难不倒她。
例如,她曾经给自己做过一道火爆大头菜。没有色拉油?没有关系。咱不是有动物油嘛。没有菜刀切菜?那更加没有关系。她可以将大头菜全部咬进嘴里,咔嚓咔嚓几口咬碎,在吐进锅里。然后咬着木勺炒两下,放上盐巴和其他调料,就可以出锅了!
如果馋了,她还会打其它野兽的主意,将其剥皮炖入锅中,熬出一锅飘着油花的奶白色浓汤,当真是冬天滋补的妙方啊。
这五年中,孔子曰还学会了辨别草药,偶尔有个不舒服,自己就出去转转,啃两口有治疗作用的草。
当大雪封山,吃食难寻的情况下,孔子曰便会挖出她事先储存好的食物,在其它野兽的饥肠辘辘中享受着美好的食物滋味。
虽然那些食物的肉香会引来其它的野兽,但是,没有哪个野兽敢靠近孔子曰那燃烧着篝火的洞穴,只能眼巴巴地眺望着,在大雪茫茫中吞咽着少得可怜的口水。
总体来说,孔子曰的适应能力非常顽强,小生活过得也很滋润。她适应了这种原始的生活,习惯了身为一只老虎的习性。她昼伏夜出,对看中的猎物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她爱玩水,爱咆哮,爱……到处撒几泼尿!咳……当然,她的目的是用来警告入侵者,这里是她的地盘,谁也别想来侵占!
孔子曰出名了!
她是唯一不怕火的野兽,威名早就被传得神乎其神,即便有老虎想要占领她的地盘,也不敢靠近她燃烧着篝火的洞穴,只能远远地夹着尾巴跑走。
因为羡慕,也有一些野兽开始效仿孔子曰的生活。它们硬着头皮,取来火种,想烤野味吃。然而,盲目崇拜的结果,却是引火**。
孔子曰为其收尸,白白得了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野猪,心中美滋滋地“嗷唔”了两声,越发觉得小生活真美好。
当然,世事不可能都顺心如意。
有一次,孔子曰外出狩猎,被一只慕名而来的白虎堵在了另一个山坡上。
要知道,这一座座山头上的老虎其实并不少,但是,像孔子曰这样的白虎却是少之又少。所以,当眼前的这只雄性白虎一亮相,孔子曰便华丽丽地惊艳了!
阳光照耀在这只雄性白虎的皮毛上,形成了耀眼的光束,使其看起来是那么的神圣而不可侵犯。
孔子曰眯起眼睛,在心里发出了最真实的赞叹:这只雄性白虎的皮毛真漂亮啊!多想……多想扑上去,用舌头舔着,用身体蹭着,用爪子摩擦着!最好能将那身虎皮剥下来当地毯,那才是奢华的生活啊!
雄性白虎打量着孔子曰,惊艳得差点儿流口水。当即扑了过去,抱着孔子曰的后腰就要求欢。
孔子曰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躲开。
雄性白虎见孔子曰体态强悍、牙齿锋利,不敢太过造次,只得苦苦哀求道:“当我听说此地有只雌性白虎时,别提有多高兴了。今天见到你之后,更是魂不守舍。你……就从了我吧!我会疼你的。”“
孔子曰这个怄啊,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感情儿这只雄性白虎千里迢迢地来找她,是因为发了情,想要上了她!
别看她做了五年老虎,但在心里面,她一直当自己是人类,怎么可能和一只雄鹰白虎发生不正当的性行为?此乃,大辱啊!
孔子曰横眉冷对,愤怒地咆哮了一声,然后转头就走。
雄性白虎死不要脸地堵在了门口,再次劝说道:“你就别固执了!你不知道我们这种稀有的白虎已经快濒临灭绝了吗?你要有些公德心和责任感啊!”
孔子曰身上白毛根根竖起,恨不得一口咬死面前的雄性白虎。但是,她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孔子曰,她在深山老林中学会了新的生存方式——没有把握的杖,她不打。
她初步估量了一下彼此的身高与力量差,然后毅然决定走怀柔路线。倘若真得打了起来,她确实没有胜算的把握。如果她真得被那只雄性白虎按到地上,让其给硬上了,她决计没脸活在这个世上,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思及此,孔子曰抖了抖身上的皮毛,温顺地笑了笑,说:“这里太冷,你随我来。”
雌性白虎误以为有门,于是屁颠颠地跟在了孔子曰的身后,随着她跑跑跳跳,一路飞驰。却不想,色迷心窍的它竟然被孔子曰算计,扑通一声掉入到猎人的陷阱里,跌得七荤八素,骨折两根。
雄性白虎愤怒了!它咆哮着,怒骂着,用尽一切恶劣的语言辱骂着孔子曰。
孔子曰探头向陷阱里看去,冷笑一声,“嚎个屁!”转身离开,不再多逗留一刻。
回到洞穴后,孔子曰先是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柴火,然后架起铁锅煮了一大锅的牛肉。叼着盐罐往里面添加了一些盐巴后,她转过身,将那些被她搜刮来的包裹翻找出来,从中挑选出一件宽大的红色罗裙。
她先是将脑袋探入红色罗裙之中,然后一点点儿爬着前行,直到将其穿在了身上,成功地遮挡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臀部和胸部为止。
一想到刚才那只雄性白虎盯着她屁股看的眼神,孔子曰就觉得浑身发冷,忙用嘴衔着裙摆扯了扯,争取遮挡住所有春光。
当铁锅里的大块牛肉在洞穴中飘散出热乎乎的香气时,大雪纷飞的洞外竟然传来了一些嘎吱嘎吱的脚步声。
孔子曰心中疑惑,在这大雪封山的季节,谁会进入这深山老林呢?这个时候,别说是人了,就连野兽都鲜少出没。而且,她洞穴所处的地理位置极其隐蔽,即便是猎人上山捕猎,也不会轻易发现这里。
她微微皱眉,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刚想要出去看看,却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竟然就停在了她的洞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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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劈死这个妖孽吧
洞外的人自从进入这深山老林后,已经好几天未曾进食,如今闻着那热乎乎的牛肉香味,便一脚深一脚浅的寻来。他们本想立即进入洞穴,霸占此处,但环视一周,发现周围雪地上除了有老虎的爪印外,并没有任何人类的脚印。他们怕洞穴中有位绝顶高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一时间,洞里的孔子曰和洞外的人全部屏住了呼吸,暗暗掂量着对方的斤两。
当洞内的木炭爆发出一个小火花时,洞外的一名男子上前一步,用低哑的声音非常客气地说:“我家主子路过此地,恰逢大雪封山,挡了去路。不晓得洞里的朋友是否好客,让我等进去叨扰一番,在下将不胜感激。”
孔子曰咋听人类的声音,是即欢喜又紧张,不由得愣住了。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说得话是什么意思。看来,她长时间不与人类接触,对人类的语言还真是生疏了不少。
洞外说话的男子见洞里一直没有人回话,便转头看向了他的主子。
那位主子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水貂披风,将他从上到下全部包裹在其中,让人无法见其真容。
大雪纷飞中,但见他从黑色的水貂披风下伸出一只白如美玉的手,轻轻地弹了一下食指。原先说话的那名男子立刻走入洞穴之中,而他亦随之进入。在走了大约四五步后,绕过一处挡风的拐角处,在他视线豁然开朗的同时,整个人突然呆愣在了当场!
他……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隔着跳跃的橘色篝火,他看见一个嘴咬着木勺,身穿着红色罗裙的……白虎?是白虎吧?应该是白虎吧?这只白虎他看着好生眼熟,尤其是眉心处那一撮红毛,仍然艳丽如火。
虎目与人眼相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开始蔓延。
黑色水貂披风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有着非笔墨可以形容的颜色。但凡世间有此一人,其他风景都会失去颜色。
你想象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美丽。因为,就算你在脑海中构思出最美丽的人儿,也不及他的千分之一。
很多美丽的容颜会给人惊艳的感觉,而这张脸,却会让一人,一城,乃至一个国家……沦陷!
此人狭长的凤眼微眯,眼尾轻轻上挑,明明清冷无情的眼神,却给人一种冷艳的错觉。他的眼球并不是纯正的黑色,而是在黑里面透着淡淡的蓝。那种蓝色就仿佛是孔雀翎的颜色,既神秘又高贵。
他淡橘色的柔软唇畔微张,犹如两片娇嫩的花瓣,在呼吸的白雾中悄然绽放。因为天寒地冻而裹紧的黑色水貂披风,更衬得他肤似凝脂,面若冠玉。
五年前的记忆突然袭来,打了孔子曰一个措手不及!
五年啊,五年啊!五年里,是谁让她心心念念不忘?是谁让她在午夜梦中惊醒?一个女人……哦,不,应该说,一只老虎能有几个五年?!她这五年里,就他妈地想眼前这个男人了!
要问这个男人是谁,除了那个应该被千刀万剐的卫东篱,还能是谁?!还能是谁啊?!!!
孔子曰的眼底已经充血一片,锋利的爪子悄然伸出。她弓起身子,绕过篝火,张开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卫东篱雪白的颈项时!
这是承载了无尽恨意的攻击,这是孔子曰的必杀绝招,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躲闪的攻势!
然而,任谁也想不到的是,这么凶猛的攻击竟然惨遭失败。
但见孔子曰在跳跃起来的那个瞬间,一脚踩在了红色罗裙上,锋利的爪子勾住了裙摆,导致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挣扎间身体前倾,扑通一声,摔了个非常不雅的狗啃屎!哦,如果准确的形容,应该说是虎啃泥。
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众侍卫终于回过神儿,立即摆开架势,将卫东篱围在中间。
与此同时,卫东篱伸出素白的手指,轻轻一弹,将三颗软骨散打在了孔子曰的鼻子上,使她软弱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不能再对他造成任何实质上的威胁。
卫东篱从孔子曰的身上移开目光,转眼环视一圈这个与众不同的洞穴。
这个洞穴的墙壁被休整得非常光滑,非一般的动物巢穴可比。
洞穴的左边放置了几截粗壮的树杈,树杈上还有很多婴儿手腕粗细的树枝,而每条树杈上都挂有大块的风干肉条。肉条的颜色深浅不一,应该是分批烘干而成。
洞穴的右边堆放了很多的布包,有些已经散落开来,可以看见一些衣物鞋帽。
洞穴的后侧有张由各种兽皮拼成的软垫,看起来非常的柔软舒适。
洞穴的正中间有堆篝火,篝火上还炖着一锅香气四溢的大块牛肉。
篝火的左侧有一根被雷由上至下劈裂的木头。较为平整的一面上,还摆放着一根火折子,三罐盐巴小料,两个小铁锅,一个被掏空了的木头墩。低头看看,两个小铁锅里装着清澈的水,而另一个被掏空中间部分的木头墩里则装满了亮晶晶的大米!
篝火的右侧堆放了很多的枯木,看起来足够三四天的用量。
卫东篱环视一圈后,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那张兽皮软垫上。然而,他并没有感觉到兽皮的舒适,反而被硬物硌了一下。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站起了身。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翻开兽皮软垫,竟在最下面发现了一个碎花包裹。打开包裹后,发现里面竟然有为数不少的银两!其中,不但有一百来个铜板,还有一些零散的碎银,以及两个完整的银元宝和一小块的金锭!
孔子曰眼见着卫东篱霸占了的兽皮软垫,又眼睁睁地看着侍卫们翻找出她的私房钱,她立刻变得怒不可遏,由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咆哮,全身的毛发乍起,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将所有人都咬死!
卫东篱用那双微挑的凤眼看向孔子曰,然后在侍卫收拾稳妥的兽皮软垫上重新坐下。
一时间,整个洞穴都变得寂静无声。
卫东篱和孔子曰玩起了眼神,那是你砍我一刀,我咬你一口!他们之间的战争,已经由实质转变成了精神上的战斗。
至于那些侍卫们,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了。他们每个人的目光都在孔子曰与洞穴之间乱转,真得无法相信这个洞穴的布置会出自一只老虎的手笔。
孔子曰本想用眼神杀死卫东篱,奈何她此刻体力不支,没瞪上几眼,便败下阵来。她万分不甘地低吼一声,转眼又去瞪那名拎着她私房钱的侍卫。要知道,那些银两她都积攒五年了,怎么能轻易让别人拿去?
被她盯着的侍卫立刻严阵以待,生怕她扑过来伤人。
卫东篱见孔子曰这只白虎当真有趣,不但身穿红色罗裙,还十分爱财,终是忍不住勾起唇角,轻声笑了起来。
卫东篱的笑声非常轻柔,就仿佛是温柔的情人在你的耳边呢喃,任谁听了都会陶醉在其中。
然而,卫东篱的笑声听在孔子曰的耳中,除了“刺耳”两个字外,就只剩下“恶心”!只因为孔子曰至今仍然记得,是谁用温柔的语调说着世界上最狠毒的话?!是谁在谈笑间将她一次又一次地杀死?!
虽然孔子曰不得不承认,卫东篱就是一个绝世祸害!但是,这绝对不妨碍她为民除害!
对于孔子曰而言,这辈子找不找到青翼大帝已经成为次要,最重要的是,她得弄死卫东篱!
妈地!她要活剥了卫东篱的皮,她要咬碎他的骨,她要喝干他的血,她要把他的小弟弟洗干净,切成片,泡酒喝!
别管卫东篱的小弟弟有没有滋补效果,她想要得就是一个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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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劈死这个妖孽吧(二)
在孔子曰的咬牙切齿中,卫东篱的贴身侍卫萧尹说:“王爷,这白虎怕是已经成精,不但将这洞穴收拾得井然有序,竟然还穿着红裙,煮牛肉吃。不如一刀杀了,以绝后患。”
孔子曰暗骂道:你奶奶个腿地,老娘记住你了!
另一名侍卫则是抱拳说道:“王爷,属下听说过狐媚的故事,如今这深山老林中突然出现这样一只白虎,属下突发奇想,莫非这只白虎是特意等候在此地,想要幻化成人形来勾引王爷?可惜,她修炼不过,只能穿着红裙遮羞。”
孔子曰听着侍卫们的话,看着卫东篱似笑非笑的嘴脸,她一脑门子的青筋蹦起,回过头一口咬在红色罗裙上,用尽全力使劲一扯,想要将罗裙扯离身体。奈何她此刻中了软骨散,全身无力,只能将罗裙扯成了一条条的破布,却没能将其扯离身体。不得已,孔子曰开始蹬后腿,好不容易才将裙子脱了下来。她愤恨地咬起罗裙,一甩头投入篝火之中,烧了个一干二净!
一系列的动作做完后,当她示威般抬头瞪向卫东篱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鲁莽。
眼下,她无力自保,就应该低调,装成一只真正的老虎,而不是听得懂人话的怪物!如果卫东篱对她起了杀心,她只能再次死在他的手中,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她不能再附着到其他人的身上,等待她的,只有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孔子曰听着侍卫们纷纷议论,不停猜测着她的身份,怀疑者她是否能听得懂人。孔子曰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只是收起满身恨意,偷偷地盯着卫东篱看,生怕他又有什么变态的举动。
视线再次相对,卫东篱那涌动着孔雀蓝色的眸子轻轻一眨,直直望入孔子曰的眼底,仿佛能透过她的眼睛,窥视她内心的真实世界。
孔子曰不甘示弱地对视着,直到卫东篱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话,她再次被气得失去冷静,咆哮着想要将其碎尸万段!
因为卫东篱说:“你脱了裙子,光着屁股,莫不是真想要勾引本王?”
真得,孔子曰一直自认为是一个非常淡定的人,如今又做了非常非常非常淡定的虎,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一个男人而忘记应该持有的冷静!
她气得肺子都要炸开了,咆哮着扑向卫东篱,却在站起来的瞬间又被卫东篱偷袭。但见卫东篱纤细白皙的食指一弹,又将一颗软骨散打向孔子曰的鼻息。
孔子曰这回学奸了,干脆屏住呼吸。
然而,卫东篱这厮竟然又弹出两颗软骨散,直接射入到她的鼻孔里!
孔子曰使劲往外鼓鼻涕泡,未果。孔子曰尽量屏住呼吸,未果。几番折腾下来,她只能将软骨散吸入身体里。
眼见着孔子曰再次软软地趴在了地上,卫东篱踱步到孔子曰的身边,动作优雅地蹲下,伸手抓起孔子曰的老虎脑袋,看了又看后,眯眼笑道:“果然是你。”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不晓得他这句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就是那只逃跑了的白虎,还是说她就是曾经那位扒了他衣服的茹美人?他……应该没那么多的联想能力吧?
卫东篱放下孔子曰的脑袋,转眼间目光一冷,对着另外两名侍卫冷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本王让你们去剥虎皮,你们竟然弄了张假虎皮给本王!如今这正主却在这深山老林里逍遥快活,你们可有解释?”
当初领命剥虎皮的二名侍卫立刻跪倒在地,其中一人回道:“回禀王爷,当初属下二人确实按照王爷的吩咐,剥了白虎的虎皮。只是……只是不记得是如何处理掉了白虎的尸身。如今回忆起昨日种种,总觉得有些记忆模糊不清。属下二人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话,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卫东篱白玉般的手指一抬,“起来吧。本王在这件事儿上不与你们计较,以后办差时精明着点儿,别让什么东西给糊弄了。”他说这话时,眼睛却是看着孔子曰的。
在两名侍卫的叩谢中,孔子曰狠狠地瞪了卫东篱一眼,然后闭目养神,等待药效过去。她在心里嘀咕道:这大雪天的,卫东篱这个大变态不在王府里享清福,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做什么?他奶奶地,莫不是想上山狩猎?赶明个儿,老娘找只老熊瞎子,爆他菊花!
萧尹上前一步,说:“王爷,此白虎看样子似乎会些邪门妖术,我们不可不防。既然已经结怨,不如一刀了结了它,免得留有后患。”
孔子曰一听这话,就想将眼睛张开,用眼神恐吓一下萧尹。然而,她只是抽动了两下眼皮,继续走按兵不动的路线,生怕再次引起卫东篱的怀疑。
其他侍卫拿捏不准卫东篱的心思,一时间想将孔子曰弄死的人和反对将其弄死的人形成了两派。虽然这些侍卫并不争吵,但却互不相让。
卫东篱一边观察着趴在篝火旁的孔子曰,一边对那个站在他身后侧,一直没有任何存在感的男子说:“囚奴,你如何认为?”
被唤做囚奴的男子微微低头,用如同破锣般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回道:“若王爷喜欢,怎还收不得这只百兽之王?”
孔子曰心想:这个叫囚奴的男子还真是聪明,竟然用这么一句话就回复了那个变态。是啊,只要卫东篱喜欢,杀与不杀,都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尽管话是这么说,但孔子曰还时能感觉到,那位名叫囚奴的男子,更倾向于让她活着。他洞悉了卫东篱的心思,给足了卫东篱面子,将收服百兽之王这件事,暗示成为一种游戏。对于卫东篱这种人而言,只有富有挑战的游戏才能让他有兴趣吧。
孔子曰悄悄张开眼睛,挑着眼皮打量着囚奴。只见他的皮肤呈现出暗淡的灰黑色,左脸处似乎有些扭曲,细看才能看清,那上面竟然烙了一个“奴”字。他的眉毛短小,好像是典型的半截眉。他的眼皮低垂着,眼睛里没有任何光泽,就像是两滩死水,或者形容为两滩稀泥更为合适。他的鼻梁到是笔直挺拔,可惜鼻子下面的嘴唇却干裂得有些惨不忍睹。
隐约间,孔子曰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说实话,这五年以来,除了卫东篱在她的记忆里扎根了之外,其他事情都成了过眼云烟。
虽然囚奴很丑,但她并不觉得失望,甚至……还有点儿数不清道不明的亲切感。毕竟,智商高的人不一定都十分漂亮,漂亮的人不一定都心肠好。例如……上辈子的她。
孔子曰又悄悄地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然而,囚奴脸上的那个“奴”字,却始终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孔子曰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入到卫东篱的眼底,他勾唇一笑,又重新坐回到兽皮软垫上,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地说:“那便留它一命,给本王当坐骑吧。”
孔子曰的眼皮又抽-搐了两下,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心里却将卫东篱骂了一万三千多遍:想骑老娘,不摔死丫地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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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劈死这个妖孽吧(三)
解决完孔子曰是生是死的问题后,卫东篱下令开饭。
铁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肉香,引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连汤带肉一口吞进肚子里才好。
侍卫们偷偷咽着口水,先是服侍卫东篱用餐,然后众人捧着锅风卷残云。
孔子曰用鼻子嗅着空气中飘散着的肉香,饥肠辘辘的肚子开始咕噜噜地乱叫,让她即使想装睡也装不消停。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向那些吃她晚饭的家伙,恨不得将他们全部炖进锅里,煮着吃!
眼见着七个大老爷们吃饱喝足,却没有人分给她一块肉吃,孔子曰气得牙都痒了,却只能用意念喊着“老娘不饿”!
就在众人准备收拾收拾入睡的时候,卫东篱拿着一块腱子肉走到孔子曰的面前,以非常优雅的姿势蹲下,一边掂量着手上的腱子肉,一边对孔子曰说:“想吃的话,就点一下脑袋。”
孔子曰这个恨啊,他凭什么拿她的东西来**她?!他凭什么啊?!
听不见,统统听不见!孔子曰恶狠狠地瞪了卫东篱一眼后,赌气地将头转向另一边,充分表现出自己的骨气,以及坚决不吃嗟来之食的决心!
卫东篱也不恼,又走回到兽皮软垫上,斜着身子依靠在洞壁上,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撕扯下一条香喷喷的腱子肉,将其送入淡橘色的唇畔中,用洁白整齐的牙齿细细咬碎,然后心满意足地咽下。
那肉香钻进孔子曰的鼻孔里,引爆了她的口水。但是,咱是有骨气的虎,要表明坚定的立场和宁死不屈的态度!孔子曰闭紧双眼,继续装睡,争取卸掉卫东篱的防备,然后……嘿嘿……她要将他吃掉!呃……别误会,是要吃得他连骨头渣都不剩!哎……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总之一句话,她要弄死他!让他死啦死啦地!地府里地干活!
卫东篱吃完牛腱子肉后,简简单单地洗漱一番,便单手支头,躺在了兽皮软垫上,用修长的手指解开孔子曰的银两包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地数着她的私房钱。
按照卫东篱以往的性格,就算是一座金库放到他的面前,他也会不屑一顾。然而,孔子曰这只白虎给他带来的震撼不可谓不大。尤其在他三言两语的试探下,他赫然发现那只白虎不但能听得懂人话,而且智商之高竟然不在人类之下。如今,他对这只漂亮的白虎产生了兴趣,便有了窥视的欲望,甚至就连白虎的私房钱都想要翻看一二。
萧尹见卫东篱一直不睡,以为他有心事,便出声说道:“王爷,皇上这次派您出使鸿国借粮,我们却在行至这深山老林边缘时遭人暗算。幸而王爷英明,舍官路而走深山老林这条捷径。
“如今我们虽然陷入风雪之中,但即使耽搁十日,仍会比走官路早到半月有余。王爷尽可放心,不必为此事心烦,我们定然会赶在渠国之前到达鸿国。
“只是……那出手暗算王爷之人,看起来并不简单。依属下之见,那些人马……”
卫东篱轻抬食指,制止了萧尹接下来的话。
眼下是非常时期,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能说。尤其是面对孔子曰这只与众不同的白虎时,有些可以说得话,也变得不能说。
卫东篱看得出,孔子曰对他有明显的敌意,所以,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至于那些在路上暗算他的人马,无论那些人是想要他的性命,还是有其他见不得人的打算,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在他的字典里,一直没有宽恕两个字!
。。。 。。。。 。。。 。。。。 。。。
鹅毛大雪一直下,似乎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侍卫们轮流看守着火堆,既防止任何野兽的攻击,又保证洞穴里的温度。
孔子曰的肚子早已咕咕乱叫,却仍然装出熟睡的样子,直到大约凌晨二三点左右的时候,她悄然睁开了眼睛,衬着值夜班的侍卫闭目养神的空挡,她咬紧牙关,支撑起庞大的身体,恶狠狠地瞪了卫东篱一眼后,仰起头,呲着牙,做出了一个非常英明的决定——她要离家出走!
眼下啊,她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都等了五年了,也不差再多等几年。
虽说她现在是百兽之王,但是卫东篱却已然升华为嗜血恶魔。她惹不起,还躲得起吧?
她要离开这里,到另一处更为偏僻的地方安家。等卫东篱这颗灾星走了后,她再回来。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不可否认地说,她……她……她貌似有些惧怕卫东篱。
哎……他奶奶地,任谁接连死在一个人的手上,也会造成心理阴影地!
孔子曰环视一周她居住了五个年头的洞穴,心中当真十分不舍。当然,最不舍得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她的私房钱。
但见孔子曰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一边用黑金色的虎眼观察着卫东篱和侍卫们的反应,一边悄悄靠近卫东篱,张开嘴,忍着一口咬断他脖子的冲动,从他的身侧咬出一个包着私房钱的包裹,然后高抬脚,轻放爪子,支撑着豪无力气的虎躯,一步步向洞外退去。
就在她即将退到洞穴拐角处的时候,卫东篱手指一动,凌空弹来两粒软骨散,直接打进孔子曰的鼻孔里,将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力气再次化为乌有。
孔子曰身体一软,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望向连眼睛都不曾睁开的卫东篱,发出了一阵阵的咆哮,用声音表达着自己的愤怒情绪!
卫东篱就仿佛毫不知情般继续酣睡,而其他侍卫则瞬间睁开了眼睛,攥紧了手中的兵器,防止孔子曰的突袭。
孔子曰又气又恨,差点儿吐出两盆鲜血,不由得叫苦连连道:上仙啊,你为毛不劈来一个炸雷,将卫东篱那个变态收走咧?!把他弄走吧,把他弄走吧,他前面可以当男人使,后面可以当女人用!睡觉时,只要把他往王母娘娘和玉帝哥哥的中间一放,那绝对是开辟天庭新同居时代的必备人才啊!
上仙没有出现,孔子曰无比哀怨。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是的,要淡定!可是,谁又知道,自从她遇见卫东篱,她只能感觉到了“蛋疼”,而不能“蛋腚”!
孔子曰闭上眼睛,开始在地面上磨爪子。既然卫东篱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他消停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孔子曰突然张开眼睛,牟足力气咆哮两声,吓得众人差点儿魂不附体后,她又继续闭目养神。
时间滴答而过,当众人再次入睡的时候,她又扯着脖子吼上两声,惊得心中晃晃,不得安宁。
如此这般,孔子曰终于生出了一种小小的报复快感。
就在孔子曰进行第三次咆哮的时候,卫东篱轻轻地翻了个身,淡橘色的唇畔微张,略带沙哑的慵懒调调儿响起,他眼也不张地对萧尹说:“如果它再吼,便一刀了结了。”
原本还想恶意报复的孔子曰突然打了个大激灵,忙将酝酿在喉咙里的咆哮声吞回到肚子里去,憋得她这叫一个难受!也许是生气的“气”,和气体的“气”相通,那些气在孔子曰的肚子骨碌了两圈后,竟然变成一记响屁,砰地一声放出体外,熏得众人又是一阵眩晕。
卫东篱皱了皱眉,说:“再放屁,就拿石子给它堵上!”
孔子曰立刻收紧**,在心里破口大骂卫东篱二百来遍后,终于抵挡不住困意,将那颗毛茸茸的老虎脑袋枕在了包着私房钱的包裹上,渐渐陷入到睡眠状态中。
临睡前,孔子曰还在想,为什么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见卫东篱。难道说,他就是那个所谓的青翼大帝?如果卫东篱就是青翼大帝,那么即使用刀剑逼上她的心脏,她也不会违心地去爱他。有些事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除非她还有下辈子,能变成一个看见美男就爱得死去活来的花痴。哎……其实当花痴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热爱生命,爱得容易。
虽然孔子曰一度怀疑卫东篱就是青翼大帝,但是她怎么看都不觉得卫东篱像是位天庭里的战神,可以像上仙说得那样,统领天庭和魔界作战。当然,她倒不是说卫东篱没有作战的能力。如果在两军对敌时,卫东篱能一脱再脱,光着屁股跳印度舞,估计全城的兵马都会饥渴至死。这招,也是满厉害的嘛。
思及此,孔子曰嘿嘿一笑,越发觉得自己有才。
转念又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她不由得轻叹一声,暗道:青翼大帝啊青翼大帝,你到底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灌稀粥咧?你如果再不出现,老娘就要被卫东篱这个变态给玩死了!老娘的命,你到底还要不要了?如果要,请速取。
睡意袭来,孔子曰不再多想,用爪子抱住脑袋,顷刻间便进入了梦乡。
当卫东篱听见孔子曰那粗重的鼻鼾声后,他轻轻地翻了个身,面对着洞穴壁,悄然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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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兽来受去是勇气
第二天早晨,卫东篱等人全部醒来。天空中仍然飘着鹅毛大雪,似乎没有一丁点儿停止的迹象。他们知道此时不应该冒然离开洞穴,否则一旦发生意外,后果会极其严重。索性,孔子曰的洞穴中还有不少的风干肉条,应该还可以支撑四日,倒也不至于饿死在这就连野兽都不会轻易外出的大雪时节。
在侍卫忙着煮粥的时候,孔子曰轻轻地挑开眼皮看了一眼,然后便继续补眠。她在等,等这些人离开,然后她再伺机而动。或者,她只是在等卫东篱手中的软骨散用完,这样她便可以撒欢儿地跑开。
他奶奶地,如果不是卫东篱手头有药,单凭牙齿互咬,她绝对不怕他!现在,谁有她的牙齿锋利啊?
孔子曰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里安慰,迷迷糊糊中又睡了好一会儿,直到她被饭香扰得口水泛滥,这才扬起脖子,提起脑袋,看向冒着饭香的铁锅。
眼见着众人分着粥喝,却没有人给她盛一大碗,她真是越想越不平衡,凭什么他们吃着她的,住着她的,睡着她的,喝着她的,却不优待俘虏啊?真是……太不仁道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没等她逃出去,就得被活活饿死!
这样一想,孔子曰便不再保持沉默,而是将软软的身体爬向火堆,望向还剩半锅的米粥,咽了咽口水。
此时,一名侍卫又过来盛粥。孔子曰不悦,冲着他低吼了两声,成功地将人吓到了一边,不敢靠近铁锅。
孔子曰觉得自己的威严尚在,心中好受了一些,然后摆出了百兽之王的架势,瞪向那名侍卫,暗示他赶快给自己也盛一大碗稀粥,好好地孝敬一下自己。
然而,那名侍卫却转身走开了!只因为卫东篱曾在暗中示意他们,不许私自给白虎喂食!
孔子曰这个郁闷啊,用那双黑金色的虎眼挨个瞪去,却不见任何一个人前来帮她盛碗稀粥。
孔子曰终于耐不住肚子的饥饿,于是将心一横,瞪了卫东篱一眼后,张开嘴巴咬起一块抹布,然后垫着抹布咬在了铁锅的边缘上,将那香飘四溢的铁锅端下架子,放到自己面前等着它散热。
侍卫们再次看得目瞪口呆,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卫东篱唇角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浅笑,挥挥手,示意侍卫手持大刀靠近孔子曰,取走那飘着粥香的铁锅和包着私房钱的包裹。
米粥继续分给侍卫们喝,包着私房钱的包裹则是被卫东篱取走,放在了他的身侧。
孔子曰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气恼得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只觉得三叉神经痛!虎,也是有三叉神经的吧?一定有!不然她的脑袋怎么那么痛?
如此这般又过了三天,大雪下下停停、停停下下,这个深山老林仿佛被遗弃在了世界的尽头。
三天里,每当孔子曰靠近食物的时候,卫东篱都会在她误以为能吃进嘴里的那一刻,命人将食物取走,然后分给大家。
孔子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即使卫东篱不再对她用软骨散,她也没有力气反抗这种虐待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无耻行为!
但是,卫东篱这厮还是不放松警惕,仍然每天给她用软骨散,害得她虚弱不堪。
就才刚才,她饿得抓心挠肝,于是张开大嘴,对着自己的爪子咬了两口。这举动落入到卫东篱的眼中,变成了充满讽刺意味的笑意。而卫东篱的笑意看在孔子曰眼中,则变成了万恶的剥削阶级!
眼看着时间飞驰而过,轻飘飘地又过了一天,洞穴里的食物仅剩下最后一块风干的牛肉,洞穴外却仍然大雪纷飞,丝毫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侍卫们在煮好了最后一块牛肉后,恭敬地送到了卫东篱的面前。
卫东篱拿起牛肉咬了一口,然后望向孔子曰,细细咀嚼着口中的牛肉滋味。
孔子曰随着卫东篱的动作一起吞咽着干涩的口水,觉得生活真是太他妈地艰辛了!
卫东篱瞧着孔子曰的馋相,觉得有趣,于是仍然不紧不慢地品尝着手中的牛肉,煎熬着孔子曰的最后一点儿意志力。
孔子曰心里明白,卫东篱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无非就是想让她去求他,想让她向他低头!天啊,怎么会有男人如此幼稚,跟一只白虎叫什么劲儿啊?真是……太没品,太没道德,太过分,太恶劣,太……虐待动物了!
套用一句白雌虎的话,那就是:你就别固执了!你不知道我们这种稀有的白虎已经快濒临灭绝了吗?你要有些公德心和责任感啊!
在孔子曰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做了第三千七百八十二个心理挣扎后,她终于再次做了一个英明的决定!那就是——好虎不和人斗!
勾践都能卧薪尝胆二十年,她孔子曰难道还不能假意投诚?再者,这些食物本来就是她的,她干嘛和自己过意不去啊?
等以后有机会了,谁成为谁的食物还说不准呢!也许,就在不远的某一天里,她就会啃着卫东篱的大腿,享受着美滋滋的生活!
想到这里,孔子曰当即精神一振,冲着卫东篱“嗷唔”了两声,在咒骂他的同时露出了献媚的嘴脸。
卫东篱轻挑眉峰,放慢了咀嚼牛肉的速度,却仍然不紧不慢地吃着。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露出了可爱的表情。她挠了挠爪子,摇了摇尾巴,再次冲着卫东篱“嗷唔”了两声,当真是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这回,卫东篱终于停了嘴,冲着孔子曰勾动了一下沾满了牛肉香味的手指。
孔子曰心中一喜,咬牙支撑起软弱无骨的身体,一步步向着卫东篱走去。这期间,她还跌倒了两回,样子极其狼狈。
当她终于走到卫东篱的面前时,她已经消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扑通一声跌倒在他的面前,视觉上呈现出仰视的角度。
四目相对,再次涌动起诡异的暗流。
卫东篱那双带有神秘色彩的眸子,投影在孔子曰那双黑金色的虎眼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是谁说唯有相思可入骨?有时候,恨一个人到了极限,比相思还能入骨三分!
孔子曰告诉自己要淡定,告诉自己要隐忍,告诉自己要讨好卖乖,告诉自己一定能行!
她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只能有气无力地伸出雪白的虎爪,软绵绵地挠了挠卫东篱的大腿,示意他把那块牛肉给她吃。
卫东篱见孔子曰和自己撒娇,唇角终是愉快地勾起,然后扯下一块牛肉,递到了孔子曰的嘴边。
孔子曰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张开大嘴就将牛肉吞下肚子,甚至都来不及咀嚼两口,细细品味一下牛肉的美妙滋味。
她……实在是太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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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兽来受去是勇气(二)
一块牛肉下肚后,孔子曰自然而然地再次张开大嘴,示意卫东篱接着喂她。而卫东篱也并不吝啬,不紧不慢地撕着牛肉,有条不紊地喂着孔子曰。
虽然卫东篱的动作很优雅,但是看在孔子曰的眼里,却十分磨人耐性!慢吞吞的可以!
眼见着牛肉被孔子曰吃掉了一大半,一名侍卫进言道:“王爷,这大雪封山,不晓得还需多少时日才能走出去,您还是留些牛肉给自己吃吧,这白虎的肚子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喂不饱。”
孔子曰一听这话,立刻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瞪向那名侍卫,就仿佛有着深仇大恨般,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咬断他的脖子。
那名侍卫被孔子曰瞪得两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到地上。他心里不禁寻思着:这畜生到底是不是妖精啊,难道当真能听得懂人话?
卫东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如果白虎还是吃不饱,你便将自己喂给它吧。”
那名侍卫一听这话,原本软了六分的腿当即软成了十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瑟缩道:“王爷……”
孔子曰呲牙咧嘴地笑着,坏心眼地“嗷唔”着,第一次觉得卫东篱这个人啊,勉勉强强还能算是一个人吧。
至于孔子曰为什么会这么想,那当然是因为她现是老虎,与人类的立场不同,考虑问题的方向自然不同。
就在孔子曰勉强将卫东篱当成人看待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完全不是人的话,让孔子曰恨不得咬碎了他才好!
因为卫东篱对那名侍卫说:“本王不留无用的人,更不留无用的兽。在这世上,只有强者才有活着资格。白虎与你,谁是食物,谁是猎物,自然要看谁更有价值。”
那名侍卫忙立刻抬头瞪向孔子曰,孔子曰亦是直接与其对视。只此一个瞬间,一人一兽皆爆发出了浓烈的杀机!
然而,转眼间,孔子曰便收起了锋利的爪子,张开大嘴,打个了哈欠后,慢悠悠地转开头,突然脖子一探,将卫东篱手中的大块牛肉咬入口中,两口吞下,得意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卫东篱见孔子曰偷袭成功,也不生气,而是伸出手,想要拍拍孔子曰的大脑袋。
牛肉已经进肚,孔子曰的身体开始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非常不买帐地转开脑袋,不屑再与卫东篱亲近。
她心里明白,卫东篱今天没给她用软骨散,就说明他的药已经用完。自己只要低调,别对卫东篱咆哮,别增加他的防备,想要逃离他的身边,应该不难。
卫东篱斜倚在兽皮软垫上,不紧不慢地说:“世人都说人势力,依本王看,那畜生也都是势利的主。小白菜,你可认同本王的话?”
小白菜?孔子曰打了冷颤,满眼疑惑地望向卫东篱。
卫东篱如同妖孽般勾唇一笑,靠近孔子曰,伸出食指在她的鼻子上一点,“呵呵……小白菜,这个名字本王很满意。”
孔子曰的虎眼一缩,死死盯着卫东篱的那根手指,暗道:卫东篱你奶奶个腿地!你满意,你就自己叫小白菜去!如果再敢叫老娘小白菜,老娘就咬断你的手指头!
卫东篱仿佛察觉不到孔子曰的恐怖情绪,身子一软,躺在了兽皮软垫上,说:“小白菜,你要听话。你可知,本王的软骨散是没有了,不过溶骨丸还剩下三颗。”
孔子曰的身体微僵,使劲儿眨动了一下眼睛。
卫东篱接着道:“本王原本打算在今天放你自行离去,不过,你既然选择依附本王,自愿吞下本王夹在牛肉中的三颗溶骨丸,那么从今天,你的命便属于本王。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若有反悔,当心这世上只剩下你那一张枯皮!”
孔子曰听了这话,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卫东篱的身上!说真得,她宁愿和他同归于尽!这个千刀万剐的混蛋,竟然将溶骨丸塞进了牛肉里,让她美滋滋的吞下,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孔子曰喘着粗气,控制不住身体地颤抖。
如果……如果不是她欠了青翼大帝八刀,如果不是她只有这一世的机会,如果不是她不成功则成仁,如果不是她还想要活着,如果……如果……
太多的如果,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哎……算了,无论怎样,她都必须活着找到青翼大帝,然后高喊着“我爱你”,撒欢儿地撞向青翼大帝的刀口!如果青翼大帝闪躲开,下不去手,那她就自己来!保证面带微笑,笑露八颗牙,挺起胸口,态度良好地撞向刀口!如果青翼大帝不想手染血腥,那么,更好办了!青翼大帝您说话,您说捅哪儿,她就捅自己哪里,绝对没二话!
总之一句话,在没找到青翼大帝之前,她不能死!她必须忍着,必须有目标地活着。
哎……如果她现在能上网,她的qq签名一定是——别找姐,姐忙着找死呢!
深吸一口气,既然她已经受了八世的苦,便不能在这最后的关口前功尽弃。
虽然上仙对她讲过她与青翼大帝之间的爱情故事,但是,她始终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故事中仍然存在了很多的疑惑。
她要活着查明真相,她不要浑浑噩噩!她要给自己一个说法,她不要变成传说!
最主要的是,她必须好生地“孝敬”一下王母娘娘!她们,来日方长!
孔子曰重整士气后,冲着卫东篱晃了晃脑袋,然后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将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拱到了卫东篱的怀中,做撒娇状。
卫东篱闭上眼睛,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抓挠着孔子曰的脑袋,说了声,“真乖。”
孔子曰在卫东篱的怀里呲了一下牙,表示自己的不屑与鄙视。
卫东篱微了微皱眉,冷声道:“别呲牙,你口臭。”
孔子曰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唇角抽动了好几回,差点儿没一口啃上卫东篱那纤细白皙的脖子!
卫东篱感觉到孔子曰的异样,竟然勾唇一笑。很显然,欺负孔子曰对他而言,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儿。
孔子曰耷拉着脑袋,用爪子一下下挠着地面,有种想要挖个坑将自己活埋了的冲动。不!最好是能活埋了卫东篱,这才是她现阶段活着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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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兽来受去是勇气(三)
自从孔子曰表现出前所未有的顺从后,卫东篱便食指一抬,破格提升了孔子曰的地位。那当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关于这一点的体现,从睡觉的位置便能看出个一二。
卫东篱这个人有怪癖,从来不喜欢与他人亲近,更别提同床而眠了。但是,他却破格允许孔子曰和他睡在一张兽皮软垫上。当然,孔子曰的睡觉位置必须被规划在他的脚下,主要任务是负责给他暖脚丫。
养过宠物的人都知道,主人最喜欢做得事儿,不是用手挠宠物的脑袋,就是用脚勾宠物的肚皮!
每当卫东篱用那双白玉似的脚丫子一下下勾着孔子曰的肚皮时,她只能将脑袋埋在虎爪下面,悄然飘泪五百毫升,暗骂道:干你娘地卫东篱!老娘肚子下就那么几个奶头,虽说小点,却都他妈地让你玩了个遍!
孔子曰呕得要命,好几次都想一口咬掉卫东篱的脚趾头,还她纯洁无暇的清白身子!
呜呜……这日子,没过了!
当然,在性命面前,孔子曰那点儿清白还真不太值钱。
孔子曰安抚自己说:我的肚皮已经很久没洗过,就当是往卫东篱的脚上蹭灰吧。虽说是被动地,但也没啥大不了地!
然而,午夜梦醒十分,又发生了另一个惊悚事件!
饥肠辘辘的她竟然将卫东篱的脚当成了大米粥,舔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啊!
孔子曰恶心了,卫东篱愤怒了!但见他轻轻支撑起身体,抬起那只泛着口水光泽的完美玉足,照着孔子曰的大脸狠狠踹去!
孔子曰的上辈子虽然没啥能耐,但还没有哪个男人敢将脚丫子踩在她的脸上!这辈子,她当了百兽之王,自以为威风了,却又落得一个悲惨的“万年总受”命运!
腐女们别误会,她真得是一只雌性白虎,没必要贡献出菊花当小受。
说实话,她现在宁愿当小受,也不愿意受卫东篱的戏耍,受卫东篱的折磨,受卫东篱的侮辱,受卫东篱的蹂躏……
受来受去,她还真做实了这“万年总受”的名头!
也许,有一天她会请人为自己写部传记,名字不应该叫《彼岸有妖》,应该叫《兽来受去》!
“嗷唔……”孔子曰伤心欲绝,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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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又折腾了两天,侍卫们外出打回来的野味少得可怜,都不够孔子曰塞牙缝的,日子当真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然而,卫东篱那厮却仿佛并不担心,每天都怡然自得地居住在洞穴中,躺在兽皮软垫上。
孔子曰长长仰天长叹,老天怎么就不收了这个祸害呢?!
当众人又饿了一天后,孔子曰再也靠不过这些男人。于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夜晚,她偷偷地跑出了洞穴,来到她藏匿食物的地方,撅着屁股从雪地中挖出了一头野鹿。
就在她准备拖着野鹿到另一个较为隐蔽的山洞中生火烤肉吃的时候,卫东篱等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孔子曰只觉得身上的白毛一竖,忙回过头去,便看见了卫东篱那张似笑非笑的嘴脸!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忙使劲眨了眨眼睛。然而,卫东篱等人并非幻影,而是真实的存在!孔子曰再次愤怒了,感情儿那个死不要脸的变态男人,竟然跟她来了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把戏,摆明着要从虎嘴里夺食嘛!
孔子曰不再犹豫,狠心扔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银子,咬着野鹿的脖子,撒腿就向远处跑去。
卫东篱也不去追,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服用了溶骨丸的人,是每月发作一次。发作之日全身的骨头遭遇蚂蚁啃食之痛,整个人由里至外开始腐烂,死不了,活受罪,直到全身腐烂而亡。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个月的功夫吧。呵呵……很有意思的一种毒药呢,就不知道老虎能熬多久?”
孔子曰的脚步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停下,她深吸一口气,狠狠地咬住野鹿的脖子,跺着脚跑回到卫东篱的身边,将野鹿放到他的脚下,献媚地“嗷唔”了两声后,便用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卫东篱的腰侧。
卫东篱伸手摸了摸孔子曰的脑袋,再次说出了让孔子曰备受侮辱的五个字,“小白菜,真乖。”
。。。 。。。。 。。。 。。。。 。。。
当那只野鹿被众人吃完后,天空终于完全放晴,整个幽静的深山老林中呈现出一片银装素裹的美丽,恰似女子脸上的胭脂,晶莹剔透,分外妖娆。
当蓬松的雪面稍微紧实一些后,卫东篱下令启程。他示意萧尹背上孔子曰的私房钱,自己则是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孔子曰的后背上,当真将这只百兽之王当成了自己的御用坐骑。
面对周围探头探脑的小动物们,孔子曰就如同喝了滚烫的油,觉得脸上的皮毛都快烧红了!她真想将脑袋插入到雪地里去当鸵鸟,也不想丢这样的人!千刀万剐卫东篱,你到底知不知道,野兽也是有尊严地!
等她出了山后,一定要好生打听一下,那个所谓的溶骨丸到底有没有治疗的办法。只要她能将这个威胁性命的隐患除去,卫东篱那厮就等着血溅五步吧!哼哼,她要让卫东篱用性命来偿还她今日所遭遇的胯下侮辱!
只是,在她还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的今天,她还是保持低调行事吧。淡定,对,一定要继续淡定。
孔子曰一遍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背着卫东篱一步步走出了深山老林,迈向了靠近人群的第一步。
走累了,众人会便坐下休息,升堆篝火烤些野味充饥。
一路行来,卫东篱一直享有至高无上的待遇,无论是睡觉还是吃饭,他的屁股一直与孔子曰做着最亲密的接触。
孔子曰扫着尾巴,恶毒地想:让你好吃懒做,早晚变成大肚子蝈蝈!
每当想到卫东篱发福后的样子,孔子曰都会变得心情大好,连带着将卫东篱扔给她的兔子骨头都咬得嘎巴脆响。她一边幻想着口中咬着的是卫东篱的骨头,一边计划着自己的未来,自动忽视掉眼前的窘境。处于逆境时,孔子曰的思维就会出现刻意地筛选功能,想些充满希望的事情,丢掉让自己心烦的问题。
这一路上,卫东篱一直刻意培养着孔子曰的奴性。而孔子曰则是表面顺从,暗地里却盘算着什么时候来个绝地大反攻。
众人走走停停,一路上趟着厚厚的积雪前行,不但要留心积雪下的镂空陷阱,还要提防其它野兽的靠近。总体来说,还算是有惊无险。
每当孔子曰累得气喘吁吁时,她便会开始怀念雪爬犁。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制造出一辆来代步。哦,不,绝不!如果真制作出了雪爬犁,她一定不是坐在雪爬犁上的人,而是拉爬犁的兽!虽说她现在是驮着卫东篱前行,但总比像条狗似的拉着雪爬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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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兽来受去是勇气(四)
一脚深一脚潜的步行中,竟然在第四天的天黑之前发现了一处热气腾腾的温泉!
众人无不欢喜,忙分头拾掇柴火,捕猎野味儿,快速在温泉边安营扎寨。
其实,孔子曰十分熟悉这处温泉,她往日也经常来这里沐浴。如今再次走到这里,她除了想泡泡自己的爪子外,还真不像那些侍卫们那般雀跃。
吃过饭后,众人围在温泉边休息。
月挂西梢时,孔子曰溜进林子里,也不知道从哪里挖出来了两颗蛋,叼在嘴里后,蹑手蹑脚地返回到温泉旁边,小心翼翼地将那两颗蛋放进温泉,然后抬起虎爪,试探性地放入到温泉之中,等她习惯了温泉的温度后,这才缓步走下去,将虎身全部浸泡在其中。
她舒服得闭上了眼睛,安静得没发出一点儿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不多时,她隐约听见水的划动声,忙迅速地睁开眼睛,正好与卫东篱看了个对脸!
月光下,卫东篱毫无瑕疵的修长身体犹如一朵静静开放的雪莲,在温泉水雾的爱抚下更显得妖娆靡丽,既像是偷偷下凡沐浴的冷艳仙子,又像是勾魂夺魄的人间妖孽!
四目相对,孔子曰呆滞了两秒后,下意识地往温泉水里缩了缩身子,不想让自己暴露得太多。毕竟,她的灵魂还算是一个女人。所以……这个时候……她应该护住自己肚皮上的那几个小奶头?为毛这么一想,她就想哭咧?!
卫东篱看着孔子曰搞怪的动作,只觉得有趣,却并未洞悉她此刻好不容易冒出来的小女人心态。他伸出手,揉了揉孔子曰的大脑袋,笑道:“你个畜生到是会享受。”
孔子曰不满地用鼻子哼哼了两声,然后转过头,将脑袋趴在了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遮挡住那两颗蛋。
卫东篱瞧着闭目养神的孔子曰,见她一身白毛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眉间一撮红毛在月光下犹如女子红妆,真是煞是好看。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用食指挠了挠孔子曰眉心处的那撮红毛。
孔子曰被挠得舒服,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卫东篱再接再厉,用手指揉搓起孔子曰的身体。
也不知道卫东篱触碰到了孔子曰的哪里,但见她虎躯一抖,转身就要逃跑。
卫东篱玩心大起,一把扯住了孔子曰的尾巴,迫使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孔子曰不爽,翻身就扑。
卫东篱闪身躲开,却压着孔子曰的后背滚入温泉。
一虎一人在温泉中折腾,早就将周围的侍卫惊醒。每个人都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美景,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反应,忘记了卫东篱最厌恶别人看见他的身体,每个人都只为这充满力量的绝美画面而在心里发出深深地赞叹。
其实,侍卫们也就看了一眼,便被卫东篱拍起的温泉水打进眼睛里,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看。
那边,侍卫们闭眼回味着美景;这边,孔子曰已经利用庞大的身体将卫东篱困在了石头与自己的胸腔之间。
月色正浓,水雾萦绕间,孔子曰赫然发现,被她困在怀里的人,竟然……竟然是一位……绝色裸男!
倘若她的上辈子有此等艳福,她还真宁愿两眼一闭,先享受了再说。可惜,这辈子,孔子曰却由“她”变成了“它”,享受这个词在这里就会发生歧义。例如:享受美男滋味。再例如:享受美食,撕裂后活吞下腹!
卫东篱的脖子是如此修长细致,卫东篱的肌肤是如此的细腻温润,只要她轻轻一咬,一定会尝到他鲜血的美妙滋味。
孔子曰舔了一下嘴唇,爪子在温泉中一拍,仿佛入魔般贴上卫东篱的身体。
月夜下,卫东篱发出一声暧昧地**。但见他动了动泛着粉红色的手臂,由后腰处摸出一把碎裂的东西,凑到面前看了看后,轻叹一声说:“小白菜,你的蛋碎了。”
孔子曰微怔过后,转身跳上岸,一边使劲儿甩着皮毛上的水珠,一边暗自咒骂道:让你挤碎老娘的蛋,老娘早晚踩碎你的蛋!一颗还一颗,两颗凑一对!
夜宵没了,孔子曰心情不爽,凑近篝火,轻轻趴下,先是用爪子挠了挠囚奴的手,然后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枕在了囚奴的肚子上,这才连打了两个哈气,闭上了眼睛。
在最近几天的相处中,囚奴对于孔子曰的这种行为已经司空见惯,于是他毫不迟疑的将手抬起,放到孔子曰的老虎头上,力道适中地按摩着。
孔子曰舒服得直往他身上趴,恨不得将脊椎骨全部送到他的手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孔子曰对这个从来不多话的丑男人产生了好感。也许其中较为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囚奴够丑!
每当孔子曰看见他,都会想起前世的自己——那么丑陋,却十分有内秀!
正所谓丑人相惜,所以孔子曰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他,一人一兽在不知不觉间便亲昵了起来。
不可否认地说,孔子曰喜欢囚奴的那双大手!囚奴的手不但大,而且布满了老茧,充满了力量。按摩起来,就别提多舒服了。
孔子曰喜欢凑到囚奴的身边,享受着舒筋活血的按摩待遇。尤其是在泡完温泉后,被囚奴按上那么两下,当真是无比舒坦惬意。
卫东篱冷眼瞧着孔子曰与囚奴的亲近,早已心生不快。他冷笑一声,站起身,穿好衣服,缓步走到孔子曰的身边,抬起脚,出其不意地踹上孔子曰的老虎屁股!
孔子曰闷哼一声,回头轻扫了卫东篱一眼,然后继续赖在囚奴身边不走。
卫东篱眯起了眼睛,走回到自己的兽皮软垫旁,动作优雅地坐下后,如同老佛爷般喊了声,“小白菜。”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先是慢慢踱步到萧尹的身边,动作迅速地咬起自己的私房钱包裹,然后才走回到卫东篱的身边,乖乖地趴下当暖脚垫子。
孔子曰不贪财,但是对自己的东西极具占有欲。这些私房钱是她的,就必须是她的!虽然这些私房钱让萧尹背了一路,但眼看着就要走出深山老林了,这些私房钱她必须拿回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样她才能比较放心。如果卫东篱这厮连老虎的私房钱都想要霸占,那绝对是连禽兽都不如啊!
卫东篱扫眼孔子曰,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暗道:这个畜生的心眼还真是不少。
孔子曰看着卫东篱将他那双白玉似的脚丫子塞到她的肚皮下,她冷哼一声,转开头,一边用爪子拨弄着篝火,一边想着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真得做够了兽!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能够开口说人话,用语言抨击一下卫东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虎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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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不入鸿国非好虎
在行走中,孔子曰忘记了是时间。
也不知道走了几日,风餐露宿的众人终于成功地走出了这片深山老林。
简单的洗漱过后,侍卫们纷纷乔装成普通的家丁模样,这才向着鸿国的关口前进。
鸿国左临睿国,右近渠国,形成了三国鼎立的局面。在三国的周边,还分布着一些易守难攻的小国,用以烘托和点缀着三国的强大。
鸿国四季气候宜人,除了夏日特别炎热之外,冬季倒也不是很冷。
鸿国不似睿国的地大物博,也不似渠国的兵强马壮,但这里却是一个经济最为发达的国家。
可以说,鸿国就相当于一个中转站,汇集了各国做生意的财神,成为了人们谈生意做买卖的必经之地。这一切,既注定了鸿国的繁荣,也定型了鸿国的国情,以及其“燕过留毛”的特性。
正因为鸿国人爱财,所以他们不喜欢战争,也不善于舞文弄墨。
打个比方说,在渠国,如果有人围在一块儿看热闹,基本上都是因为谁和谁因为一言不合而血拼到了一起。渠国人既瞧不起文绉绉的人,觉得那是假斯文,也看不上商人的嘴脸,觉得那是下九流的行业。唯有武力,才是强国之道!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爷!
而睿国如果有人相聚,必然是因为观花赏月,舞文弄墨。睿国自持地大物博,文化源远流长,所以,以文会友之事成为了一种时尚。睿国,几乎每年都会出一批文豪和画家。也正是因为如此,睿国人自命清高者居多,不屑好勇斗狠之徒更多,闻不得一身铜臭的人那是多不胜数!
在鸿国,如果有人三五成群地扎堆到一起,那一定是与买卖有关,绝对不会是毫无意义的闲谈。鸿国人一切的行为,都只是围绕着“赚钱”两个字而进行。倘若有人打架,他们只会绕着走,免得耽误了自己的发财时间。基本上,鸿国人秉性比较薄凉,惟利是图者居多。
尽管各国都窥视着鸿国这一块香喷喷的肥肉,但是鸿国的经济力量实在是不容小觑。鸿国人十分珍惜这片可供自己大肆敛财的土地,并在鸿国国师的号召下,他们拿出了大量的金银珠宝,为鸿国堆砌起了异常坚固的外城墙!让所有窥视者都只能垂涎欲滴,望而兴叹。
鸿、睿、渠三国与数个小国之间都有着微妙的联系与平衡,从表面上看起来,此时的天下正处于盛世祥和之中。然而,每位君主都有着一统天下的梦想,那是深深埋藏在心里的荆棘,囚困住了每一位君主的心,让他们即使贵为一国之主,却仍然无法满足。
眼下,地大物博的睿国遭遇了百年不遇的自然灾害——春夏时节大雨不断,人们陷入到水患和霍乱之中;秋收时又遭蝗虫过境,吞噬庄家无数;冬日大雪纷飞,流民居无定所,冻死无数。这一切,令原本载歌载舞的睿国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一直蠢蠢欲动的渠国本想借机侵占睿国的土地,掠夺睿国的财富,却没想到,渠国竟然在一年之中遭遇了两次较大幅度的地震,导致渠国举国上下都陷入到一片悲痛之中。
不得已,渠帝只能打着和睿帝一样的主意,派人到富得流油的鸿国借粮过冬。当然,若能借到银两,那就更好了。
渠帝和睿帝心里都有数,鸿国虽有金银无数,但绝对不可能同时给予渠睿两国足够的帮助,否则,势必要挪用大量的国库,动摇国之根本。
如果鸿帝想做老好人,一方面给予渠睿两国小小的帮助,一方面却要索取大量的回报,那么对于两个受灾很严重的国家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负债累累。
为了得到鸿帝的大力资助,渠帝和睿帝双双派出使臣,势必要从鸿帝身上叼一块大肥肉回去!
为了争取时间,卫东篱才会冒着风雪在深山老林中辛苦前行,希望可以早日到达鸿国都城,充分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也正是因为卫东篱对自己够狠,不惜冒险横穿深山老林,他才会遇见孔子曰,捡到这么一个免费坐骑,引发了一段令人无法想象的孽缘。
至于这段缘分到底背负了多少情债,我们还得继续往下瞧。
太阳高挂时,卫东篱等人已经抵达鸿国的边城。
边城周围并非想象中那么空旷,而是聚集了大量的流民。这些流民被边城的士兵堵截在城门处,不许他们进入鸿国境内。
原因则是,自从渠国和睿国相继闹起了灾荒后,不少流离失所的人们开始往鸿国迁移,期望能讨口饭吃。
卫东篱站在流民之中,看着睿国人讨饭至此,他眉头微皱,随即马上放开。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所想,更没有人能洞悉他此刻的心情。
乔装成家丁的侍卫们护着卫东篱前行,试图挤到鸿国的边城门口。
然而,流民实在太多了,让卫东篱等人寸步难行。流民们就如同疯了般,争着抢着地往边城门口涌去,似乎只要进入鸿国境内就会不用挨饿。虽然卫东篱身穿华服,但是谁又能想到,睿国的无双王爷也会挤在流民之中呢?
推推搡搡间,孔子曰被拥挤的人群踩到了爪子,痛得她扯开喉咙喊了声,“别踩我脚!”结果,出口的却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
这一声虎啸在瞬间达到了惊雷的作用,让原本吵嚷的人群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却又在下一秒迸发出一声声尖锐地嚎叫。
例如:“额地娘咧,那是大虫吧?!”
例如:“救命啊,大虫下山吃人啦!”
例如:“快看!那大虫是白色的!脖子上还挂着包裹咧!”
再例如:“干他娘地!那包裹里竟然有银子!”
再例如:“相公,相公,你不要推我!大虫的银子抢不得啊!它会吃了奴家的!”
再例如:“没银子就进不去城!你给老子去抢!”
人推人,人撞人,人挤人,人踩人……
一时间,饱含了惊恐的惨叫声与嘈杂刺耳的哭喊声混合在了一起,搅合在人类的贪欲中变成了一团臭气,熏得孔子曰直恶心!
孔子曰早已在人群中听明白了这些流民出现在这里的事情原委,也知道了没有银两不得进入鸿国境内的狗屁规定!但是,她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人性有时候会如此丑陋!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包裹,那里面有她扫荡来的私房钱。推搡中,她的包裹被划开,由里面掉落出数个铜板和一块碎银。
那些饥寒交迫的流民见钱眼红,竟然不惜动手来抢!
如果那些流民有赤手空拳搏老虎的勇气,她倒也佩服上两分,哪怕就算死在这些流民的拳下,她也只当自己遇见的武松太多,活该她倒霉。
然而,让孔子曰既愤怒又心寒的是,有些人竟然为了抢到她的私房钱,而故意将他人推倒在她的面前,想要在喂饱她的同时掠夺走她的银两。
如果说这些事情孔子曰都可以理解,将其归纳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么,当她眼看着父母亲手抛出幼子,用以堵住她锋利的牙齿,满足她嗜血的胃口时,她再也无法做到理解万岁,她愤怒了!
孔子曰心中怒火中烧,却不晓得要如何发泄。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生谁的气,到底是鸿国,还是流民,或者只是她自己?!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存法则,但是……虎毒不食子啊!人类为什么就能轻轻松松地将幼子抛出她的虎口之下?!
她知道自己救不了任何人的性命,也挽救不了谁的思想。也许……也许有一天,她真得饿红眼了,会张开血盆大口,将这些人撕咬成碎片,变成她肚中的食物。但是,她仍当自己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注重亲情的人!
第十章:不入鸿国非好虎(二)
眼见着这些多流民挨饿,边城的士兵却愣是要收取入城费才肯放人通行,当真是罔顾百姓生死,不在乎他人死活。
别以为这些士兵有多可恨,倘若没有上级领导的示意,他们也不敢这么做。
在国与国之间,确实存在了很多狗屁条例与复杂关系。
鸿国有鸿国的考量,睿国有睿国的难处,渠国有渠国的道理,就是没有人想想老板姓不过就是要一个有温饱的日子!
在饥寒交迫下,人们只是卑微地希望自己能活下去。他们不惜啃噬别人的血肉,不顾所谓的血浓于水!
孔子曰系在脖子上的包裹早就被扯开,私房钱滚落了一地。她愤怒的身体在人群中瑟瑟发抖,她压抑的情绪在堆积中瞬间爆发,她对着四处乱窜的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她叼起被父母扔到自己面前的小家伙,瞪着黑金色的虎眼,一步步走向边城的大门口。
边城的士兵们微怔,眼见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叼着一个已经不知是死是活的小家伙,径直向着城门口走来,当即吓得腿一软,喊了声“妈呀”撒腿便跑,急忙去通知边城将领眼下的情况。
边城将领得到消息后,迅速整合了大批人马,跑下城墙,打开城门,大喝道:“哪里来的大虫,竟敢伤人性命,且看本将砍掉你的脑袋!”说完,便示意众士兵先上。
孔子曰冷笑,感情儿这位也是个光说不练的主儿。还说什么伤人性命,她可是受之有愧,愧不敢当。
她将口中叼着的小家伙轻轻放到了一边,然后竖起了全身的白毛,摆出了进攻的姿势。倘若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她也必须拉上十七八个垫背的人!丫地,不知道白老虎十分珍贵吗?!
剑拔弩张中,卫东篱将修长白皙的手指从黑色水貂披风下伸出,轻轻按在了孔子曰拱起的背脊上。
孔子曰做了五年多的老虎,已然淡忘了为人处事的方法,忘记了有些事情是可以用沟通的方式解决地。此刻,她只觉得怒火中少,必须找到发泄的途径!所以,当卫东篱伸手阻止她的时候,她瞬间产生了暴躁情绪,回过头就想咬卫东篱一口!
然而,当她触及卫东篱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眼眸时,就仿佛被迎头浇下一大盆的冰水,瞬间将她那些愤怒的情绪扑灭,让理智渐渐回到了脑袋里。
是啊,她不能死磕硬来。她还得活着找出青翼大帝,最后还得单挑王母娘娘呢!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孔子曰先是冲着那个边城将领呲了呲牙,然后退到了卫东篱的身后侧,让他去解决问题。
萧尹见情况不秒,忙上前一步,对那位边城将领抱拳道:“将军息怒,这是我家主子养得白虎,并不伤人性命。”
围观的一干人等悉数傻眼了,完全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会养大虫当宠物!可是,刚才他们确实看见那只大虫被一只白玉般的手指轻轻一按,便收起了锋利的爪子,那乖巧听话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假象。
萧尹见将领等人仍然严阵以待,便接着说道:“我家主子有产业在鸿国境内,且有几笔大生意急需处理,还望将军通融。”
边城将领见孔子曰再也没有做出攻击的动作,这才偷偷地嘘了一口气,一边防备着孔子曰偷袭,一边扬起下巴,用盛气凌人的语气对萧尹说:“既然你们有产业在鸿国,本将必然会放行。不过,为了与流民区分,不让身无分文的流民混入城中,扰了秩序,这入城费是必不可少的。每人十两,交上来吧。”
萧尹一直负责掌管银两,所以当边城将领提出要求时,他忙低头摸向里自己的里怀,随即面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皱了皱眉毛,然后转头看向其他侍卫。
其他侍卫身上皆有些私房钱,此刻纷纷拿了出来,汇总到一起,勉强凑足了七十两。
萧尹在心中暗骂: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毛贼,竟敢将手伸到他的怀中,偷走了全部银两!倘若不是他一心护着王爷不受流民撞击,从而忽略了钱财,今天哪里会在王爷面前丢这么大的脸!真是……丢人啊!
尽管萧尹憋了一肚子的气,但仍然将拼凑的银两递了出去。
边城将领扫视了一眼散碎的银两,也不用手接着,而是唇角不屑地撇了一下。他身边的士兵忙伸出手,将银两接过。
就在卫东篱等人准备入城时,那位边城将领却又拿捏着腔调问道:“这只白虎的入城费谁付啊?”
萧尹微愣,忙问:“不知这白虎如何收费?”
边城将领有意为难道:“若是活物,需纹银百两;若按死物肉价估算,一两即可。”
萧尹转头去看带着披风帽子的卫东篱,却看不见他的任何表情。他晓得卫东篱不愿在此刻暴露身份,但是……他现在真得翻找不出纹银百两啊。
僵持间,孔子曰抬头看向卫东篱,用爪子挠了挠他的大腿,其意不言而喻:喂,变态,你这个时候可别小气啊!
卫东篱扫了眼孔子曰,便随手扯下自己随身佩戴的美玉,在空中抛了个弧度,直接落入到边城将领的手中。那手指在一抬一收间,有着贵不可挡的优雅和气势,完全就是主子随意赏赐奴才的架势。
边城将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美玉一入手,便知道这绝对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再瞧眼裹着黑色水貂披风的卫东篱,只觉得他贵气逼人,定非凡夫俗子。边城将领不由得暗中责怪自己,刚才光听那萧尹说什么主子主子的,竟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其实,不是边城将领不曾看见卫东篱,而是卫东篱隐藏自己气息的功夫实在到家。眼下,卫东篱为了快速进入鸿国境内,不得不抛出美玉。虽然明知道这样并不稳妥,很可能会招来曾经对他下过黑手的人马,但是,倘若真得与边城将领等人发生冲突,他的身份便会立刻暴露。在睿国子民的哭喊声中,他势必要落威。到时候,不但渠国会衬乱作怪,就连鸿国都会踩他一脚!实则,他倒也不怕其他人的排挤,只怕无法成功借粮,让睿国的老百姓继续挨饿受冻。而且,最主要的是,他非常不想带着孔子曰的一张虎皮进城!
边城将领得了美玉,立刻让开身体,将大手一抬,示意士兵们放行。
卫东篱从容而行,乔装侍卫们尽职尽责地保护在他的左右。孔子曰紧随其后,却在迈入城门口的时候脚步微顿,转头去看被她放入城门边上的小家伙。流民们推推搡搡,小家伙随时有可能被其他人踩死在脚下。
孔子曰觉得吧,即使鸿国眼下十分拮据,卫东篱也能养得起这么一个小家伙,索性她就做件好事儿,先收养小家伙吧。这也算是替卫东篱积些阴德,免得他到了地府后,直接被油炸成了人形麻花。呵呵……像卫东篱这种变态,慢慢受酷刑的折磨,才更适合他嘛!
几乎没做什么心里挣扎,孔子曰立马张开血盆大口,将那仍然昏迷不醒的小家伙叼入口中,提溜着一同进入了鸿国境内。
第十章:不入鸿国非好虎(三)
鸿国境内的繁华与边城外的饥寒交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孔子曰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原本热闹的街道瞬间变成了人烟罕至的空街。腿脚好的人已经跑远了,腿脚不好的人悉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身体较为灵活的艺高胆大者则是直接跳到了树上,纷纷偷窥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珍贵白虎。
卫东篱扫眼叼着小家伙的孔子曰,示意萧尹去“雇”辆足够宽敞的马车。
马车被萧尹“雇”来后,那马儿一见孔子曰,便吓得瑟瑟发抖,扬着蹄子就要逃跑。
孔子曰放下小家伙,冲着马儿哼哼了两声,警告它们乖乖地拉车,否则咬掉它们的大腿!
马儿被吓得集体大小便失禁,好半天才恢复了知觉,然后颤抖着马腿,吞吐着口中白沫,认命地拉起了马车。
卫东篱上车后,孔子曰也咬着小家伙蹿了上去。直到他们一行人走得不见踪影,原本死一般沉寂的街道再次变得热闹起来,人们从犄角旮旯中钻了出来,纷纷眺望着白虎消失的方向,有的人吹嘘着自己刚才离那只白虎有多近,就差伸手去摸老虎屁股了!有的人则是吹捧着自己的英勇,直说如果不是老婆拦着,自己一定冲上去把白虎口中的小家伙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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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前行,远离了人们的视线。
孔子曰将一直昏迷的小家伙放到了卫东篱的脚边,自己则是轻轻舒展着四肢,享受起有马车代步的小生活。
卫东篱原本打算低调行事,却因为带着孔子曰这只白虎而完全暴露了目标。眼下,他只能冷眼去看事态的发展,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前行,争取早日借粮成功。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待到掌灯十分,马车才停了下来。
萧尹在马车门外说道:“主子,‘福翔客栈’已到。”
闭目养神的卫东篱张开了眼睛,动作极其优雅地抖了抖衣袍,然后踩着侍卫的后背,缓步走下了马车。
孔子曰不屑地撇撇嘴,又叼起了那个小家伙,跟在卫东篱的身后,嗖地蹦出了马车。
“福翔客栈”的主事者是刘掌柜,他已在此等候多时。眼见着卫东篱走下马车,他忙弯下腰,异常恭敬地将卫东篱请入到客栈后面的独立院落。在低头行走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大腿外侧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忙转头去看,但见一只白虎正叼着一个小孩与他一同前行。刘掌柜吓得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强行稳住了腿脚,才没有腿软跌倒。
这位刘掌柜原本是卫东篱家的包衣奴才,明面里替卫东篱在鸿国管理客栈,暗地里却负责收集情报。
两个月前,他曾经得到卫东篱的指示,让他收集鸿国个大官员的喜好。一个月前,他知道睿国会派出使臣来鸿国借粮,却没有想到,卫东篱竟然会亲自前来。
幸好他一直派人留意着鸿国方面的来使,否则,今天还真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说实话,刘掌柜十分惧怕卫东篱。尽管他在商场打滚多年,见过很多的狠角色;尽管卫东篱很少对谁怒目而视,而且还比其他王爷都爱说笑,但是,他就是怕卫东篱,而且怕得要死!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如今得见卫东篱,刘掌柜本想说两句好听的话,却被孔子曰吓得上下扣下牙,除了哆嗦之外,只能硬着头皮前行。
刘掌柜强撑着软弱无力的大腿,将卫东篱请入到布置精美的后院后,这才颤巍巍地去找四名美婢,让那四人伺候着卫东篱沐浴更衣。因为他十分了解卫东篱的喜好,所以细细叮嘱那四名美婢,万不可隔着屏风窥视卫东篱这位贵客。如果卫东篱唤人,方可进入。但切忌不许抬头看人!即便服侍卫东篱更衣,眼睛也必须盯着自己的鞋尖,不许放肆!
美婢们的心中虽然不解,但晓得刘掌柜不会无的放矢。她们仔细记住刘掌柜的话,乖巧地领命,不敢造次。
待卫东篱踱步进入到由白色大理石镶嵌,镏金点玉装饰的浴室时,等候在一边的四名美婢同时曲膝,盈盈一拜。
卫东篱并不看美婢,而是径直走入屏风后面,自己动手解开衣袍,步入热水之中。
四名美婢面面相觑,暗道:这位贵客实在太过怪异,竟然看也不看如花似玉的自己。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们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睑,透过半透明的屏风窥视着浴池里的风光,想看清那到底是怎样一位贵客,竟然能让刘掌柜如此亲力亲为地接待,围前围后地伺候。就看刚才那架势,若非刘掌柜那张老脸实在太过寒碜,估计他都恨不得自己能亲自服侍那位贵客呢。
躲在屏风后面的美婢在看清楚卫东篱的样子后,竟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彻底忘记了应该如何呼吸。她们只觉得嗓子眼发紧,怀中的那颗心肝更是不受控制地咚咚乱跳。
卫东篱缓缓张开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致命的邪笑,对着四名美婢勾了勾手指。
四名美婢早已忘记了刘掌柜的千叮咛万嘱咐,四颗芳心就这么齐刷刷地倾斜一片,人更是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如同痴儿一般凝望着卫东篱。
四名美婢中有一女甚是大胆,不但芳心暗许,更是想抓住这个看起来绝非凡夫俗子的绝美男子,于是她含羞带怯地软语道:“让奴婢伺候公子沐浴。”说完,便轻轻拉扯开自己的衣衫,缓缓退下了粉色罗裙。
其他三名美婢见此,亦纷纷效仿。
不多时,四条婀娜多姿的美丽胴体便展现在卫东篱的眼前。
卫东篱微微眯起了眼睛,笑容渐渐扩大,语调慵懒地开口道:“这池子里的浴水少了处子血,果真不够尽兴。”
四名美婢听着卫东篱绕梁三日的声音,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她们纷纷低垂着粉黛,回想着卫东篱所说的处子血,一个个更是羞得面染红霞,分外娇俏。
四名美婢虽说性子完全不同,但此刻想得却完全一样,她们都希望能将身子交给眼前这位贵客,也不枉自己做了一回女人。
孔子曰不知道浴室里正上演着什么戏码,她只知道自己应该泡泡热水浴,于是,她叼起那个仍然昏迷不醒的小家伙,迈着悠哉的步伐,来到了浴室门口,绕过想要拦阻她的萧尹,扭着屁股,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当她透过屏风瞧见四条活色生香的裸女胴体时,黑金色的虎眼瞬间睁大了一倍,下意识地想要……窥视一番。
孔子曰的血液沸腾了,嘴角更是不受控制地往上翘!
哎呀我地妈妈呀,她终于可以大开眼界了!要知道,野兽之间的苟合姿势实在是太单一,平心而论,还是人类的花招最多。哇咔咔……有好戏看喽!
就在孔子曰吸着口水,瞪着眼睛,准备看活春宫的时候,却听见卫东篱说了句“这池子里的浴水少了处子血,果真不够尽兴。”
一句话,将她想要偷窥的欲望瞬间击碎,不由得在心里咒骂道:这个死变态!
若说孔子曰对卫东篱的了解,那可是相当深刻了。毫不夸张地说,那是以数条生命换来的认知!她晓得,卫东篱每次笑得好似要开花的时候,都是他想要杀人的时候。那些笨女人还傻乎乎地往浴池里跳,当真是跳入火坑而不自知!
如果她没有猜错,卫东篱口中的处子血,可不单单是指那么一丁点儿的落红,而是指……那些美婢身上的全部血液!
孔子曰在心里鄙视那些女人愚蠢的同时,更加痛恨卫东篱那种轻贱人生命的残忍!
她眼见着卫东篱起了杀心,忙以一个漂亮的飞跃直接扑进浴池中,不但飞溅起了大片的水花,更是将那些美婢吓得花容失色。
那些美婢在呆滞过后,纷纷尖叫一声,光着身体便跑出了浴池。
卫东篱被孔子曰扑腾起的水花袭击,黑若浓墨般的青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他的样子有些狼狈,却又性感得令人窒息。他望着不知死活的孔子曰,再次眯起了微挑的凤眼。
第十章:不入鸿国非好虎(四)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忙将口中叼着的小家伙放到浴池边上,然后厚着脸皮靠近卫东篱,装作和他嬉闹般伸出爪子,挠了挠他的胸口。
卫东篱身体一僵,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缓缓下移,最后落在了他的胸口处——那里在孔子曰的一拍之下,多出了五条冒着血珠的抓痕。
孔子曰傻了,她可以向自己保证,她真得没有故意伸出爪子去挠卫东篱。估计是她刚才的情绪太过愤怒,所以在跳下浴池时,忘记收起锋利的爪子,随后轻轻一拍,便挠伤了卫东篱的胸口。
眼瞧着卫东篱即将“翻脸不认虎”,孔子曰非常没有气节地服了软,献媚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卫东篱胸口上的抓痕。
卫东篱任由孔子曰舔着他。在孔子曰的大舌头偶尔滑过他胸前挺翘的小果食时,他的呼吸渐重,抬手抚摸着孔子曰的脑袋,说:“小白菜,本王知道你是故意跳进来搅局的,只是不知道你是想代替美婢服侍本王,还是……嫉妒……”
孔子曰原本有心讨好卫东篱,可一听他的话,就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他真是个地地道道的变态!他……他……他竟然用语言调戏一只纯洁的白虎!天啊,他还算是个人吗?!
孔子曰下意识地收紧那双虎腿,“嗷呜”一声便转身想要离开。然而,当她爬上浴池边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怕卫东篱啊。她现在是兽,卫东篱是人,如果卫东篱对她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无论到哪里去说,也是卫东篱丢人!
可是……一想到卫东篱窥视她的虎屁股,她就打心眼儿里觉得恶寒。果然啊,内秀这种东西还真是挡不住。看来,人兽是有可能地。
此刻,孔子曰即想勾引卫东篱,让他背负“强奸野兽”的骂名,又为自己感到悲哀,她怎么就逃离不开卫东篱的折磨呢?
百般纠结中,孔子曰毅然决定要毁了卫东篱!于是,她大义凛然地回过身,瞪着黑金色的虎眼,气势汹汹地潜到卫东篱的面前,装可爱地眨了眨眼睛,然后伸出舌头,再次去舔卫东篱的胸口!
结果,卫东篱却是一脚将她踹开,然后动作优雅地站起身,赤身裸体地走出浴池,站到屏风后面,舒展着柔韧的四肢,自顾自地穿戴起了干净的衣袍。
孔子曰低垂着脑袋,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她暗怪自己刚才的鲁莽决定,不明自自己到底是那根神经接错了线,竟然想到要去“**”卫东篱!这下可好,被人一脚丫子踹岔了气儿。她可是一只有尊严的白虎啊!
卫东篱看着垂头丧气的孔子曰,心情变得很好,于是勾唇一笑,打趣道:“小白菜,你没见刚才那四名美婢,皆是脱光了衣服来勾引本王的?倘若你也有这个心思,本王到可以指点你一二。至少,你要剃光了全身的白毛后,再来本王面前卖弄风骚。”
孔子曰抬起头,嘴巴渐渐长大,金色的眸子更是缩了又缩!她知道卫东篱是个变态,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变态!他竟然真得和一只老虎说这些!天啊,她要疯了!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他让这个世界变成了疯子的游乐场?
在孔子曰撕心裂肺的咆哮中,卫东篱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出了浴室。
随着卫东篱或深或浅的试探,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孔子曰那只白虎不但可以听得懂人类复杂的语言,更具有人类复杂的感情。看来,他真得在深山老林中挖到了一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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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卫东篱离开,孔子曰在水里发了一顿飙,扬起虎掌将水拍得四处飞溅。待她终于平静下来时,才发现那个小家伙已经醒了,此刻,正张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孔子曰站在浴池中,试着绽放出一记和善的笑意,但眼下,她除了能呲牙咧嘴外,脸上的表情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索性,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个小家伙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她,却并没有感到害怕。
孔子曰见难得有人不怕她,心中着实高兴,便轻轻靠近小家伙,将他叼起,放到了较为浅的水中。然后用脑袋拱了拱小家伙,示意他自己洗干净。
小家伙倒也聪慧,很快便明白了孔子曰的意思。他伸出小手,笨笨地扯了扯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衣服,却一直都解不开那些小小的扣子。
孔子曰微微皱眉,呲着牙齿将那些已经糟了的衣服撕烂,剥出了一个白玉似的小人儿。
小家伙身上细腻光滑,奶白如瓷,小胳膊小腿皆如藕臂,看起来就想让人啃一口,别提多招人喜欢。小家伙的指甲里抓满了黑泥,看起来脏兮兮的。但是他的每根手却肉呼呼的,看起来就像是用面团揉成的小馒头,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粗糙痕迹。
孔子曰开始疑惑,觉得小家伙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反而更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那么,将小家伙扔到她虎口下的那对夫妻,与小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会不会是人贩子?
看小家伙的样子,明显是让人伺候习惯了的主。他虽然知道脱衣洗澡,却不知道怎样才能洗干净自己。水雾袅袅中,小家伙就那么盯着孔子曰看,估计是想让她帮他洗。
孔子曰轻叹一声,抬起爪子想要揉搓小家伙的身体,却怕爪子下的肉垫太硬,擦伤了小家伙的皮肤。不得已,她只能转过身去,笨拙地扬起尾巴,用柔软的皮毛擦拭着小家伙的脸蛋。
孔子曰的尾巴左右摇摆,扫得小家伙咯咯直笑。那清脆的童音听起来极其欢快,犹如翠珠落玉盘般悦耳动听。
洗好脸后,孔子曰转回身,再次打量起了这个小家伙。
小家伙大约只有三四岁。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水润的小嘴儿,一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小巧可爱的酒窝。
孔子曰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小孩,但眼前这个小家伙实在讨喜,想让人不喜欢都难。
孔子曰难得的母性泛滥,亲昵地舔了舔小家伙的脸颊。
小家伙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抱着孔子曰的大脑袋咯咯直笑,看样子真是亲昵得很。末了,小家伙还奶声奶气地抛出了三个字,“乖狗狗。”
孔子曰立刻满头黑线。喂喂,她是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好不好?可不是大狗狗啊!
第十一章:是妖是人还是虎
布置精美的房间里,刘掌柜将鸿国各大官员的私密系数上报给卫东篱。
卫东篱接过密报之后,挥手让刘掌柜退下。他自己则是侧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页页翻看着手中的密报。每当窗外有些动静,他翻看密报的手便会微微停顿一下。当那动静向远处移去,他便继续翻看密报,仿佛从来都不曾停顿过似的。
如此这般到了三更,却仍然不见孔子曰进屋,卫东篱终是放下手中的密报,闭上眼睛休息。
半晌,他突然开口对守在门外的萧尹询问道:“白虎何在?”
萧尹恭敬道:“回禀王爷,那只白虎沐浴后,便叼着那个小孩去了囚奴那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卫东篱张开眼睛,冷声道:“抓回来!”
萧尹领命,走向了囚奴的房间。不多时,萧尹返回,站在卫东篱的门外回禀道:“王爷,属下去唤白虎,它却不肯回来。属下想动手将其带回,又怕伤了白虎。”
卫东篱动作缓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穿上鞋子,站起身,推开房门,一步步向着囚奴的房间走去。当他即将靠近囚奴的房间时,却是厌恶地皱了皱眉,然后一转身,又开始向回走。
卫东篱的心中恼火,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为了一只白虎而大动肝火!畜生就是畜生,即使再通人气,也是畜生!他何苦半夜不睡,只为了等它回来?难不成,他习惯了它的存在,没有它暖脚就睡不舒坦?
卫东篱略显暴躁地推开自己的房门,在一脚踏入门槛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再次转身,大步向囚奴的房间走去。
畜生即使是畜生,也要懂得规矩,明白谁才是它的主子!他宠着它,允许它和自己一同沐浴,放任它捡回来一个小孩,却并未同意它夜不归寝!看来,他当真不能继续惯着它!
侍卫们见卫东篱如此反复无常,纷纷咂舌不已,怎么看,都感觉卫东篱这架势不像是去教训白虎,反而更像是去捉奸在床呢?人心难测啊,人心难测!
卫东篱哪里会知晓侍卫们的想法,眼下,他只想要教训一下孔子曰!但见他一脚踹开囚奴的房门,身形一闪站在了床边,一把薅住孔子曰后脖子上的白色皮毛,一鼓作气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手臂一扬,直接扔了出去!
原本,孔子曰正在享受着囚奴的按摩服务,却突然遭遇卫东篱的袭击。她一个不防,便被卫东篱当成纸老虎一般扔了出去!
在低飞的这个过程中,孔子曰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却无法控制住身体的平衡,只能在惯性中继续前冲,眼见着一棵松树就挺立在眼前,她却无法改变方向,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睛,在咣当一声,一脑袋撞在了松树干上。
孔子曰凄惨地“嗷呜”了一声后,咬着牙,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在摇摇晃晃中向后退去。却不想,由松树上掉落下数十个沉甸甸的松树塔,霹雳啪嗒地砸向她,再次将她砸得七荤八素,满眼金星,趴倒在地。
囚奴抱着小家伙从房间里走出,正好看见孔子曰被松树塔砸蒙了的那一幕,他的手指动了动,却并没有救下孔子曰。
卫东篱扫眼囚奴,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囚奴,你的手艺不错啊。”
囚奴忙弯下腰,做卑躬屈膝状,却并不说话。
这时,被孔子曰捡回来的小家伙突然发难,用面团似的小手直指卫东篱,奶声奶气地骂道:“你个恶人,竟敢伤我的大狗狗!”
卫东篱的眸子一缩,对小家伙的话甚是反感。其中,以“我的”两个字为最!
囚奴察觉到卫东篱的杀意,忙说道:“王爷息怒。”
卫东篱意味不明地一笑,轻扫衣袍,大步走到晕头转向的孔子曰面前,用脚尖提起她的下巴,冷飕飕地瞥了一眼后,转身走进了凉亭,坐在了包有软垫的椅子上。
萧尹端上热茶,卫东篱悠哉地端起,凑到嘴边,品了一口碧绿色的茶水后,这才抬眼看向孔子曰,说:“抽它十鞭子。”
孔子曰已经彻底迷糊了,她到底是怎么得罪这位煞星了?他竟然大半夜不睡觉,特意跑出来抽她鞭子?这人……有病吧?
孔子曰来了脾气,干脆将脑袋一扭,把屁股冲向卫东篱,连一个表情都欠奉。
萧尹瞧了瞧卫东篱,又看了看孔子曰,最后还是甩出鞭子,一下下抽向孔子曰。
小家伙的眼睛红了,奶声奶气地喊道:“不要打!不要打!不要打我的大狗狗!”
卫东篱将茶水往地上一泼,“多加十鞭。”
小家伙微怔,茫然地眨了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当即对卫东篱叫骂道:“你等着,你等着,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卫东篱冷笑一声,“再加十鞭。”
小家伙哭红了眼睛,还想吵嚷些什么,但那张小嘴却被囚奴一把捂住,只能化作阵阵哽咽。
囚奴心里明白,卫东篱这是在向所有人宣布他的所有权。
皮鞭抽在白虎的身上,一方面为了警告自己不许再私留白虎;另一面,则是告诫白虎,不许忤逆他的意思。
说实话,囚奴在王府这么多年,从来也不曾有人来主动接触他。到是这只白虎,时不时地来找他。虽然那只白虎每次找他都是将脑袋送到他的手下,想让他给揉捏一会儿,但是白虎喜欢亲近他,还是让他隐约觉得开心,甚至已经习惯了白虎的体温,喜欢揉捏它的皮毛。
此时此刻,囚奴眼见着孔子曰受刑,雪白的皮毛上隐约渗出鲜红的血滴,却倔强地闷着头,始终都不肯哼一声。囚奴微微垂下眼睑,心里泛起一丝微妙的情绪——他,竟然想要护住孔子曰,不让卫东篱教训她!
于是,囚奴对卫东篱抱拳道:“王爷,今日之事是属下处理不当,并未及时将白虎送回。若王爷要罚,只罚属下便好。那白虎极具灵性,抽伤了可惜。”
卫东篱看向孔子曰后背上的血痕,孔子曰则是抬头看向了囚奴。
孔子曰那双流光溢彩的虎眼里滑过感激之情,看在卫东篱的眼里有些刺眼。其实,卫东篱是在等,等着孔子曰像以往一样来求他,来挠挠他的大腿,来蹭蹭他的腰肢,但孔子曰却对他不屑一顾,这对于愤怒的他而言无外乎火上浇油!
卫东篱站起身走回屋子,却在冷风丝丝钻入骨头的夜里,又丢下了令孔子曰发誓与他不共戴天的四个大字——“再加十鞭!”
。。。 。。。。 。。。 。。。。 。。。
夜里,满身鞭痕的孔子曰一动不动地趴在了那棵松树下,脑袋昏昏沉沉地想睡觉,却又因伤口疼痛而难以入睡。
她真得很想咬死卫东篱,然后耀武扬威地离开。但是,她不甘啊!她不想轻易放弃生命,不想在轮回中没有她的身影。没有人知道她苦苦挣扎在轮回线上的辛苦,没有理解她想要活下去的渴望,没有人懂她想要自由的心情,没人有怜惜她所经历的痛苦。尽管如此,她仍然要扬起头,继续努力走下去!
呵,不就是被抽了几鞭子吗?比起老娘的死亡经历,简直就是毛毛雨!
不过……真他妈地痛啊!
孔子曰“嘶”了一声,用爪子抱住自己的脑袋,越发觉得自己这只老虎当得可真够憋屈的。
抓心挠肝中,她敏感地察觉到有人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第十一章:是妖是人还是虎(二)
她抬起脑袋,看见了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家伙。
那小家伙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变成了小兔子的红眼珠,小嘴儿更是在看见孔子曰的惨样时憋了又憋,看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张嘴大哭起来。
孔子曰心头一软,探出虎头亲昵地蹭着小家伙的脸蛋。
小家伙抱着孔子曰的老虎脑袋,吸着鼻涕,奶声奶气地问:“大狗狗,你是不是很疼呀?”
孔子曰背脊一僵,瞬间生出一种无力感。
小家伙仍然自言自语道:“大狗狗不疼哦,小宝儿会保护你的。等小宝儿找到了爹爹,让他赏赐你很多很多的骨头哦。吃了骨头,大狗狗就不疼了。”
孔子曰既觉得哭笑不得,又在心里生出了感动。看来,小家伙确实不是那对儿狗男女的亲生骨肉,否则怎么会忍心将他丢来喂自己?只是……这小家伙到底是谁?又怎么会流落到边城之外?还是说,他本就是睿国人,却被人贩子拐卖到了此处?
孔子曰心中疑惑,恨不得马上将这些话统统问出,但她现在除了虎啸,还真发不出人类的声音。看来,学习一门外语,确实挺难。
但是,她不能说,不代表她不能写啊!
她看过卫东篱的书,那些字还是中国字,只不过是繁体罢了。再者,繁体字压根儿就难不倒她。因为,孔爸就是一个对中国古文化有着无限热情的热血老人!
孔爸看书,喜欢看没有翻译过来的文言文。孔爸写字,一直是用毛笔写繁体字。无论是柳体、颜体,还是魏碑、狂草,他都喜欢临摹。不但他喜欢临摹,他也让孔子曰临摹。日子久了,孔子曰的字体也自成一派,自诩为“杂家”。
上大学时,孔子曰的字体在学校里也曾引发过浪潮,引得“无数英雄尽折腰”。话说,当孔子曰的毛笔字在书画展上一亮相,立刻吸引来为数不少才的青年才俊,他们皆抱着一颗赤诚之心慕名寻去,只求见伊人一面,便死而无憾了!
事实证明,当孔子曰一亮相,那些青年才俊确实连死的心都有了,却并非无憾啊!
至于孔子曰嘛,她这个人从小到大一直有些阴暗的小心理,所以,当她看见那些青年才俊痛不欲生的表情时,她只是邪恶地笑笑。生活乐趣嘛,大家都懂。
所以,综上所述,孔子曰的字绝对和她本人的长相成反比。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孔子曰一直坚信,自己之所以长成那样,绝对是因为她的内秀太多,霸占住了身体和头脑,导致她的内分泌严重失调,将她积压在体内的毒素,悉数挤到了脸上去!
想到曾经的光辉岁月,孔子曰难免有些激动,挪着爪子想在地上划拉两下,却扯动了背上的鞭伤,痛得她呲牙咧嘴。
小家伙用手摸着孔子曰的虎须,无比认真地说:“大狗狗,那个坏人打你,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你陪我去找爹爹吧。小宝儿的爹爹可厉害了,他会好多好多的故事哦。
“大狗狗,我们走嘛,我们去找爹爹哦。爹爹一定想小宝儿了。”
这时,一双黑靴子悄然无声的出现。
孔子曰一惊,忙抬头望去。但见囚奴那张令人汗毛直立的脸出现在上方,遮挡住了圆圆的月亮。
孔子曰忽然明白,为什么她上辈子的好朋友,都是喜欢看恐怖片的女人。原来,心理承受能力绝对是锻炼出来地!
所以,孔子曰不怕囚奴,甚至还觉得囚奴比上辈子的自己可好看了不知道多少倍。
孔子曰此刻见到囚奴的心情,就仿佛是躺在床上的病号突然看见与自己有着暧昧情愫的男朋友提着水果来慰问,当下精神见好。她用爪子挠了挠囚奴的小腿,大有亲昵的意思。
囚奴望着孔子曰,原本总是灰蒙蒙的眸子闪了一下,就仿佛夜空中的灰色乌云突然退去,露出了璀璨星子的一角。但这个过程也只是个瞬间,乌云顷刻间又遮挡住了原有的璀璨星空。
他轻轻蹲下,将手中的一把药丸送至孔子曰的面前,用极底的声音说:“疗伤药,吃吧。”
孔子曰抖了抖虎须,暗道:囚奴啊囚奴,你看过哪个男主角喂女主角吃药,不是含情脉脉地给一小颗?就算我这体格属于膘肥体壮的类型,你也不能拿出这么一大把药丸子来伤我的心啊!
孔子曰的思想虽然有些抗拒,但她还是伸出了舌头,将那些药丸悉数卷入口中,含泪吞下。没有蜜饯,真苦!
囚奴见孔子曰吃了药,便拉起小家伙,如同一阵若有若无的风般,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孔子曰望着囚奴消失的方向,露出了一抹堪称温柔的笑颜,暗道:这个深藏不漏的男人啊,确实关心自己呢。
别看她现在是老虎,但老虎也有老虎的好处,那就是人人都以为她是老虎,所以并不过多地设防她。就像囚奴,他虽然在卫东篱等人面前玩隐身,恨不得谁都不注意自己才好,但他却无法处处防备孔子曰。毕竟,老虎更容易窥视隐匿在黑夜中的真相。谁叫咱擅长夜视咧?
话说……她还真是挺喜欢囚奴那双隐匿在灰色乌云下的璀璨眼眸。
孔子曰不禁开始幻想,囚奴是卧底在卫东篱身边的高手,只待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他变会策马扬鞭,杀卫东篱一个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孔子曰越想越兴奋,甚至觉得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她一定写出满清十大酷刑送给囚奴,让他挨个在卫东篱的身上试试。真是……何其爽也?!
不停幻象着复仇大业的孔子曰觉得心情大好,越发觉得腹中饥饿难耐。于是她咬着牙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厨房,忍着后背上的疼痛,一口气啃了一整颗酱猪脑袋,吃了三只烤鸭,还吞了鸡蛋二十三个,又灌了半坛子刘掌柜特意为卫东篱准备的“百年真肴醉酒”,这才心满意足地走出了厨房。
当她快走回到松树下时,却突然发现有七八个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正偷偷地向着卫东篱所在的房子潜去。
作为一只尽职尽责的白虎,她毫不犹豫地屏住了呼吸,然后踮起了脚尖,一步步地……退回到了厨房里去。
以为她会吼两嗓子报警?以为她会勇敢地扑上去保护卫东篱?开什么国际玩笑?!她如今可是身受重伤的白虎,是被卫东篱抽得惨不忍睹的白虎,是实力匮乏头昏脑胀的白虎,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精神发现刺客?再者说了,她是白虎,又不是看门狗。
换句话说,卫东篱那么厉害,都能将她制伏,这七八个刺客还算个事儿吗?没事儿,没事儿,小儿科而已。
孔子曰退回到厨房里面打了个哈欠,觉得窗外那些兵器相击的声音简直就是仙乐飘飘,让她的睡意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就连身后的鞭伤都抵挡不住啊。
睡吧,睡吧,她得养足精神头,没准儿啊,等卫东篱被砍成七八截后,她还得刨开他的坟墓,叼出他的一块大腿肉,煮着吃咧!
吧嗒吧嗒嘴,孔子曰依偎在了炉子旁边,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间,她觉得虎爪有些发麻,于是睁开了朦胧的虎眼,使劲儿甩了甩爪子。一甩之下,那只虎爪竟然变成了人手!孔子曰眨了两下虎眼,发现爪子还是爪子,根本就没有变成人手!她觉得一定是自己看眼花了,于是咧嘴一笑,打了个饱嗝后,继续睡觉。
第十一章:是妖是人还是虎(三)
一夜好梦无痕。
隔天早晨,孔子曰是被厨娘的一声惊叫吓醒的。
紧接着,那个嗓门高亢的厨娘火速冲出了厨房,再次拔高了嗓子喊道:“大虫!大虫!大虫在这里啊!”
再然后,卫东篱的身影在第一时间里出现在了孔子曰的面前。
孔子曰看见卫东篱时,心中非常扼腕,不由得大骂那些杀手,既然没有那金刚钻,就被揽那瓷器活!这下好了,被人家卫东篱给喀嚓了吧?真是太他妈地没有职业道德了!混黑道的人,不应该就是那种“说杀你全家,就会杀你全家”的人吗?鄙视,严重的鄙视!
卫东篱看见孔子曰时,心里这个气啊!昨晚击退那些杀手后,便四处找她。遍寻不着时,便误以为她被人化了骨。他恨得发狠,将俘虏到的杀手全部斩杀!
结果,今天看见它时,它的身边不但扔有一地的动物骨头,还有喝剩下的半坛佳酿!
看来,它倒是很会给自己找乐子吗!
卫东篱眯起了狭长的丹凤眼,如同一只危险的凤凰般靠近孔子曰。
孔子曰用爪子拍了拍自己那颗晕沉沉的大脑袋,又摇了摇有些僵硬的尾巴,十分不愿相信卫东篱仍然活着的残酷现实。
就在这时,原本暴怒的卫东篱突然笑了,而且是那种非常开心的大笑。
孔子曰疑惑,不明所以。但是,马上她就知道卫东篱为什么笑了。原来,她在摇尾巴的时候,一不小心将尾巴探到了炉洞子下面的火堆里!虽然那火堆里只剩下零星的小火块,但非常不幸的是,孔子曰的尾巴上沾有酒水,所以……哗啦一下,瞬间燃烧了起来。
孔子曰大惊失色,马上跳了起来,使劲儿摇着尾巴,想要将火种熄灭。然而,她却一不小心撞翻了那半坛酒水,那些浓度颇高的酒水好巧不巧地淋在了她的尾巴上,火遇酒瞬间燃烧,她算是彻底将自己给点着了!
孔子曰惨叫一声,就地打了个滚儿,却没有滚灭尾巴上燃烧着火焰。她急红了眼睛,看准不远处的水缸来个跳跃!结果……痛得她“嗷唔”一声,差点没撞晕过去!原来,那不是水缸,是米缸来着。
孔子曰咬紧后牙,再接再厉,再次向着旁边的水缸跳跃过去!只听扑通一声,她总算是自救了。
半天过后,孔子曰从水缸中爬了出来,忍着身体的疼痛,抖了抖身上的皮毛,真想为自己的冷静鼓鼓掌,喝喝彩。然而,当她从卫东篱的眼睛里看到那毫不掩饰的诡异笑容时,她的心忽然一沉,瞬间回头看向自己的尾巴!
天啊!那条原本极其拉风的纯虎毛、真虎皮、如假包换的好尾巴,竟然……竟然……变成了一根光秃秃地**子!而且,那**子上面还有烧焦了的白毛,呈现出黑漆漆的恶心样子。
孔子曰觉得此刻的自己,就仿佛被人脱光了衣服!不不,即使被人脱光了衣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脱光了衣服后,却发现自己的身材招人嘲笑!
这一刻,孔子曰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要夹紧屁股做人。因为,从在这一刻开始,她要夹紧尾巴做虎了。悲也……
她在卫东篱毫不掩饰的放声大笑中无比哀怨地夹起了尾巴,然后一步步向后退着,想用自己庞大的身躯遮挡住卫东篱的视线。
然而,孔子曰只想着不让卫东篱看看自己的尾巴,却没又看到,厨房的窗口处多了好几颗头颅,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她那条被火烧掉毛的可怜尾巴,其中不但包括囚奴,还有她捡来的小宝儿。
最为可恨的是,那个该死的小宝儿竟然还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欢快地拍着小手说:“大狗狗,你为什么烤自己的尾巴啊?你是想吃狗尾巴吗?大狗狗,你饿了吗?”
孔子曰这个呕啊,立刻转过身,咆哮着将卫东篱赶出了厨房,将这个丢失掉她老虎尊严的地方独占了。
她心中懊恼,越看越觉得那炉洞子里的死灰可恨。于是她叼着盆,盛满了水,对准炉洞子一下子全部倒了进去。
不想,那死灰遇冷,瞬间冒出大量的灰尘,直接扑到了孔子曰的脸上。
她打着喷嚏后退,结果一不小心跌进了煤炭堆里。脚踩圆木,身体腾空,接连滚了两圈后,这才半死不活地爬了起来。抬起头,她透过厨房的窗口,看见了卫东篱等人纷纷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听见了他们倒吸气声,以及不可遏止的哄然大笑。
孔子曰前辈子和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于是痛苦地“嗷唔”一声,干脆用爪子将脑袋一捂,躺在煤炭堆里不肯出去。
囚奴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一直保持平直的嘴唇亦悄然弯起。
被囚奴抱住手臂上的小宝儿嬉笑道:“好笨的大狗狗哦。”
卫东篱这厮却转头看向小宝儿,用非常认真地语气说:“这只老虎其实很聪明。”
孔子曰听了这话,马上竖起了耳朵。
卫东篱抬手指向已经变成一身黑毛的孔子曰,字字清晰道:“如今它身上的颜色终于和尾巴的颜色一样了,任谁也看不出它是只玩火**,烧了自己尾巴的白虎。”
孔子曰黑金色的眸子一缩,身体瞬间弹起,向着卫东篱的方向就扑了过去!
因为窗口下是锅台,所以孔子曰必须先跃上锅台,然后在继续扑向卫东篱。这本来应该是一气呵成的动作,只可惜,孔子曰在跳到锅台上的时候,却一不小心踩到了猪油上,导致她身体失去平衡,一头栽进了大铁锅中。
卫东篱勾唇一笑,飘飘地说了一句,“小白菜,你想炖了自己给本王补身子吗?呵呵……真是乖巧啊。”
在孔子曰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中,囚奴在第一时间里抱着小宝儿跳到了三丈之外。至于其他侍卫,皆被震伤了耳膜,愣是失聪了小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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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不但羞于见人,更是被卫东篱气得全身充血。不信?不信你拔下她的一根毛,那毛孔的位置铁定噌噌蹿血!她现在是内伤啊,绝对的内伤!
再次启程时,孔子曰一头钻进了卫东篱的马车,羞于招摇过市。
马车里寂静无声,仿佛没有人在喘气儿,只是偶尔能听见卫东篱翻看书籍的沙沙声。
孔子曰已经懒得再搭理卫东篱,甚至可以说不屑再看他一眼。她是有骨气的虎,也是有自尊的人!那变态先是抽了她四十鞭子,后又用语言侮辱她。这一折腾下来,亏得她皮糙肉厚,否则不给弄断气儿了才怪!
孔子曰越想越觉得自己窝火,最后索性就抱着头睡觉。
卫东篱看着毫无生机的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他怎么就遇见了这么一个不知道好歹的畜生?若说养条狗,就算主子抽打它,它亦会和主子同心,绝对不会这样摆脸色给自己看。可是,偏偏他养得就是这么一个记仇的畜生!
昨晚,他心中不快,让萧尹抽了它。即使今天给它用上了顶好的金疮药,它仍然摆出一副记仇的嘴脸,连正眼都不肯瞧自己。
卫东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犯得着跟一个畜生较劲儿吗?喜欢,就养着。若不喜欢了,一刀宰了便是。
想到这里,卫东篱冷笑一声,闭目养神。
当马车行至晌午,于一家饭馆门口停下时,卫东篱站起身,故意用脚踩向孔子曰那根秃毛尾巴,犯贱得想听它一声低吼。
然而,孔子曰却仿佛浑然不知般继续蒙头大睡,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卫东篱眉头微皱,干脆又坐回到马车里,沉声问:“你这是跟本王摆脸子是不是?”
孔子曰仍然如同老僧入定,反应欠奉。
卫东篱眉头再次皱紧,“你难道还想让本王跟你道歉不成?”
孔子曰干脆耷拉下耳朵,不听那些噪音。
卫东篱气极,凌空一脚射出,直接将孔子曰踹飞了出去!
孔子曰跌落到马车外面,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扬起爪子,照着马屁股狠狠地挠了一把!
那拉着卫东篱的马儿受惊,痛得嘶叫一声,如同疯了般撒腿就跑!
第十一章:是妖是人还是虎(四)
尽管侍卫想拉紧缰绳,但孔子曰的虎啸就好比催命符,那些马儿哪里还敢停下来?
眼见着马车在横冲直撞中向远处跑去,孔子曰抖了抖身上的白毛,神气活现地踱步到囚奴的身边,伸出大爪子拍了拍他的腰肢,表示对他照顾的感谢。然后将小宝儿往囚奴身上一推,就这么大咧咧地将小宝儿交付给了囚奴看管,自己则是迈着老神在在的步伐,向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的人群见到白虎无不吓得四处逃窜。当然,爬到树上看热闹,说风凉话的人也不在少数。
例如,此时就有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根鸡腿,手里抱着一罐子酒水,斜倚在一棵树干上,一边兴致匆匆地看着地看着孔子曰折腾,一边有滋有味地享受着美食美酒。
若非人的易容术不可能达到易容成动物的效果,他还真要怀疑,树下那只神气活现的老虎到底是不是人类假扮地咧。尤其在瞧见老虎屁股上那根光秃秃的尾巴还在悠哉地左右摇摆时,他毫不隐忍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极其爽朗畅快,显然是个豪爽的性格。
然而,那样的声音听在孔子曰的耳朵里,简直犹如针刺,分外难听!她立刻察觉到有人在嘲笑自己的尾巴,于是忙将尾巴收起,抬头怒视向那个坐在树上的男子。
那男子见白虎瞪自己,觉得越发有趣,于是手掌在树干上轻轻一拍,整个人犹如一只轻盈的小鸟般飞起,落在了更靠近孔子曰的树干上,然后大咧咧地蹲下,手腕一扬,将那只咬得只剩下骨头的鸡腿砸下孔子曰,口中还笑吟吟地逗弄道:“没有尾巴毛的家伙,你瞪我做什么?”
孔子曰见那男子生得俊俏,一身翠绿色的衣袍穿在身上,当真就如同一只沐浴在眼光下的青葱,还真是要多翠绿就有多翠绿,要多阳光就有多阳光。
那男子很是爱笑。柔顺的弯眉下有一双洋溢着热情的笑眼,笔直的鼻峰下有张可爱而饱满的唇畔。他的唇角上扬,挂着虽然讨嫌却并不讨厌的笑。
他的肌肤并不白皙,而是漂亮的蜜色。他的发丝乌黑,随风轻轻拂过俊俏的面颊,愣是生出了几分微醉的风情。
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既像是一个活力四射的小太阳,又像是那种会扯着你小辫子的邻家哥哥。
这个人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可偏生就与那卫东篱是同样的货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敢嘲笑她尾巴没毛,她也得让他栽个跟头才好!
于是,报复心理极强的孔子曰咬着树上男子丢下的鸡腿骨,在地上刷刷地比划了数下,然后将鸡腿骨一扔,扭着屁股走了。
树上男子原本以为孔子曰是去捡自己扔掉的鸡腿骨吃,却不想孔子曰竟然又将鸡腿骨丢开。他满心好奇,低下头,去看孔子曰留在地面上的交错线条,赫然发现,那些线条可以组成六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你裤裆开线了!
树上男子一惊,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裤裆。结果……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导致他“哇呀”一声,便从树上栽了下去。
若是平时,这样一载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只需用一招“倒挂金钩”便可以继续挂在树干上。但是,今天他实在太过震惊,而且已经震惊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从树上下坠的过程倒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掉到地上后,他才豁然惊醒,万分心痛地感慨道:为什么他在掉落的时候没有将酒坛子撇开?为什么没有将身子往旁边移动一点儿?那怕只是一点点儿也好啊!这样,他就可以留住那个感叹号,而不至于被酒水毁了所有的字!
真得,他现在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难道说他已经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吗?
男子吐了吐口中的泥巴,准备爬起来去找孔子曰,用来证实他还是正常的。
然而,悲剧的是,还没等他将身体支撑起来,就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迎面袭来,紧接着,一只属于男人的脚丫子,毫不留情地踩在了他刚刚扬起的脑门上,在留下一个泥足珍贵的脚印子后,白衣飘飘地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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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那只白虎,也就是孔子曰这个喜欢看别人出洋相的女人,在看见树上男子以绝对搞笑的姿势摔到地面的时候,当即笑得前仰后合,觉得自己的自信回来了,精神也好了,就连被卫东篱压迫的心情都闪烁出了璀璨的火花。
她欢快地转过身,摇了摇光秃秃的尾巴后,又马上将尾巴夹了起来,这才提起一口气,准备开跑!
她不傻,知道自己不能招摇,否则引来官兵,她自己得吃不完兜着走。
不过,她既然选择离开卫东篱,那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什么狗屁溶骨散,她还就当强身健体丸吃咧!至于那个卫东篱,她决计不会放过他!等她吃饱后,就跟在卫东篱的身后,每天都出来吓吓他,让他的小生活也“滋润”一下!最后,在她死的时候,她必然要咬断他的脖子,来个美男陪葬,也不算枉费此生。
打着如意算盘的孔子曰越想越得意,嘴角自然而然地扬起,咧成了开心的弧度。然而,就在下一秒,她感觉到后背被什么人踩上了一脚。紧接着,一个白衣翩翩的人影由她的头顶上方跃过,直接落在了它的面前,在微风拂面中缓缓转过身体……
孔子曰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你奶奶个腿地,卫东篱!
卫东篱左手握着一把通体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软剑,右手攥着一条通体污黑的铁链。他一身白袍随风轻拂,看似与世无争的翩翩公子,却难掩那骨子里的嗜血暴戾。他轻挑着眼角看向孔子曰,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望而生寒。
孔子曰顺着卫东篱手上的铁链一路看向自己,赫然发现她的脖子上被套了一个通体乌黑的铁圈!
孔子曰瞬间变得暴怒,她无法忍受自己被像一条宠物狗似的对待!
她红了眼,扑向了卫东篱。
卫东篱站在原处,笑道:“小白菜,你可是饿了?本王取囚奴的心脏喂你可好?”
孔子曰张开的血盆大口终是在卫东篱的脖子前停住,在僵硬了数秒后,她无力地退开,然后冲着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卫东篱听着孔子曰嘶吼着的声音,心中微微一颤。他微微垂下眼睑,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然后扯紧了手中的链子,冷声道:“你给本王记住,除非本王不要你,否则你一辈子都逃不出本王的手心!倘若你胆敢再做出忤逆之事,那些马匹便是你的下场!”
顺着卫东篱软剑所指的方向,孔子曰看到了一片残忍的景象。
不远处,卫东篱的马车翻滚在地上,而那些拉着马车的马匹皆被残忍地截断了四肢,正躺在血拼中悲切地呜咽着。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觉得鸿国的冬天也很冷。
而此时,原本打算追上孔子曰的树上男子却被另外一伙人追着到处跑,不得已,他只能望着孔子曰扼腕一下,然后撒腿就跑。
虽说他被捉回去还能跑出去,但是,如果他真得被捉住,那得多丢脸啊!好歹,他也是混江湖的人啊!
更何况,眼下他又有了新的乐趣。他发誓一定还要找到那只胆敢戏耍他的白虎,然后……然后让它写两个大字给自己看看!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他确实看见了白虎写字!
第十一章:是妖是人还是虎(五)
因为孔子曰的种种“恶行”,她终于被剥夺了和卫东篱同车的“荣幸”,被贬到车外当跟班。
而孔子曰在确定了脖子上的黑色铁圈根本就扯不断后,便又开始打起了其他主意。
卫东篱不让她上马车,可以。她就将外面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不是吼上两嗓子吓吓人,就是蹿到人家的烤鸭摊上吃个霸王餐,或者将一些小样儿丢给坐在另一个马车中的小宝儿,逗得小宝儿直嚷着,“大狗狗真厉害!”
再者,孔子曰会悄悄地跟在某个华服男子的身后,一口咬下那人的裤子!再或者,当卫东篱下车活动身体的时候,她也曾偷偷地探出头,用爪子去摸某个女子的屁股。待那名女子回过头时,只看见了卫东篱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这样一闹的结果是什么?
前面的种种恶行还好说,顶多是华服服男子带着家丁来围攻卫东篱的马车,想要讨个说法。后面那种调戏女子的行径,所产生的效应,自然是卫东篱被逼婚喽。
于是,急着赶路的卫东篱大怒,喝道:“你给我上来!”
看看,看看,卫东篱一气之下都忘记自称本王了。
孔子曰得意地一挑眉峰,给囚奴丢去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后,虎躯一跃,便蹿上了马车,坐到了卫东篱的身边,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的样子,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拱入卫东篱的怀里……撒娇!
卫东篱不理孔子曰,任她自己在那里拱来拱去地折腾。
孔子曰想让卫东篱将自己脖子上的铁圈打开,自然是拼了老脸讨好着卫东篱,就差写一篇检讨书,违心地说说自己怎么对不起卫东篱,然后发誓忠心不二,誓死追随!
也就从这一天开始,但凡卫东篱走到哪里,孔子曰必然会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边。就算卫东篱想要去茅厕,将她锁在了马车旁,她也会眼巴巴地看着卫东篱,然后咬住他的衣袍,非要跟着同行不可。
轻飘飘地又过去了好多天,卫东篱却始终不搭理孔子曰的热情。
这一日,眼见着鸿国都城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时,孔子曰的耐心终于要消耗殆尽。
她心中烦躁,想要尽快丢掉脖子上的铁圈。至于原因嘛,当然是因为他们即将进入鸿国都城喽。
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下午她就能看见鸿国的君主。她好歹也算是百兽之王啊,两王相见,她不能这么丢份儿!
别看孔子曰上辈子长得其丑,这辈子又变成了老虎,但她可从来不曾看轻自己,甚至可以说,她一直特把自己当回事儿。
于是,她毅然决定走死不要脸路线,在马车即将进入鸿国都城的时候耍起了无赖,伸出了大爪子,一下下推着卫东篱,直到卫东篱终于肯搭理她为止。
事实上,卫东篱仅仅是给了孔子曰一个正眼。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暗道:当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就不知道哪天她才能逞逞自己的威风,也将卫东篱锁在脚下,当宠物逗弄着。对,还得让卫东篱用嘴巴亲吻她的脚丫子!
虽然心中百般不愿用热脸贴卫东篱的冷屁股,但孔子曰却是个能屈能伸的女人,如今见卫东篱有所松动,忙一边伸出舌头,一边用大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脖子,表演出被铁圈勒得上不来气的样子。然后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着卫东篱的胸口,口中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低泣着。
卫东篱其实早就不再生气,只是想给孔子曰一个教训,不允许她有一丝一毫背叛他的想法——无论是企图伤害他,还是试图逃跑,他都不能容忍!
眼见着孔子曰乖巧了这么多天,也拼命示好了这么多次,他也愿意送给她一个人情,不想将她的逆反心理激化。无论对人还是畜生,恩威并施才有作用。
卫东篱伸手拉起孔子曰的脑袋,让她与自己对视,然后半眯着丹凤眼,冷飕飕地问道:“你想让本王解开你脖子上的铁圈?”
孔子曰想马上点头,却又不想表现出自己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所以她选择了暂时性的沉默。
卫东篱轻挑眉峰,“哦?既然不是,那便算了。”
孔子曰忙使劲儿摇头,又点头,然后再使劲儿点头。
卫东篱勾唇一笑,用手抚摸着孔子曰的皮毛,“你想让本王打开这千年玄铁制成的铁圈也不难。你是不是应该表现出一些诚意,证明你的忠心和坦诚?”
孔子曰瞪大虎眼,使劲儿看着卫东篱,却不知道要如何去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卫东篱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是妖是鬼还是兽,本王不在乎。”
孔子曰的眼睛又睁大了一分,心里开始打鼓。果然啊果然,这个家伙就是个变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不明白了?这个变态果然是喜欢兽啊!让她表示诚意?她能怎么表示诚意?任何一个男人让女人表示诚意,无外乎都是在暗示一条,那就是——床上地干活!
孔子曰有心理障碍,真得有心理障碍啊!
先不说他们此时并不是同一物种,就说她和卫东篱的关系,那也绝对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怎么可能陪着他去滚床单?去出卖百兽之王的身体咧?
纠结啊,纠结……
但是,话说回来,真到了躺在床上的时候,卫东篱也未必能够突破自己的心里防线,来抱一只白毛虎啊。
既然是试探,那她孔子曰岂会怕他?!来就来!等她回到深山老林中,还可以吹嘘一番,自己是如何如何把睿国的无双王爷压倒在床榻之上,那才是惊天动地的头条爆炸性新闻咧!
孔子曰在心里嘿嘿一笑,眼睛下作地往卫东篱的两腿之间一扫,然后仰起头,照着卫东篱的嘴巴就舔了一口!
卫东篱不妨,瞬间如遭电击!
孔子曰见卫东篱并不拒绝,一狠心,就要再接再厉。
说时迟那时快,孔子曰的舌头并没有再次舔到卫东篱的嘴巴,而卫东篱的脚丫子却抬了起来,一脚踹向了她的肚子, 将她再次踹飞了出去。
在孔子曰做自由落体的时候,她抱住了脑袋,后知后觉地得到一个认知——貌似她将领导的意思理解错了。
马车上,卫东篱伸出略显颤抖的手指,抚摸上自己的唇畔,狠狠一擦,从唇畔上擦拭下大片的口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候,面无表情地独坐了半天,最后还是沉声唤道:“上来。”
孔子曰颤巍巍地爬上马车,尽量坐到离卫东篱较远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害怕卫东篱那双修长的大腿,以及那对儿白嫩得如同软玉雕刻而成的脚丫子。说真得,那脚丫子虽然看起来精美细致,但是踹起她来,可从来都是力道十足,绝不含糊!
第十一章:是妖是人还是虎(六)
马车里再次陷入到前所未有的寂静之中,好半天,卫东篱才从袖口里掏出一把黑色的小钥匙,对准了孔子曰脖子上的铁圈锁眼,动作缓慢地探了进入。
对于自由的渴望让孔子曰兴奋直颤抖。
然而,卫东篱只是将小钥匙插入到锁眼之中,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旋转动作。
孔子曰疑惑,抬头看向卫东篱,想看看他又耍什么花样。
卫东篱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狭长凤眼轻轻一挑,深深地望进孔子曰的眼底。他淡橘色的柔软唇畔微张,用极其舒缓的悦耳声调说:“这道锁需旋转三次方可打开。下面,本王问你三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便可。倘若答案让本王满意,本王自然会逐一开锁。”
孔子曰十分聪慧,已经大概猜测到卫东篱会问她一些什么问题。她知道自己无法躲过这一天,只是希望卫东篱在知道真相后,对她不会再有那么大的兴趣,然后给她想要的尊重和自由。
屁!
根本就不可能!
卫东篱就是人渣和变态的混合体!
他空有一副绝美的好皮相,却做着连野兽都不耻的事!
孔子曰不相信卫东篱会尊重她,更不相信卫东篱会放她自由。但是,孔子曰决定试一试。最起码,要将脖子上的铁圈摘掉!虽然她很想将脖子上的铁圈当成首饰戴,但是,谁家的首饰会连接着别人的裤腰啊?
卫东篱见孔子曰并没有抓狂,便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你既然能听得懂人话,又爱穿女子罗裙。那么,你是不是山中修炼的虎妖?”
孔子曰本想点头吓吓卫东篱,可当她看到卫东篱那双仿佛能窥视他人灵魂的眼睛后,便愣是没敢欺骗。索性,将心一横,摇了摇头。
卫东篱点了点头,扭转了一下小钥匙。只听咔吧一声,铁圈内的第一层机关被打开了。
孔子曰轻轻地嘘了一口气,卫东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本王还记得,五年前这只白虎可没有此种灵性,而是在吞噬了茹美人的身体后,才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逃出了王府。不但如此,还弄了张假虎皮给本王!”
孔子曰嘴角开始抽筋,为卫东篱的缜密心思而感到恐惧。
卫东篱轻声问:“小白菜,你可知,本王是如何知道那张虎皮是假的吗?”
孔子曰摇头。
卫东篱勾唇一笑,只吐出四个字,“严重掉毛。”
孔子曰望向车顶,在心里将上仙给凌迟处死了!你说,你弄个仿品也可以,为什么就不能精益求精,弄个a版仿货呢?非得弄个b版水货,当真走水了吧?
卫东篱瞧着孔子曰那幅咬牙切齿悔不当初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眼神不自觉地放柔,接着问道:“第二个问题,你莫非就是当日覆在茹美人身上的孤魂野鬼?”
孔子曰身体一僵,眼神略显闪躲地避开卫东篱的直视。她可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愚弄卫东篱的,甚至还设计他去青楼里客串一下,赚些外快咧。
卫东篱也不追问,而是将小钥匙一收,就要放入袖口。
孔子曰忙点头,使劲儿点头!她从不怀疑卫东篱有颗高智商的脑袋,只是没有想到,他的联想和推理能力会这么强悍!变态的人,果然和别人不一样!
卫东篱见孔子曰点头,他的眼神骤然变冷,豁然间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这只白虎对自己充满敌意。看来,恩怨这种东西果然是有因果存在的。
卫东篱微微眯起了丹凤眼,一边打量着孔子曰,一边在心里推理道:那茹美人先前还很正常,却在吃了狗肉后变得异样。而那条咬了他屁股的卷毛狮子狗,却是因为吞噬了蛇胆后才变得极具攻击性。这样算来,眼前这只白虎,竟是由青蛇一路演变而来。
震惊,诧异,不可置信等情绪深深地刺激着卫东篱的神经。虽然他一直偷偷观察这着孔子曰,想知道她到底是何来头。他将各种可能性逐一分析过,最终竟然只剩下那条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因由。事实证明,他确实摸索到了这件离奇事件的真实部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微微颤抖的冰凉手指再次扭动小钥匙,打开了第二层的机关。然后,非常认真地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现在被其他人吃掉,是不是就可以占用那个人的身体?”
孔子曰已经彻底傻了,忘记了还能用怎么的反应去回答卫东篱的问题。
卫东篱接着说道:“如果本王猜测得不错,你一定是以这种占用他人身体的方式活着。本王不知道你先前都经历了什么,但如果将你所暴露出的信息组合到一起,不难猜出,你应该是由青蛇变成狮子狗,然后又由狮子狗变成了茹美人,再来,便是由茹美人变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孔子曰张大了嘴巴,傻愣愣地望着娓娓道来的卫东篱。
卫东篱其实内心的惊讶只被比孔子曰多,不比孔子曰少,但他却掩饰得很好。他伸手拍了拍孔子曰的大脑袋,忽然笑得极其开心,“既然如此,本王便送你一份大礼。”
孔子曰终于有了反应,使劲闭合上嘴巴,满眼疑惑地望着卫东篱,等着他所谓的大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祟,她怎么觉得卫东篱笑得有些异样呢?
卫东篱对马车外的萧尹吩咐道:“让‘楚女楼’送来一个清倌人,然后把这只白虎宰杀,让那名女子分批将其吞入腹部,不许剩一点儿!”
车外的萧尹领命。
车内的孔子曰瞬间睁大了虎眼,然后扑到卫东篱的身上直摇脑袋。天啊,她已经做不成那种附着到别人身上的勾当了。如果再死,她真得就死翘翘了。到时候,她的三魂七魄都会化成尘埃,怕是连显微镜都找不到!
卫东篱见孔子曰如此恐慌,心中不免疑惑,继而问道:“你无法再变成人?”
孔子曰哪里还顾得上这是第几个问题,忙点头回话。为了防止卫东篱不明白,她还扬起爪子,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卫东篱眼中滑过失望神色,对已经准备来牵走孔子曰的萧尹摆了摆手,取消了刚才的命令。他轻叹一声,如同自语般喃喃说道:“真得没有办法吗?也许……未必……”
孔子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大脑袋直接趴在了卫东篱的腿上,身子亦瘫软在了卫东篱的脚边。
卫东篱抚摸着孔子曰的老虎脑袋,如同谈心般说道:“这虎躯里竟然住着一个女子的灵魂,还真是闻所未闻。不过你无须害怕,只要乖乖待在本王身边,本王会厚待于你。”
孔子曰有气无力地点了点脑袋,觉得自己身上已经渗出了好几层冷热交替的汗水。
卫东篱伸手拧开了铁圈里的最后一道机关,将那个圈住孔子曰自由的铁圈抛到了脚下。
孔子曰重重地嘘了一口气,觉得这一路行来真是万分的不容易。不过,总有一天她要报复,要将卫东篱骑在身下当畜生使!
呃……别乱想,她真得是一只粉纯洁的白虎。
第十二章:谁能借粮万万旦
鸿国都城门口,二百多的鸿国侍卫齐齐亮相,为迎接睿国的无双王爷夹路列队。
鸿国侍卫的左腰处皆佩戴着一柄钢刀,而每抦钢刀的手把处还都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宝石,无一不在炫耀着鸿国的财大气粗。
身穿暗红色镏金蟒袍的二皇子百里玄站在都城门口,在萧尹掀开马车帘子,有请卫东篱走下马车的时候,他只是微微向前迎了半步,既客套地表达着主人的待客之道,又自持身份有意摆谱。
卫东篱却如同一个毫无暴戾之气的偏偏贵公子,并不为此而感到难堪。但见他优雅地走下马车,唇角微微扬着温润的弧度,在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大气。
今天,他身穿月牙儿色长袍,脚蹬银色软靴,腰系暖橘色的玉带,发顶扣有一块雕刻精美的碧色古玉。整个人既如一阵怡人的清风,又似百花从中的一朵奇葩,端得是清新俊逸,绝代风华。
二皇子百里玄不由得看得痴了,口水在嘴巴里泛滥,竟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伸手就想要攥住卫东篱的手指。
他一直听说睿国的无双王爷卫东篱是何等的天下无双,本以为是世人吹捧,不想今日一见,还当真如同一块毫无瑕疵的美玉,令人不禁心生爱慕,恨不得藏入府中日夜把玩观看才好。
卫东篱轻拢衣袖,一边不着痕迹地躲开百里玄的轻浮,一边含笑道:“有劳二皇子。”
百里玄这才回过神来,马上挺起胸膛,极其热情地回道:“无双王爷是鸿国的贵客,今日得见更是觉得倍感亲切,极其投缘。如果无双王爷不嫌弃,大可唤我一声子玄,也方便日后亲近。”
卫东篱狭长的凤眸含笑,“如此这般甚好。子玄且唤我东篱,莫要喊什么无双王爷,实在是太过生疏了。”
百里玄大喜,伸手就要拉扯卫东篱的手。
卫东篱却同时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示意百里玄先走。
百里玄自觉失礼,马上收起心猿意马的心思,将手势一改,也做出请的姿势。
卫东篱微微一笑,重新上了自己的马车,由百里玄开路,径直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前面骑着大马的百里玄精神抖擞,就仿佛挖到了宝藏。后面坐在马车里的卫东篱眼神骤冷,一边抚摸着孔子曰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一边露出了阴森森地冷笑,对孔子曰耳语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怎有人偏偏要洗干净脖子往上凑呢?若本王不成全他,实在有失本王‘成人之美’的美名。”
孔子曰刚才在车窗的缝隙里看见了卫东篱与百里玄二人所演的情景剧,自然知道是谁惹恼了卫东篱。她不可怜那个百里玄,只是觉得百里玄忒没有眼光,怎么专盯着蛇蝎美人流口水?也不想想但凡美人,有几个不是祸水?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第一次见卫东篱时,他就赠送给她那样温润的笑颜,说那样轻柔的软语,估计她现在的一颗芳心早就扑到了卫东篱的身上,做了毒蝎美人尾巴上的贡品。
所以说,知人知面是次要的,一定要知心啊。
。。。 。。。。 。。。 。。。。 。。。
马车由二皇子百里玄一路开道,直接进入到了皇宫内院,停在了早就为卫东篱准备好的“金蝉阁”。
二皇子百里玄一边极具威严地吩咐奴才们好生伺候着,一边垂涎欲滴地望向卫东篱,想领他在鸿国皇宫里好生转转。无奈,有侍卫传话说渠国使臣即将达到都城,百里玄只能匆匆拜别卫东篱去接渠国使臣。
临走前,百里玄对卫东篱说:“东篱好生休息,子玄还要去接渠国的使臣,待晚上父皇设宴款待时,你我二人一定要喝个尽兴,不醉不归。”
卫东篱浅浅而笑,若一株碧色池塘中的莲花,端得是面如凝脂,眉如远岱,清而不寒,艳而不妖。
二皇子百里玄再次看傻了眼,直到卫东篱转身进入“金蝉阁”的内院,他才在侍卫的轻声呼唤下回了神儿,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开。
。。。 。。。。 。。。 。。。。 。。。。
“金蝉阁”里,当真应了那个“金”字。大到床铺座椅,小到把玩的物件,无一不是以金线勾花,珠宝点缀,精制而成。但凡触目之处,皆是一片金碧辉煌。
卫东篱挥手示意众多婢女和奴才退下,自己则是转身进了书房。
按照卫东篱原本的计算,他舍官道而走深山老林,即便遇见暴风雪,耽搁个十天半月,也能比渠国使臣早到鸿国七八天。在这七八天里,他要做得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然而,因为孔子曰在这一路上不停地惹是生非,耽搁了宝贵的时间,所以他只能和鸿国使臣分前后脚踏入鸿国皇宫。
关于这一点,卫东篱和孔子曰都是心知肚明。不过,一个不点名批评,另一个就装作不知道,索性将糊涂一装到底。
卫东篱进入了书房后,孔子曰由马车里探出脑袋,冲着萧尹呲了呲牙后,跳下马车,迈着悠哉的步伐走进了屋子。
当她的视线落在那些金灿灿的家具上时,她那双黑金色的眼睛瞬间睁大。紧接着,她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如同一个挖到宝藏的守财奴般,不是用爪子挠挠椅子腿上包裹着的金丝花纹,就是用锋利的牙齿咬咬屋内的其他摆设,最后还跳上了雕刻精美的大床,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着那青纱帐上的金线花,幻想着把这块布料裁制成衣服后,穿在身上的诱人效果。
可以肯定地说,“惊艳”两个字她孔子曰未必能担当得起。但是,“惊”这一个字,她觉得除了自己,别人还真穿不出那个效果咧!
轻叹一声,她真得真得真得十分怀念做女人的那些日子啊!漂亮的裙子,纤细的小高跟鞋,诱人的红色口红,透亮的水晶指甲,还有那专门为女性设计的柔软卫生巾,那么多那么多的宝贝,让她想得快疯掉了!
她现在都怀疑,如果她在下一秒变成了女人,她会不会在脑门顶上贴个卫生护垫,用以宣告她终于“成人”了!
哎……也就是想想而已。
如今啊,她一年四季就这一身白毛遮体。就算是虎皮够拉风,总穿一件衣服也会厌烦地。
由书房回到卧室的卫东篱,恰巧看见孔子曰在虎躯上缠绕青纱帐的样子,不由得弯唇一笑,将卷成卷的三本书砸向孔子曰的大脑袋,笑道:“可是又想穿罗裙了?本王让人给你做一套红裙可好?”
一想到那些宠物狗身上穿得小衣服,孔子曰就忍不住打个激灵,忙用牙齿扯开身上的青纱帐,狠狠地瞪了卫东篱一眼,觉得这个人的恶趣味还真不比自己少。如果此刻她能用人类的语言和他交流,她一定会赠送他一句肺腑之言,那就是——做套情侣裤衩,咱俩一起穿出去吧!
奶奶个腿地,看谁丢人!
哼哼!如果哪天她能用语言和卫东篱沟通了,她一准儿刺激得卫东篱想撞墙!
在孔子曰的满肚诽谤中,萧尹的声音由门口传来,禀告道:“主子,渠国使臣左丞相季栝和渠国胡月公主柯绿瑶已到达都城,正由二皇子等人迎来皇宫。”
卫东篱抬手示意萧尹退下,然后踱步走到椅子旁坐下,一手端起茶杯,凑到嘴边润了一下唇畔,却并没有喝下茶水。
放下茶杯后,卫东篱对孔子曰说:“把《国策》给本王拿来。”
孔子曰低下头,看向散落在床上的三本书,一眼便看到了《国策》两个字。她的脖子动了动,本想低头叼起那本书给卫东篱送过去。然而,她敏感地觉察到有两束极具窥探味道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格外不舒服。心思一转,她马上明白了卫东篱的用意——他,是想看看她认不认字。
倘若她认字,那么卫东篱想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东西,简直是易如反掌。
孔子曰一边暗骂自己没脑子,一边用爪子在三本书上来回地拨弄,最后显得比较烦躁地挠了两下爪子,这才将三本书都咬了起来,一起叼给了卫东篱。
卫东篱抬手摸了摸孔子曰的大脑袋,问:“不识字?”
孔子曰点头不语。
卫东篱将食指伸入浅绿色的茶水中沾湿,然后轻轻描绘着孔子曰的上眼睑,用温柔的语调说道:“幸好你不会说话,不识字,否则你听了本王这么多的秘密心事,为了防止你的出卖,本王岂不是要毒哑你?”眼睛一眯,身体靠近,“或者……刺瞎你?”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再次肯定了卫东篱的变态地位果然无人能及。刚才在马车上,她听卫东篱对她说要弄死二皇子百里玄后,她就开始后悔,觉得自己应该装睡。结果,没想到,这事情都过去了小半天,卫东篱这厮才用那三本破书来试探她到底认不认字!小人啊,真正的小人!
因此,孔子曰毅然决定,要在卫东篱面前装成没有文化的虎!坚决不会露出自己博大精深的知识与文化,要彻底隐藏她也是个文化人的事实。呃……确切地说,应该是文化虎?
看看,看看,天嫉英才啊!
她还曾想过,也许在鸿帝设宴款待时,她可以咬着毛笔挥毫盗用一首某某大家的诗词,博得一个神兽的名头,好彻底摆脱卫东篱的束缚。
却不想,这变态当真是处处封杀她的智慧,让她想风光一下都不行。
卫东篱啊卫东篱,你这个变态不但来人家鸿国借粮食,还因人家二皇子百里玄倾心与你,你就想将人家弄死?你这样的人,真他妈地阴险毒辣啊!人家不嫌弃你的菊花脏,你洗洗自己就往上上得了!
卫东篱轻挑着凤眸的眼尾,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孔子曰,用食指抬起她的下巴,缓缓靠近,轻柔道:“小白菜,本王是逗你玩的。”
孔子曰直勾勾地看向卫东篱,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表示。
卫东篱看出来孔子曰不相信他,不晓得为什么忽然心生烦躁,瞬间抬起脚,踹向了孔子曰的虎躯!
孔子曰被他踹倒在地,尾巴一扫卷到了花盆架子上。花盆架子倾斜,花盆直接向孔子曰砸来!咣铛一声过后,她被砸了个满眼星光灿烂。
卫东篱眸子一缩,身体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孔子曰身前蹲了下去。
孔子曰晃悠悠地仰起脑袋,使劲儿抽了抽被泥土袭击了的鼻子,突然张开嘴,喷着出两行飞溅的鼻涕,系数落在了卫东篱的脸上。
卫东篱的脸色是青了白,白了又青,好半天后,才缓缓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孔子曰跳上大床,开心地打了个滚儿,觉得卫东篱踹她的这一脚,外加脑袋上挨得那一下,还真就一点儿都不疼了!不信?不信你来挨两下!
第十二章:谁能借粮万万旦(二)
“碧水潋天”位于碧波荡漾的人工湖泊边缘,因脚下草地碧绿,与湖中水色相互辉映,看起来就仿佛那水从天边一直流淌至脚底似的,所以,便起了这么一个颇为诗意的名字。
鸿国皇宫内富丽堂皇的地方比比皆是,却不如此等美景给人以精神上的惬意享受。
尤其是当夜上浓妆,晚风徐徐吹动美婢的罗裙,当真是衣香鬓影,环佩叮当,让身在其中的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夜色渐浓时,鸿帝于“碧水潋天”设宴款待睿国使臣无双王爷卫东篱,以及渠国使臣左丞相季栝和胡月公主柯绿瑶。虽说胡月公主柯绿瑶未曾出席,但任谁都猜测得出,那必然是有什么精彩的好节目在等着上演。没准儿,就是一出美人计。
此刻,年约五十的鸿帝兴致高昂,正接受着睿渠两国使臣的赞美之词,并以和蔼的态度举杯祝三国友谊长存,问候睿渠两国的君主安好。
虽然鸿帝看起来亲切和蔼得如同慈爱的长辈,但任谁也不敢小觑了这位吞人不吐骨头的君主!但凡和鸿帝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就算你是蜈蚣从他面前爬过,他也能给你扯下来两根腿,让你为国家建设做出些“贡献”!
关于这一点,不能说鸿帝有多厉害,只能说他爱财绝对到了一定的地步。
所谓爱财,无外乎分两种人。
一种是拼命赚钱,然后全部存起来,一分也不舍得花。这种人,我们称之为守财奴。
另一种人,他们爱财,更喜欢消费。他喜欢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统统将其放到身边供自己享用。这种人,我们称之为资本家。
很显然,看似和蔼的鸿帝,就是一个典型的笑面虎,资本家!当他和你亲切交谈的同时,也正是他掂量着能从你兜里掏出多少金子的时候。
推杯换盏间,每个人都含笑以对,却没有一个人提起借粮借银之事。每个人都在悄然衡量着彼此的斤两,揣测着鸿帝的心思。毕竟,想要从鸿帝身上拔毛,不付出高额的利息,怎么行?
素闻鸿帝爱金子胜过一切。宫中传言,鸿帝早年曾经册立过的大皇子百里岚,正是因为他淡薄名利,不喜收敛金银,所以被鸿帝找了个借口给废掉了。
如今鸿帝宠着二皇子百里玄,看样子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
但实际上,所有人心里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鸿帝最喜爱的人,其实是鸿国的国师!
说起这个鸿国的国师啊,还当真是个神秘人物。没有人知道他来至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结识的鸿帝,只知道这个人的手腕确实了得,尤其在赚钱方面,那心机和天赋都是极高的。
上面说,有一条蜈蚣从鸿帝面前爬过去,鸿帝必然要扯它两条腿。其实,这条蜈蚣是幸运的。倘若它从鸿国的国师面前爬过,那必然……要变成毛毛虫了。
众所周知,鸿帝十分听这位国师的话。
所以,无论是代表睿国的卫东篱还是代表渠国的左丞相季栝和公主柯绿瑶,都在没有见到鸿国国师的情况下,继续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然而,几杯酒水下肚后,年约四十岁的渠国左丞相季栝却站了起来,看似大咧咧地挺了挺布满肌肉的胸口,举起杯,用粗犷的声音大声道:“今日季栝代表渠帝向鸿帝借银两渡难,自然要献上我们最真挚的诚意,请圣上笑纳。”
季栝这话看似唐突,但若有人因此就觉得他有勇无谋,那便是大错特错。季栝此人可谓是个粗中有细的狡诈之人。即便你翻开他的肚皮,也未必能找到他那颗心脏的位置。
关于他之种种,此刻先暂且不说,就说他这一招先发制人,当真犹如猛虎下山,不但直接将自己的目的挑明,还将诚意在第一时间摆出,实在是让人想回绝都难。
季栝见众人纷纷露出好奇之色,便打了个响指,示意侍卫将礼物推上来。
不远处,八名膀大腰圆的侍卫齐用力,将一个蒙着黑布的巨大物体抬入到表演节目的中场位置。
众人纷纷屏息,分外期待着这份源于渠国的礼物是否能让人感受到惊喜。毕竟,若比财富,无论是渠国还是睿国,根本就无法与鸿国相比。所以,渠国的这份礼物自然非常值得人们期待。
二皇子百里玄将身子偏向卫东篱,眼睨笑意地问:“东篱,这猜出这其中所藏是何物?”
卫东篱笑而不语。
二皇子百里玄独自饮下杯中酒,状似替卫东篱焦急地感慨道:“光看这气势,便已经赢了阵势啊。”
卫东篱仍然淡笑不语,让有心想让卫东篱求自己帮忙的百里玄开始拿捏不准他的态度,不晓得他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与此同时,他又高看了卫东篱一眼,觉得这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儿。
其实,百里玄对卫东篱并不陌生。世人皆传卫东篱此人虽然有张举世无双的倾国容颜,但性格却是乖僻暴戾。今日一见,百里玄觉得世人所言皆属虚假,根本就是嫉妒卫东篱!
他自认为有眼识人,与卫东篱几番接触下来,越发觉得卫东篱此人当之无愧为举世无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说百里玄到底存了个什么心思,只说季栝此人见吊足了大家胃口,便要动手去扯那黑布。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浅灰色衣袍的儒雅男子走入宴会,对鸿帝行了皇子之礼后,才用微哑的嗓子说:“儿臣来迟,请父皇见谅。”
鸿帝的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询问些什么,最后还是摆了摆手,说:“坐下吧。”
儒雅男子欠身后,便抬头看向那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坐位,但见二皇子百里玄已经鸠占鹊巢,正大刺刺地坐在那里,用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微微垂下尽显疲惫的眼睑,看不出喜怒地走到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坐在了众多皇子之中。
他的身份一直很尴尬。
他名为百里岚,是一名被废的太子。
他原是正宫皇后所生,因此被立为太子,却因为天性淡薄,不喜名利,而被鸿帝所不喜。
鸿帝对他严厉斥责,可他偏偏就是不喜欢金银,无法投其所好,最终被鸿帝废了太子之位。皇后恨铁不成钢,从此一病不起,就此撒手人间。
德妃娘娘荣升为皇后后,她所生的二皇子百里玄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虽然鸿帝一直未曾立下诏书封百里玄为太子,但这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整个皇宫乃至整个鸿国,谁不是以百里玄马首是瞻?众人已然当他当成了鸿国的太子,未来的鸿帝!
由此可见,荣宠之间,皆是圣眷。
大皇子百里岚坐在众多弟兄之中,并没有人因其曾经的显赫身份而上前敬酒,他也乐得清静,在饮下酒水时将那声轻叹咽入腹中。
二皇子百里玄目露讥讽地扫眼百里岚,转身对卫东篱说:“东篱勿怪他礼数不周,他一直就是那个样子。”
卫东篱听出了百里玄对百里岚的不尊重,甚至连“大哥”两个字都不曾叫出口。他在心里冷笑,暗道百里玄在为人处世上实在太过肤浅。面上却点了点头,仿佛认同了百里玄的说法,与他站在了一条线上。
被打断的季栝轻咳一声,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后,他这才伸手扯掉了那块黑布,让巨大铁笼子的神秘礼物清楚地暴露在众人面前。
在黑布落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看傻了眼!那是要怎么形容的一种惊艳啊?
第十二章:谁能借粮万万旦(三)
两只极其美丽的金钱豹如同乖巧的宠物般趴在了一位美少女的脚边,一下下舔舐着自己锋利的爪子。
那位少女身穿红色骑马装,将那妖娆的身段勾画得令人血脉喷张。她头上佩戴着银制犀牛角,脚下瞪着一双由斑斓虎皮做成的靴子,左手腕上系有三颗铜铃,右手攥有一条通体乌黑的蛇鞭。她面若芙蓉花开,可爱的杏眼圆瞪,充满自信的唇畔上扬,单是往那里一站,便俏生生地夺走了所有的视线。
这位红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胡月公主柯绿瑶!
柯绿瑶见自己一露面,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不由得心中骄傲,马上挥动蛇鞭高喝一声,在鼓声的澎湃中,她命令两只金钱豹站起身,分别跳到左右两边的木凳上,然后竖起身子,冲着鸿帝弯腰行礼。
鸿帝算是彻底看傻了,只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持,非常难以相信那两只金钱豹竟然会向自己磕头行礼!
其实,这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驯兽,却让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柯绿瑶冲着卫东篱的方向扬起下巴,在惊叹他那绝世容颜的同时,刻意露出了轻蔑的眼神,然后再次挥鞭,示意两只金钱豹互换位置,来来回回地又蹦跶了三次,这才一弯***,声音清脆地说:“祝鸿国圣上龙颜大悦,龙体安康。”
鸿帝一连说来五个好,差点儿没亲自下来搀扶起柯绿瑶。
雷动般的掌声响起,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着渠国公主柯绿瑶,说她不但有美貌,还能统领百兽,当真是仙女下凡!倘若有谁能有幸娶了她,当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如今渠帝将柯绿瑶送来,难不成,就是想献出这位公主,来个两国联姻?如此甚好,甚好啊。
就不知道,此得世间罕见的女子,是会被鸿帝收入后宫之中,还是会被许配给二皇子百里玄?按理说,大皇子百里岚已经丧偶多年,若论这先后,柯绿瑶还是应该赏给百里岚的。然而,看鸿帝那喜笑颜开的模样,这只娇嫩的花朵啊,估计是要**在那坨老硬的牛粪上喽。
在众人的猜测中,柯绿瑶已经由笼中走出,红艳的小嘴微撅,对鸿帝撒娇道:“这次左宰相来鸿国,绿瑶也闹着要来,可父皇偏偏不让,说怕绿瑶坏了事。”杏眼眨啊眨,满眼崇拜地说,“可是,绿瑶仰慕圣上,所以就闹着父皇,跟着左丞相跑来了。”咧嘴一笑,欢快道,“绿瑶果然没有来错,圣上可比绿瑶的父皇慈祥多了。”说到这里,她羞答答地说,“不知圣上可不可以收绿瑶做干女儿啊?绿瑶好喜欢圣上呢。”
鸿帝已经被柯绿瑶灌足了迷汤,只能晕晕乎乎地点头说好。
柯绿瑶见鸿帝答应,忙行大礼跪拜,“绿瑶见过父皇。”
鸿帝身体一震,这才从美人洒下的迷汤中清醒过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当了人家的爹!纠结啊纠结……
哎……正所谓君无戏言,他也只能认了!
于是,鸿帝对柯绿瑶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抠门地赏赐了一杯酒水,便算是认了这个干女儿。
这边,渠国左丞相季栝再次举杯,“恭贺圣上喜收义女,此等喜事定然会为两国带来永久的友谊。”
他转而看向卫东篱,举杯道:“今日得见睿国的无双王爷,也算是此行的一大快事,只是没想到睿国人如此单薄,仿佛风一吹就倒。哈哈哈哈……季栝口拙,先干为敬。倒是无双王爷身体单薄,可随意。”
季栝这话是有意排挤卫东篱,即是嘲笑卫东篱的身体单薄,不像个男人,又有意拼卫东篱酒,想要看他出洋相。
不想,卫东篱听了这话也不恼,反而在看着季栝将酒水喝下后,将自己面前的酒水杯轻轻一推,不紧不慢地说:“左丞相所言正是。睿国次此受灾,举国上下皆忧心忡忡,自然熬得身体单薄了些。倒是左丞相,不但孔武有力,更是精神抖擞。东篱愚笨,既然渠国如此强大,何必来与睿国争抢这借粮之事,难不成……还想囤积军用,有所图谋不成?”
此话一处,不但季栝的脸色变了,就连鸿帝都收起了眉开眼笑的嘴脸,悄然在心头衡量起来。
季栝恨得暗咬后牙,万万想不到那个看似温润无害的卫东篱,竟然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他们之前的努力抹杀。
此刻,看鸿帝深思的表情,怕是他已经心生芥蒂,开始怀疑渠国借粮的真实目的。实际上,面对两次天然灾害,渠国哪里还有征讨鸿国的心思啊?
柯绿瑶杏眼一转,在卫东篱和鸿帝的脸上轻轻扫过,忙笑得天真无邪道:“父皇,您还没看睿国的见面礼呢。他们来拜见您,若不带礼,可真是瞧不起鸿国呢。绿瑶第一个不依!”
卫东篱看都不看柯绿瑶,只是对身后的萧尹抬了抬手指。萧尹快速离去,直奔“金蝉阁”,去找充当着临时保姆的囚奴。
卫东篱对鸿帝说:“若说奇珍异宝、新奇玩意儿,谁能与圣上的收藏相比?东篱无法拿出那些东西来丢人现眼,所幸在来时的路上做过一件好事,也算是报答圣上的款待之情。”
鸿帝颇感兴趣地“哦”了一声。
两个人又闲聊了两句,直到囚奴将熟睡的小宝儿抱出来后,卫东篱这才笑着推出了自己的礼物。
囚奴低垂着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然后伸出双手,将睡在他臂弯中的小宝儿递出。
这时,一个浅灰色的影子突然从众皇子中冲了出来,一把将那个熟睡的小家伙抱入到怀里,激动地唤着小家伙的小名,“小宝儿,小宝儿……”
小宝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然后缓缓张开了仍然处于朦胧状态的大眼睛,可爱地眨动了两下,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是大皇子百里岚的时候,他欢呼一声,非常兴奋地挥舞着两只小胖手,脆生生地喊了声,“爹爹!”
百里岚的眼眶微湿了,忙收紧手臂,沙哑着嗓子哄道:“小宝儿乖,没事了没事了,爹爹找到小宝儿了……”说道这里,他这才想起将小宝儿送回来的卫东篱,忙将小宝儿往手臂的一侧抱了抱,对卫东篱点头笑了笑,“多谢无双王爷。”
卫东篱已经了解百里岚的为人,所以他只是淡淡地回道:“王爷莫要太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王爷若不嫌弃,唤我东篱即可。”
百里岚点点头,“东篱,你也无需太过客气,唤我子岚即可。”
鸿帝颇为喜欢这个小孙子,此刻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心中十分高兴,于是急着问道:“小宝儿可好?”
小宝儿马上冲着鸿帝拍了拍胖乎乎的小手,“皇爷爷抱抱!”
百里岚将小宝儿亲自送到了鸿帝手上,转身后对卫东篱说:“半个月前,我派属下带着小宝儿去睿国看他的姨妈。行至鸿睿交界时,小宝儿却因贪玩而走失。我得到消息后,不敢大肆声张,只能暗地里寻找。不知无双王爷是在何处找到的小宝儿?”
第十二章:谁能借粮万万旦(四)
卫东篱谦虚一笑,“边城偶遇,能从人贩子手中将小宝儿救出,也实属缘分,东篱可不敢居功。再者,小宝儿如今能安全回来,和他的机警聪慧脱不了干系,理应归功于圣上和子岚的教导有方。”
卫东篱见百里岚和鸿帝皆露出一副想听下文的样子,他便接着说道:“小宝儿虽然与我们同行,但他从来不曾说出自己是何人之子,生怕遇见坏人,遭遇无妄之灾。
“若非东篱在偶然间听见小宝儿说出自己的小名,还嚷着要找爹爹,这才上了心,让照顾他的属下询问一番,从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至于为什么才将小宝儿送出,还请子岚勿要怪罪。东篱只是想将小宝儿亲自送到子岚手中,并无拖延之意。”这一席话不但赞美了鸿帝和百里岚的教育有方,更让百里岚欠他一个巨大的人情。要知道,小宝儿能平安地回到百里岚的身边已经十分不容易。如果卫东篱处理不当,将小宝儿随便交给了其他人,小宝儿也许真得就会彻底消失在这个皇宫之中。生在皇家的人都知道,孩子即使在自己手中,都可能会随时夭折,更何况落到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手中呢?
在这一点上,卫东篱无异于卖给了百里岚一个天大的人情,为自己争取了一个很有利的同盟军。
鸿帝听着卫东篱的话,一边颇为欣慰地点着头,一边教训着怀中的小宝儿,说:“让你以后再调皮!看皇爷爷不打破你的小屁股!”
小宝儿嘎嘎笑着,将小脑袋直往鸿帝怀里蹭,“小宝儿知道错了。小宝儿好想皇爷爷哦。”
鸿帝顿时眉开眼笑,被哄得十分开心。
小宝儿水亮亮的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一边撒娇一边对鸿帝说:“皇爷爷,如果这次没有大狗狗,你就见不到小宝儿了呢。”
鸿帝微愣,皱眉训斥道:“什么大狗狗?不许胡说!”鸿帝误以为小宝儿口中的大狗狗是指卫东篱咧。
小宝儿摇着小胖手说:“小宝儿才没有胡说呢。”大眼睛滴溜溜一转,看向卫东篱,撇嘴道,“小宝儿不是那个坏人救得,是大狗狗救得!”
鸿帝满头雾水,虽听不明白小宝儿的话,但也明白他口中的坏人指得就是卫东篱。鸿帝心有计较,便假意训斥道:“无双王爷救了你的小命,你怎么反倒说他是坏人?皇爷爷可是教过你,为人要诚实?”
小宝儿挠了挠头,“皇爷爷,您不是教过小宝儿,只能对自己诚实吗?有必要时,连自己也要一起骗哦。”
鸿帝的一张老脸挂不住了,忙咳嗽了两声。
小宝儿又将小手指向卫东篱,接着说道:“皇爷爷,那个就是恶人啊!他打大狗狗。大狗狗好可怜呢。小宝儿答应给它报仇的,不能食言而肥。”说完后面这个成语,他马上看向百里岚,邀功道,“爹爹,小宝儿说得对吧?”
百里岚欣慰地点了点头,鸿帝微微皱了皱眉毛。
虽然百里岚和鸿帝的教育方式完全不一样,但是两个人都听明白了小宝儿的话,知道小宝儿为什么说卫东篱是个坏人,感情儿是因为卫东篱打伤了所谓的大狗狗啊。先不说那大狗狗到底是不是一条狗,就算大狗狗是一个活人,只要那个人是卫东篱的奴才,卫东篱就掌管了其的生杀大权,谁也管不了!
再者,既然大狗狗是卫东篱家的奴才,那救了小宝儿这件事儿,自然还得归功于卫东篱。试想,倘若没有卫东篱的应允,哪个奴才又敢私自留人照顾呢?
想到这里,鸿帝和百里岚纷纷向卫东篱投去感激的目光。
小宝儿回到了自己地盘后,还没忘记自己承诺的。于是他对百里岚说:“爹爹,小宝儿答应找到爹爹后,要给大狗狗好多好多的骨头吃哦,你让大狗狗过来好不好?”
百里岚欣慰于小宝儿的一诺千金,于是笑着对卫东篱说:“既然如此,还请东篱让那个大狗狗出来,好了却小宝儿的一桩心事。”
卫东篱一直有意混淆众人的视听,根本就不想让小宝儿口中的大狗狗出场。他既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又怕……小宝儿会开口要去孔子曰。毕竟,他这次是上门借粮,倘若鸿帝非要留下孔子曰才肯借粮给他,他又能如何拒绝?
柯绿瑶见卫东篱略显犹豫,当即天真无邪地插话道:“好啊好啊,绿瑶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大狗狗,竟然能救小宝儿一命呢。”
鸿帝发话道:“既然大家都想见见,无双王爷也就莫要推辞了。”
卫东篱知道拖延不过去,于是一边示意囚奴去带孔子曰过来,一边对鸿帝等人说:“小宝儿口中的大狗狗与各位想象得颇有不同,若等会儿见到了,还请各位勿要惊慌。”
季栝嗤鼻道:“无双王爷未免太危言耸听了。难道那大狗狗还是洪水猛兽不成?即便它是会吃人的猛兽,也会惧怕鸿国圣上的威严,不敢造次!”
卫东篱难得好脾气地不再搭话,当真做足了那泱泱大国的气度,给鸿国人留下了很多的印象。
在众人的等待中,只听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紧接着,原本关在笼子里的两只金钱豹瞬间变得躁动不安,来来回回地在笼子里走动着。
不多时,一只通体雪白,额间有撮红毛的大白虎踩着懒散的步伐走进宴会里。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护驾”!紧接着,便响起了人类惊恐的尖叫,以及桌掀椅倒酒坛子破碎等杂乱无章的声音。
在这个无比混乱的瞬间,但见小宝儿突然脱离了鸿帝那瑟瑟发抖的怀抱,以飞快的速度冲到了白虎的面前。
就在小宝儿伸手去抱白虎大腿的同时,一个浅灰色的影子突然蹿出,奋不顾身地扑向小宝儿,一把将其抱入怀里,独留下毫无防范能力的后背给白虎磨爪子。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但是,人们想象中的血腥事件并没有发生。
孔子曰望着眼前那个浅灰色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头一颤,一种无法言明的情绪在她的身体里缓缓地流淌。
倘若她猜得不错,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小宝儿的爹爹吧。若非如此,又怎会拼死保护小宝儿呢?
这个浅灰色的背影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由得鼻子发酸,心中盛满了感动。
她轻轻吸了吸脖子,向后退开了两步,然后坐到了地上,不想让小宝儿的爹爹觉得紧张。
众人见白虎乖巧地坐到了地上,皆是不由得嘘了一口气。
而被百里岚护在怀中的小宝儿,则是兴奋地扭动着肉滚滚的小身体,欢快地嚷嚷道:“爹爹快看,大狗狗来了!大狗狗来了!”
第十三章:美男齐争虎作陪
百里岚身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衣衫,腿软得就如同两根儿过水面条。他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宝儿口中的大狗狗竟然是一只膘肥体壮的白虎!
百里岚颤巍巍地抱紧小宝儿,强撑着险些虚脱的身子,咬着牙转过身,去看背后的白虎。
灯火阑珊中,孔子曰身上的白毛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芒,看起来就像是不可侵犯的神兽,既圣洁又威严。她眉心处的一撮红毛艳丽似火,美得非笔墨可以形容。她的虎眼如同最漂亮的琉璃,在一片狼藉的宴会中,如同稀世珍宝般璀璨夺目。
尽管百里岚怕得要死,但仍然不可避免地在心里发出赞叹!
孔子曰见百里岚就如同一个文弱书生,乍一看只觉得清秀,若多打量两眼便会发现,他绝对属于那种耐看型,而且是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百里岚有两条细长的眉毛。他的眉毛颜色并不浓,而是类似于深咖啡的颜色。他的两只眼睛不大不小,看起来却很清透,会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他的鼻子偏为小巧圆润,一看见就知道是个性子较为温和的主儿。他那原本好似花瓣般的淡粉色唇畔,此刻却因害怕而变得血色全无,看起来有些脆弱,却让人想要狠狠地啃咬上两口,使劲儿蹂躏一番。
孔子曰睁着虎眼上上下下地将百里岚看了两遍后,再次确定,这是个外柔内刚、注重感情的好男人!别以为孔子曰会看相,实际上,她只不过是通过百里岚拼死保护小宝儿的这一点来判断地。
孔子曰对于这样的男人有着独特的感情,不能说是爱慕,只能说是非常欣赏,很愿意去接触。这里面,或多或少地有着不可排除的恋父情结。
原本惊慌失措的众人见孔子曰这只白虎并不伤人,这才隐约反应过味儿来,既明白了小宝儿口中唤着的大狗狗就是这只白虎,也明白了为什么卫东篱说让大家勿要惊慌。他们刚才还暗自嘲笑卫东篱未免太小瞧了鸿国官员,结果……一回想自己刚才的惊慌失措,还当真是丢了老脸!赶快坐下吧,赶快坐下吧,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被吓得尿了裤子,否则,那就算进入坟墓的那一天,也会羞于见老祖宗地!
那边,鸿国官员们相互搀扶着如坐,试图装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这边,卫东篱不紧不慢地赔罪道:“惊扰了各位,容东篱聊表歉意。”举杯,饮入杯中酒。
虽然鸿国官员们心有微词,却十分不愿意承认自己会害怕一只白虎!于是,他们纷纷举杯回应,奈何手抖得实在厉害,竟然连杯子都拿不稳,当真丢脸啊!
卫东篱装作看不见那些人的窘态,而是含笑望向了已经躲到了桌子后面的季栝,轻声说道:“左宰相莫怕,这不过是只猛兽而已。”
此话一出,全场哄然大笑。
季栝红了老脸,恨得暗自攥拳,却无法反驳。
此时,小宝儿已经挣开了百里岚的怀抱,扑到了孔子曰的身上,奶声奶气地说道:“大狗狗,爹爹已经答应给你好多好多的骨头,你开不开心?”
孔子曰的唇角又开始抽筋了,她觉得自己简直无法面对自己!天啊,让她沉默吧,让她淡定吧!
小宝儿又抬起头对百里岚说:“爹爹,你来摸摸大狗狗,它好乖的,不咬人。”
百里岚的心里当真是无比纠结啊。他既不想让小宝儿觉得他这个爹爹没有胆量,又不敢喊小宝儿回来,生怕白虎兽性大发撕了小宝儿。
纠结中,他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这只白虎是卫东篱所饲养的宠物,应该不会吃人肉才是。
他小心翼翼看着孔子曰,一点点儿靠近,然后硬着头皮伸出手,颤巍巍地摸向孔子曰的脑袋
就在百里岚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孔子曰的时候,卫东篱突然轻咳一声,吓得百里岚马上收回了手,不敢再去摸孔子曰。
卫东篱站到孔子曰的身边,一手摸着孔子曰的大脑袋,一边对百里岚说:“子岚莫要离这只猛兽太近,它虽然极少伤人,但毕竟野性难驯。”说完,示意囚奴将小宝儿抱还给百里岚,免得他看着心生厌恶。
小宝儿却不依,闹道:“不要,不要,我要大狗狗陪我玩!”
百里岚马上小声低喝道:“不许胡闹,赶快给我过来!”
小宝儿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楚楚可怜地抽搭道:“爹爹不喜欢大狗狗吗?爹爹不喜欢小宝儿了吗?大狗狗很乖的,不信你看着。”语毕,他便蹬着小短腿,努力往孔子曰的后背上爬。奈何他只是一个小豆丁,根本就爬不上去。
孔子曰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张开了血盆大口,在众人的倒吸气声中咬住了小宝儿的衣领,一个旋转抛起,小宝儿稳稳当当地骑在了她的后背上,抱住了她的脖子上。
小宝儿开心得直嚷着,“皇爷爷看看,看看小宝儿多厉害!爹爹看看,看看大狗狗多乖!”
百里岚在看见孔子曰张开血盆大口的时候,就已经扑了上去,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坐到了孔子曰的面前,来了个脸对脸的亲密接触。
孔子曰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有趣,明明自己怕得要死,却还拼了命来救小宝儿。于是她伸出了肉呼呼地大爪子,褒奖似地拍了拍百里岚的肩膀,见他仍然没什么反应后,又用脑袋拱了拱百里岚的脖子,示意他快点儿回神儿。
好半天,百里岚才突然狠狠地大吸了一口凉气,算了三魂七魄重新回归到了身体里。他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静静地看着小宝儿在孔子曰的后背上撒欢儿,在确定了这只白虎不会伤害到小宝儿后,他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再次颤巍巍地伸出手,摸了摸孔子曰的脑袋,见孔子曰并没有露出凶相,他又伸手摸了摸孔子曰的后脖子……
孔子曰不禁在心里感慨,如果她这辈子不是一只老虎,那么这位仁兄的此番举动,绝对够得上猥亵的罪名!
哎……如果自己不是一只老虎,她一定会在心里呐喊:让猥亵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哎……为毛她就是一只老虎咧?也许,大概,或者是因为她有毛吧。阿门……
毛啊毛,成也是毛,败也是毛,不能多想了,她一直都是一只非常纯洁的白虎。不信?不信你看她单纯的小眼神儿!
卫东篱见孔子曰并不躲闪百里岚的触碰,脸色微变,转身坐回到椅子上,唤了声,“过来。”
孔子曰回头看了眼百里岚,他马上伸出手,打算抱走小宝儿,然而小宝儿却不依,两只短粗胖的小手拼命地拉扯着孔子曰的皮毛,可怜兮兮地哀求道:“爹爹,爹爹,小宝儿要大狗狗,要大狗狗嘛……”
百里岚的额头上冒出冷汗,用微颤的声音哄道:“小宝儿乖,这条……大……大狗狗是无双王爷的宠物,你可还记得,爹爹教过你,不许夺人所爱?”
小宝儿欢快地一笑,“爹爹,那个坏蛋不喜欢大狗狗,还抽大狗狗了呢!小宝儿很乖的,没有夺人所爱。”
百里岚微怔,训斥道:“小宝儿,注意你的言行!”转过头,十分抱歉地看向了卫东篱。
小宝儿的眼珠乱转,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最喜欢夺人所爱的鸿帝身上,可怜兮兮地撒娇道:“皇爷爷,把大狗狗赏给小宝儿吧。”
第十三章:美男齐争虎作陪(二)
鸿帝扶了扶已经歪斜到一边的皇冠,又正了正龙袍,这才一语双关地对小宝儿说:“不许胡闹!那白虎被无双王爷驯化得如此温顺,必定是无双王爷的心头宝贝,又怎么可以让无双王爷割爱?”
卫东篱心里明白,鸿帝是想让他主动将白虎献上去,但是……他偏不!他不想让孔子曰离开他的视线,脱离他的掌控。但见卫东篱缓缓站起身,对鸿帝说:“这只白虎被东篱惯坏了,若非有东篱在场,它必然不肯消停,就算是人肉,也是吃得的。”
此话一出,吓得鸿帝连忙向后躲了躲,百里岚更是一把将小宝儿从孔子曰的后背上抱起,以极快的速度小跑到卫东篱的身边,见原本坐在卫东篱身边的百里玄早已不知去向,他便冲着卫东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坐下。
小宝儿伸出小短手,冲着孔子曰挥舞着,喊道:“大狗狗快过来呀,过来呀。”
孔子曰觉得头痛,于是干脆走到卫东篱的身边,大嘴一张,从桌子上叼起一只烤鸡,身子一矮,钻入到桌子底下,也自进娱自乐了起来。
百里岚僵硬着身体,抱紧了乱动的小宝儿,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去看就趴在自己脚边不远处的孔子曰。但见她正嘎巴嘎巴地咀嚼着烤鸡,那锋利的牙齿可真够渗人地。百里岚生怕她因为不够吃而一口咬上自己的脚,于是他又从桌子上端下一盘牛肉,颤巍巍地放到了自己的脚边,用脚尖将盘子踢向孔子曰,然后快速收回腿。
孔子曰抬头看了看百里岚,虽然不满意他的送餐方式,但还算勉强可以接受,于是她冲着百里岚点了点头,算是聊表谢意。
百里岚细细观察着孔子曰这只白虎,发现它不但通人性,而且异常聪慧。它非常爱干净,但凡被扔到盘子外的牛肉,绝对不会碰一下。而最令百里岚惊奇的是,它竟然会对自己点头致谢!
百里岚越看越觉得这只白虎并不凶悍,而且还非常可爱。
当它吃饱后,还会偷偷地将嘴巴和爪子上的油水蹭到卫东篱的衣袍下摆,将自己擦拭得十分干净。
百里岚的胆子慢慢变得大了起来,将冰凉的手指慢慢伸向桌子下。
孔子曰瞧着百里岚的意思,好像……是打算让自己舔舔他的手指?虽然百里岚的手指十分干净,甚至还带着好闻的书卷味儿,但谁知道他在来赴宴的路上,有没有去过茅房?孔子曰嫌恶地撇了撇嘴,干脆抬起爪子,和他来了个友谊性地握手。
百里岚在明白了孔子曰的意思后,弯着温柔的眼睛笑了。
小宝儿感觉到百里岚不再使劲儿抱紧自己,忙从他腿上爬到地上,嗖地一声也钻入到卫东篱的桌子下面,趴在了孔子曰的身上。
虽然卫东篱始终在和鸿帝谈话,但他却一直留心着孔子曰的动静。此刻见她和百里岚在自己的桌子底下“暗通款曲”,心中突生不快,便伸脚去踩孔子曰的爪子,想引她一声低吼,吓走百里岚一家。
就在卫东篱抬起脚的时候,一个青葱般翠绿的身影忽然由远及近地飞奔入“碧水潋天”,以一个极其拉风的姿势亮相与众人面前。他先是向着四周扫视一圈,在看见趴在桌子下的孔子曰时,立刻笑弯了一双新月眼,然后才将头转向鸿帝,施礼道:“给父皇请安。”
鸿帝毫不掩饰地皱眉,摆了摆手,训斥道:“你还知道回宫?”
一身翠绿色衣袍的男子弯眼一笑,嘿嘿道:“虽然儿臣顽劣,但每次想念父皇,还不都乖乖地回来探望。”
鸿帝轻叹一声,对这个游手好闲的儿子最为头痛。
这个身着翠绿色衣袍的男子正是鸿国的六王爷百里凤,也是那日蹲在树上看孔子曰热闹的男子!他不喜欢经商赚钱,不喜欢管理国家,不喜欢舞文浓墨,只喜欢闯荡江湖,学习各门各派的武功。
鸿帝膝下子女并不多,所以更加希望每个儿子都能“成财”,各司其职地站在最有利于国家敛财的位置上。鸿帝恨不得将所以人都变成金耙子,一个劲儿地往国库里搂金子。可惜,大皇子百里岚是个心气极高,只喜欢诗词歌赋的主儿;二皇子百里玄虽然喜爱金银财宝,但更爱美色,是一个一掷千金的败家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虽资质一般,但索性还其位,谋其政,为鸿国尽心尽力;六皇子百里凤却又偏生喜爱武学,不肯领个一官半职,终日在江湖上混。
对于这个百里凤,鸿帝颇为头痛。
两年前,鸿帝还可以派人将他抓回来困在宫中。在这两年里,百里凤的武功大有长进,大内高手根本就拿不住他。
如今这六皇子百里凤却自己跑了回来,当真叫鸿帝头痛万分,不晓得他怀揣着什么主意,可是又想跟自己“借”些银两,玩什么所谓的江湖救急?
其实,这次百里凤之所以跑回皇宫,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为了那只会写字的白虎!
他一路偷偷地跟在孔子曰的身后,想在卫东篱疏忽的时候将其带走,然而孔子曰却和卫东篱一起进了皇宫,他没有办法,只能跑回来,明目张胆地接近孔子曰喽。
此刻,百里凤见孔子曰正在桌子下打盹,真恨不得马上扑过去,让她给自己写上两个大字,用以证实自己不是眼花,不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但是,百里凤并不傻,也知道此事不可在人多时进行,生怕别人也知道了孔子曰的与众不同。嘿嘿……他可不希望有人与自己争抢。
于是,百里凤装出第一次见到白虎的样子,非常兴奋地赞美道:“好一只白虎啊!”他见卫东篱并不答话,便一溜烟来到卫东篱的桌前,两腿一弯,蹲下,伸手捅了捅孔子曰的脑门。
孔子曰其实早就看见了百里凤,也认出了此人便是那个蹲在树上的男子,所以,她干脆闭目装睡,生怕百里凤指出自己是只会写字的文化虎。
此刻被百里凤戳着脑门,她也不敢发作,只是抱着脑袋将身体一扭,把屁股留给了百里凤。孔子曰暗道:戳!老娘让你戳!不嫌臭,你随便戳!
百里凤兴奋得直咧嘴笑,越发肯定这只白虎不简单!
一直趴在孔子曰背上的小宝儿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扭头看了看百里凤,含糊地叫了声“六叔”,便又趴在孔子曰的身上睡着了。
百里凤的眼中冒出了劈里啪啦的火花,人随之站起,两只手撑在了桌子的边缘,以非常真诚的语气,配以着最直接的态度,对卫东篱说:“无双王爷,你把这只白虎送给我吧!”
卫东篱望着眼波烁烁的百里凤,暗道:这人好大的脸!
百里凤并不气馁地一仰脖子,伸手在自己的身上一顿乱翻,终于在后屁股的位置上扯出了一本已经泛黄的破本子,恶狠狠地拍在了卫东篱的面前,“无双王爷,我拿这本《九杀无魂》跟你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暗道:看来,这六王爷真是十分喜欢那只白虎啊,不然怎么肯将那本人人梦寐以求的武学秘籍拿出来和人换呢?
然而,卫东篱却面无表情地看着百里凤,并没有吐口一个字。
百里凤咬了咬牙,又开始在身上摸索,然后又从腋下抽出一本《莲雾无痕》,拍在了《九杀无魂》上,“卫东篱,你看好了,我又加了一本!”
卫东篱轻挑眉峰,仍然不言语。
百里凤急了,哗啦啦地又扯出了两本书,一同拍在了卫东篱的桌子上,“放血了!”
百里凤见卫东篱低头转动酒杯,他干脆脱了鞋子,从鞋垫里掏出两张绢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子上,哭丧着脸说:“这可是《无影葵花妙抄》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纷纷看着保持沉默的卫东篱,和押上了所有宝贝儿的百里凤。
第十三章:美男齐争虎作陪(三)
鸿帝虽不晓得那些武功秘籍到底价值多少银两,但是从大家的表情上可以判断出,那些残破的孤本应该价值不菲!没准儿,里面还能藏有某某宝藏地图呢!鸿帝心疼不已,恨不得掐死百里凤这个败家子!
鸿帝见百里凤又开始翻找起内裤里面的东西,唯恐他再拿出什么值钱货,忙轻咳一声,训斥道:“子凤,不得无礼!”转而对卫东篱笑道,“无双王爷是如何驯化得这只白虎?竟然能让它这般乖巧?”
卫东篱颇为谦虚道:“东篱不才,只不过是赏罚分明而已。”
鸿帝状似满意地点点头,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盘算着,如果他同意借粮给睿国,又能从睿国那里拿回多少的好处。当然,这只白虎也会属于好处中的一项。
柯绿瑶眼见事态不妙,忙娇嗔着进言道:“父皇,绿瑶不辞辛苦,赶车万里,特意来为父皇表演助兴,可父皇偏偏只夸奖那只傻乎乎的白虎,当真是要伤绿瑶的心呢。”转而看向百里凤,“如果六皇子看中了绿瑶养得那两只金钱豹,绿瑶十分愿意双手奉上,绝不会小家子气的。”
鸿帝被美女缠得有些头晕,心里又开始盘算起,如果他借银两给渠国,是不是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皇后娘娘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她早已对柯绿瑶所使用的美人感到厌恶,只因柯绿瑶已经认鸿帝做了干爹,所以她才一直隐忍不发,只当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进不了后宫,无法与她争宠,顶多在鸿帝面前装巧卖乖,讨些便宜。
再者,如果换个方向考量,柯绿瑶虽然年纪尚幼,但却因异常聪慧而倍受渠国喜爱。倘若柯绿瑶能做自己的儿媳,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有渠国的支持,还有谁能动摇百里玄的地位?无论是已经被废的百里岚,还是那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在外招惹是非的百里凤,无论是谁,都将无法与百里玄抗衡!而她在后宫的地位,也将稳如泰山!
想到这里,皇后娘娘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鸿帝,温温柔柔地开口道:“圣上,绿瑶公主甚是可爱,若能留在鸿国,与玄儿多多走动,当真是好事一件呢。圣上要善待她,可不能厚此薄彼哦。”
柯绿瑶马上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也晓得百里玄极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鸿帝,只可惜,她对百里玄并没有动心的感觉,此事只能尽量含糊其辞,既不能太过武断,也不能亏待了自己。于是,她笑吟吟道:“多谢皇后娘娘抬爱,绿瑶也好喜欢您呢。这回来鸿国,绿瑶一定多住些日子,好好儿地玩一玩。在渠国的时候,父皇和哥哥们总是很忙,都没有时间陪绿瑶。这回,绿瑶可要和玄哥哥多走近,好生地热闹一下。”
皇后娘娘和蔼地笑着,轻轻地点点头,心里却是冷笑一声,暗道:好个鬼丫头!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此时,一再被提名的百里玄终于克服了初见白虎的惊恐,由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踱步走了回来。为了掩人耳目,他还在手里提了一壶酒水,装作有些喝醉的模样,面色潮红地吟诵起了祝酒诗。
众人明知道百里玄是被白虎吓跑得,却也只能在心理耻笑,面上不露分毫。有些爱拍马屁的大臣,更是为百里玄的祝酒诗拍手叫好。
百里玄走到卫东篱的桌边时,却没有看见那只白虎,于是胆子大了起来,轻扫一眼衣衫不整的百里凤,教训道:“成何体统!”然后转向百里岚,面露不悦道,“大哥怎不去与众兄弟同坐?”
百里岚为人平和,素来不喜欢与百里玄发生争执,可眼下这种情况实在让尴尬。这个座位本来就是属于他的。如果他现在站起来给百里玄让座,不但不会得到百里玄的尊重,还会成为渠国的笑柄。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他向来与世无争,总被其他皇子欺负。虽然他不在意,但毕竟小宝儿也在逐渐长大,将来必然要走入这宫斗之中。如果他此刻过于退让,他日,小宝儿又如何能在宫中立足?
百里玄见百里岚并不像往日一样低头走开,心中火起,觉得自己在卫东篱面前丢了脸面,竟皱眉喝道:“请大哥去与其他兄弟同坐吧!”
百里岚不想招惹百里玄,于是在心底轻叹一声,便站起了身,想向旁边退开,却发觉自己的衣袍被什么东西钩住,愣是将他又扯回到了座位上。
百里岚低头去看,但见桌子下的白虎正咬着他的衣袍,不让他离开。
百里玄没看见孔子曰这只白虎,只看见百里岚再次坐回到了椅子上,甚至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他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张嘴就要呵斥百里岚。
就在此时,孔子曰从桌子底下探出脑袋,冲着百里玄呲出了锋利的牙齿,发出了警告似的低吼。
百里玄的身体一僵,好半天后,才使劲儿扯动了两下嘴角,僵硬地磕巴道:“大……大哥……你且……且坐这里吧,我……我去同兄弟们同桌。”
眼见着百里玄先是一步步走开,然后加快脚步,最后两三下蹿进其他皇子的中间位置坐好,百里岚微微垂下眼眸,望向毛茸茸的孔子曰,温柔地笑了。
孔子曰从来不曾被一位美男温柔地注视,于是……她华丽丽地不好意思了。她那一双黑金色的眸子微微闪躲开百里玄的目光,下一秒,却又贪恋地偷窥着百里岚的温柔。
百里岚见孔子曰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孔子曰害羞了,干脆又趴回到桌子底下,用爪子抱住脑袋,继续装一只低调的白虎。
百里凤将孔子曰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中,更加确定了自己想要得到她的想法。于是,他干脆也钻进了桌子下面,双手抱住了孔子曰的脑袋,一边想将她拖出去,一边小声说:“走走,我们找个地方聊天去。”
一直攥着孔子尾巴的小宝儿不爽道:“大狗狗不能给你走的!大狗狗要跟小宝儿回家!”
百里凤哪里会听一个小孩的话?他干脆一个使劲儿,将孔子曰和小宝儿一起拖了出去。
但见,百里凤撅着屁股,抱着孔子曰的脑袋往一边拖拉。而小宝儿则是拉扯着孔子曰的尾巴往后退,口中还喊着:“爹爹,爹爹,快来帮小宝儿,我们把大狗狗拉回家!”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两个小祖宗都围着一只白虎转悠,还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百里岚看看急得满头大汗的小宝儿,又看了看脸色不善的卫东篱,最后对极其亢奋的百里凤说:“六弟,莫要闹了。东篱未曾答应将白虎送你,你这又是何必?”
百里凤却不听,直说:“我那些武功秘籍都给他了,他又没说不要,这白虎自然就是我的了!”不得不说,断章取义这件事,只有百里凤做得最好。
小宝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红了,使劲儿扯住孔子曰的尾巴,抽搭着鼻子喊道:“这大狗狗是我的,是我的!六叔你不要和小宝儿抢!小宝儿讨厌你!六叔,坏!”
百里凤眯眼一笑,“小宝儿你乖乖地,六叔明天送你另一只大狗狗,不,送你两只!”
小宝儿憋了嘴,“六叔是坏人!六叔想骗小宝儿!小宝儿才不要傻呼呼的狗,小宝儿只要这只大狗狗!大狗狗是白虎,是漂亮的大白虎!”
孔子曰低头深思,独黯然而泣下,感情儿您还知道我是只白虎啊?
第十四章:虎落谁家添只花
鸿帝眼见着百里凤和小宝儿因一只白虎而打得不可开交,算是将他的一张老脸丢尽了!于是,他怒喝道:“都给寡人住手!”继而将目光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卫东篱,叹息道,“无双王爷见笑了。既然贵国有诚意来借粮,寡人……”
柯绿瑶听了这话,立刻明白鸿帝是打算借粮给睿国,好借此留下只白虎。她在来时曾经向渠帝夸下海口,说一定能借到粮食和银两,如今要是被睿国得了好处,她们渠国又当如何渡劫?
想到这里,柯绿瑶已经站起身,如同欢快的少女般跑到宴会场的中间,扬了扬手中的蛇鞭,笑吟吟地说道:“六皇子和小宝儿可喜欢绿瑶的金钱豹?它们的皮毛可比拿只白虎漂亮多了。不但听话,还能逗乐。不信,我们比试一下。”
小宝儿扬起小脑袋,露出不服的表情,“你那两只金钱豹是笨蛋,不会比大狗狗聪明的!”
柯绿瑶俏脸一红,跺脚说道:“哼,不敢比就不敢比,难道怕输不成?”
小宝儿立刻挺起小胸脯,“比就比!”然后伸出小手拍了拍孔子曰的腿,奶声奶气地说,“大狗狗,你一定要赢啊!不要丢小宝儿的脸哦。”
季栝立刻伸头道:“若比试,就应该有个彩头,这样才有意思。”
众人纷纷附议,觉得很有意思。
孔子曰觉得头痛,暗道:这里根本就没她什么事嘛!凭什么要她冲锋陷阵,去和那两只金钱豹比试?!
柯绿瑶先是请百里凤和小宝儿回座,然后径直走到大铁笼子边,抬手一拉铁门,便将那两只金钱豹放了出来。
鸿帝吓得脸都白了,但仍然故作镇定,以显鸿国君主的胆识过人。
柯绿瑶扬起鞭子,责令两只金钱豹站好,这才将杏目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卫东篱的身上,扬起下巴说道:“无双王爷,你的赌注是什么?”
卫东篱放下酒杯,轻挑眉峰,眯眼笑道:“东篱何时说过要与你比试了?”
柯绿瑶面上一红,挥动鞭子喝道:“你!”
季栝忙再次出言讽刺道:“如果无双公子没有驭兽的能力,这也是自然,毕竟睿国人一向文绉绉的假斯文,哪里有鸿国人的智慧和渠国的男子汉性情?!”
柯绿瑶见卫东篱仍然不语,这才急道:“卫东篱,你和你的白虎一样胆小!你还是回睿国去当你的无双王爷吧!至于那只白虎,就留给本公主做双新鞋子穿!”
孔子曰抬头望向那个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碎嘴婆娘,想不到她竟然还想用自己的皮做鞋子穿!?嘿,还真以为她好欺负不成?
虽然孔子曰心中不爽,但她毕竟不是心浮气躁的小孩子,而是一只经历过多次生死轮回的虎!
她低垂下眼睑,装作听不懂人类的语言。既然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卫东篱的宠物,那么这一切的麻烦自然要由卫东篱那个变态去解决。
不想,卫东篱竟然勾唇一笑,将那个硕大的皮球直接踢给了孔子曰。卫东篱对柯绿瑶说:“既然如此,还请公主多多承让。如果东篱输了,不但将这白虎送给公主做鞋子穿,且明日就返回睿国,不再与渠国争抢这借粮之事!”卫东篱此话说得掷地有声,赌注的内容更是令人呼吸一窒,不敢置信!
孔子曰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个死变态,烂赌鬼,凭什么把她当成赌注?!他到底知不知道老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啊?!他奶奶个腿地,国家就应该颁布一条法令,但凡掠杀虐待动物者,统统要拍扁他们的“黄瓜”,爆裂他们的“菊花”,死啦死啦地!
在孔子曰的满腹咒骂中,卫东篱眼含轻蔑地扫向柯绿瑶,问:“倘若公主输了,又当如何?”
柯绿瑶受不了卫东篱的轻蔑,当即发狠道:“如果绿瑶输了,不但那两只金钱豹任凭王爷处置,而且绿瑶也会返回渠国,不再与睿国争抢这借粮之事!”
季栝本想说些回旋的话,只可惜柯绿瑶已经将话咬死,他便不好再往回拉,否则,不但借不到粮食和银两,还会丢了渠国的脸面。
卫东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抬手示意孔子曰回到自己的身边。
孔子曰怀揣着郁闷的心情,顶着沉重的思想负担,迈着无力的步伐走回到卫东篱的身边坐下。
那两只金钱豹原本十分惧怕孔子曰,但此刻看她不但精神萎靡、有气无力,就连走路都缓慢异常。在那两只金钱豹的眼里,孔子曰早已丧失了斗志,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
两只金钱豹纷纷露出了鄙视的表情,冲着孔子曰呲起了锋利的牙齿,示威般扬起了爪子。
孔子曰并不答理那两只金钱豹,而是哀怨地望着卫东篱。她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当成赌博工具,供众位赌徒们戏耍着玩!想当初,她也是赌桌上的人物啊!曾经何时,她竟然沦落成为了……骰子!?
卫东篱,你够狠!
卫东篱,老娘为什么要让你逞心如意?
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啊!
对,就这么低迷着。反正她现在是卫东篱养得宠物,丢人也丢他的脸!
想到这里,孔子曰再次缩紧了肩膀,显得十分胆小如鼠。甚至在那两只金钱豹的示威下,她还颤了颤粗壮的大腿,一头又钻进了桌子底下。
雄性金钱豹嘲笑道:“胆小如鼠的家伙!真丢我们野兽的脸!
雌性金钱豹附和道:“啧啧……没看那只白虎的尾巴都被我们吓掉毛了吗?”
孔子曰听了这话,忽然产生了一种非常想要交谈的冲动。她都已经记不得,自己到底闭口不语多久了!她能听得懂人类的语言,人类却不懂她的虎啸;她也能听得懂野兽的语言,野兽却不懂她的情感。说实话,她最近过得挺郁闷地。
眼下,这两只金钱豹前来挑衅,她若不沟通一番,怎么对得起自己?
思及此,孔子曰马上探头回道:“你们知道个屁!我这条尾巴之所以没毛,那还不是因为我每战胜一只金钱豹,那只金钱豹就会献媚地来舔我的尾巴。这样一来二去,这尾巴上的毛就被舔没了。”
那两只金钱豹听了这话,气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当即就做出了攻击的姿势,想要咬断孔子曰的喉咙!
柯绿瑶洞悉了金钱豹的异样,忙挥动鞭子喝令它们稍安勿躁。
卫东篱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柯绿瑶先行比试。
柯绿瑶皱眉,“难道无双王爷不问我们比试些什么?”
卫东篱若翩翩公子般微微一笑,“公主拿主意就好。”
柯绿瑶咬了咬下唇,说:“那我们就先比驯兽吧!”
卫东篱举止优雅地抬手,“公主请。”
柯绿瑶帅气地一甩皮鞭,示意雌性金钱豹原地打滚。
眼见着雌性金钱豹躺在了地上,孔子曰又从桌子下探出脑袋,不紧不慢地说:“你竟然在大庭广众下露出你生小金钱豹的地方,真够无耻的!”
雌性金钱豹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孔子曰就要扑过来!
柯绿瑶见雌性金钱豹不再听话,羞红了一张俏脸,于是使劲儿抽了雌性金钱豹两鞭子,以示自己的惩罚。深吸一口气,她再次下命令,让雄性金钱豹站起身,用两只后爪着地,随着鼓点跳舞。
当雄金钱豹站起身,扭动起屁股的时候,孔子曰再次探头啧啧道:“喂,你屁股晃就晃呗,怎么还好意思将你的小弟弟拿出来溜圈?”
第十四章:虎落谁家添只花(二)
雄性金钱豹立刻放下直立起来的身体,一边企图捂住自己的小弟弟,一边想要冲着孔子曰发起进攻。
柯绿瑶眼见着场面不受控制,愤怒得她又扬起鞭子,狠狠地抽了雄金钱豹两下!
两只金钱豹此刻已经被孔子曰用语言攻击得怒不可遏,气得直挠爪子,竟然一不小心挠了柯绿瑶的小腿一下!
柯绿瑶面色一变,对着两只金钱豹扬起鞭子,又狠狠地抽打了数下。
孔子曰露齿一笑,轻佻地吐了两个字,“活该!”
两只金钱豹已经凶红了眼睛,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只等着寻个机会将孔子曰碎尸万段!
柯绿瑶刻意掩饰着腿上的挠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卫东篱说:“这两只畜生今天见了太多生人,闹了脾气,还请无双王爷让白虎献艺吧。”
卫东篱连身子都不曾从椅子上坐起,只是对孔子曰说:“你且去将渠国左丞相桌子上的酒壶取来吧。”
孔子曰听而不闻,仍然趴在桌子下面。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笑话卫东篱无法驯服白虎。
卫东篱明知道孔子曰会耍脾气,所以并不恼火,而是从腰间解下一块美玉,晃了晃,说:“取回来后,这玉就送你了。”
孔子曰懒洋洋地扫了眼那块美玉,黑金色的虎眸随之一眯,愣是折射出两道异常璀璨的金光,就像是……就像是金子所发出的光芒。
紧接着,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景出现了。
但见孔子曰当真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径直走向瑟瑟发抖的左丞相季栝,低下头,张开嘴,咬住季栝的酒壶,然后扭着屁股回到卫东篱的身边,在将酒壶放到了桌子上后,便去含吊在卫东篱手中的玉佩。
卫东篱先抬起手指,敲了孔子曰一个脑门,后又放长了玉佩绳,将那块玉佩系在了孔子曰的脖子上!
在场的人已经忘记应该如何反应,直觉眼前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柯绿瑶更是气红了俏脸,狠狠地瞪向两只金钱豹,然后抬头对卫东篱说:“这一场,算无双王爷赢了。第二场,我们比试野兽的极限。众人都知道,野兽怕火,那我们这场就比火!”
卫东篱伸手摸着孔子曰的脑袋,轻声道:“好。”
柯绿瑶不明白为什么卫东篱会答应得这么快,但眼下这些已经不是她关心的重点。她知道,这第二场比试她必须赢,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她让侍卫们依次点燃了三个火堆。火堆的大小不等,由大到小依次排列。
柯绿瑶高喝一声,便驱赶着那两只金钱豹向着第一个火堆跳去。
在两只金钱豹跳跃过第一个火堆的时候,卫东篱低声问孔子曰:“你会跳火堆吗?”
孔子曰忙摇头。
卫东篱状似扼腕地感慨道:“哎……那你就只能表演火烧腿毛了。”
孔子曰的眸子一缩,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死卫东篱这个变态!但是,她是理智的,是聪慧的,是个会耍心眼的虎!她知道自己可以生火,可以运用火做饭,但是,她还真没有练习过跳火堆这项技术活。再者说,老虎的跳跃能力比起豹子来要差得很多。
所以,她得出绝招了!
当两只金钱豹接连跳过二个火堆,正准备跳过第三个火堆的时候,孔子曰非常“不小心”地一扫尾巴,圈飞了卫东篱桌子上的酒壶,使之直接飞入到第三个火堆当中,在两只金钱豹跳跃起的那个瞬间,引爆起大量的烈火!
众人只看见着那两只金钱豹跳进了火海,然后惨叫一声冲出了第三个火堆,在皮毛的燃烧中四处逃窜,接连撞伤了六名侍卫和两位大臣后,终于得救。
孔子曰望着两只黑炭般的金钱豹,真切地关心道:“呀!毛咧?”
两只金钱豹只看了孔子曰一眼,便纷纷捂住了脑袋,呜咽着哭泣了起来。
柯绿瑶气得脸都绿色,扬起鞭子指向孔子曰,大喝道:“好你个畜生,竟敢使诈!”说完,挥动鞭子就要抽向孔子曰。
一直稳坐泰山的卫东篱突然出手,投出酒杯,打在了柯绿瑶的手背上,震掉了那只污黑的蛇鞭,不悦道:“东篱的白虎,还不劳公主代为教训。”
柯绿瑶痛得脸色一白,却同时扬起高傲的头颅,抬手指向那三个堆,眼神发狠地咬牙道:“好,那就让本公主看看那白虎的能耐吧!”说完,取了桌子上的酒水,直接泼入火堆中,让那些火堆再次蹿起了熊熊燃烧着的火苗。
孔子曰转过身,将肥大的屁股冲着柯绿瑶扭了又扭,充分表达着自己的鄙视。
柯绿瑶气得浑身发抖。此刻,若不是季栝拦着她,她早就冲过去砍了孔子曰!
卫东篱眼含笑意,不但不约束孔子曰的所作所为,反而有着明显的纵容。此刻的卫东篱,就像是一个护犊子的家长,只许我家犊子杀人放火,不许你家点小油灯!
孔子曰得了便宜后,这才转身走到火堆边,然后看着那熊熊燃烧着的烈火开始犯愁。她又不是马戏团科班出身,怎么能跳过这么长的火堆呢?哎……如果不跳吧,又不知道卑鄙的柯绿瑶会在下一场出什么幺蛾子。若是跳了,她这身真皮衣服怕是要被烧光喽。一想到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裸奔,她还真有些怯场。
卫东篱瞧着犹犹豫豫的孔子曰,竟开口道:“这局认输,换下一局吧。”
孔子曰望向卫东篱,在嘘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产生了一点点儿的……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的情绪反应。
但是,当柯绿瑶说出第三场比试的内容时,孔子曰豁然觉得,去跳那该死的火堆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机会这种东西不会时刻为有需要的人准备。
柯绿瑶说:“第三场,我们来个生死了断。白虎本就凶猛,两只金钱豹明显不是它的对手。所以,渠国用两只受了严重烧伤的金钱豹对决一只白虎,睿国算是占了大便宜呢。”她将大铁笼子的门再次打开,一边示意两只金钱豹进去,一边对卫东篱咬牙道,“无双王爷,请让白虎进去吧。当这个大铁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只能放出一种野兽,你猜,最后出来的,会是你的白虎,还是我的金钱豹呢?
卫东篱的眸子忽然极其快速地收缩了一下,身子则是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站了起来,他踱步走到柯绿瑶面前,用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不如公主和东篱一起进入这个铁笼子里,如何?”
柯绿瑶就仿佛被烫到了,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强作镇定道:“无双王爷,赌局以订,你要是想反悔,那便是睿国输了!”
卫东篱勾起了唇角,笑得极其邪魅,看得柯绿瑶面红耳赤,一颗芳心扑扑乱跳。然而,下一秒卫东篱却是神色一冷,整个人就如同嗜血的恶魔般,吓得柯绿瑶接连倒退了两步,险些没跌坐到地上去。
卫东篱突然转身,看向孔子曰,抬手指向铁笼子里的那两只金钱豹,冷声道:“给本王撕裂了它们!”
孔子曰平时耍耍嘴皮子还成,若到了真正动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还是有些本能的惧怕。试想,她当了二十五年人,只做了五年的老虎,最近又和人类接触贫乏,所以总觉得自己也属于人类。
因此,当卫东篱让她去撕裂了两只金钱豹的时候,她想到得却是:丫地,你还真看得起我啊!
第十四章:虎落谁家添只花(三)
孔子曰害怕了,她试着将屁股向后挪,甚至已经做好了逃跑的打算。
然而,卫东篱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眼眸却如同两根坚硬的钢钉般,将她狠狠地钉在了当场,让她连动一下都困难,更何谈逃跑?!
此时,小宝儿再次发挥了他的泪水攻势,嚎啕着扑向孔子曰,喊着:“不要,不要!不要让大狗狗打架!爹爹说,打架不是好孩子!要以德服人!”
孔子曰望向小宝儿和百里岚,笑了。
百里岚很少在众人面前表达自己的看法,但此刻他却站了出来,说:“既是比试,便没有必要以生死相搏。况且,就算是野兽,也不应该轻易掠杀它们的性命。”
孔子曰点头称是,越发觉得百里岚这个人不错,不枉费她刚才帮衬了他一把,若以后有机会,她还是会照顾他地!
百里玄早就想要弄死孔子曰,盼着她被那两只金钱豹给撕碎了才好!如果孔子曰死了,卫东篱就会立刻变成输家。到时候,他会对卫东篱施以援手,换得一个天大的人情。嘿嘿……卫东篱啊卫东篱,你就等着‘情债肉还’吧!
思及此,百里玄站起身,不悦道:“大哥何必妇人之仁?不过是野兽罢了,何必……”
“嗷唔……”孔子曰冲着百里玄一声咆哮,吓得百里玄心脏偷数秒,完全忘记了后面还的台词。
季栝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又偷偷地瞄了眼孔子曰后,这才对鸿帝说:“圣上,渠国和睿国的赌约已经被在场的诸位所见证,此刻,如果睿国要退出,我们渠国自然……”
百里凤一个闪身跳了出来,打断了季栝的话,说:“不就是两只金钱豹吗?我来打!”
鸿帝嘴角开始抽筋,气得骂道:“你给寡人滚出去!那是睿过和渠国的畜生要进行厮杀,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百里凤一转身,抱住了孔子曰的脖子,亲昵道:“儿臣可舍不得这只白虎受伤呢。”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觉得这个百里凤已经被她刺得精神失常了。说实话,她觉的百里凤那口锋利的牙齿,还真是比禽兽还禽兽咧!哈哈哈……
孔子曰咧嘴笑着,可笑着笑着她又觉得无趣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这场豪华的盛宴时,她竟然想到了边城外面那些流离失所的人们——他们每个人的脸都布满了痛苦的痕迹,在绝望中憧憬着希望,却又必然要等待着死亡。
孔子曰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天灾人祸,也不知道边城外面已经死了多少人,更不知道这样的死亡人数会以怎样的速度增加,她知道,她很爱惜自己的生命,不想死在金钱豹的利齿之下。可是,谁又是该死的?
每个人,都只是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进行争斗,都在为了活下去而拼力一搏!
今天,无论她愿不愿意,她都已经搅入到渠睿两国的斗争中,无法脱身。
如果她赢了,她便救了睿国上上下下无数的百姓。如果她输了,她也救了渠国众多的居民。
呵……这么一想,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民族英雄气节!竟然觉得自己已经头顶红花,脚踏黑土,站在了红旗飘扬的高岗上!
孔子曰抖了抖皮毛,甩掉那个抱着她不放的百里凤,昂首阔步地走向铁笼子,在跨进去的一瞬间,她又本能地……害怕了。
然而,卫东篱可没留给她后悔的机会。但见卫东篱伸出白玉似的手,一掌拍在了孔子曰的后屁股上,将她“送”进了铁笼子里。
随着铁笼子的门落锁,孔子曰的心咣当一下沉入谷底。
她转回头去看卫东篱,不免再次开始怀疑,为什么她的生死总和卫东篱息息相关,难道说……他就是那个青翼大帝?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她是不是可以把今天这一幕决战演绎成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例如……一只白虎,为了心爱的男人与两只金钱豹生死一战?!
太萌了!太萌了!这个萌点差点儿把孔子曰自己煞倒。
但是,如果这就是王母娘娘等人最喜欢看的八点档剧情,那么……她孔子曰完全可以配合一下,争取早日回归天庭,和王母娘娘“聊聊心情”。
当意识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后,孔子曰立刻露出了万般不舍的表情,就如同被困在铁栏杆后面的死囚犯,一边冲着卫东篱伸出了厚实的爪子,一边深情地望着卫东篱的眼睛,用老虎的语言嗷呜道:“变态,请接受我此刻的表白,请务必相信我已经被你变态十足的思想所折服。这一刻,我就如同一个自虐狂般不顾一切地爱上了你!”
卫东篱回望着孔子曰那双仿佛正在述说着千言万语的眼睛,心口处竟然隐隐作痛,仿佛……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撕咬了一下……
这种感觉让卫东篱觉得有些不安,于是,他在孔子曰的爪子上一拍,示意她闭嘴,然后,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凝视向孔子曰的眼眸,轻声道:“你若有什么话要和本王说,那便从这个铁笼子里活着走出来。本王……教你识字。”
孔子曰全身的筋都在抽-搐,她还真想问问卫东篱,用不用找人教她女红?她已经可以想象,一只老虎用爪子夹着毛笔,在朦胧的蜡烛挥毫泼墨,那该是多么……诡异的景象啊!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然后挪着屁股往后退,自认为她与卫东篱的思想并不在一个起跑线上,所以,干脆没法沟通了!
卫东篱衣袂飘飘地转身,大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不再看孔子曰,而是低头为自己斟满一杯酒水,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自斟自饮。
孔子曰仰望月亮,开始想念上仙,不晓得那个老小儿是否看到了这一幕。
在孔子曰的神游中,激昂的鼓声响起,一下下,就仿佛敲在了孔子曰的心房,变成了催命的鼓点。
气氛在一时间达到了**,每个人都屏住呼吸,隔着铁笼子观虎豹斗!
就在柯绿瑶准备宣布比试开始的时候,一个带着明显嘲讽味道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场虎豹斗。
那个声音说:“睿国的无双王爷莫要贪杯才好,如果您酒后乱性,我们鸿国的臣子可是要一饱眼福了。”
众人随着声音望去,但见一个身穿艳粉色衣袍,脸带半面银色面具的男子,由鸿帝身后的龙椅处徐徐走出。
他步伐悠闲,就仿佛在逛着自家园林。晚风吹动他那身艳粉色的衣袍,吹起他那轻轻系在腰间的飘带,让一切美得如梦似幻。他宽大的衣袖随风飞舞,就犹如一只轻浮的蝶妖般,在夜空中舞动出暧昧的弧度。
琉璃灯盏映照在他那幅银色面具上,形成一种神秘的银色光圈,在幽暗的夜空下,竟然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他那头乌黑的发丝极其柔滑,轻轻滑过他细腻修长的脖子,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瞬间夺去了人的呼吸。
这个男人在举止间会散发出一种媚态,而这种媚态却并非女子的柔媚,而是一种属于男人的妖媚。
可以说,这个男人便是传说是媚骨天成,绝世尤物!
鸿帝看见此人由他的龙椅后走出,立刻笑得看不见眼球,直接挥手赐座。
由此可见,这个男子是鸿帝十分宠信的心腹,鸿帝不但对他另眼相待,更允许他躲在自己的龙椅后面观察整个宴会的动态。
要问这个妖孽一般的男子是谁?除了鸿国的国师大人,绝对不做第二人选!
这位国师大人的出身没有人知道,众人只知道一点,那就是——宁可得罪鸿帝,也不能得罪这位国师大人!
那人,黑啊,真黑啊!
想当初……算了,还是别扯远了,只说眼下吧。
宴会中,这位国师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但他本人却毫不在意,甚至可以说,他已经习惯了被别人议论。如果有一天,别人不再背对着他窃窃私语,不再面对着他垂涎欲滴,他还不习惯咧!
国师轻轻勾起唇角,在谢过鸿帝的赐座后,望向铁笼子里的孔子曰,用那仿佛能酥麻到人骨子里去的声音对柯绿瑶说:“胡月公主,本国师很看好你的那两只金钱豹。今天,就等着看它们是如何用爪子撕碎那个畜生了!”
柯绿瑶娇笑道:“一定不辜负国师大人的赏识。”
孔子曰暗骂道:你个死人妖!
鸿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卫东篱,解释道:“国师一向不喜欢老虎。”
卫东篱用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看向国师,轻轻勾起半边唇角,毒舌道:“没有关系。东篱的白虎也一样不喜欢卖弄风骚的男子。”
孔子曰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嘿,卫东篱这厮转性了,竟然帮衬起了自己?!他不是来借粮的吗?为什么还敢和人家的国师大人对着磕啊?
国师抬眼望向卫东篱,冷笑道:“白虎的嘴巴臭,王爷的嘴巴毒,还当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会养什么样的贱虎!”
第十四章:虎落谁家添只花(四)
鸿帝已经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一见面就往狠了掐。看来,国师和卫东篱之间一定有着不简单的故事。索性,他们之间的故事一定是以仇恨为主。思及此,鸿帝忙出来打圆场,“两位稍安勿躁,大家还是看白虎与两只金钱豹的决斗吧。此等重头大戏,若错过了,当真是可惜了。”
国师应了一声后,轻摆着腰肢,一步步走到铁笼子旁边,瞪着孔子曰,狠狠地“哼”了一声。
百里玄上前一步,笑呵呵地搭话道:“国师想要近看这场虎豹斗?”
国师轻扫一眼百里玄,冷笑道:“本国师可不想让那白虎的脏血飞溅到衣袍上。”说完,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孔子曰一听这话,气得毛都乍了起来!为毛为毛啊?为毛这个死人妖一出场,就冲着她开炮啊?
孔子曰虎目圆瞪,冲着国师的背影一阵咆哮,恨不得喷射出两颗锋利的牙齿,活活儿钉死丫地!
国师被孔子曰一吼,吓得差点儿没趴地上去!要知道,他这辈子,最恨卫东篱的冷血,最害怕白虎的凶猛!
孔子曰见国师被自己吓到,她立刻咧嘴一笑,精神抖擞了起来,又是扭屁股又是呲牙地,就差喊出一句——老娘鄙视你!
铁笼子里的两只金钱豹见孔子曰傻乎乎地背对着自己,当即视线一对,分别悄然无声地靠近孔子曰,摆出了偷袭的架势。
衬着孔子曰不备,雄性金钱豹瞬间弹起,扑向孔子曰的背脊,想要一口咬断她的颈椎!
就在这时,百里凤突然大喝一声,“小心!”
孔子曰立刻回头,正好迎向雄性金钱豹那口锋利的牙齿!她忙往右一闪,想要躲开雄性金钱豹的攻击,却不想,雌性金钱豹正扬起利爪,等着她去送死呢。
两只金钱豹配合得天衣无缝,将孔子曰左右夹击,想要致她于死地!
孔子曰好不容易躲开了雌性金钱豹的锋爪,雄性金钱豹又再次扑了上来。
孔子曰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历,这回一次遇见两只最善于狩猎的金钱豹,她自然倍感吃力。一时间,她只能处于下风。
左右躲闪间,她的脖子被雌性金钱豹的爪子挠伤,大片的鲜血流出,让她痛得头晕眼花,竟觉得笼子里有四只金钱豹在前后左右地围剿袭击她!
小宝儿哭红了眼睛,随手操起一只酒杯,向着那两只金钱豹砸去!
结果,那酒杯失了准头,一下子打在了孔子曰的伤口上,痛得她呼吸一窒,差点儿没嚎出来。
因为失血过多,她的动作越发缓慢,就连后屁股都惨遭不幸,被雄性金钱豹咬了一口,痛得她差点儿眼泪横飞,砰地放了一记臭屁!
雄性金钱豹立刻捂住鼻子,慌忙躲开,暗道:好厉害的屁!险些把自己熏脑残了!
孔子曰瞬间反扑,一口咬住了雄性金钱豹的后腿!
雌性金钱豹扬起爪子,逼退了孔子曰的进攻,救下了雄性金钱豹。紧接着,两只金钱豹开始了新一轮的猛烈进攻!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觉得血液流失严重,导致眼花腿软,全身无力。她再也支撑不住庞大的身体,在逼退了雌性金钱豹后,载到在了铁笼子里。
两只金钱豹大喜过望,雄性金钱豹迅速扑至,一口就咬向了孔子曰的脖子,不给她一点儿的反攻机会!
在所有人的倒吸气中,孔子曰突然呲出锋利的牙齿,露出了诡异的微笑,原本萎靡的精神更是在瞬间抖擞了起来!但见她脖子一转,逆势咬住了雄性金钱豹的脖子!
雄性金钱豹的鲜血顺着她的下颚流淌,她甚至可以感觉到生命的温度在她的牙齿间点点儿流逝。
这一刻,孔子曰竟产生了一种悲壮的情绪!
如果野兽比人类聪明,那么……此刻被关在铁笼子力的,为了性命而相互厮杀的,会不会是人类?那时候,人类是否可以像自己这样,用牙齿了结对方的性命?
孔子曰突然觉得口中的血液味道十分恶心,刚要转头呕吐,她的后脖子处便被雌性金钱豹狠狠地咬住了!
红线断裂,系在孔子曰脖子上的玉佩掉落,发出清脆的碎裂之声。
与此同时,颈椎骨的碎裂声也同时传入孔子曰的耳朵里。说实话,那声音听起来还真不是普通的恐怖。
孔子曰仰头望向天上的月亮。她知道,如果她此刻喊上仙出来,上仙一定会救她。然而,这一刻,她真得累了。一辈子重复着一辈子的宿命,一次又一次地挣扎在轮回的痛苦中。每一次,深爱后,换来得都是以死亡为完结的命运。也许,她不应该再继续拼搏,不应该再去找那个青翼大帝,不应该如此渴求自己……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轮回中将不再有她这个人。很难过吗?未必。
眼前的月亮似乎越来越朦胧,耳边的呼喊也变得愈发模糊,在孔子曰闭上眼睛的前一秒,卫东篱的那张脸却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遮挡住了月亮的朦胧。
她似乎听见卫东篱对她大吼,说什么要剃光了她的毛,将她的裸体吊在城头上,让所有人看她,让所有人耻笑她!
孔子曰原本溃散的眸子突然一缩!她怎么可以就这么随便的死去?而且……是死在一只金钱豹的牙齿下?她忍受着深山老林的寂寞,她咬牙挺过一次次的死亡,为得是什么?她要知道真相!她要知道过往!她要找到青翼大帝!她要去见王母娘娘!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不是别人笔下的角色!她不是故事里的传说!她是一个人!拥有者骄傲的灵魂!
她还要……剥了卫东篱的衣服,剔光他的汗毛和头发,将他赤身裸体地绑在城根下,让走过路过的随便摸!啥,你不摸?!不摸,不许进城!
想到这里,孔子曰当即虎躯一振,想回头去咬背后的雌性金钱豹。但是,她的脊椎落在了雌性金钱豹的口中,根本就无法扭头。
此时,若是一般的野兽只能等着被咬死的命运,但是,我们的孔子曰不是一般的野兽,她不但有摔跤打架的经验,还有人类的智慧!所以,她不但没有往相反的方向挣扎,反而是后仰着,顶着雌性金钱豹,使劲儿往铁笼子上撞!
雌性金钱豹被夹在孔子曰与铁笼子中间,被动地忍受着一次次的撞击。孔子曰的力量极大,几乎要将它全部的骨头撞裂,将它所有的内脏撞碎!虽然它想为雄性金钱豹报仇,但无奈自己受不住撞击,最终还是松了口。
孔子曰转身去看奄奄一息的雌性金钱豹,从它的眼睛看到了深深的恨意和无法抑制的恐惧。
孔子曰扬起虎爪,在空中微顿后,还是毅然地割开了雌性金钱豹的喉咙,给了它一个痛快。
铁笼子的门被咣当一声打开,小宝儿在第一时间里就要冲进来抱住孔子曰,却被害怕孔子曰兽性大发的百里岚保住,不让他靠近孔子曰。
百里凤也要钻入铁笼子里将孔子曰抱出来,却被鸿帝喝住。
卫东篱用袖子掩饰住自己那只攥紧成拳的手,眯起寒光四射的凤眼看向柯绿瑶,阴森森地说:“公主,不送。”
柯绿瑶惨白着一张俏脸,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恨恨地瞪向两只金钱豹的尸体,恨声道:“没用的东西!”
孔子曰抬头看了眼柯绿瑶,然后低头叼住雌性金钱豹的脖子,将它从铁笼子里脱了出来,放在了地上。再然后,她又返回到铁笼子里,将雄性金钱豹也叼了出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皆以为她兽性大发,想要吃掉两只金钱豹的尸体。却不想,孔子曰这只是分别咬住两只金钱豹的一只脚,然后拖拉着它们走向旁边的花园,选了处不错的位置,用前爪挖了个大坑,将两只金钱豹给埋进了土中。
这一切,看在众人眼中,变成了难以理解的诧异与惊奇。就连一身艳粉色衣袍的国师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都没回过味儿来。
孔子曰在埋了两只金钱豹后,终是因受伤过重,一头栽倒在了那个小小的坟包上。
她费力地喘息着,觉得这个不熟悉的世界似乎离她越来越远。隐约间,她似乎听见了卫东篱的声音,焦急道:“劳烦圣上请御医来此。”
国师马上接话道:“御医是给圣上以及后宫娘娘们诊治贵体的,怎么可以去给白虎看伤?无双王爷,你这是在侮辱鸿国吗?”
卫东篱声音骤冷,“国师大人,你是想让本王的灵兽死在贵国吗?”
因为卫东篱突然将白虎的地位提高到了灵兽的位置上,所以鸿帝不敢怠慢,忙吩咐御医前来诊治。
御医看过后,只是轻叹一声,说:“依老臣看来,这只白虎受伤严重,不但失血过多,而且脊椎骨受伤严重。刚才它能拖着两只金钱豹将其掩埋,已实属奇迹。此刻,它的气血已经耗尽,老臣实在是无能力为。”
第十五章:莫道虎女
孔子曰的眼皮已经睁不开,但她的思维却因御医的最后一句话而变得清晰。那个御医什么意思,为啥说她快不行了?不对吧!她现在除了毫无力气外,身体里的各个器官还在维持着基本的运作,没什么衰竭的迹象啊!那个蒙古大夫怎么就断定她没救了呢?为毛,为毛啊?!天啊!谁能给她找个兽医来?
小宝儿一听孔子曰无救了,立刻扑到她的身上嚎啕大哭,将眼泪和鼻涕全部抹在了她的身上。
百里岚轻轻蹲在孔子曰的身边,叹息一声后,用温热的手指帮她梳理着凌乱的皮毛。
孔子曰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望着百里岚,示意他将压着自己伤口上的小宝儿抱走。
可百里岚不懂孔子曰的意思,只当她死不瞑目,竟然伸手去盖她的虎眼,示意她可以闭眼安息了。
孔子曰心里这个呕啊,拼劲力气又睁开了眼皮,看见百里凤摸遍全身,最后从鞋子里倒出两颗黑漆漆的药丸,然后扑到她的面前,将药丸递到她的嘴边。
孔子曰闻了闻那泛着脚丫子酸臭味道的黑色药丸,最后选择闭上嘴巴,宁死不吃!
百里凤急了,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两手上下一掰,强行分开了孔子曰的虎嘴,将那两颗黑乎乎的药丸扔进了她的嗓子眼里。
孔子曰只觉得一阵恶心,猛地咳嗽了两声,导致受伤的颈部再次大面积的出血。
小宝儿见孔子曰如此凄惨,吓得痛哭流涕,使劲儿摇着百里岚的胳膊,沙哑着嗓子喊道:“爹爹,爹爹,救救大狗狗,救救大狗狗……”
孔子曰心中感动,眼圈也慢慢红了。
百里岚怜惜地望着孔子曰,终是心生不舍,狠了狠心,打算将历任储君才能有资格知道的秘密说出,“想要救它,也未必不可……”
一直处于失神状态的卫东篱突然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百里岚的手腕,急切地问:“子岚可有办法?”
百里岚微微低垂着眼睑,在轻叹一声后,面向高高在上的鸿帝,说:“父皇,这白虎十分聪慧,若死了着实可惜。请父皇恩准,让白虎去‘涤仙池’里……”
未等百里岚说完,鸿帝突然大喝道:“住嘴!”
百里岚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却仍然挺直了背脊,接着说道:“父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卫东篱已经听出了门道,深深地看了孔子曰一眼后,迎视向鸿帝那闪躲的目光,言辞恳切道:“圣上,这白虎是东篱心爱之物,还请圣上施以援手,睿国将不会忘记您的恩德。”
百里玄有意买个人情给卫东篱,便开口帮衬道:“父皇,既然鸿国有治疗这白虎的办法,那何不伸出援手?”
鸿帝一脸为难,轻叹道:“无双王爷,不是寡人不帮忙,这实在是关乎历代鸿帝的祖训,寡人可不敢随意更改。”
卫东篱直视鸿帝的眼睛,“请圣上成全,东篱不胜感激!”
鸿帝难为道:“这个……”
卫东篱上前一步,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请圣上成全!”
小宝儿举着染了孔子曰鲜血的小手,跑到鸿帝身边,吸着鼻子说:“皇爷爷,皇爷爷,救救大狗狗吧。求求……求求了……小宝儿给您磕头了……”
鸿帝皱眉摇头道:“你们有所不知,历代鸿帝都必须遵守关于‘涤仙池’的密旨。既然今天你们已经知道有‘涤仙池’这个地方,那么寡人就将这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说给你们听一听。
“传闻,‘涤仙池’曾是‘金醉大仙’的沐浴之所,所以,世人便认为‘涤仙池’有着起死回生的作用。实际上,‘涤仙池’只有疗伤功效,并没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作用。如果‘涤仙池’当真能起死回生,寡人的父皇也不会……哎……
“尽管‘涤仙池’的作用很小,但却是鸿国的圣地,历代鸿帝在登基前都必须在这个池子里沐浴。为了不让众人将‘涤仙池’传得神乎其神,徒增是非,所以,关于‘涤仙池’的存在,除了鸿国的历代君主和皇后之外,只有储君和王妃有权知道。也只有这四人,才有权在‘涤仙池’里沐浴。”
众人听了鸿帝的解释后,都变得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不知是应该全信,还是……不信。如果“涤仙池”没有神奇的效果,那么历代鸿帝为什么都要守着这个秘密?如果“涤仙池”真能起死回生,那么历代鸿帝是不是都不会死?如今坐在鸿国皇位上的那个人,也就不会是现今的鸿帝,而是第一任鸿帝了。
卫东篱听了鸿帝的话后,已经完全明白,如果要让白虎强行进入“涤仙池”里沐浴,怕是要强人所难,但……若不救白虎,他怎会甘心!于是,他再次问道:“圣上,是否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让白虎去池中沐浴?”
鸿帝沉下脸,“寡人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除非君主与皇后、储君与王妃可以进入‘涤仙池’里沐浴,至于其他人,没有资格!”
小宝儿突然发声大哭,那样子好不伤心。
鸿帝轻拍着小宝儿的背脊,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
小宝儿抽搭道:“皇爷爷不疼小宝儿了,小宝儿要伤心死了!小宝儿死了,就没有人孝顺皇爷爷了!呜呜……呜呜呜……”
鸿帝哭笑不得,只能给百里岚打个眼色,示意他哄哄小宝儿。
百里岚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微微错开了目光。
鸿帝轻叹一口气,试图缓解着紧张的气氛,说:“事已至此,大家就不要再议论了。”
卫东篱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孔子曰,然后将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转向小宝儿,声音沙哑地说了句,“小白菜怕是要不行了。”
小宝儿微怔,使劲儿抽搭了两下白子,咬着下唇看向鸿帝,滴溜溜的大眼睛转动了两下,在灵光乍现的同时,他的小身体一缩,瞬间扑进了鸿帝的怀里,“皇爷爷、皇爷爷,小宝儿有办法了!”
一句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但见小宝儿激动得小脸通红,奶声奶气地喊道:“皇爷爷,让爹爹娶大狗狗吧!这样,大狗狗不就可以去‘涤仙池’里沐浴了吗?”
一时间,热闹的宴会变得寂静无声。
鸿帝在呆滞了数秒后,突然爆发了怒火,愤怒地大吼道:“你个混账啊!你……你……你可知你说得是什么话?!”
小宝儿被吓得瑟瑟发抖,眼泪含在眼圈里,却不肯再轻易掉落。他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转头去看百里岚,希望他的爹爹能够支持他的主意。
百里岚也被气得不轻,干脆扭开头,不看小宝儿。
小宝儿跺着小脚扑向百里岚,“爹爹、爹爹,小宝儿说错了吗?爹爹,你救救大狗狗吧。爹爹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小宝儿好喜欢大狗狗!”
百里岚心里这个纠结啊,既恨不得掐死小宝儿,又恨不得一头撞昏自己!这个混小子,到底知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啊?他百里岚再不济,也是一个王爷,怎么会娶一只白虎?那可是如假包换的真畜生啊!百里岚沉下了脸,教训道:“休要胡闹!”
小宝儿委屈道:“小宝儿没有胡闹,没有胡闹……”转而扑向孔子曰,“大狗狗,他们都不救你,你可怎么办啊?你要死了是不是?是不是?”
第十五章:莫道虎女(二)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暗道:这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娃儿啊!
也许,她还是死了的好,免得这么多人跟着她一起瞎折腾。不过……貌似看着别人为自己纠结闹心,她还挺开心地,甚至觉得身上的伤口也不怎么疼了,当真……神奇啊!
百里凤见孔子曰进气多出气少,心中焦躁万分,一句话冲口而出,干脆就没经过大脑,“父皇,我愿娶这只白虎!”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额地娘咧,这年头当真是什么怪事儿都有!原本以为小宝儿请求百里岚娶那只白虎已经够新奇的了,可万万没想到,六王爷百里凤竟然主动要求娶那只白虎!难道说……鸿国皇室的脑袋构造,都非常人可比?
鸿帝听了百里凤的话,气得连头发丝都竖了起来!他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往头上涌,差点儿没脑充血过去!
鸿帝被气得口吃,指着百里凤一个劲儿地,“你……你你……你……”
百里凤笑道:“父皇别动怒,如果气坏了身体,你等会儿也得到‘涤仙池’里沐浴去。”
鸿帝的身体突然一颤,觉得全身上下的各大血管统统堵塞,估计是……脑血栓形成了!
皇后娘娘虽然乐于见百里凤出丑,但为了皇家颜面,她不得不开口训斥道:“放肆!你是鸿国的六王爷,怎么可以去娶一只畜生?!”
百里凤完全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嘻嘻地说:“喜欢就娶呗。”
皇后娘娘面露讥讽,冷喝道:“哼!依哀家看,你是贪图储君的位置吧?!除了圣上和哀家,就只有储君和王妃有资格进入‘涤仙池’里沐浴。你到底藏了个什么心思,别以为哀家不知道!”
百里凤耸肩道:“那好,你让百里玄娶它吧。我支持他当储君,成了吧?”
皇后娘娘被百里凤气得脸色惨白,哆嗦了半天也没能再多说出一个字来。
此刻,孔子曰只剩下一个想法——人类,果然是强悍的生物!
卫东篱则是一边为孔子曰输入内力续命,一边观察着
眼见着众人僵持不下,国师动作妩媚地站起身,唯恐天下不乱地拿捏着强调道:“虽然六王爷有意娶这只白虎,那也得看无双王爷是否想将它许配给六王爷。至于这陪嫁的嫁妆嘛,无双王爷又打算拿出怎样的诚意,来表达睿国对鸿国的诚意呢?”
众大臣纷纷低头议论:快看快看,国师又要出手拔毛了。
卫东篱无辜地一挑眉峰,“东篱何时说过要稼这只白虎?”转而对百里凤说,“东篱感谢六王爷的好意。虽然这只白虎是东篱最喜爱的宠物,但毕竟是一个畜生,东篱又怎敢让其与鸿国联姻,有辱皇室名声呢。”
百里凤则是大声道:“那怎么办?你总不能看着这只白虎就这么死了吧?你不心疼,我可舍不得!”
于是,场面又变得坚持不下。
孔子曰仰天长叹:各位兄弟姐妹们,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止血,然后再讨论这么纠结的问题好不好?她真得真得真得要坚持不住了!
然而,没有人听见孔子曰在心里的呐喊,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应该如何继续下去。
鸿帝深吸一口气,决定让这场荒唐的闹剧结束。他累了,需要回寝宫休息。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他明天就得让位给别人,然后自己整天泡在“涤仙池”里养病了。
百里岚眼见着孔子曰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中忽然划过一种异样的感觉,就仿佛……被人扼住了呼吸。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然在鸿帝开口说宴会结束之前上前一步,攥紧拳头开口道:“儿臣……愿娶这只白虎!”
鸿帝刚抬起的屁股又扑通一声坐回到了龙椅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味儿来。
百里岚深吸一口气,再次上前一步说:“父皇,这只白虎十分特别,不但十分聪慧,而是重情重义。它曾救过小宝儿的性命,如果没有它,小宝儿便不会回到儿臣的身边。儿臣娶它,只当是报恩,也不算委屈。再者,儿臣心中只有已故的王妃。而今,她已仙逝,儿臣心如死灰,无论日后娶谁家女子,怕都会误了那女子的一生幸福,还不如……”
鸿帝气得直发抖,举起桌子上的酒杯就砸向百里岚,怒喝道:“畜生!你个畜生!寡人怎会生出你们这些忤逆的畜生!你们一个个地都想娶那只白虎?!就算那只白虎再聪慧,再通人性,难道它还能有着人类的感情?难道它还能陪你谈诗论画,打理王府,教养小宝儿?!你们……你们是想活活气死寡人啊!”
百里凤忙嘟囔道:“怎么不会?它还写了一手好字咧。”
这下,鸿帝算是真要被气死过去了!他再也顾不得鸿帝的尊严,竟亲自跳下龙椅,追着百里凤挥动老拳,“让你愚弄寡人!让你口出狂言!”
百里凤一边躲闪一边说:“父皇饶命,儿臣绝对没有愚弄您。不信,您让那白虎写两个字给您看看。如果它能写,您就让它去‘涤仙池’里沐浴。如果它不能,你尽管打死儿臣!”
鸿帝已经被气得不知东南西北,当即一口应允,“好!要是那白虎会写字,寡人就让它去‘涤仙池’里沐浴!否则,你个孽障给寡人等着!”
百里凤咧嘴一笑,当真是阳光般灿烂,忙一个转身跳到孔子曰的面前,伸手取下插在他发鬓上的簪子,塞到孔子曰的嘴里,故意大声说道:“父皇可是一言九鼎的君主。既然父皇已经允了你在‘涤仙池’里沐浴,便不会食言而肥。你且放心地随便写点儿什么吧。”
鸿帝也不坐回到龙椅上了,干脆就站在孔子曰的旁边,低着头,看看一只白虎到底有什么能耐!
孔子曰勉强睁开眼皮,抬头环视一周,看见了卫东篱那张说不清什么表情的脸,以及每个人所露出的各异表情,她无暇细细分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冷,自救成为了最主要的事情。
于是,她咬牙撑起庞大的身体,叼着百里凤的发簪,在土地上刷刷数笔,勾画出四个完全有着拍马屁嫌疑的大字——鸿帝万岁!
震惊、不可置信、诧异、惊奇,等等情绪纷纷袭击了每一个人的感官。这是何等难以置信的一幕啊?!谁能想到,一只白虎竟然会写字?!而是……一出手就是鸿帝万岁?!众人华丽丽地萌了。
直到孔子曰扑通一声昏倒在地上,拍乱了那四个大字时,众人才恍然惊醒,再次怀疑,刚才那一幕到底是不是幻觉中的假象?
鸿帝更是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拢了。在震惊过后,他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将那些生硬的皱纹变成了连绵起伏的曲线,何其动人啊!
鸿帝万岁?鸿帝万岁!天啊,就连百兽之王都向自己俯首称臣,恭贺自己万岁,自己想不万岁都难哦。
因为鸿帝开心了,得意了,忘形了,许诺了,承诺了,所以……孔子曰被抬到了“涤仙池”中沐浴了!
第十五章:莫道虎女(三)
月若弯弓西挂,竹影似魅疏斜,彩石五光十色,潭中雾气袅袅。皇家园林深处,钻过空心假山,走过大片的树林,绕过鲜为人知的小路,便会来到这处别有洞天的幽美之处。这里仿佛是落入凡尘的仙境,处处浸染在一片祥和之中。身处这里的人们,仿佛只需抖动衣袍,便会飞入天庭,羽化成仙。这里,便是鸿国的圣地—— “涤仙池”!
孔子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时,便瞪着大大的虎眼,彻底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竟忽视了身体上的疼痛!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味儿来,明白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被鸿帝当成宝贝般藏起来的“涤仙池”!
孔子曰暗道:“涤仙池”果然不是凡物啊!瞧瞧人家这水雾萦绕的场景,在闻闻池水里飘散出的淡淡酒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令人心旷神怡!
一想到她现在享受到的可是皇帝级别的待遇,她那颗小心肝啊,就会变得亢奋异常!她忍不住想要愉悦地哼哼两声,为自己的心情配上一首合适的音乐小调儿。美啊,美滋滋地!
孔子曰将大脑袋枕在石台上,一面嗅着淡淡的淡淡酒香,一面嗷唔嗷唔地唱了起来。
孔子曰那“美妙”的歌声引来了一位温柔的男人,他轻轻坐到石台上,伸手抚摸上孔子曰的大脑袋。
孔子曰不曾想到这里还有别人,当即转头去看,却扭动了伤口,痛得呜咽了一声。
雾气萦绕中,百里岚眼含怜惜地望着孔子曰,用哄孩子的语气说:“不疼不疼。只要能醒过来,你马上就会好的。”
孔子曰疑惑地望着百里岚,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百里岚仿佛明白了孔子曰的疑惑,随即温和地笑道:“来这里沐浴,必须是父皇和皇后,储君和王妃。我虽被废,但曾是储君。再者,父皇虽然应允你来此沐浴……”说道此处,百里岚那如玉般的脸颊上滑过一丝既害羞又尴尬的红云,眼神微微游移了一下后,这才接着道,“但,还需我陪你同来。”
孔子曰的虎目瞬间睁大,毛茸茸的大脑袋里更是塞满了惊讶。如果……她对人类的理解能力没有退化,这么这位百里岚……是不是……已经成为了……她……名义上的……相公?
百里岚见孔子曰一脸震惊的样子,怪异的感觉再次在心里涌动。其实,他内心的惊讶绝对不会比孔子曰少。他看得出,这只白虎不简单,不但能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还具有人类复杂的感情。
两两相望中,百里岚轻咳一声掩饰尴尬,低头用手捧起池中水,洒在孔子曰的大脑袋上,然后用手指轻柔地为其梳洗。
此刻,孔子曰的心中百感交集,最后也只能轻叹一声,感慨世事无常啊。一只白虎和一个皇子成为了名义上的夫妻,说出去,谁信啊!?反正,如果有人在此之前跟她讲这样一个故事,她一定觉得此故事纯属虚构,没有一点儿的真实性。
不过,世人图名,她孔子曰可不在乎这些狗屁东西。等她身体好,她还是要离开这里。倒是百里岚,这个看起来性格温润的男子,竟然会站出来说要娶自己,还真有几分傻傻的勇气咧。
越想脑袋越大的孔子曰最后索性什么都不想,干脆将大脑袋往百里岚的腿上一压,然后任他给自己梳理毛发。
百里岚的手指虽然没有囚奴按摩起来舒服,但此刻她身体有伤,还是温柔的抚摸最好。
百里岚身上的衣袍已经被孔子曰晕湿一片,黏糊在身体上并不舒服,但他并不在意,只想让孔子曰觉得舒服。百里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一只白虎如此用心。此刻,他见白虎抱着自己的大腿当枕头,心中竟然划过一丝温暖的感觉,想要一直照顾这只白虎,给它舒适的生活。
寂静的月光下只听见百里岚撩起的水声。泛着酒香的水雾中,人和兽都默不作声,一切美得不是凡尘。不多时,百里岚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当真听得懂我所说得话?”
孔子曰抬起眼皮,轻轻扫了百里岚一眼,并不答话。
百里岚想了想,又问道:“你……当真会识字?可是……东篱教得?”
孔子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仍然不语。
百里岚有些失望,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忙伸手取下插在自己发鬓上的木质发簪,递到孔子曰的嘴边,满怀期待地望着孔子曰,兴奋道:“我都忘了,你无法说话。你还是写吧。”想了想,又问,“会写吧?”
孔子曰瞧着百里岚那幅小心翼翼的模样,不觉得咧嘴一笑,然后忍着身上的痛,叼住那根木质发簪,在有土的地方写了两个字:笨蛋!
百里岚傻了,张着柔软的唇畔,瞪着清透的眸子,好半天都没回过神儿来。
孔子曰心中笑得欢实,越发觉得腹中饥饿难耐,于是又低下头写了三个字:我饿了。
百里岚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继续愣神。
孔子曰觉得百里岚还真是可爱,于是用爪子拍起池中水,袭击了百里岚的脸。
百里岚瞬间惊醒,忙站起身,却因脚下一划,整个人都掉进了“涤仙池”里。他拼命挣扎了一番后,这才想起,池水并不深,于是尴尬地看了眼孔子曰,四肢并用地爬上了岸,转过身,遮挡住孔子曰放肆的目光,脚步慌乱地向着“涤仙池”外走去,口中还重复着孔子曰所写的字,“笨蛋,我饿了……笨蛋,我饿了……”
孔子曰望着百里岚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男人挺可爱地。打了个哈气,她又开始闭目养神。然而,渐渐恢复了警觉性的她却发现有丝不一样的气息在迅速靠近自己。她突然睁开眼睛,正好与百里凤的笑眼相对,吓得她差点儿一爪子挥出,赠送百里凤一个五指山!
百里凤还是一身翠绿色的衣袍,如同一根水嫩嫩的大葱般蹲在孔子曰的面前。他笑得极其璀璨,就像是一束耀眼的阳光,晃得孔子曰眼前一片灿烂,不得不承认,这小子……牙齿……真白!
百里凤的手劲儿极大,一下便捧起了孔子曰的大脑袋,兴高采烈地说道:“你好了没?好了没?”
孔子曰痛得呲牙咧嘴,咆哮着便要去拍百里凤。
百里凤的身形一动,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扑通一声跳到了“涤仙池”中,趴在了孔子曰的后背上,哈哈大笑道:“想伤我,没那么容易!”
孔子曰皱眉,使劲儿蹬了蹬后腿,想要甩开百里凤。
百里凤如同一条柔软的蛇般缠住了孔子曰,直到将她累得气喘吁吁后,这才咧嘴一笑,以哥俩好的方式揽住孔子曰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不和你闹了,你赶快好起来吧,然后咱俩出去闯荡江湖!”
孔子曰见鬼似的瞪了眼百里凤,感情儿这位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竟然独自就决定了她的未来。
百里凤见孔子曰瞪了自己一眼,他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胸脯,咧嘴笑道:“既然你眨眼同意了,那么我们就说定了。我是偷偷跑进来的,得赶快离开,否则让父皇知道了,又得念叨个没完没了。好了,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一个用力,从池水中拔起身体,脚尖在石台上轻轻一点,便腾空消失在了孔子曰的眼前。
孔子曰这个呕啊,决定以后要给百里凤上一课——做人,不能这么武断啊,兄弟!
百里凤走后,孔子曰更加肯定了一点,她得离开这里,否则未来堪忧啊!
试想,有哪只老虎像她这样,不但能听得懂人话,还会写大字?就算大家把她当成神兽一般敬畏,卫东篱那个家伙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至于为什么不会放过她,孔子曰总结为:变态的处事方式,是不需要理由地。
想到这里,孔子曰开始打量起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小路,偷跑出鸿国皇宫。
然而,事实证明,皇宫内的墙面都非常高,想爬上去,没门!至于墙下面咧,更是连个狗洞都十分不好找。早知道这样,她当初就变成飞鸟多好。
孔子曰心中郁闷,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哎……在她经历了那么多次的轮回后,想让她再次爱上青翼大帝已经是十分困难,如今她偏偏又是虎身,在面对人与兽相爱的这个问题上,她还真有点儿无法突破那条心理界限。每思极此,她心中都不免纠结万分,于是仰天虎啸,抒发情绪。
就在她张着大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时,一颗黑乎乎的大药丸突然从天而降,直接掉进了她的喉咙眼里,然后顺着食道直接进入到了她的胃。
孔子曰微怔,低头干呕了两下,也没将那黑乎乎的大颗药丸吐出来。她又仰头望天,心里寻思着,是不是上仙于心不忍,伸出援手,给她投来了一粒灵丹妙药?然而,好半天也不见那位爱出风头的上仙飘出现。
孔子曰心中疑惑,皱了皱眉头,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然而,她突然觉得身体不适,腹中仿佛有火在烧,烧得她恨不得将身上的皮毛全部扯掉!
她在池水中打滚,想借助水的波动减缓身上体的不适。
半响,孔子曰的身上突然乍现出一团银白色的光芒,紧接着,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才从她的身上消退下去。她整个人就仿佛从地狱的烈火中爬出来一样,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可以重新体验新的生命。
她喘着粗气,一步步向着岸边爬去。当她一手搭在石台上的时候,她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又将另一只手放在了石台上,眼睛左右左右地来看了数个来回后,她突然张大了嘴巴,将视线沿着自己的手臂一点点儿地拉回到自己的身上……
第十五章:莫道虎女(四)
虎爪变成了人手,虎腿变成了人腿,虎腰变成了人腰……
哇靠!就连她肚皮下那些小小的奶头也被两颗饱满挺翘的**所取代了!
丰润细腻的身体在水雾萦绕下呈现出靡丽的姿态,饱满挺翘的**随着呼吸起伏着诱人的弧度,细不可见的白色汗毛被月色染成了黄金的色泽。
微风轻拂,金光璀璨,使人产生了一种想要膜拜的冲动。
孔子曰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身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从美梦中惊醒。
谁知道,她到底经历了多少的磨难,才最终变成了女人?谁知道,在这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她需要怎样的勇气才可以继续走下去?!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地难以形容!
如今,梦寐以求的女性胴体,带给她的,不但是继续拼搏下去的动力,还有一种非常重要的归属感!
孔子曰突然想哭,鼻子酸楚的不得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只能任由那颗晶莹的泪眼由眼角滑落,沿着脸颊坠入到池水里。
她……终于可以做女人了!
孔子曰颤抖着肩膀,在无声中笑着。笑着笑着,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渴望——她想要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她有些担心,害怕自己长着人的身体,却顶着一只老虎的脑袋。这样一想,就觉得挺渗人地。
孔子曰屏住呼吸,忙低头去看水中倒影,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应该如何呼吸……
倒影中的女子……当真是……朦胧啊!
水雾太浓,啥都看不清楚!
但是,但可是,如果不是她眼神出了问题,谁能和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会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咧?难道说……她还是个外国妞、进口虎不成?或者说,她之所以拥有一头银发的长发,是因为她当老虎时,长着一身白毛?
算了、算了,她要求不高,只要她还是个人,就算后屁股上留有一根粗壮的虎尾巴,她也会非常心满意足地!再者,她上辈子的容貌十分“出彩,这辈子只要不太吓人,她绝对是什么模样都能接受。果然,由俭入奢易啊!
思及此,孔子曰兴奋得又蹦又跳,在心里呐喊道:哇咔咔咔……我终于是人啦!!!
呃……这话貌似不太正确,应该说,我终于变成人啦!
呵呵,无所谓了,只要是人,就好。
孔子曰兴奋异常,抬腿跨上石台,习惯性地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胸前那对儿傲人的**随着她的晃动一起跳动,跳得她心跳加快,激动万分。实在……实在是太诱人,太感动了,太兴奋了!她的d罩杯,终于回来了!
孔子曰满意的一笑,然后习惯性地弯下身子,想要手脚并用着走路。这个动作做到一半的时候,她便意识到自己心态的错误性。于是,她站直了身子,努力遗忘掉当老虎时的走路方式,迈着两只微微颤抖的腿,一步步向着“涤仙池”外走出。
还没等走出十步,就看见百里岚拎着一个超级大食盒走了回来,孔子曰忙闪身躲到树木的后面,待百里岚走过身边时,她突然窜出,抬起手,照着百里岚的后脖子就是狠狠地一下子!
然而……百里岚并没有昏倒,而是晃悠悠地转过头,在看清楚裸着身体的孔子曰后,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喊了声“鬼啊!”,便华丽丽地昏倒了。
孔子曰用手拂开那些覆盖在脸上的银白色发丝,然后抬腿就踹了百里岚一脚!别以为孔子曰是因为百里岚看光了她的裸体,所以才踹他泄恨。实际上,孔子曰是在气愤百里岚眼拙,伤了自己初为女子的脆弱小心灵!
你个胆小的百里岚,在她初为女子的亢奋中,竟然还敢喊什么“鬼啊!”,实在是有眼不辨明珠嘛!该踹!
孔子曰瞥了瞥嘴,迅速蹲下身子,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上下其手,将百里岚剥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抱着胸,将百里岚上上下下打量了五六遍后,非常满意地一笑,这才穿上百里岚的衣服,转身离开。
走了没有两步,孔子曰又转回到百里岚的身边,从地上捡起她没穿的内裤,盖在了百里岚的小弟弟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突然,一阵绞痛袭来!
孔子曰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更是有冷汗冒出。她腹中绞痛难忍,不得已,只能颤抖着嘴唇,在无声中唤着上仙。
不消片刻,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上仙突然出现在了孔子曰的眼前。
孔子曰一把按住上仙的肩膀,咬牙切齿地低吼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女人?为什么肚子这么痛?”
上仙眼神游移,一边偷偷观察着孔子曰,一边小声嘟囔道:“子曰,这‘涤仙池’本就是仙家沐浴之所,你能在机缘巧合下变成人,实属有缘,就别问那么多了。”
孔子曰锲而不舍地瞪着上仙,执着地要逼问出真相。
上仙畏惧孔子曰的气势,向后退开两步,这才小心翼翼说道:“其实吧……其实吧……本仙一直想帮你来着。
“本仙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天庭里那个最不爱洗澡,最爱喝酒,最爱睡觉的金醉大仙?”
孔子曰虎目一瞪,“说重点!”
上仙脖子一缩,“好好,说重点,说重点。重点就是……重点就是金醉大仙又喝多了!再次来到这个池子上方,打算吐一吐,醒醒酒。本仙知道你在这里沐浴,所以特意拦着金醉大仙,不让他下来。谁想到,金醉大仙一边与本仙说话,一边脱了袜子……
“结果……哎……结果金醉大仙的袜子一脱,脚丫子一张,从脚趾缝里掉出了几块脚泥。正巧,你张个大嘴在那里咆哮,结果……结果最大的那块脚泥,就……就直进你肚子里了呗。”
孔子曰面无表情地看着上仙,直把上仙看得心虚,忙赔笑道:“子曰啊,你也不用太紧张,这其实是件好事儿啊。你想,你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可以幻化成人形了,多么不容易啊!实话和你说,如果不是因为金醉大仙常年不爱洗澡,那块脚泥可没有那么……那么雄厚的仙气!”
孔子曰抬手指向“涤仙池”,“那里,是金醉大仙的呕吐池?”
上仙点头,“是啊,要不然怎么总有那么浓烈的酒味咧。不过,那些呕吐物对于人类来说,可都是好东西!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以后啊,但凡传说中的什么天山雪莲啊,千年灵芝呀,你都别吃。那些东西,不瞒你说,都是天庭中各路神仙到人间游玩时排泄的粪便,经过地气,幻化而成。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也实在……嘿嘿……你明白了吧?其实,就那么回事儿了……
“哦,对了,还有些人喜欢用仙人的东西泡酒喝。据说,那个什么千金不换的‘百年真肴醉酒’里面,就浸泡有两颗长寿蘑菇。嘿嘿……实不相瞒啊,那是本仙剪掉的指甲盖哦。”
孔子曰微微垂下眼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在喝了“百年真肴醉酒”之后,会看见自己的虎爪变成了人手,原来,并不是她眼花了,而是她借用了上仙的“仙气”。
上仙这个人有洁癖,所以他的指甲也剪得勤,导致“仙气”不够,不如金醉大仙的脚泥厉害,一颗,就将她幻化成了人性。
好,好得很,非常之好!
孔子曰咬牙笑着,拖着长长的袍子,借着月色和树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涤仙池”外走去。
上仙见孔子曰不再搭理自己,心中十分遗憾,觉得有一肚子的话还没有出去咧。要知道,天庭里的八卦实在太多了,他每天活着的最大快乐,就是收集八卦,而最痛苦的事儿,就是无人分享他的八卦。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孔子曰叫他下来聊天,他才刚提起个话头儿,还没有说个尽兴,孔子曰便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哎……真是无数心事与谁共啊?
在上仙的郁闷中,孔子曰停下脚步,转过身,冲着上仙勾了勾食指。
上仙立刻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似的,一个高蹿到孔子曰面前,准备继续和她爆料一些辛辣秘闻。
随想,孔子曰突然张开大嘴,哗啦一声,将呕吐物系数吐到了上仙的身上!
上仙惨叫一声,瞬间消失在了夜空下。
第十六章:十里春帐藏红妆
鸿国皇宫的亭台楼阁建筑,无一不是在突出两个字——有钱!
孔子曰瞪着贪婪的眼睛,吞咽着泛滥的口水,在金碧辉煌的建筑群中寻找了出路。
她藏身在黑暗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避开宫里人,左拐右拐地摸索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可以安全走出皇宫的路线。
眼见着天色渐亮,不得已,孔子曰跑进一处较为僻静的内院,想要将自己藏起来,然后再伺机而动。
内院里寂静无声,孔子曰四下里一打量,忽然发现了一个较为诡异的现象——乖乖,这处内院里没有灯盏,却笼罩在一层柔和的乳白色光芒下!
孔子曰顺着光芒的源头看去,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这处内院的主屋门前,耸立着两根盘龙柱,盘龙柱上不但分别雕刻着一只金光灿灿的巨龙,而且每头巨龙的眼睛都是由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所代替!实在是……太奢侈了!
难道鸿帝不知道,财不外漏这个道理吗?
看来,她有必要给鸿帝上一课了。
哎……谁让她是“好人”咧?
思及此,孔子曰挽起袖子,系紧腰带,两三下就攀爬上了盘龙柱,试图从龙眼处抠下那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就在她即将得手时,突然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问:“你要做什么?想偷‘龙眼珠’吗?”
孔子曰的手一抖,脚一滑,整个人“哎呀”一声,便顺着盘龙柱出溜到了地上,一屁股跌坐到地面,痛得她呲牙咧嘴,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
当小宝儿那张精雕玉琢的粉嫩小脸出现在孔子曰的面前时,她欣慰的一笑,一把将小宝儿抱进了怀里,然后……捂住了他的嘴巴!
小宝儿的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不停地挥舞着小胖手,拼命挣扎着。
孔子曰试着开口哄他,却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竟然口不能语了!
乖乖,怪了,她刚才还能和上仙对吼上两句来着,为什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她就不会说人语了?
孔子曰这个疑惑啊,却没有办法。小宝儿这个惊恐啊,却无力挣扎。
孔子曰怕小宝儿叫来侍卫,于是学习母亲哄孩子的方式,照着小宝儿的脸蛋和脖子就是一顿亲。
小宝儿被孔子曰亲得忘记了反抗,呆愣愣地望着孔子曰。
孔子曰看着小宝儿那张着小嘴忘记呼吸的可爱小样子,不由得面露笑意,捧着小宝儿的小脸蛋,又是吧唧吧唧地亲了两口,过足了嘴瘾。话说,小孩子的肌肤就是水嫩啊!
小宝儿呆愣愣地望着孔子曰,好一会儿才红着脸,扭开头,奶声奶气地说:“怪不得皇爷爷娶那么多的妃子,原来亲亲这么好玩呢。”瞬间转回头,攥紧小拳头,坚决地说,“还要亲亲,都亲亲,屁屁也亲亲。”
孔子曰一头黑线,再次总结道:鸿国的皇子皇孙,都是怪胎!
小宝儿见孔子曰不答理自己,以为她害怕,便装作大人的口气说:“你是哪个宫的女婢?小宝儿要了!”
孔子曰先是一愣,后忙点头。既然她现在跑不出去,还不如跟在小宝儿身边比较安全。毕竟,越是危险的地方,就会越安全。
小宝儿见孔子曰点头答应,脸上马上笑开了花,不过下一秒他却是歪个小脑袋,皱着小眉头说:“咦,奇怪啊,你怎么穿着爹爹的衣服呢?”小嘴突然大张,“你……你是伺候爹爹的小妾?”说完这句话,他又开始摇头,“不对啊,自从娘亲飞到天上之后,爹爹都不和其他小妾玩了。”瞪大眼睛看向孔子曰,“你到底是谁?!”
孔子曰使劲儿咽了咽口水,酝酿了半天情绪,却始终发不出人类的声音!她急中生智,忙拾了根小木棍,动手写道:我是你爹爹的小妾,但他不喜欢我了……
写着写着,孔子曰抬头看了眼小宝儿,发现他盯着字发呆,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她写得是什么意思。孔子曰一拍脑袋,暗怪自己粗心,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认识这么多的字呢?
不得已,孔子曰只得再次酝酿感情,试着一字字地开口讲话,累得满头大汗后,她终于突破了语言障碍,说出了字不正腔不圆的话,“我……喜欢……你……爹爹,你爹爹……不……喜欢……我。我伤心,所有……头发白了。偷偷……拿了他的衣服,也是……为了……留个念想。”我靠!累死老娘了!原来,不是老娘丧失了语言能力,而是因为长时间不和人类沟通,产生了语言自闭症。之所以能和上仙对吼,那也是因为在气氛之下,被激发了潜能与记忆。
小宝儿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非常骄傲地说:“很多婢女都偷偷地喜欢爹爹,可爹爹只喜欢娘亲。”
孔子曰欣慰地点了点头,“聪明。”
小宝儿被夸奖,乐得咧开了小嘴,“小宝儿是很聪明的,很多师傅都这么夸奖我哦。”转而神色一暗,“可是……小宝儿都不知道你刚才写得是什么,也看不懂大狗狗写得字。”
孔子曰心疼地摸了摸小宝儿的脑袋,大包大揽道:“那……我来教……教小宝儿认字!”
小宝儿大喜,“好哇,好哇,你教小宝儿认字,还能跟小宝儿玩亲亲。”
孔子曰嘴角抽筋,不愿多谈关于亲亲的话题,而是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都是……秘密!不许对别人说。就算是……是你爹爹……也……也不许说!否则我走!”
小宝儿忙点头,“好好,都不说。”继而小声问道,“也不许和大狗狗说吗?大狗狗很乖的,是我的大狗狗。”
孔子曰仰头望天,不晓得自己还会不会变身。如果有一天,她又变成了白虎,她倒也不介意和小宝儿分享一下小秘密。打定主意后,她对小宝儿说:“除了大狗狗,谁也……不许说!”
小宝儿举着小手保证后,孔子曰便让他带着自己去“拿”两件婢女服,然后到厨房里“取”一些吃食,这才又转回内院,与小宝儿一起避开守夜的奴婢,偷偷地摸回到小宝儿的屋里。
一进屋,孔子曰便躲到屏风后面去换衣服了。
孔子曰与金钱豹大战时留下的伤口,早就随着她由虎变人的那个瞬间消失得不见踪影。
看来,金醉大仙的“那个”东西确实有奇效。不但能让她变化成人形,还能医治好她身上的伤口。也正是因为这样,孔子曰才做了一个大胆假设——卫东篱让她吃下得溶骨丸,也已经消除了!
会吗?可能吗?
呵呵……她孔子曰是一个赌徒,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也不会胆小如鼠地不敢赌!正是因为她亲眼见证了自己的脱胎换骨,心里大概有了七成的把握,所以才她敢跑出卫东篱的视线,重新追求自己的自由!
七成的成功率不够吗?对于一个赌徒来说,只要不是四成的功功率,就已经足够了。
换好衣服后,孔子曰神采飞扬地勾唇一笑,赤脚走出屏风。
小宝儿望着衣袂飘飘的孔子曰,惊艳得长大了小嘴巴。刚才……刚才在院子里,他还真没太看清楚孔子曰到底长什么样。
孔子曰伸手捏了捏小宝儿的脸蛋,转身找来镜子,揽镜自照,也被自己惊艳得无以复加。
谁能想到,她……她……她竟然变成了一位艳光四射的大美女!
柳叶似的弯眉微微上挑,竟然有点儿桀骜不驯的味道;黑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欢快的光芒,恰似一团火焰在热情的燃烧;笔直的鼻锋下是丰满的肉色唇畔,有着让人一亲芳泽的冲动。
镜子中的女子艳丽似火,可以说是不擦胭脂自带颜色。镜子中的女子有点儿懒散,有点儿叛逆,有点儿热情,有点儿桀骜不驯,有点儿调皮,有点儿恶趣味……那一颦一笑,都与上辈子的她如出一辙。让孔子曰不禁感叹:如果她的上辈子就长这副模样,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男人咧。
第十六章:十里春帐藏红妆(二)
孔子曰望着镜子中的这张脸,忍不住弯唇一笑,差点儿把自己迷得七荤八素。
她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一边暗骂自己没有出息,一边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眉心处的那颗红色朱砂痣,细细体味着突袭而来的莫名感觉。
隐隐约约中,很多模糊的、诡异的、荒诞的感觉涌入她的心头。
是谁?是谁在她的眉心处种下一滴心头血?
是谁?是谁在轮回中追逐着彼此的脚步?
是谁?是谁蛮横地想要掠夺她的爱?
是谁?是谁要苦等她千年?
这一刻,孔子曰竟然想哭!
她使劲吸了吸鼻子,甩掉那些纷乱的情感,重新对着镜子展颜一笑,告诉自己,一切都很美好!
孔子曰挺了挺傲人的胸脯,左左右右打量了自己一番,再次肯定,她这前凸后翘的s型身材和她上辈子有得一拼!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有着让男人狂喷鼻血的魅力!
孔子曰咧嘴一笑,对自己现在的模样十分满意,虽说不是国色天香,但绝对魅力四射。整个人,就如同一座发光的小宇宙,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
孔子曰拢了拢极臀的白色卷发,又对着镜子挤眉弄眼、骚首弄姿了半天后,终是仰天长笑三声,用笑声表达着自己重获新生的喜悦。
虽然未来不尽人意,等待她的结局永远是“一剑over”,但剧本是可以改写地!即便她更改动不了结局,但在这个过程中,她也不会让别人把自己当成软柿子捏!
孔子曰信誓旦旦地为自己打着气,然后兴奋地抓起一只烧鸡,一个后仰躺在了小宝儿的床上,一边吊着二郎腿,一边哼哼呀呀地啃着鸡屁股,小子日还真是无比滋润啊。
站在地上的小宝儿张着小嘴,看着孔子曰风卷残云。她先是抛出一副鸡骨架,然后又扔出一颗光秃秃的猪脑骨,再然后又撇出两根羊腿骨,外加抖落一地糕点屑之后,这才冲着小宝儿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过去。
小宝儿恍惚地走到孔子曰的身边,但见孔子曰一把将小宝儿抱进怀里,将嘴巴和手上的油水统统蹭到小宝儿的身上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诱哄道:“小宝儿乖,你知不知道……嗝……有什么东西,能将……嗝……能将白色染成黑色?”
小宝儿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睛,“墨汁?”
孔子曰撇嘴,“换一种。我要染头发。”
小宝儿立刻咧开小嘴,拍着小胸脯说:“小宝儿知道!爹爹有白发,请御医调配了黑乎乎的东西,可以将白发染黑哦。小宝儿这就去给你拿!”
孔子曰眼睛一亮,“好,去吧,不过要注意保密。”
小宝儿应了声,便跳下床,屁颠颠地跑去百里岚的屋子,偷偷地拿了一些可以将头发染黑的药膏后,又迅速跑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向孔子曰献宝。呼呼……这可是小宝儿第一次偷东西呀,好紧张啊好紧张。
当大功告成后,孔子曰摸着一头黑亮亮的卷发时,再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嘿嘿……这回,她就是一个漂亮的普通女子了,任卫东篱想破脑袋,也未必能猜得到,她就是那只被他欺负得差点儿想撞墙的白虎!
孔子曰咧嘴笑着,抱着小宝儿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倒头便呼呼大睡了过去。
小宝儿望着孔子曰那甜美的睡颜,咧着小嘴笑了。
自从小宝儿的娘亲仙逝后,再也没有人抱着他睡过觉。奴婢们要守规矩,不敢和他同床。爹爹要求他像个男子汉,要自己睡,不可以喊怕。
小宝儿伸出短小的胳膊,紧紧地抱住孔子曰的身体。他很开心,非常开心,今天,终于有个人肯陪着小宝儿睡觉了!虽然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小宝儿喜欢她的怀抱。她的怀抱暖暖的,肉肉的,就像新蒸出来的热乎包子。
明天,明天他一定要问问她的名字,然后和爹爹讨来她,让她一直抱着自己睡觉!呼呼~~怎么还不到明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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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阳光洒落在了孔子曰的身上,将她那身细腻的肌肤染成了淡淡的金蜜色,使她看起来就如同一颗沐浴在阳光下的果子,在清香中散发着诱人的色泽,引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一口吞下她才好!
她那蒲扇型的卷翘睫毛微微颤动,随之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有些迷糊地环视了一圈后,整个身体突然从床上弹跳了起来,然后迅速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体,在确定自己仍然是女人的模样后,这才重重地嘘了一口气,将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转头看看,见小宝儿傻愣愣地看着自己,她心情大好,抬起脚,一脚踢到小宝儿的屁股上,“去端水洗脸。”
小宝儿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张大,“你……你……你让小宝儿伺候你?!”
孔子曰一个漂亮的转身,又将自己扔回到了床上,非常不要脸地欺负起小宝儿,笑嘻嘻地说出个四字箴言,“尊师重道!”
小宝儿瘪了瘪嘴巴,气呼呼地跳下床,跺着小脚,走出了屋子。
孔子曰躺在床上,一会儿摸摸自己的手臂,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颊,最后又摸摸了自己的傲人胸部,终是颤抖着肩膀笑了出来!做人,真好!
侧头,望向窗外的阳光,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瞬间弹起身子,做了个向前冲的工农兵造型!
阳光很好,空气很好,新的一天只会更好!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开始收拾起地上的垃圾。昨天晚上,她吃得尽兴,扔了一地骨头,今个儿起来,还得她自己收拾。
当她收拾完一地的垃圾,小宝儿也将水打回来了。她仔仔细细地洗漱完毕,转身后便开始东摸摸,西捏捏,准备拿些值钱的东西,然后骗小宝儿护送自己出皇宫。在这里,她总觉得不安心,生怕卫东篱会找到自己。
这时,一直在外面守候着的婢女询问道:“小主子,您不让奴婢伺候着洗漱,可否让奴婢伺候您更衣呢?”
小宝儿冲着门外喊道:“不要!”然后扯了扯自己身上那套皱皱巴巴的小衣袍,冲着孔子曰扬了扬小下巴,示意孔子曰给他整理一下。
孔子曰扫了一眼小宝儿,压低声音说了句,“自食其力。”
小宝儿的嘴巴瘪了瘪,差点儿没哭出来,张开小嘴就要喊人进来伺候。
孔子曰一把将小宝儿的嘴巴捂住,再次冒出她的四字箴言,“食言而肥!”既然小宝儿答应过她要保守秘密,那就必须做到,不可食言而肥。
小宝儿抽搭着小鼻子,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遇见了“刺头”,真是倒霉透了!
孔子曰见小宝儿听话,这才开心地一笑,低头在小宝儿的脸蛋上吧唧亲了一口,再次佩服自己的教育有方。
小宝儿红着小脸,在孔子曰的示意下,晕乎乎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低呼,紧接着传来脚步杂乱的声音。
孔子曰赶忙趴到门缝处向外观看,但见原本冷清的院子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两名小太监飞快地跑了出去,迎来了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御医,然后簇拥着老太医走进了一间大屋。
小宝儿钻进孔子曰的身前,也趴在门缝处窥视着院子里的动静,当他看见老御医走进大屋的时候,他的小身体一僵,忙一把拉开了房门,捣动着两条小短腿,飞快地跑向了大屋。
原来,那所大屋正是百里岚在皇宫内的暂住之所。
第十六章:十里春帐藏红妆(三)
孔子曰本想跟着小宝儿去看看热闹,但又觉得自己在卫东篱离开之前不应该出去乱转。然而,眼见着小宝儿那么焦急,她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百里岚出了什么事?貌似……昨天晚上她将百里岚吓昏后,便自己跑开了。百里岚,不会是被她吓成残废了吧?
她心中隐隐不安,于是一狠心,决定去一探究竟!她动作迅速地梳理着头发,将散开的卷发编成了一条黝黑的辫子,随意地垂在脑后,又动手整理了一下皱皱巴巴的衣裙,这才悄悄拉开房门,将眼睛四处一扫,确定没人注意她之后,这才低垂着脑袋,快步走向百里岚所居住的大屋。
奴婢们都忙着照看百里岚,倒也没有谁注意到她这张生面孔。再者,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总会突然消失一些个人,然后又突然多出来一些人,这些都是见怪不怪的。在皇宫里当奴才,只要低头做好自己本分中的事,不让消失的那个人变成自己,就是幸事了。
借着混乱,孔子曰胆大心细地潜入了大屋,将自己隐藏到了超级大花瓶的后面,然后探头看向床上,果然看见了一脸病态的百里岚!
百里岚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不但脸色发青,就连唇畔都呈现出不正常的紫红色!
孔子曰觉得过意不去。人家百里岚为了帮自己,不惜牺牲名声,肯取她这只老虎,她却恩将仇报,将人吓昏后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哎……说实话,她没想到百里岚这么不抗吓!眼下,她只盼着老御医能开出个好方子,将百里岚的病医治好,千万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试想,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因为惊吓而昏厥,谁能接受得了啊?折磨,这才是地地道道的折磨咧!
孔子曰躲在巨大的花瓶后面,眼见着奴婢们忙进忙出,终于将老御医开得药方熬好,欲喂给百里岚喝。
谁想到,百里岚特别抗拒苦味的东西。尽管他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却始终不肯被强行喂药。
小宝儿红了兔眼儿,使劲儿摇晃着百里岚的手臂,“爹爹、爹爹,你要乖乖地吃药哦。不然……不然……不然小宝儿可不喜欢爹爹了!”
也不知道这句话百里岚听进去了多少,但当奴婢再次喂药时,他却是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硬是喝进入了大半碗!
孔子曰心中感动,越发觉得百里岚这个男人还真不错。至少,他是个好父亲。
百里岚喝下苦药后,又被老御医施了几针,这才幽幽转醒,神志不清地环顾一圈众人,在看清楚趴在床上的小宝儿后,终是努力弯唇一笑,让小宝儿知道自己很好。
老太医先是让百里岚好生休息,然后让奴才背起自己的药箱,屁颠颠地去给鸿帝回话了。
老太医前脚刚走,门外紧接着传来奴婢的禀告声,“禀王爷,睿国无双王爷前来探望。”
百里岚原本想要拒绝,但一想到白虎是从他的眼皮底下丢失的,总觉得心生愧疚,于是硬是支撑起虚弱的身体,点了点头,示意奴婢请卫东篱进来。
躲在大花瓶后面的孔子曰只觉得心血管突然收缩,下意识地想要逃窜。她的脑袋四处乱转,却始终找不到可以安全潜逃出去的出口。
尽管此刻她已经由白虎变成了女人,但是……卫东篱那厮实在是太聪明了,她不敢保证卫东篱会猜测不出她的蜕变!
尽管她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承认,但她必须得默认,她是打心眼儿里惧怕卫东篱的。她不想被他锁在身边当宠物,她不想提心吊胆的生活!请相信她,卫东篱不会管她到底是白虎还是女人,只要他愿意,他就得把她拴在身边当宠物!
正所谓心急则乱,在百里岚示意奴婢抱着小宝儿出去的时候,她却在四处寻找着藏身之所;当奴婢们已经走出百里岚的屋子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她是可以跟在奴婢们的身后,一同走出去的。然而,就这么一脚前一脚后的功夫,卫东篱已经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藏身在大花瓶后面的孔子曰只能立刻缩紧身体,屏住呼吸,继续藏身在大花瓶的后面。
卫东篱径直走到百里岚的床边,面带关心地问:“子岚可无大碍?”
百里岚气若游丝地回道:“只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倒是东篱有心,前来探望。”
卫东篱如沐春风般笑了笑,继而道:“子岚何必客气?昨晚多亏子岚帮忙,否则东篱那只白虎不晓得还有没有命活到今天。刚刚听闻子岚从‘涤仙池’回来,不幸染了风寒,便急着过来看看。子岚一定要养好身子,否则东篱实在是愧疚。”卫东篱这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完全关心百里岚,实则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是想来打听一下白虎的消息。若非“涤仙池”是鸿国不可窥视的秘密,他又怎会老实地呆在屋子里,等那白虎的消息?然而,今天派出的探子回报,说百里岚已经被鸿帝派人从“涤仙池”接出,却不见白虎踪迹,他心中隐约觉得不安,这才马上赶过来探听消息,并一再用不容置疑的语言暗示百里岚,白虎是他卫东篱的,任何人休想染指!
百里岚听完卫东篱的话,只觉得心中更加愧疚,刚想要张嘴回话,就听门外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百里凤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开口便问:“大哥,那只白虎呢?”
百里岚微愣,嘴唇颤了又颤,这才叹了一口气,虚弱地说:“昨晚我从‘涤仙池’出去给白虎取吃食,回来后便不见它的踪影。”
卫东篱那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一缩,却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百里凤跺脚道:“怎么可能?!你走后,我去看了白虎,它还和我闹了一阵子呢!怎么可能就突然消失了?大哥可派人去找了?”
百里岚点了点头,“从‘涤仙池’出来时,便已经吩咐众人寻找,却一直无果。”
百里凤就像一只被剁掉尾巴的猫,在屋子里滴溜溜地乱窜,“你怎么就没看住它?如果它让别人猎杀了去,做成了虎皮鞋子穿,那可如何是好?!”
百里岚咳嗽了两声后,安慰道:“凤弟,你且稍安勿躁,如果宫里有人发现了那只白虎,一定会禀告给父皇,不会私自宰杀的。”
谁想,百里凤竟然来这么一句,“谁敢宰杀我的虎,我趴他皮做鞋子穿!”
卫东篱冷飕飕地瞥了一眼百里凤,暗道:他的虎?哼!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如果拿这个人的脸皮做鞋子穿,估计穿一辈子也不会穿坏!
卫东篱将目光转向百里岚,直接问出一个被百里凤忽视掉的重点,“子岚,既然你是于昨晚发现得白虎消失不见,为何今早才从‘涤仙池’出来?”
百里岚目光有些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后,这才回道:“昨晚不知是谁将我打昏,然后……然后弃我而去。直到父皇派人去接我和白虎,我才清醒过来。”
百里凤的眸子豁然一亮,瞬间弹跳到百里岚的床边,问:“可看清打昏你的是何人?”
第十六章:十里春帐藏红妆(四)
百里岚摇了摇头,“太色太黑,并未看清。”其实,百里岚看清楚了打昏自己的人,但他却不想对别人说,说那个人是一个裸着身体的白发女鬼,说那个女鬼打昏他后,又拔了他的全部衣物,只留给他一件底裤?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那个女鬼给“侮辱”了?
他知道,如果他将事实讲出,不但不会让他人信服,反而会落个招人笑柄的下场。哎……谁能相信,一个裸体女鬼会偷袭他啊?!他这个呕啊!差点儿没被气吐血!
所幸,他已经吩咐下去,谁也不许将“涤仙池”内的所见所闻说出去,否则……他也不是好说话的人!
思及此,百里岚又去看卫东篱,见他微微低垂着眼睑,百里岚的心中更是过意不去,于是安抚道:“东篱莫要担心,既然白虎是在我的眼皮底下丢失的,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找,给你一个交代。”继而轻叹一声,疑惑道,“‘涤仙池’外一向守卫森严,昨晚我去取食盒回来时,却没有看见任何守卫。难道说,真有高手潜入皇宫,就为了偷走那只白虎?”
百里凤那好看的元宝耳朵抖动了两下,却没有接百里岚的话。因为他自己心里清楚,“涤仙池”外的那些守卫都是被他拍昏地!如果不拍昏他们,他怎么进入“涤仙池”内看白虎啊?这件事儿,不能坦白,绝对不能坦白,否则他的父皇就得用板子拍他!
百里凤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将那些侍卫们拍昏了,所以孔子曰才能偷偷摸摸地走出“涤仙池”,而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卫东篱轻叹一声,迷人的凤眸里浸满了令人为之动容的感情,“这只白虎陪伴东篱多时,如今丢了,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东篱此生怕是要失去很多乐趣了。”
藏身在大花瓶后面的孔子曰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大激灵,觉得卫东篱这厮实在是有演戏天赋,不知道的事实真相的人,还以为他多在乎她咧!
百里岚愧疚道:“东篱放心,如果我能找到那只白虎,一定然好生对待……”
卫东篱不等百里岚说完,接话道:“那就有劳子岚了。如果子岚找到了那只白虎,请派人将其送回到东篱的府上,东篱将不胜感激。”
百里岚微怔,心中划过异样的感觉。如果他能找到那只白虎,他并不想将其送还给卫东篱。昨晚,他已经与那只白虎一同进入“涤仙池”里沐浴,在名义上,他们已经不再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再者,那么特别的白虎,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第一次,他有了想要争取的东西,又怎么会轻易放手?这种感觉不可能关乎情爱,但绝对值得他去争取!
未等百里岚回话,百里凤又窜了出来,大咧咧地对卫东篱说:“你就放心地回睿国去吧。至于那只白虎,它已经答应和我一起去游山玩水,闯荡江湖。所以,即使找到它了,我也不会给你送回去的。不过,我也算是个仗义的人。这次你来鸿国借粮,我一准儿帮你促成此事,也算是报答你帮我照顾白虎这么长时间。”
卫东篱听了百里凤这话后,既不答话,也不反驳,面上更是不怒反笑。
百里凤见卫东篱并不反驳自己,于是,又自动将卫东篱的意思归类到“默认”两个字上。
百里岚看了眼卫东篱,又扫了眼百里凤,不由得在心底轻叹一声,觉得那只白虎的未来堪忧。
就在气氛变得越发诡异的时候,小宝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向四周一扫,在确定屋子里没有孔子曰的身影后,转身就要往外跑。他的小腿还没等迈出门槛,小身体便又扭了回来,使劲儿捣动着两条小短腿跑回到百里岚的床边,软软地问:“爹爹,大狗狗呢?他们说大狗狗丢了,是吗?”
百里岚抬手摸了摸小宝儿的脑袋,柔声道:“会找到的。”
小宝儿的眼圈瞬间红了,咧着小嘴就哭上了,“我的大狗狗,大狗狗……”
百里岚怕自己的病症传染给小宝儿,于是催促他离开,“小宝儿乖,去院子里玩吧。”
小宝儿转头瞪了卫东篱一眼后,这才哭着跑了出去,去找消失不见的孔子曰。
此时,鸿帝派人来慰问百里岚,并宣卫东篱觐见,商讨要事。
卫东篱站起身,随着鸿帝的贴身太监离开。当他走到门口时,脚步微顿,身子转了个圈,绕到大花瓶的后面看了一眼,见那里并没有隐藏着什么人后,这才转身离开。
百里凤在扔给了百里岚一颗碧绿色的药丸后,也随着卫东篱的后脚离开,急匆匆地去寻找已经消失不见的白虎。
当屋子里只剩下百里岚时,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在时间的悄然流逝中,他在隐隐约约间似乎听见了瓷器摩擦地面所发出的细微声音。当百里岚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墙角处那只大花瓶在前前后后的摇晃着,以一种诡异的平衡点移动着!那只大花瓶似乎在极力稳住瓶身,又似要挣开束缚。就在这一摇一晃间,百里岚亲眼看着那只大花瓶以非常刁钻的角度,难以形容的速度,晃晃悠悠地转到他的床边,咣当一声磕碰到了床沿上,紧接着向着相反的方向倒去!
在瓷器清脆的碎裂声后,百里岚看见一个衣裙褶皱的呆滞女子,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慢慢地抬起头,张开了血盆大口……
“阿嚏!”孔子曰突然打了个大喷嚏,一鼻子的鼻血喷薄而出,悉数喷向了目瞪口呆的百里岚!
百里岚只觉得一片血雾喷薄而来,致使昨晚受到惊吓的他呼吸一窒,眼仁儿一翻,心跳一抖,手脚一抽,瞬间昏死了过去。
守候在门外的奴婢听见了屋子里瓷器碎裂的声音,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王爷,您可需要奴婢的服侍?”
孔子曰心中一惊,擦了擦自己的鼻血,腰身一弯,便向着百里岚的床下钻去!
咣当一声后,孔子曰再次跌坐到地上。
原来,百里岚的床下并非是可以藏人的四腿状床体,而是一整块的木头板子!
这一撞,不但将孔子曰撞得七荤八素,愣是将百里岚振醒了过来。力道之大,可见一番。
孔子曰心里这个窝火啊!原本,在小宝儿扯着嗓子喊大狗狗的时候,她就踩着窗台跳进到大花瓶里,有惊无险地躲过了一劫。却不想,此刻竟然差点儿命丧于床板之下,当真是……窝囊死了!
幸好,晕乎乎的她还算清醒,动作也还算敏捷,在奴婢推门而入的前一秒,她再次弹起身子,毅然地跳到了百里岚的床上,迅速放下罗帐,将自己藏在了百里岚的身侧。
当她意识到百里岚是清醒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捂住了百里岚的嘴,呲起了雪白的牙齿,小声威胁道:“闭嘴!否则……咬死!”
百里岚被孔子曰那血淋淋的样子吓到,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应该如何挣扎。
当奴婢走到床边,想看看百里岚是否有所不适时,孔子曰伸起了自己的手,隔着朦胧的罗帐,摆了摆,示意奴婢出去。
那名奴婢低下头,动作麻利地收拾干净地上的大花瓶残渣,这才领命退下。
孔子曰在松了一口气同时,瞬间翻身坐起,大腿一抬,骑跨在百里岚的身上,想着怎么弄昏百里岚。是拿枕头砸啊,还是用被子捂啊?或者……一个手刀劈下?
然而,当孔子曰看见百里岚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心中愧疚的小火苗再次冒了出来。于是,她低吼道:“闭眼,睡觉!”
百里岚非常配合,马上闭上了眼睛。
孔子曰颇有成就感,得意洋洋地跳下床,就要开溜。不想,还没等她走上两步,就听百里岚用沙哑的嗓子喊道:“有……”
孔子曰瞬间扑回到床上,死死捂住百里岚的嘴巴!都说让他睡觉,他还敢喊“有刺客”,真不拿她当老虎啊!
第十六章:十里春帐藏红妆(五)
此刻,虽然百里岚身体孱弱,但毕竟他是个男人,又怎会甘愿被一个女子制服?于是,两个人开始在床上扭打起来。孔子曰有些蛮力,百里岚也会些强身健体的武艺,扭打间,孔子曰虽然占了上风,但她却因为无法对百里岚下狠手,所以有些被动,只能在气喘吁吁中困住他的手脚。
就在这时,百里凤又如同一只雨燕般飞了回来,想问问百里岚还记不记得白虎丢失前后的什么细节。
当他从窗口跳进屋子,轻飘飘地落在床前时,恰巧透过罗帐看见了这么一幅朦朦胧胧的活色生香图。
罗帐里,不时传出百里岚气喘吁吁的闷哼,以及某个女子刻意压抑的低吼。
百里凤红了脸,嘟囔道:“大哥还真是好体力。”继而却不忘吹捧一下自己,“不过,还是我送得‘碧消丸’好。等以后有机会,还得去‘圣手门’转转,取些好药,以备不时之需。”
百里岚听着百里凤的喃喃自语,恨不得自己也是武林高手,能一脚踢废了百里凤的脑袋!他努力挣扎着,好不容易挣脱开孔子曰捂在他嘴巴上的小手,忙沙哑着喊道:“救……”
孔子曰用手脚压制着百里岚不断挥舞着的四肢,为了不让他开口说话,情急之下,她将傲然的胸脯压到了百里岚的脸上,不但堵住了百里岚的嘴巴,就连他用来呼吸的鼻子也被她堵了个严严实实!看来,胸袭这招,也是蛮好用地!
见百里岚再也无法喊“救命”,孔子曰咧嘴一笑,捏着嗓子娇喘道:“王爷……真坏……”
百里凤打了个冷颤,身体一抖,便又从窗口处飞出去了。
孔子曰直起身,挪开了压在百里岚脸上的d罩杯武器。但见百里岚已经是近进气多出气少,她心中一惊,忙为他压了压胸部,帮助他尽快恢复正常的呼吸。
当百里岚恢复呼吸后,第一句竟然是“你……你……你敢侮辱本王!”
“我靠!”孔子曰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这个百里岚还真是不知好歹!她气极,冷笑一声后,咬牙切齿地拉扯着自己的腰带,发狠道:“这才叫侮辱!”
百里岚吓坏了,不停地扭动着身体,红着脸颊,努力劝解道:“别……别这样。姑娘……姑娘自重。这等事,最后吃亏得一定是姑娘,三思……三思……”
孔子曰微怔,见鬼似地望着百里岚,感情儿这家伙还以为她想强了他?!乖乖,别扯好不好?她只不过是想要将他绑起,然后扒掉他的裤子,在他的屁股上抽两下而已。她可是非常纯洁的人啊!
就在孔子曰愣怔的时候,卫东篱这厮又去而复返!
当卫东篱得知由百里岚的屋子里倒出了一大堆的大花瓶碎片时,他心思一动,便又折返了回来,不待奴婢通报,快速走进了屋子,透过朦胧的罗帐,便看见了这样一幅极其生动的宽衣解带图。
卫东篱心中暗笑,觉得百里岚这个人还真是表里不一,空有一副痴情模样。他口口声声说着对已故王妃感情至深,却在缠绵病榻之时,还要行那鱼水之欢,做那风流之事。
卫东篱目露不屑地轻扫一眼,便转身退了出去。
卫东篱前脚一走,孔子曰便身体一软,瘫在了百里岚的身上。她喘着粗气,觉得汗水都湿透了衣襟。
这时,在外面绕了两圈,一直找不到孔子曰的小宝儿又咚咚咚地跑了回来,口中还奶声奶气地喊着:“爹爹……爹爹……你帮小宝儿找个人好不好?”说完,一把掀开了罗帐。
百里岚刚想大叫,让小宝儿快跑,却见小宝儿惊讶地望着那个骑在他身上的女子,眨动着两下可爱的大眼睛后,微微嘟囔起小嘴,小声说:“小宝儿知道你喜欢爹爹,可是……可是现在爹爹病了,你不能骑着他玩。”
孔子曰一头黑线,突然有种被炸雷劈中的感觉。
百里岚原本以为孔子曰是藏在他屋子里偷听秘密的奸细,后又觉得她是想要用武力“侮辱”自己,此刻听了小宝儿的话,他心中更加确定,这个骑在他身上的女人,确实是想攀龙附凤,想要趁着自己体弱,用强行的手段和自己欢好,然后逼着自己娶她。
自从他的柳儿仙逝后,他周围的女人无一不是使出各种手段,想要爬上他的床,顶替柳儿的位置,做他的王妃。就连他偶尔出去喝酒,亦会被他人刻意安排出各种各样的女子,上演那种虚假的温柔。然而,他一直心如止水,再也激不起半分涟漪。试问天下,谁又能比得上柳儿——那个蕙质兰心、柳絮才高、温婉若水的女子。
想到柳儿,百里岚的心中充满了柔情。转眼看向孔子曰,眼神却是一冷,目光中更是多了三分**裸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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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孔子曰知道百里岚此刻的想法,她一定大笑三声,然后对着百里岚抱拳道:阁下能自恋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佩服,实在是佩服!
可惜,孔子曰不知道百里岚的想法,她正和小宝儿周旋,用微妙的谎言掩盖着事实真相。
至于卫东篱,他此刻正陪着鸿帝品茗,并且用生动的语言让鸿帝深刻地了解到白虎对于他的重要性,也让鸿帝明白,白虎在鸿国的皇宫内丢失,多么折损鸿帝的颜面。
果然,鸿帝龙颜大怒,觉得此事有伤鸿国的脸面,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卫东篱的借粮请求,用以聊表心中歉意。当然,至于归还粮草时的利息,那是一分也不能少地。
渠国方面,国师主动出面沟通,几番讨价还价下来,国师笑吟吟地同意了借银两给渠国。渠国大喜,感恩涕零。国师在转身间,又将囤积的粮草以高价卖给了渠国,狠狠地赚了一大笔!渠国拿着所剩无几的银两,连哭的心都有了!
所幸,渠国从鸿国借来的银两,以及买来的粮草,还算丰厚,能帮助渠国渡过这才的难关。只不过,按照条约,从此后,渠国将年年向鸿国进贡,怕是没有个十年都缓解不了经济上的紧张。
睿国和渠国得偿所愿,终于可以“半载而归”。虽说两国都没有空手而归,但如果对比一下就会发现,渠国付出的利息要高很多。所以说,在这场较量中,还是睿国赢了。
虽然卫东篱想要留在鸿国寻找他的小白菜,但奈何睿帝已派人来催,责令他速速回国,救济灾民。卫东篱无法,只能派囚奴留在此地,去寻找他的小白菜。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囚奴竟然也是一去不返,仿佛凭空消失在了空气里。
至于孔子曰,她则是在百里岚的冷眼下,又躲回到了小宝儿的屋子里,过起了隐居似的生活。直到卫东篱等人离开鸿国,她才与小宝儿一同坐着软轿,晃悠悠地出了皇宫,来到了岚王府,成为了小宝儿的挂名先生。
虽然百里岚十分厌恶孔子曰,但是因为小宝儿喜欢她,所以他默认孔子曰的先生地位,允许她留在了岚王府。
尽管百里岚留下了孔子曰,但孔子曰来路不明,他一直心生怀疑,所以派人偷偷地监视着孔子曰的一举一动。所幸,孔子曰除了吃就是睡,既没有与谁联系,更没有在半夜爬上他的床。
百里岚在偷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暗自嘲笑自己没有出息,竟然被一个女人吓成了那样!
算了,算了,只要那个女人不是奸细,不会伤害小宝儿,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他这座王府里,奸细还少吗?倒也不在乎多她一个,还是少她一个。
他素来与世无争,倒也不在乎身边多出两只眼睛。然而,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了他的小宝儿,否则……他定然不饶!
第十七章:虎女凶猛赛霸王
时间这种东西很奇怪,有时候慢得如同蜗牛,有时候又好像在蜗牛的后屁股上插了一根火箭,嗖地一声蹿出去很远,瞬间消失不见。让人不由得感慨:太他妈地快了!
在卫东篱等人离开鸿国后,孔子曰竟然在岚王府里老老实实地住了一个月零一天。这期间,她只是偷偷地溜出去过一次。她拿着从小宝儿腰带上抠下来的美玉,去了一趟医馆,找了一位老得直掉皮渣的大夫给自己把了把脉。
经过老大夫仔仔细细的把脉后,最终确诊了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好,并没有任何的中毒迹象。
孔子曰狠狠地吐了一口气,百分百确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金醉大仙的脚泥果然霸道!只此一丸,妖能变人,人不惧怕溶骨丸!
孔子曰一边在心里高呼万岁,一边抱着树干磨爪子……哦,不对,是磨她的指甲。
路人纷纷瞧着她的怪异行径,她冲着路人呲了一下雪白的牙齿,扬起下巴,开开心心地返回到岚王府,偷偷摸摸地潜回到自己的屋子,亢奋得差点儿脱下裤子随地大小便!
咳……这是老虎的习性使然,她只是想用气味宣告自己的独立权!
孔子曰的心情变得闪亮了,感觉未来又充满了希望!她猖狂一笑,抖了抖布满褶皱的衣裙,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出了屋子,打算给自己换身漂亮一点儿的行头,别辜负了这一生的好皮相!
既然她已经由虎变成了人,那么她就要好好儿地享受一下人类那多姿多彩的小生活!
谁也说不准啊,说不定哪一天,她会不幸地爱上某个男人,然后如同飞蛾扑火般为了那个男人去死。说真得,她现在有严重的心理阴影,宁可**,也不愿意相爱。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如果谁在经历了这样悲壮的九世轮回后,还能大言不惭地说情谈爱,那个人一定是吃了金醉大仙的全部脚泥,被补出了脑出血!
摇摇头,她决定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水来兑!
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脸上扬起惬意的笑颜,孔子曰溜溜达达地走到一间早就被她夜探过的屋子,那里面不但有她需要的漂亮衣裙,还有很多的珠宝首饰。
孔子曰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人注意她,便以一个轻巧地闪身蹿进了屋子里去。她怀揣着紧张、亢奋的心情,扑到了一个装着衣物的木头箱子前,打开箱盖,将那一件件的漂亮衣裙抖了出来,对着镜子,在身上来来回回地比量着。
虽然这些衣服都很漂亮,但颜色偏偏都很素雅,孔子曰不是很喜欢,但也能欣然接受。嘿嘿……毕竟聊胜于无嘛。
试想啊,她做了五年多的老虎,天天一身白毛皮衣,简直受够了那一种单调的色彩。如今她再世为人,一定要让自己充分体验到作为一个女人的特权——胭脂,衣裙,珠宝,一样都不能少!
翻来找去,她终于在箱子底找到一件绣着艳丽牡丹的大红衣裙,当即三下五除二地扯下自己身上的婢女服,换上了这件极其艳丽的衣裙。
就在她对着镜子骚首弄姿的时候,一直紧闭的木门突然发出吱嘎的声响。紧接着,一个月零一天不曾见过面的百里岚随之出现,在阳光的斜射中走了进来。
此刻,孔子曰正对着镜子做贵妃醉酒状。黑金色的眸子微眯,一头卷发慵懒地披散在身后,艳丽的红衣滑落到她的手臂,露出了圆润细腻的肩膀,以及……勾人鼻血的乳-沟。
百里岚脚步一顿,整个人都被眼前的美人半裸图所震撼住了,连带着都忘记了还有一个人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跟在百里岚身后百里凤还不晓得屋内的春光乍现,仍然大步往里走,却因百里岚突然停住而来不及刹车,整个人直接撞在了百里岚的后背上,将百里岚砰地一声撞飞了出去,直接扑到了孔子曰的脚下,亲吻上了她的小脚丫。
百里凤本想伸手去拉百里岚,却在看见孔子曰的瞬间而变得呆滞,不由自主地张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这一刻,他只觉得心脏抽动得厉害,似乎要撞出胸膛!他的灵魂在颤抖,他的感官在咆哮,他……他想要她!这种想法突如其来,是那么强烈,那么无法拒绝!
孔子曰没想到,再次见到百里岚和百里凤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她不太自然地直起身体,收回被百里岚压在嘴下的小脚丫,将滑落到手臂上的外衣拉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着两个人点了点头,便要开溜。
就在这时,百里凤竟然直接蹦出一句,“大哥,你把这个舞姬送给我吧!”
孔子曰脚步一顿,慢慢抬头看向百里凤,越发觉得这小子……欠扁!他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像舞姬了?他哪只眼睛看见她是属于百里岚的了?
百里岚红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先是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然后使劲儿瞪向孔子曰,就仿佛与孔子曰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他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孔子曰,怒喝道:“你是谁?谁允许你进来的?!”
孔子曰皱眉,觉得这个百里岚似乎对谁都很温和,唯独对自己总有些暴戾情绪,难道说自己已经被卫东篱折磨出了受虐气质?但凡好脾气的人看见她,也想上前踹两脚?
百里岚见孔子曰不但不回话,反而冲着自己皱眉,他心中恼火,不由得上前一步,斥责道:“你当岚王府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这样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穿这身件衣服?你……你给我脱下来!”
孔子曰被百里岚吼得脑袋发紧,火爆的脾气一下子被撩拨了起来,两只手往小腰上一掐,不屑地一挑眉峰,回击道:“要看脱衣服的,去窑子里找个姐姐儿,少打老娘的主意!”
百里岚何时见过这样泼辣的女子,一时间有些发懵。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变得通红,拳头攥了又攥,恼羞成怒道:“你……你……可知脸面为何物?”
孔子曰嬉皮笑脸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脸颊,“我知道脸为何物,不过就是一张皮,你有我也有,不过就是厚度不同罢了。敢问王爷,你知道脸为何物吗?”不待百里岚回答,她接着道,“如果你知道,就不会让我当众脱掉这件衣裙了。”末了,还装出可爱的样子,眨了眨黑金色的眼睛,吐出了两个能气死百里岚的字,“是吧?”
百里岚被气得不轻,胸口起起伏伏,瞬间失去了冷静,竟然开口骂道:“你……你个……”奈何骂人的语言匮乏,最后只能再次喝道,“把衣服脱下来!”
第十七章:虎女凶猛赛霸王(二)
孔子曰也恼了,一把扯下衣服,将其团成一个球,狠狠地砸向百里岚那张已经石化了的脸!然后,踩下裙子,跺上两脚,扬起下巴,推开挡在门口的百里凤,只穿着自制的半罩杯胸抹和短裤,赤着脚,仰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百里岚攥着手中破碎的红衣,一点点儿收紧了手指,终是无法相信,柳儿嫁给自己时所穿着的嫁衣,会遭遇此等对待!
百里凤望着孔子曰的背影,觉得她就像是一朵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奇葩,迎着阳光,如此醒目,天生叛逆,那么与众不同!
孔子曰感觉到背后那道火辣辣的视线,瞬间转回身,冲着百里凤比出了中指。
百里凤不明白孔子曰的意思,以为那是她打招呼的方式,于是也学着孔子曰的样子,冲着她竖起了中指。
孔子曰那双黑金色的眸子一眯,却是笑了,觉得自己有点儿自作自受的意思。转身,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百里凤晕乎乎地笑着,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冒着粉红色气泡。而且,每个气泡里都是孔子曰,有她的脸,有她的脚,有她的背影,有她的胸部特写……
完了,鼻血奔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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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回到自己的屋子后,一边翻找出另一套婢女服换上,一边暗骂自己不冷静。她现在是小白人儿一个,怎么就有勇气和百里岚对着干?再者,百里岚对她有恩,她不应该被他三两句话就气糊涂的。子曰,你要淡定啊淡定!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王妃已经辞世那么多年,又何必让她的衣服放在那里落灰呢?百里岚为毛就不能大度一些,让她这个活着的人也享用一些王妃级别的待遇呢?真得,她这人没啥洁癖,不会嫌弃捡些已故人士的衣物地。
哎……如果今天没有遇见百里岚就好了,那么她就可以“借”用一些已故王妃的衣物,全当江湖救急了!
孔子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不让自己多想。她发现,她现在一想多了,脑袋就疼。看来,她已经习惯了当老虎时的简单思考方式,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人类的复杂情感。
她转身走出房门,恰巧遇见了小宝儿。
小宝儿仰着粉嫩嫩的小脸,问:“子曰,你要去哪儿?”
孔子曰牵住小宝儿的手,“走,陪我去找李管家要月钱去!”
两个人穿过林荫小路,绕过后院池塘,终于在账房门口堵住了李管家。
孔子曰非常自然地将手一伸,“李管家,我来取上个月的月钱。”
李管家微怔,先是给小宝儿请了安,然后沉了脸,摆出管家的威严,说:“七天前,发月钱的时候,你没来取。上个月的账目已经结算清楚,不能因为你而破坏了规矩。你自己记着点儿,下个月准时来取吧。”
孔子曰这一个月零一天以来,一直表现得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提与人争执了。所以,没有人知道孔子曰的厉害,只当她是小宝儿带回来的丫头。虽小宝儿喜欢往她那里跑,但岚府的大主子百里岚却不待见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也因此,岚府里的下人们也都不把她当回事儿。今天,她突然跑到李管家这里要上个月的月钱,李管家不但不会给她月钱,反而会给她一个下马威!
孔子曰见李管家不肯给自己月钱,倒也不恼,仍然笑嘻嘻地围着李管家转悠,说:“李管家行个方便吧,我实在需要钱买些用品。实在不行,您就借我一些,等下个月发月钱的时候,您直接扣下,就成了。”
李管家面露不耐,抬手轰赶道:“去去去,一边凉快去,没看这里忙着呢吗?你整日游手好闲,当这岚王府是养闲人的地方吗?要不是小主子收留了你,像你这样的女子,早晚会被卖入青楼!做人要知道感激,你……啊……你竟敢打我?!”
孔子曰掂了掂刚才顺手操起来的木棍,再次毫不客气地向着李管家砸去!
既然她已经得罪了百里岚,又怎么会怕李管家?既然她早晚会被赶出去,又何必对李管家客气?先打一顿出出气再说吧!
这年头,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她自己啊。
真得,她压抑太久了,需要爆发,需要极度的暴发!各位啊,你们就忍着点儿吧。好人有好报,早死早投胎,他奶奶地,看招!
李管家在孔子曰的棍棒下嗷嗷惨叫,一边捂着脑袋躲闪,一边还不顾颜面地哇哇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打人啦!打人啦!”
孔子曰将木棍抡得虎虎生威,锲而不舍地追在李管家的身后,眼见着李管家躲到了闻讯而来的百里岚身后,她忙快跑了两步,又狠狠地敲了李管家一棍子后,这才住了手,将木棍往地上一戳,抢先对百里岚说:“李掌柜不但不给我上个月的月钱,还出言侮辱我。王爷明鉴,如果你认为他做得对,那他的这顿打,我负责。上个月的月钱我不要了,给他留着看病吧。”说完,将木棍一扔,转身就往外走。
小宝儿见孔子曰要走,忙抱住她的腿,奶声奶气地问:“子曰去哪里?别走,别走,陪小宝儿玩吧。”
孔子曰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小宝儿的脑袋,无比心痛地感慨道:“为师这一去啊,怕是日后无缘相见了。你好自为之,切勿学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下流勾当。你要知道,男儿要有男儿的担当,千万不可以怀着龌龊的心思,做一些不尊重女子的事情。例如,要求女子当众宽衣解带。等你以后成为一家之主的时候,也要记得为师今日所言,不可以欠人钱财,克扣月钱不给。要知道,那都是劳动人民的血汗钱啊!”
百里岚听着孔子曰的指桑骂槐,气得脑袋发胀,脸色越来越不好。他已经不记得,他何时生过这么大的气!而今,一天之内,他被孔子曰气得险些吐血,差点儿炸肺!
百里岚试着平息自己的怒火,不让自己与一个女子一般计较。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
可是,他冷静得了吗?
孔子曰那张丰润的唇畔,在一张一合之间吐出得都是不带脏字的恶毒!字字刺激着他的耳膜,让他如何能做到听而不闻?
就是这个女人,她不但在他生病的时候骑在他的身上想要强行交欢,而且还撕毁了柳儿的嫁衣,随心所欲地教导小宝儿!是可忍孰不可忍!
新仇旧恨叠加到了一起,纵使好脾气的百里岚也无法继续保持那该死的君子风度!
在李管家的哭天抹泪中,百里岚收紧了冰凉的手指,吩咐道:“把这个女人关入柴房,饿她三……饿她五天!”
孔子曰瞬间转回身体,挑眉看向百里岚,啧啧道:“王爷,你这个决定未免太武断了吧?第一,我没有卖身给你们家;第二,我又做过什么错事,值得‘您’张嘴惩罚?”孔子曰故意咬重那个“您”字。
百里岚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想他惊才绝艳,满腹经纶,今天却被孔子曰问得哑口无言!真是……丢人啊!
百里岚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休要狡辩!你今天偷偷摸摸地溜进王妃的屋子里,难道不是想要偷东西?”
孔子曰抖了抖自己的衣裙,“我是看那间屋子没有人打扫,所以去擦擦灰。像我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少了。”
百里岚上前一步,逼问道:“既然是去打扫,为什么还将王妃的衣服穿在身上?”
孔子曰比比划划地无赖道:“我是看那些衣服放在木头箱子里要发霉了,所以拿出去晒晒。为了把衣服的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都晒到,我不得已,才将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如果是我晒衣服的方式出了问题,那请王爷你告诉我,应该怎么晒?”
第十七章:虎女凶猛赛霸王(三)
百里岚再次被问得哑口无言,完全拿这种死不了脸的女人没辙。
孔子曰心里寻思着,怪不得卫东篱总喜欢欺负她,看来,看着别人被自己气得无力反驳,还真他妈地是一种件颇为骄傲的事儿!思及此,她咧嘴一笑,低头拍了拍小宝儿的脸蛋,轻飘飘地说:“虽然你爹爹不给我月钱,但为师素来大方,再给你免费上一课。小宝儿你要记住,捉贼要捉赃,捉奸要在床。没证据的事儿,那叫诬陷!”说完,她转身便往外走。虽然心里舍不得小宝儿,但这座岚王府毕竟不是她的长居之所。
一直看热闹的百里凤哈哈一笑,一个空翻落在了孔子曰的身前,问:“子曰,你姓什么?”
孔子曰毫不避讳,“孔。”
百里凤的新月眼中闪烁出兴奋的光,“真是个特别的名字。”
孔子曰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百里凤的观点,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百里凤不屈不挠地又挡住了孔子曰的去路,“子曰,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
孔子曰顿时觉得头痛,“百里凤,你可不可以不要挡住我的去路?”
百里凤面露惊喜,瞬间笑露出一口璀璨的白牙,“原来你一直知道我是谁。说说,你是不是对我特别用了心?”
孔子曰的血液在咆哮,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断百里凤的脖子,让他不能再自以为是!孔子曰沉了脸,干脆脚风一转,就想从百里凤的身边跨过去。
百里凤身形极其灵活,再次堵住了孔子曰的去路,非常自来熟地问道:“子曰,你要做什么去?”
孔子曰一头两个大,貌似……她和他没有这么熟稔吧?想起往日种种,孔子曰越看越觉得百里凤像块黏糕,就那么软呼呼地咔在你的嗓子眼儿里,让你想咽咽不下,想吐吐不出,当真黏人啊。
她想起百里凤曾经的豪言壮语,所以直接回了句,“找个地方睡觉,绝对不去闯荡江湖。”
百里凤微愣,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有趣。不但伶牙俐齿,将一向好脾气的百里岚气得不轻,还动手能力极强,将李管家打成了猪头样。真是越看越觉得她非常适合陪自己出去闯荡江湖。可是……她怎么知道他想和她去闯荡江湖?
孔子曰推开满脑子疑惑的百里凤,扭着屁股向着岚王府的大门口走去。原本,她想从后门翻墙出去的,但那样一来,实在不够气派,于是她毅然决定走大门!
果不其然,守门的家奴将孔子曰拦了下来,说是没有李管家的腰牌,任何奴婢不准出府。
孔子曰立刻露出感动的表情,“这位大哥你人真好。王爷刚才赶我走,你却不让我走,真是好人啊!”
那守门的家奴一听这话,马上将拦住孔子曰的胳膊放下,恨不得让她马上消失才好,千万别给自己惹一丁点儿的麻烦。
孔子曰抬腿跨出岚王府,先是左左右右地扫视了一眼,然后眯着眼望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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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走在大街上,她的脚步非常轻盈,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有种想要飞翔的冲动。
摆脱了卫东篱,告别了岚王府,她……终于自由了!
她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女子那样逛街,她可以为自己谋取一份工作,她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也许,她的结局并不好,但谁也无法干涉这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她要活得很自我,活得很有尊严!谁敢欺压她,她就咬死他!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虎乎?
眼下,她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肚子有些饿。
孔子曰哼哼着小曲儿,溜达到一家看起来非常豪华的酒楼。她站在酒楼的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饭香,引得腹中馋虫大闹情绪,非要吃顿好菜,安抚一下躁动的情绪。
孔子曰勾唇一笑,心情超爽地走进了那家酒楼,直接踱步上了二楼,独自选了一处靠近窗口的位置坐下,示意小二上三道招牌菜和一颗卤猪头,外加两斤酱牛肉和三条炖鲤鱼。
小二听得连连点头,并细心地询问道:“这位女客官,你家主子何时过来?可需要马上上菜?”
孔子曰挑眉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今个儿姐姐我当了自己的主子,赏自己一顿好饭菜,您看成不成?”
小二呆滞地眨了下眼睛,努力陪着笑脸,点着头说:“成!怎么不成啊。你等着,小的这就去给您上菜。”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孔子曰点得菜悉数上齐,占满了整张桌子。
她优雅地拿起筷子,在众目睽睽下一口口地吃着。随着每一盘菜光荣见底,周围看热闹的食客都会发出一声低低的嘘呼声。当孔子曰捧起最后一颗卤猪头时,周围的食客已经开始下注,纷纷赌她是否能将那颗猪肉啃干净。
孔子曰听着听着,心中突生一计。
她将那颗卤猪头放回到盘子里,在食客们的失望声中转过头,笑道:“听闻各位客官都在拿子曰是否能啃光这颗卤猪头做赌注,既然如此,子曰也不好拂了大家的兴致,也跟着大家掺和一下,逗个趣儿。”说完,她抬起脚,从脚踝处解下一条由各色珠宝穿成的脚链,放到了桌子上,“这就是我的赌本,赌我还能啃光这颗卤猪头!”
能在这间酒楼吃饭的人,都是家底丰厚的人,对于珍宝之类的东西更是有着几分火眼晶晶。所以,当孔子曰将那条脚链拍在桌子上的时候,立刻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要知道,那条脚链上的各色珠宝不但打磨精致,而是个个都是稀世珍品,价值连城啊!
食客们见孔子曰虽是一身婢女装扮,但身上的衣裙无一不是做工精致,材质上乘,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丫头。那条脚链没准儿就是哪位主子赏赐的宝贝,她却不晓得价值,所以才拿出来当成了赌本。
想到这些,食客们纷纷掏出大把的银两,赌孔子曰啃不光那颗卤猪头!
孔子曰扫眼那些银两啧啧道:“各位客官,在这都城之中看个猴子耍宝儿也得扔几块碎银吧?今个儿不但有小女子表演啃猪头,还有这条脚链可以拿,各位客官怎么就好意思下这点儿赌注,当真让子曰看不起呢。”
食客们见孔子曰说话间媚眼轻佻,似娇似嗔,当真是独具风情,只觉得一颗心脏都跟着忽上忽下地乱跳。老脸一红,纷纷掏出身上的金子,也压在了桌面上。更有起了色心的男子,直接挥着银票喊:“姑娘,本老爷压二百两,你要是输了,就得跟老爷我回府,好生伺候着!”
食客们听得明白,皆哈哈大笑。
孔子曰也不恼,只是屁股一抬,直接跳坐到桌子上,扬了扬下巴,说:“好。”
这一声“好”,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不少王孙公子纷纷挥舞出了银票,想要将这位火辣辣的美人抱回家!
孔子曰唯恐赌注不多地说:“承蒙各位抬爱,子曰却分身乏术,只能价高者得。也就是说,各位谁的赌注越高,如果赢了,子曰就跟他回府,别无二话!”
第十七章:虎女凶猛赛霸王(四)
食客们一听此话,皆牟足了劲儿,将所带的钱财悉数压在了桌子上!那劲头,真是恨不得将自己那条镶嵌了金丝的内裤也押上。
在群情高涨中,一个青衣小厮从一间雅包里快步走出,来到着孔子曰的面前,说:“这位姑娘,我家主子说,如果你能一连啃三颗卤猪头,他便将这三千两的银票赠予姑娘。”
孔子曰扫了一眼那个干净利索的青衣小厮,问:“反之呢?”
青衣小厮回道:“反之,姑娘今天的所得都要归我家主子所有。”
孔子曰又问:“你家主子不要我?”
青衣小厮微微一笑,回道:“我家主子说了,你从哪里来,还得回哪里去。”
孔子曰听了这话,两腿竟是一软,差点儿没出溜到桌子底下去!她心里发毛,开始偷瞄身后的窗户,幻象着从窗口处逃跑的可能性。
她不知道那间雅包里坐着谁,会不会是去而复返的卫东篱?如果不是他,怎么能说出“从哪里来,还得回哪里去”这样的话呢?如果是他,他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个月零一天里,就由鸿睿两国之间往返个来回呢?
孔子曰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乱,如果是他,他也一定不晓得自己就是那只从他身边逃离的白虎!
孔子曰强自镇定,偷偷地吸了一口气,脑袋飞快地运作,终于明白问题出现在哪儿了!
看来,是她的这身衣服出卖了自己啊。没准儿,雅包里的那个人认识百里岚,所以晓得她穿得是岚王府里的婢女服。对,一定是这样,所以那个人才会说出“从哪里来,还得回哪里去”这样的话。
这样想着,她提起的心脏终于慢慢归位。
孔子曰冲着青衣小厮点了点头,拍着桌子说:“成交!”然后捧起那颗卤猪头,一口口地啃了下去。她的动作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就仿佛在品尝着人间美味,吃得不亦乐呼。
当她将那颗光溜溜的猪脑骨扔到地上,所有食客的脸都呈现出不可置信的呆滞模样。
孔子曰跳下桌子,伸手扯下一块自己裙子上的布,笑嘻嘻地走向那些已经呆滞掉的食客面前,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所有食客桌子上的赌资系数收入到那块裙子布上,拢了拢,系好,又提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伸手揉了揉肚子,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对店小二勾了勾手指头,“再上两颗做熟的猪头。最好别弄卤味的,我有点吃腻了。要是能做出个红烧和蘸料地,那就最好不过了。”
店小二颤着腿跑回到了厨房,让大厨将已经卤好的猪头分别改成孔子曰要求的两种口味后,这才端了上去,毕恭毕敬地放到了孔子曰的面前。
孔子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懒洋洋地说:“各位,还有谁想下注?子曰的赌本依旧。”
食客们好不容才从震惊中恢复过神儿,再次倾囊而出,纷纷将身上佩戴的值钱宝贝都压在了桌子上,他们就不信她孔子曰在吃了一桌子的菜后,还能继续啃掉两颗猪头!真是奇了怪了,那娘们儿的腰肢纤细,腹部平坦,那些东西都被她吃到哪里去了?
孔子曰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颇为自信的一笑,开始一心一意地啃起了猪头。
鸦雀无声中,当她啃光了第二颗猪头的后,她忽然停了下来。食客们瞧着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纷纷爆出亢奋的叫喊声,吵嚷着让她和自己回府。
孔子曰憋了半天,在打了一个饱嗝后,冲着店小二招了招手,说:“麻烦你上两斤女儿红,在抄两个素菜,这么吃着有点儿腻。”
店小二嘴角一阵抽-搐,好半天才反应过味儿来,一溜烟跑到厨房,却又马上跑了回来,拉住手持大勺的大厨,说:“你就别跟着看热闹了,快炒菜吧!”
大厨被店小二拉进厨房后,顷刻间抄好了两盘素菜。然后亲自端着菜,与提溜着女儿红的店小二一起挤上了人山人海的二楼,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爬到了孔子曰的面前。
孔子曰先是灌了口酒水,然后又吃了一盘素菜,这才继续低头啃起了第三颗猪头。
一口一口,不紧不慢,有滋有味。
当孔子曰将第三颗猪头骨扔到地上后,她挑了挑眉毛,又将另一盘青菜吃完,然后拎起酒坛子,将最后一口酒水灌下肚。
在食客们的目瞪口呆中,她舒服得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对店小二说:“猪头的味道不错,就是毛儿没太剃干净。”转而对大厨说,“猪头先用火烧一烧,然后再卤,味道更好。”说完,她站起身,将那串价值不菲的脚链揣进怀里,然后笑吟吟地走向青衣小厮,伸手取走银票,转身后又挨个桌子的扫荡赌资,最后踱步走到那间雅包,偷偷地向里一瞥,看见了一个身穿玄色衣袍,脸戴银色面具的家伙!
要问此人是谁,自然是……鸿国的国师!
孔子曰对他可谓是印象深刻,甚至可以说已经深刻到骨头里了!想当初,这位国师大人牙尖嘴利地骂她是“贱虎”,她可是记忆犹新啊。
四目相对,孔子曰冲着国师轻佻地一笑,说了句,“呦,咋还戴着面具咧?您这是毁容了,还是没脸见人啦?”说完,不待国师发作,撒腿便溜。
走到楼梯口时,她冲着已经彻底呆滞掉的食客们挥了挥手,极其大方地说:“各位,这顿饭算子曰请了。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走到哪里都需要朋友。以后有机会再见,咱们也算是饭友。”
瞧了眼仍然石化的众人,孔子曰挑眉一笑,动作及其潇洒地掏出一锭银子,随手扔到老掌柜的手中,这才摇曳着吃饱喝足后的慵懒身姿,一步步走出了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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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食客们纷纷在感慨中退场,老掌柜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双手捧着那锭银子,不可抑制地瑟瑟发抖。
店小二关心道:“老掌柜,您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如今这是怎么了?”
老掌柜抬起隐含了泪水的眼睛,沙哑道:“太震惊了!”
店小二亦是感慨道:“也是,谁见过这样的女人?真是太能吃了!将来谁要是娶了她,可怎么养活啊?不过话说回来,多少年没见过这么仗义的女人了!单看那甩出银子的气魄,就连老爷们也不如啊……”
不待店小二唠叨完,老掌柜一掌劈下,撕心裂肺地吼道:“仗义个屁!?她给得那一锭银子,还他妈不够她自己的饭钱呢!”
第十八章:美男这斯是冤家
孔子曰特明白财不露白的道理。她前脚刚从酒楼出来,后脚就向一间据说信誉度很高的钱庄走去。
存好钱后,她忍不住仰天长笑。可笑着笑着,她的笑声却嘎然而止。但见她神经兮兮地东张西望,见四周比较安全,没什么花瓶啊,臭袜子之类的东西向她砸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疑惑道:难道说,不摸牌就不算赌博?她还记得,在上辈子时,只要她从牌桌上赢钱下来,一准儿会遇到触霉头的事儿。也不知道这辈子转运了没有,她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算了,反正她现在缺得就是钱,就算等会儿遇见触霉头的事儿,她也不会将刚才赢得那些钱送回去。再者说,她可是凭借着自己的肚子在赚钱,绝对没有不劳而获。说真得,她还真有些吃多了。
孔子曰打定主意后,狠狠地打了个饱嗝,然后一溜烟跑进一间成衣店,为自己选了一身特别能代表她此刻心情的行头。
当孔子曰再次走在大街上时,那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二百。为什么说是百分之二百呢?因为有些人在看到孔子曰后,实在是太过震惊了,导致脖子扭伤严重,十天半个月的,只能扭着脖子过日子了。
其实,孔子曰也并没有穿什么暴露的衣服。她只不过是梳了一条极其松散的长辫子,穿了一件红艳艳的小抿襟上衣,下配一条如同荷叶般颜色极其正点的绿色罗裙,脚蹬一双用稻草编成的草鞋而已。黑得似墨,红得似火,摇曳在绿叶之上,妩媚在稻麦之乡。
你没法说她不美,也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她的美。
孔子曰每过之处,都会吸引大片的眼球,触动人们已经麻木的灵魂,让人们由心里发出这样一个感叹词——啊!
“啊”字之后,便再无下文。
孔子曰自我感觉相当不错,甚至十分欣慰自己所造成的视觉冲击力。话说,她很骄傲,很感动,很哈皮。哇咔咔咔……终于有男人对着她的正脸流口水了!
孔子曰心情大好,挺了挺丰满的胸部,甩了甩黝黑的长辫子,得意洋洋地走在街道上,时不时地在这个摊位上闻闻胭脂,或者在那个摊位上挑几件首饰揣入怀里。当她逛完街道两旁的摊位后,她又昂首阔步地走进一家首饰铺,掏出怀中的那条脚链递给店主,说:“麻烦店主帮我打三只小拇指粗细的金镯子,然后将这条脚链上的珠宝摘下,统统给我镶嵌到金镯子上。”
还没等店主的手碰到脚链,另一只手便横插进来,一把将挂在孔子曰手指上的脚链夺走,继而一脸怒容地瞪向孔子曰,喝道:“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狡辩?!”
孔子曰望着“突然出现”的百里岚,非常无故地眨了下眼睛,反问:“什么人证物证?我怎么听不明白?”
百里岚攥紧手中的脚链,掷地有声地说:“从你走出岚王府开始,我和凤弟便一路跟着你。你在酒楼里吃饭时,曾亮出过这串脚链,将其当做你的赌本。我一看便知,这条脚链是我送给柳儿的定情之物。现在,你还有什么好抵赖?!”
孔子曰仍然一幅无辜的模样,“可是……这明明是我自己的脚链啊。”
百里岚气极,将脚链递到孔子曰的面前,“你看清楚,这到底……”当百里岚的视线也落到那条脚链上时,他突然觉察出了不对头的地方。于是,他将脚链凑到自己眼前,打眼一看,心中豁然一紧——这条脚链竟然不是他送给柳儿的定情信物,而是一条看起来有些类似的脚链!而且,这条脚链的做工十分粗糙,一看就是廉价的饰品!
孔子曰狠狠地瞪了百里岚一眼,然后一把夺回脚链,扔给了店主,“做三只镶嵌珠宝的金镯子,不用我重复了吧?”
店主恍然回神,先是对着百里岚和百里凤作揖,然后拿起脚链,犹豫道:“明白是明白,不过……用这些不入眼的彩石做金镯子的装饰,是不是有点……”店主没有说透,其意不言而喻。
店主见孔子曰并没有搭话,于是讨好地一笑,询问道:“不如姑娘在我这里选些上好的玛瑙进行装饰,如何?如果姑娘急着用,小店里也有现成的金镯子,姑娘可以看一看,有没有相中的。”
孔子曰想了想,说:“好,就取来一些成品看看吧。”抬手取回那条脚链,转手扔给了百里岚,巧笑颦兮道,“既然喜欢,那就拿去吧。”
百里岚已经被孔子曰气得身体发抖,一双温润的眸子也变得冷若冰霜。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这家首饰铺。
孔子曰勾唇一笑,低头在店主的首饰盒中挑选了三只看起来不错的金手镯。杀好价,付完款,将三只金手镯戴在了左手手腕上,美得自己都笑弯了眼睛。
转身间,看见了一直盯着自己的百里凤。说实话,孔子曰并不讨厌百里凤,甚至觉得他还挺有意思地。不过,她不愿意和皇家的人扯上关系,怕遭遇无妄之灾。于是,她看也不看百里凤,便大步向店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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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明媚,空气很新鲜,孔子曰毫无目的地满大街溜达着。她想看看自己能干点儿什么,最起码不能坐吃山空。
从东街角拐到西街道,由西街道绕去南城边,孔子曰在走了近两个时辰后,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歪过头,看向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侧的男人,“喂,你到底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百里凤笑露一口雪白的牙齿,大步走到孔子曰的面前,自然而然地说:“你有东西在我这里,我怕你想找时却找不到我,所以一直跟着你,等你开口和我要。”
孔子曰疑惑地望着百里凤,“我怎么会有东西在你那里?”
百里凤变戏法似的展开手指,但见一条价值不菲的脚链挂在了他的食指上,在阳光下闪烁出五光十色的光晕。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悄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中暗叫糟糕!
百里凤手上的那条脚链并不是她扔给百里岚的那条赝品,而是地地道道的真品!是她从已故王妃的百宝盒中找到的!
当时,她也不知道这条脚链是百里岚和已故王妃的定情信物,只是觉得喜欢,看着心中欢喜,便戴在了自己的脚踝上。
和百里岚闹翻后,她之所以敢大咧咧地走出王府,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这条脚链价值不菲,晓得即使她身无分文,也不至于风餐露宿在街头。
后来,在酒楼吃饭时,她因为急于求财,这才拿出了这条脚链当赌本。
孔子曰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于是在逛街的时候,她看似随便地挑选了几样首饰揣入怀中,实则,那几样首饰中便有一条脚链,看起来与百里岚的定情信物颇为相似。
正所谓有备无患啊!
果不其然,在首饰铺里,当孔子曰将手伸入里怀,打算掏出那条价值不菲的脚链毁尸灭迹时,她透过柜台上的宝石切面看见了尾随在她身后的兄弟二人,于是她的手指改变了方向,勾出了那条廉价的脚链,侥幸逃过一劫!算是在有惊无险中,解决掉了百里岚这个大麻烦。
谁想到,那条价值不菲的正品脚链却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跑到了百里凤的手上,真是大意失荆州啊!
第十八章:美男这斯是冤家(二)
孔子曰脑袋一转,继续装傻充愣道:“你这条脚链和我的那条很像,不过不是我那条。”继而扬了扬下巴,大言不惭道,“像你这种拾金不昧的人,少了;像我这种不占便宜的人,更是少了。”说完,她抬腿就走。
百里凤却转身拦在了她的面前,递出了手中脚链,“你不是喜欢吗?拿去戴好了。”
孔子曰诧异道:“这也不是你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便送人?”
百里凤同样疑惑地反问道:“这也不是你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拿着戴,我怎么就不可以随便送人了?”
孔子曰……哑口无言了……
她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裙子,暗自寻思道:百里凤一定是从自己身上摸去的那条脚链,足见其身手了得。如果他想将自己交给百里岚,那么早就交了,不会等到现在。看来,他是真得想将那条脚链送给自己。这个家伙,倒也有几分意思。
虽然明白了百里凤的意思,但是孔子曰还是替自己开脱道:“好吧,我承认,这条脚链是我拿的。不过,我拿它戴得时候,可是问过屋子主人的。屋子主人没说不同意,那就是默许。”
百里凤微愣,随即笑弯了一双新月眼,“是啊,所以你拿去戴吧。”
孔子曰微顿,然后伸出手,拿走了那条价值不菲的脚链,重新收回到自己的怀里。然后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其实,她不想当小偷,不是不尴尬。可是,她又能怎么样?从岚王府里走出来,身无分文地讨生活,手头上没钱怎么行?物是死的,人是活的,眼见着一条价值不菲的脚链,无所事事地躺在百宝盒里,她拿它出来做江湖救急,又有什么错?
孔子曰闷头走着,百里凤一步步跟着。
偶尔,孔子曰转头看看百里凤,百里凤立刻露出璀璨的笑颜,晃得她一阵眼花缭乱,不得不感慨一下——百里凤的牙口真好,牙齿真白!
就这样,两个人又走了近一个时辰。夕阳西下,热闹的集市开始收摊,灯红酒绿的欢场开始登场。
孔子曰也不看百里凤,只是突然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从我这里拿走得脚链?”
百里凤来到孔子曰的身边,眼波烁烁地凝视着孔子曰,“在你将假脚链扔给大哥的时候,我便动手从你的身上摸出了那条真脚链。”
孔子曰挑起眉峰,“什么用意?”
百里凤回道:“其实大哥是一个很有才智,也很冷静的人。没想到,他会被你气得失态,接连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我怕大哥叫真儿,派人将你圈起来细细翻找,所以先一步动手,将真脚链从你那里拿出来,放到自己身上,给你留着当月钱。”
孔子曰唇角上扬,又细细地打量了百里凤一眼,觉得这个人挺上道!
百里凤见孔子曰美目含笑,长长的睫毛随着黑金色的眸子轻轻一扫,端得是靡丽动人,风情万种。他的心跳再次加快,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才好。慌乱间,他扫到一家颇为雅致的店面,便随意将手一指,没话找话地说:“进去坐坐吧。”
孔子曰抬起头,随着百里凤的手指一看,便看见了那摇曳的小巧红灯笼下的三个漆金大字——“绯纹阁”
视线下滑,透过二楼的窗户纸,可以在影影绰绰间看见几个妩媚身姿,正随着轻柔小调而轻歌曼舞,形成了一幅引人浮想联翩的画卷。
无需疑问,这里既是销魂窝。
但是,这间“绯纹阁”却是灯红酒绿中的上品。门口不但没有令人尴尬的拉客艳妓,楼上也没有挥舞着手帕的女子,在行人路过时,捏着嗓子喊什么“客官来嘛……”。
整间“绯纹阁”就仿佛是一位极具气质的掩面女子,让人产生一种渴望,一种想要掀开她神秘面纱,窥视她绝美身姿的欲望。
孔子曰的视线缓缓下滑,最后落在了百里凤的身上。
百里凤瞬间收回了手指,如玉的面颊染上红霞,尴尬地说:“换一家,换一家。”
孔子曰却是问:“你请客?”
百里凤点头,“当然。”
孔子曰又看向“绯纹阁”,心中猥亵的情感层层上涌,当即抬起大腿就往里面走,“那就这间吧,我看着挺好。”
百里凤望着孔子曰的背影,越发觉得这个女子……真是……特别啊!他抖了抖如同青葱一般的翠绿袍子,也随着孔子曰进入到了“绯纹阁”里。
眼尖的老鸨在看见孔子曰的时候,不由得眉头一皱;当老鸨又看见百里凤时,微皱的眉头瞬间大开,整张脸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大月季,一边扭着***晃到百里凤的面前,一边热情地将百里凤往二楼的雅间上请。
孔子曰退到百里凤的身后,自娱自乐地东张西望着,不时地冲着某位艳妓身上所穿的艳丽衣裙流流口水,并不停地在心里感慨道:无论是什么时候,妓女永远是走在时尚最前沿的人啊!
走着走着,前面的百里凤突然停了下来。孔子曰随着百里凤一同抬头去看,但见一位身穿华美白袍的男子将百里凤拦下,无比热情道:“六王爷,真是好久不见。润何每次做东,都邀请不到六王爷。今天,正好撞上了,六王爷可要罚酒三杯哦。来来,里面请。”说完,便要引着百里凤往另一个非常大的雅间里走。
百里凤直接推拒道:“润何,我今天不是……”
不待百里凤说完,被叫做润何的男子已经拉住他的手腕,硬是将人请进了大雅间中,并对着已经落座的众位才俊说:“大家快看看,咱们来无影去无踪的六王爷,今天终于现身了。”
雅间外面的孔子曰一听此话,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感情儿,这百里凤今天终于 “献身”了呢。
百里凤与众人寒暄了两句后,便要退出来。奈何润何不放人,还直往座位上让百里凤。百里凤只得连干了三杯,这才说道:“我今天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就不陪大家了,你们自己先玩着。”说完就要走。
润何拦住百里凤:“六王爷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如不嫌弃,便一起请进来吧,人多也热闹一些。再者,今天这品酒论诗会,润何也请了大王爷,想必他一会儿便能到。若论起作诗,大王爷的才情我们无人能比。若论起喝酒,润何早就想和六王爷一较高低了。所以,今天啊,六王爷无论如何也不能走。”
百里凤的新月眼一弯,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你确定要让我的那位朋友进来和大家一起喝酒论诗?”
润何点头应道:“六王爷勿要推辞,还是请那位朋友一起进来喝两杯吧。”
百里凤咧嘴一笑,转身就往门口走,伸手便拉开了竹门。
众人好奇,纷纷伸头观看,暗自揣测着,在这朝廷之上能让六王爷引为朋友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竹门被拉开的那个瞬间,所有人都看见这样一幅令人目瞪口呆的画面。
但见一位身穿红衣绿裙,脚蹬草鞋,腕戴金镯的女子,她双手掐腰,虎目圆瞪,正与大王爷百里岚脸对着脸,吵得不可开交。
谁能想到,一向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待人和气、举止优雅、性格温顺的百里岚,竟也有和人争吵得面红耳赤的一天。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不容人质疑啊。
孔子曰与百里岚的这一次偶遇,绝对可以归类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已经由斗气变成了冷嘲热讽,由冷嘲热讽转变成了人身攻击!
第十八章:美男这斯是冤家(三)
百里岚厉声质问道:“你个女子,怎可出入青楼?你今日刚从岚王府出去,难道就想要败坏王府的名声?!”
孔子曰掐着腰,将下巴一扬,桀骜不驯道:“你当青楼是洗澡池子,来这里还分什么男女?再说,我在你的岚王府里工作了一个多月,你连月钱都没给我,现在还跑到这里跟我说什么我是岚王府里的人,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如果你现在还承认我是岚王府里的人,那么不好意思,请先将月钱付了。”
百里岚手指微颤,伸手在自己的袖口处摸了摸,却没有摸到一锭银子,也没找到任何的银票,他脑袋一热,顺手就扯下了腰间佩戴的美玉,扔给了孔子曰。
不想,孔子曰没有接住,那美玉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度后,便英勇地撞向了地面,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算是死无全尸了。
孔子曰扼腕地摇头道:“啧啧……王爷好大方,宁愿摔玉听响,也不肯给小女主子月钱。”
百里岚咬牙道:“那就是给你的月钱,你却没有接住!”
孔子曰撇嘴道:“王爷这就是说笑了。哪有人往大海里扔一块金子,然后说这就是鱼食的?”
百里岚已经被气得呼吸困难,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喝道:“放肆!你怎么如此说话?!”
孔子曰挑眉,做无辜,“我又不是摆地摊算卦的,唠不出那么多你爱听的嗑。”
百里凤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百里岚的脸色变了又变,变了再变,终是震怒道:“你……你真是不知死活!”
孔子曰听了这话,身体突然一僵,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害怕百里岚对她起了杀心。毕竟百里岚是王爷,而她只是一个没有户口的小平民,他想整死她实在是太容易了。而她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地欺负他,一是因为他性格好,人善被虎欺么;二是因为这个百里岚虽然对谁都很好,但偏偏一见她就化身为愤怒的火焰,恨不得烧死她才好。正所谓哪里有压制,哪里就有反击。孔子曰就是专门反抗剥削阶级的平民代表!
虽然孔子曰害怕百里岚会对她下狠手,但转念一想,她又禁不住咧嘴一笑,开始怀疑百里岚会不会就是青翼大帝。毕竟,当初在宴会上的时候,她还对他产生过好感呢。虽然现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是针尖对麦芒,但谁也不能抹杀了她曾经在某一个瞬间的微微心动啊。
如果……如果……如果百里岚就是青翼大帝,那么她还真是死得其所了。
想到这里,孔子曰的目光在瞬间变得柔情万种,先是仰头望棚顶,待眼睛酸痛出隐约的泪痕时,这才深情地凝视向百里岚,看得百里岚直达冷颤。
为了让经常打瞌睡的上仙能听见自己“内心的表白”,她一把攥住百里岚的手,扯着嗓子大声表白道:“王爷,实不相瞒,我喜欢你。如能死在你的剑下,将是我毕生的荣幸!”
百里岚那寸寸高涨的怒火在瞬间冻结,孔子曰的突然表白就好似葵花点穴手,将他死死地点穴在当场,僵硬地矗在了地上。此刻,百里岚就仿好似一只冰雕,完全察觉不到他在呼吸。他的脑袋里只剩下孔子曰那一声声的“喜欢”,在他的身体里不停地回荡,碰撞,差点儿折磨死他一直以来都非常纤细的感情神经!
孔子曰满眼疑惑地望着百里岚,见他半天也没个反应,不由得微微皱眉,试探性地问:“王爷,你带剑了吗?”
百里岚猛然惊醒,一把甩开孔子曰的手,将微红的脸转向一边,低声喝道:“竟说胡话!”
孔子曰见百里岚已经熄火,既觉得心中失望,又不免松了一口气。毕竟,面对死亡,很少人能慷慨赴义。
雅间中的众人已经彻底看傻了眼,待百里岚和孔子曰都不再说话的时候,这才恍然回了神儿。
润何忙上前请百里岚入座,捎带着望向孔子曰,不知道应不应该请她一同进来。
百里凤大步走出,笑嘻嘻地拉住孔子曰的手,用一种非常骄傲的语气对众人介绍道:“这是孔子曰,为人非常特别。”
青年才俊们已经领教到了孔子曰的“特别之处”,也分不清此刻心中作何感想,只能木然地点着头。
百里岚坐下后,眼瞧着百里凤拉着孔子曰的手入座,而孔子曰非但不反抗,反而任由百里凤拉着她的手。百里岚微微皱眉,心中有着不舒服了。既然那个女子刚刚当着众人的面对自己表白,又怎么可以在转身间去勾搭凤弟?
百里岚的心情不好,最后竟然接连喝里三杯烈酒,试图浇灭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哎……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见到那个女子,他的情绪就如同燎原大火般熊熊烧起?
酒桌上,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虽然孔子曰在古代生活了不少年头,但其中绝大部分的时间她都住在了深山老林里,自然也没有培养出那种男尊女卑的概念。所以,面对着鸿国的青年才俊们,她倒也没觉得怎么不好意思。
众人见孔子曰不再言语,便在推杯换盏间偷偷打量着她。赫然发现,如果她不开口说话,还真是一位艳光四射的大美女!咳……除了品味特别了些,打扮怪异了些,性格独特了些,举止诡异了些之外,一切还真不错。
孔子曰不在乎别人打量自己,也不爱听他们在那里吟诗作对卖弄学问,只是安静地低头吃着饭。当她将自己面前的四盘菜都吃干净后,眼睛又开始瞟向别人面前的菜。其实她也很想保持美好的淑女形象,奈何她由老虎变成女人后,只是外貌变了,食量却丝毫没有减下来。如今吃了个三分饱,还真是不上不下的难受。
偷偷地咽了口口水后,她毅然地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继续吃!
亏待谁,她也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啊!
别人是喝酒喝酒,孔子曰是吃菜吃菜,一顿饭忙活下来后,整桌菜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孔子曰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自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水,眯着眼睛饮下,觉得通体都异常舒服。抬眼间,见青年才俊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弯唇一笑,也不说话,仍然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小酒。
润何摇头感慨道:“姑娘,你的食量真是惊人啊。”
孔子曰不谦虚地说:“浪费可耻,统统吃进肚子里光荣!”
润何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诡异的沉默中,老鸨领着众多环肥燕瘦的美人儿飘然而至,顷刻间莺声燕语环绕在周围,将所谓的吟诗作对变成了淫诗浪语。
老鸨见桌子上的菜被吃得一干二净,脸色有些不好,疑是厨子上菜的量不够,否则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再者,谁来欢场是为了吃饭的啊?她心中疑惑,忙笑着问:“各位爷儿,可需要再上些菜?”
百里凤看了眼孔子曰,当即吩咐道:“再来五斤牛肉吧。”
孔子曰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加了一句,“你这桌子用得太不方便了,想吃个菜还得站起来夹,实在是不雅观啊。”
老鸨在心中骂娘,嘴里却是连连称是,“姑娘说得对,可是谁家的桌子都是这样,未必用起来就比我们‘绯纹阁’里的好。”
孔子曰在上辈子时,就是个钱精,什么赚钱她做什么,此刻听老鸨这么一说,当即眼睛一亮,站起身,走到老鸨身边,摆出一幅非常专业的嘴脸,说:“如果我这里有个方子,可以让这桌子变成意想不到的实用,你看……你能出多少银两来购买这个可以为你带来滚滚财源的秘法呢?”
第十八章:美男这斯是冤家(四)
老鸨微怔,随即笑道:“姑娘你这不是说笑呢吗?这桌子怎么用,不还是一个桌子?”
孔子曰努力游说道:“这样吧,如果这个方法好用,你就给我五百两银票。如果不好用,我给你五百两银票,如何?”
老鸨犹豫不决,不晓得是否应该相信孔子曰。
孔子曰抖了抖衣袖,抬手在雅间里一指,手指的方向由百里岚的身上滑落到百里凤的身上,格外认真道:“你看,有六王爷为我做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说,你是怕六王爷拿不出来五百两银子?还是怕我们指鹿为马,将不好的东西强行卖给你?”
百里凤被点了名,当即表现出全力支持孔子曰的样子,装模作样道:“是啊,有本王作保,你还有什么不信?”
孔子曰见老鸨似乎要马上答应,她立刻摆起了脸色,说:“既然你不信,那就算了。如果你们拿不出个一千两来,我还不给你看了呢!”
老鸨见孔子曰坐地起价,差点儿忍不住破口大骂!但她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明白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得罪不起。碍于孔子曰身份不明,背后还有王爷撑腰,她只能陪着笑脸,回话道:“容我想想,容我想想。一会儿来给姑娘回信可好?”
孔子曰转身坐回到椅子上,摆了摆手:“慢慢想,不急。”
老鸨欠身,“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孔子曰相继竖起三根手指,“孔子曰。”
老鸨掩唇一笑,扭着屁股退下,直接去请示她的主子,这间“绯纹阁”的真正主人。
老鸨前脚一走,这些美人儿便如同花蝴蝶般穿梭在众位青年才俊之中,纷纷卖弄起自己的万种风情。
百里凤不自在地低下头,悄悄地问孔子曰:“我们先走?”
孔子曰摇了摇头,“玩够在走。”
百里凤只得摆出一幅生人勿近的嘴脸,不让其他女子进身。可偏偏他生有一双好似新月的笑眼,即使沉着脸,看起来也并不严肃,反而更像是似笑非笑,让美人儿们看得脸红心跳。
欢场女子,本就热情奔放。有位身穿绿裙的美人儿早已心仪百里凤,此时见他独自一人饮酒,便主动依偎到他的身上。
百里凤一个闪身躲开,紧挨在孔子曰的身边坐下,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绿裙美人儿被甩了面子,便隐含嘲讽的娇嗔道:“爷儿,难不成您来这里,还带了相好的不成?”
不等百里凤说话,孔子曰却是开口应道:“谁说不是呢?正所谓人不风流罔少年。如此美色当前,你就别当柳下惠了。”说完,还推了百里凤一把,示意他自己找乐子去。
百里凤的一张俊脸被孔子曰闹得通红,整个人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孔子曰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百里凤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趁着年轻把能干的坏事都干了吧。等你娶了媳妇,可就不能这么玩了。”
百里凤傻了,喃喃地问:“难道……这些你都不在乎?”
孔子曰不明所以,“有什么好在乎的?”随即长叹一声,自我吹捧道,“实话跟你说吧,像我这样跳出五行之外的人,少啊。”
百里凤扑哧一声笑喷了,整个人如同一根嫩嫩的青葱般前后摇晃,“哈哈……哈哈哈哈……既然你跳出了五行之外,为什么还留恋这个世间?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
百里凤这话问到了孔子曰的心坎上,她歪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这一生还真没啥太大的理想,唯一的目的似乎就是找到青翼大帝,然后在极其认真的表白后,等待着“一刀over”的命运。如果她完成不了这个任务,那么这辈子可能就会成为她最后的轮回。如果她完成了这个任务,那么她就能成仙了!
总之,无论未来怎样,她必须得善待自己,乐和着活着!
想到这里,孔子曰扫了眼周围的美女如云,心思微微一动,也想尝试一下自己从未有过的生活。于是她轻咳一声,对百里凤说:“说实话吧,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就应该尝试自己未曾尝试过的东西,做一些让自己都惊叹的事儿,这才对得起轮回之苦,不枉费自己做一回人!如果你要问我此刻的心愿,那我只能很坦白地对你说……嘿嘿……你能不能叫几个漂亮的小倌来一起热闹热闹?”
孔子曰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但奈何众人都在偷偷地窥视着她的动向。此话一出,立刻劈焦了众人。在场的每个人都呈现出呆滞的表情,仿佛听不明白孔子曰的意思。
百里凤将孔子曰的话在心中转了二百来个圈后,才终于弄明白了她的意思。只不过,孔子曰的话对于他而言,仍然处于不能理解的范畴之内。
百里岚更是皱紧了眉头,越发觉得孔子曰不知检点,简直伤风败俗到了极限!必须得好生教育一下才行!
孔子曰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出了一个一直以来都隐藏在自己灵魂深处的欲望。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轻咳一声,打哈哈道:“我只是想促进消费,促进经济增长,促进个人所需……”
这时,去而复返的老鸨出现,她笑吟吟地拉开竹门,扭动着腰肢来到了孔子曰的面前,巧笑颦兮地说道:“不知姑娘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进一步详谈如何?”
孔子曰正觉得尴尬,于是干脆的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时间如金钱,我们现在就谈吧。”转而冲着在做的各位抱拳道,“吃好,喝好,玩好。各位,我们有缘再见。”
青年才俊们木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话。
百里岚见孔子曰看都不看自己,当真要与老鸨一同离开,忙说道:“你过半个时辰后来此等我。”
孔子曰挑眉,“啥事儿?”
百里岚略显犹豫道:“既然你是从岚王府里走出去的人,便不能失了德行,增人笑柄。你今晚还是先随我回府,他日我找个先生,教你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孔子曰仿佛听见了天方夜谭,瞪大了眼睛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看我不顺眼,我还无法接受你那套迂腐的教育方式咧!”
百里岚噌地站起,只蹦出了一个字,“你!”
孔子曰抬手指向自己的鼻子,“我怎么了?你不是又想杀我吧?”
百里岚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在,“你怎么如此不听教诲?”
孔子曰摆了摆手,“不是我不听教诲。一般来讲,都是我给别人当先生的。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杀我了,就提剑过来。我暂时留在此地,不会走远。”说完,她随着老鸨便走出了雅间。
百里凤忙起身追了出来,“我和你一起去。”
孔子曰弯唇一笑,委婉地拒绝道:“告辞。”
百里凤眼看着孔子曰和老鸨一同下了二楼,他眯眼一笑,如同猫儿般踮起脚尖跟了过去,自言自语道:“你说得是‘告辞’,可没说不准我跟着。”
。。。 。。。。 。。。
绕过热闹的欢场,走向充斥着销魂味道的后院,孔子曰的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四处乱转着,希望能看见某些较为精彩的直播片段!结果,直播片段没看见,却惹了一身骚。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喝多酒,迷迷糊糊地向着孔子曰扑来,口中还喊着:“小美人儿啊,来给大爷我灭灭火吧!”
第十九章:妖孽横生的年代
孔子曰灵巧地闪身躲开。
老鸨立刻上前两步,拦下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呦,这位爷儿,这位姑娘可不是咱阁里的丫头。”
五大三粗的男人根本就不听老鸨解释,只是冲着孔子曰淫笑道:“来,美人儿,让大爷我亲亲,大爷我有得是钱!”说完,就往孔子曰的身上扑。
孔子曰沉下脸,一脚踹出!
五大三粗的男人被踹了个正着,扑通一声跌坐到地上。
接下来的事情,就热闹了。
那男人的酒也醒了,撸起袖子就要教训孔子曰。
老鸨派出美妓一名,温温柔柔地将其安抚住,然后眉来眼去地勾搭着,直到引其走进一间屋子里共赴云雨,这事儿才算了了。
老鸨满怀歉意道:“这种地方就是这么乱,姑娘可别见怪啊。”
孔子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笑吟吟地说:“没事儿、没事儿,谁让我长得这么水灵咧。”
老鸨的嘴角一阵抽-搐,啥话也没说出来。
两个人一路无语,直到走进一间看起来十分别致的房间,老鸨将孔子曰让到一张桌子面前,然后从袖口处掏出一千两银票放到了桌子上,简洁扼要道:“姑娘,银票在这里,就看你有没有办法赚去了。”
孔子曰笑得看不见眼球,直接开口要了些最简单的工具,动手做了个转桌。
看着在大桌子上一圈圈转悠着的小桌子,老鸨惊得目瞪口呆。
孔子曰伸出爪子收走银票,在心里发出深深地感慨:先知,先得,诚不欺我啊!
孔子曰看着老鸨围着桌子不停地转悠,不由得咧嘴一笑,热络道:“如果你肯再出五百两银子,我还能半卖半送给你一个价值一千两银子的高招。这一招,那可是香艳至极,不但能为你带来滚滚财源,还能帮你留住极其尊贵的贵客。”
老鸨偷偷地将眼睛扫向里间,在接到主子的暗示后,忙点头应道:“好,你说。”
孔子曰将手伸向老鸨,见老鸨一时间还没弄明白她的意思,她只能提点道:“银票。”
老鸨忙低头翻找出银票,一边递给孔子曰,一边感慨道:“姑娘勿怪。自从我入行以来,都是伸手和别人要银票的,这往外给啊,还真有些不大习惯。”
孔子曰收好银票后,这才说道:“没有付出哪有回报?等你赚来口碑和银票后,这往外给银票的姿势,便成了往回收银票时的敲门砖了。”
老鸨眼睛一亮,“姑娘真是通透的人啊!”
孔子曰非常受用地弯眸一笑,然后用手指敲了敲桌面,自己一个高蹦了上去,两脚蹬掉鞋子,又将裙子向上拉了拉,露出一条雪白的大腿,摆出了一幅美人卧榻的撩人画卷。
老鸨看得眼睛发直,嘴巴也变得不太好用,“姑娘,这……这……”
孔子曰笑道:“这就是‘美人宴’。你让美人脱光光后就这么躺着,然后将那些美食放在美人的身上,供君食用。这样岂不是色香味俱全?保准儿让你的‘绯纹阁’红发得紫!”
老鸨捂着心口说:“那……那……那要是菜热,烫坏了美人的肌肤怎么办?”
孔子曰支撑起身体,“你当来这里的男人,是为了吃饭?上点儿高雅好看的点心,和一些香甜可口的水果就行了。”身子前倾,笑嘻嘻地问,“要不要买点儿特色点心的做法啊?”
老鸨忙说:“我们‘绯纹阁’里的厨子,做点心那可是出了名的。”
孔子曰撇嘴,“那他会做蛋糕吗?知道怎么提炼奶油吗?得了,我不和你说这些了,我得出去转转,看看市场行情再说。没准儿啊,我这些点子卖给你,都是放血大甩卖的价格呢!”
老鸨抖了抖空空如也的袖口,苦哈哈地说道:“绝对不低了,真得不低了。”
孔子曰跳下桌子,将小脚往草鞋里一塞,挥挥袖就想离开。
老鸨忙问:“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孔子曰想了想,回道:“附近看看宅子,我想租一个舒服点儿的地方。”
老鸨马上表态道:“如果姑娘不嫌弃,可以暂时住在这里。”随即解释道,“姑娘可不要误会,我可没别的意思。只是看姑娘不像普通女子那般娇柔做作,想必也未必会在乎什么风尘之说。这里环境不错,若姑娘喜欢,可以暂住。”
孔子曰回道:“谢了。这里环境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是另寻住处吧。如果我住在这里,让我一天到晚地听着那些或高或低地**声,我一准儿被折磨得神经打结。”
老鸨扑哧一笑,“姑娘是个趣儿人。”
孔子曰回敬道:“您是个妙人儿。”
老鸨掩唇一笑,神秘兮兮地靠近两分,“姑娘既然来了‘绯纹阁’,可想看看我们这阁里最勾魂的小爷儿?那当真是艳若桃李,貌似潘安,美艳勾魂,身段风流……”
孔子曰忍不住问:“到底什么样?”
老鸨想了想回道:“每样优点都占点儿。”
孔子曰点头表示明白,“那不就是四不像喽?”
老鸨的嘴角开始抽筋,已经不知道还能和孔子曰说些什么才好。
孔子曰低头偷偷一笑,然后抬起头问道:“多钱?”
老鸨瞬间来了精神头,伸出了五根亮晶晶的手指,“五千两,一晚。”
孔子曰直接转身向外走,连声招呼都没打。
老鸨跟在孔子曰的身后小跑了两步,想要将人留下,奈何孔子曰去意已决,根本就留不住。老鸨回头去看隐身在里间里的主子,见主子示意她退下,她这才掩上门,从门口退了出去。
。。。 。。。。 。。。。 。。。。 。。。
孔子曰怀揣着银票,边走边哼哼着小调儿,心情好得难以形容。
嘿嘿……想当初,她当老虎时,那是百兽之王!如今变成人了,那也是一钱精!不管未来怎么,只要自己手头有钱,眼下的日子就不会难过。至于那个想套回她银两的老鸨,想都别想!丫地,竟敢企图拿美色来诱惑她,当她曾经不是少先队员吗?如果不是因为入党要交党费,她现在绝对可以拍着胸脯说——姐儿上辈子也是党员!
她越想越得意,整个人都变得沾沾自喜。在路经后院的时候,又听见了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她脚步微顿,舔了舔嘴唇,露出了邪恶的微笑,然后做贼似的东瞧瞧、西望望,见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靠近一间屋子,伸出手指沾了口水,轻轻地捅破了窗户纸,然后小心翼翼地贴上一只眼睛,屏住呼吸向屋子里面偷窥看去。
木质的大圆桌上,此刻正上演着十分极限的画面——那位先前调戏过孔子曰的男子,此刻正使劲儿折腾着身下的美妓,并将蜡烛泪滴落到她美丽的胴体上。
孔子曰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叫得这么大声,感情儿还有辅助作案工具啊。”
在孔子曰的自言自语中,一个温热的身体悄然贴到她的后背上,将那暧昧的呼吸吹拂到她敏感的耳根,“这么看着有什么趣么?要不要试试,我会得花样也不少哦。”那男子的声音不极不缓,却好似有根羽毛在你的心上来回地撩拨。
孔子曰毫不设防地着了道,吓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踩在了那名男子的脚背。一个寸劲儿,她将脚踝扭伤了,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屋子里的男人被人打扰了好事儿,暴怒着大喝道:“格老子地,谁啊?哪个龟孙子偷看大爷我办事儿?!”
孔子曰的脖子一缩,忍着脚踝处的痛楚,迅速从地上爬起,转身躲进树林当中,不想和屋子的男人起正面冲突。
可屋子里的男人却越骂越狠,最后竟然披着衣服就走了出来,气汹汹地四处张望了两眼,又狠狠地吐了口吐沫之后,这才转身回到屋子里,继续奋战。
孔子曰见危险解除,便蹲下身子,揉了揉扭伤的脚踝,确定没事儿后,便站起身,准备离开。结果,转身间,却看见了那个与她一同躲到树林里的男子。
虽说天色已晚,一般人无法透过黑暗看清楚他人的长相,但孔子曰不是一般人,她有双属于老虎的眼睛!因此,她看的十分清楚。
眼前的这名男子比她高出一个头,穿着一身绯色的宽大衣袍,腰间系了根由金线编织而成的绳子,绳子的两端是漂亮的金色流苏。
他的衣领大开,露出了撩人的锁骨和一片奶白色的性感胸膛,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狠狠地啃上两口!
他并没有像寻常男子那样束冠,而是将长长的头发编成了一条松散的辫子,轻轻地搭落在左肩头,垂至腰间。
最值得一提的是,他有双异常妩媚勾魂的眼睛。那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儿勾魂夺魄,似乎在轻易间便能吸走人类那贪图美色的魂魄。
他的鼻峰挺拔,鼻头略显尖锐,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但是,有些人就是贱皮子,明知道不应该接近这样的祸害,却还是忍不住靠近,想要亲吻他那小巧而红润的唇畔,想要舔舐那诱人的光泽。
第十九章:妖孽横生的年代(二)
总体来说,这个人给孔子曰的感觉非常熟悉,就好像在哪里见过。
灵光一闪,孔子曰的嘴巴一张,直接蹦出来了三个字,“狐狸精?!”咳……别以为孔子曰在搞活气氛,实际上,她真觉得他的长相十分像那只曾经在她山洞前大跳艳舞的狐狸。
绯衣男子微怔,随之开心的一笑,低下头,凝视着孔子曰,用如同丝绸般的声音蛊惑道:“狐狸精是有尾巴的,你想不想检查一下我的尾巴呢?”
随着绯衣男子的靠近,孔子曰闻到了阵阵幽香。那种香味甜而不腻,清而不冷,若有若无地飘入鼻息里,让人变得贪婪,忍不住想要多嗅一些这样的味道。
孔子曰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在瞬间变成了空白,下意识地迈出了一步,想要去也摸摸眼前的绯衣男子,看看他的屁股后面是否藏了一条尾巴。
如果是,那就太好了,既然大家都是野兽,大可以做一些更加狂野的事情嘛。
孔子曰这一脚却再次踩在了绯衣男子的脚背上。绯衣男子发出了一声销魂噬骨的闷哼,诱得孔子曰身体一震,差点儿没让心血管爆裂。
她忙捂住心脏,向后退了一步。
那名绯衣男子却随着她向前迈出一步,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然也一脚踩在了孔子曰的脚背上。
孔子曰见绯衣男子并不想把脚挪开,便开口问道:“你不觉得硌脚吗?”
绯衣男子轻佻地开口道:“你刚才觉得硌吗?”
孔子曰使劲抽回自己的脚,咧嘴一笑,“还成。”
绯衣男子伸出了仿佛带着电流的手指,沿着孔子曰的眉心点点下滑,“如此良辰美景,如果不花前月下缠绵一番,怎对得起这份姻缘?如果你肯出五千两,我愿意为你宽衣解带,百般温柔。今晚,我是你的。”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当机立断道:“二十两!多一分也没有!”
绯衣男子手指微顿,停在了孔子曰的唇上,一边轻轻地摩擦,一边蛊惑道:“如果你看清楚我的脸,便不会这么吝啬了。”
孔子曰伸出两根手指,忽悠道:“实话跟你说,其实我喜欢女人。如果不是看在我们缘分不浅的份上,我也不会出这二十两来帮衬你的生意。再者说,我长得也不错,不比你差哪里去。就二十两了,你看成不成?”
绯衣男子似乎颇为受伤,讪讪地收回手指,幽怨道:“好歹得出二千两吧?”见孔子曰转身就要离开,他忙拉住她的手腕,“冤家!二百两你总能出吧?”说完,将销魂的身子倚靠在孔子曰的身上。
孔子曰的身体一抖,“二十两我也不想出了。”
绯衣男子一咬牙,“好!就二十两!”
孔子曰试探道:“给你二十两,是不是想要你怎样都行?”
绯衣男子轻咬住下唇,飞了孔子曰一记媚眼。
孔子曰诡异地一笑,然后抬手指了指那间屋子,“好。今天晚上,你就蹲在这附近。每格半盏茶的功夫,你就对屋子里的人进行一次骚扰。你是大叫啊,还是用石头砸窗户啊,都无所谓,全凭你自己发挥。”
绯衣男子略显呆滞地望着孔子曰,“你……就让我干这个?”
孔子曰从荷包中掏出两锭银子,塞到绯衣男子的手中,“我可是非常相信你的一诺千金地。喏,这银子先给你,事情办得如此,全凭你自己的良心了。”说完,她抬腿就走,独留那个绯衣男子伫立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此时的表情。
当孔子曰即将走出后院时,突然听见一声非常怪异的嚎叫声。紧接着,传出了另一名男子的咒骂声。
孔子曰抬头望了望月亮,咧嘴笑了。
二十两,报了个小仇,值了!
二十两,教训了一个喜好sm的暴力色魔,更值了!
黑夜是个好的东西,因为它可以掩藏每个人的秘密。
躲在黑暗中的百里凤,掂了掂手中剩下的石块,冲着跌坐到地上的绯衣男子冷哼一声,暗骂道:好不不要脸的男人,竟敢勾引他看中的女人!看他不打断他的狗腿,让他再敢踩她的脚!再敢摸她的嘴!
跌坐到地上的绯衣男子,一边揉着被石子砸重的腿,一边攥紧了手中的两锭银子,暗道:说好给二十两,怎么就给了十两!?银子少得可怜不说,还被人偷袭了一下!想要治好腿上的伤,最少得二十两!亏了,亏透了!千万别让他知道,是谁偷袭了他,否则……小爷让他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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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绯纹阁”后,孔子曰漫无目的地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
虽说鸿国一年四季温暖如春,但当夜幕降临,气温还是会直线下降,空气里漂浮着冷风,嗖嗖地直往骨头里钻。
孔子曰环抱住自己的肩膀,轻叹了一声,觉得独来独往的自己有些凄凉。似乎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找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更没有找到一个让自己可以拼搏的方向。想必,这世上有很多人和她一样。在人前狂欢,在人后轻叹。
呵呵……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哪里还会有所谓的堕落?如果没有所谓的堕落,又如何能对比出别人的品格高尚?如果这世界都是红艳艳的花朵,而没有茂密的绿叶,那才真是闹眼睛咧!
穿过十字路口,强硬的冷风突然袭来,孔子曰打了个大喷嚏,震得自己的脑袋差点儿脑震荡。她抽搭着鼻子,用手臂包裹紧自己的身体,举目四下里眺望,想找一家客栈暖暖身体。
然而,四周围都是民居,只有几个尚未打洋的酒馆还开着店门。
孔子曰抬起腿,却不知道应该迈向哪里。
这时,一个声音从树上传来,“你和我回凤王府吧。”
孔子曰抬头望去,但见黑暗之中,百里凤的绿色衣袍随风轻扬,宛如一朵盛开在夜色中的希望之花。他的笑容总是那么璀璨,有着温暖人心的力量。
孔子曰只觉得心头一暖,便对着百里凤点了点头,说:“希望你的府里有热乎乎的浴水。”
百里凤纵身一跃,从树上跳落到孔子曰的面前,“不但有热水,还养了两头奶牛,可以挤奶喝。”
孔子曰扫眼百里凤,再次觉得这个人有点儿二百五。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他一个大男人不但邀请她一同回府,还说什么“挤奶喝”之类的话。如果她是一般的女子,早就被他吓跑了,哪里还敢和他回府啊?
百里凤见孔子曰淡笑不语,也跟着笑得看不见眼球。
两个人并肩走着,任月亮将影子拉长,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孔子曰没有问他为什么跟着自己,而百里凤也没有问孔子曰,她说喜欢百里岚是真是假。
当他们步行至凤王府门口的时候,突然从大门里面冲出来一个身穿杏黄色衣裙的娇俏女子。她长得明媚皓齿,唇红齿白,微微挺翘的鼻子如同贪婪的小熊一般可爱。她手中提着一柄雕刻着麒麟纹的长剑,直接冲着百里凤刺去,口中还大喝道:“百里凤,我看你这回往哪里逃?!”
百里凤脚步微顿,面露惊讶之色,随即身子后移,躲开了女子的长剑。
那名女子见一招不中,气得一跺小脚,再次挽着剑花纠缠上去。
百里凤一边闪躲,一边劝道:“苏姑娘,剑下留情!你我无怨无仇,做什么总追着我要打要杀啊?”
被唤作苏姑娘的女子名为苏繁星,是当今武林盟主最宠爱的小女儿。她已经追着百里凤有些日子,却奈何百里凤行踪飘忽不定,她无法,只能守株待兔。谁承想,今天还真让她等到了!
第十九章:妖孽横生的年代(三)
苏繁星双颊绯红,跺脚喝道:“百里凤,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不敢拿你怎样!虽说我不应该女扮男装欺骗你,但是你既然已经与我同床共枕,就必须娶我!否则……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百里凤一个纵身跳到树上,苦哈哈地说道:“苏姑娘,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在下吧。那日你中了他人暗算,陷入昏迷,我出手救了你,却不知道应该把你送去哪里,只能将你抱进自己所住的客栈。客栈里没有其他房间,两个男人就挤一挤喽。谁想到,你是女人啊!”
苏繁星红了眼圈,举剑飞到树上去砍百里凤,“百里凤,我哪里配不上你?!实话告诉你,如果你不肯娶我,我的哥哥们可要来亲自绑人了!到时候,就算闹到圣上那里去,圣上也得给我们苏家一个交代!”语毕,剑法越发凌厉,仿佛恨不得挑断了百里凤的手脚筋,让他再也无法逃走。
百里凤不想伤了苏繁星,只得步步退让。
苏繁星却不知进退,一心要拿住百里凤。
于是,两个人就在孔子曰的面前飞来飞去,上蹿下跳,扑腾得她一脸灰。
就在孔子曰抖动袖子上的灰尘时,苏繁星终于意识到了孔子曰的存在,当即将锋利的剑尖指向孔子曰,冷喝道:“她是谁?为何在深夜与你一同回府?”
百里凤已有不耐,干脆不再搭理她。
苏繁星呼吸一窒,美目骤然一冷,举剑向孔子曰刺去。
孔子曰在心里喊了声“妈呀”,忙一个闪身躲开,远离有暴力倾向的苏繁星。你说,你喜欢个男人就喜欢呗,犯得着拿剑追着跑吗?你越是这样,越会被男人看轻,成为他人眼中的甩卖品。
历来,大甩卖的东西只有女人爱风枪,哪里见过有男人挽起袖子,钻入品牌折扣堆里猛翻地?
再者,你追个男人,别祸及无辜啊!
女人啊女人,果然都喜欢为自己树立假想敌。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苏繁星还挺有追求幸福的勇气地!
不待孔子曰发表感想,苏繁星又是一剑刺来。百里凤适时营救,护着孔子曰躲开苏繁星的攻击。苏繁星因为嫉妒红了眼睛,招式越发凌厉起来。百里凤无法,只得假意逃走,引着苏繁星离开。
他本想在甩开苏繁星之后,再回来找孔子曰,可当他甩开了苏繁星,再返回到凤王府时,哪里还有孔子曰的身影?
百里凤并不放弃,干脆提起轻功向着另一个方向追去。都城就这么大,他还不信自己能跟丢个人!
虽然……虽然他曾经跟丢过一只白虎,至今也没有找到,但这回他可吸取了经验教训——但凡是他相中的东西,也甭管是人还是物,他一定会死缠烂打地跟着,死活都不会离开半步!
想偷学其他人武功的时候,他可以绕个圈,将武功秘籍“借”来看看。想要女人和白虎的时候,就得勇往直前!因为女人和白虎都不是等人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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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凤王府的大门都没进去的孔子曰再次变得孤身一人,她在较为繁华的街道上绕了一大圈后,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那就是——鸿帝选秀女,直接导致所有客栈满员,竟找不出一间有空余房间的客栈。
孔子曰无法,只得调转脚步,向“绯纹阁”进军。
当她走到“绯纹阁”门口时,却发现“绯纹阁”的正对面是一间客栈!于是,她脚尖再次一转,走进了“云悦客栈”。
“云悦客栈”的一楼是吃饭的地方,二楼是休息的屋子。因为没有顾客,所以显得十分空旷。
孔子曰有些纳闷,不理解这里为什么会如此冷清,简直与对面的“绯纹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敲了敲柜台,将趴在上面睡觉的店小二敲醒,“小二哥,麻烦给我一间干净的房间。”
店小二抬起朦朦胧胧的睡眼,立刻被眼前的美色所惑,不由得张开了嘴巴,磕巴道:“姑……姑娘……请随我来。”
孔子曰跟在店小二的身后,一步步上到了二楼。她见几乎所有的屋子都无人居住,便好奇地问道:“如今圣上选秀女,每家客栈都人满为患,为何小二哥这里却如此萧条?”
店小二红着脸,傻笑着解释道:“还不是对面闹得。”
孔子曰极其聪慧,立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试想啊,如果有男人想要到住宿,大多都会选择对面的“绯纹阁”,因为那里不但有软软的床,还有香喷喷的美女。如果有女子想要住宿,那是一定不会选择住在“绯纹阁”的对面,她们怕看见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怕有辱自己的身份和清白。
孔子曰勾唇一笑,觉得这间客栈的掌柜没啥经济头脑,不然怎么会在妓院对面开客栈呢?正所谓物以类聚,按照这里所处的地理环境而言,除非将客栈改成妓院,否则这生意绝对没法做下去。当然,如果你经营的妓院没有对面的“绯纹阁”有特色,那么还不如不做,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要知道,妓院这种东西,就是高价奢侈品。无论从装修到排场,从美妓到衣衫,无一不是需要银子来捧场?
想到这里,孔子曰又抬头看了看客栈里的格局,觉得自己似乎能做些什么,来改善这间客栈所面临的窘境。只可惜,她只不过是个过客,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不晓得下一站将会出现在哪里。
忍下心头想要安定的想法,她好心地提点道:“自古以来,做生意讲究得就是扎堆儿,也可以说是物以类聚。如果这里稍作改动,没准儿生意也会很好。”
店小二见孔子曰这样的美人愿意和自己说话,心里高兴得差点儿盛开出一朵大红花,当即回话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家店的老掌柜最不待见那些做皮肉生意的人。虽然这间客栈没什么收入,一直这么半死不活的吊着,但老掌柜却不肯将这里卖给对面的老鸨,让他人占了便宜。”
孔子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进入屋子后,她让店小二帮忙打些热水,她想泡个澡。
店小二被孔子曰那双黑金色的眸子一扫,身子立刻酥掉了半边,忙挽起袖子,亲自去厨房里烧了两大锅的热水,然后倒进木桶里,吭哧吭哧地搬了上来。
孔子曰洗了个热水澡后,本以为会睡个好觉,却不想竟然失眠了。
她披上红艳艳的衣衫,推开窗户,斜倚在窗框上,毫无目的地打量着对面的“绯纹阁”。
“云悦客栈”与“绯纹阁”之间不过二十米左右的距离,看起来似乎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拉开对面的窗户。
孔子曰看着“绯纹阁”窗影上投下的叠加影子,听着由“绯纹阁”里传出来的暧昧低吟,她倚靠在窗框上轻轻地笑着,暗道:怪不得这间客栈没有客人,任谁在半夜里看见对面的热闹景象,也不会愿意独自睡这冷硬的床铺,忍受着一个人时的寂寞与孤独。
呵呵……如果此时此刻有那么一个人,冲着你微微一笑,勾动手指,示意你过去陪陪同样寂寞的他,那么就算是柳下惠再世,也会就范吧?
可惜,孔子曰不是柳下惠,只是一个活在矛盾中的女人。
所以,当对面的窗户被推开,一个模糊的男子在黑夜中轻轻燃起一盏烛火,照亮了他那勾魂夺魄的狭长媚眼和妖娆的绯色衣衫时,孔子曰毫不犹豫地关上了窗户,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窝,自言自语道:“刚想到一个恐怖片,他就点灯出现了,真他妈吓人!”
为了平息被吓到的不稳定情绪,孔子曰跑下楼,拍醒了店小二,和他要来笔和纸,刷刷刷地奋笔疾书,于夜深人静的夜里练起了毛笔字!直到她的身心全部放松后,这才躺在了床上休息。
站在“绯纹阁”二楼窗口处的绯衣男子一直望着被孔子曰狠狠关上的窗户,傻了!曾几何时,他竟也有吃“闭窗羹”的时候?
难道说,他刚才在黑暗中燃起蜡烛的姿势不够优美?难道说,他刚才用来照亮脸庞的烛火不够明亮?难道说,他伸出去的手不够白皙柔软?难道说,他勾魂夺魄的媚眼没释放出电波?
瞎了,那个叫孔子曰的女人一定是瞎了!
他允许瞎子的存在,却不能允许感受不到他魅力的瞎子的存在!
他们之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绯衣男子咬碎一口银牙,一瘸一拐地走回到桌子边,抓起那两锭银子,狠狠地砸到地上!
半响,他又弯腰将那两锭银子捡了起来,揣进了怀里。银子无罪,该死得是那个女人!
他最近正好闲来无事,就和她斗一斗法吧!
第二十章:美男竟出阴损招
正午时分,店小二再次抬头看向二楼,却迟迟等不到孔子曰下楼吃饭。他有些担心,害怕孔子曰出了意外,于是跑上二楼,敲打着她的房门。
睡得昏天暗地的孔子曰被吵醒,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后,迷迷糊糊地走下床,简单地洗漱一番后,这才踱着慵懒的步伐走下二楼,吃饭去也。
店小二看着孔子曰一顿猛吃,心头的那点小火苗被瞬间扑灭,忍不住蹲在墙角画圈圈,在心里哀号道:美人啊美人,你咋就那么能吃呢?!俺可养不活你啊!太伤人自尊咧!
孔子曰吃得满嘴香,殊不知,在她吃饭的这个过程中,竟然残忍地扼杀住了一位少男的芳心。
吃过饭后,孔子曰闲来无事,便倚坐在客栈的门口,和店小二闲话家常。
孔子曰问:“小二哥如何称呼?”
店小二憨厚的一笑,回道:“不瞒客官你说,我原先叫牛娃,后来……”
在店小二的口水横飞中,孔子曰抹了把脸,颇为纠结地说:“小二哥,你说了有一盏茶的功夫了,但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店小二立刻挺起胸脯,说:“我现在跟着老掌柜姓慕容咧。老掌柜问我有啥愿望,我说想当一名侠客,老掌柜便给我改命叫慕容侠。客官叫我小侠就成了。”
孔子曰晕头转向地点了点头,竖起了大拇指,“好名字!”
这时,对面的“绯纹阁”里忽然传出打骂的声音,紧接着,“绯纹阁”的大门被猛地拉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被打手们追赶了出来。他如同惊弓之鸟般四处逃窜,磕磕碰碰地就要往“云悦客栈”里钻。结果,“一不小心”踩在了孔子曰的脚背上,身子一歪,便扑倒在孔子曰的身上。
他的发丝凌乱,领口大开,肌肤细腻若瓷,堪称天生尤物。
他的媚眼含泪,红唇微颤,看样子就仿佛遭遇了天大的委屈和侮辱。
孔子曰认得他,他就是昨晚那个想将自己高价卖出的绯衣男子!
四目相对,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打手们蜂拥而至,伸手就要抓起扑倒在孔子曰怀中的绯衣男子。
绯衣男子一把抱住孔子曰的腰肢,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力,“不要!我不要和你们回去!”
老鸨踱步进来,冷笑道:“这可由不得你!既然高大人肯花高价买了你,这便是你的福气。能脱离欢场,难道不是你们这些贱人所盼?别再假惺惺地喊什么不要!快给老娘滚出来!”
绯衣男子一扬下巴,傲气道:“不!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愿进高大人的家里!这都城里谁不知道,但凡进了高大人家里的艳妓男宠,哪个活着出来过?高大人喜吃生吃人肉,我不要被吃!”
老鸨直接伸手去扯绯衣男子的手臂,恶狠狠地教训道:“既然高大人已经出了银子,岂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的?你快给老娘滚过来,否则……扒了你的皮!”
绯衣男子被老鸨扯了出去,却再次反身一扑,紧紧抱住孔子曰的腰肢,抬起潋滟着水渍的狭长媚眼,颤抖着艳丽的红唇,如同孱弱的小狐狸般楚楚可怜道:“姑娘,你发发善心,救我一命吧。”
孔子曰看着眼前这个半跪在她面前的绯衣男子,瞧着他滑落到肩下的绯色衣领,望着他那身媚骨天成的身子,睨着他那如同水蛇一般的腰肢,终是抬起头,问老鸨:“多钱?”
老鸨仿佛才看见孔子曰般,微怔过后笑了起来,然后冲着孔子曰伸出一根手指,说:“一万两……黄金。”
孔子曰又看了看抱着自己不松手的绯衣男子,左左右右地瞧了两眼后,说:“一万两黄金大概能铸出十来个他了。”在绯衣男子的媚眼如丝中,孔子曰总结出了两个字,“不值。”语毕,将他推开,转身上了楼。
绯衣男子跌坐到地上,仍然不放弃最后的希望,喊道:“姑娘,我不记得我了吗?昨晚,你还塞给了我两锭银子。你可还记得我?你怎么可以不念旧情,就这么丢了我?!”见孔子曰始终不肯回头,他突然发了狠,声嘶力竭地喊道,“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早晚要下地狱去!”
孔子曰脚步微顿,转过半边脸笑道:“我已经有一只脚踏在了地狱里面。”
绯衣男子有些茫然地望着孔子曰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心中弥漫起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老鸨给打手们使了个眼色,打手们立刻架起绯衣男子,将其拖回到“绯纹阁”,扔进了地下室。
打手们撤离出地下室后,老鸨悄然出现,对绯衣男子做了个揖,唤了声“主子。”
绯衣男子点了点头,由密道走出,来到一间密室,坐在了摇椅上,透过较为隐秘的窗口望向了对面的客栈,冷笑一声后,将手伸入自己的袖口,掏出他从孔子曰怀里摸出的两张“银票”。
当他将其中一张“银票”展开时,整张脸都被气绿了!
原来,那所谓的“银票”不过就是一张纸,而且纸的上面还写着一句话:小偷烂手爪,去死!
绯衣男子的手颤了颤,展开了另一张“银票”。但见上面赫然写着:小偷变太监,咔嚓死!
绯衣男子彻底崩溃了,恶狠狠地望向对面的客栈,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而回到二楼的孔子曰则是心情烦躁地踱着步。半晌,一甩辫子,咚咚咚地跑下楼,到街上溜达去了。
她虽然怀疑过绯衣男子和老鸨是故意设套骗她,但转而一想,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他们没有必要处心积虑地骗她。再者,即使他们想要骗她的银两,她也拿不出一万两黄金啊!
哎……她其实是想救绯衣男子的,奈何有心无力。
有时候,给人以不可能的希望,还不如狠狠地粉碎掉的好。
毕竟,人的神经太脆弱,禁不起失望复希望,希望又失望。
如今啊, 像她心脏这么强悍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哎……
第二十章:美男竟出阴损招(二)
孔子曰走进药铺,选购了一些可以染发的药膏。掏银两付款时,才赫然发现,她昨晚写得两幅字被人偷走了。她抖了抖袖子,咧嘴一笑,非常得意自己的小聪明。幸好昨晚她将银票缝到了内衣里,要不然,还不得让小偷摸了去?如今这回可好了,小偷拿走了她的两幅字,即使不被气个半死,也得怄血个小半年。哈哈哈……
孔子曰边走边笑,很快便走到了“云悦客栈”的门口。她刚要抬腿跨进客栈,肩膀却被人突然拍了一下。如果是一般女子,一定会被吓得花容失色。可惜,孔子曰却非一般女子,而是一只彪悍的白虎。所以,她的第一反应便是,回身一掌拍去!
百里凤身形灵活地闪身躲开,忙说道:“子曰,是我。”
孔子曰讪讪地收回了手,不再进行攻击。
百里凤惊喜道:“子曰,你这一招真凶猛!如果不是我武艺高强,还真躲不开你这一掌。只可惜,你这一掌没有内力,否则威力无穷。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两招?”
孔子曰弯唇一笑,“以后有机会,还真想和你学两招。”
百里凤立刻冒出星星眼,“有机会,有机会,怎么会没机会?我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就什么时候教你。”
“……”孔子曰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感慨道:这人真是个赖皮缠,黏到身上就扯不下去。
百里凤见孔子曰并没有反驳,便以为她同意了,不由得面楼欣喜,关切地问:“子曰,你昨晚怎么不辞而别?让我好找!”
孔子曰笑了笑,没回话。
百里凤仍然兴高采烈地唱着独角戏,“我从昨晚一直找到现在,都没吃饭,可饿死我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孔子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百里凤会缠着自己不放,但仍然觉得很感动。毕竟,没有谁这么在乎过她,也没有谁这样……找过她。于是,她点了点头,冲着百里凤挑眉一笑,逗趣儿道:“好啊,只要你不怕被我吃穷了,我乐意奉陪。”
百里凤开心地一笑,犹如清风明月般美好。
两个人来到一家香气四溢的酒楼,点了一桌子的好菜,开开心心地风卷残云。
吃饱喝足后,孔子曰如同一只慵懒的猫咪般斜倚在椅子上,等着百里凤付账。
百里凤底气十足地伸手掏腰包,结果……半天也没摸出一个铜板。
孔子曰问:“被偷了?”
百里凤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忘带了。”
孔子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窝,告诉自己要淡定,然后抿着唇,掏出银两,付了饭前。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回客栈时,正巧看见唉声叹气的小侠在那里拍苍蝇。
孔子曰笑问道:“拍了几只了?”
小侠有气无力地伸出五根手指,“五只。”
孔子曰坐到椅子上,调侃道:“恭喜、恭喜,从今后,你可以出去吹牛了,就说你一巴掌打死过五个!”至于是打死五个人啊,还是五只苍蝇啊,这就是后话了。
小侠被逗笑,直瞧着孔子曰两眼放光。
百里凤不爽,瞪了小侠一眼。
小侠忙缩回脖子,一边给孔子曰和百里凤倒上茶水,一边询问道:“姑娘,你能在这里住多久?”
孔子曰挑眉问:“有事儿?”
小侠叹息了一口气,这才回话道:“这间客栈的老掌柜身体一直不好,如今更是病得不轻,他为了看病,决定将这里卖了。估计啊,要不了多久,对面的老鸨就得来谈价格。如果谈成了,姑娘你就得离开这里,不能继续住下去了。”
孔子曰点了点头,没发表看法。
小侠接着道:“哎……也不知道能不能谈成,毕竟我们这间客栈也算是老字号了。老掌柜经营了这么多年,一定会舍不得。”
孔子曰微微低垂下眼睑,喝了一口茶水。
百里凤却说:“那就把这间客栈卖给我吧。”
小侠和孔子曰同时抬头看向百里凤。
百里凤笑弯了眼睛,“我正好想建立一个门派,感受一下当宗师的气派。”
孔子曰也笑了,打趣儿道:“你不怕你的弟子练着练着就跑到对面去练习‘俯卧撑’?”
百里凤微怔,随即两颊染上红霞,可爱得不得了。
小侠看了看孔子曰,又看了看百里凤,想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恍然大悟,何谓 “俯卧撑”!
孔子曰瞧着百里凤的那个傻样挺可爱的,心中一喜,便伸手捏了捏百里凤的脸蛋。
百里凤的脸瞬间红成了两团火烧云,烧得两只眼睛更是喷射出了炙热的火焰。
他一激动,就要伸手去攥孔子曰的手。而孔子曰已经收回了手,去触摸放置在桌子上的茶水杯。与此同时,小侠上前一步,站在孔子曰和百里凤的中间,正提着滚烫的茶壶给孔子曰的茶杯里添着热水。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我们荡漾着一颗春心的高手百里凤,就这么好巧不巧地抓在了滚烫的茶壶上,烫得他“哇呀”一声,一个高蹿出去了好远。
孔子曰转过头,望向不停抖动着双手的百里凤,笑问道:“你这是练轻功呢,还是练铁砂掌呢?”
百里凤不知道如何应对,干脆抬手指向小侠,气势如虹地道:“去把你们的老掌柜叫来!我要买这间客栈!”
小侠恍然回过神,一边弯腰道歉,一边向后院的方向退去。转身间,砰地一声撞在了木柱上。他也不管流淌出的两行鼻血,只是一门心思地跑进老掌柜的屋里,将有人要买客栈的事儿说了出来。
病怏怏的老掌柜怀揣着忧喜掺半的心情,步履蹒跚地出了屋子,在与百里凤和孔子曰寒暄了两句后,便直奔主题。
老掌柜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道:“既然二位有心要买老朽的这间客栈,那便出五万两银子吧。少一分,也不卖!”
老掌柜的要价一点儿也不公道!甚至可以说是天价!
百里凤和孔子曰面面相觑,觉得自己有被当成冤大头的嫌疑。
这时,对面的老鸨匆匆赶来,先是给百里凤请个安,然后捏着银票说:“老掌柜,你也别坐地起价了。瞧瞧你这身子骨,还是赶快把这间客栈买了,然后拿着银两去颐养天年吧。喏,这里有一万两的银子,你且收好,这间客栈就归我了。”
老掌柜微微皱眉,低头咳嗽了半天后,这才抬起眼皮,又重新扫视一圈周围的男男女女,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百里凤的身上,似乎仍然想要将这间客栈卖给他。
老鸨见此,忙开口道:“呦,我说老掌柜啊,我们好歹是个邻居,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再者,我刚刚在门口时听王爷说,他要在此办个门派。啧啧……这老楼可禁不起这么折腾,到时候还不散了架啊?”
老掌柜皱眉,看起来十分讨厌老鸨的声音。
百里凤笑对老鸨说:“你这是特意跑来和我抢这件客栈啊?”
老鸨忙低下头,“不敢,不敢。”
老掌柜看向百里凤,作揖道:“如果王爷带了银两,我们现在就签字画押。老朽还是愿意将此间客栈卖给王爷。但是,这件客栈还是原价,少五万两不卖!”
孔子曰疑惑了,按理说,这个固执的老掌柜已经是油尽灯枯,即使将客栈高价没出,他也没时间去过挥金如土的生活。而且,让她最纳闷的是,这个老掌柜仿佛非常看好百里凤,一门心思地想将这间客栈卖给他。但是,就是分文不让!
百里凤这人倒是爽快,干脆一锤定音道:“那你等着我吧,明天我一定带足银票来买这间客栈。”
老掌柜却是摇头道:“这间客栈是老朽毕生的心血,奈何身体虚弱,需要银两医治。老朽怕是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人,不一定会等到王爷了。”
第二十章:美男竟出阴损招(三)
老鸨眼睛一亮,插话道:“老掌柜不愿意将这间客栈卖给我,这其中缘由呢,我也是懂得的。哎……这年头,想讨口饭吃也不容易,如果我有个好营生,谁会愿意做那皮肉生意呢?这样吧,如果老掌柜将这间客栈卖给我,我一定用它做其他生意,绝不与对面的‘绯纹阁’一样。”见老掌柜不语,老鸨转身偷瞄向对面的“绯纹阁”,在得到绯衣男子的暗示后,她咬了咬牙,一跺脚,对老掌柜说,“老掌柜,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我不和你还价了,五万两就五万两!我出了!如果你同意,我们马上签字画押。你要知道,你这件破客栈,充其量也就值八千两!”
老掌柜抬起已经灰白的老脸,有气无力地扫了老鸨一眼,然后低下头,又是一阵猛咳。
孔子曰望着老掌柜,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孔爸含辛茹苦地将她养大,她却被雷劈死了,甚至连一句话可以安慰孔爸的话都没留下。如今,她重新投胎到一个新的轮回中,苦苦思想着孔爸,却无法尽到孝道。在有孔爸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了她。当孔爸病了,痛了,谁会伺候在他的左右,谁能搀扶着他向前走?
她听小侠说过,老掌柜无儿去女,一辈子就守着这间客栈过活。
孤孤单单的孔爸,是否也像老掌柜一样,要如此艰难地渡过晚年?为了生活,是不是也会将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小房子卖掉?
思及此,孔子曰心中弥漫起酸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向着病入膏肓的老掌柜走去。她伸出手,扯出缝在了内衣里面的布袋,拿出了三千两的银票,放在了老掌柜的手中。
老掌柜误以为她要买自己的客栈,于是问道:“姑娘,你这可是付订金啊?”
孔子曰摇头笑道:“不是,这是我的住宿费。”
老掌柜满脸疑惑道:“我这客栈要卖了,怕是你也住不了两天了。再说,这三千两也实在是太多了,这得住到猴年马月去啊。”
孔子曰耸了耸肩,“那就住到猴年马月去呗。反正银票给你了,我上楼休息去了。”说完,她噔噔噔地跑到楼上,将自己捂进了大被子里。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她将来可是要当白虎神兽地,何必将银票看得那么重?等她成仙了,她就给自己变出一间金灿灿的屋子!洗脸盆,钻的!坐便,金的!就连冲水按钮都必须是嗷嗷璀璨的宝石!没啥,就是有钱!
楼上的孔子曰心痛得直打滚,楼下的老掌柜终于明白了孔子曰的意思。
孔子曰给他的三千两,不但帮他留住了客栈,还让他有钱治病。老掌柜那数十年未曾掉落的眼泪忍不住滑落,沿着布满皱纹的眼角,划过了灰白色的脸颊,一颗颗滴落到地上,飞溅出晶莹的小花。
百里凤仰头望向二楼,在心里赞了一句:仗义!果然有劫富济贫的侠女风范!
小侠低头看着老泪纵横的老掌柜,也在心里深深地感慨道:老掌柜,我终于看见你哭出眼屎的样子了!
老鸨面色不详地转头看向对面的“绯纹阁”,在心里颤巍巍地祈祷道:主子啊,不是我办事不利,实在是那个死丫头太能搅局了!这回,您可别又被气得脸色发绿,那个颜色真得很吓人呐。
“绯纹阁”里的绯衣男子静静而立,透过客栈敞开的窗户,看见孔子曰将自己卷在被子里,如同蚕蛹般滚来滚去。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道:丫地你个死女人!让你拿二十两银子和我春风一度你都不干,却偏偏给了一个糟老头三千两,真他娘地气死我也!你等着,咱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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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语花香的清晨,孔子曰睡得正香,突听“绯纹阁”里传出一声媲美杀猪般的嚎叫。紧接着,“绯纹阁”的大门打开,一个不明物体被狠狠地抛出了出来。
好巧不巧,那个不明物体正好砸在了一位路人的脚面上。而那位路人是位武林高手,误以为有人用暗器袭击他,当即爆喝一声,脚上发力,将不明物体再次踢飞!
但见那个不明物体闷哼一声,便直接向着“云悦客栈”飞来,愣是撞坏了一扇厚重的实木大门!
孔子曰本不想理会,奈何就在昨天晚上,她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这间客栈的新掌柜。
事发不但突然,而且大大地出人意料。
老掌柜昨晚一口浓痰没咳上来,就此撒手人间。临走前,老掌柜将这间客栈送给了孔子曰。
孔子曰得了天大的便宜,心中百感交集,在感叹生命无常的同时,愣是兴奋得半宿没睡觉!这不,她刚将无亲无故的老掌柜埋入黄土,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美梦正酣时,却被一声凄惨的嚎叫惊醒。
她皱着眉头,塔拉着鞋子,满脸阴霾地向楼下走去。
楼下的不明物体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此刻正撒欢地大笑大闹着,看起来有些神经错乱的样子。
那身接连几天不曾换洗过的绯色衣袍已经破烂不堪,看样子仿佛遭受过惨不忍睹的蹂躏;那双狭长的媚眼里泛着怪异的光,看起来就如同燃烧着两团傻兮兮地火焰;那妩媚细腻的脸颊上,有两道血淋淋的狭长伤口,看样子似乎是被利器所伤;那白瓷般的诱人肌肤上,更是布满了各种各样的青紫色淤痕,一一阐述着它们所遭遇过的残忍对待。
绯衣男子看着楼上下来了人,忙呼啸着跑到孔子曰身边,指着自己的左脸颊,傻兮兮地喊道:“我丑了,丑了,看你还怎么将我卖掉!”随即如同舞动着的大花蝴蝶一般,绕着客栈的座椅跑,口中还一声高一声低地笑着,仿佛浑然不觉自己身上的伤有多痛。
小侠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多好的一个人啊,昨天还好生生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向着对面的“绯纹阁”唾了一口,“格老子地,真是黑心窝!”紧接着转过头,对孔子曰说,“掌柜的,依小的看,这位公子一定是不愿意被卖到高大人的家里去,所有自己划画了脸。真是一条血腥的汉子!别看他落了风尘,也是男人!看眼下的这种情况,多半是对面的不要他了,才将他扔了出来。不如……咱就收留他吧。”
虽然孔子曰的心中仍有疑惑,但又觉得小侠说得有道理。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划花自己的脸,来上演这么一出可笑的闹剧。
孔子曰有些心软,有些自责,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狠心地将其置之不理。如果她昨天护下绯衣男子,也许他就不会划花自己的脸,更不会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的人。
哎……也许这可能就是命吧。
第二十章:美男竟出阴损招(四)
毕竟,她孔子曰不是万能的人,而是个万万不能的小女人。她有同情心,但还不至于自不量力。昨天的事儿她摆不平,今天却不能袖手旁观。这毁了容的疯子对于“绯纹阁”而言已经没有了用处,所以她可以收留他,给他一个住处,一口饭吃。
只是……为什么……她会隐约觉得不舒服呢?
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必须发泄一下!
于是,孔子曰上前两步,一把攥住了绯衣男子的手腕,然后扯着他走向了对面的“绯纹阁”。
绯衣男子先是傻笑着,后又惊恐地抗拒着,最后干脆又恢复成了嘻嘻哈哈的傻笑模样。
孔子曰不管他,直接飞了一脚,狠狠地踹向了“绯纹阁”的大门,气势如虹地吼道:“老鸨,你给老娘出来!”
不多时,老鸨领着打手打开了大门,便看见了瞪着黑金色眸子的孔子曰。虽说老鸨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可如今被孔子曰这么一瞪,她还真有些害怕,捎带着两腿开始发软。就好像……就好像……遇见了老虎。对,就像遇见了老虎!
孔子曰将手中的绯衣男子向前一推,厉声问道:“这是你刚扔出来的吧?”
老鸨口齿不利索地回道:“是……是,怎么了?”
孔子曰抬手指向自家客栈的大门,“看见没,门被你扔出来的东西砸坏了。我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要你赔款给我!”
老鸨的眼睛突然睁大,声音瞬间拔高,“你凭什么让我赔?!”
孔子曰也瞪圆了眼睛,扯开了上门吼道:“你承认了,你是扔得东西砸坏了我的门。我不找你赔,找谁赔?!”
老鸨目瞪口呆,看了看绯衣男子,又看了看孔子曰,最后咬牙无赖道:“是你旁边的那个人自行撞上了你的大门,你要索赔,就找他赔!”
孔子曰疑惑道:“他不是你们‘绯纹阁’里的人?”
老鸨立刻扯清关系,“从他出了这个门后,便不再是我们‘绯纹阁’里的人。”
孔子曰手一伸,“口说无凭。拿他的卖身契来。”
老鸨犯难了,上哪里去找主子的卖身契啊?不得已,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回道:“今早儿发现他自己划花了脸后,我一气之下,就将他的卖身契撕毁了!现在,你让我上哪里去找他的卖身契啊?”
孔子曰扫了眼神经兮兮的绯衣男子,又看了看狡诈的老鸨,最后干脆冲着客栈里的小侠喊道:“小侠,给我拿笔墨纸砚和红泥来。”
小侠一直伸头眺望着,此刻见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立刻将孔子曰所要的东西悉数呈上。
孔子曰将纸一抖,干脆就趴在了“绯纹阁”的大门上奋笔疾书。
大概内容为:此有疯癫男子一名,狐狸脸,水蛇腰,走起路来扭着屁股摇。现正式脱离“绯纹阁”,投身到孔子曰的名下。因其的卖身契被老鸨撕毁,所以特写此证明。日后若有纠纷,一切以此为准。
写完,孔子曰率先在甲方的位置上书写上名字,然后按上手印。转手,又将这张关系到绯衣男子日后归属问题的合同递给了老鸨。老鸨看完后,脸变绿了,偷偷地瞄了一眼绯衣男子,不晓得应不应该替主子签这张卖身契。老鸨见绯衣男子在傻笑间冲自己眨了一下眼睛,她心领神会,立刻低下头,在合同上按下手印。
孔子曰怕老鸨日后反悔,会找绯衣男子和自己的麻烦,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起绯衣男子的手,也在合同上按了个手印。
这一回,绯衣男子傻笑的脸也终于……变绿了……
这一回,老鸨算是彻底明白了,感情儿孔子曰来索要赔偿是假,想将主子带走是真。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手段,真是……狠啊!
这一回,小侠算是彻底佩服了!跟着这样厉害的新掌柜,明天一定有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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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后,孔子曰本想为那绯衣男子包扎一下脸上的伤口,不想那绯衣男子却拼死不肯让孔子曰接近他。如果孔子曰强行按住他,他便会去撕扯孔子曰的衣衫,问她是不是要和他睡觉。
孔子曰虽然彪悍,但毕竟是未曾经过了男女之事的“黄花大白虎”,哪里见过这等死不要脸的架势?
斗争了几次之后,孔子曰落败,只得让小侠去照顾绯衣男子,自己则是在客栈里转悠着,看看怎样才能让自己过上富足的生活。
小侠心好,拿着白布将绯衣男子从头包裹到脚,仅露出两只散发了诡异光束的狭长狐狸眼,和两只喘着粗气的鼻孔。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活着的木乃伊。
午饭时分,百里凤再次出现,非常不客气地坐到孔子曰的旁边,围前围后,蹭吃蹭喝,直到天色渐黑,他也没有流露出一丁点儿想要离开的意思。
孔子曰打个哈欠,随手指了指客栈的其他屋子,对百里凤说:“你随意,我先睡了。”
百里凤兴奋得不得了,半宿也没睡着觉。翻来覆去中,他觉得有些口渴,便走下楼去喝水,却恰巧遇见到厨房里偷吃东西的绯衣男子。
此时,绯衣男子身上缠着一条条的白布带,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活着的木乃伊!
百里凤当即一脚踢起,将其踹飞!
绯衣男子的嘴里含着半个土豆,呜咽一声,便重重地跌落到地上,昏了。
孔子曰被物体跌落的声音吵醒,气呼呼地坐起身子,塔拉着草鞋走出房间,一脸阴霾地冲到了一楼。
百里凤立刻迎了上去,热情道:“子曰,早啊。”
孔子曰的眉头皱了又皱,最后无力地耷拉下肩膀,抬头看向窗外的皎洁明月,打个哈欠说:“真早。”
百里凤眼波烁烁地望着孔子曰,“你既然已经起来了,不如我教你武功吧?”说完,还冲着孔子曰笑弯了两轮新月眼,笑露出了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孔子曰也笑了,笑自己的无可奈何,笑自己的毫无办法。她在心里轻叹一声,随口敷衍道:“今天就不练了,改天吧。”
百里凤立刻又建议道:“那……我们喝酒去?”
孔子曰的嘴角开始抽筋,本想摇头拒绝,却见百里凤兴致高涨,似乎不拉着她做些什么,他就不能消停似的。孔子曰无法,只能点头应了声,“好。”继而补充一句,“我请。”
百里凤笑得看不见眼球,“子曰对我真好。”
孔子曰暗道:我说让你请,你能掏出钱吗?见过抠门的男人,却没见过这种死皮赖脸分毛不拔黏黏糊糊死缠烂打的男人!
当然,她孔子曰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来的。既然是两个人喝酒,就都得凑些份子才成。思及此,孔子曰眨了下狡黠的眼睛,问:“你轻功如何?”
百里凤挺起胸脯,说:“在排《独步武林轻功谱》的时候,我说过我不要第二名。”孔子曰眼睛一亮,却听百里凤接着道,“结果,那些老家伙研究了半天,最后将我排在了十一名的位置上!真丧气!”
第二十章:美男竟出阴损招(五)
孔子曰微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越发觉得这个百里凤还真是个活宝。她抬起手,指向对面的“绯纹阁,“这样吧,为了验证你那数一数二的轻功,你就去对面的‘绯纹阁’里拎两坛子上好的酒水回来吧。”想了一下,又嘱托道,“如果你让人发现了,可别说是我指使的,你就一头钻进酒水里面,淹死自己得了。”
百里凤诧异道:“你不是说你请客?”
孔子曰点头,大言不惭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天下大同’吗?‘天下大同’的意思呢,就是说,天下的东西,大家都可以一同用,不必分你我。”
百里凤露出敬佩的神情,然后一抖绿色的衣袍,便运动起了绝世轻功,飞到对面的“绯纹阁”里偷酒去了。
绯衣男子早已幽幽转醒,偷听了他们的对话后,气得直咬后牙,暗道:感情儿,我家的酒窖成了你们的酒窖了!狗屁“天下大同”!那四个字儿能用这么肤浅的方式解释吗?那四个字的意思明明就是说,天下的每处风景,都是大概相同地。没文化,真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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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坛竹叶青,一桌子凌乱的吃食,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一个直打瞌睡的小侠,一个躺在地上装昏迷的木乃伊,一个气定神闲的风情女子,一个满面春风的武林高手,在这间老字号的客栈中,构成了一副既和谐又诡异的画面。
孔子曰顺手操起一只猪肘子,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赞美道:“你的轻功真棒!没想到,这一去一返间,你能带回来这么多美食。”
百里凤喝着竹叶青,颇为自豪地笑道:“天下大同,天下大同嘛。”
孔子曰的笑声扬起,瞬间传遍了整间客栈的每个角落,听得百里凤两眼冒泡,震得小侠耳膜生疼,吓得绯衣男子直哆嗦,惊得一些小动物四处逃窜。
望着神采奕奕的孔子曰,百里凤由衷地说道:“你还真是练武功的奇才。”
孔子曰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忙问:“你觉得什么武功适合我?”
百里凤做出星星眼的样子,“狮吼功!”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毫不客气地将手中的猪腿骨敲在了百里凤的脑袋上!
百里凤笑得看不见眼球,就仿佛被幸福砸昏了脑袋。
孔子曰捂着心脏抖了一下,低头继续喝酒。
地上潮气重,绯衣男子实在挺不住了,便轻轻地哼了一声,装出幽幽转醒的样子。
百里凤这才想起来问:“那是谁?”
孔子曰扫了一眼绯衣男子,答道:“他是被对面扔出来的祸害。现在,他破了相,有些头脑不清,看样子一时半刻也恢复不了了。”
绯衣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神色呆滞地望着孔子曰。
百里凤了然地点了点头,疑惑道:“他也不怎么疯啊?”
听了这话,绯衣男子瞬间警觉了起来,忙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冲着百里凤扑来!
百里凤一脚踹出,再次将绯衣男子踢飞了出去。
孔子曰皱眉道:“你别踢他,他现在身体不好。”
百里凤咧嘴一笑,“我听说得了疯癫病的人,感觉不到痛呢。”
绯衣男子听了这话,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装疯卖傻地跑着,跳着,笑着。
孔子曰点了点头,说:“还真是不知道痛。不过,这个人给我感觉有些不对。我以前见过得了疯癫病的人,他们不但疯疯癫癫的,而且还会边跑边流口水。”
绯衣男子这个恨啊!他真想……真想生吞活剥了孔子曰!哎……既然已经将戏演到了这一步,他又怎能无功而返?为了满足孔子曰对于疯癫病的变态要求,他不得不酝酿出大片的口水,让其沿着唇畔滑落。
百里凤啧啧道:“嘿,你别说,还真流口水了。”
孔子曰扔掉手中的猪腿骨,朗声道:“这算什么?我还知道,疯癫的人一旦饿了,连自己的屎都可能当玉米粥喝!不然,就是疯得不够彻底!”
绯衣男子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刻一听孔子曰所言,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啊,变得拔凉拔凉地。
他实在不想再这样折腾下去了,否则没折磨疯孔子曰,他自己就会变得精神失常。狠了狠心,他呲起了阴森森的白牙,嗷嗷大叫了两声后,冲着孔子曰就扑了过去!他势必要咬孔子曰一口,以泄心头之恨!
事实证明,运气这种东西与绯衣男子不合拍。但见他一脚踩在了猪骨头上面,脚下一滑,身子前扑,用脑门亲吻向了桌子的边缘。只听咣当一声后,绯衣男子扬起脸,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孔子曰后,便摇摇晃晃地瘫软到了地面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孔子曰瞧了瞧碎裂的桌子边缘,又看了看已经昏迷过去的绯衣男子,终是长叹一声,对百里凤说:“我觉得,这哥们儿挺适合练铁头功地。今天,他不但撞碎了客栈大门,还撞裂了我的桌子,实乃可造之材啊!”
百里凤点了点头,认可了孔子曰的话。
孔子曰伸手将绯衣男子扶起,掐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道:“喂喂,你没事儿吧?醒一醒,醒一醒!”
绯衣男子晕乎乎地醒来,缓缓张开朦胧的媚眼,极其哀怨地扫了孔子曰一眼后,干脆闭上眼睛装昏迷。
孔子曰先是照着绯衣男子的脸颊连拍数下,见他并没有醒来的意思后,这才叫来小侠,让他将绯衣男子扛到楼上去休息。
百里凤凑了过来,在孔子曰的耳边问:“你留着他,不怕麻烦?”
孔子曰微微垂下眼睑,苦笑道:“怎么不怕麻烦?这一天之内,他已经砸坏了二十三个盘子,十六个大碗;撞坏了一扇木门,磕裂了一张桌子,踢坏了两把椅子。”随即拍了拍额头,“哎……也不知道他是真疯还是假疯。反正,等我医治好他的疯癫病后,就让他离开。如果现在将他丢出去,他根本就无法自保。”
被扛在小侠肩膀上的绯衣男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睫毛,在心里冷笑道:想赶我走,没门!不把你折腾得一穷二白、折磨得神经兮兮,我是不会走地!
小侠困得两眼朦胧,走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身体一歪,差点儿将绯衣男子甩到地上去。绯色男子的身体随着小侠的身子倾斜,脑袋咣当一声磕碰到了楼梯扶手上,痛得他两眼一黑,差点儿流泪满面。
绯衣男子这个呕啊,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咒骂着孔子曰,骂她不懂得怜香惜玉,放着他这样一个风情万种的大美男不管,竟陪着百里凤那个二愣子!要知道,他现在可是脑袋迷糊、身体虚弱的主儿,如果她对他起了什么心思,想要对他动手动脚,玩个翻什么云呀,覆什么雨地,他也没有力气抗拒。
孔子曰那个臭婆娘,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懂得把握和利用,真是无可救药的混蛋!
第二十一章:破门而入非好鸟
百里凤与孔子曰继续喝酒闲聊,没有人在乎所谓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百里凤问:“子曰,如今这间客栈已归你所有,你可想过要做些什么?”
孔子曰想了想说:“原本想过要开妓院的,可毕竟已故的老掌柜不喜欢,我也不能让他死不瞑目,躺在坟墓里还被我气得冒青烟。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开间赌馆的好。正所谓吃喝嫖赌,我只要抓住这四样中的一样,以后都会财源广进,吃喝不愁。”
其实,原本孔子曰并没有打算做些什么,甚至抱着有点儿颓废的心态度日。但谁能想到,她会得到这间客栈,会认识一个老实本分的小侠,会收留一个疯疯癫癫的绯衣男子?每个人一张嘴,都是要吃饭的。如果她现在不做些什么,那么没准儿明后天,他们就得往破庙里一蹲,然后拿个破碗祈求别人赏口饭吃。
因为她的自尊作祟,不允许她卑微地活着,所以她必须好好地活着,争取有酒喝,有肉吃!她要在幸福中等待那个人出现。或许,那个人早已经出现了,只不过,她还不知道他是谁罢了。
再者,她之所以决定开间赌馆,那是因为她也没有什么别的能耐,唯有在这赌博上有两分底气。
前两天,她曾偷偷地溜进一家赌馆,一出手,果然赢了不少的银子。虽说她最后又故技重施,将所赢来的银两悉数输了回去,但这个过程已经足以证明,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一直具有赌博的天分。
百里凤眼睛一亮,问:“那我入伙如何?”
孔子曰笑了,正愁没有顶梁柱,偏巧他百里凤就凑上来,“那感情儿好。”
百里凤伸手在自己的衣袖里摸啊摸啊,最后又尴尬地抽回了手,咧嘴笑道:“等明儿个我把银子给你送过来。”
孔子曰想了想,问:“你除了朝廷给你月俸外,可有别的营生?”
百里凤讪笑着坦言道:“没有。”
孔子曰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她看其他王爷都是鲜衣怒马,而百里凤却是两袖清风,不但没件像样的衣服穿,还总是驾着自己的两条腿当马腿用。看来,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啊!想到这里,孔子曰提议道:“那这样吧,你挂个名头就好,也算是个名誉入伙人,怎么样?”这间赌馆,只要有百里凤这位武功高强的六王爷坐镇,应该就不会被其他人随便欺压。
百里凤却态度坚决道:“单单挂了名头怎么行?你放心,我一定会凑足银子,来当半个老板的!”
孔子曰不好说得太多,怕伤了百里凤的男性自尊心,只能笑了笑,低头继续喝酒。
百里凤却来了劲儿,站起身,绕着客栈转了两圈后,比手画脚地说着改建计划。
孔子曰已经习惯了百里凤这种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性格,于是笑了笑,跟在了他的身边,听着他颇有建树的意见,并不时地赞美两句,让百里凤过足了老板瘾。
将客栈改造成赌馆的计划,在大体上订下来后,百里凤精神抖擞地仰起头,一脸憧憬地攥拳道:“好,就这么办吧!我一定会亲自坐镇这间赌馆的!如果谁敢来找茬,我就打得他哭爹喊娘!”
孔子曰低头苦笑,暗道:看百里凤这架势,已经完全将他自己当成了大老板,而她孔子曰则成了给他打工的副手。哎……你说说,这人怎么就一点儿都不见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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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里凤无比美好的憧憬中,时间飞快流逝。
当第一缕晨光温柔地普照大地,百里凤才依依不舍地从客栈离去。若不是孔子曰直接关门送客,他今天说什么都要继续睡在孔子曰的旁边……呃……准确地说,应该是睡在孔子曰的隔壁。奈何他有意保护佳人,可佳人却极其彪悍,根本就不给他充当英雄的机会。
他还记得,就在一个时辰之前。孔子曰在老旧的客栈中一脚踩死了一只前来偷花生的肥硕老鼠,一掌拍死了两只相依为命的蟑螂,一拳砸开了被蚂蚁啃噬一空的门柱,然后望着一团团涌动着的蚂蚁感慨道:这个门柱果然得重新修理了。
百里凤一边想着和孔子曰相处得点点滴滴,一边迈着轻盈的步伐向百里岚的王府走去。
既然他说要筹钱入伙,那么就不能说说算了。
虽然现在他手头没银子,但绝对不妨碍他去找百里岚借。如果百里岚的手头没钱,他就只能去百里玄那里“借”;如果百里玄那里也不宽裕,他就去找父皇借;如果父皇不肯借给他,那他就暗地里偷着“借”。“天下大同”嘛,真是一句实用的词儿啊!
思及此,百里岚运用起轻功,如果一阵绿色的风般,快速飘向了岚王府。
百里岚看着这个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百里凤,听着他开口就要跟自己借三万两银票,不免心中升起疑惑,不知道百里凤意欲何为。
百里岚心思细腻,询问了百里凤两句,在得知百里凤想要做一些生意时,他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三万两银票,大大方方地借给了百里凤。
百里岚心地善良,因为不放心百里凤,怕他被合伙人骗了,所以非要跟着一同去看看他所谓的合伙人。
百里凤却不想百里岚跟着自己,怕他在知道银票的真正去向后,又同孔子曰起争执。再者,那一晚在“绯纹阁”中,孔子曰曾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她喜欢百里岚,这件事儿让百里凤如鲠在喉,十分不爽。虽然他看得出,孔子曰说那句话并不认真,而且玩笑成分居多,但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百里岚见百里凤推脱,他那固执劲儿开始上涌,非要跟着百里凤去看看,否则便要收回那三万两银票。
百里凤明白百里岚是关心自己,所以无法用强硬的态度拒绝,不得已,他只能先领着百里岚回到凤王府,然后冲进书房,扯出纸张,拿起毛笔,刷刷刷地书写了几个大字,然后用浆糊一刷,便直接黏贴在了凤王府的大门上。
百里岚一看,脸色瞬间一色,转头看向百里凤,诧异道:“你要将王府卖了?”
百里凤无所谓地回道:“反正我以后也不住这里了,卖就卖了。”
百里岚眨了一下眼睛,样子有些迷茫,继而关心地问道:“你不住这里,要住哪里?如果你真有难处,大可以说出来,我们想办法解决。你贵为六王爷,谁又敢开罪你?如果你想要躲避江湖上的仇家,也可以住进我的府邸,没必要卖房子。”
百里凤听着百里岚关心的话,不由得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开心道:“大哥,你放心吧,没有人敢得罪我,我只不过是想换个地方住而已。”
百里岚隐约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便不再多问,而是催促百里凤带着他去看那个所谓的合伙人。
百里凤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百里岚向着“云悦客栈”走去。到达客栈门口时,恰巧看见孔子曰头扎黄色碎花布,身穿红衣绿裙,光着脚踩在二楼的窗框边缘,伸长了胳膊去掏那个筑巢在房梁上的鸽子窝。
百里凤抬起头,望着孔子曰那两条晶莹剔透的玉腿,只觉得口干舌燥,脸红心跳。
百里岚瞧了一眼后,忙低下头,然后轻咳一声,暗示百里凤非礼勿视。
百里凤却直愣愣地盯着孔子曰的那两条玉腿,对百里岚的暗示充耳不闻。
百里岚红着脸,用手捅了百里凤一下。
百里凤不满地瞪了百里岚一眼,霸道道:“大哥你闭上眼睛,不许乱看。”
这时,孔子曰终于掏到了一只鸽子,兴奋得两眼放光。她得意洋洋地勾唇一笑,便打算弯腰钻回到屋子里去。却不想,绯衣男子突然跑进了她的屋子,冲着她呲牙一笑,抡起铜镜便向她砸来!
孔子曰惊呼一声,身子后仰,迅速向楼下坠去。与此同时,她将手中的鸽子当做武器,砸向了咧嘴傻笑的绯衣男子。
第二十一章:破门而入非好鸟(二)
绯衣男子没想到孔子曰的手上还有“暗器”,想要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他只觉得脸上一紧,唇上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黏在了他的唇畔上!
他一把拍开糊在自己脸上的鸽子,然后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头,在唇畔上一擦,一滩鸽子屎便出现在了他的手指上!
绯衣男子在呆愣了数秒后,“嗷”地一声转过身,捧起孔子曰刚刚吃剩下的半碗小米粥,对着碗里一顿猛吐。
吐完后,他将手指擦干净,望着粥碗露出了极其诡异的笑容。他颤抖着肩膀,端起粥锅,将干净的小米粥倒进碗里,覆盖在自己的呕吐物上,使之看起来就如同一碗十分正常的小米粥。
至于那个被绯衣男子暗算了的孔子曰,则是被百里凤抱了个满怀。
一个英雄,一个美女,两个人皆深深地凝视着对方。
半响,孔子曰惨白着脸说:“麻烦你下次动作快点,不要等我掉到地上后,你才反应过来将我抱起,好不好?”
百里凤点了点头,郑重道:“放心吧,子曰,下次我一定及时出手,不会望着你愣神的。”
当两个人再次投入到眼神的交流中时,躺在地上的百里岚终于忍无可忍,抖着疼痛不已的身体爬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冲着孔子曰吼道:“麻烦你下次跳楼时,可不可以选个好点儿的位置,不要再跳到我的身上,将我砸倒。”
孔子曰冷飕飕地瞥了百里岚一眼,“你以为我想砸你?瞧你那一身骨头,硌得我浑身都痛!”说完,跳出百里凤的怀抱,光着脚丫,大咧咧地走回客栈。
百里凤激动得两颊通红,兴奋得对百里岚说:“大哥,你绝不觉得,她……她真得很特别?”
百里岚扯了扯布满褶皱的衣袍,揉了揉如针扎般疼痛的胸口,淡淡地回应道:“觉得。”
百里凤见百里岚认可自己的眼光,立刻挺起胸脯,骄傲道:“是啊,子曰是那么特别的一个人。”
百里岚望着孔子曰的背影,非常肯定地说:“我觉得她特别……重。”
百里凤瞬间没了表情,狠狠地瞪了百里岚一眼后,又笑眯眯地追着孔子曰去也。
百里岚抬头看了看客栈的门脸,心里已经彻底明白了,百里凤的合伙人就是孔子曰。如果说百里凤打算和孔子曰合伙开客栈,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虽说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实在不雅,但也并无不可。
想到孔子曰这样的一个女子,百里岚忍不住弯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丝温柔的浅笑。
他随着百里凤走入客栈,一同来到了孔子曰的房间。
但见孔子曰一把抓起虚弱不堪的鸽子,随手扔给小侠,让他将鸽子烤熟后再拿上来。她自己则是坐到了椅子上,打算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一直装疯卖傻的绯衣男子并没有走出孔子曰的屋子,而是坐在角落里,一边扯着自己身上的白布带,一边偷窥着孔子曰的一举一动,并在心里呐喊道:喝啊,喝吧!快喝掉我的加料小米粥吧!
不想,孔子曰在看见百里岚后没了食欲,干脆扯住缠绕在绯衣男子身上白布条,将其拉到自己面前,按座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将放置在自己面前的小米粥推到绯衣男子的面前,说:“吃吧。”
绯衣男子微怔,随即哇哇大叫了起来,掉头就要跑。
孔子曰轻叹一声,示意百里凤按住绯衣男子,然后亲自端起了小米粥,用勺子搅了搅后,喂向了绯衣男子的嘴里,“不吃东西怎么行?不吃饱了,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绯衣男子傻了,继而拼了命地挣扎,奈何他根本就扭打不过武功高强的百里凤,只能紧紧闭着嘴巴,不肯就范。
他的面前,是孔子曰那张难得温柔的嘴脸,可看在他的眼中,却实属面目可憎!他的嘴边,是掺和了呕吐物的小米粥,恶心得他差点儿没咬舌自尽了!
他这个恨啊,为什么他机关算尽,到头来去总被孔子曰折磨得死去活来?难道说,他上辈子欠了她的?
百里凤见绯衣男子乖乖吃饭,于是手下一个用力,卸掉了绯衣男子的下巴,使其不能闭嘴抵抗孔子曰的喂食行动。
当孔子曰将那勺加料小米粥喂进绯衣男子的嘴里时,绯衣男子的眼角湿润了,缓缓地流淌出了一滴泪水。
孔子曰心中一软,微笑着感慨道:“看来,你也不算太疯癫,至少知道我对你好。来,乖,把这碗粥都喝了吧。”
绯衣男子男子泪如泉涌,哭得肝肠寸断!
孔子曰见无法再继续喂食,便让百里凤接好绯衣男子的下巴,放开对他的束缚。
绯衣男子得了自由后,撒腿就往外跑,瞬间消失在了孔子曰的屋子里。
孔子曰唤来小侠,让他将剩下的粥给绯衣男子留着,等他啥时候饿了,就啥时候给他吃。
小侠感动道:“掌柜的,你人真好!”
孔子曰自谦道:“关于我的好,就不用到处声张了,大家心里知道就好。你的掌柜我啊,真是一个低调而淡定的人啊。”见小侠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后,她接着道,“麻烦小侠跑一趟,给我找几个手艺好些的木匠和铁匠。”
小侠领命,又屁颠颠地小跑了出去。
百里凤见孔子曰因自己领来了百里岚而不太答理自己,便主动从怀里掏出了三万两银票,送至孔子曰的手中,陪着笑脸道:“子曰,我来入伙了。”
孔子曰抬手指了指旁边的百里岚,问:“这位呢?”
百里凤极其自然地答道:“大哥只是来看看。”
孔子曰刚想说“看完了,就走吧”,可转而一想,她这是在做什么?想当初,她还是老虎的时候,百里岚可没少帮自己。如果不是他,她也不可能变成人。单是这份恩情,她也不能往外赶人啊。
虽说她变成了女人后,屡次和百里岚较劲儿,但也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事儿,没什么大得过节。他们之间,又何苦闹得这么僵?
再者,从今以后,她还要在鸿国的都城里混日子,得罪一个王爷,确实不是一件理智的事儿。
想到这些,孔子曰的面色瞬间一变,缓缓勾起唇角,扬起笑脸,冲着百里岚点了点头,轻声问:“王爷喝茶吗?”
百里岚没想到孔子曰对自己这么客气,一时间有些发懵,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孔子曰倒也不介意百里岚的失礼,直接将自己早晨喝过的茶水杯往百里岚的面前一推,然后拎起茶壶为百里岚填满水,这就算是上杯完毕。转过头,便开始于百里凤商量起开业前期的细节,以及开业的日期。
百里岚望着桌面上的茶水杯,发觉杯口处有片淡淡的红痕。他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擦了一下那处红痕,蹭掉了一片淡淡的红色胭脂。百里岚瞬间明白过来,这杯子是孔子曰用过的。他面染红云,抬头看向神采飞扬的孔子曰,看着她的唇畔一张一合,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似乎要跳出他的喉咙,跳到孔子曰的唇畔上去!
第二十一章:破门而入非好鸟(三)
当孔子曰和百里凤商量完开业的筹备事宜后,这才注意到百里岚正望着自己愣神。视线相对,百里岚迅速闪躲开孔子曰的目光。孔子曰疑惑地皱了皱眉,轻咳一声,开口询问道:“王爷,小宝儿可好?”
百里岚红着脸,胡乱地点了点头,“好,很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小宝儿一直吵着要找你。你……你若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
这下,换作孔子曰发愣了。额地娘咧,什么时候开始,百里岚也会对她和颜悦色了?乖乖,莫不是因为她为他倒了一杯茶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以后再看见百里岚,她的第一句话就应该是:王爷请喝茶。
百里凤瞧着孔子曰和百里岚之间有些不同寻常,他心中颇为不爽,忙一把拉住孔子曰的手,亲昵地说:“子曰,你陪我到楼下看看吧。”
百里岚见百里凤和孔子曰手指相握,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十分想将两个人分开。他深吸一口气,微微皱眉道:“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孔子曰笑了,一把抱住百里岚的胳膊,调皮道:“走吧,王爷大人,咱一起到楼下看一看。您到了我这里,就别拘小节了。”
百里岚害羞了,脸红成了红苹果的模样。他的整个身体都变得僵硬,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孔子曰的热情。
百里凤站起身,立刻挤到了孔子曰和百里岚的中间,笑嘻嘻地说:“子曰,我闻到了糊巴味,是不是你的鸽子烧糊了?”
孔子曰面色一凛,如临大敌般冲下二楼,直奔厨房抢救美食去也。
绯衣男子窝在一楼的角落里,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道:“子曰,子曰,子曰个鸟!”骂完后,他微微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
曾经,他问过一个香魂的名字,那个香魂却神秘兮兮地回了他一句,“子曰,不可说。”
如今时间飞逝,已经过了五个年头。他一直没有找到那个为了救他而葬身虎腹的香魂,不知道她飘到了哪个地方,是否会附着在他人身上?
那样一个特别的香魂,是否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会是她吗?会是孔子曰吗?不!那个香魂不可能是孔子曰这个恶婆娘!那个香魂是如此的善良、可爱,那么机敏、睿智,怎么可能是孔子曰这个毫无内涵的悍妇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吧,不管是与不是,他终是要试她一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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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孔子曰吞掉最后一只鸽子腿,小侠终于带着木匠和铁匠等人回到了客栈。
孔子曰将已经勾画好的草稿分别交给师傅们,然后细细讲解了制作要领和成品要求,最后手掌一拍,每人付了一些订金,这就算是完活了。
百里岚越听越疑惑,最后在听到孔子曰说“骰子”两个字的时候,当即一把攥住孔子曰的手腕,询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孔子曰坦白道:“开赌馆啊。”
百里岚收紧手指,“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可以开赌馆?”
孔子曰皱眉,“我怎么就不能开赌馆了?难道说,我开客栈就可以?”
百里岚本是关心孔子曰,但却不会表达,只能用教训的口吻说:“赌馆中三教九流、地痞无赖比比皆是,你如何应对?客栈中虽然也是龙蛇混杂之地,但相比赌馆却要好很多。”
孔子曰挣开百里岚的钳制,态度坚决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主意已定,不会更改。”
百里岚被逼得无法,只得说:“若你一意孤行,那三万两银票,我便收回,不会再借给你!”
孔子曰转头去看百里凤,百里凤低头去看地上的蚂蚁。
孔子曰忍了又忍,却终是没忍住,当即掏出三万两银票,拍在了百里岚的胸口处,“拿走,不稀罕!”
百里岚脸色发青,攥紧了手中的银票,沉声道:“不稀罕?!那你稀罕什么?!难道非要六弟把王府买了,用那比钱给你开赌馆,你才稀罕?!”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完全不敢置信地看向百里凤。
百里凤收了笑,喃喃道:“子曰,我既然是这间赌馆的老板之一,自然要照看场子。我卖了王府,正好可以天天住在这里,这不是挺好的吗?”
孔子曰直勾勾地瞪着百里凤,突然放声大笑。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众人莫名其妙。笑着笑着,她的神色突然一凛,大喝道:“都给我滚出去!”双手一推,关门落锁,谢绝迎客。
灰暗的空间里,孔子曰静静地坐在客栈的角落中,失神地望着禁闭的大门,不知道百里凤和百里岚走了没有,也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小侠小心翼翼地靠近,小声询问道:“掌柜的,你怎么了?”见孔子曰没有恼火,他又接着说道,“咱开客栈还是赌馆,不是也没啥太大的区别吗?既然有两个王爷帮衬,你何苦为难自己呢?”
孔子曰抬起手,抚摸着老旧的桌面,挑起半边唇角轻声笑道:“有时候,过多的帮衬就是负累。我……还不起那些人情债。”
小侠望着孔子曰,虽然不明白她此话的意思,却又觉得她说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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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赌馆,桌椅道具用钱,人工开支用钱,但这些东西凑合凑合也能挺过去。关键是,一间赌馆,若没有雄厚的底子,经得起输,送得起钱,套得住狼,扛得住时间,撑得起场子,那就不如换一个营生。
孔子曰不想欠百里凤那么大的人情,也背负不起他那熊熊燃烧着的热情,干脆将客栈的大门一关,终日游荡在外,游手好闲地四处乱转着。
虽说她可以继续卖些小点子赚钱,但她并不想用现代的知识去改变眼前的历史,更不想站在皇宫里吟诗一首惊天下,献歌一曲迷死圣上。她只想做自己,做怡然自得的自己。
孔子曰懒散度日,转眼间过了七天,送出去订做得赌具都被送了回来。她付了款后,便独自坐在椅子上,摆弄着纸牌玩。
绯衣男子躲在暗处,偷偷地打量着意志消沉的孔子曰,觉得自己连日来所遭受的非人待遇终于在这一刻得以平衡。
可是看着看着,他便被那些纸牌吸引住了眼球,不晓得那东西玩起来是否会有趣儿?赌起来是否能畅快淋漓?
孔子曰自己也是闲着无聊,索性叫来小侠,对他讲了一种最简单的纸牌玩法,然后两个人一起玩。
两把下来,孔子曰已经十分确定一件事儿,那就是——小侠之所有是小侠,其决定因素就在于“智商”两个字。
孔子曰越打越没有意思,小侠更是叫苦连连,忍不住嘟囔道:“这东西真没意思,怎么总是我输啊?”眼睛提溜一转,落在了蹲在墙角处的绯衣男子身上,“掌柜的,要不然你和他玩吧,小的还得去为你准备午饭呢。”
孔子曰转头看向绯衣男子,眼中闪烁起噼里啪啦的兴奋火焰。她站起身,一个高蹿到绯衣男子的面前,一把将其从地上扯起来,信誓旦旦道:“我一定将你医好!”
绯衣男子神经兮兮地望着孔子曰,在心里诽谤道:想医治好我,你想得美!小爷我偏不让你如愿!
小侠极其佩服孔子曰的侠骨仁心,忍不住赞美道:“掌柜的,你与这个傻子素不相识,不但收留了他,还主动为他治病,真是好人啊!”
孔子曰舒坦地一笑,“那是。等把他医好后,咱打麻将的人手就多了一个。哎……你说说,和你玩,我总赢,有啥劲儿啊?高手果然是寂寞的!”
小侠的下巴脱臼了,感情儿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孔子曰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哇咔咔咔……她总算在百无聊赖的生活中找到了一件有趣儿的事!
第二十一章:破门而入非好鸟(四)
“吼吼哈哈”地喊了两声后,孔子曰开始实施起了方案中的第一步。但见她一手点向绯衣男子的脑袋,厉声喝道:“你可记得自己是谁?”
绯衣男子张口就咬孔子曰的手指,吓得她赶忙收回了手,随即一脚踢出,正中绯衣男子的小腿!绯衣男子吃痛,张牙舞爪地扑向孔子曰!
孔子曰后退一步,对小侠说:“不错,不错。你看,他还是有仇恨意识地,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
小侠满眼敬佩地望向孔子曰,赞美道:“掌柜的,你分析得真对!”
孔子曰得意一笑,继续实施第二步。
她抬手指向绯衣男子,对小侠吩咐道:“你,去撕了他的衣服……不,你还是解开他身上缠着的那些白布条吧,然后……嘿嘿……尽管蹂躏他!不要以为他是柔嫩的小草,你就怜惜他!”
小侠颤抖着小腿,哀号道:“掌柜的,这是为啥啊?!”
孔子曰义正言辞道:“笨!我们要撕裂他的懦弱,刨开他的心灵,挖掘出他的痛苦,加深他的恐惧,触发他的情绪!正所谓以毒攻毒,就是这个道理了。”
小侠咽了咽口水,哆嗦着伸出手指,向绯衣男子的胳膊摸去。
绯衣男子娇笑一声,冲着小侠勾了勾手指,转身便跑,而且还一边跑一边嬉闹道:“客官,你来抓我呀。来吧,来吧,扑倒我吧……”
小侠累得呼哧带喘,愣是没追上绯衣男子。
孔子曰本想挖掘出绯衣男子的痛苦回忆,不曾想,人家却是个相当敬业的主儿!虽然人家疯了,但仍然十分热爱卖笑事业,而且还乐在其中咧。她摇了摇头,扼腕道:“看不出,丫还是个喜欢被蹂躏的主儿。”
绯衣男子在心里冷笑一声,转身跑到孔子曰的身后,扯开嗓门喊了一声“饺子!”,随即扑到孔子曰的背上,照着她的耳朵一口咬下!
孔子曰下意识地将头一扭,偏向了较为安全的一边。
谁知,那绯衣男子的动作十分敏捷,竟然一口咬掉了孔子曰的金耳环。
孔子曰怕他将耳环咽下肚,忙伸手往他喉咙上一咔!结果,她这一手非但没起到好作用,反而适得其反。
绯衣男子只觉得喉咙一痛,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结果,便将孔子曰的金耳环吞进了肚子里。
此刻,他连哭的心都有了,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傻兮兮地喊道: “好吃、好吃,真好吃!”
孔子曰忙收好另一只金耳环,害怕一个不小心,被他夺过去吃了。要知道……那可是纯金啊!
小侠瞧着那两个人瞎折腾,只觉得头疼万分,不由得哭丧着脸说:“掌柜的,吞金会死人的。你得让他吐出来,才成。”
孔子曰想了想,说:“没事儿。我那金耳环不重,死不了人。哎……就是可惜了我的那只金耳环啊。下次,我得买对儿大耳环,让他想吞都吞不下去!”
小侠面露憨笑,“掌柜的,你真英名。”转头看向绯衣男子,“掌柜的,咱都换了好几种方法了,这疯子却一直疯疯癫癫的,没看出啥效果啊。前几天给他请得大夫都说,他这病不好治,这辈子也许就这样了。要不,咱也别忙活了。”
孔子曰一摆手,说:“不行,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不能半途而废。而且,从刚才那些林林种种的测试中看,我现在完全可以断定一点。”
小侠伸长了脖子,“什么?”
孔子曰望天感慨道:“丫地生命力真顽强啊!”
小侠点头称是。
绯衣男子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不停地在心里哀号道:别再折腾了,我真得快挺不住了!
然而,孔子曰这边却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转到后厨房,找到一根大腿粗细的木棍,拿在手中挥舞着,似乎在试验着力度。
小侠颤声劝阻道:“掌柜的,这……这……这怕是要出人命的呀!”
孔子曰犹豫了一下,扔掉手中的木棍,又转身走进厨房,找出一根小腿粗细的木棍,拿在手中掂量了两下,很满意地咧嘴一笑,随口道:“你不懂,很多失忆的人,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才恢复的记忆;很多得了疯癫病的人,也是通过这种方式才恢复的正常。”说完,孔子曰攥紧木棍,向着绯衣男子扑去!
绯衣男子吓得呼吸一窒,撒腿便跑。
孔子曰让小侠堵住门口,别放绯衣男子跑出去,自己则是追在绯衣男子的身后跑。
孔子曰想得是,如果这个绯衣男子真疯了,她可以养着他,直到她无能力为的那一天为止。如果这个绯衣男子是假疯,那么对不起了,她还得继续折腾他,直到把他折磨疯为止!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绯衣男子扯上关系;也想不透,这个绯衣男子为什么一次次地接近自己。
老人们说棍棒之下出孝子,她却说,棍棒之下出真理!
她倒要看看,他能装到几时!
孔子曰将棍子抡得虎虎生威,将绯衣男子打得惨叫连连。绯衣男子东躲西藏,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是在装疯卖傻。孔子曰怕自己冤枉了好人,所以下手并不重。当然,也并不轻。
孔子曰见这么折腾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干脆将心一横,举起木棍,照着绯衣男子的脑袋敲下!
绯衣男子将脑袋一歪,保护住了脑袋。
孔子曰的木棍虽然没有敲到绯衣男子的脑袋,却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绯衣男子惨叫一声,痛红了眼睛。
孔子曰满眼歉意地看向绯衣男子,用绝对温柔的声音安抚道:“乖哦,不疼不疼哦,下次我一定打准,不会伤及你无辜的肩膀!”
此刻,绯衣男子连死的心都有了!他毅然决定放弃这个游戏,不再和孔子曰周旋,他要让孔子曰这个泼妇好看!
绯衣男子忍着肩膀上的痛,迅速弯下腰,捡起地上那根大腿般粗细的木棍,恶狠狠地举过头顶,照着孔子曰的脑袋狠狠砸去!
孔子曰用手中的木棍一挡,震飞了绯衣男子手中的木棍,使其在空中翻转了一个漂亮的空翻后,直接砸在了绯衣男子的后脑壳上!
绯衣男子闷哼一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由眼角流淌出一滴清泪,滑落到他缠绕在脸上的白布条里。他的身子晃了又晃,最后还是倒在了地上,扑起了一层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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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树梢时,绯衣男子幽幽转醒,眼含迷茫地望着孔子曰,沙哑着嗓子问:“你……咳咳……你是谁?”
孔子曰懵了,想了半天后,终于在犄角旮旯里找到自己的声音,颤巍巍地回道:“我……我是……”
不待孔子曰说完,绯衣男子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低吟,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含糊地喊着:“痛……”
孔子曰慌了,手忙脚乱地爬上床,抱住绯衣男子的身体,安抚道:“忍一忍,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刚才大夫已经帮你检查过了,说是醒来后一定会头痛,但吃两服药就会好。我让小侠在楼下给你煎药呢,你忍一忍吧。”
半晌,绯衣男子抬起了水汪汪的狭长眼眸,颇为羞涩地瞄了一眼孔子曰的饱满胸部,不自然地向后挪了挪,不让孔子曰用胸部将他捂死。他的脸颊布满红晕,如同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般,既妩媚又青涩。只可惜,这只小狐狸破相了,左脸颊上有两道已经结痂的划痕。
他打量着孔子曰,小声地询问道:“你是谁?可是我的娘子?”
第二十一章:破门而入非好鸟(五)
孔子曰傻了,使劲儿眨动了两下眼睛,暗道:额地娘咧,他不是让木棍给砸失忆了吧?
孔子曰不敢多想,忙否定道:“不是不是。”
绯衣男子一把推开孔子曰,质疑道:“既然你不是我的娘子,你爬到我的床上做什么?!”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忙翻身下床,打量着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我又在谁?”说完,惨叫一声,抱紧自己的脑袋,光着脚就要往外跑。
孔子曰哪里见过这种情况,忙起身扑到绯衣男子的身上,将其半拖半抱地弄回到床上,好言相哄着。
绯衣男子窝在孔子曰的怀中,一会儿喊着“头痛”,一会儿哽咽着问孔子曰“你到底是谁?”。
孔子曰深深地感触到了何谓“自作孽不可活”。她被绯衣男子折磨得头皮发紧,只能哄骗道:“这就是你的家!”
绯衣男子颤抖着睫毛,扬起了挂着晶莹泪痕的妩媚脸庞,小心翼翼地望向孔子曰,软软地问:“这是我的家?”
孔子曰硬着头皮回道:“对,这是你的家。”
绯衣男子轻轻地咬着自己那诱人的红润唇畔,微微垂眸,羞涩道:“那……那你是不是我的娘子?”
孔子曰坚决地摇着头,回道:“不是。”
绯衣男子的身体微僵,十分不安地抬起头,急切地问:“你不是我的娘子,那你是谁?为何半夜与我共处一室?”
孔子曰开始觉得头痛,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说她是他的姐姐吧,他倆长得实在不像;说他们是纯洁的朋友关系吧,她没法解释为何他俩会共处一室;说他俩是夫妻吧,万一哪天他饱暖思淫欲,要求和她颠鸾倒凤可怎么办?
面对孔子曰的犹豫,绯衣男子却来了脾气,一边推着孔子曰,一边哽咽道:“我知道,一定是我大病了一场,记不得自己是谁了。而你又嫌弃我,不想要我了!既然如此,我立刻离开,不让你看着我心烦!”说完,他光着如玉般的脚丫子,就要往外跑。
孔子曰这回不但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且毁得肠子都青了!索性,她此刻的心情是喜忧参半的。喜的是,绯衣男子终于神志清醒了。忧的是,他失忆了,需要孔子曰给他一个合理的身份和解释。
虽然孔子曰有些气闷,却无法狠下心不管绯衣男子。她一捶床铺,站起身,再次向着绯衣男子扑去。
绯衣男子被孔子曰抱住,挣扎间撞到了梳妆台上,透过铜镜看见了自己的脸!他的左脸颊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看起来有几分狰狞。他大惊失色,颤抖着双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眼中弥漫起恐惧的神色,无法置信地摇头吼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孔子曰的心一下子就痛了起来,忙安抚道:“不怕,不怕,等痂掉了后,就会好的。”
绯衣男子痛苦地闭上眼睛,哽咽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嫌弃我丑,所以……”
孔子曰一把抱住绯衣男子的腰肢,认真道:“我没有嫌弃你丑!”
绯衣男子转开头,苦笑道:“你不用宽慰我,我……我会自己离开的……”
孔子曰在心里哀号一声,咬了咬下嘴唇,硬着头皮道:“你……你不能走!我是你未过门的媳妇!”
绯衣男子微怔,眼含惊喜地望着孔子曰。但那惊喜只是昙花一现,随即便被痛苦所取代。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空洞地喃喃道:“即使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又能怎样?如今我已经是这幅模样,自己看着都觉得恐怖,又怎能……”
孔子曰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左脸颊上。
绯衣男子傻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孔子曰做出深情状,温柔道:“你脸上的伤疤,是为了救我而划伤的。所以,那两道伤疤在我看来,就好比爱的见证,十分珍贵,无比美丽。”
绯衣男子笑了,那笑容犹如春花一般灿烂多情。
孔子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好似一片迷雾,充满了悬疑色彩。
绯衣男子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孔子曰抱入怀里,柔声问:“那我是谁?你又叫什么?”
孔子曰不敢挣脱,只能任由他抱着,有气无力地回道:“我叫孔子曰,你叫……胡狸。”
绯衣男子皱眉,疑惑道:“狐狸?”
孔子曰在心里乐快了花,脸上却绷着,正色道:“古月胡,犬里狸。”
绯衣男子……哦,也就是胡狸,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我到底是谁?”
孔子曰无赖地打起了擦边球,敷衍道:“胡狸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胡狸皱眉道:“怎么觉得你的回答很含糊,少了很多重要的内容呢?”
孔子曰一摆小手,随口道:“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胡狸,“咦?”
孔子曰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于是马上冲着胡狸咧嘴一笑,飞快地转动着脑筋,说:“其实呢,事实是这样地。你原本呢,是对面‘绯纹阁’里的一员,从事着某种娱乐大众的工作。我们住得近,终日抬头不见低头见,便日久生情,私定终身。为了将你赎出‘绯纹阁’,我倾尽所有。不曾想,‘绯纹阁’里的老鸨实在恨人,不但不肯放人,还派打手来打我!你为了救我,脑袋挨了一棍子不说,脸也被划伤了。老鸨见你破了相,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便把你买给了我。我们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哎……虽然你现在不记得自己是谁,但也不用难过,毕竟,你还有我。从今以后,你要记得,你已经从良了,是一个自由的人了,所以,如果有人对你说些不三不四的话,你统统不用理会,只当他们放屁就好。尤其是对面‘绯纹阁’里的人,你一概不用搭理他们。
“对了,从良你懂吧?就是不做鸭了。鸭子是什么呢?鸭子就是……呃……小倌。姑且就这么解释吧。
“还有一点,那就是,你是被人贩子拐卖到‘绯纹阁’里的,所以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世。”
谎言这种东西,只有七分真三分假才能让人信服。很显然,她孔子曰已经将谎话说得登峰造极,如火纯情。
胡狸认真听着,末了还松了一口气,轻声感慨道:“幸好还有你喜欢我,不然我又能去哪里呢?”
孔子曰讪笑着说:“是啊,所以你要乖乖地,不许胡闹,不许任性,要好好吃药,尽快调理好身体。”
胡狸凝视着孔子曰,柔声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自然听你的。”
孔子曰狂抖了一下,恨不得让上仙劈下来一个炸雷,也将她劈失忆算了!
胡狸拉着孔子曰的手,将其往床上拖,“子曰,我有些累了,我们休息吧。”
孔子曰被吓到了,忙摇头说:“你……你自己睡吧,我不困。再者说,我虽然已经与你私定终身,但毕竟我还没有过门,不能让他人说三道四,毁我清白。”
胡狸立刻露出哀怨的表情,苦涩地询问道:“子曰,你是嫌弃我了吗?”
孔子曰的一颗心啊,都要被折磨得碎了!她偷偷地深吸一口气,计上心头,微笑着软语道:“你别多想,我怎么会嫌弃你?倒是你,失忆后,怎么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得话呢?”不待胡狸回答,孔子曰接着道,“你在昏迷前曾经说过,你要陪在我的身边,从小厮作起,默默地保护我,不让我被他人欺负了去。”
胡狸沉默了三秒钟后,冲着孔子曰轻柔一笑,真诚道:“子曰,虽然我不记得自己说过了什么,但你说得,我就会信。从明天开始,我做你的小厮。”
孔子曰点了点头,装模作样地说:“为难你了。”
胡狸摇了摇头,再次环抱住孔子曰的腰肢,暧昧地呢喃道:“子曰,我很开心。”
孔子曰的心跳突然加快,忙转过头,说:“睡吧,很晚了。”
胡狸低头亲吻向孔子曰的耳垂,用能酥麻掉骨头的声音唤道:“子曰……”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猛地窜出胡狸的怀抱,问:“干嘛?!”
胡狸凝视着孔子曰,又叫了一声,“子曰……”
孔子曰一咬后牙,说:“我可是纯洁的黄花大姑娘,绝对不会在没披上嫁衣前,就和你上床地!你,老实地去睡觉。明天,开工!”转身向门口走去,在拉开房门的时候,她又折返了回来,补充道,“对了,你要记住,做大事的人要公私分明。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你只是我的小厮。”
胡狸忙问:“如果没有外人呢?”
孔子曰瞪胡狸一眼,“没有外人,也要发乎情,止于礼,明白?!”
胡狸乖巧地点了点头,甜蜜道:“都听你的。”
孔子曰疑惑地问:“你不觉得……这样很诡异吗?你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胡狸风情万种地扫了孔子曰一眼,羞涩道:“既然我都是你的人了,还怕你骗我作甚?子曰,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孔子曰讪笑着,暗道:破门而入的东西,果然都不是善类啊!以后啊,如果还有人破门而入,她就让小侠将其扫出去!如果有谁破窗而入,她就让小侠将其丢出去!如果还有谁胆敢破棚而入,她就……
咦!为毛她的房顶上会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啊?
第二十二章:三件神器的秘密
孔子曰尚未来得及爬上房顶查明真相,那真相便已经破棚而入,直接砸在了她的脚旁!
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此刻,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血水从他腹部的剑伤处流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孔子曰在呆滞了三秒后,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胡狸一把拉住孔子曰,颤声问:“你……你不去看看?”
孔子曰使劲儿摇头,“不看,不看。要看,你自己看。”
胡狸的脸色有些苍白,喃喃道:“你去看看吧,别让他死在这里。”
孔子曰摇了摇手指,神叨叨地说:“这你就不懂了。一般来讲,破棚而入的的男主角,多半都死不了。如果他是配角的命,早就死在外面了,不会跑到女主这里养伤地。”
胡狸一头雾水,“啥?”
孔子曰扑哧一笑,自信满满说:“你不懂没关系,反正他死不了。”
蒙面男子拼劲最后一口力气,费力地睁开眼睛,缓慢地仰起头,恶狠狠地望向孔子曰,嘴唇一颤,一口鲜血喷出,人……终是……咽气了。
胡狸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男人,瞬间跳到了床上,抱紧被子,哆嗦着指控道:“他……他被你气死了!”
孔子曰惊恐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用脚尖踢了踢蒙面男子的腰肢,见他并没有暴起伤人,这才蹲下身子,颤巍巍地伸出手,探向了蒙面男子的鼻息……
随着孔子曰上牙磕碰下牙的声音越发清晰,她也爬上了胡狸的床铺,扯了扯胡狸身上的被子,哆嗦道:“好像……死了。”
就在这时,房顶上再次传来砖瓦碎裂的声音。紧接着,另一个蒙面男子一脚踩空,直接从房顶上跌落下来,扑通一声砸在了已经死去的蒙面男子身上,闷哼一声过后,瞬间昏死了过去。
胡狸伸出手指,捅了捅孔子曰的腰肢,紧张兮兮地问:“你……你有何想法?”
孔子曰仰头望棚,感慨道:“这棚啊……得修了。”
第一个蒙面男子没有救成,第二个自然不能再袖手旁观。
孔子曰咬着牙,跳下床,刚抱起第二个蒙面男子,就听见小侠扯着脖子喊道:“掌柜的,六王爷来看你了!”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生怕眼下这种诡异的场面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一咬牙,将怀抱中的蒙面男子抱到床上,塞进了胡狸的被窝。至于已经死了的那个,则是被她踢入到胡狸的床下。
紧接着,她动作迅速地翻找出一张床单,将地上的血渍擦干净。然后,推开窗户,让晚风吹散屋子里的血腥味儿。
当她放下胡狸的罗帐,百里凤正好推开她的房门,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百里凤笑得如同讨喜的童子,噼里啪啦地交代着自己这几天的行踪。他说:“子曰,你是不是想我了?我这几天眼皮总是跳,一猜就是你想我了!前几天,父皇选秀女,非要指派给我两个。我不要,父皇震怒,将我关了起来。我本想等父皇气消了,再跑出来看你,可等了好几天了,父皇也没放我出宫。嘿嘿……还好我轻功了得,要不然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你呢。”
孔子曰笑着摇了摇头,示意百里凤和自己到下楼谈。
不曾想,百里凤竟然会突然出手,一把掀开了罗帐,看见了衣衫凌乱的胡狸,当即眸子一缩,喝道:“你是谁?为何在子曰的房里?!”
胡狸伸长脖子,张口就来,“我是子曰的……”
孔子曰忙上前一步,背对着百里凤,冲着胡狸眨了眨眼,说:“他是我的小厮。”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胡狸,冲着百里凤眨了眨眼,说,“他就是那个缠着满身白布带的男子。如今,他大病初愈,却忘记了自己是谁。”
虽然百里凤满腹狐疑,但却不漏声色地打量着胡狸。
胡狸抬起潋滟的狐狸眼,仿佛被人遗弃的小狐狸般,可怜兮兮地扯了扯孔子曰的衣袖,“子曰,我困了。”
孔子曰转回身,一边将罗帐重新放下,一边轻声道:“嗯,困了就早点儿睡吧。”
百里凤问:“子曰,这屋子里有着很浓烈的血腥味,你闻到没有?”
孔子曰微怔,随即敷衍道:“哪里有?我怎么没闻到?”
百里凤如同小熊般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然后缓缓地蹲下了身子。
孔子曰心中一乱,忙踢了百里凤一脚,问:“喂,你要做什么?”
百里凤一把抓住孔子曰小脚,用温热的指尖擦掉孔子曰脚背上的血痕,疑惑地问:“哪儿来得血?”
孔子曰暗叫糟糕!她刚才忙着擦拭地面上的血痕,却忘记将自己也处理干净了!
孔子曰急中生智,忙将手指向了躺在床上的胡狸。隔着罗帐,胡狸恶狠狠地瞪了孔子曰一眼。孔子曰立刻将手所指的方向改变,指向了自己的鼻子,言之凿凿道:“那是我的血。”
百里凤立刻伸手去摸孔子曰的小腿,焦急地询问道:“哪里出血了?快让我看看!”
孔子曰收回小脚,向后退开一步。此刻,她真恨不得咬破自己的手指头,制造出一个伤口给百里凤看。然而,眼下时间紧迫,她没有时间去制造假象。孔子曰灵机一动,别别扭扭地含糊道:“我……那个……那个来了。”
百里凤不懂,继续追问:“什么来了?”
孔子曰将心一横,掐腰喊道:“老娘癸水来了!你懂了吧?!啊?!”
百里凤被孔子曰一吼,一直蹲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一仰,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那样子,直接囧到了极点!
他的嘴巴微张,双颊通红,新月眼里泛起了潋滟的光,羞涩地闪躲道:“懂……懂了。”
孔子曰没想到百里凤还会回话,她欲哭无泪地拍了拍百里凤的肩膀,违心地赞道:“聪明,真聪明!”
百里凤一骨碌从地上趴了起来,抱拳道:“承让,承让。”
罗帐内,一直保持着三分清醒的蒙面男子,终于被孔子曰与百里凤的对话刺激坏了神经,当即虎躯一震,两腿一蹬,万般不甘地……昏死了过去!
。。。 。。。。 。。。 。。。。 。。。
孔子曰连哄带骗,终于打发掉了极其难缠的百里凤。
她返回到胡狸的屋子,掀开罗帐,轻声问胡狸:“他怎么样了?死了没?”
胡狸紧张兮兮地回道:“还没死。不过,他的腹部有伤,血流了很多。要不,咱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
孔子曰想了想,摇头道:“不行。如果他是官府通缉的重犯,我们找大夫来看他,一定会横生枝节。”
胡狸攥紧孔子曰的手指,“那怎么办?如果继续这样耽搁下去,他就得死了!”
孔子曰轻叹一声,说:“看来,只能我出手了。”
胡狸满眼疑惑地问:“你会医术?”
孔子曰咧嘴一笑,“试试看吧。”
第二十二章:三件神器的秘密(二)
胡狸锲而不舍地问道:“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孔子曰将目光投向远方,露出了只属于高手的沉思目光。实际上,她正在掂量自己的斤两,考量动手后的成功率有几分。就在她想开口说一分的时候,蒙面男子突然睁开眼睛,捂住腹部一阵咳嗽。他的伤口再次挣开,流淌出了大片的鲜血。他喘息着,沙哑道:“麻烦……咳咳……麻烦二位先帮我止血……。”
孔子曰恍然回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人见惯了大场面,所以在处理小事儿上不太上心。”
蒙面男子神色复杂地看了孔子曰一眼,将她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了心里!请相信,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地!绝对不会忘记!
孔子曰本是极其平淡地扫了一眼蒙面男子,却赫然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所吸引,连带着心脏都跟着偷停了半怕,紧接着又使劲儿地蹦跶了数下!
孔子曰捂住自己的心脏,告诫自己不许花痴!尤其不许对着一个只露出了眼睛的蒙面男人花痴!
她深吸一口气,喊来小侠,让他准备麻醉散,烈酒,金疮药,针线,干净的白布,以及一盆滚烫的热水。
小侠是个憨厚的人,见孔子曰神色慎重,便没有多问,而起动作利索地跑出去准备了。
孔子曰举起寒光烁烁的剪刀,将蒙面男子的上衣减开。
蒙面男子的胸口处有条长约三十公分的伤口,看起来虽然狰狞,但所幸伤口并不太深。
孔子曰暗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去剪蒙面男子的腰带。
不想,蒙面男子竟然一把攥住孔子曰的小手,用坚定的态度,虚弱的声音,说:“别剪它。”
孔子曰诧异地低下头,仔细瞧了瞧那人腰间的腰带,赫然发现那腰带竟然是……一条蛇皮!
那条蛇皮让孔子曰觉得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她的心头滑过异样,对蒙面男子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然后动手解开他的蛇皮腰带,将其放在了枕边。
孔子曰小心翼翼地剪开蒙面男子的裤子,使其腹部的伤口可以清晰地展现出来。那条伤口大约只有一指长,却较深。
孔子曰不知道这个伤口到底有多深,是否刺破了他的内脏?她不敢怠慢,忙看蒙面男子,说:“我不知道这伤口又多深,是否刺破了你的内脏?”
蒙面男子虚弱地回道:“没有。只是皮外伤。”
孔子曰点了点头,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接下来,在小侠和胡狸的帮助下,孔子曰开始动手为蒙面男子治疗伤口。
在这里需要提一嘴的是,孔子曰并不是医生,也没有过缝合伤口的经验。但是,她有过被缝合的经验!虽说那是上辈子的事儿,但她可从来不曾忘记。
孔子曰是个勇于尝试的女子。在她看来,只要蒙面男子没有伤及内脏,她就可以处理好他的伤口。说实话,她的针线活还是不错地。
她颤抖着手指,怀揣着小小的亢奋心里,凭结着自己那点儿可怜的记忆,愣是将蒙面男子的伤口处理得像模像样。
胡狸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里偶尔会冒出一点儿璀璨的星光,似乎对孔子曰的手艺颇为赞赏。
蒙面男子虽然被服用了麻醉散,但他的意志力素来十分强悍,不肯就这么昏睡过去。他强撑着眼皮,看着孔子曰眼神狂热地挥舞着针线,在自己的身上缝合着伤口。这种医治方法他从来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只等被动地等待着结果。
他承认,在这个缝合的过程中,他动过两次杀心!第一次,是因为他听见孔子曰喃喃自语道:“嘿,幸好那刀砍偏了,要不然小奶头就没了。”第二次,是因为孔子曰再次喃喃自语道:“缝补肉皮,应该不用锁边吧?”
蒙面男子的心情很复杂,真得很复杂。他在心里轻叹一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相信她是有经验地妙手神医。
当孔子曰缝合好蒙面男子身上的所有伤口后,她狠狠地嘘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到了床沿上,逗乐道:“原本我还想说我只有一分把握,没想到,这一上手才知道,我竟然有四分把握啊!看来,我还是属于那种十分谦虚的人才咧。嘿嘿……”
胡狸和小侠对看了一眼,啥话也没说出来。
孔子曰转头去看蒙面男子,视线沿着他的伤口上上下下地扫视着,口中还发出啧啧地赞赏上。
胡狸上前一步,问:“你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孔子曰正色道:“我只是对他的身材比较满意。”
蒙面男子那双渐渐闭合的眸子突然睁开,两道犀利的目光直接射向孔子曰!
孔子曰毫不示弱地回瞪他,一把操起剪子直接逼上他的喉咙,压低声音恐吓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否则我一个心情不好,就会将你的‘长处’剪下,塞死你的‘漏洞’!不是我吓唬你,老娘在江湖中那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过你放心,既然我已经救了你,自然不会轻易害你性命,更不会用你的肌肉剁馅儿包包子吃。但是,你也要记得感恩图报,别拿那种眼神吓唬人!
“你放心,我不会看你的脸,也不想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你也别想着什么杀人灭口,否则……嘿嘿……老娘我……喂,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了些什么?靠!怎么就这么昏了?刚刚做缝合手术的时候,明明还挺精神嘛!”
胡狸刻意忽视掉心灵上的扭曲,硬是逼迫自己用崇拜的眼神望向孔子曰,问:“没想到,子曰你在江湖中竟然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你的名号是什么?能否说来听听?”
孔子曰讪笑着抓起胡狸的手,将他拖离床边,这才小声说道:“哪里有什么名号,不过是说出来吓吓那个蒙面男子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胡狸眨了下狭长的狐狸眼,“那……你也不会医术?”
孔子曰嘿嘿笑道:“这个吗……哪里有人天生就懂得医术地?这东西,在于后天学习。不过……我觉得自己做得还算不错,至少还懂得给他消毒。他要是落到一般的大夫手中,估计也没啥活头了,早晚得因为感染而挂掉。”
胡狸满头雾水,“消毒?挂掉?”
孔子曰拍了拍胡狸的肩膀,“你不懂得还很多,慢慢学吧。”踱步向屋外走去,装模作样地感慨道,“正所谓学无止尽啊……”
胡狸瞧着孔子曰的背影,忙小跑出去将人又拉了回来,用眼神询问她,床下面的那个死尸怎么处理?
孔子曰打发掉小侠后,对胡狸伸出双手,做出刨地的姿势,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将人埋了,懂吧?”
胡狸点头表示明白,口中却迟疑道:“那……”
孔子曰忙摆手,说:“那我就先回屋睡觉去了。你自己随便找个坑把他埋了吧。”
胡狸那张妩媚的脸瞬间变成了菜绿色,磕巴道:“还……还……还是一起吧。这大半夜的,让我背个死人,我……我……有点儿……”
孔子曰点他的脑袋,教训道:“没用的东西!看我的!”说完,她蹲下身子,猫腰钻进床底下,扯着死尸的两条腿,将其拽了出来。紧接着,她展开那张用来擦血渍的床单,将死尸包裹在其中,然后往自己的后背上一背,拉开房门,向着屋外走去。
胡狸看得目不转睛,直到冷风吹开了他的窗户,吹动了他的衣摆,他这才猛地打了个激灵,快速披上了一件外衣,提拉好塔拉着的鞋子,一路小跑着去追已经隐身在黑暗中的孔子曰。
第二十二章:三件神器的秘密(三)
隔天,孔子曰怀揣着乱蹦跶着的小心肝,独自一个人溜达到衙门门口,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通缉令之类的东西张贴出来。当然,如果能顺便打听出昨晚血流事件的原委,那就更好了。
那个蒙面男子对于她而言,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而且,最恐怖的是,她颗炸弹上的爆炸时间被模糊掉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防范,只能提心吊胆地小心应对着。
如果打探到的结果表明,那个蒙面男子是一个没有人性的冷血杀手,她一准儿带着衙役们返回客栈,将那个正在养伤的蒙面男子缉拿归案!
嘿嘿……如果官府能给一些奖金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啊,一直是个非常非常非常优秀的典型好市民啊。
孔子曰探头探脑地张望着,想要知道她昨晚的救人之举到底是匡扶了正义,还是辅助了罪恶。
衙役们见孔子曰流连在衙门口不肯离去,纷纷心生疑惑,怒目而视。
孔子曰立刻装出寻找失物的样子,一边用脚踢着地面的小石子,一边喃喃自语道:“咦?我的耳环哪里去了?明明掉在这里了……哎呦……”好巧不巧,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孔子曰揉着额头,抬头看向那个挡住了自己前进路线的人。赫然发现,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她水火不相容的百里岚!
衙役们见此情景,立刻上前喝道:“哪里来得刁妇,竟敢用头撞伤王爷!”
孔子曰忙辩解道:“我和王爷是旧识,在这里闹着玩呢,你喊什么喊?”说完,还亲昵地扯了扯百里岚的袖子,撒娇似的摇了摇。
衙役们各个是见风使舵的好手,此刻见百里岚任由孔子曰扯着自己的衣袖,便明白二人的关系匪浅。衙役们又溜须拍马了一会儿,这才后退回到衙门里去,将这片小天地留给了孔子曰和百里岚。
孔子曰见危机解除,便放开了百里岚的袖子,准备闪人。
百里岚见孔子曰要走,忙问:“你怎么出现在衙门口?”
孔子曰咧嘴一笑,随口回道:“没什么事儿,就是出来转转,溜达到了衙门口而已。”
百里岚想,孔子曰随便溜达过来,两个人都能撞到一起,还真是有几分缘分。
思及此,百里岚的双颊开始发烧,温润的眼眸里则是荡漾起了潋滟的水痕。他略显羞涩地看了孔子曰一眼,说:“今天……今天天气确实不错,不如……我们一起走走,可好?”
孔子曰没想到百里岚会邀请她一同走走,然而,转念一想,也许她可以从百里岚那里打听到一些内幕消息也说不清。想到这里,她冲着百里岚璀璨一笑,朗声应道:“好啊。”
百里岚望着孔子曰那张充满感染力的笑脸,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猛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要破茧而出。无论他承认与否,孔子曰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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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并肩走了,来到了一间酒楼门口。
百里岚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询问道:“你吃过午饭了吗?”
孔子曰非常实在地回道:“没吃呢。”
百里岚温文尔雅地笑着说:“不如我们进去坐坐?”
孔子曰笑眯了眼睛,爽快道:“好啊。”最近她没有什么收入,总得计划着花钱,不敢大鱼大肉地享受生活,感觉上已经好久没有痛快淋漓地大吃一顿了。如今百里岚有意请客,那她还客气什么?
两个人相继走进酒楼,入座后,百里岚非常细心地点了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孔子曰一边夸奖着百里岚会点菜,一边豪不客气地风卷残云。
百里岚看着孔子曰吃得一脸满足相,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点点儿温柔。这一刻,他很心疼孔子曰,心疼她身为一个女子的不容易,心疼她独立面对困境的倔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可以照顾孔子曰,给她富足的生活。只要看着孔子曰露出满足的笑颜,他的心就会变得很柔软。
百里岚低头轻笑,觉得生活中充满了未知的变数。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怜惜强悍的孔子曰。
他从自己的袖口里摸出三万两的银票,轻轻推倒孔子曰的面前。
正在与鸡腿做斗争的孔子曰微怔,抬起油汪汪的脸蛋,看向百里岚,问:“什么意思?”
百里岚忍住想要帮孔子曰擦拭脸蛋的冲动,如沐春风般笑道:“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想入个伙,和你一起做些生意罢了。”
孔子曰打了个饱嗝,不可置信地望着百里岚,“你的意思是说,想和我一起开赌馆?”
百里岚点了点头,柔声道:“我不擅长做赌馆的生意,只能出些薄力,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
孔子曰疑惑道:“怎么,你转性了?不再说教了?”
百里岚缓缓地勾起唇角,目光柔和地望着孔子曰,说:“我说了,你也不会听,莫不如就不说了。你开赌馆,要小心一些,如果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以找我商量。”其实,这几张银票他一直放在了身上,唯恐有天遇见孔子曰时,他会临时改变主意。事实证明,他早就改变了主意。他只是在等,等着与孔子曰的不期而遇,然后心甘情愿地掏出银票,帮孔子曰一把。
孔子曰垂下眼睑,用略显僵硬的手指抓起银票,闷声道:“谢谢。”继而仰起头,调皮地呲了呲牙,“一定会赚很多钱的!然后,我们给小宝儿娶个漂亮的媳妇!”
百里岚低头笑了,暗道:子曰,你是说,我们要给小宝儿娶媳妇吗?是说,我们吗?
吃过饭后,百里岚提议走走。孔子曰点头应了。两个人没再开口说话,就这么并肩走着。沿着杨堤岸,走过水上人家,听着知了声声,看着轻舟远航。
这一刻,孔子曰的心很宁静,很轻柔,很舒适,很温情;这一刻,她的心没有负担,没有角逐,没有争斗,没有计谋,有得只是那么一个容易害羞的男人,陪着她一步步地走着。
孔子曰不知道他们的尽头到底在哪里,也许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孔子曰转头去看百里岚,越发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好男人。尽管他的外表不是十分出色,但是却越看越觉得有味道。百里岚就仿佛是一副山水画,淡淡雅雅,不娇不媚,却给人一种异样舒坦的感觉。
当然,如果他不再因为一些小事儿就和她争吵不休,那么他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百里岚对感情忠贞不说,对孩子也非常上心。就算孔子曰不了解皇宫内院里面的生活,但看多了宫斗片的她还是知道,对于皇族而言,父子亲情这种东西是何其单薄。百里岚能以一颗父爱之心教育子女,真可谓是非常难得。
如果可以获得真爱,而不被伤害,那么,她也许会选择百里岚,这个温柔、善良、固执、坚韧的好男人!
第二十二章:三件神器的秘密(四)
孔子曰瞄着百里岚,越看越觉得他十分顺眼。看着看着,她赫然发现,百里岚虽然一直在假装看风景,但却在她的注视下,再次羞红了脸颊。呵呵……就连他那小巧的耳朵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使其看起来就如同讨喜的小元宝一般晶莹剔透,玲珑可爱。
孔子曰起了逗弄的心思,伸出食指,用指尖勾了一下百里岚的小耳垂。
百里岚的身子一顿,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孔子曰。四目相对后,他立刻转开头,再次做远眺状。结果,不到三秒钟,他又忍不住微微低垂下眼睑,偷瞄起了孔子曰。
孔子曰瞧着不知所措的百里岚,只觉得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她想转过身,背对着百里岚偷笑一会儿。结果,一转头,却撞到了树干上,痛得她闷哼一声。
百里岚迅速转到孔子曰的正面,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孔子曰破功了,倚靠在树干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百里岚被孔子曰笑得不知所措,直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他面红耳赤地看着孔子曰,略显无措地唤了声,“子曰……”
孔子曰本来还能收敛一些,此刻听了百里岚那混合了无奈、羞涩、宠溺的声音,她便再也忍不住了,干脆趴在了树干上,一边捶着大树,一边哈哈大笑着。直到她笑得呼吸不顺,肚子生疼,这才颤巍巍地蹲到了树下,抱着肚子大喘气。
百里岚从未见过像孔子曰这般放肆大笑的女子,但不可否认地说,这样的孔子曰就仿佛是一个小太阳,有着闪闪发光的特质,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想要靠近她,宠着她。
百里岚眼含情愫地望着孔子曰,伸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女性特有的柔软触觉,让百里岚的心跳加快,让他不禁开始犹豫,到底要不要放开孔子曰的手?或者……就这样一路牵手同行?他不知道,他的这种举动会不会唐突了孔子曰?也不知道,他在柳儿仙逝后,知否还能爱上另一个女人?
就在百里岚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孔子曰已经松开了他的手,笑吟吟地开始往前走。
百里岚手中的柔软骤然消失,让他感觉到了一阵阵的寂寞与失落。如果刚才他够果断,那么此刻他的手中一定还攥着只属于孔子曰的温热与柔软。
他在心里轻叹一声,举步跟在孔子曰的身边,听着她拿自己打趣开涮。
孔子曰啧啧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这个娶过媳妇的男人还这么容易害羞。嘿嘿……真不敢想象,你的洞房花烛夜是怎么过来的。”
百里岚知道孔子曰那百无禁忌的性子,却仍然有些无法适应。他的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孔子曰惊觉自己差点儿踩到了雷区,忙陪着笑脸,快速转移话题,说:“哦,对了,你怎么出现在了衙门口啊?”
百里岚回道:“听说出了一些命案,所以想去看看情况。”
孔子曰忙问:“什么命案?”
百里岚安抚道:“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孔子曰耍起了无赖,“告诉我吧,告诉我吧。我这人最好奇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百里岚见孔子曰和自己撒娇,他的眸子里荡起了似水柔情,柔声道:“子曰可曾听说过,这世间有三宝?”
孔子曰顺嘴答道:“人参、貂皮鹿、茸角?”
百里岚颤抖着肩膀,笑弯了眼睛,开心地说道:“这话听着到是顺口,但那三样东西却不是盛传已久的三宝。这三宝其实是三样神器。据传说,这三样神器之一,是女娲娘娘补天时用过的法器,俗称‘晶梭子’。据说此物可以重塑血肉之躯,使白骨长出新肉。
“神器之二,是‘江天一色珠’。传闻得到此珠的人,便可以通过珠子看到‘龙穴宝藏’的藏宝地图。
“神器之三,是个传说。传闻魔界的统治者殷邪魔君丢失了一颗魂魄。据说,这颗魂魄在轮回中辗转多世,也许会幻化成人,也许会变化成物,但到底那颗魂魄最终会以何种形式出现,没有人知晓。世人只知道,如果有人能得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殷邪魔君就会帮他实现一个愿望。”
孔子曰瞪大了眼睛,捂着过速的心跳,问:“照你这么说,能得到这三样神器的人,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百里岚点头道“确实如此。”
孔子曰的眼里冒出金灿灿的星光,无限憧憬道:“我不贪心,真得不贪心,如果让我选择,我只要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就好。”
百里岚眼含宠溺地笑道:“你这还不算贪心?”
孔子曰义正言辞道:“事件的宝贝之所以珍贵,是因为有人类的贪心作为陪衬。如果没有人类的贪心,那些宝贝也就失去了价值。所以说,贪心这种东西,只是为了迎合宝贝想要被人珍爱的心理而已。”
百里岚眼含惊喜地凝视着孔子曰,第一次觉得,她的思想很有意思,忍不住夸奖道:“凤弟总说你是个妙人,今日我才发现,他此话说得确实有道理。”
孔子曰巧笑颦兮道:“我也觉得百里凤此话有理。”
百里岚笑了,那笑容竟然如同碧波荡漾般潋滟动人。
孔子曰毫不吝啬地赞美道:“啧啧……你咋笑得这么勾人咧?”
百里岚再次红了脸,轻咳一声,转开了头。
孔子曰也有些尴尬,没话找话道:“对了,如果有机会让你得到那三样神器,你会不会贪心得全部私吞啊?”
百里岚微微垂下眼睑,柔声道:“子曰,你有所不知,那三样神器并非凡品,普通人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了神器内所凝聚的力量。若有机缘,得其中一件者,已十分不容易。如果你凭一己之力,同时拿起两样神器,据说会引来天雷,将人打得魂飞魄散。再者,凡人肉眼凡胎,又怎么能在芸芸众生中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呢?所以,有传言说,想要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必须先找到‘江天一色珠’和‘晶梭子’。结合这两样神器,才能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
孔子曰忙扯住百里岚的衣袖,打断他的长篇大论,问:“你说得这些,到底有没有根据啊?”
百里岚坦言道:“都是道听途说。”
孔子曰抚额,“喂,你真适合给小孩儿讲床头故事。一个道听途说的传言,都能让你讲得这么有声有色。佩服,实在是佩服!”
百里岚微窘,“还以为你愿意听,所以才讲了这么多。”
孔子曰立刻露出崇拜的嘴脸,“是啊,我很喜欢听。哦,对了,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是否也有个好听的名字?例如‘晶梭子’啥地。”
第二十二章:三件神器的秘密(五)
百里岚轻咳一声,说:“这个……我不知道。”
孔子曰伸手拍了拍百里岚的肩膀,“不要不好意思嘛。人这一辈子,说得最多的四个字,就是‘我不知道’。”
百里岚望着善解人意的孔子曰,心头滑过如同甘露一般的甜蜜,默默地滋润着他那干涸的情感旱区。
孔子曰觉得不太自然,便扯了扯自己的发梢,随口问道:“你说得那个‘江天一色珠’里,真得藏有‘龙穴宝藏’的地图吗?”
百里岚伸出手,轻抚过孔子曰额前的发丝,“‘江天一色珠’也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没有人能准确地说出它所包含的秘密。虽然一直有人说,‘江天一色珠’是鸿国的振国之宝,是历代鸿帝皇冠上所镶嵌的那颗珠子,但这些传言并没有什么根据,甚至可以说是空穴来风。假如‘江天一色珠’真是历代鸿帝皇冠上所镶嵌的那颗珠子,那么‘江天一色珠’早已在太上皇即位前,便已经丢失了。此时,皇冠上的那颗珠子,只不过是颗替代品而已。
“哎……世人以讹传讹,纷纷窥视这笔绝世财富。周边的国家都知鸿国富强,即使他们有心想要占我城池,也会顾及我国的财富和兵力,不敢轻举妄动。但眼下关于‘江天一色珠’的传闻实在是越发逼真,直接导致人们跃跃欲试。在面对巨大财富的时候,谁人又能够冷静地分析真假?
“先不说睿渠两国,就说鸿国周边的一些小国,他们早已派出探子,纷纷混进鸿国打探消息。更有甚者,直接潜入皇宫,去偷父皇的皇冠!还有一些人,不晓得他们听到了怎样的传言,竟然寻到了三朝老臣的府邸,试图找到一些‘江天一色珠’的蛛丝马迹。”
孔子曰点头感慨道:“有时候,巨大的财富就等于巨大的灾难,不如平平淡淡的好。”
百里岚在这一刻深深地感受到了何为红颜知己!在宝藏这个问题上,所有知情人都觉得他的想法太过清高,不配为鸿国的大皇子。而今,孔子曰不但赞同他的看法,而且理解他的顾虑,这让他不禁喜上眉梢,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知己!
孔子曰瞧着眼波烁烁的百里岚,觉得她今天一定可以套出不少话,忍不住勾唇一笑,立刻拍起了马屁,“哎……世人爱财,但也要取之有道,怎么能为了得到财富,而不择手段呢?还是王爷品格高尚,如冬日红梅,夏日绿竹。”
百里岚羞赧道:“承蒙你如此夸奖,之岚却是不敢当。”转而轻叹一声,淡淡道,“也许是父皇知道我不爱财,所以才会将那寻找宝藏之事交给我吧。”
孔子曰的眼睛一亮,转了个弯问道:“你今天要去衙门,是为了调查宝藏的事情吧?”
百里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从衙门里,不可能查到关于‘江天一色珠’的线索。只不过,最近有很多刺客会在深夜造访三朝老臣的家里,意欲找到‘江天一色珠’的下落。如今,但凡是三朝老臣都变得诚惶诚恐,坐立不安,生怕自己成为刺客的下一个目标。昨晚,又有一位三朝老臣遭遇袭偷袭。索性,我们早有防备,重伤了刺客。刺客中有一人被杀,交由衙门里的仵作检查。我今天之所以会去衙门,就是想看看那名仵作是否检查出刺客的来历。”
孔子曰听得心惊肉跳,面上却不漏分毫,“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觉得凶险异常。你以后办案时小心点儿,毕竟刀剑不长眼睛。”
百里岚心中感动,眼波温柔地望向孔子曰,说:“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你晚上最好也不要出门,毕竟最近有些不太平。”
孔子曰微笑着称“是”,心里却变得焦躁不安。额滴娘咧,她昨天晚上到底救了一个什么人啊?虽说一个人的好与坏不能由他的职业而定论,但一般人都不会认为刺客会是好人吧?!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是举报蒙面男子,还是……继续救人救到底?
孔子曰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招惹蒙面男子为妙。毕竟,人家是刺客,来无影去无踪。她现在是可以带人回去抓住蒙面男子,但谁敢保证,蒙面男子不会脱逃,不会打击报复?好吧,就算她不怕打击报复,但也不应该给自己找麻烦。这世间的事儿,她已经看透了,没啥所谓的对与错,是与非。只能说,你站得位置决定了不同的立场而已。
想到这里,孔子曰感慨道:“看开啊,鸿国要‘热闹’一阵子了。”
百里岚叹息道:“哎……眼下不但各个小国想要找到‘江天一色珠’,就连渠国与睿国也再次派来使臣,明着说是来向鸿国献宝,暗地里却是想要夺宝。”
孔子曰的心跳偷停,忙问道:“睿国说是派谁来了吗?”
百里凤反问:“子曰为何如此紧张?”
孔子曰打着哈哈道:“没什么啦。我只不过是听说睿国的无双王爷长相俊美,倾国倾城,所以十分好奇,想要看一看,看看他能不能有咱鸿国的岚王爷这么好看。”
百里岚的面颊一红,羞赧道:“你……你无须比较。无双王爷惊才绝艳、身姿风流、绝世无双,我自叹不如。”
孔子曰虽然不能否认百里岚对卫东篱的评价,但她却觉得他的评价太过片面。例如,在点评卫东篱的时候,最好再加上以下这几个形容词,例如阴狠歹毒,喜怒无常,心如毒蝎……
当然,孔子曰的这些心里话是不能对百里岚说地,更不能叮嘱他小心卫东篱这条毒蛇,只能侧面提点道:“王爷的评价太过完美了。我听说,那位无双王爷可是位蛇蝎美人呢。”
百里岚淡淡一笑,“旁人的评价都会有主观上的偏差,他人到底如何,你还需自己体会。”
孔子曰随口说道:“我一个普通老板姓,怎么有机会见无双王爷?”
百里岚微微低垂眼睑,“怎么会是普通老百姓?我仍然记得,你是从宫里和我一起回到岚王府的吧。”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抬头看向百里岚的眼睛。当初,她从他的府上离开时,他并没有质问过她来自何处,到他的府中意欲何为?所以,她一直当他警惕性不高,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是谁。看来,那个警惕性不高的人只是她自己而已。
百里岚这个人,虽然素来与世无争,但并不代表他的思想不缜密。相反,能在被废了太子之位之后,还活得如此舒坦的人,又怎么会毫无心机和手段?否则,鸿帝也不会让寻找宝藏的事儿交给他来做。看来,百里岚确实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第二十二章:三件神器的秘密(六)
百里岚迎视向孔子曰探究的目光,在送给她莞尔一笑的同时,说出了一些让她心惊肉跳的话,“我曾到宫里查过你的身世,却发现宫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原本,我以为你是刺客,却发现你并不会武功,也不擅长下毒。也曾猜想你是个奸细,为了所谓的“龙穴宝藏”而来。结果,在岚王府里,你除了每晚去厨房里偷很多的吃食之外,并没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子曰,你可知道,直到你走出岚王府,我也没想明白,你到底为何而来。”
孔子曰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清楚一些事情,结果,她发现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实在太过诡异,根本就不可能解释清楚。她讪讪地闭上嘴,选择继续当个听众。
百里岚接着道:“你无需担心,也不必害怕。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你大可以安心地在都城里生活。只要你不做出损害鸿国的事情,这里便容得你安家。”换句话说,那就是,如果孔子曰做出危害到鸿国利益的事情,他是不会姑息她地!
虽然百里岚后面那句话说得让孔子曰十分不爽,但她很快便释然了,点了点头,回话道:“你放心吧,我只是偶尔溜进了皇宫,碰巧遇见了小宝儿。若非皇宫内院不容易跑出去,我早就离开了,绝对不会和你们回府的。所以,你放心,我既不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也不是什么刺客杀手。”想了想,又补充了两句,“还有,你也不用煞费苦心地查我身世。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是谁。”
百里岚见孔子曰的眸子里弥漫起了苦涩痕迹,只觉得呼吸一窒,一种难以形容的心疼与怜惜,随着他的情感开始蔓延。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将孔子曰抱入怀里,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就在这时,一名绿袍男子骑着一匹膘肥体胖的枣红色大马从远处急奔而来。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孔子曰却还是忍不住吹了声口哨,暗道:真是一匹好马啊!
那马儿的四肢粗壮,跑起来虎虎生威;那马儿的皮毛极其漂亮,看起来就好似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睛!
马儿还未曾到跑到孔子曰的身边,马背上的绿袍男子便摇起了手臂,开心地大声呼喊道:“子曰,我终于找到你了!”
孔子曰忍不住咧嘴笑了,也学着百里凤的样子,开心地摇晃起了手臂。
百里岚默默地垂下手臂,放弃了将孔子曰抱入怀中的冲动。
百里凤快马加鞭地冲到孔子曰的面前,勒紧缰绳,跳下马背,抱起孔子曰,脚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身子再次腾空,轻轻松松地跳回到了马背上。百里凤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令人难以想象。
孔子曰只觉得自己的身子突然凌空,还没有来得及发出低呼,便已经被百里凤抱在了怀里,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
百里凤抱紧孔子曰,亢奋道:“子曰,我今个儿早晨进宫,看见睿国进贡了几匹好马,就顺手牵出来一匹试试。你还别说,这马当真不赖!我从皇宫跑到你的客栈,又从你的客栈沿途四处寻找,都没用上三个时辰就找到你了。哈哈……”
百里凤的话,让孔子曰哭笑不得!
这个百里凤啊,从来不听别人说什么,也不会看别人的脸色,只要他想对你好,那你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但是呢,你却偏偏无法对他生气,谁让人家傻得这么可爱咧?!要知道,三个时辰等于六个小时。在这六个小时里,他可以选择坐在客栈里等他,但是他却偏偏要骑着马,满世界地找她。这个愣头青啊,一定是因为得了一匹好马,所以急着想要和她分享一下喜悦。
孔子曰摇头笑笑,一语双关地赞道:“确实了得。”
百里凤得意了,笑得看不见眼球,亲昵道:“我带你溜溜去!”说完,便策马扬鞭向前奔去。
孔子曰来不及和百里岚告别,只能扭着身子,挥舞着手臂,扯着脖子喊道:“王爷,我先走了……”
百里凤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和百里岚打过招呼,忙跟着喊了一句,“大哥,我和子曰回客栈了!”
百里岚站在原地,被马蹄踏起的灰尘遮挡住了视线……
在颠簸的马背上,百里凤问孔子曰:“你怎么会和大哥在一起?”
孔子曰瞪他,“你还知道我和你大哥在一起?”
百里凤傻笑道:“知道啊。我有眼睛,会看嘛。”
孔子曰一拳头捶打在百里凤的肩膀上,“那你就不会先和你大哥打声招呼,然后再说其他?”
百里凤用额头拱着孔子曰,亲昵地打趣儿道:“哦,子曰,你是怕我们兄弟不和啊?哈哈哈……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大哥不会见怪的。”
孔子曰真想用手拍拍自己的脑门,问问自己为什么会管百里凤的家事?然而,她更想用钻头敲开百里凤的脑袋,看看他的脑袋里是不是只有一根筋!
在路过酒楼时,百里凤笑吟吟地问:“子曰,你饿了没?我今日有带银两,可以请你啃三颗猪头!”
孔子曰虽然能吃,但被别人这样直接指出这个事实,还是有些不爽地。于是,她点了点头,对百里凤说:“好啊,你去买三颗酱猪头吧。”
百里凤勒停马后,唤来店小二牵好缰绳,这才放心地跑进酒,去给孔子曰买酱猪头。
孔子曰咧嘴一笑,从店小二的手中扯回缰绳,然后大喝一声“驾”,骑着枣红大马便跑路了。
想当初……呃……好吧,我们说得就是上辈子的事儿。上辈子,孔子曰曾经在公园的跑马场里工作过。那时候,她主要负责照顾马匹。虽说这个工作不错,但最终还是被有后门人给顶替了。唯一值得庆幸得是,在工作的这个过程中,她偷偷地学会了骑马。虽然马技一般,但骑着走那是没有问题地。
酒楼里,百里凤刚付完银两,就听见孔子曰喝马前行的声音。
当他拎着三颗酱猪头从酒楼里跑出来的时候,只看见了孔子曰那模糊的背影,以及远处扬起的一片灰尘。然而,我们的百里凤非但没恼,反而乐了。
他自言自语道:“真是英姿飒飒啊!”继而提着用油纸包好的酱猪头,运用起轻功,朝着孔子曰的方向奔去,口中还大喊着,“子曰、子曰,你要的酱猪头来了……”
因此,整个都城中便出现了这样一幕令大家回味无穷的诡异画面——六王爷百里凤拎着三颗酱猪头,一边喊着“酱猪头来了”,一边满大街地追着一个女子的后屁股跑。
呵呵……一时之间,子曰算是在这个繁华的都城中出名了。
第二十三章:蒙面男子缘是你
孔子曰先百里凤一步到达客栈门口。她坐在枣红大马上,扭了扭被颠痛的屁股,摇了摇酸楚的脖子,这才一抬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孔子曰刚站稳,便被一盆热水偷袭,整个人如同落汤鸡般呆愣在了客栈门口。她抬起湿淋淋的脑袋向二楼看去,想知道是哪个乌龟王八羔子用热水泼她!
但见二楼窗口处,胡狸正满脸歉意地望着孔子曰。
四目相对,撞击出噼里啪啦的火焰!
胡狸飞出一记媚眼,塔拉着尚未来得及提上的鞋子,一溜烟跑下楼,扭着水蛇腰扑到孔子曰的身上,一边用小帕子擦拭着孔子曰的额头,一边娇嗔道:“我刚洗完脚,也就是随手这么一泼。谁想到,你就站在楼下呢?!你看你,站也不会选个好地方。”说完,扯着孔子曰的手就往客栈里拉。
孔子曰瞥了胡狸一眼,暗道:看丫那热情、风骚、妩媚、勾魂的样子,真是天生从事色情服务的人啊!看丫这拉人的手法,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的客栈已经改成了窑子窝咧。
孔子曰虽然对洗脚水这种东西有些厌恶,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能暴踢洗脚水的主人。万般不甘,也只能化为一声轻叹,自认倒霉喽。
她回到屋子,换好干爽的衣服后,将被淋湿的衣裙塞进胡狸的怀里,“喏,麻烦你把它洗干净了。”
胡狸眨着狭长妩媚的眼睛,委屈地问:“子曰,你真要将我当小厮用吗?”
孔子曰狂抖了一下身子后,也学着胡狸的样子,撒娇道:“胡狸,难道你就不心疼我?难道让你帮我洗两件衣服就这么困难吗?我……我还以为,你理解我终日奔波的辛苦,会甘愿承担起咱们这个家的劳作呢。”
胡狸也狂抖了一下身子,然后用尽全力地点了一下头!
孔子曰咧嘴一笑,飞出一记媚眼。
胡狸抱着衣裙,有些羞赧道:“子曰,你如果有时间去逛街,也给我买两件衣袍,可好?”
孔子曰点了点头,比较细心地问了句,“有没有什么要求?”
胡狸想了想,说:“我喜欢……绯色。对,就是绯色。你喜欢吗?”
孔子曰随口道:“除了白色,我什么颜色都喜欢。”
胡狸直勾勾地望着孔子曰,再次问道:“你不觉得,绯色……很特别吗?”
孔子曰咧嘴一笑,“每种颜色都很特别啊。”
胡狸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低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孔子曰有些疑惑地看了胡狸一眼。觉得他今天有些不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还说不上来。绯色,绯色,他为什么总是提起绯色呢?看来,他真得很喜欢绯色啊。呵呵……等明天逛街,给他买两套绯色的衣袍,让他穿个够!
沉默了三秒后,胡狸再次抬起头,犹豫道:“子曰,我今天看见了对面的老鸨。她说,我是因为傻了,所以才愿意跟在你身边的。”
孔子曰拍了拍胡狸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胡狸,你不是傻,只是失忆了而已。你看,尽管你失忆了,却仍然记得我是你的娘子,想要跟在我的身边,足见我在你心中的分量有多重!所以,你以后啊,别搭理对面的老鸨,也别再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乖乖地,去洗衣服吧。你没失忆之前,可是非常喜欢给我洗衣服的。你说,这是只属于你我之间的亲密接触哦。”孔子曰发现,她是越来越有奸商的范儿了!
胡狸哑然,漂亮的唇角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方式扭曲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抱紧了手上的衣裙,信誓旦旦地说道:“子曰,你放心,我没有变!我……仍然……喜欢给你洗衣服!”说完,双颊飞起红霞,意味深长地瞄了孔子曰一眼,“子曰是否也没有变?”
孔子曰张了张嘴,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胡狸以极快的速度低下头,在孔子曰微张的唇畔上亲了一口!
孔子曰的身体一僵,瞪大了黑金色的眸子,望向了眼波烁烁的胡狸,语无伦次地磕巴道:“你……你……你干什么你?”
胡狸温柔地望向孔子曰,脉脉含情道:“子曰,你看,我脸上的伤疤已经好了。”
孔子曰这才注意到,胡狸脸上的痂已经掉落,原本狭长的伤口处,非但没有留下疤痕,而且就连一丝受伤过的痕迹都不曾留下!那光滑细嫩的脸蛋儿,就像是刚剥了皮的熟鸡蛋,嫩得令人嫉妒!
孔子曰虽然心生疑惑,怀疑胡狸脸上的伤是假的!但是,她曾经用心检查过胡狸的伤口,确实没发现出一丁点儿作假的痕迹在里面。
看来,老天爷是他的干爹来着。
当然,眼下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孔子曰的脑筋已经打结了,只能傻乎乎地问:“好……好了,好了怎么了?”
胡狸的身体前倾,将自己的鼻尖轻触到孔子曰的鼻尖。他眨了眨风情万种的眼睛,呵气如兰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圆房呀?”后面的那个“呀”字,让胡狸咬得非常销魂。
孔子曰心灵上受到的震撼绝对非语言可以形容,导致她身子一抖,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到了床上,整个人呈现出脑淤血的前兆。
胡狸向前迈进一步,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孔子曰的身上,将她缓缓地压向了床面。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一把推开胡狸,慌乱道:“停!正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虽然情投意合,但我尚未禀明父母,我们之间还是以礼相待吧。”
胡狸也不死缠烂打,爽快干脆道:“那好,你就写一封信给二老吧,待会儿我就找人给送去。”
孔子曰的拖延战术失败,她只能陪笑道:“好啊,好啊,让我想想怎么写。”转而表情一变,一拍大腿道,“完了!我忘记家里的地址了!”
胡狸干脆坐到孔子曰的身边,抚摸着她的小手说:“没有关系。家门你总会记得吧?丑女婿总是要见岳父岳母大人的。不如……我们直接回家去吧?”
孔子曰这回算是词穷了,干脆往床上一躺,用被子将自己一蒙,闷声道:“我曾经发过誓,不作出一番成绩,是不会带着自己的男人回家地!所以,你别想着用语言迷惑我,用眼神勾搭我,用嘴唇诱惑我,用身子勾引我!我是很有贞操观的人!在明媒正娶之前,我是不会和你滚床单地!”
孔子曰等了半天,也不见胡狸继续缠上来。她心有疑惑,悄悄地拉下被子的一角,去窥视胡狸的最新动向。只此一眼,便吓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说,此刻胡狸已经衣衫半退,想要爬上她的床,来个霸王硬上弓,那么她也不会如此胆战心惊;如果说,此刻胡狸说他自己其实是个女人,那么她也完全可以捂住心脏表示接受。
但是,谁能告诉她,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啊?为毛那个本应该十分虚弱的蒙面男子,此刻会站在她的房间里?而且还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一把水果刀,直接逼在了胡狸的脖子上!
孔子曰先是慌乱,后又慢慢变得镇定。她从被子里爬出来,很随意地问蒙面男子:“大侠,你饿了?”
第二十三章:蒙面男子缘是你(二)
蒙面男子毫无反应,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望着她。
孔子曰试探地又问了一句,“大侠想如厕?”
蒙面男子的眉头微皱,仍旧不言不语。
孔子曰寻思了一会儿,再次问道:“难道说,大侠对我昨天的救治不是很满意?觉得我缝在你身上的针线活不利索?有损你光辉灿烂的形象?还是说,我们客栈的床铺不舒服,影响了你高质量的睡眠?
“本店的服务宗旨一项是百姓至上,大侠至至上!
“说我崇拜大侠,你还别不信。想当初,也就是昨晚,我初见大侠那性感的身体时,立刻产生了华丽丽的膜拜之情。就在大侠睁开双眼看向我的那一刻,我死灰般的心中竟然产生了一种……一种……”
蒙面男子声音沙哑地问:“一种什么?”
孔子曰微愣,望向蒙面男子那似笑非笑的黝黑眸子,一时间竟然忘记自己都调侃到了哪里。
说到此处,楼下传出了百里凤的声音,“子曰、子曰,你在哪里?”
孔子曰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她絮絮叨叨地长篇大论,无非就是想等着百里凤追上来。
蒙面男子仿佛洞悉了孔子曰的打算,别有深意地看了孔子曰一眼后,干脆点了胡狸的穴道,将其扔到床上,然后自己亦动作利索地躺在了床上。他的动作扯痛了伤口,由喉咙里出一声性感的闷哼。
孔子曰咧嘴偷笑,风凉道:“呦,扯痛了吧?我可跟你说,昨晚缝合你伤口时所用得线不太结实,如果挣开了,你就能看见自己的肠子了。”
蒙面男子压低声音说:“你打发走那个人,我不伤他性命。”
孔子曰明白,蒙面男子口中的“他”,指得就是那个一个劲儿朝自己使眼色的胡狸。胡狸的眼神很好理解,大概意思就是:娘子,你可不能扔下你的亲亲相公不管啊!
孔子曰摇头一笑,再次肯定,以后坚决不会收留破门而入的人和破棚而入的人!祸害,都是他妈地祸害!
孔子曰抬起手,有些气不顺地扯下了罗帐。
百里凤踢门而入,拎着酱猪头,抱住孔子曰,开心地大喊道:“子曰,终于抓到你了!”
孔子曰抚额,感情儿这位还以为自己是在和他玩追人的游戏呢。
百里凤拉着孔子曰坐到椅子上,然后将三颗用油纸包好的酱猪头放到了桌子上,献宝似的推到孔子曰的面前,“你尝尝,还热乎着呢。”
孔子曰心头一热,随口道:“你也吃。”
百里凤从来不会客气,一屁股坐到了孔子曰的身边,抱过一颗酱猪头,扒开油纸,一口咬掉了猪鼻子,含糊道:“我吃了这个,你还够吃吗?”
孔子曰瞪他,“不够!不够就啃了你这颗猪头!”
百里凤飞快地瞥了孔子曰一眼,红着脸,喃喃道:“哦,你要是愿意啃,我给你啃。”
孔子曰偷瞄着罗帐里的两个人,压根儿就没听清百里凤都说了些什么。
百里凤却误以为孔子曰默认了彼此的关系,当即笑得如沐春风,越瞧孔子曰越稀罕,真是恨不得现就就将她抱入怀中,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此刻,百里凤是情生智隔,眼里、脑里、心里,统统都是孔子曰,根本就不曾察觉到,罗帐之内还躺着两个大男人!
孔子曰感觉到百里凤那炙热的眼神,不由得一阵慌乱,忙抱过一颗酱猪头,撕开油纸,本想一口咬下猪耳朵,却发现这颗酱猪头上少了一只耳朵,不禁疑惑道:“咦,怎么少了只耳朵?”
百里凤坦言道:“那家酒楼里就剩下两颗酱猪头了,我怕你不够吃,就从别人桌上拿了一颗过来。”
孔子曰抬眼看向百里凤,百里凤笑露一口白牙,爽朗道:“天下大同嘛。”
孔子曰颤抖着肩膀点了点头,“对对,天下大同。”转而说,“我们到楼下吃吧。”
百里凤扫眼孔子曰的屋子,虽然这间屋子与客栈中的其他房间一模一样,但他就是不想走,就是想坐在她的屋子里,和她一起吃肉。于是百里凤摇头道:“来回搬,多费事儿,咱就在这里吃吧。”
孔子曰不好说太多,怕引起他的怀疑。再者,她起了坏心眼儿,想馋馋那个一起没吃过东西的蒙面男子,想看看他在美食的诱惑和饥饿的摧残下,是否还能精神抖擞地用刀子威胁人?!
也许,她可以就这么坐着,和那个蒙面男子耗着时间,直到将他饿昏过去为止!
打定主意的孔子曰对百里凤越发热情起来,不但给他讲笑话,还让小侠打来好酒,亲自为百里凤倒满一大碗!
在两个人的推杯换盏间,月亮已经悄然升起,挂在树梢头,偷偷地看着这对儿活宝。
孔子曰看了看时间,暗自猜测,罗帐内的蒙面男子大概已经昏死了过去,所以开始催促百里凤离开。
百里凤根本就不想走,如同毛毛虫般趴在桌上,无赖道:“子曰,你为什么要让我走?我不走,不走!”
孔子曰有些喝高了,一拍桌子吼道:“你整天在我这里耗着算什么事儿?难道说,你就没有自己想做得事儿?”
百里凤想了想说:“有啊。我想带着自己喜欢的人,一同去闯荡江湖!”
孔子曰鼓掌,大声道:“好想法!努力吧!我支持你!”
百里凤的眸子一亮,眼波烁烁地望着孔子曰。此刻,他真得有种冲动,想抱着孔子曰,骑着白虎,带着她畅游天地间!
哎……如果孔子曰知道百里凤此刻的想法,怕是会一巴掌将他拍昏过去地!这又抱又骑地,实在是太折腾人了!
还好,尽管百里凤心中有这种想法,但他并不笨,能看得出孔子曰未必愿意跟着他走,所以,他将目光投向对面极其热闹的“绯纹阁”,幽幽道:“我喜欢一个女子……”
孔子曰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误以为他喜欢上了对面“绯纹阁”里的欢场女子,所以直接干脆地给住了这样一个建议,说:“花前月下,不如花钱日下。”
“扑哧……”罗帐内突然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笑声。那笑声就仿佛是刚冲出喉咙,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百里凤愣了,扫了眼罗帐,又看了眼孔子曰,半晌,才傻乎乎地问:“子曰,你说什么?”
孔子曰红了脸,闪躲道:“没什么没什么,顺口溜出了一句话而已。”
百里凤却摇头道:“不对,不对,我记得你说得是,‘花前月下,不如花钱日下。’哈哈哈……哈哈哈……子曰,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中了对面的姑娘?哈哈哈……哈哈……子曰,你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子!”
孔子曰拍着自己的脑门,懊恼道:“喝多了,喝多了。”
百里凤收了笑,再次将眼睛扫向罗帐,问道:“子曰,你觉不觉得这间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孔子曰一把捧住百里凤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娇嗔道:“喂,和我喝酒时,不许你东张西望!”
百里凤的脸被孔子曰捧在手心,一颗心都跟着荡漾起了甜美的幸福感,干脆用大手将孔子曰的小手一包,眯着眼傻笑。
第二十三章:蒙面男子缘是你(三)
孔子曰努力抽回了手,再次赶人道:“别傻笑了,回府去吧。”
百里凤不满道:“这长夜漫漫,没有你陪着说话,我怎么能睡得着?”
孔子曰撇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感情儿我的声音还有催眠效果。”
百里凤眨动着新月眼,如同可爱的小白兔般望着孔子曰,真挚道:“子曰,陪我说说话吧。我总觉得,认识你已经很久了。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和你多说说话。”
孔子曰心中一软,本想点头应了,可一想到罗帐中的那两位,最终还是得一狠心,说:“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改天我再陪你聊天吧。如果你晚上失眠,睡不着,不如找份活计干吧。这样既有事儿做,也不会太过无聊。”
百里凤身子前倾,凑近孔子曰,问:“子曰,你有什么好主意?要不然,我来帮你看着客栈吧。白天我可以帮你打发地痞流氓,晚上我可以帮你清扫老鼠蟑螂!”
孔子曰干笑两声,说:“既然你这么精神,我看有种行业还真挺适合你。”
百里凤忙问:“什么?”
孔子曰不怀好意地一笑,惊爆道:“采花贼。”
百里凤囧了,苦哈哈地说:“子曰,你怀疑我的人品。”
孔子曰一边摇摆着手指,一边说:“非也,非也。我这可是为你量身设计的好行业啊!你想啊,你热爱江湖,你热血沸腾,你白天神采飞扬,晚上精神抖擞。你平时兜里没银两,还喜好做健身运动。所以,综上所述,你简直就是采花贼中的极品啊!
“做采花贼吧。
“你既不用花钱,还能锻炼身体。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年头做道貌岸然的大侠真没啥噱头,不如做个窃玉偷香的采花贼。你放心,就凭你这个形象,保证能混个风生水起。
“没准儿,这全天下的漂亮姑娘们,都习惯半夜睡觉前留一扇窗户给你咧。嘿嘿……”
百里凤瞧着眉飞色舞的孔子曰,心思一动,问:“你说得可是真的?”
孔子曰只想快速打发掉百里凤,生怕罗帐内的蒙面男子将胡狸给捂死了,所以她狠狠地点着头,认真道:“绝对是真的!不信?不信你看我认真的小眼神儿!”
百里凤若有所思地望着孔子曰,忽然咧嘴一笑,笑露一口亮晶晶的白牙,爽快道:“那好,我先走了。”
孔子曰忙站起身,客套道:“有时间来啊。”
百里凤笑眯了眼睛,意味深长地回了两个字,“会的。”
忽然之间,孔子曰觉得有点儿冷。为毛百里凤笑得怪怪地?
。。。 。。。。 。。。 。。。。 。。。。
好不容易送走了百里凤,孔子曰忙小跑回二楼,拉开了灰色的罗帐。
这一眼望去,差点儿让她喷出了两升鼻血!
但见身形健美的蒙面男子正怀抱着香肩半露的胡狸。
胡狸的红唇微张,双颊红润,柔媚地攥着蒙面男子的衣襟,真是欲拒还迎,欲语还休。
蒙面男子身上的黑衣早已被孔子曰剪成了破布,根本就遮挡不住他性感的倒三角身材。古铜色的肌肤,残破的黑衣,渗着血痕的白带,蒙面的容颜,黑曜石般的眼眸,一切的一切,都充满了不可抗拒的力量与无法抵挡的神秘诱惑!
两个人的气息交流,似乎在传递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潮热。两个人的身体扭曲出暧昧的弧度,就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此刻正慵懒地腻歪在了一起。
孔子曰非常不纯洁的视线沿着两个人的身体开始下滑,最后定格在某个重要的位置上。真是……越看越觉得,腐女的产生,那绝对是被美型的男人诱导地呀!想当初,她是何其纯洁的……一只雌性白虎啊。如今,竟然会盯着男人产生这么多的龌龊想法。放心,她是骨气的人,一定会在心里严重地鄙视自己一把,然后……继续龌龊下去!
蒙面男子瞧着眼神越来越放肆的孔子曰,轻咳一声,问:“你看什么?”
孔子曰简明扼要地回道:“人。”
蒙面男子愣了,胡狸笑了。
听到胡狸的笑声,孔子曰立刻回神儿,对蒙面男子说:“你今天抱了胡狸,、就得对他负责!”
蒙面男子囧了,略显迟疑地问:“我……抱了……他?”
孔子曰手一指,“喏,这不还抱着呢吗?”
蒙面男子微怔,“就因为这个,所以我要负责?”
孔子曰点头,神秘兮兮地说:“实不相瞒。这胡狸原本可是对面‘绯纹阁’里的红牌。平时摸个小手都得拿两千两银子。你瞧你,这都抱着快一个晚上了,你说你得出多少钱?看你也是条汉子,应该不会赖账吧?”
蒙面男子纠结了一会儿,终于将错乱的神经撸顺。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孔子曰,让她打脚底生出一股子凉意。然而,不晓得为什么,她竟然觉得眼前的这个蒙面男子有些熟悉。而那种熟悉里面,还夹杂了某种某名的情愫。
孔子曰不由自主地靠近,探着身子,想要闻闻蒙面男子身上的味道。
不想,胡狸突然爆发,一把推开孔子曰,呜呜呀呀地哼唧着什么。
孔子曰收敛心神,对蒙面男子说:“麻烦你将他的穴道解开吧。”
蒙面男子竟和她开了句玩笑,“想请我做事,黄金一万两。”
孔子曰的眸子一弯,望向胡狸,“胡狸,不好意思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值钱的不是肉体,而是手段来着。哎……你就委屈一下吧,我有些无能为力了。”
胡狸狠狠地瞪了孔子曰一眼后,冲着蒙面男子呜呜了两声。当蒙面男子动手解开了胡狸的穴道,他立马从床上弹坐了起来,一把扯过孔子曰的衣领,张开嘴巴就要吼上两嗓子。然而,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形象问题,只能偃旗息鼓,万分不甘地推了孔子曰一把,嗔道:“你个冤家!不许再胡说!”
孔子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冲着胡狸叫声,“是,姐姐。”
胡狸的眸子瞪了又瞪,嘴巴动了又动,肩膀颤了又颤,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着平息自己的愤怒情绪,试着原谅孔子曰的人身攻击。然后,事实证明,他的性子不允许啊!所以,我们的胡狸美人怒了!但见他一个高蹦到地上,直接扑到孔子曰的身上,扯着她的衣领前后摇晃着大吼道:“孔子曰,你再叫我姐姐试试?!看小爷不掐死你个黑嘴的臭婆娘!”
孔子曰忍着笑,立刻改口道:“大哥,大哥,注意形象啊。你这一吼,可就露出了那片贴在你牙床上的韭菜叶了。”
胡狸一惊,立刻松了手,转过身,对着墙角,从后腰处摸出一柄小镜子,呲牙咧嘴的照了照,在终于确定孔子曰是在戏耍他的时候,胡狸再次愤怒了!
然而,他只是胸口起伏了两下,便转身走到了桌子面前,大刺刺地坐到了椅子上,将孔子曰扔到桌子上的骨头往地上一扫,转手抓起一块肉皮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咬得那叫一个香!
蒙面男子的肚子咕噜一声叫,抬眼看向孔子曰。
虽然孔子曰觉得蒙面男子不会伤害自己,但仍然小心谨慎,严阵以待。她不想看见蒙面男子的脸,所以在将猪耳朵递给他后,便打算动手放下罗帐,隔绝彼此的视线。
然而,蒙面男子却是有意逗弄孔子曰。他先是抬手阻止了孔子曰的举动,然后作势去扯自己脸上的黑布。
第二十三章:蒙面男子缘是你(四)
孔子曰忙伸出手,慌乱道:“别别别,你还是继续保持神秘的好。”
蒙面男子却是勾唇一笑,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布,干脆就不给孔子曰一丁点儿闪躲的机会。至始至终,他的那双眸子都紧紧地盯着孔子曰,不想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
当黑布下的真容显现,孔子曰只觉得呼吸一窒!
那是一张只属于男人的脸——不媚,不娇,不俗,不柔,阳刚,坚毅,棱角分明,五官深刻!
如果你单看他的右脸,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啊!天神!
如果你单看他的左脸,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啊!霉神!
他的右脸真的很有味道,就如同艺术家笔下的宠儿,那样俊朗不凡。
他的右脸上却有着明显的烧伤痕迹,看起来十分狰狞,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恐怖的。
孔子曰没有愣神,只是看似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随口扔出了三个字,“慢慢吃。”
蒙面男子用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注视着看起来波澜不惊的孔子曰,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想然,任谁看见了他这张如同厉鬼般狰狞的面孔时,都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要避而远之。可,孔子曰却是个例外。
其实,蒙面男子不知道的是,在他取下蒙面黑布的那一刻,孔子曰便已经认出他!
他——就是囚奴!
虽然他那原本烙在左脸上的“奴”字被这些狰狞的疤痕所覆盖,虽然他那原本暗淡无光的肌肤被漂亮的古铜色所取代,虽然他那原本死气沉沉的眼睛变成了深邃而黝黑的眸子,虽然他那难听的破锣嗓子变成了性感的沙哑,虽然他那毫不起眼的五观变得立体而深刻,虽然他所有的面部特征和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孔子曰还是认出了他!
孔子曰相信,此刻,就算他站在了卫东篱的面前,卫东篱也会那么轻易地认出他!
孔子曰有些得意,因为她认出了他,知道他就是囚奴!
孔子曰不是普通人呐,她可是百兽之王啊!尽管她的鼻子不如狗鼻子好使,但好歹她也算是个兽类,有着自己独特的认人方式。
每个人身上的味道都是特别的。这就好比,披萨有披萨的味道,面包有面包的味道一样。在孔子曰的鼻子下,每个人都相当于一块肉。如果留心,仔细闻一闻,就可以辨别出个大概。当然,如果你不用心,啥也分辨不出来。
虽然囚奴的样子、气质和声音都改变了很多,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但是,囚奴给她的感觉不会变。那种肉香,更不会变!
好吧,她承认,对于闻香识男人这件事儿,她是个半吊子。要不然,她早就应该发现蒙面男子就是囚奴了。
说实话,她的心思一直都很懒散,压根儿就没用在分辨谁是谁这件事儿上。
现在,她知道,蒙面男子就是囚奴,那么囚奴又是谁?
黑曜石般的眼睛,坚定不移的性格,脸上有着“奴”字烙印的男人,以及一条被他系在腰间的蛇皮,这一切,都让孔子曰倍感熟悉,就仿佛一脚跨进了渐渐清晰的记忆里。
微微垂下眼睑,让记忆回溯到很久以前。
断壁下,松树上,青蛇一条,小男孩一个。断壁上,卫东篱杀了青蛇,小男孩不知去向。原来,小男孩一直跟在卫东篱的身边,还在脸上烙下了一个“奴”字,取名为囚奴。原来,小男孩一直在伪装自己的容貌,不曾以真面目示人。
然而,谁能想到,转了一大圈后,当初的小男孩变成了今日的囚奴,而当初的青蛇却变成了现在的孔子曰?!
当孔子曰还是白虎的时候,她便对囚奴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感。只是那时候,囚奴的眼睛总是灰蒙蒙的,让她无法透过他的心灵窗口,窥视他隐匿在丑陋外表下的秘密。如今,她虽然也不明白囚奴为什么要将自己丑化,但她却相信他,觉得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孔子曰非常敬佩他。试想,十年如一日地丑化着自己,这将是怎样的一种持之以恒?
囚奴永远不知道的是,他的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和腰间系着的那条蛇皮腰带,到底给孔子曰带来了多少的震撼!
因为囚奴的感恩之心,因为囚奴的坚忍不拔,因为囚奴的重情重义,因为囚奴之种种所给予孔子曰的震撼,让她无坚不摧的心脏开始变得柔软,开始信任一个男人,相信有种男人值得她牵手,值得她考虑谈一场恋爱,感受一下两个人的地老天荒。
孔子曰有些安奈不住自己的雀跃,忍不住盯着囚奴看。但是,她知道要尽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的笑容吓到囚奴。
躺在床上的囚奴被孔子曰笑得浑身不自在,不晓得她又再打什么鬼主意。但不可否认地说,孔子曰的笑颜确实非常有感染力,连带着缓解了他身上的疼痛。
孔子曰弯下腰,唇角弯出温柔的弧度,亲手为囚奴盖上被子。
囚奴谨慎地注视着孔子曰的一举一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这么温柔?这种温柔太诡异,他有些发憷。然而下一秒,他又眼见着孔子曰微微皱眉,整个人变得有些烦躁。囚奴这个纳闷啊,不明白孔子曰的表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丰富。丰富的,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其实,孔子曰只不过是通过囚奴想起了卫东篱。
孔子曰并不知道囚奴已经逃离了卫东篱的掌控,但又在隐约间猜测出了这个必然结果。
她知道囚奴是为了“江天一色珠”来的,也知道卫东篱定然不会放过夺宝的机会。
两人狭路相逢,未必就是勇者胜。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准!
她有些忐忑不安,怕卫东篱会认出她,奴役她,虐待她,折磨她!说实话,卫东篱已经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试想,一个人如果多次重复性地死在另一个人的手上,想不怕,也难!
孔子曰告诉自己要淡定!可是,一想到卫东篱,她就淡定不了,只剩下蛋疼!
算了算了,若非她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一个女人能变成老虎,一只老虎也能变成女人。
就算他卫东篱找到她,又怎么能认得出,她就是那只受尽他欺负的白虎?哈哈哈哈……如果有一天遇见卫东篱,她一定好好儿“谢谢”他曾经的“照顾”!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就不信了,以她的智商会斗不过卫东篱!
当然,如果卫东篱不来招惹她,她也可以大人大量,不计较以前的过节,离他远远地。
想来想去的孔子曰突然掐要大笑。笑着笑着又猛地收住了笑容,低头去看躺在床上的囚奴,心细地解释道:“我不是笑话你。我是想到了一个好玩的笑话。”
囚奴并不多话,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胡狸却蹿了过来,问:“什么笑话?”
孔子曰绞尽脑汁,想着自己看过的笑话,说:“从前吧,有只猫,它因为生活所迫被卖到了妓院。一日,老鼠来到妓院,点名要猫陪睡。猫誓死不从。老鼠大怒道:‘你当初追老子追得死去活来,现在送上门来还假正经!’”
囚奴颤抖着肩膀,笑了;胡狸瞪起了眼睛,怒了!
胡狸用鼻子哼了两声,说:“就这个笑话,值得笑吗?垃圾!”
孔子曰一听就知道,自己戳人家伤疤上了,忙打哈哈道:“胡狸,回屋睡觉吧。夜啊,凉了。”
胡狸转头望向躺在孔子曰床上的囚奴,问:“他呢?”
孔子曰用“你傻啊”的目光瞪了胡狸一眼,“他自然也是睡觉。”
胡狸腰肢一软,整个人趴在了孔子曰的肩膀上,软语道:“子曰,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若半夜他偷袭我,我……我可怎么办?”
孔子曰抖了下汗毛,忍笑道:“你放心,他不瞎,还能分得清公母。”
胡狸身体一僵,暗磨了两下后牙,再次软语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更不能自己睡l 。我实在是担心你,怕他对你不轨。再者,那人的人品实在不好。昨晚我们救了他,他今天却潜入你的屋子,意图不轨!”
孔子曰望向躺在床上的囚奴,两人视线一对,孔子曰露出了温柔的笑颜,“好啦,你放心吧,他不会怎样的。”
囚奴微微垂下眼睑,复有抬头望向孔子曰那黑金色的漂亮眸子,主动开口保证道:“我养好伤后就会离开。”继而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姑娘晚上入睡时还需警惕……采花贼。”
孔子曰微愣,随即才明白,原来囚奴所指的采花贼就是百里凤。想到囚奴仍然关心自己,她心头也是一暖。虽说这种关心并不掺杂暧昧的情愫,但孔子曰还是觉得窝心,有种相濡以沫的亲昵感。
说不明原因,她对囚奴就是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好感。尽管他属于毁容类的帅哥,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接触。这种感觉很奇妙,在止不住的兴奋中隐藏着莫名的躁动与不安,疑虑和猜测。
当然,如果哪天她发现囚奴脸上的伤疤都是假的,她也绝对会向土地公公保证,她会更加喜欢囚奴地!
囚奴看着不停傻笑的孔子曰,心头微微一动,暗道:莫非那女子的脑袋有问题,为何对着我这张脸也能笑得如此花痴?
胡狸轻咳一声,打断孔子曰和囚奴的眼神“缠绵”。
心思各异的三人互扫一眼,然后分头找床睡觉。
原本,囚奴打算去其他屋子住,但孔子曰却不想让他来回挪动,特批他住在自己的这间闺房,而她自己则住在了囚奴的左边,方便就近照顾。至于胡狸吗,则是住在了孔子曰的左边,方便就近监视。
第二十四章:暗道密室藏诡异
虽然囚奴不知道孔子曰就是那只喜欢找他做按摩的白虎,但孔子曰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是谁。尽管囚奴的样子变了,但她喜欢和他亲近这一点,并没有变。
在孔子曰的悉心照料下,囚奴的伤口飞速地愈合、结疤,就连身上的肌肤都呈现出健康的迷人色泽。
孔子曰对囚奴好得没话说,简直是下了血本,三天两头地往回买补品。等囚奴的身体好了,她的荷包也瘪了。
为了不让大家跟着自己饿肚子,孔子曰只得拿出百里岚为自己准备的三万两银票,做起了赌馆生意。
她白天去采购赌具,晚上挑灯夜战企划案,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
胡狸陪在孔子曰的左右,几乎算得上是寸步不离。偶尔他也会趴在桌子上问孔子曰:“你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新奇点子?”
孔子曰则是一笔概括,说:“因为脑袋里有,所以有。”
胡狸不再搭理孔子曰,只是信手拨弄着忽明忽暗的烛火,默默陪着她工作。也不知道他都想到了些什么,竟然望着烛火开始发呆。忘记收回的手指被烛火烧痛,他低呼一声,手指向回一抽,袖子随着他的动作一忽闪,不小心扑腾灭了烛火。
孔子曰忙丢下笔,在烛火消失的瞬间抓住胡狸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使劲儿吹着。
胡狸则是因孔子曰的拉扯而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一涌,愣是将自己的手指送了她的口中。
孔子曰的口中温热丝滑,小巧的石头因为突然闯进来的手指而产生了不适,自然而然地向外顶着。
胡狸的呼吸一窒,由食指上传出了一阵酥麻,沿着身体中的经脉直通向了心脏。他的心咚咚乱跳,那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感觉。他没想到,孔子曰竟然会对自己如此紧张。
黑暗中,两个人的呼吸变得暧昧起来,似乎想要在夜色中进行缠绵。
胡狸觉得孔子曰的舌头上似乎有着无数个小小的洗盘,紧紧地吸着他的手指,吸着他的灵魂!
孔子曰觉得胡狸的手指像根棒棒糖,指尖似乎带着一点儿清香的甜,很合她的胃口。
诡异的寂静中,隔壁忽然传来一阵床板摇曳的嘎吱声,以及令人浮想联翩的销魂低吟。
孔子曰微愣,迅速扯出口中的手指,掉头就往隔壁囚奴的房间跑。
胡狸恍然回神儿,攥紧被孔子曰含过的那根手指,站起身,紧随其后。
这一刻,孔子曰觉得隔壁离自己很远,似乎要跨越万年;而胡狸却觉得隔壁离自己太近,一切只是个瞬间。
当孔子曰一脚踹开囚奴的房门时,黑暗中摇曳的床铺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诱人联想的低吟变得更加销魂。
孔子曰吸了吸口水,瞧了眼身边的胡狸,问:“你觉得,我们此刻应不应该进去?”
胡狸翻了个白眼,“你都站到人家床前了,你问应不应该进来?”
孔子曰咧嘴笑了,抬手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
在油灯点亮的那个瞬间,木床再次发出一阵激烈的摇晃声,如同最后的冲刺般引人浮想联翩。紧接着,罗帐里同时响起了两个人的低吟。最后,哗啦一声,木床塌了。
孔子曰举着油灯,瞧着从罗帐中爬出的两个男人,不无佩服道:“二位果然龙马精神,大半夜的还能拆我一张床。”
百里凤红着脸,大步走向孔子曰,指着囚奴问:“他是谁?为什么睡在你的房间里?”
不待孔子曰回答,囚奴冷冷地扫了百里凤一眼,问孔子曰:“这位半夜从窗而入的宵小又是谁?”
百里凤眸子一闪,挺胸道:“我是来找子曰的。”
囚奴面无表情地说:“下次请走正门。”
孔子曰看向百里凤,百里凤轻咳一声解释道:“我来找你商量开赌馆的事儿。从……从窗户走,是因为想锻炼一下窃玉偷香的本领。”
孔子曰的嘴唇抖了一下,暗道:你小子怕是不单单想找我练习一些窃玉偷香的本领吧?我看你丫地更想在实践中出真知!要不然,怎么会摸到床上去?!她今天算是明白了,何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孔子曰心有余悸地望着百里凤,情真意切地说:“不要拿我练习,我可是请了护院的。”
百里凤指向囚奴,“他?”
孔子曰点头,“对,就是他。白天当打杂的伙计,晚上帮我看家护院。”
百里凤皱眉,问:“他住你的房间?”
孔子曰点他的脑袋,“我换房间了!”
百里凤笑弯了璀璨的新月眼,拉住孔子曰的手就往外走,“走走,去你的房间,我有事儿和你说。”
胡狸的身子一转,风情万种地依靠在了门框上。将脚一抬,踩在了门框的另一边上。他冲着百里凤扬了扬下巴,说:“折腾散了子曰的床,你就想这么走了?”
百里凤无辜地反问:“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我再劈烂一张桌子?”
胡狸也不恼,直接道:“我们开店是有成本的。你要是看那桌子不顺眼,大可以劈了。不过呢,这赔款的银子你是必须得掏的。”
百里凤立刻摸向自己的里怀,然后讪笑着望向孔子曰,“子曰,我忘记带银子了。”继而询问道,“要不,我去对面‘绯纹阁’中给你搬套新床过来?”
孔子曰扬起唇角,“算了。对面那些床的利用率高,还是给她们留着吧。”
胡狸横了孔子曰一眼,不依不饶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百里凤不悦道:“喂,你一个小厮跟着掺和什么?我间客栈可是我和子曰两个人的,劈个床又算得了什么?”
胡狸瞪眼道:“什么,这客栈是你和子曰的?那我……”
孔子曰见事情不妙,立刻站在两个人的中间,好言相劝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百里凤和胡狸同时冷哼一声,分别将头转向另一边,免得相看两厌。
孔子曰被夹在两人的中间,还真有点儿里外不是人的味道。不得已,她提议说:“不如,我们打麻将去吧?”
孔子曰见没有人反对,便示意三个男人跟着自己一同下楼,然后指着麻将讲起了玩法和规矩。此举,终于成功地吸引了三个男人的注意力,形成了暂时的和谐局面。
可当三个男人都弄明白了麻将的玩法和规矩后,却又开始横看彼此不顺眼,非要压上赌本才好。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
胡狸望向孔子曰,飞着妩媚的狐狸眼说:“子曰,你借我一千两银子好不?”
百里凤攥住孔子曰的手腕,热情似火道:“子曰,给我拿一千两银子,我一定会赢的!”
囚奴将那双黑漆漆的深邃眸子望向孔子曰,简洁扼要地说:“我会还给你的。”
孔子曰一脸便秘的表情,犹犹豫豫地掏出了……一叠硬纸片子,然后分别在上面写上一些代表银两的数字,充当筹码。直到写够四千两之后,这才递给每人一千两的筹码。
胡狸拿着手中的硬纸片子,问:“这……这是什么?”
孔子曰正色道:“给你一千两银票你也找不开,不如用这个。不过你们放心,这个既然是我的赌馆出品,必然等同于银票的价值。所以,你们还是每人欠我一千两银票。”
第二十四章:暗道密室藏诡异(二)
胡狸一把按住自己开始抽筋的唇角,百里凤瞪大了爱笑的眼睛,囚奴微微低垂下眼睑,使劲儿看着手中的硬纸片子!这心情啊,都纠结得难以形容了!
孔子曰哗啦一声开始洗牌,众人这才回了神儿,咬着后牙开始马牌。
刚开始的时候,三个男人轮流赢,就孔子曰一家输。接下来,百里凤开始输,最后不得不和孔子曰又借了一千两的……硬纸片子。再接下来,囚奴开始输,又跟孔子曰借了一千两的……硬纸片子。然后,轮到了胡狸输,只能继续跟孔子曰借一千两的……硬纸片子。到了最后,三个男人输红了眼睛,纷纷又向孔子曰借了硬纸片子……
直到天色发亮,孔子曰伸了个懒腰,对眼睛里布满血丝的三个男人说:“现在,胡狸欠我七千六百两,百里凤欠我一万两千三百两。”下巴冲着囚奴一点,“你欠我一万四千两。”咧嘴一笑,“我相信你们是不会欠债不还地。虽然凭咱们之间的关系,拖个十来天再还钱也都无所谓。如果拖久了,我不算利息,你们也会不好意思的。呵呵……”打个哈欠,“好啦,我睡觉去了。真困啊……”
眼见着孔子曰那绣着大红牡丹的艳丽裙摆摇曳到了二楼,三个男人才面面相觑,觉得……这天儿……真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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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是平时,以孔子曰的性子,一定会先让那三位吃些甜头,然后深陷赌馆之中,直到彻底将自己卖了。
可是,她已在不知不觉间将那三个男人当成了自己人,所有,先给了点儿甜头,然后毫不客气地一网打尽!让他们晓得这东西的厉害!让他们对赌博有着最根本的认识!
因为孔子曰自己从来不说,所以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她从小就有打牌的天赋,有赌后的范儿!上辈子,虽然老天给了她一张鬼画符似的脸蛋,但同时也给了她一些神秘莫测的赌博天分。
这次,她虽然赢了,可谓是满载而归,但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喜悦,反而心怀忐忑,一是担心飞来横祸,二是担心……那三个臭男人压根儿就没钱还!
孔子曰战战兢兢地爬上二楼,东张西望地溜回屋子,生怕哪里飞来横祸,毫不留情地砸到她的脑袋上。毕竟,上辈子时,但凡她赢了钱财,就必然要承受一些相应的恶果。
孔子曰如此这般小心谨慎地过了三天,在确定自己确实不会遭遇无妄之灾后,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挺起了得意洋洋的傲人胸部。看来啊,她的霉运在上辈子的时候就已经消耗完了。哇卡卡卡……
孔子曰心情超爽地溜达着,如同女王般巡视着自己的客栈,想着将其改造成赌馆后的样子,想着金元宝纷纷向着自己砸来时的情景。这样一想啊,她就兴奋异常,恨不得高歌两曲!
走着走着,她溜达到了后院,来到了已故老掌柜的屋子,推门进入,四处打量着,想着要不要将这间屋子也改造一下,变成一个独立的雅间?
孔子曰有些雀跃,看了眼桌子,踢了一脚,自言自语道:“丢了丢了,换新的!”看见柜子,她又踢了一脚,“丢了丢了,不要了……呃……”
谁曾经,那柜子非但没被孔子曰踢动,反而喀吧一声,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紧接着,从柜子底部掉下来一个方形的木头盒子!
孔子曰蹲下身子,将那盒子扯了出来,打开一眼,只觉得满眼冒金星!
这个……这个……谁能想到啊,已故老掌柜的破柜子下面,竟然暗藏着一个木头盒子!这个木头盒子长约四十五公分,宽约三十公分,高约二十五公分,里面,竟然装满了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
呃地娘咧,要命啦!
孔子曰晕了,傻了,痴呆了……
她满腹疑惑,不明白已故老掌柜这是唱得哪一出哇?既然他这么有钱,为毛还要卖这间酒楼啊?她还记得,老掌柜其实是想将这间客栈卖给百里凤的,而且一开口就是五万两!当时,她觉得老掌柜不诚心卖客栈,有坐地起价的嫌疑。眼下,她却觉得,老掌柜的脑袋被烧坏了!这间客栈岂止价值五万两,就算是五百万两也是值得!
孔子曰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见珠宝玉器还在,再次傻乎乎地笑了。
赚了,她赚了!
妈妈咪啊,她以后一定要多做善事!好人会有好报地!
孔子曰怕被别人知道这个机密,赶忙将门闩插好,然后吸着口水,一遍遍抚摸着珠宝玉器。
靠!从今后,老娘就是有钱人了!谁不服,拿一粒珠宝出来,换成铜板,砸死丫地!
孔子曰这个亢奋啊,恨不得抱着珠宝玉器打个滚儿!
她深知财不外漏的道理,尽管一千一万个不舍得,还是将那盒珠宝玉器放回到了原处,藏进了柜子的底下。
她真得太开心了,又在屋子里跳跃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了疲惫。她一屁股坐到了床板上,身子后仰躺在了床上,小脚一蹬踩在了床沿。结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床板竟然突然翻转一周,将她瞬间扣到了床底下!
孔子曰尚未来得及发出尖叫,便掉落到一片黑暗之中。索性,她好像掉到了被褥之上,并没有受伤。
她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仔细地打量着四周,生怕从哪里飞射出一个机关陷阱,要了自己的小命。
她的正前面是一节节的楼梯,看样子似乎直通向了地狱。她的右手边有一个石台,石台上镶嵌了一颗眼球大小的夜明珠,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照亮了石台上所摆放着的火折子和油灯。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孔子曰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然后踩着一节节的阶梯,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
这条阶梯非常长,好像没有尽头。空气中还漂浮着腥臭的味道,就仿佛是尸体腐烂之后的味道。
这一路上,孔子曰将警惕度提高到了满格,直到走到了阶梯的尽头,来到一片的平地的时候,她才放松了警惕,松了一口气。
结果,也不知道她踩到了什么,竟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坐到了地上。她手中的油灯瞬间熄灭,周围再次陷入到绝对的黑暗当中。
第二十四章:暗道密室藏诡异(三)
孔子曰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骂骂咧咧地低头去看脚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使自己滑倒。结果,她却发现,脚下那黑漆漆的地面上,竟然是由无数块石头拼贴而成。
这些石头有大有小,大部分呈现黑色,只有几块呈现出淡淡的荧光色。
孔子曰并不懂石头,却她知道,如果不是油灯熄灭,让周围再次陷入到黑暗之中,她是不会发现这些石头的区别的。
孔子曰回过头去,见阶梯上漆黑一片,并没有看见任何会发光的石头。这些会发光的石头,是从走下阶梯后,才有的。眼下,她的脚下就踩着这样一块会发光的石头。如果她没有分析错,这些会发光的石头,就是引路标。如果她举着油灯冒冒失失地前进,一定会遭遇暗器的袭击,然后……就得去地府报道了。
人家说江湖险恶,果然不假啊!!!
孔子曰心有余悸地低下头,去看那个将自己滑倒的东西。没想到,那东西竟然是一根腐烂了的人类大腿骨!
孔子曰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这地方还真不是普通的恐怖!如果不是自己踩到了这根大腿骨,自己一定会傻呵呵地继续往前走,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孔子曰嘘了一口气,还真有些后怕咧!
哎……如果她今天死在了这里,她真得憋屈死!如果是其他人,拿着油灯闯入陷阱之中,也是情有可原。可她是只老虎,早已习惯了黑暗,为毛还傻乎乎地举着油灯走入陷阱啊?!鄙视,她严重地鄙视自己!
孔子曰气恼地哼了一声,开始仔细地观察起了周围。
在她左脚边不远处,还躺着两具尸体。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位仁兄的大腿骨,救了孔子曰的小命。哎……看看人家,死后都能做好事!真是功德无量啊!
看这两位仁兄的死法,还真不是普通的凄惨悲壮。不但全身上下插满了锋利的刀片,身体还被切割成了几个不等分。。
孔子曰那双黑金色的眸子微微一颤,弯下腰,抓起大腿骨,踩着散发着荧光的石头,来到两位仁兄的身边,将断腿归位后,这才继续往前走。
不管那两位仁兄来此的目的是为了盗宝还是其他,毕竟其中一人的大腿骨,救了自己一命,她自然要做些好事,送那人一个全尸。
实际上,孔子曰并不认为全尸有多重要。毕竟,她投胎那会儿,就是一个残疾。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有气!如果不是青翼大帝那个该死的东西,她也不会变成断肢!
孔子曰气呼呼地走着,直到被一面石门挡住了去路。她发现,这石门是由一个个方块字组成的。看样子,开门的机关应该就在这些字上面。
孔子曰观察了半天后,咧嘴一笑,伸出手,相继点下“云悦客栈”四个字。
果然,随着石门的旋转,一间密室便显露了出来。
密室中,有一张桌子和四张椅子。
孔子曰走到桌子旁,拿起火折子点燃了油灯,照亮了桌子上面摆放着的木质餐具。这些餐具中,有木筷子,有木碗,有木勺,有木碟子。一共四套,分别整齐地摆放在了桌子上。也许是因为日子久了,桌子和木质碗筷上都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孔子曰心生疑惑,不禁开始揣测,已故的老掌柜到底是什么人?竟然会在自己的客栈中,挖出这样一条布满机关的神秘暗道。
原本,她还以为,老掌柜这样处心积虑地布置机关,是要保护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却不想,密室里只是摆放了一套座椅和一些木质碗筷。
如果她估计得不错,外面那两位仁兄应该是为了寻宝而来,却连这间密室都不曾进来过,就直接去地府报道了。
但是,她实在想不明白,这间密室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难道说,这里藏着的宝贝已经被已故老掌柜转移到了柜子下面?不,应该不会!珠宝玉器固然名贵,但也犯不着设计出这么多的暗器来保护它们啊!
孔子曰左摸摸,右推推,前踹踹,后拍拍,整间密室仍然纹丝不动,根本就没有什么暗阁。
孔子曰找不到宝贝,有些不甘心,索性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盯着桌子上的木质餐具愣神。
忽然之间,孔子曰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她低下头,仔细去看那些木质餐具,赫然发现,在这些蒙上了灰尘的餐具之中,竟然有一只木勺不染纤尘,就仿佛刚刚被人擦拭过一样!
那只木勺长约十八公分,看起来与其他木勺无异,却偏偏又令人觉得有些不同。
孔子曰满心疑惑,将那只木勺拿到手中,掂量了两下,想看看这里面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
结果,事实证明,它只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勺。
孔子曰有些失望,但秉着不能空手而归的想法,她还是挽起了长发,将那只木勺当成了簪子,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然后,又原路返回到屋子,将一切都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待到晚上,孔子曰再次潜入密道,将那两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打包装好,被到野外,埋了。
在挖坑的过程中,孔子曰还在想,如果没经历过那么多次的生死,她还真没有背着死尸的勇气。自从她做了五年白虎后,死尸对于她而言,就跟一堆肉没啥区别。如果有天她饿极了,没准儿还能烤只人腿吃咧!上辈子,有人说她性格彪悍,她不承认。这辈子,如果有人说她性格不彪悍,她咬死他!
爱咋咋地,姐现在就是这么牛掰!
第二十五章:子曰落红艳色浓
回到客栈后,孔子曰抱着被褥走进后院,搬到了已故老掌柜的屋子里,将其当成了自己的闺房!
一夜美梦,早晨起来,孔子曰先是偷偷地将珠宝玉器拿出来摸了摸,然后才开始梳妆打扮,咧嘴傻笑。
她将那只木勺插在头发上,当成簪子来用。还别说,当她揽镜自照时,还真是越发觉得这只木勺挺配自己的气质和脸型地。
孔子曰眼角含笑,如沐春风般走出闺房,来到客栈的一楼。
胡狸倚靠在门柱上,啧啧道:“怎么,你还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能吃,竟然将木勺当簪子用。”
孔子曰白了胡狸一眼,说:“你要是觉得我这样不妥,等咱赌馆开业了,我让所有的员工都必须顶着盘子当帽子戴,你觉得怎么样?”
胡狸不笑了,大家都沉默了。
孔子曰坐下,一口气喝了一锅粥之后,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吧嗒一下嘴说:“以后啊,这粥里多放些肉丝。”
百里凤凑过来,问:“你不是说要节省开支吗?”
孔子曰瞥了百里凤一眼,挑眉道:“等这赌馆一开,姐就是日进斗金的命!没啥,就是有钱,要享受!”
百里凤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拍桌子,豪情万丈道:“好!那我今天也要吃鱼翅!”
孔子曰一掌拍向百里凤的后脑勺,“先工作,在吃饭!”
于是乎,在孔子曰的大力指挥下,三个任劳任怨的欠债男人开始了暗无天日的还债之旅。他们没日没夜地做着力工,终于将这间客栈的一楼改造成了一间颇具规模的赌馆。
可惜,还未等开业,便有人来收管理费。
百里凤往门口一站,一脚就将人踹飞了出去!
孔子曰摇头感慨道:“哎……和谐社会,怎么可以用武力解决问题呢?”伸手拍了拍百里凤的肩膀,“不过你踹人的动作很帅,我很欣赏。”
百里凤笑露一口白牙,晃得孔子曰直眼花。她忙抬头看向客栈的牌匾,示意百里凤将其取下来,然后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写些什么好呢?”
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在孔子曰的身后响起,问:“子曰想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孔子曰回头一看,但见百里岚身穿月牙色的长袍,腰间系了条同色系的玉带。清风吹动如墨般的长发,拂过温润的眉眼,当真是玉树临风,俊朗飘逸!
孔子曰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打量着明显细心打扮过的百里岚,忍不住打趣道:“王爷,你这身行头可真好看。”
百里岚那如玉般的面颊再次染上红晕,有些不自然地攥紧了手中的折扇,转移话题道:“子曰,你可想好名字了?”
孔子曰歪头思考,自嘲道:“看来,我得去喝一桶墨水才行。否则这名字算是想不出来了。”
百里岚上前一步,“我倒是有个提议。”
孔子曰忙问:“什么?”
百里岚淡淡地笑道:“不如就叫‘暮子赌馆’。”
孔子曰刚要说好,却听胡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阴阳怪气道:“你以为赌馆是什么地方?赌馆就是赌馆,不是茶楼!依我看啊,不如叫‘绯衣赌馆’。”
百里凤反驳道:“你起的名字听起来像妓院,怎么会是赌馆?我倒是觉得‘武汇赌馆’这个名字不错。”
胡狸嗤鼻道:“我看你是想将赌馆变武馆吧?”
孔子曰望向一直低头擦拭桌子的囚奴,囚奴就仿佛和孔子曰心有灵犀般抬起头,用沙哑的嗓子说:“盘鸿赌馆。”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反正当囚奴说出了这个名字后,孔子曰下意识地想说“好”!但是,非常不幸的是,囚奴的提议被众人一致否决掉了,其原因不明,却都异口同声地说:“不好!”
一时间,众人纷纷为自己起得名字吆喝,坚决投自己一票。这其中以百里凤和胡狸为最,眼见着两个人又要掐到一起去了。
孔子曰头痛,干脆小手一拍,大喝道:“就叫‘金灿灿赌馆’!”
很好,一锤定音,绝无二话。
孔子曰将写有客栈名字的牌匾重新粉刷,然后提起大笔,沾满金粉,写上龙飞凤舞的五个大字——金灿灿赌馆!
百里岚叫了一声“好”!
孔子曰得意一笑。
当百里凤将这块牌匾挂好时,众人仰头观看,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看见了成堆的金子在冲着自己招手。
。。。 。。。。 。。。 。。。。 。。。
孔子曰的点子,胡狸的精明,囚奴的实干,小侠的勤奋,百里凤的拳脚,外加百里岚的细心,都是“金灿灿赌馆”顺利开业的必备条件。也正是因为有大家的共同努力,所以才能让“金灿灿赌馆”在这个繁华的都城中站有一席之地,成为真正的捞钱耙子!
在这间赌馆里,不但有大家耳熟能详的赌博方式,更有一些大家闻所未闻的新奇赌具,勾引得赌徒们心痒难耐,恨不得天天泡在这里,赢出一座金灿灿的金山。
孔子曰在开业之前不但将胡狸等人训练成了好帮手,而且还雇佣了很多的小工。这些人都是胡狸挑选的,所以皆是容貌秀美的主儿。这些小工只要往那里一站,便已然成为一道婀娜的风景,勾去了赌徒们的魂魄。
正式开了赌馆后,孔子曰才终于明白,何谓真正的三教九流。
单说这间赌馆里,每天迎来送往的人当中,不但有地痞流氓老乞丐,还有王孙贵族龙子龙孙。
看来,真正能做到君民同乐的地方,除了赌馆,绝对找不出第二家!
为了满足那些王孙贵族的尊贵心里,孔子曰特意在二楼开出了六个雅间,用来为其服务。
从开业至今,“金灿灿赌馆”可谓是日进斗金。
每天,百里岚负责记账,百里凤负责看场,胡狸负责迎来送往,囚奴负责修补被赌客捶坏的桌椅,小侠负责端茶倒水,孔子曰则是在赌馆里出现豪赌客时亮相,先是送些甜头,然后将对方赢得直在心里骂娘!
每个人都很忙,却也过得十分充实。
除了百里岚不愿露脸,百里凤喜欢揪住某位大侠出去锻炼拳脚,胡狸常常数着银子傻笑,囚奴会在半夜里突然消失,小侠会望着赌馆里漂亮的小工发呆之外,一起都是很和谐地。
然而,天下大事向来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当“金灿灿赌馆”走上了正轨之后,原本齐心协力的众人又开始了针锋相对,简直就是相看两厌。
尤其是每当孔子曰和某个人过于亲近时,其他几位便会产生倦怠工作的情绪,更有甚者会直接罢工,赌气般“离赌出走”!
为此,孔子曰只得找人代替他们的工作,一来二去,大家又都清闲了下来。
入夜,孔子曰在吃过晚饭后,让小侠为自己打来一大桶的热水,然后将门窗全部关好,这才脱下衣裙,跳入温热的水中,舒舒服服地哼了两声,缓解着一天的疲劳。
不知不觉中,她的困意袭来,上下眼皮开始做起了亲密接触。
“咚咚——”有人敲响她的房门。
孔子曰睁开眼睛,懒洋洋地问:“谁啊?”
胡狸应道:“我。”
孔子曰又闭上眼睛,“我洗澡呢。你等会儿再过来。”
门外的胡狸咧嘴一笑,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轻轻松松地挑开了孔子曰的门闩,然后推开房门,扭着水蛇腰款款而入。
第二十五章:子曰落红艳色浓(二)
孔子曰只觉得自己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两只手!她一惊,忙睁开了眼睛。
胡狸的眼中荡漾着万种风情,柔声软语道:“我来帮你擦后背。”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连忙将身体往水下沉去,冲着胡狸比手画脚地吼道:“出去,出去!没听见我说洗澡呢吗?!”
胡狸眨动着无辜的狐狸眼,“子曰,我是你的夫君啊,为什么不能帮你擦擦后背?”不待孔子曰回答,他眼含水渍,露出凄楚的表情,哽咽道,“还是说……你嫌弃我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身子脏?”
孔子曰轻叹一声,说:“胡狸,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该能看得出,我对你……呜呜……呜呜……”
胡狸突然俯身,用自己柔软的唇畔吻住孔子曰嘴巴,堵住了她尚未说完的话。
孔子曰的身心一震,在脑袋空白的瞬间,猛地推开了胡狸。
胡狸却并不放弃,执着地捧住孔子曰的脸颊,眼中荡漾起潋滟的水波,缓缓吐纳着温热的呼吸,声声诱惑道:“子曰,你可懂得什么是男欢女爱?”
孔子曰的心跳犹如击鼓,磕巴道:“知……知道……”
胡狸摇头,断言道:“你根本就不懂。”
孔子曰挺直背脊,说:“怎么不懂?不就是两个人脱光光,然后嘿咻吗?”
胡狸笑了,笑得如同最璀璨的烟花。他抬手点向孔子曰的脑门,笑骂道:“你个蠢货!”
孔子曰拍走他的手指,皱眉道:“喂,自从我会走路以来,便没有人骂过我是蠢货。”
胡狸问:“那骂什么?”
孔子曰扑哧一笑,“大家都骂我丑八怪呗。”
胡狸满眼疑惑,用柔嫩的手指抚摸着孔子曰的脸颊,喃喃道:“这么会是丑八怪呢?”
孔子曰淡笑不语。
胡狸又靠近一分,将温热的呼吸呵在孔子曰的鼻尖上,诱惑道:“子曰,让我教你何谓男欢女爱可好?”
孔子曰的心跳加快了!她打个大激灵,一把推开了胡狸,红着脸吼道:“我说我知道,我就是知道!”
胡狸也不恼火,只是再次靠了过来,伸手捧起温热的水,洒向孔子曰的锁骨。他的眼睑轻垂,看样子似乎是在做一件十分认真的事儿。但是,这个样子的胡狸,却给人一种致命的诱惑,于无形中勾引着人的魂魄,让人恨不得醉死在他的怀里!胡狸的语气很淡,却好似能触碰到人的心上。他说:“子曰,你在害怕什么?”
孔子曰不敢再看胡狸,扭头嗤鼻道:“我有什么好怕的?你是不是太多心了?”
胡狸抬起眼睑,温柔地望向孔子曰,“子曰,你就像是一只流浪猫。没有安全感,没有目标,只为活着而活着。你明明饿得发慌,想要吃掉那条养在水中的金鱼,却又害怕水将自己淹死。”低头,在孔子曰的唇上轻吻一口,“你可知,想吃鱼是猫儿的天性,又何必克制?看着你腹中饥饿,我又怎么忍心?子曰,不要禁锢你自己,你难道就不想尝试一下那销魂蚀骨的滋味?子曰,人生不过百年,纵情享受,方可得到快乐。”
孔子曰望着再次靠近的胡狸,闻着他身上的诱人芳香,感受他或轻或重的吮吻,她的大脑开始缺氧,身子开始战栗,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从心底升起——她想……狠狠地揉搓着胡狸,将他一寸寸地吞进肚子里!
胡狸的吻,是销魂的。
胡狸的舌,是勾人的。
胡狸的眼,是妩媚的。
胡狸的呼吸,是炙热的。
胡狸的体温,是滚烫的。
当胡狸用灵巧的舌,缠绵着孔子曰的软舌,她忍不住低吟一声,似愉悦,似痛苦……
虽然孔子曰不想承认,但当胡狸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懦弱与恐慌,挖掘出那些被她刻意掩埋在鲜活皮肉下的胆怯与渴望时,她努力维持的淡定表象彻底碎裂开来。
哪个女人不渴望爱情?哪个女人不希望慰藉温暖?哪个女人不愿意在爱人的怀中撒娇?可是……她不敢!她不敢靠近爱情。即使渴望得灵魂都颤抖了,她仍然不敢!
她管好自己的心,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既然觉得心动,也只是一笑置之。
谁能相信,她这辈子的命运,只不过就是为了偿还那一剑的痛苦!
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以死亡的凄美为结束,那爱情还有什么值得期许?
唇畔上的酥麻一点点儿地荡漾开来,就像潮水,顷刻间将孔子曰吞没。她就像是一个溺水的小动物,紧紧抓住胡狸的衣领,恨不得吸走他所有的氧气,让自己可以继续呼吸!
是的,她是自私的人,一直很自私。
胡狸感觉到了孔子曰的变化,逐渐加深了这个足以让人意乱情迷的吻。
然而,当胡狸的手指触碰到孔子曰的蓓蕾时,她却突然惊醒过来,再次一把推开了胡狸,转过头,大口喘息着。她不要这么荒唐的欢爱,她不要将自己渴望的感情变成一种充满好奇与探索味道的**。如果她注定无法爱上别人,也不会随便拖着一个人下水。顶多……顶多有了欲望后,她自己动手解决就好。
在尴尬的气氛中,孔子曰的窗户突然被人一掌拍开,紧接着,身穿深绿色衣袍的百里凤跳入屋内,第一眼便看见了坐在浴桶中的孔子曰与站在浴桶外的胡狸。
孔子曰的红唇娇艳欲滴。胡狸的衣衫凌乱,袖子湿了大半。
百里凤的眸子一缩,一种从未有过的犀利目光由眼中直射向胡狸,似乎是想将他碎尸万段!
孔子曰被百里凤吓到,不知所谓地问了句:“你……你来了?”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女子的娇喝:“百里凤,你给我出来!”
百里凤的身子瞬间飞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呃……跳进了孔子曰的……浴桶中!
孔子曰萌了,一时间忘记了应有的反应。
当她的房门被某位暴力女一脚踢开的时候,她这才回过神,立刻夹紧了双腿,不让百里凤窥视太多的春光。
一路追着百里凤来到赌馆的苏繁星见屋内并没有她要找的人,便用鼻子冷哼一声,转身向下一间屋子搜去。一路搜查无果,苏繁星又返回到了孔子曰的屋子,用剑指着她喝道:“我记得你,你就是上次那个想要住进凤王府的狐狸精!你说,你把百里凤藏哪里了?要是不说,我就将你这里拆了!”
孔子曰瞧了瞧脸上阴晴不定的胡狸,又看了看满脸骄横的苏繁星,然后无赖似的往浴桶上一靠,用下巴点了点浴水,拿捏着调调儿说:“你要找的人啊,就在这浴水中,你来找吧。”
苏繁星气红了脸,跺脚骂道:“你个贱人!”手中长剑一扬,“看招!”
孔子曰吓得往后一躲,同时大喊道:“救命啊!”
第二十五章:子曰落红艳色浓(三)
咣当一声,苏繁星手中的长剑被一枚铜板打落到地上。
苏繁星惊喜地转回头,情意绵绵地喊了声,“百里凤!”
结果,站在门口朝着她扔铜板的人却不是百里凤,而是……脸带烧伤疤痕的囚奴。
苏繁星吓了一跳,迅速后退了一步,结巴着吼道:“你……你个丑八怪!竟敢对我出手!”
囚奴的视线滑落到孔子曰的身上,但见她眉目如画,红唇丰满,香肩诱人,引得他心跳加快,面染红霞。
四目相对,囚奴微微一怔,本想移开目光,但奈何那双眼睛却被孔子曰所吸引,偏偏移动不得分毫!
孔子曰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竟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她挺了挺胸脯,露出了自己的乳-沟。
囚奴的脸瞬间变成了红苹果,身子一抖,忙将眼睛从孔子曰的身上移开,冷声对苏繁星说:“请你出去。”
苏繁星一掌拍碎了桌子,厉喝道:“如果今天百里凤不出来见我,我就拆了这间破赌馆!”
孔子曰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用手拧着百里凤的身体,示意他出去自己解决。尽管他武艺高强,可以闭气时间很长,但也不能总这么潜在水中啊!倘若憋出个好歹来,当真是得不偿失啊。
不想,百里凤却是一把攥住她的小手,一手抚上她的小腿,死皮赖脸地就是不肯出去!
孔子曰这个呕啊,今天算是赔本到家了,不但让胡狸啃了两口,还被百里凤看了个全光!
她低头瞪了一眼浴水,却发现了一丝怪异。咦?这浴水里咋还飘起了红色的血丝咧?
孔子曰敢拍着胸口说,老娘没来癸水!那么……显而易见,那红色的血丝一定是……百里凤的鼻血!
看来,百里凤这厮是学不会非礼勿视了。
孔子曰恶劣地扭动了一下腰肢,在水下摆出了一个撩人的姿势。果然,浴水里晕染开更多的红色血丝。孔子曰暗道:让你看!让你鼻血噌噌蹿!
为了防止别人看出浴水的颜色变化,她一手拍向水面,怒喝道:“都给老娘我滚出去!”
这时,门口又响起了百里岚的声音,他轻声笑道:“谁惹子曰不高兴了?”
孔子曰的脑袋嗡地一声响,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眼看着百里岚笑吟吟地走进屋子,然后……瞬间睁大了双眼,以最快的速度转开了脸!
孔子曰在心里赞道:这才是真君子啊!紧接着,她又在心里补了一句:丫地,难道说我没有吸引力?
百里岚先是努力消化着自己所看到的景象,然后一挥袍子冷声道:“各位有事的话,还是出去谈吧。不要打扰了子曰……沐浴。”
苏繁星一扬下巴,“让百里凤出来,我马上就走!”
胡狸那双水润的眸子里滑过一丝异样,阴森森地扫了眼孔子曰的浴桶,暗道:百里凤,让你个烂眼睛的乱看,爷我今天偏偏不走,看什么时候能憋死你个乌龟王八蛋!
胡狸的心里虽然揣着歹毒,面上却笑得如沐春风,用暧昧的语调说:“我来服侍子曰沐浴,不能走。”
囚奴将黑曜石般的眸子盯向苏繁星,意思非常明显,她不走,他就不能离开。
百里岚见没人肯听自己的话,也来了脾气,干脆一转身坐到了椅子上,就这么僵持着。
虽然孔子曰担心百里凤的换气问题,但也同样生百里凤的气,所以,她干脆闭上眼睛,就当自己睡着了。
死一般的寂静中,胡狸忽然“咦”了一声。众人随着他的视线将目光落在了孔子曰的身上。
胡狸扭着水蛇腰走到孔子曰的浴桶边,蹲下,捏起她垂落到水里的一小缕湿头,用指尖揉搓了两下。
孔子曰瞬间睁开了眼睛,一把扯回了自己的头发,不悦道:“你干什么?”
胡狸伸出两根被染成了黑色的手指,疑惑地问:“你的头发掉色?还是……”
孔子曰轻叹一声,颇为感慨地说:“刚开赌馆的时候,大家都好好儿的,可最近你们是越来越不让我省心了。哎……我的这头黑发啊,愣是为你们愁出了几缕白发。如果不是怕你们看着心疼,我也不想这么偷偷地染发。”
先不说孔子曰这话在每个人的心里留下了怎样的感受,就说她说完这话后便开始不停地打喷嚏,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了假话,还是真得着凉了。
胡狸冲着囚奴使了个眼色,囚奴直接出手将嗷嗷大叫的苏繁星揪了出去,扔到了院子里。百里岚示意胡狸跟自己出去,胡狸却死皮赖脸地站在孔子曰的面前,就当自己看不见百里岚。囚奴去而复返,直接扯住胡狸的衣领,也要将他提溜出去。
就在这时,一直藏在浴桶中的百里凤突然冒出头,在水花四溅中大口喘着气。
三人微怔,纷纷怒视向百里凤,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虽然百里凤感受到了那三人的敌意,但他的脸上却笑得愈发璀璨。两手一伸,包裹住孔子曰的小手,信誓旦旦道:“子曰,看光了你,我会负责的!”
孔子曰笑眯眯地打量着百里凤,在仿佛过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她轻佻地说了声,“好啊。”
百里凤的笑眼瞬间睁大,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持,张开双臂就要将孔子曰抱入怀里。
孔子曰一脚踢出,正中百里凤的小弟弟!
百里凤闷哼一声,捂住小弟弟,吸着气说:“别踢那里,我还没练过‘铁蛋功’。”
孔子曰彻底无语了。
胡狸伸手去拉扯百里凤的衣领,“没见过你这种听不出好赖话的东西!子曰明明说得是反话,你还当真话听?出来,出来,你给小爷我滚出来!”
百里凤一手拂开胡狸,“子曰答应了我,每个人都听见了!”
胡狸气得瞪起了眼睛,掐腰,破口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死人头!你个色迷迷的偷窥狂!你个身残智障的绿毛龟!小爷我告诉你,小爷我什么都没听见!谁能见了?谁听见了?!你问问看,这屋子里的人谁听见了?!”瓦亮的眼睛转向囚奴,吼道,“你!听见什么了?”
囚奴扫了孔子曰一眼后,转身出了屋子。
胡狸又转向百里岚,哼了哼,问:“大王爷,你听见什么了?”
百里岚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摇了摇头,也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时,屋子里只剩下尖酸刻薄、精明强悍的胡狸,和自以为是、豁达乐观的百里凤,以及欺软怕硬、彪悍牛掰的孔子曰。
胡狸掐腰站在浴桶外面,百里凤瞪眼坐在浴桶里面,纷纷伸长了脖子又吵又闹,斗得面红耳赤,不亦乐乎。
孔子曰扬起已经冰凉的水,给越吵越激烈的两个人降降温。
百里岚和胡狸互瞪一眼后,一同离开了孔子曰的屋子。
当房门被关上,屋子里仅剩下孔子曰一个人时,她缓缓上扬起唇角,咧嘴笑了。
看来,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生活中等待她的惊喜不多,惊吓却一直不少。
如果她这辈子注定胆小如鼠,不敢去爱一个男人,那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就这么扎堆在一起,在吵吵闹闹中度过,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也许,有那么一天,会出现一个男人,以刁钻的角度钻入她的心里,占据那关乎生死的位置。
这个人到底是谁,她现在还不能武断地下个结论。
只不过,从今天起,她决定试着凭借自己的感觉,去靠近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的首选,又会是谁呢?
第二十六章:来赌一局卫东篱
距孔子曰亲手捅破自己的处女膜至今,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以来,大家对于那件事儿只字不提,就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过一样。
孔子曰亦从尴尬中走出,照样和众人在一起过着嬉笑怒骂的生活。只是有一样,她再也见不得别人冲自己竖手指,尤其是……中指。
记得有一次,胡狸在无意间冲着她竖起了中指,她当场暴怒,如同饿狼般扑到胡狸的身上,狠狠地咬住了胡狸的中指!直到胡狸哭着求饶,她才缓缓地松了口,装作没事人似的转身走开。
自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孔子曰面前竖起中指,生怕她兽性大发,将自己的中指咬掉了。
生活还得继续,故事不能停歇,我们的孔子曰不能载到在一根手指上,她还得大步向前走,去迎接自己的……初潮。
癸水这种东西很有意思,就如同老情人,每个月都会来你的身体里报道。平时,你嫌它烦。如果哪个月它没来,你还得惦记它。
孔子曰在接连喝了半个月的红糖水后,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次初潮!
孔子曰掐腰大笑,两个月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看着地上的垃圾都觉得各位顺眼。
虽然癸水来时,让她痛得直不起腰,但她仍然怀揣着一颗少女的心扉,兴致匆匆地赶到了集市上,为自己买来大量的棉花和棉布,准备享用一下女人固有的特权——卫生巾!
当她大包小裹地回到赌馆时,却被小侠告知,有位豪赌贵客已经接连赢走了五万两银票,如果再这样继续赢下去,她的这间赌馆就要关门大吉了。
孔子曰目光一凛,十分霸气地将手一摆,问:“说,那位客人现在何处?”
小侠将手指指向靠近楼梯口的雅间,“喏,就在那里。”
孔子曰点了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地向楼上走去。
当她推开雅间的房门,看清楚那位贵客是何许人也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瞬间结冰,无论怎么笑都显得十分不自然。
雅间里的胡狸在看见孔子曰时,就仿佛看见了救星,忙挺起胸脯璀璨一笑,为贵客介绍道:“无双王爷,这就是我们这间赌馆的老板——孔子曰。如果王爷不嫌弃,可以和她玩上两把。”
卫东篱坐在窗前,阳光斜射到他的身上,使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他就仿佛是一座十分完美的冰雕,尽管被太阳照耀,却仍然无法改变他的冷艳。
卫东篱面前的桌子上摆着牌九,但他的手中却把玩着扑克牌。他看似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睛,淡淡地扫了孔子曰一眼后,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示意孔子曰坐下。
孔子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频率,生怕引起卫东篱一丝一毫的怀疑。尽管她非常想逃离这里,却必须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下。
胡狸站在孔子曰的身后,弯下腰耳语道:“这个王八蛋赢了我们不少银两。你下手狠点儿,赢光他身上的所有东西,最好让他光着滚出去!”
听了这话,孔子曰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忙用手臂轻轻地撞了胡狸一下,示意他闭嘴。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不但精明,而且武功十分了得。刚才胡狸所说得那番话,不晓得有没有逃过卫东篱的耳朵。若没有,估计胡狸是离死不远了。
孔子曰心惊胆战地抬起头,偷偷地瞟了一眼卫东篱,见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稍微放下心。然而,就在她故作轻松,假装随意地环视一圈时,却发现,萧尹正恶狠狠地瞪着胡狸!
这一眼绝对令人胆战心惊!
如果萧尹已经听见了胡狸的话,那么卫东篱便没有听不见的道理,除非……他耳朵聋了!
孔子曰攥紧手指,干脆将心一横,以破釜沉舟之势与卫东篱玩起了牌九。
也不知道是不是恐惧心理在作祟,孔子曰竟然接连吃败仗,输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胡狸跟着干着急,却无能为力。
卫东篱赢得面不改色,就仿佛是天经地义。当他接连赢了三局以后,他拿起了扑克牌,扔到了孔子曰的面前。
孔子曰立刻明白过来,卫东篱这厮已经不屑和她玩牌九了,想要换一种游戏,继续赢她的钱!虽然她知道卫东篱聪明过人,却没有想到,他堵技也如此高超。
孔子曰没出息地咽了口吐沫,为卫东篱讲了关于扑克牌的一种玩法——梭哈。
扑克牌这种赌具,古代没有,其他赌馆更没有。至于它的玩法,也都是出自于“金灿灿赌馆”。
赌徒这类人,对于新的赌博方式十分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但真正玩得好的,却寥寥无几。
很显然,卫东篱不但玩得好,而且是……玩得非常好!
几局下来,孔子曰已经输光了所有的银票,她貌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努力上扬起僵硬的唇角,望向至始至终都未曾说过话的卫东篱,小心翼翼都讨好道:“无双王爷的赌技真是了得!”见卫东篱看都不看她,她心中一喜,接着道,“王爷您也看得出,我手头上已经没有银票可输,但为了让王爷尽兴,子曰无论如何也要陪着王爷玩上最后一把。”
卫东篱缓缓抬漂亮的凤眼,看向孔子曰,示意她接着说。
孔子曰轻咳一声,用冒着热汗的手指,拉了拉胡狸的衣袖,满是歉意地对卫东篱说:“子曰身上再无银两,就把他压上,当我的赌本吧。如果我赢了,也不要王爷的银两,只要将我这次所压的赌本收回既可。毕竟,我们是粗人,总有招呼不周和言语冒犯的地方。那些银两,就当是赔罪了。王爷若是赢了,我就将他送给王爷。”
胡狸突然发难,一把扯住孔子曰的脖子,大吼道:“你个死人头,竟敢将小爷我当赌本?!你……”
孔子曰一把赌住了他的嘴,然后轻轻地咬了下嘴唇,非常小声地说了一个字,“乖。”
胡狸就像被人扎了一针的充气娃娃,瞬间瘪了下去。捎带着,脸上还呈现出一种绮丽的色彩,眼角含情地瞟了孔子曰一眼,娇嗔着哼了一声,算了默许了孔子曰的行为。
孔子曰松了一口气,转回头看向卫东篱。
不想,卫东篱正直视着她。
两人视线一对,孔子曰下意识地错开卫东篱的目光,却又马上强逼着自己将视线转回,装作花痴的模样,含羞带怯地扫了卫东篱一眼。
诡异的沉默中,卫东篱微微垂下眼睑,算了答应了孔子曰的要求。
孔子曰收紧手指,再次肯定了一件事情——卫东篱早已对胡狸动了杀心!要不然,他不可能答应这个看似无理取闹的赌局。
她暗自告诉自己要淡定!不可急躁,不可鲁莽,不可露出马脚!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先是左左右右地活动着自己的肩膀,后又前前后后揉搓着自己的手指,最后跺了跺脚,放松了一下脚趾头。
当再次开牌,胜负已定时,孔子曰这才露出了久违的得意笑脸,笑眯眯地站起身,对卫东篱做出一个恕不远送的手势。
卫东篱站起身,动作优雅地走到门口,脚步微顿,转回头,似笑非笑地扫了孔子曰一眼,轻飘飘地说了句,“子曰,你额间的一点朱砂痣很是特别。”
第二十六章:来赌一局卫东篱(二)
孔子曰正美得冒泡,却因为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而跌入到地狱的入口。
她不相信卫东篱会通过她的朱砂痣联想到她就是那只眉心有撮红毛的白虎!但是,卫东篱临走时所说得那句话,却让她心惊肉跳,十分不安。
卫东篱这厮实在可怕,无论是他的心机还是占有欲,都足够让她如履薄冰,逃之唯恐不及。
胡狸见孔子曰发呆,便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孔子曰的后背上,软软地说:“子曰,你个笨蛋。既然你有把握赢他,为什么不用我套回那些银两?反而平白无故便宜了那个龟孙子!”
孔子曰苦笑着说:“就算是破财消灾吧。”转身正视胡狸,认真道,“胡狸,你以后看见卫东篱时,要记得躲着走,知不知道?”
胡狸一下下地眨动着妩媚的狐狸眼,问:“怎么,你怕他对我不利?”
孔子曰不想多说,只是警告道:“那个人不好惹,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胡狸哈哈大笑起来,调笑道:“就知道子曰关心我。不过,你不用担心,这年头什么事都说不准。没准今天的爷儿,转眼间,就会变成孙子呢。”
孔子曰哭笑不得,摇头道:“喂,明明是当爷爷的人都是从孙子辈爬过来的,好不好?”
胡狸低下头,在孔子曰的耳朵上呵了一口热气,暧昧地呢喃道:“子曰,我知道你对我好。”
孔子曰正要得意,胡狸却突然发难,一口咬住她的小耳垂!含糊地吼道:“不过,你对自己更好!”
孔子曰痛得直吸气,忙认错道:“我错了,我错了,快松开,耳朵要掉啦!”确实,她对自己更好。要不然,她刚才就用自己当赌本了。只不过,如果她真拿自己当赌本,这局赢得就不一定这么容易了。
卫东篱是谁?那是连百兽之王都怕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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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自从卫东篱光临过孔子曰的赌馆后,便会隔三岔五地出现一次,来锻炼一下孔子曰的承受能力与心脏负荷强度。
哎……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金灿灿赌馆”火了,她的知名度也随之提高了,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吸引来这么一个变态,真是……郁闷死了!
她也曾怀疑过,卫东篱是为了囚奴而来。但是,在她细心的观察下,却发现,卫东篱并不知道囚奴就在她这间赌馆里。因为,每当卫东篱出现在赌馆里,囚奴必然会非常有技巧地躲开。
在这间赌馆里,囚奴就好像是一个影子——没有声音,不会引人注意,但他却是真实存在的。
当然,眼下不单是囚奴躲着卫东篱,就连孔子曰也是避之唯恐不及。
倘若在平时,孔子曰定然每天坐镇二楼,俯瞰全局。但是,自从卫东篱出现后,她便如同听到猫叫的耗子,恨不得躲进后院的闺房里,永远不出来。
只不过,她这个人很爱才,很现实,也很聪慧,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卫东篱从她这里捞钱而不制止,不会躲进被窝里就误以为天下太平,不会在卫东篱面前露出耗子见到猫的表情。所以,当卫东篱再次出现,轻轻松松地赢了一叠银票的时候,孔子曰终于坐不住了,她如同一阵愤怒的小旋风般冲到卫东篱的面前,脸色一变,苦哈哈地求饶道:“王爷,您就高抬贵手,换一家玩吧!”
卫东篱扔下骰子,再次赢了不少银两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家好玩。”
孔子曰真得要被他气吐血了,恨不得冲上去踹卫东篱两脚!偏偏这位还是个打不得碰不得的主儿!
孔子曰无法,只得商量道:“要不然,我陪您玩两把?”
卫东篱这回倒是痛快,随着孔子曰便走上了二楼。
孔子曰虽然心有顾忌,但这回却是准备痛下杀手!若不给卫东篱一些教训,他还真当她是提款机呢!
孔子曰先是客套地询问:“王爷,您这回想玩些什么?”
卫东篱品着茶水说:“梭哈。”
孔子曰奴才样地点了点头,从木头格子里取出一幅手工版的扑克牌,递给一脸憨态的小侠,让他洗牌,发牌。
赌局刚要开始,闻讯赶来的百里凤和胡狸一起推门而入,分别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孔子曰的身边,为她打气。
百里凤说:“子曰,加油!子曰,加油!”
胡狸瞪眼道:“百里凤,闭上你的臭嘴!”
百里凤回击道:“有你这只骚狐狸在这里,子曰可能赢吗?快滚出去!”
胡狸挽住孔子曰的胳膊,“我就不走,就不走,就不……啊……百里凤,你个千刀万剐的小人,竟敢打小爷我!”
百里凤嘿嘿一笑,“打得就是你。”
卫东篱直视向孔子曰,冷飕飕地说:“真吵。”
孔子曰立刻喊起了口号,“保持肃静,保持肃静!”
百里凤和胡狸想看两厌地转开脑袋,仿佛不屑与对方为伍。
孔子曰示意小侠开牌。
赌桌上,孔子曰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有一种气势,那是自信,那是淡定,那是运筹帷幄,那是只属于她的魄力!这样的孔子曰,即便是男儿,也无法比拟。
雅间里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她就像一颗珍贵的夜明珠,有着浑然天生的美丽。
她冷静的分析,不急不躁,几番厮杀之后,终于大获全胜!
卫东篱输光了身上所带的所有银两,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气恼,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孔子曰。
孔子曰心中一凛,忙露出粗野村妇的嘴脸,双手掐腰,一脚踩在椅子上,得意地大笑道:“来人啊!给王爷雇一辆马车,银子算老娘的!”
卫东篱把玩着扑克牌,不紧不慢地说:“子曰,我们再赌一把如何?”
孔子曰笑嘻嘻地说:“王爷,您的赌本都没了,还赌啥啊?”
卫东篱勾唇一笑,邪气开始往外冒,“你不是也用人做过赌本吗?”
孔子曰暗道不好,忙捂住胸口,大口喘息道:“王爷,我的老毛病犯了,得去躺一会了。”
卫东篱站起身,抖了抖紫色的衣袍,“既然子曰身体不适,本王就不强求了。”
孔子曰心里这个高兴啊,脸上却做出了痛苦的表情,随口说道:“王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卫东篱扫了孔子曰一眼,应了声,“好。”
孔子曰这回是真得心疼了,暗道:好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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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篱走后,孔子曰忙扯过百里凤,问:“卫东篱他为什么来都城?”
百里凤耸肩,“不知道。”
孔子曰并不放弃,直接吩咐道:“去,给我打听打听,他来都城的目的。”
百里凤伸手环抱住孔子曰的腰肢,“子曰,我今天先陪你吃晚饭,明天再去打听,好不好?”
孔子曰拍开他的手,“这么大的人还撒娇?”
百里凤红了脸,粗着嗓子吼道:“我这不是撒娇!”
胡狸立刻插话道:“对,不是撒娇,是发贱!”
百里凤回击道:“再贱也敌不过你身上的骚味!”
胡狸瞪眼,“你说什么?”
百里凤认真道:“说你骚啊。还能说什么?就你这身骚味,送到老虎口中,老虎都不爱咬你。”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忙对孔子曰说,“子曰,你晚上最好不要出去。最近都城里不太平,听说有只老虎会在夜间出没,已经接连伤了三个人了。”
胡狸立刻发狠道:“但凡是老虎,就应该一棒子打死!”
孔子曰一抖,凉飕飕地瞟了胡狸一眼,不爽地喝道:“老虎啃你大腿了?你和老虎有仇啊?!”
胡狸微愣,嘟囔道:“你吼什么吼?我说打老虎,又没说打你,”
孔子曰瞪了胡狸一眼,扭头看向百里凤,再次询问道:“你说这都城里出现了一只老虎?”
百里凤点头应道:“是啊。子曰以后出门,要小心了。不过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眼睛一亮,挺起胸脯,语气骄傲道,“我原本也有一只老虎,它通体雪白,额头中间还有撮红毛,膘肥体胖,特别漂亮。后来它走失了,至今未归。等以后找到它,我让它驮着你到处溜达溜达。”
孔子曰忍着将百里凤海扁一顿的冲动,咬牙挤出了两个字,“你的?”
百里凤非常认真地回道:“是啊,我的。”
孔子曰站起身,用力拍了拍百里凤的肩膀,暗道:她自以为自己是属于那种不要脸类型的女人。结果,在遇见百里凤之后,她才知道,原来有人根本就不知道脸是什么东西!
胡狸听了百里凤的话,不屑地嗤了一声,扭着腰站起身,说:“呵,没准儿就是你的那只白虎伤了人呢。到时候,谁逮到它,不活剥了它的皮才怪!”
百里凤皱眉道:“胡说!我的白虎才不会伤人!”
胡狸不依不饶地讽刺道:“你的白虎不会伤人,顶多就是吃人肉而已。”
眼见着两个人又要掐架,孔子曰身形一闪,溜去了厨房,将这广阔的天地留给了那两位互看不顺眼的热血青年。
打吧,打吧,只要不拆了房子,随便打!
说实话,有时候,她真想暴踢百里凤一顿,海扁胡狸一回!既然他们非要自己动手,那她又怎么好意思阻止?哇喀喀喀……
第二十六章:来赌一局卫东篱(三)
隔天,百里凤进宫去打探卫东篱再次来到都城的真正目的,却被鸿帝扣留在宫中,命其好生地反省。
孔子曰心急,本想去找百里岚问问,但又觉得这样兴师动众不好。如果让卫东篱知道她在四处打听他的事儿,那么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种下不明不白的祸根。她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决定冷眼旁观,不做任何事情。
两日后,卫东篱再次光临。
两个人换着花样地玩着赌博游戏,还真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当卫东篱的银票再次被孔子曰掏空后,他挥挥衣袖,潇洒如风地转身离开,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如此这般玩了五天后,孔子曰开始隐约期盼着卫东篱的到来。她渴望着他的银票,希望再次掏空他的荷包。每当她从卫东篱那里赢来银票时,都会由心底升起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这种感觉就仿佛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咱老板姓要当家做主人一样!
这一天,卫东篱来得比较晚。
孔子曰如同盼郎归的小媳妇般守在了赌馆的门口,直到看见了卫东篱的身影,这才开心地咧嘴笑了。她觉得,每当他看见卫东篱,都好像看见了金灿灿的元宝在向自己招手,当真是可爱的不得了啊。
卫东篱这回却不急着赌博,而是对孔子曰说:“准备一些酒菜,本王饿了。”
孔子曰想了想,觉得卫东篱在自己这里输了不少银两,免费赠送一桌子酒菜也无不可。
当一桌子酒菜被搬进二楼雅间里的时候,卫东篱却又挑剔道:“这里太脏。”
孔子曰隐下怒火,阴阳怪气地说:“雅间是我们赌馆中最好的地方,如果王爷挑剔的话,不如直接去酒楼!”
卫东篱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看着孔子曰。
孔子曰觉得心惊肉跳,忙装出献媚的嘴脸,问:“要不,王爷来我的房间里吃?”
卫东篱不置可否,站起身,随着孔子曰走到后院,来到了她的房间。环视一圈后,他动作优雅地坐到了椅子上,示意孔子曰可以上菜了。
孔子曰气得暗咬后牙,面上却强撑着笑脸,忙里忙外地张罗着。人家卫东篱是财神爷,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饭菜重新摆好后,萧尹从袖口处拔出一根银针试毒。
孔子曰一看,笑了,说:“王爷真是够谨慎的哈。不过,瞧您那侍卫的一身衣服,都穿多长时间没洗过了?嘿!那袖口,可真够油亮地!早知道您喜欢来这招,我菜里就不放油水了。只要用银针这么一搅,就齐了!”
萧尹那捏着银针的手开始颤抖,听在下一道菜的前面,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试毒,还是应该用银针去扎死孔子曰!
卫东篱抬手示意萧尹退下,在轻飘飘地扫了孔子曰一眼后,拿起筷子开始吃菜。
桌子上一共有四盘菜,除了被银针试过毒的那一盘,卫东篱几乎每盘菜都尝了一些。看来,他对萧尹藏在袖口处的那根银针也是颇有顾虑地。
眼见着卫东篱放下碗筷,孔子曰不停地在心里偷笑道:吃吧,吃吧,这些菜里虽然没有毒,但却被添加了一种江湖儿女必备的报仇圣品——巴豆!
如果卫东篱敢“污蔑”她下毒,她就说是他肚子娇贵,吃不惯粗茶淡饭。总之四个字——拒不承认!
当孔子曰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卫东篱已经让萧尹撤走了碗筷;当孔子曰回过神儿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卫东篱两个人。
卫东篱单手支头,将身子斜依在椅子上,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孔子曰本想叫卫东篱去打牌,却不太敢打扰他的休息。她一边在心里鄙视着自己,一边偷偷地瞪了卫东篱一眼,然后往椅子上一趴,估算着今天的进账。
诡异的沉默中,似乎有种安逸在静静地流淌。女子的闺房里,胭脂的味道与饭菜的香味和谐地融合到了一起,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酒足饭饱的惬意,让身体里的细胞变得慵懒。还有那从“绯纹阁”里传出来的悠扬小调,似乎成了催人入梦的摇篮曲。
当困意渐渐袭来,就连孔子曰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一般来讲,在戌时的这个时间段里,是她最为活跃的时候。可自从坐到了卫东篱的旁边,她的眼皮就开始打架,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欲睡。
孔子曰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忙使劲地眨了一下眼睛,警惕地看向卫东篱,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时间的流逝中,她非常郁闷地发现,人家卫东篱一直都在闭幕养神,压根儿就没扫她一眼。
孔子曰攥紧拳头,一遍遍地叮嘱自己,千万不可以大意,千万不可以放松对敌人的警惕,千万不可以睡着!但是,瞌睡虫还是跑进了她的脑袋里。
不知不觉间,孔子曰慢慢闭合上了眼睑,歪个脑袋睡着了。
当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卫东篱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她那熟睡后的容颜。
卫东篱对孔子曰很好奇,十分想知道她到底是谁。他曾派人去调查过孔子曰,得到的消息却寥寥无几。他只知道孔子曰曾做过小宝儿的教书先生,至于她从哪里来,是何许人也,却一直是个迷。
很显然,百里岚干预了他的调查,刻意为孔子曰掩藏了真相。
此话不假。因为百里岚知道孔子曰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曾经出现在皇宫里面,所以他刻意模糊了一些细节,让人查不到孔子曰第一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只不过,卫东篱不知道的是,就连百里岚也不清楚孔子曰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是一个谜团,除非孔子曰自己坦白从宽,否则谁也猜不出这其中的秘密。
卫东篱满眼疑惑地望着孔子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有时间就跑到这里来“送银子”。难道说,是因为她眉间的一点朱砂痣像极了他的白虎?还是说,因为她足够特别,特别到他想要窥视她的一切,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谁?!是啊,她是谁呢?为什么会懂这些闻所未闻的新玩意儿?为什么让他觉得想要靠近?想要掠夺,想要拥有,想要……霸占!
如果不是他知道,附着到白虎身上的灵魂无法再通过任何途径附着到别人身上,他还真得会认为,孔子曰就是白虎,而白虎,就是孔子曰!
卫东篱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孔子曰那饱满的唇畔,心中荡漾起一丝柔软的涟漪。
孔子曰睡得正香。梦中,她梦见自己正在吃冰激凌,于是她伸出小舌,开心地舔了一口。
卫东篱呼吸一窒,面颊上漂浮起十年九不遇的诱人红霞。
第二十六章:来赌一局卫东篱(四)
孔子曰吧嗒一下嘴,转开头,含糊地说着梦话,“没味!”
卫东篱收回手指,攥入手心,勾唇笑了。如果……如果他的白虎会说话,也一定会像孔子曰这样有趣吧。
卫东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在浅笑中睡去。自从白虎走失,他已经很久没有好生地睡一觉了。今天,真得困了。
美梦正酣时,忽闻窗外传来悲悲切切的箫声。那箫声如泣如诉,仿佛诉说着千丝万缕的心事和数不尽的缠绵。
孔子曰的眼皮动了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身子一翻,从椅子上跌落到地上。她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前扑到床上,一头扎入到被褥中,独留两条大腿垂在床沿外面。
然而,外面那如泣如诉的箫声并没有就此消失,反而越发缠绵起来。
孔子曰愤恨地一捶床铺,猛地站起身,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两三步冲到窗口,一掌拍开窗户,冲着内院大吼道:“大半夜地,你鬼吹个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呃……百里岚?”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将身体又探出窗外一些。
嘿!那个在月夜下,显得十分落寞的身影,竟然真得是百里岚!
丫不睡觉,大半夜地跑到自己窗户外面鬼吹个什么啊?还真是能折腾!
孔子曰望着手持长箫、一脸呆滞、完全石化了的百里岚,有些尴尬地咧嘴一笑,问:“你找我有事儿啊?”
百里岚攥紧了手中的长箫,僵硬地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很受伤,真得很受伤。他那敏感的感情神经已经被孔子曰吼得支离破碎,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与初衷。
当孔子曰将窗户咣当一声关上后,百里岚忽然觉得非常的……悲凉。他一直眺望着孔子曰的窗口,在心里期盼着她能重新打开窗户,请他为她吹箫一曲。然而,孔子曰并没有再次出现,而她刚才吼出的那句话却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大半夜地,你鬼吹个什么?
百里岚苦涩的一笑,耷拉着肩膀,拖动着两条腿,步履蹒跚地走了。
屋子里,孔子曰略显烦躁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暗道:没脸见百里岚了!她……她竟然吼出那样一句话。真是……太伤人了!
她一跺脚,又一把拍了窗户,想说两句好话,缓和一下气氛。结果,百里岚却已经不知去向。
孔子曰有些焦躁,打算去追百里岚。结果,却在转身间看见了一个淡橘色的身影!
孔子曰那黑金色的眸子瞬间瞪大,惊讶地喊道:“卫东篱?!”
虽然卫东篱早就醒了,但他却一直不曾睁开眼睛。此刻,听见孔子曰叫他,这才缓缓地张开那双漂亮的凤眼,懒洋洋地说:“大半夜的,你鬼嚎个什么?扰人清梦可不好。”
孔子曰傻了,感情儿这人现学现卖的本事到不小。她气呼呼地瞪了卫东篱一眼,扯着嗓子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卫东篱动作优雅地站起身,脸不红不白地说道:“是你带我来此处的。难不成,你转身就忘了?”
孔子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继续问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还没有走?!”
卫东篱冷飕飕地瞥了孔子曰一眼,忽然厉声喝道:“你可是在和本王说话?!”
孔子曰的腿一软,忙狗腿样地靠近卫东篱,探出脑袋就要去拱他的胸膛。结果,当她的脖子伸到一半,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是人!是人!是人!不再是卫东篱身边的白虎!
想到这里,孔子曰愣是将卑躬屈膝的身板挺直,翘着兰花指,拿捏着声调说道:“呦,瞧您说的,我这不是和您说话,难道是和鬼啊?”说完,还学着老鸨的样子,掩着嘴巴呵呵笑着。
卫东篱非但不恼,反而挑眉笑了。那笑容当真是绝代风华,倾国倾城,够得上妖孽二字。
孔子曰心道不好,一看卫东篱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动了怒气。别看他此刻笑得勾魂夺魄,没准儿心里正盘算着怎么弄死她呢!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伸手勾了勾卫东篱的袖子,喃喃道:“喂,我刚刚没睡醒,你可别和我叫真儿。”
卫东篱的眸子微缩,紧紧盯向孔子曰的脸,然后伸出右手,揉上了孔子曰的脑袋。
孔子曰微怔,一种久违的熟悉感突然而至,拜访了她的每一根神经。这一刻,她与卫东篱就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但凡她惹怒了卫东篱生,就会咬着他的袖子撒娇。而卫东篱消气后,便会伸手揉她的虎头。
然而,尽管这一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对孔子曰而言,却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孔子曰冷下了脸,迅速别开了脑袋,冷声道:“请王爷自重。”
卫东篱将手指收进衣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推开房门,走了。
孔子曰望着卫东篱的背影,心中有些毛躁不安,越发不明白卫东篱今天来此的用意和目的。
难道说,她一直表现得太优秀了?致使卫东篱对她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生三世至死不渝了?
不会吧?这也……太扯了!
孔子曰揽镜自照,在接连摆了五六个造型后,终于发出了一声极具京剧效果的感慨,“哎,果然是秀色可餐啊……”
如果卫东篱当真对自己有意思,她倒是可以陪着他玩玩。先让他先死心塌地地爱上自己,然后再将他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使劲儿踩,使劲儿踹,痛痛快快地报复他!
试想,当卫东篱跪在她的脚下,苦苦哀求着她,请她不要离开他的时候;试想,当卫东篱泪流满面诉说着自己的爱恋,却被她一脚踢开的时候;试想,当卫东篱连爬带滚地抱住她的双腿,而她则是操起酒坛子,狠狠砸下的时候!试想,当卫东篱捂着涌出大量鲜血的脑袋,抬起苍白的绝美脸蛋,声嘶力竭地喊道:打死我吧,我仍然爱你!
哇……多么美好的生活向往啊!
孔子曰乐了,一个人对着镜子傻笑,如同精神病般自言自语,手舞足蹈。
当镜子由手中滑落,发出咣地一声后,她终于恢复了理智。
如果她敢去招惹卫东篱,那么……她敢十分肯定地说,卫东篱一定会将她活剐了!然后,留下她的一身白骨,放在身边当挂件。
为啥?还不就是因为那句被世人套用疯了的话!
世人的版本是: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卫东篱的版本却是: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二十七章:不许动
孔子曰一边在心里诽谤着卫东篱,一边拉开房门向外面跑去。百里岚兴许没走多远,她应该还能追得上他。总之一句话,现在的世道太乱了,各国人马都窥视着“惊天一色珠”,她实在不放心让调查此事的百里岚独自离开。
她跑到赌馆门口的时候,想了想,又折返了回去,爬上了二楼。都说世道不太平,她还是带上囚奴出去比较安全。
伸手敲了敲囚奴的房门,却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应话。
孔子曰又跑到了胡狸的门口,拍了拍胡狸的房门。结果,同样没有得到回应。
孔子曰皱眉,心生疑惑。如果说,囚奴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那么她还可以勉强表示理解,但胡狸却突然不知所踪,总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孔子曰觉得有些不安,楼上楼下地跑了一圈,也没找到胡狸。问过睡眼朦胧的小侠,得到的答案也是不知道。
她心生烦躁,打算踢开胡狸的房门,一探究竟。结果,却在抬起脚丫子的时候,听见由走廊里传来一声极其沙哑的闷哼。
那声音低沉婉转而充满了磁性,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痛苦。听在耳朵里,立刻能引起人类的窥视欲,想要知道那声音的主人到底在隐忍着什么。
说句实话,那声音似有似无,非常的轻,若非孔子曰有双老虎耳朵,还真听不真切。
孔子曰的眼睛一亮,立刻转过身,向着声音所发出的房间走去。一步步地,来到了囚奴的房门口。
她小心翼翼地靠进,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打算偷听。结果,囚奴的屋子里突然变得十分寂静,就仿佛刚才的那声低吟是孔子曰的错觉。
孔子曰不死心,立刻问道:“喂,你怎么了?”问话的当口,她开始使劲推那扇紧闭的房门。一推没推动,二推没推开,三推……得,还推个什么呀,直接上脚踹吧!一脚下去,门板脱离了门框,咣当一声砸在了地面上。
孔子曰咧嘴一笑,踩着门板走进了囚奴的屋子,摸黑儿探到了床边,试探性地问了句,“喂,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人砍啦?”
黑漆漆的屋子在这一刻静得出奇。久等不到答案的孔子曰渐渐察觉出了异样,她刚想往后退一步,却被囚奴突然伸手抓住,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便被囚奴扯进了罗帐,压在了滚烫的身子下。
黑暗中,囚奴的眸子灿若繁星,泛起了不正常的亮度,逼得人不敢直视。他的呼吸炙热而急促,就仿佛是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顷刻间就可以将孔子曰吞噬。
看囚奴的样子,孔子曰心下了然!
难道说,这就是所有男主角必然要经历的——春-药?!难道说,这就是所有女主角必须义无反顾为其解毒的——高招?
太萌了!
孔子曰的脑中一乱,试着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商量道:“你……我……哎……好吧,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能不能把抵在我身上的小兄弟收回去?”
此刻的囚奴,就仿佛是一只危险的野兽。他的呼吸之间,似乎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引诱着在劫难逃的小兽。
他不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孔子曰。
在两个人的无声对视中,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有着说不出的好看,就仿佛是三月开化的溪流,泛起了点点儿璀璨的光泽;就仿佛是世界上最坚硬的钻石,给人以不坚不催的力量;就仿佛是梧桐树开花,足以引来金凤凰。
孔子曰痴了,傻了,呆滞了……
此刻,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犹如击鼓般咚咚有力!
好吧,孔子曰必须承认,她之所以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说明她的心还在自己的肚子里,并没有完全被美色所迷惑。那么,她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以身相许,救治囚奴,都是完全可以滴!不过,为毛囚奴中春-药的日子,非得赶上她来癸水的时候?为毛,为毛啊?!
孔子曰郁闷了,纠结了,感慨了……
孔子曰今天的流量不小,被囚奴这么压着十分难受。因此,她向旁边挪了挪,试图找个舒服点儿的位置,不让自己血染床单。
囚奴的呼吸一窒,立刻攥紧了孔子曰的手腕,沙哑道:“帮帮我。”
如果这个人不是囚奴,不是那个她所认识的囚奴,不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囚奴,不是那个成熟稳重的囚奴,不是那个让她觉得心动的囚奴,孔子曰一定会给他一个大巴掌,狠狠地教训他一下!
凭什么他中了春-药就得让她来帮助解毒?当她是什么?解毒器?我靠!做人不能这样不厚道,好不好?!
尤其是……尤其是在她身体不适,血流不止的情况下!囚奴这么说,不是摆明了让她着急呢吗?不厚道啊不厚道!
孔子曰欲哭无泪,思绪混乱地骂道:“你中了毒就跑回来让我解?你还真是瞧得起我!怎么解?怎么解!你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对面的‘绯纹阁’里,有无数的解毒器,你不用,却偏偏跑我这里求解药?!丫地,你说,你到底是个嘛儿意思?是不是看上老娘了?你平时装着假正经,一遇见这事儿就躺在穿上哼哼唧唧。老娘真他妈地不想惯着你!”孔子曰越骂越起劲,最后干脆将心一横,翻身将囚奴压下,咬牙切齿地扯下他的裤子,恶狠狠地吼道,“告诉你,别指望我流血献身!今晚,顶多用手!”吼完,一把攥住小囚奴,用布满薄汗的小手上下撸-动着。那动作毫无技巧可言,简直就是粗鲁到了极点,绝对堪称暴虐!
囚奴沙哑着嗓子,似乎想要对孔子曰说些什么。
孔子曰红着脸,用力地哼了一声,发狠般捏住小囚奴,暗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说什么啊?说什么都尴尬,还不如啥都不说!
囚奴那火热的身子在孔子曰的一捏之下拱起,由喉咙里发出一声性感的低鸣。那声音直接闯进到孔子曰的心扉,扎根在某个柔软的位置上。
孔子曰的手指一颤,险些有些把持不住。所幸,我们的孔子曰是位勇于尝试新鲜事物的实干家,一不怕陌生,二不怕辛苦,硬是咬紧牙关,一鼓作气地“拯救”了囚奴一把!
当大功告成时,孔子曰喘着粗气,使劲儿扯过囚奴身上的衣服,用力地抹了抹手上的白色浑浊,红着脸,装出凶巴巴的样子,朝着囚奴吼道:“好点儿了没?!”
囚奴虚弱地摇了摇头。
孔子曰瞬间瞪大了眼睛,“啥?还不行?”随即掐腰发狠道,“不行我再来!老娘就不信了,我还搞不定这么一个小东西!”
就在孔子曰再次将手掐向小囚奴的时候,囚奴一把攥住了孔子曰的手腕,费力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动自己。
然而,孔子曰天生长了根逆骨!她说不行,可以;别人说不行,那绝对不听!
再说,她都已经贡献出自己那纯洁了两辈子的右手,哪里还会允许囚奴说不?如果今天她无法将囚奴治好,又让她情何以堪?难道说,还真得让囚奴去对面的“绯纹阁”里解毒吗?哦,绝对不!谁听说过,男主角在中了春-药后,一个女主角搞不定,还得找一个妓女帮忙的?这也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想到这里,孔子曰毅然决定要破釜沉舟!她也不管囚奴的意愿,低头便忙活了起来。
悲剧得是,囚奴竟然在第二次的释放中,成功地……昏迷了过去。
孔子曰收工后,小心翼翼地弯下腰,在囚奴的唇畔上落下一吻,笑眯眯地说道:“死男人,告诉你,如果你哪天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我就用自己的右手,扇死你!”伸手为囚奴盖上被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去换卫生巾了。
第二十七章:不许动(二)
隔天早晨,阳光明媚,胡狸再次将孔子曰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叫她起床吃早点。
孔子曰打着哈气问:“你昨晚跑哪里去了?”
胡狸凑过来蜡黄色的小脸,眼神颇为哀怨地说:“坏肚子呗。”
孔子曰点了点头,又想起昨晚被自己“解毒”过的那位,面上忍不住发烧,不晓得今天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囚奴。
磨磨蹭蹭地吃过早点,孔子曰对着镜子打扮一番后,这才端着碗粥,走向囚奴的房间。进屋后,放下粥碗,掀开罗帐,发现囚奴似乎一直在沉睡。
孔子曰试着推了推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孔子曰皱眉,又使劲儿推了推囚奴,仍不见不任何反应。
孔子曰急了,忙唤来小侠,请来大夫,仔细地为囚奴把脉。
大夫望闻问切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此人中了迷香,需凉水一碗服下,即可使其清醒过来。”
孔子曰点了点头,转而却是皱眉询问道:“大夫,他……只是中了迷香?”
大夫别有深意地扫了孔子曰一眼,然后轻咳一声说:“恕老夫直言。这人应该是昨晚中了迷香,却……被人强行……咳……行了房事。若非如此,凭借此人的一身武功修为,早应醒来。”
孔子曰如遭电击啊如遭电击!
她眼前一黑,一把扯住了大夫的衣领,红着眼睛,大吼道:“你是说,他只是中了用一碗凉水就能解决问题的迷香,却因泄了精所以才一直没能醒过来?!”
大夫误以为孔子曰伤心了,所以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继而感慨道,“现在这世道啊,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这样一个长相……长相‘特殊’的小哥,都有女子会将其迷魂,下此重手!这种行径,真令老夫不耻!”大夫仰头望天,心里极其纠结。想他已经四十开外,虽说长相一般,但好歹算是一张大众脸。你说,那些女子放着他这么好的人不下手,却偏偏去迷昏那位脸上有疤的小哥,真是……太没有天理了!
孔子曰送走大夫后,并没有给囚奴灌凉水,而是独自一个人坐在囚奴的床头,望着他唉声叹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囚奴得了不治之症呢。
当日落西山时,囚奴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了两下。孔子曰如同惊弓之鸟般迅速站起身,一溜烟跑出了赌馆,如同疯了般向远处跑去。
她……没脸见囚奴啊!
现在,她特别能理解所谓的误会。原来,有些误会确实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发生的。无论你在前一刻都多么地自以为是,下一秒,都将无法面对自己的错误。就算这个错误曾经让你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特别牛b!你也无法面对!
哎……
她……她……她怎么能在囚奴啥都没有说的前提下,就扒下人家的裤子,撸了人家的命根子呢?
一言难尽啊!
。。。 。。。。 。。。 。。。。 。。。
夜色浓如墨,孔子曰却并不觉得恐惧,反而很喜欢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四处游荡。她的体内有很多的不安分因子,似乎总想着要潜入深山老林,去扑杀一些可口的美食。
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开始往赌馆的方向走,两只脚似乎有意识地想要回家。
就在她快走到赌馆门口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看那身形,竟然有几分像胡狸。
孔子曰心中疑惑,不晓得胡狸在这大半夜的要去哪里。几乎没有犹豫,她踮起脚尖便跟了上去,却在绕了几条拐来拐去的胡同后,将人给跟丢了。
孔子曰恼火,但并不气馁。
她又向前跑了一会儿,隐约瞧见前面的拐角处晃过四条人影。尽管天色漆黑,但孔子曰却看得清楚,那四个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同伴,反而更像是三个人已经喝醉了的大汉,强行拖拉着一个几乎没有什么反抗能力的人,拐入到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里。
孔子曰暗叫糟糕,不禁开始怀疑,那个被拖入到巷子里的人是胡狸。她还来不及细想,撒腿就追了上去。
当她站在那四个人男人的前面,闻着他们身上所散发出的劣质酒味,她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然而,当她看着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时,她的眉毛随着眼睛的大睁而忽然上挑,那样子还真有些搞笑。
但见,潮湿的巷子里,三个大汉齐齐地掏出了自己的小弟弟,正冲着地上的那个男人撒尿!
地上的那个男人看样子也醉得不轻,此刻被尿水洗礼,竟然还闭着眼含糊道:“别灌了,老子……嗝……老子喝不下了!”
孔子曰用自己冰凉的小手捂住眼睛,打算悄然无声的原路撤退。
就在这时,那三个酒气冲天的大汉纷纷将醉醺醺的嘴脸转向孔子曰,笑得不怀好意。
孔子曰一步步后腿,撒腿就跑。
三个大汉呼啦一声散开,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将她围堵在了小巷子里。
其中一个有着严重腋臭的大汉,直接伸出了泛着腥臭味道的大手,摸向了孔子曰的脸蛋儿,口齿不清地淫笑道:“小宝贝儿啊,你……你怎么一个人走夜路啊?是不是寂寞难耐,让哥哥们好好儿疼疼你吧!”
孔子曰厌恶地别开头,躲开了腋臭男的触碰。
另一个大汉掏出一把匕首,吸着口水啧啧道:“看看,看看,这还是个泼辣的姑娘咧!姑娘,你要乖乖地听话,不然……刀子可无眼啊!”
第三个大汉呲着大黄牙,不耐烦地吼道:“磨叽什么?老子都他妈地憋不住了!按住她,让老子先放一炮!”
孔子曰的心中大骇,却并不慌乱,“先下手为强”这个思想立刻在她的脑中形成。于是,当“腋臭男”和“大黄牙”扑向她的时候,她突然抬起一脚,狠狠地踢向了“匕首男”最脆弱的地方!在“匕首男”杀猪般的嚎叫中,她被“大黄牙”扯住了头发。
孔子曰十分气恼,恨不得割断了自己的头发!当然,如果她此刻手中有刀子,她一定会先捅了那三个大汉!
扭打间,孔子曰的拳脚虎虎生物,若非一对三,她绝对落不到下风。此刻,她只恨自己不能化身为白虎,然后一口咬开他们的喉咙,一巴掌拍碎他们的脑袋!
没有人可以以醉酒为理由,就这样占女人的便宜!没有人可以顶着人类的皮囊,做出这种禽兽都不如的事!
孔子曰越想越恨!
当她被困入绝境的时候,她忽然发狠,张开嘴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河东狮吼,震得人耳膜生疼,心肝乱颤。
与此同时,那三个大汉的脸变得扭曲了,纷纷露出了惊恐无比的表情,就仿佛……就仿佛看见了索命的厉鬼!他们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大嘴,竟然吓得大小便失禁,让那些恶臭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
第二十七章:不许动(三)
孔子曰见机不失,立刻张开嘴巴,向着“匕首男”的脖子咬去!然而,当“匕首男”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儿溜进了她的鼻子后,她明显犹豫了一下,不晓得这一嘴下去,自己要啃掉多少恶心的泥巴?
孔子曰嫌恶地抬起头,扬起手,狠狠地掴了“匕首男”一嘴巴!结果,她这一巴掌下去,却将“匕首男”的整张脸拍开了花!
孔子曰愣了,晃了晃自己的手……哦,不对,应该说是爪子。这个……这个……谁能和她解释一下,她的芊芊玉手,为毛又变成了白虎的爪子啊?
其他两个大汉从孔子曰变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变得呆滞。此刻,见她又一巴掌拍死了“匕首男”,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纷纷惨叫一声,转身便跑。
“腋臭男”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墙面上,死了。
“大黄牙”一脚踩在了“匕首男”的尸体上,脚下一滑,身体前扑,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匕首男”攥在手中的匕首上,死得那叫个冤枉!
孔子曰傻愣愣地站立着,自始至终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又变成了白虎!
冷风吹过,孔子曰的脑袋渐渐恢复了正常运作。尽管她仍然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身,但是她却晓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闪人……不,应该说,还是闪虎比妙。
她放下前爪,来到那三个大汉的身边,先用爪子挠了挠三个人的身体,然后又细细地观察了两眼。在确定那三个大汉已经死亡后,她嘘了一口气。
说实话,她这个人有同情心,但她的同情心并不泛滥。对于这样的男人,死了倒也干净。如果今天那三个大汉遇见得不是她,也许不用死。但是,如果那三个大汉遇见得是其他女子,那死得就会是那个女子!
所以,她觉得自己的行为可以说是为民除害,值得嘉奖!
面对死人,孔子曰以为自己会有些害怕,但很显然,她压根儿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些兴奋!
看来,她现在的习性与心理,真得越来越像一只真正的老虎了。
孔子曰转过身,低下头,用已经碎裂的红裙包裹起她随身携带着的银两和首饰,然后简单地系了一个结,叼着包裹,四腿并用地向前跑去。然而,孔子曰已经习惯了用双条腿走路,对于这种手脚并用的走路方式,她实在有些不太习惯。不得已,她只能站起身,捣动着两只后腿,扭着硕大的屁股,以人类走路的方式,一步步地向着远方走去。
巷子里,除了三个已经死透了的大汉外,还剩下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倒霉鬼。他迷迷糊糊地爬行着,摸索到了一颗血肉模糊人头,抱在怀中啃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末了,还含糊地自言自语道:“这个娘们儿……嗝……好哇!大嘴巴……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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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百里岚独自一人喝完闷酒后,有些郁郁寡欢地走出了酒坊,飞身上马,扬鞭而去!
他心里惦念着孔子曰,想去看看她,却又怕见到她;想要对她表白,却又找不到适合的时间。昨晚,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她窗前吹箫一曲,结果……哎……不提也罢,伤自尊了。
空无一人的街道中,百里岚策马扬鞭,将马儿撒欢儿地跑着。不由自主地,他策马向着“金灿灿赌馆”跑去,哪怕只看看她门口的牌匾也好。
跑着跑着,他似乎看见了一个白影。
夜色中,他看不清那白影的具体样子,只觉得它的身形非常庞大,不像是正常人类。百里岚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着。
随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胯下的马儿突然变得躁动不安,似乎不想靠近那个白影。
百里岚一甩马鞭,抽向了马儿的臀部。
马儿吃痛地嘶叫一声,扬起蹄子,将百里岚摔了出去。
孔子曰正低头想着自己的心思,不明白她为什么又变成了白虎。对于这个问题,她想得太认真,所以没有听见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当她听到马儿的嘶叫时,只觉得有一个东西从她的头顶飞过,嗖地一声,飞到了她的面前,吧唧一声,摔在了地面上。
孔子曰的虎目圆瞪,伸长了脖子去看,恰巧与试图爬起来的百里岚视线相对,吓得他惨叫一声,再次跌回到地上。
与此同时,从皇宫中逃出来的百里凤已经跑到了“金灿灿赌馆”的门口,却突然听见了百里岚的惨叫声。他脚风一转,立刻向着百里岚所在的位置飞奔而去。
当他路过那条充斥了血腥味道的巷子时,赫然看见了三具直挺挺的尸体,以及一个正抱着尸体亲热的酒鬼。
他眸子一缩,不再停留,立刻运用起绝佳的轻功,跳跃到一棵树干上。
当他看见一个巨大的白色背影时,脑中立刻想起了两个字——妖精!于是,他想也未想地掏出一把细若牛毛的钢针,用了一招十分漂亮的“天女飞针”,悉数射向了那个巨大的白色背影!
孔子曰只觉得屁股上一凉,紧接着大脑一沉,身子一软,迎头砸向了再次爬起来的百里岚身上,将他压了个严严实实!一人,一虎,倒地,皆昏死了过去。
远处的百里凤瞬间移至,本欲抬手解决掉那个一身白毛的妖精,却发现,那个毛茸茸的白色妖怪,正是他遍寻不到的白虎宝贝!
百里凤乐了,一把抱起白虎的身体,无比兴奋地说:“终于找到你了!”
孔子曰勉强睁开了眼睛,也在心里补了一句:小子!我终于知道是谁射我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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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醒来时,非常郁闷地发现,她的爪子还是爪子,并没有因为她睡一觉起来后,就变成了手!
看来,昨天晚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她的梦,而是真实的存在。
很好,真得很好,百里凤那厮,竟敢用针射她屁股!看来,他是真得活腻歪了!
孔子曰咬了咬牙齿,扭着身子看向自己的屁股。结果,屁股上的伤没有看到,却看见了两张十分熟悉的脸。
下意识的,孔子曰用爪子划拉起被子,就要往自己的身上盖。可这一动,屁股就痛。屁股一痛,她的思绪也跟着清晰了起来——眼下,她不再是女人,不再需要被子,没必要玩那些虚伪的矜持。
百里凤和百里岚见白虎已经清醒过来,都显得十分高兴,可转而又都变得纠结了起来。
百里凤盯着孔子曰的虎屁股,做着最后的挣扎,“虎虎,你的屁股里有针。这针既好拿,也不好拿。如果不拿出来,你以后就只能趴在床上睡觉了。如果想拿出来,就只能用吸的。”扫了一眼孔子曰,见她似乎不懂,便补充了一句,“用嘴吸。”
孔子曰一听百里凤叫自己虎虎,她就忍不住打哆嗦。那个死百里凤,还真是雷死人不偿命啊!不过,她一想到百里凤要用嘴替自己吸屁股上的针,她就觉得通体舒畅,精神气爽!然而,转而一想,她又觉得有些不妥。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难道就能吸得?如果哪天她又变成了人,而百里凤又知道了她的秘密,那……后果不开设想啊。
百里凤伸手摸了摸孔子曰的大脑袋,亲昵道:“虎虎放心,我会救你的。”转而对百里岚说,“大哥,你看怎么办?”
第二十七章:不许动(四)
百里岚眼波温柔地望着孔子曰,柔声道:“还是先给它治疗吧,别让它遭罪了。”
百里凤挽起袖子,大气凛然道:“那好,我就写张公告,找个有勇气的人,来给白虎吸屁股里面的针!”
孔子曰一听这话,立刻满眼鄙视地瞪了百里凤一眼。她还以为,他会亲自上阵咧!
不过,就算百里凤不亲自上阵,她也不能让他随便地张贴告示。如果她猜测得不错,只要这告示一出,立刻会引来卫东篱那厮!倒时候,就没她好日子过了。
想她孔子曰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就算魂入地府里也曾潇洒来去,却偏偏怕卫东篱那厮!没有天理啊没有天理!
思及此,孔子曰冲着百里凤低声咆哮,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百里岚忙将沾了墨汁的毛笔送到孔子曰的嘴边,又将一张白纸铺在了她的面前,非常体贴地说:“你若有话,写下即可。”
孔子曰看了眼百里岚,觉得这个男人有时候还真他妈地有趣!你看他,他可以对一只老虎温柔似水,也可以对美女横眉冷对。这人性啊,还真是难以捉摸。难道说,百里岚是动物保护协会地?呵呵……
孔子曰摇头一笑,不再多想,咬住毛笔,摇晃着大脑袋,刷刷刷地写下了三个大字:“吸铁石。”
百里凤凑过脑袋,一看之间惊为天人,随即却是说:“虎虎,你真聪明啊!不过,这针不是铁针,是钢针。”
孔子曰气得直磨虎牙,再次奋笔疾书地写了七个大字:一人做事一人当!
百里凤的脸绿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扫向了孔子曰的虎屁股,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
孔子曰咧嘴一笑,摇了摇尾巴,示意他快点儿。
“扑哧……”百里岚忍不住偷笑起来。
百里凤做出壮士断腕的表情,说:“好!我吸就我吸!不过,你们可要保密,不许对任何人说!”
百里岚笑着点头,却并不从屋子里走出去,而是打算看看百里凤到底是怎么吸虎屁股的。
百里凤哪里肯让百里岚看这个热闹?!他攥住百里岚的胳膊,将他推到了屋外。然后,关上房门,深吸一口气,步伐沉重地走向了孔子曰。
说实话,他此刻的心情很矛盾,真得很矛盾。
虽说这只白虎极其聪慧,可……可它毕竟是一只白虎啊!如果让子曰知道他曾经吸过一只白虎的屁股,她会不会嫌弃他的嘴巴,不肯让他亲她啊?但是,如果他不负责将射入白虎屁股里的钢针吸出来,那这只白虎从今以后就一定不会待见他!
纠结,真是纠结啊!
他可是想着要骑着白虎,带着子曰,一同去闯荡江湖地!
这样试想一下,都觉得小生活无比滋润,小日子畅快淋漓!
好吧,拼了!
百里凤下定决心,强忍住恶心,撅起了爱笑的唇畔,一鼓作气地贴上了孔子曰的虎屁股!
百里凤红着脸,将内力运用到嘴巴上,使劲儿吸着孔子曰的虎屁股,但却没有吸出一根钢针,不由得头冒热汗,苦哈哈地说道:“喂,你别绷得这么紧啊,我根本就吸不出来!”
孔子曰正憋了一个屁,自然要收紧臀部,防止气体外漏。此刻听百里凤不让她绷紧,她便放松了身体。
砰地一声后,孔子曰的肚子舒坦了,百里凤的脸绿色了,就和他爱穿的绿色衣袍一样、一样、一样地!
气味散尽后,百里凤发了狠,使劲儿吸起了孔子曰的虎屁股。
这时,苏繁星再次潜入凤王府,寻到了百里凤的窗外,听见屋子里传来啧啧的吸吮声,便一掌拍开了窗户,看见了这极其火辣的一幕!
苏繁星美目圆瞪,手中的长剑亦随之掉落到了地上。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相信,一直避自己如同蛇蝎的男子,竟然……竟然会喜欢亲吻一只白虎的屁股?!
百里凤警惕地抬起头,与窗外的苏繁星四目相对。
这一回,虽然百里凤有心解释,但苏繁星却早已转身跑开,而且,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就苏繁星离开时的速度而言,那轻功绝对在百里凤之上!
事实证明,时势造就英雄!
百里凤望着大敞四开的窗户,看见那些目瞪口呆的家丁,他动了动唇,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最后只化作了一个字,“滚!”
孔子曰颤了一下,暗道:没想到啊没想到,百里凤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脾气。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这事儿放在谁身上,谁都得抓狂。理解,她真得理解。
百里凤不知道孔子曰的想法,只觉得自己的脑门有些充血。他的牛脾气暴涨,趴在孔子曰的屁股上就是一顿乱啃猛吸,终于成功地吸出了二十五根细若牛毛的钢针!他心里这个气呀,恨啊,悔呀,呕啊!为什么他当时手一抖,将身上所携带的五十根钢针悉数射向了白虎?!如果……如果他当时有一丁点儿的勤俭概念,他现在也不用遭这份罪了!
转而一想,他当时的那种举动,绝对是因为救百里岚心切!如果不是因为百里岚,他又怎么会落进这种窘境?!如果被人知道,他堂堂百里凤,竟然用嘴巴吸吮过虎屁股,那么从今以后,他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
百里凤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最后干脆从窗户跳了出去,一把揪住了百里岚的衣袖,愣是将他扯到了孔子曰的床边,指着孔子曰那硕大的虎屁股说:“我是为了救你才射伤它的。所以,这钢针你也必须吸出二十五只,才算公平!”
百里岚当即黑了脸,忙摇头道:“还是……还是凤弟能者多劳吧。”
百里凤直接说道:“你要是不吸也成。这只白虎从此后就是我的了,你休想仗着你们一同泡过‘涤仙池’,就想将它据为己有!”
百里岚望着孔子曰的虎屁股,心情那叫一个纠结啊!想他堂堂鸿国大皇子,竟然要去吸一只白虎的屁股,这……这传出去,让他情何以堪啊?!但是,若不吸,这只白虎便要被百里凤霸占了去。他实在喜欢这只白虎,心中万分舍不得。
孔子曰瞧着斗来斗去的二人,也觉得格外头痛。想她好歹也算是一只嘎嘎纯的黄花大老虎,怎么就落得这样一个屁股不得消停的地步?她这是招惹了谁啊?!
孔子曰心中凄凉,索性将脑袋往被子里一钻,干脆谁都不看。
百里岚想起白虎的与众不同,心中一软,轻叹一声,暗自劝解自己道:既然你当日为了救它,曾与它同入‘涤仙池’。今日便贡献出这张嘴,再救它一命吧!
百里岚将拳头攥紧,松开;攥紧,再松开。反反复复后,终是一撩衣袍,坐到了床尾,对着孔子曰的虎屁股,用力地吸了下去!
百里岚吸吮的力道不大,与百里凤的吸吮力道相比,简直像是在亲吻。
孔子曰扭过毛茸茸的脑袋,看向身后的百里岚,只觉得他是在亲吻自己的屁股,而不是在为她吸钢针。孔子曰的心跳变得有些不正常,抬眼看向百里凤,但见他正站在百里岚的身边,指手画脚地教着百里岚如何用力,“你别用舌头舔,要用嘴巴吸!对,你要使劲儿的吸,有点儿技巧,这样才能将它搞定!”
这话,太不纯洁了!孔子曰那张隐藏在白色皮毛下的面颊,算是彻底地红了一把。不是她过于羞涩,想必任谁处于这样的情况之中,都不会坦然处之吧?
啥?你说你能?
开玩笑!
要是有两个俊朗的男人在一起研究着怎样吸你的屁股,看你还能老神在在,不为所动?!
孔子曰一边在心里发出深深地感慨,一边眼神复杂地望向了那扇敞开的窗户,虎目一瞪,赫然发现,那窗户下面竟然潜伏着很多人头!嘿!一水儿都是偷窥者!
孔子曰忙用爪子抱住脑袋,也羞于见人了。
至于那个一直趴在她屁股后面,忙活了半天也没有吸出一根钢针的百里岚,则是被性子急躁的百里凤推开,取而代之地重新登上战场!
二十一根,二十二根,二十三根……五十根!阿门……终于有大功告成!
当最后一根钢针被百里凤吸出,孔子曰禁不住在心中感慨道:万幸啊万幸!幸好百里凤用钢针飞射得是她的背面,而不是正面。否则,他现在吸吮的位置……咳……子曰,不可说。佛曰,更不可说啊!
第二十八章:痛彻心扉护虎皮
当兄弟二人齐力将孔子曰的虎屁股处理好后,已经过了晌午。
温暖的阳光下斜射进屋子,百里岚一边摸着孔子曰的老虎脑袋,一边用温柔的语调说着分别后的心情,“昨晚突然见到你,还当真吓了我一跳。你瞧你,怎如此狼狈?后背上怎么染了一团黑色?是否被人欺负了?自从在‘涤仙池’一别,你跑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小宝儿很惦记你,你是否也想他了?”
百里凤将昨晚在孔子曰身边捡到的红色包裹找出,十分好奇地将其打开,发现包裹里面不但有三只金灿灿的镯子,还有几张面值不小的银票,以及几块零散的银两。
那三只金镯子让百里凤觉得十分眼熟,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那竟然是孔子曰的金镯子!
百里凤想到昨晚所见到的惨状,心脏骤然收紧,忙扑至孔子曰的床边,举着金镯子,慌乱地问:“这个……这个你是……是怎么得来的?”
孔子曰觉得有些头疼,不晓得应该如何回答。
百里岚噌地站起身,一把夺过了百里凤手中的金镯子,颤声道:“这……这可是子曰的镯子?”
百里凤点了点头,将凝重的目光转向了孔子曰。
孔子曰看了看焦躁不安的兄弟二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再次被触动。想她和他们只不过是平水相逢,而他们却对她情深意重。孔子曰很想将自身的秘密全部告诉他们,说她既是白虎,也是孔子曰。然而,有些东西一旦说破了,对谁都不好。尤其在那兄弟二人轮番吸吮了她的虎屁股后,有些话,就更不能说了。再者,她都不晓得自己还会不会变成女子,对于未来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她懂得他们对她的好,只可惜,她现在给不起。
孔子曰轻叹一声,叼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两个字,“捡得”。
百里凤呼吸一窒,只觉得通体冰凉。想起昨晚看到的三具死尸以及一个醉鬼,他心中的不安感在迅速扩大。他忙撒腿往外面跑,连最擅长的轻功都忘记用。
百里岚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见百里凤如此慌张,他的心也跟着一沉,忙起身跟了出去。
眼见着兄弟二人相继跑出屋子,孔子曰咆哮了两声,试图叫住二人,结果,事实证明,语言不通是种障碍啊!
当屋子里只剩下孔子曰一只虎的时候,她探头探脑地瞧了瞧周围,然后扭了扭肥硕的屁股,跳下床,走到镜子面前,瞧着自己的那张虎脸。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在遇见袭击的时候变成老虎。如果说,她上次由虎变人,是因为一不小心吞下了“金醉大仙”的脚泥,那么这次她由人变虎,是因为她的身体里又缺少“仙气”了?
呕……千万不要!
冷静,冷静,先观察观察再说,千万不可鲁莽啊!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又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她的后脖子处,还真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竟然是她用来染头发的黑色药汁!阿门,幸好她昨晚没画红嘴唇,要不然……绝对够惊悚地!
孔子曰的笑容有些无力,心情有些沮丧。她想出屋走走,又苦于身边没有合适的衣裙。转而一想,她要啥衣裙啊?!如果谁敢嘲笑老虎不穿衣服就出门,她一准儿咬死那个神经病!
思及此,她跑到了院子里去,溜溜达达地逛着凤王府,吓得人哭爹喊娘,四处逃窜。
。。。 。。。。 。。。 。。。。 。。。
半晚时分,百里凤和百里岚去而复返。
孔子曰见二人精神恍惚,面色惨白,便明白,他们一定误以为自己遇害。
她不想让他们难过,却又无法坦白真相。一是,她怕卫东篱会知道真相。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二是,她不想让他们太了解自己。毕竟了解越多,牵扯就会越深,到时候想要挥手告别,就不会那么容易。她一直记得,她这辈子所必须面对的宿命!
抬头看看月亮,不晓得胡狸和囚奴是不是也正在四处找她?如果早知道自己会变身,她昨晚就应该留书一封,说自己出去云游了,也省得大家担心。
想到这些,孔子曰闹心得直挠地面。
原本失魂落魄的百里凤忽然眼睛一亮,对孔子曰说:“虎虎,你是想告诉我,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子曰,对不对?!”随即拍了拍孔子曰的脑袋,志昂扬道,“我不相信子曰会遇害!走,我们去赌馆找她!没准儿,她早就回去了!”说完,扯着孔子曰的后脖子皮,就往“金灿灿赌馆”跑。
百里岚也牵来白马,再次奔向“金灿灿赌馆”。
身为白虎的孔子曰耷拉着脑袋,认命地陪着兄弟二人去找她自己。妈地,这事儿可真够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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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孔子曰夜不归宿的那一刻起,囚奴和胡狸立刻关了店,开始四处寻找。
都城就这么个屁大的地方,能找的地方都被他们找遍了,而孔子曰这个大活人就仿佛化成了风,完全消失不见。
月挂树梢时,囚奴和胡狸等人才纷纷赶回到“金灿灿赌馆”,想看看孔子曰是否回来了。
他们前脚刚回到赌馆,百里岚和百里凤后脚便跟了进来。
当孔子曰这只膘肥体壮的白虎一亮相,愣是将胡狸吓得脸色发青,在尖叫中一个高蹿起,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跳到了囚奴的背上。
囚奴再见白虎心中欢喜,本想伸手去摸白虎的脑袋,却想到自己此刻已经改变了模样,不晓得白虎是否还记得他?
至于孔子曰,她则是不敢去看囚奴。为啥?就因为她心中有鬼!
诡异的沉默中,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
孔子曰的心中有愧,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想要酝酿出一个完美的谎言,给大家一个交代。
结果,她一动,却再次吓到了胡狸。但见胡狸的脸色一变,手指哆嗦着指向孔子曰,用尖锐的声音喊道:“把它赶走!赶走!”
孔子曰伸出爪子,想要拍拍胡狸的腰肢,安抚一下他异常激动的情绪。然而,胡狸却发出了高亢、颤抖的嚎叫声,就仿佛被人活扒了皮一样!
孔子曰无法,只好收回爪子,后退一步,挨着百里岚的大腿,坐下。
百里岚伸手摸着她的老虎脑袋,对胡狸说:“你不用害怕,白虎并不咬人。”
胡狸从囚奴的背后探出脑袋,硬着脖子,颤声吼道:“怕?谁怕了?!小爷我就是讨厌老虎,看见它们就恶心!赶快把那个臭烘烘的东西给我弄出去!不然……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第二十八章:痛彻心扉护虎皮(二)
虽然孔子曰知道,很多人都害怕老虎,但听胡狸这么说,她心中还是变得不是滋味。胡狸眼中的厌恶是如此明显,让孔子曰有些受伤。她站起身,默默无声地退到门外,尽量远离胡狸的身边。
胡狸眼见着孔子曰退到了门外,这才敢喘上一口气,将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放回到原处。他在心里偷偷地酝酿着,想寻个机会弄死那只让他十分憎恶的白虎!
门外的孔子曰眯眼瞧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又抬头看了眼头上的门匾,再次感觉到有家不能回的悲哀。这人和虎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咧?!
门内的众人再次吵了起来,纷纷指责对方没有看好孔子曰,如果她出了意外,定然不会放过彼此!
门外的孔子曰无奈地笑了,暗道:你们想要找的人,不就在门口蹲着呢么。
门内的吵嚷似乎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他们恨不得用吵嚷这种方式驱赶走心中的恐慌和无措!
门外的孔子曰变得头痛,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结果,却看见卫东篱正骑马向着赌馆所在的方向奔来!
孔子曰身形一闪,立刻蹿进赌馆里,在胡狸那高亢的惊叫声中,迅速跑向二楼的窗口处,以非常潇洒的姿势纵身一跃,跳出窗外,逃命去也。
屋子里的一干人等全部都看傻了眼,不晓得白虎为什么会突然从窗口处跳出去。看那样子,就好像是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当卫东篱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这间赌馆里的时候,众人这才恍然回神,暗道:原来是卫东篱来了。可是,众人仍然想不明白,白虎为什么会逃跑。按理说,它和卫东篱的关系,应该是十分亲近的才对。
尽管众人十分疑惑,但他们全部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就当自己没有看见过那只白虎。囚奴则是直接敲昏了不停尖叫着的胡狸,将其往肩膀上一抗,上楼去也。
楼下,独留下三位王爷面面相觑。
半响,三个人交流了两句,然后分头行事,皆动用自己的势力去寻找孔子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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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城外都张贴了告示,挨家挨户地细细打听,动用了各方的人力和物力,却始终找不到孔子曰。
在寻找孔子曰的这段时间里,整座都城都陷入到了前所有的恐慌之中。
从孔子曰消失之日起,当天晚上便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人,面目全非,一看便知道是死于老虎的利爪之下。为了侦破这个案件,有官员提审了那个唯一幸存下来的醉汉。醉汉却说什么都记不住了,连一丁点儿的线索都无法提供。
紧接着,都城里又接连死伤了五个人。看样子,都是死于老虎之口。
有人声称,在天黑时分,看见过一只白虎独行;也有人说,自家的小母鸡被一只白虎叼去吃了;还有人说,那只白虎是凶残成性,已经吃了不少小孩!
一时间,人心惶惶。每个人都恨不得闭门不出,生怕遇见吃人肉的白虎。
这一日,张员外来到衙门口击鼓鸣冤,说他的小儿子被白虎叼走了,让青天大老爷为他做主,定要打死那只白虎,活剥了虎皮!
这件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十分棘手难办。
都城里的人都知道,睿国的无双王爷卫东篱曾经饲养过一只白虎。这只白虎不但与大王爷百里岚有着较为“亲密”的关系,还是六王爷百里凤的心头肉。
按理说,官官相护,衙门口里的人,就应该安抚住张员外,不让他将事情闹大。但是,张员外也不是一般人,并不是几句话就能将其打发走的大人物!所以说,这件事儿变得十分难办。
白虎吃人的事情爆发后,似乎有一只暗箱操作的手,有意将矛头指向卫东篱,说是他纵容白虎吃人,不拿鸿国的百姓当人看!说他来到鸿国不肯离开,一定没安好心!说他一日不走,鸿国的百姓就会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当萧尹将这些市井流言说给卫东篱听得时候,卫东篱只是缓缓地勾起唇角,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兰花,懒洋洋地说:“如果白虎喜食人肉,本王会喂不饱它?”眼神瞬间一冷,素手掐断兰花,“可惜,那是个喂不熟的东西,只想着要逃离本王!”
萧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卫东篱的表情,企图从他的脸上洞悉真相,弄明白自己的一下个任务,到底是任人宰割了那只白虎,还是寻它出来,好生保护?然而,卫东篱在转眼间又恢复成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牙根儿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萧尹咽了口吐沫,小声道:“属下打探到,那张家可不是一般人家。三代之前,张家先祖曾救驾有功。虽说如此,但张家先祖却功成不居,退出朝野,做起了生意。张家颇受历代鸿帝的照拂,生意自然做得顺风顺水,累计了无数财宝。
“此次,张家三代单传的幼子被白虎叼走,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属下查到,张员外已经放出话来,说如果有谁能活剥了白虎的虎皮,他不但会双手奉上一万两银票,而且还会打开张家的藏宝阁,任其挑选一样宝贝。”
卫东篱坐在摇椅上,一下下摇晃着修长的身体,轻轻地闭上眼睛,口吐三个字,“不简单。”
萧尹明白卫东篱口中的“不简单”,是指白虎吃人一事有些不简单,但他却仍然不明白卫东篱的意思,到底是救白虎呢,还是不救?他捏着冷汗,再次请示道:“眼下,已有不少高手开始在都城中转悠,想要寻到白虎,剥其虎皮,去换取赏银和挑选宝贝的机会。属下愚昧,不知道王爷的意思是……”
卫东篱狭长的凤眼微挑,若有若无地扫了萧尹一眼,说:“本王的东西,谁还想妄动不成?”
萧尹立刻抱拳,领命道:“属下知道应该处理,定然将白虎寻到,护其周全。”
卫东篱端起茶杯,送至唇边却并不喝下,转手将茶杯砸到地上,恨声道:“让它先吃些苦头,然后再给本王拖回来!”
萧尹吓得腿一软,忙应声退下,去四处寻找白虎。看来,那只白虎算是把王爷给惹火了。
萧尹离开后,一只通体乌黑瓦亮的大雕展翅飞来,从窗口处飞入,围着卫东篱轻盈地滑翔了一圈后,如同乖巧的鸽子般轻轻地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卫东篱取下它腿上绑着的密函,看完后以火焚烧。
燃烧着的火焰顷刻间将密函吞噬,打个旋儿掉落到地上,将所有的秘密都烧成了灰烬。
卫东篱重新闭上眼睛,缓缓勾起一抹嗜血的笑颜,如同呢喃般吐出一句话,“皇兄,你还真是不放心臣弟啊。”
第二十八章:痛彻心扉护虎皮(三)
孔子曰虽说变身为白虎后,不能口吐人语,但却一直能听得懂人话。所以,她自然知道有许多人在找自己,想要活剥了她的一身虎皮!
靠!她这一年四季就这么一身真皮大衣,怎么可以让别人剥了去?!
孔子曰一鼓作气地钻入煤堆里,将一身白毛染成了黑色,也算是小小地乔装一下吧。
眼瞧着寻找她的人是越来越多,孔子曰只能小心行事,东躲西藏。白天,她不敢出去觅食。晚上,她不敢放心大睡,就怕打起了呼噜,引来那些窥视她皮毛的人。
想一想,这当老虎的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憋屈呢?难道说,是因为她做人时太牛掰,所以当老虎时,就只能被拍?
靠!郁闷!
如果她真得吃了张员外家的幼子,那么被人追杀也算是情有可原。可她明明没有!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冤枉她呢?
虽说她曾经拍花了一名酒鬼的脸,使其横死,但那醉鬼实属罪有应得!再者,她也没想到自己能一巴掌拍死人啊!
至于其他两名醉鬼,则是死于意外,又与她何干?
好吧,她承认,有些人家饲养的小母鸡是她偷得,但她真得没有伤害过人啊!
孔子曰十分怀疑,在这都城之中,是不是还藏有另一只白虎?那只白虎在为非作歹,却连累她遭殃!
孔子曰在发出一百零一声叹息后,抖了抖身上脏兮兮的皮毛,忍受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在夜色的掩护下走出了藏身之所,打算给自己找些可口的饭菜。
也许是因为白虎伤人事件很恶劣,所以人人自危,家家关门落锁,导致孔子曰无法觅食,只能忍受着腹中饥饿。
她仰天长叹,暗道:难不成,这些人非要逼着她去垃圾堆里找吃的么?或者,这些人是想逼她兽性大发,扑倒人类,啃其大腿?!
孔子曰气呼呼地瞪了清冷的月亮,越发想念酱猪头的味道。
她想去找百里凤和百里岚,却又知道此举不妥。他们二人的王府一定早已被人监视了起来,就等着她出现,然后将其套上麻绳,剥下虎皮,送给张员外。
思前想后,孔子曰决定还是回到赌馆吧,也甭管胡狸那张惨白的小脸,直接找到囚奴就好。
想到囚奴,孔子曰只觉得心头一暖,忍不住唇角上扬。
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也许只有呆在囚奴的身边,才算是安全的吧?她知道囚奴这个人虽然低调,但武艺却十分高强。而且,最重要的是,囚奴是个念旧情的人。不然,他也不会用一条蛇皮当腰带,系在腰间那么多年。
孔子曰借着黑夜的掩护,悄然无声地来到了“金灿灿赌馆”的门外,寻到一处敞开着的窗口,纵身一跃,跳入赌馆,偷偷摸摸地趴上楼梯,来到了囚奴的房门口。
虚掩的房门,由缝隙里透出烛火的温暖光晕,使孔子曰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心里,就仿佛只要推开那扇门,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得到爱人的温暖。
她抬起爪子,想要拍拍房门,却又害怕吵醒睡在旁边房间里的胡狸。放下爪子,改用脑袋拱开房门,然后悄然无声地走了进去。
烛火旁,囚奴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当孔子曰走进他的房间,他非常从容地放下笔,转头看向孔子曰。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一直在等着孔子曰的到来。
孔子曰试着对他笑笑,可无论怎么笑,都觉得自己的表情很尴尬。
囚奴伸手揉了揉孔子曰的大脑袋,压低声音问:“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孔子曰立刻将大脑袋拱进囚奴的怀里,撒娇地蹭着,使劲儿地点着头。
囚奴轻叹一声,拍了拍孔子曰的大脑袋,说:“你为什么总能让自己变得那么狼狈?明明是只百兽之王,却偏偏受尽欺负。”
孔子曰抬起头,用眼神交流道:哥们儿,有些事儿实属一言难尽啊!不说也罢!咱还是解决一下燃眉之急吧!
她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告诉囚奴她饿了。
囚奴勾起唇角,让她噤声等候,然后推开房门,向厨房走去。
厨房门口,囚奴与迎面走出的胡狸撞了个正着。
胡狸傲慢地扬起下巴,仿佛不屑与囚奴说话。他直接走向二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关门,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囚奴并不在意胡狸的态度,而是无所谓地走进厨房,找出两只烤鸡,拎到楼上喂孔子曰。
孔子曰吞咽着烤鸡,感动得差点儿热泪盈眶。暗道:我果然挑了个好男人啊!就不知道,当他知道我就是孔子曰,会不会有勇气和我滚床单咧?
当孔子曰将两只烧鸡悉数吞入到肚子后,囚奴却拔出了一柄大刀,沉声对孔子曰说:“吃饱后我送你上路。你的虎皮,我要了!”
孔子曰愣了,低头看了看自己那黑乎乎的虎皮,又抬头看了看极其认真的囚奴,不明白他要自己的虎皮做什么。难道说,他想给自己弄身嗷嗷有面子的行头?那也不用剥她的虎皮吧?说实话,总穿这一身,她自己都腻歪得很。
囚奴见她不解,便解释道:“我要张员外的一样东西,必须拿你的虎皮去换。”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冲着囚奴一呲虎牙,还以为他和自己开玩笑咧。然而,囚奴的认真并不掺假。孔子曰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囚奴,实在无法相信,这个人会为了得到张员外的一件东西,而对自己痛下杀手!
囚奴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起来波澜不惊,却在孔子曰的注视下滑过一丝歉意。
孔子曰有些心痛,缓缓地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地走动着。
如果她此刻可以开口说话,她一定会质问囚奴,到底是东西重要,还是她的性命重要?!
我们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发生的事儿。自从他破棚而入,她便救过他两次性命!好吧,她承认,如果细算,她只救过他一次性命,还免费赠送了一次手活。
他奶奶地!两人都有了那种暧昧地关系,他竟然还要剥下自己的皮大衣,去换张员外的狗屁东西!
丫难道就没看出,她对他的心思,不一般?!
好吧好吧,就算囚奴不知道他眼前的这只白虎就是孔子曰本人,但至少,他们也曾一同在深山老林中生活过,有过共患难的经历。不是她小气,但是囚奴确实啃过她不少牛肉咧!
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孔子曰气得身体发抖,恶狠狠地瞪向囚奴。
囚奴手起刀落,绝不含糊地砍向了白虎的脑门,逼着它出手反击。
孔子曰一惊,迅速向一边躲去,下意识地扬起爪子,想要反击。然而,无论她多么气恼,这爪子却始终无法拍在囚奴的身上。
囚奴看准机会,再次挥刀砍向孔子曰的喉咙!
他给过白虎机会,让它与他一争高下,一分高低。但它并没有把握住有利的时机!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没有谁可以逃脱。如果今天他不动它,明天它亦会被其他人猎杀了去。既然早晚要死,就不如死在他的刀下。至少,他会给它一个痛快!
等他从张员外哪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为它报仇,杀死张员外,不让她枉死!
囚奴的内心独白孔子曰并未听到,即使听到了,她也不会表示理解。在生命面前,理解实在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狗屁!
如果说野兽吃人是触犯了王法,那么人射杀野兽呢?是不是也应该得到相应的处罚?
难道说,作为野兽,她就必须任人宰割?
第二十八章:痛彻心扉护虎皮(四)
孔子曰多想告诉人们,野兽和人类是一样的,它们也有知己的情感!它们在面对爱人时,也会变得温柔;它们在面对死亡时,会感到害怕;它们在面对饥饿时,也会试着摆脱逆境!
此时此刻,孔子曰感谢机缘,让她变成了一只白虎。如果她此刻只是一只狮子狗,除了任人宰割之外,还能怎样?
虎吃人,那是妖精,是祸害,要杀之,剐之!
人吃虎,那叫享受,有口福,会生活,要炖在锅里慢慢熬,配上小酒慢慢喝!
说实话,有时候,她都嫌人脏!
人类喜欢用虎鞭泡酒喝。她即使再渴,也不想去喝泡着人类小鸡鸡的酒!
孔子曰越想越气愤,在闪身躲开囚奴致命一击的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去咬囚奴的小腿。
囚奴的身体腾空而起,一掌拍在了孔子曰的后背上。
孔子曰吃痛,接连倒退了两步。她觉得呼吸有些苦难,似乎被囚奴震坏了内脏。她抬起极度受伤的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囚奴。
她刚才作势咬他小腿,只不过是想逼着他退开。如果她真想要他的命,就会直接咬向他的喉咙!
很显然,在这场搏杀中,她只想脱身,而囚奴却是真想要她的命!
孔子曰的眸子里弥漫上苦涩的水雾,她冲着囚奴大声地咆哮着,仿佛要吼出心中的痛苦。
囚奴的耳膜一痛,不由得向后退开一步。
孔子曰看准时机,扬起爪子,打算拍掉囚奴手上大刀。却不想,她的腹中一阵抽-搐,犹如刀绞般痛了起来!孔子曰试着张嘴喘息,却不想,竟然吐出了一口黑血!
囚奴微怔,皱眉看向孔子曰。
孔子曰的身子开始抽-搐,思想却无比清晰。她心里明白,自己一定是被人给下了毒,而那毒药一定是涂抹在了烤鸡上!
孔子曰不知道老虎是否也有眼泪,但此时此刻,她确实觉得眼睛十分难受,貌似有水雾还是弥漫。她抬头看向囚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狠毒!
囚奴仿佛明白了孔子曰的想法,摇头道:“毒,不是我下的。”
孔子曰信了囚奴,眼睛里又冒出希望的光。
不想,囚奴却再次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说:“但是,你的虎皮,我要定了。”
孔子曰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得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侈。黑色的毒血沿着她的虎嘴流淌,滴滴答答地掉落到地上。就像是她哭不出来的泪水,那么血腥,那么滚烫!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真得,看不清了……
然而,孔子曰不甘心,真得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人人都要剥她的虎皮,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要至她于死地?囚奴到底为了得到张员外的什么宝贝,竟然对自己痛下杀手?!
孔子曰咬着牙,做出虚张声势的攻击。在囚奴转身躲避的时候,她却纵身一跃,打算破窗而出。然而,囚奴却洞悉了孔子曰的计谋,将大刀拦在了窗口处。孔子曰见退路被封,便掉头跑向走廊。囚奴紧追其后,将其堵在了一个死角里。孔子曰没有办法,只能一头撞破胡狸的房门,逃入他的房间。
孔子曰想,她就赌一把,真得就赌一把!她就赌那么一丁点儿的时间,让她可以用爪子沾着自己的鲜血写下几个字。她想要告诉囚奴,她就是孔子曰,不要杀她,不要杀她!
囚奴步步紧逼,为了争取那么一丁点儿的时间,她要含住胡狸的脖子,将其当人质,为自己争取时间!对,就这样,一定可行!
当胡狸看见孔子曰闯入自己的屋子,他吓得跳到了椅子上,歇斯底里地对着囚奴喊道:“杀了它!快点儿,杀了它!”
孔子曰的虎躯一震,直扑到胡狸的身前,本想含住他的脖子做做样子,又怕自己那锋利的牙齿会划伤胡狸的血管,所以她将头一偏,只含住了胡狸的一条手臂,作为威胁。
她希望囚奴可以停止靠近,她希望胡狸吓得忘记挣扎,她希望她可以有时间在地上写下一句话,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囚奴并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胡狸也并没有被吓得忘记挣扎,而是用另一只手取下发簪,狠狠地刺入她的脖子!
发簪拔出时,黑色的血液亦喷薄而出。
孔子曰低吼一声,放开了胡狸的那条手臂。她后退着,后退着,眼含伤痛地望着胡狸。原来,雪上添霜和雪中送炭的区别,竟然有这么大。
孔子曰凄惨一笑,在毒药和内外伤的三重折磨下,终是四肢一软,倒地不起。
囚奴举刀逼来,对准孔子曰的脑袋砍下!
孔子曰真想认命地闭上眼睛,却……不甘啊!
她拼着最后一口气,站起身,发出撕心裂肺、震耳欲聋的虎啸,震得囚奴和胡狸呼吸一窒,两耳瞬间失聪!
借着这个机会,孔子曰向着窗户纵身一跃!在窗户的碎裂声中,她跳出了胡狸的屋子。
二楼的高度对于一只老虎而言,并不算十分高。但是,这个高度却跌痛了孔子曰的身体,跌碎了她的心!
黑漆漆的夜里,赌馆二楼的破碎窗口处,传来胡狸的咒骂声,“那只白虎已经中毒,你竟然还砍不死它,真他妈没用!”
原来,她的毒,是胡狸下的。
孔子曰仰头望向二楼,与囚奴的视线相对。
只此一眼,痛彻心扉!
第二十九章:妖魔鬼怪怕变态
因为孔子曰的那声虎啸,所以引来了不少人。他们和囚奴一样,都想要剥下孔子曰的虎皮,拿去换取张员外的银两和宝贝。
一时间,原本黑漆漆的街道变得灯火通明,财迷心窍的人们纷纷举着火把搜索着孔子曰的逃匿方向。
孔子曰身受重伤,无法逃脱追捕,终是被一伙人堵截在了死胡同里。她想逃脱,却奈何寡不敌众,最终只能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被人们用棍棒打昏。
这些人要得不过是一张虎皮,至于白虎的死活压根儿就不在他们的考量之内。眼下,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剥虎皮,也只不过是怕耽搁了时间,让其他人找到这里,将白虎夺了去。
这伙人用一根粗绳子困住孔子曰,然后将绳子系在马鞍上,大喝一声“驾”,拖拉着孔子曰,一路南行,直奔张员外的府邸。
尖锐的石子划破了孔子曰的虎皮,致使她的血液再次流出,犹如一条暗红色的长龙,在地面上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眼见着张员外的府邸在望,另一队人马突然由黑暗的拐角处杀出,纷纷操起瓦亮的大刀,想要夺走不知死活的白虎。
一时间,人类撕心裂肺的惨叫和冷兵器相击的声音,成为了今夜的主打曲目。
鲜红滚烫的血液,温热抽-搐的断肢,冰冷残缺的尸体,这些东西在孔子曰的周围堆砌起了一圈极其恶心的乱葬岗。
孔子曰被一只断臂砸醒,费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向那只断臂,忍住呕吐的欲望,用爪子将其推开。真脏。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由人类身体里喷薄而出的阵阵血雾,嗅着空气中漂浮着的腥臭味道,竟然觉得有些恍惚,就仿佛身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她忽然间开始怀念起了上辈子。上辈子,她很丑,但老爸很疼她;上辈子,她爱偷着使坏,但她自己很疼自己;上辈子,老虎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谁他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想要剥虎皮啊?!
孔子曰无力地笑着,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枕在自己的爪子上,想着上辈子的种种,想着以往的开心,想着自己最得意的事情……
她林林种种地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想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周围打斗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孔子曰却充耳不闻,完全置身事外。此刻,她的眼皮开始打架,似乎想要小憩片刻。她知道,自己这一睡,可能再也起不来了。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囚奴震伤了她的内脏,胡狸毒坏了她的身体,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实属奇迹。
她知道,囚奴是为了得到张员外的某样宝贝,所以才想要剥她的虎皮。那么,胡狸呢?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说,他也是为了得到张员外的某样宝贝?看来,自己一进入“金灿灿赌馆”,就已经被胡狸发现了。或者说,胡狸一直在等着它自投罗网。
呵呵……可笑啊,真是可笑。
想不到,最后伤自己最深的人,竟然都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
孔子曰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最终的结局。然而,事实却是,她的思维竟然变得越发清晰起来,貌似……并没有陷入混沌之中。
孔子曰觉得无比纳闷,为什么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一直没有死啊?难道说,她现在不但具有抗虐体质,也具有“跳崖不死、捅刀不死、喝毒不死、雷劈不死、气也气不死的主角体质”?!
在孔子曰的胡思乱想中,又有一些零散的武林高手加入到了夺虎的行列中。一阵厮杀过后,囚奴站在了她的面前。看来,在这场角逐中,他才是最终胜利的那个人。
四目相对,孔子曰从囚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于心不忍,但更多的,却是无法动摇的坚决!她本想无所谓地笑一笑,却发觉心痛突然袭来。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不禁开始怀疑,刚才她那么精神,莫不是回光返照了吧?
这时,一直躲在远处冷眼旁观的张员外,见血拼已经结束,便带领着家丁们走出府邸,来到了这处修罗地狱。
家丁们手上的火把将整条黑暗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昼,将一张张扭曲的脸孔照得形同鬼魅,将人类贪婪的欲望照得无法遁形。
张员外身形瘦弱、高挑,乍一看,就如同一根木头杆子。他身穿黑绸子的马褂,脚蹬一双厚底的黑布鞋,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的西瓜皮帽。他就如同一只黑色的乌鸦,看起来有几分阴冷,不会让人产生想要亲近的感觉。
按理说,张员外家富可敌国,穿金戴银那是理所应当。但是,他全身上下却只佩戴了两件饰品。其一,是他戴在大拇指的一枚玉扳指。那玉扳指成色不错,但并未上品。在有钱人眼中,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其二,便是他西瓜帽上的装饰珠。那珠子是一颗绿翡翠,看质地和色彩也只是较为不错,压根儿值不了几个钱。
由此可见,张员外这个人非常低调,而且已经低调到了抠门的程度!
他面如枯槁,毫无活力,声音更是不阴不阳,听得人十分不舒服。他扫眼周围,啧啧嘴,装出悲天悯人的样子,端着架子说:“哎……本员外素来心善,还真听不得这些刀抹脖子的声音。”眼神一凛,狠狠地瞪向孔子曰,拔高了声音问,“这可就是那只白虎?”
囚奴沉声应道:“正是。”
张员外本想踱步过来看看,又唯恐孔子曰突然发难,让他躲闪不及,最后只是伸长了脖子恨声道:“好,好得狠!来人啊,将这条白虎给本员外吊起来,活剥了它的皮,为吾儿报仇雪恨!”伸手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囚奴,哼哼道,“本员外说话算数,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你且收了去吧。”其实,张员外很想赖账,不想给囚奴银票,但他见囚奴武艺高强,怕自己惹了麻烦,所以这才不甘愿地掏出银票,递给囚奴。
囚奴并不接银票,而是上前一步,说:“张员外不要忘了,还有藏宝阁任选宝贝一事。”
张员外哈哈大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搪塞道:“好说,好说……”
这边,家丁们已经将孔子曰吊在了树上,正打算剥下她的虎皮。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鲜绿色的人影瞬间而至,如同一阵旋风般刮到了孔子曰的面前,劈手夺过家丁手中的匕首,然后割断了捆绑着孔子曰的绳子,将孔子曰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
孔子曰抬起头,望着百里凤,眼眶渐渐湿润了。
百里凤一抱住孔子曰的大脑袋,声嘶力竭地嚎叫道:“虎虎,你怎么变得这么脏呀?!”
孔子曰被他勒得险些断气儿,但心口却觉得无比温暖。她吸了吸鼻子,伸出软软的舌头,轻轻地舔了舔百里凤的脸颊。
因为孔子曰的舌头太大,所以非常巧合地舔到了百里凤的嘴巴。
百里凤一把推开了孔子曰的大脑袋,瞪眼训斥道:“去去去!别舔我嘴巴!我的嘴巴还得留着用来亲子曰呢。”
孔子曰虚弱地苦笑,暗道:感情儿你小子还有这种心思呢。
第二十九章:妖魔鬼怪怕变态(二)
百里凤的双手一抬,直接将孔子曰背在了自己的后背上,然后转身就走。
张员外暗咬后牙,刻意堆积起虚伪的笑脸,快步走到百里凤面前,恭敬道:“不知六王爷驾临,小人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百里凤皱眉道:“滚一边去!实话告诉你,你伤了我的虎虎,我们没完!”
张员外的身子一抖,立刻诉苦道:“六王爷,小人冤枉啊!您有所不知,这只白虎十分危险,不但吃了小人的独子,还接连咬死数人!六王爷英明,请务必替小人做主啊!”
百里凤背着体型庞大的孔子曰,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我家虎虎不吃人肉,你一定是老眼昏花,头脑不清,记错了仇敌。”
张员外正色道:“六王爷,如果这都城之内还有其他白虎,小人自然会仔细分辨。但是,这白虎本就十分稀少,都城之中又怎么会出现两只一摸一样的白虎?当日叼走小儿的白虎,定是这只白虎无疑!”
虽然百里凤知道张员外所说在理,但他却打算死不认账。除了武功,他护短也一样在行!但见百里凤一扬下巴,信誓旦旦道:“一定你是色盲,不分黄色和白色。我说过,我家虎虎很善良,不会吃人肉。你个死老头,如果还要继续纠缠,别怪我将你打成残废!”
张员外气急,攥紧手指沉声道:“六王爷!小人虽然只是一个员外,但一直以来颇受圣上恩宠。想我张家三代单传,如今却被这只白虎断了后,您当真不想给小人一个交代?!如果当真如此,小人只好拼了这条老命,去跪求当今圣上,请他给小人一个交代!”
百里凤放下孔子曰,撸起袖子就要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张员外!反正他今天必须要带白虎离开,即使用武力解决问题,他也在所不惜!原本,他打算帮白虎医治好身体后,在一个人潜入到张员外的府邸,进行打击报复。现在好了,既然张员外自己讨打,那他还客气什么,上吧!
话说,这么多年来,他的武功可不是吹出来地!打打杀杀对他而言,那绝对是手到擒来,底气十足!
如果父皇怪罪下来,他大不了离家出走!抱着他的子曰,骑着他的白虎,一同去浪迹天涯。嘿嘿……“天下大同”嘛,一定饿不死他!
眼见着百里凤想要动粗,张员外立刻将眼睛看向囚奴,用口型说了句,“杀了白虎,宝贝任你挑!”
囚奴点头,直接拔刀向孔子曰砍去!
别看百里凤一直没有看向囚奴,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并没有逃过百里凤的眼睛。就在囚奴拔出砍向孔子曰的时候,百里凤的身形一闪,已经挡在了孔子曰的面前。同时扬起手中匕首,直接刺向囚奴的腹部!
囚奴向后退开,虚晃一招后,再次袭向孔子曰。
百里凤和囚奴缠斗在一起,孔子曰昏昏沉沉地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张员外偷偷的给家丁使了个眼色,让其悄悄靠近,一刀了结了孔子曰这只白虎。
眼见着手持大刀的家丁走近,孔子曰却毫无犯坑能力。她很想挣扎着站起来,她很想咬断他们的脖子,但奈何流血过多,头晕眼花,没有力气。
死亡的恐惧感在逐步逼近,孔子曰孬种地闭上了眼睛。说实话,她怕死亡。尽管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她仍然怕。
然而,预想之中的身首异处却并没有发生。
她的耳边响起骨骼碎裂的声音和人类的惨叫声。
不多时,一个融合了清朗与邪魅的声音响起,轻佻道:“鸿国的待客之道还真是特别,竟想宰杀本王的白虎下酒。这滋味,谁想尝呢?”
孔子曰的眼睛瞬间睁开,顺着声音望去,直接将目光定格在了卫东篱的身上,心跳忽然变得异常。
夜色下,卫东篱身穿一拢月牙色长袍,干净得不染纤尘。他宛若月中仙子般静静而立,轻轻嗅着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他的衣袂飘飘,有着说不出的风韵雅致,与脚下的血腥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当他站在那里,当他浅浅一笑,你却又觉得,他似乎是在吸吮着土地里的浓稠血液,将它们当成了赖以生存的养分。
是的,你在他的眼中看不见怜悯,也看不见嗜血,更看不见人类惯有的贪婪。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眼眸里,有得只是淡然,以及一些不明显的暴戾!
你明知道他是个妖孽,明知道他不在乎人类的生死,明知道应该逃离他的身边,但却无力挣扎,甚至可以说,你……无力反抗,甘愿沉沦!
都说女人是水做得,男人是泥做得,那么卫东篱这个妖孽呢,他又是什么做得?这天地,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滋养出这样一个妖孽呦?
孔子曰说不上自己此刻是个什么心情,但却清楚地认识到一点,如果卫东篱想要救她,那么她今天就一定死不了!请听清楚,她说得是今天,至于明天,后天,那就不一定了。谁晓得卫东篱什么时候会发疯,想要啃两口她的大腿肉呢?
事实证明,孔子曰对卫东篱的了解是极其深刻地。
张员外初见卫东篱时,惊为天人了好一阵子,在意识到自己正对了喜怒无常的无双王爷发呆时,这才恍然回了神儿,慌忙行了一礼,恭维道:“久仰无双王爷风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卫东篱唇角睨着笑意,挑眉道:“本王只知道,世人传言说,本王性格乖张暴戾,滥杀无辜,喜怒无常。不知道张员外所说得‘风采’,只指哪一桩?”
张员外的心脏突然翻了个跟头,忙摇头否认道:“无双王爷说笑了,无双王爷说笑了,小人不敢,不敢……”
卫东篱将手收入衣袖,瞬间收起笑脸,冷哼道:“不敢?!你胆敢欺辱本王的坐骑,还敢说‘不敢’?!本王来你们鸿国游玩,尔等贱民竟敢私下里掠杀本王的白虎!看来,本王在张员外的眼中,不过是个可以随便拿捏的主儿!” 虽然卫东篱面如冠玉,举止优雅,但那一言一行却有着令人无法小觑的霸气。
张员外吓得头冒冷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小心翼翼的哆嗦道:“无双王爷明鉴啊!小人并不想为难那只白虎,可是那只白虎却叼走了小人的独子。”
卫东篱眸子一缩,冷声道:“张员外,诬陷也要有个度!你可知,本王的这只白虎,十分挑嘴,从来不会吃生肉。”
张员外硬着脖子粗声说:“哪有老虎会不吃生肉的?”
卫东篱给萧尹使了个眼色,萧尹在地上拎起一条断臂送至孔子曰的嘴边。
孔子曰避嫌地扭开头,连看都不看一眼。
萧尹又掏出一只香喷喷的鸡腿放到孔子曰的面前,尽管她此刻恶心得直想吐,但还是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鸡腿吞入腹中。
卫东篱扫眼目瞪口呆的张员外,沉声喝道:“张员外,你到底意欲何为?为什么要拿本王的白虎开刀?!你今天不把话说个一清二楚,本王绝对不会轻易罢休!你可知,你今天的行为,完全是在挑唆睿鸿两国的关系!谁给了你的狗胆,让你如此放肆?!”
第二十九章:妖魔鬼怪怕变态(三)
张员外傻眼了,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嚎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人确实没想那么多,就算给小人九百颗脑袋,小人也不敢挑唆两国之间的关系啊!
“小人的独子确实是被白虎叼去的,不信您大可以问一问小人的管家——李富贵。”转头大喊,“李富贵,你过来!”
李富贵应声倒地,却是再也没有爬起来。
旁边的家丁蹲下身子,伸手推了推李富贵,见他一直没有反应,忙将他翻转过来。这一看之下,吓得家丁腿脚一软,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但见,李富贵已经是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恐怖。
萧尹跑过去查看后,向卫东篱禀告道:“主子,李富贵身中‘七孔黑’,已经毙命。”
卫东篱将双清冷的眸子转向已经吓傻了的张员外,冷笑道:“好一招杀人灭口!”
张员外恍然回神儿后,猛磕头,大喊道:“王爷明鉴,王爷明鉴,小人实属冤枉啊!”
卫东篱轻叹一声,说:“张员外无需惶恐。是不是冤枉,自然有官府去查。本王理解你想为幼子报仇雪恨的心情,但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找一只白虎,就当它是凶手。”
张员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叩谢道:“王爷宽厚,小人不胜感激。”
卫东篱表情欠奉,直接转身走到了孔子曰的身边,恨铁不成钢似的踢出了一脚。
孔子曰痛得两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卫东篱本想蹲下身子,查看一下孔子曰的伤势,但是他的手却只伸到半路,便又缩了回去。他冷哼一声,对萧尹吩咐道:“把它给本王扔车上去。”
萧尹得令,伸手就要去扯孔子曰的皮毛。
百里凤见此,不再与囚奴过招,而是跳跃至孔子曰的身边,伸手拦下萧尹。
卫东篱上前一步,说:“六王爷不去陪伴子曰姑娘,来此做甚?”
百里凤的眼睛一亮,忙问:“你看见子曰了?”
卫东篱抬手向远处一指,“刚才来的路上,似乎看见……”
还未等卫东篱将话说完,百里凤已经运用起绝佳的轻功,向着卫东篱所指的方向奔去。
卫东篱微微垂下眼睑,暗道:他说得是“似乎”,并没有肯定。百里凤的头脑简单,联想丰富,这可怨不得别人!
卫东篱冷笑一声,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一把攥住孔子曰的后脖子皮,随手一甩,将其扔到了马车上。
萧尹靠近卫东篱,压低声音回禀道:“主子,刚才与六王爷过招的那位高手,此刻已经翻越进张员外的府邸,看样子一定是有所图谋。”
卫东篱站在马车边,自言自语地感慨道:“这世道不太平啊。”转而抬眼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张员外,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说:“看来张员外的家中,一定藏有宝贝,否则怎能引来贼人的惦记。”
张员外暗叫“不妙”,忙回头看向自己的府邸。
卫东篱不再耽搁,抬腿跨上马车,坐到软垫之上。如同他来时一般,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张员外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甩着瘦成竹竿样的老胳膊老腿,气喘吁吁地向着自己的府邸跑去。
与此同时,卫东篱派出的暗卫,悄悄地跟在了张员外的身后,潜入进张员外的府邸,监视着里面的一切情况。
卫东篱的马车前脚刚离开,百里岚后脚便闻讯赶来。他望着一地的尸体残骸,突然呕吐不止。直到被侍卫搀扶回岚王府,这才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昏死过去。
。。。 。。。。 。。。 。。。。 。。。
在张员外的府邸中,囚奴成功地找到了藏宝阁的入口,然而,他才踏进去一步,便触动了机关,被铺天盖地的暗器逼退了出来。然而,囚奴并不死心,他开始尝试以其他的方法进入藏宝阁。
虽然张员外的府邸看起来与普通富贵人家的府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唯有这藏宝阁却是请了高人设计。除了张员外,没有人能轻易进入藏宝阁。
就在囚奴做最后尝试的时候,张员外带领着家丁们冲入了进来,将囚奴团团围住,势必要拿下这个胆敢窥视张家宝贝的宵小!
刀光剑影中,囚奴发出凛冽的攻势,虚晃两招后,伸手擒向张员外。
就在这时,一蒙面女子突然出现,娇喝一声,扬起手中长鞭,想要先囚奴一步卷走张员外。
然而,事出意外,蒙面女子一心想要拿下张员外,却忽视了那些被张员外重金雇来的江湖高手。
当囚奴掐住张员外的脖子,蒙面女子亦落入到江湖高手的手中。
原本,囚奴打算逼迫张员外带他进入藏宝阁,但却因为蒙面女子的横插一脚,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用张员外换回那蒙面女子。
当囚奴带着蒙面女子跑出张员外的府邸,躲开卫东篱派出的暗卫,隐入丛林之后,那蒙面女子竟然突然发难,冲着囚奴吼道:“你个蠢货!带着本公主跑出来做什么?我们应该继续逼着张员外交出‘江天一色珠’!”
囚奴面无表情地低下头,不卑不亢道:“如果不是公主突然发难,卑职原本也有此打算。”
蒙面女子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露出了那张芙蓉面。此女不是别人,正是渠国的胡月公主——柯绿瑶。
柯绿瑶恶狠狠地瞪了囚奴一眼,厉声道:“你个‘丑八怪’也敢这么和本公主说话?如果不是你迟迟拿不到‘江天一色珠’,本公主会亲自跑来吗?
“今天要不是本公主机警,及时毒杀了张富贵,卫东篱一定会顺藤摸瓜,将栽赃白虎一事怀疑到我们渠国头上。到时候,我们不但无法让卫东篱默认他放纵白虎在鸿国行凶的罪名,还有可能被他算计,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不是本公主的雄性白虎走丢了,本公主大可以剥了它的虎皮,送给张员外,换取宝贝。可如今,却落了个人财两空!
“如果卫东篱狠下心,剥了虎皮,哄骗张员外进入藏宝阁,必然会先一步拿走‘江天一色珠’!
“你今天要是下手快点儿,卫东篱的那只白虎早就是你的刀下亡魂了,又怎会横生出这么多的枝节?
“父皇那里你休想让本公主替你说好话,也不要以为你曾救过本公主的性命,本公主就会公私不分!如果这次你拿不到‘江天一色珠’,父皇那里,你便以死谢罪吧!”
囚奴垂眸不语,直到柯绿瑶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他才抬起深邃的眸子,眼含轻蔑地淡淡一扫,转身隐入到黑暗之中。
如果不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为已故的爹娘报仇,他又怎么会忍气吞声,甘于人后!
这么多年来,他唯一学会的字,便是一个“忍”字。
当初,卫东篱在他的脸上烙下“奴”字的时候,他忍了。
如今,骄横的柯绿瑶想用语言羞辱他,他又怎会忍不了?
眼下,他要做得,就是拿到“江天一色珠”,取得渠帝的信任。
为了接触到渠帝,他逃离卫东篱的掌控,在恢复成原来样貌的同时,用假的伤疤掩盖住了脸上的“奴”字。他偷偷地跟在柯绿瑶的身边,在她遇见危险时,帮助她脱离险境。也因此,他才有了面见渠帝的机会。然而,渠帝并不信任他,要给他考验。他欣然接受,准备放手一搏!不成功,则成仁!
第三十章:绝狠绝色卫东篱
马车里,卫东篱的身子虽然慵懒地倚靠在软垫上,但那面部表情却紧绷得吓人。他的双眼就仿佛是一触即发的利箭,恨不得刺穿孔子曰那身沾了煤灰、染了血液的厚实虎皮,直抵那颗黑了心肝的心脏!
卫东篱瞧着孔子曰的那副惨样,心中愣是升起一把无名火,干脆蹲下身子,一把揪住孔子曰的后脖子皮,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拉扯了起来,然后抬起右手,就想狠狠地掴她两巴掌!
然而,面对一直陷入昏迷的孔子曰,卫东篱终是没有下去手,只是恨恨地说:“你倒是出息大了,竟然被人欺负成这副模样!”随即冷哼一声,由里怀摸出一个小白瓷瓶,丢开瓶盖,将那些泛着冷香的青色药丸系数倒进孔子曰的口中,迫使她咽下后,这才重新坐回到软垫上,一边用一块方巾净手,一边对萧尹吩咐道:“去请大夫过府。”略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要快。”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卫东篱的马车和老大夫一同到达了“南山居”。
“南山居”是卫东篱在鸿国的暂住之地。此处风景秀丽,景色宜人,雅致得犹如一幅山水画,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情舒畅,神清气爽。尽管此时已是深夜,但“南山居”内却是灯火通明,照亮了亭台楼阁,为一草一木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使见者心旷神怡。
卧房里,卫东篱坐在椅子上,等待着老大夫的诊治结果。
时间如同流沙般划过,老大夫在经过一番检查后,啧啧称奇道:“启禀王爷,这只白虎不但身受重伤,而且身中剧毒。如果草民没有诊治错误,它应该是服用了千金难买的‘百渡生花丸’。所以,它那一身重伤才能以常人无法想想的速度好转。
“令草民不解的是,按理说,这只白虎身上所中的剧毒应该是见血封侯,但它的体内似乎有种力量,可以与那毒药相互抗衡。待草民施针,为其将毒血引出体外,这只白虎必然会无碍。”
语毕,老大夫又给孔子曰开了些调理身体的药方,然后伸出颤巍巍的老手,捏起了一根最粗的空心银针,准备为孔子曰放出毒血。不想,孔子曰突然睁开双眼,吓得老大夫失声尖叫,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眼白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其实,在卫东篱将孔子曰放到床上的时候,她便已经醒了过来,也顺便将老大夫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虽然她还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喂她吃了‘百渡生花丸’,但她还是心存感激地。
阿弥陀佛,她的这条小命好歹算是捡回来了!说不欣喜那是假的。
她真想继续装昏迷,等卫东篱等人离开后,她再做其他打算。然而,当她听见老大夫要为她放出毒血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了,下意识地张开眼睛,想看看那根银针到底有多细。
事实证明,用来放血的银针并不粗,她一点儿都不害怕。但是,卫东篱那厮的目光为啥比银针还可怕咧?算了,她还是两眼一闭,继续装昏迷的吧。
卫东篱的唇角噙着冷笑,示意萧尹唤醒老大夫,并对老大夫说:“这只白虎皮糙肉厚,大夫的银针怕是太细了,不能更好地为其放出毒血。依本王之见,不如用银筷子代替银针。”
老大夫害怕孔子曰会突然醒来,忙点头应道:“好好,都听王爷的。”
孔子曰暗自咬碎一口虎牙,一边诅咒卫东篱不得好死,一边祈祷卫东篱不过就是说说罢了。
然而,事实证明,卫东篱这个人一向是说一不二。
片刻之后,萧尹不但取来了银筷子,而且还挖空了银筷子的心,使之成为真正的放血工具。
孔子曰告诉自己,不怕不怕。可惜……没用!此刻,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当那根小手指粗细的银筷子顶在了她的脖子上,随着力道一点点儿地刺入到她的虎皮里时,孔子曰只觉得遍体生寒,心肝颤抖得厉害!她觉得,这位老大夫似乎不是在为她引出毒血,而是想要她的命!
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感,致使孔子曰瞬间睁开眼睛,扬起爪子就要去拍老大夫的脑袋!
结果,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此刻站在她面前,手持银筷子的人,并不是老大夫,而是卫东篱那厮!
原本为她治病的老大夫已经不知所踪,估计是被侍卫送走了。
此刻,屋子里仅剩下卫东篱和孔子曰两个人。好吧,如果非要准确地说,屋子仅剩下一人和一虎。
孔子曰的身体微僵,缓缓地放下了爪子。
卫东篱勾唇一笑,非常轻巧地说了句,“醒了?”抬手抚上孔子曰的大脑袋,自我褒奖道,“看来,本王也有当大夫的潜质。这救治白虎的针法,还真是立竿见影。”
孔子曰这个呕啊,恨不得拍花卫东篱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卫东篱攥住孔子曰的后脖子皮,笑吟吟地问:“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不晓得卫东篱到底想要怎样。
卫东篱呵呵一笑,先是松开了孔子曰的后脖子皮,然后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弄着孔子曰额间的那撮红毛,语气亲昵地闲聊道:“哦,本王差点儿忘了,你无法说话,但却会写字。小白菜,你还记得本王说过的话吗?本王说过,不许你逃离,不许你隐瞒,只要你在乖乖地呆在本王的身边,本王便会善待你。可惜,你辜负了本王的信任。
“你可知,对待不忠的奴才,他的主人会怎样惩罚他?本王不知道其他人会使用怎样的手腕,但本王却比较喜欢取走背叛者最为重要的东西作为惩罚。”手指滑过孔子曰的虎嘴,“这里,不能言,却可以叼笔写字。你说,本王是不是应该将这里割下来,当作宝贝储藏在罐子里?”
孔子曰心中大骇,忍着浑身的疼痛,扑到卫东篱的怀中,用行动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卫东篱冷眼瞧着孔子曰的献媚举动,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想让本王原谅你?”
孔子曰立刻点头,又使劲儿地摇头,最后干脆跳下床铺,叼起桌子上的毛笔,占了满满一下子的墨汁,低头在地上写道:池内被掠,逃亡不易。思念王爷,终于得见。
孔子曰写得简洁,但意思明确。她是说:她在“涤仙池”内被人掠走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她十分想念卫东篱,今天终于见到了,实在是太开心了!
卫东篱看着孔子曰的草书,既不表示相信,也不发出质疑,致使孔子曰的心中越发没底,不晓得是否能蒙混过关。
在时间的流逝中,孔子曰变得越来越紧张。
第三十章:绝狠绝色卫东篱(二)
就在孔子曰偷瞄着门口,推算着自己逃跑的成功率时,卫东篱终于张开金口,说了句,“字写得不错。”
孔子曰狠狠地嘘了一口气,暗道:幸好老娘我会几种字体,要不然还不得被卫东篱抓了个现形!
危机解除后,孔子曰冲着卫东篱眨了眨眼睛,扮演起了娇俏可人的白虎。她上前两步,将那颗脏兮兮的大脑袋拱进卫东篱的怀里,亲昵地蹭着。
卫东篱抚摸着孔子曰的虎脑袋,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轻声道:“既然回来了,便好生跟在本王身边,别再走丢了。”
孔子曰咧开嘴角,使劲儿点头。虽然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卫东篱这次变得十分好说话,但只要他不用变态的手段对付她,她也懒得去想那么多。既然她现在无处可去,那么就不如呆在卫东篱的身边。至少,她不用担心被别人活剥了虎皮。等风头过去后,她再想办法离开。
卫东篱拍了拍孔子曰的背脊,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自从你走丢后,本王总是夜不能寐,生怕你让人欺负了去。没想到,你果然如此不争气。哎……本王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将你保护在身边,不被别人欺负?”
孔子曰听了这话不但没感动,反而觉得挺恐怖。她抬起黑金色的虎眼,直勾勾地盯着卫东篱看,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
卫东篱的眼中划过残暴的痕迹,转瞬间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摸了摸孔子曰的虎须,轻声笑道:“原本,本王还打算在找到你之后,砍掉你的四肢,将其浸泡在酒坛子里。这样,你就不能再离开本王,只能乖乖地呆在本王的身边。”
孔子曰的眸子一缩,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为逃跑和攻击做出双重准备。
卫东篱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孔子曰的意图,而是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向门口走去,将毫无防范的后背留给了孔子曰。
孔子曰知道,如果她在此刻发起攻击,那么即使卫东篱武功再高强,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只要她能在第一时间将卫东篱扑倒,那么,他就不要再妄想可以活着站起来!只要卫东篱死了,她就可以去掉一块心病,不用继续活在他的威胁和压迫中。
孔子曰那锋利的指甲由肉垫里探出,为攻击做出了准备。此刻,只要她将身体向后一压,做出前扑的动作,就可以瞬间扑向卫东篱,给他致命一击!
但是,就在她准备攻击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孔子曰不相信卫东篱会放松警惕,更不相信卫东篱会轻易地相信自己。
她觉得自己险些中了卫东篱的奸计,差点儿给了他一个任意处置自己的理由!
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思及此,孔子曰收起了锋利的指甲,摇了摇粗壮的尾巴,含糖量颇高地“嗷唔”了一声,示意卫东篱等等她。然后忍着身上的痛,扭着屁股跑到卫东篱的身边,尽职尽责地做一只宠物虎。
卫东篱唇角噙着笑意,将一直在手中把玩着的银筷子飞射到桌子上,然后低头扫了孔子曰一眼,伸手敲了敲她的虎头,说:“本王还是喜欢你这样跟在本王的身边。如若你不再跟着,那四肢还留着作甚?”
孔子曰这个抖啊,这个恨啊,这个呕啊!
听卫东篱那话的意思,如果她刚才不主动跟在他的身边,他一定会砍掉她的四肢,将其浸泡在酒坛子里!
变态!大变态!死变态!早晚会遭报应的臭变态!
如果有一天,有人书写变态排行榜,她一定推举卫东篱当第一!
不服,咬死!
。。。 。。。。 。。。。 。。。。 。。。
水雾袅袅中,卫东篱沐浴完毕。
他动作优雅地站起身,任由透明的水珠在他的身体上滑落。他的肌肤似乎是由水晶雕刻而成,与水雾中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他的腰身狭窄,臀部挺翘,四肢修长,看似纤细,实则蕴含了不可侵犯的力量。
他赤足走出浴池,随手取来一件雪白色的宽松长袍系在身上,然后单手支头,慵懒地侧躺在长毛地毯上。他勾动食指,示意一直浸泡在药桶中的孔子曰过来。
孔子曰吸了吸险些流淌而出的鼻血,晃了晃神志不清的脑袋,咬牙爬出药桶,抖了抖身上的药水,一步步走向卫东篱。
虽然她非常厌恶这个男人,但不可以否认地说,他确实有着令世人为之疯狂的资本。
沐浴后,他的周身萦绕起层层水雾,恰是九天谪仙,清雅,高洁,禁欲,完美。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微眯,就好似夜色中轻轻荡漾着的湖泊,让人无法不沉醉其中,随波荡漾。他那淡橘色的柔唇微张,就好似雏菊的两片花瓣,泛着诱人的清香。他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端泛着健康的粉红色,就好似诱人的糖果,让人恨不得含入口中,细细地品尝。
他那头未干的墨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有几缕则是滑过他的脸颊,贴附在他的优美颈项,形成了鲜美的黑白对比。
孔子曰素来喜爱花红柳绿,从来不知道,黑与白那样单一的色彩,竟然能勾画出此等的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凭良心说,面对这样不说不动不变态的卫东篱,孔子曰确实变得有些痴迷。她就仿佛是在看一幅人间少有的绝美画卷,忍不住被画卷里的男子所吸引,不由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轻地趴在他的身旁,生怕自己的鲁莽,惊扰了这一刻的宁静。
卫东篱瞧着傻愣愣的孔子曰,不由得勾唇一笑,支起身子,拿起一块大棉布,盖在了孔子曰的大脑袋上,为其擦拭着湿漉漉的皮毛。
卫东篱的温柔,就好似最厉害的点穴手法,致使孔子曰的身体变得瞬间僵硬,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卫东篱为自己擦拭皮毛。
卫东篱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不但为孔子曰的擦拭了后背,还为她擦拭了爪子和肚皮。
完!她的那几个小奶头,再次被卫东篱挨个摸了个遍!
孔子曰哭笑不得,扭捏地动了动身子,用脑袋撞了卫东篱一下,示意他适可而止。
很显然,卫东篱不明白孔子曰的羞涩,仍然拿着大棉布,沿着孔子曰的肚皮,一路擦拭了下去。
孔子曰“嗷唔”一声,闭紧双腿,看向卫东篱,其目光可以理解为:大哥,我“那里”不用你擦!
卫东篱从容地丢开大棉布,转开头,打开药罐,又开始为她的伤口涂抹药膏。
孔子曰闭上眼睛,脑袋一歪,躺在了卫东篱的大腿上,满腹诽谤道:没羞没臊的家伙!
因为孔子曰闭上了眼睛,所以她不曾看见,卫东篱的脸……渐渐的……红了。
清凉的药膏渗透入厚实的虎皮,让孔子曰觉得异常舒服。她舒服地哼哼了两声,暗道:其实,有时候当只宠物也不错。左边有美酒佳肴,右边又美男伺候。只要她乖乖地,这小生活还真不是普通的美好!
这样想过之后,她又暗骂自己没操守,竟然会被卫东篱的美色所惑,遗忘掉了做人的尊严!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算是个完整的人吧?
好吧好吧,她承认,她有些害怕外面的那些棍棒,害怕自己被人剥掉虎皮,开始贪恋卫东篱的庇护。说实话,卫东篱这厮确实厉害,没有人敢欺负到他的头上。就算将其丢到狮子堆去,那些狮子也得被他咬上两口!
是啊,卫东篱很危险,她要提高警惕,不可以被卫东篱的温柔所迷惑,否则她将死无全尸!
想到这里,孔子曰的心里滑过一丝异样。一直以来,她总想着要逃离卫东篱,却总会因为机缘巧合而走到一起。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天意?难道说,卫东篱就是青翼大帝?
她抬头去看卫东篱,开始揣测自己爱上这个男人的可能性,并在心里演练起,她因他而亡的种种情节假设。
最后,孔子曰断定,让自己爱上卫东篱,那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地!但是,她可以试着去喜欢他,然后操着嗓门,大声地向他表白爱意!到时候,她的台词就是——爱我,就捅死我吧!
看,多感人啊!到时候,王母娘娘啊,上仙啊,还有哪些爱看热闹的神仙们,一定会因为她的深情告白而深受感动地!
至于她到底爱不爱他,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只要她不坦白,谁又能知道,她到底爱着谁呢?
她要得,不过是一个有轮回的未来,不在乎情爱。
至于卫东篱,她则是十分坚信,即使有一天,他爱上了她,但只要她稍有背叛,他就会举起长剑,毫不犹豫地刺穿她的心脏!
哇卡卡卡……这样一分析,卫东篱是青翼大帝的可能性,还真不是普通地大咧!
孔子曰对自己的分析能力十分满意,捎带着越看卫东篱越顺眼。抛开他那变态的性格不谈,想来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骑在自己的身上!
咳……她是纯洁的白虎,没哪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特注:此骑非彼“骑”哦!
在孔子曰的胡思乱想中,门外传来一名暗卫的声音,说:“主子,属下回来了。”
卫东篱站起身,踱步到屏风后面,换上藏蓝色的衣袍,穿上银色的靴子,又将头发梳理妥当后,这才传唤那名暗卫进来回话。
虽然孔子曰有心偷听卫东篱和那名暗卫的谈话内容,但她更晓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不想知道太多的秘密。于是,在那名暗卫进来的时候,孔子曰自动自觉地向外走去。
卫东篱望着孔子曰的背影,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暗卫瞧着卫东篱的笑颜傻了眼,直到卫东篱的眼神骤然变冷,他才恍然回神儿,忙低下头,将自己在张员外那里所窥探到的一切,详细地禀告给卫东篱听。
第三十章:绝狠绝色卫东篱(三)
院子里,孔子曰独自溜达着,每走两步都觉得心口发紧,隐隐作痛。她仰头望向初升的太阳,不由得想起囚奴拍在她身上的那一掌。看来,她确实被他打成了内伤。而且,这伤口似乎落在了心头上,变成了去不掉的病根。
孔子曰苦笑一声,越发不晓得自己是否还有爱别人的勇气。
也许,她应该理解囚奴。毕竟此刻的她只是一只白虎,而不是孔子曰这个女人。但是,她真得无法想象,囚奴竟然会举刀向自己砍来。到底他想用自己的虎皮去交换张员外的什么宝贝?是女娲娘娘用来补天的“晶梭子”?还是藏有“龙穴宝藏”秘密的“江天一色珠”?或者……是殷邪魔君的一颗魂魄?
如果囚奴真得是想用她的虎皮去交换三件神器中一件,那么……她似乎可以试着淡忘囚奴对她的伤害。毕竟,在巨大的诱惑面前,她也会动摇,也会起贪欲。
呵……她还真是善解人意啊。
可惜,人意却总是差强人意。
孔子曰想到囚奴向自己挥刀子时的决然,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无法顺畅。然而,在下一秒,她却忽然露出了非常诡异的表情。
是得,孔子曰此刻已经想到,貌似她从见到囚奴的那一刻开始,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然而,他却对她挥动刀子,想要置她于死地!
难道说……囚奴就是青翼大帝?
嘿!这也太扯了吧?
不过,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在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里,往往越是不靠谱的东西,越有可能成为事实的真相!
不过,一想到囚奴会骑在自己身上,让自己驮着他到处溜达,孔子曰就觉得腿脚发软,浑身不自在。
算了算了,不想了!
孔子曰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却始终分析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所幸,她这个人从来不和自己较真儿,自嘲地笑了笑,便将烦恼丢开了。
乱七八糟的一夜已经翻了过去,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很好!
孔子曰打了个哈欠,准备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为自己补充一个优质的睡眠。
当她朝着院子深处溜达过去的时候,却隐约听见诡异的撞击声。那声音没有节奏,却一下接着一下,从未停止过。
孔子曰心生疑惑,仔细辨认出声音所发出的方位后,便绕过池塘,穿过林荫,来到一处毫不起眼的院落。
当孔子曰看清楚那个发出撞击声的东西时,她……惊呆了!她从来没想到,在卫东篱的院子里,竟然还藏着一只雄性白虎!
这只雄性白虎被粗重的铁链栓在了墙上,限制了它的行动范围。它的嘴巴上还被套上了一个铁套子,既防止它咬人,又扼住了它的声音。它因为被囚困再此而显得暴躁异常,正用身体撞击着墙面,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当它看见孔子曰的时候,瞬间红了眼睛,一头冲了过来!
孔子曰忘记了自己也是一只白虎,竟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那只雄性白虎受制于铁链,并没有冲到孔子曰的面前,而是不停地挣扎着,发出无声的咆哮!
孔子曰越看越觉得那只雄性白虎很熟悉,貌似……它曾经诱骗过她的清白,想让她为它生一只小白虎,却被她设计掉入到陷阱里。没想到,再次相遇,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看,这只白虎像不像你?可惜,它的额头上并没有一撮红毛,身上的纹路也不如你的漂亮。”一只手抚摸上孔子曰的虎头,还亲昵地揉了揉。
孔子曰只觉得呼吸一窒,遍体生寒!
原来,张员外的幼子确实是被白虎吃掉了,但那只白虎并不是她,而是眼前那只雄性白虎!
如果说,雄性白虎吃人幼子是为了果腹,那么,当这只雄性白虎与卫东篱产生了联系,白虎吃人事件便绝对不会如表面上所表现得那么简单。
卫东篱到底想要做什么?!是想借着白虎吃人事件将她逼出来,还是想要图谋张员外家的宝贝?然而,无论是哪种原因,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卫东篱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的心,到底是由什么铸成的?他是不是吞噬了地狱里的三千恶魔,才会变得这样暴戾,枉顾别人的死活?
卫东篱见孔子曰眼含厌恶,他脸上的笑意瞬间结冰,冷声吩咐道:“把那只雄性白虎剥皮去骨,给张员外送去!”
雄性白虎虽然听不懂卫东篱的语言,但它却能闻到死亡的气息。动物天生的直觉告诉它,如果不拼死一拼,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
雄性白虎扬起锋利的爪子,试图撕裂向它举起屠刀的萧尹!奈何,它受制于粗重的铁链,只能防守,无法进攻。
随着萧尹的靠近,雄性白虎害怕了,由喉咙里发出嗡嗡地呜咽声。它看向孔子曰,希望它的同类可以救它出去。
孔子曰被雄性白虎眼中的哀求所触动,不由得虎啸一声,拦住了萧尹。
卫东篱见此,嘲讽道:“小白菜,原来你也是个是非不分的主儿。要知道,这只雄性白虎可是吃了张员外的幼子。难道说,在你心中,张员外的幼子死有余辜?”
孔子曰冲着卫东篱咆哮道:“放你妈的狗臭屁!如果不是你做了手脚,这只雄性白虎能进入都城,吃了张员外的幼子吗?!雄性白虎固然可恨,但在它眼中,张员外的幼子无外乎就是活着的食物。倒是你,为了得到张员外的某样宝贝,不惜弄死人家的幼子!你就是恶魔,恶魔!”
虽然卫东篱听不懂孔子曰的虎啸,但他却能明白她此刻要表达的大概意思。于是,他一边把玩着手中美玉,一边说道:“本王大概可以猜测出,你刚才吼了些什么。本王可以告诉你,本王留着这只白虎,就是为了引你出来。如今,你已经回到了本王身边,这只替代品便没有了任何价值,留着也只是浪费粮食罢了。”身子前倾,笑吟吟地望进孔子曰的眼底,“你要知道,本王从来不养无用的人和畜生。但是,对你却是个例外。如果小白菜喜欢那只雄性白虎,本王倒是可以留下它,让它服侍你生下几只小白虎来玩玩。”
孔子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动怒,千万别和卫东篱这个变态一般见识!但是,她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她恨不得撕裂了卫东篱!
卫东篱见孔子曰呲出了獠牙,便知她动了杀念。卫东篱的面色一沉,眸子一缩,厉声喝出一个字,“砍!”
萧尹得令,扬起大刀,准对雄性白虎的脖子,一刀砍下!
嗖地一声过后,孔子曰只觉得一片热潮袭来,铺天盖地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瞬间染红了她的皮毛。血液特有的温度与粘稠,竟然如同硫酸一般,腐蚀了孔子曰的身心。很痛!
雄性白虎的脑袋应声落地,翻滚着滚到了孔子曰的脚边。
孔子曰傻了,呆愣愣地望着卫东篱,不敢回头去看雄性白虎的尸体。
卫东篱冲着孔子曰招了招手,语含责备道:“刚泡过药浴,怎又染了一身的脏血,你太不爱惜自己的皮毛了。”
孔子曰木然地望着卫东篱,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似乎听不见他的声音。
卫东篱眯起了狭长的凤眼,不悦道:“怎么还不过来?难道你想让本王去抱你”
孔子曰打了个大大的冷颤,没有任何意识地向前迈出一步,站在卫东篱的身边,看着他优雅地转身,然后随着他一步步走远。
一路上,孔子曰就如同丢失了灵魂的木偶,只知道跟着卫东篱走。偶尔撞在花坛上,她也感觉不到痛。
当孔子曰再次一头撞在树干上时,卫东篱突然暴怒,一掌劈碎了大树,怒喝道:“你到底是人还是虎?!”
孔子曰抬起呆滞的虎眼望向卫东篱,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卫东篱攥紧手指,一甩衣袖,大步走开,生怕自己被孔子曰气得失去理智,将其活活掐死!
就在卫东篱即将走出后院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下脚步,咬牙说了句,“那只雄性白虎是本王在三天前寻到的,并不是本王将其带入都城的!”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开。
孔子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卫东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生气,为什么会解释。
难道说,是她错怪了他?他并没有指使那只雄性白虎吃掉张员外的幼子?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或者说,那只雄性白虎的主人是另有其人?
虽然孔子曰非常非常非常憎恨卫东篱,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他,相信他在白虎吃人事件上的青白。至于为什么选择相信,怕是连她自己都想不通吧。
至于为什么卫东篱会主动和她解释,也许她可以理解为,今天天气不错,他那藏在犄角旮旯里的小善良也偶尔闪亮了一下吧。
可以这么理解吗?也许可以吧……
第三十一章:夺宝夜
卫东篱的心情有些烦躁,但他并不想细细揣摩自己的情绪变化。
他坐上马车,吩咐萧尹带上血淋淋的虎皮,与他一同去张员外的府邸。
马车刚驶出“南山居”,便被百里玄拦了下来。百里玄以尽地主之谊为借口,非要邀请卫东篱一同去赏花品酒。卫东篱不好冷言拒绝,只能点头应下。
两个人相伴出行,游玩了一整日后,来到了“百媚阁”。
推杯换盏间,百里玄的手指总是若有若无地擦过卫东篱的手背,并借着酒劲儿,整个人都斜倚在卫东篱的身上。
卫东篱既不推拒,也不迎合,只是噙着一丝不冷不热的笑意,问:“子玄,你可是要将东篱当小倌使?”
虽然卫东篱看起来并不像是动怒的样子,但百里玄却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直冲向大脑,愣是冲散了他的**。
然而,百里玄也并非普通人,仍然装醉腻在卫东篱的身上,含糊道:“东篱,东篱,你怎就不知道我的心呢?”
卫东篱抬起纤细白皙的手指,点向百里玄的心口,状似认真地感叹道:“子玄如此轻浮,东篱又能从哪里看到真心呢?”
百里玄呼吸一紧,一把攥住卫东篱的手,信誓旦旦道:“东篱,你且信我!”
卫东篱含笑不语,伸手推开百里玄,起身便要往外走。
百里玄紧紧攥住卫东篱的手不放,苦苦哀求道:“东篱东篱,是我喝多了,你别介意。来来,坐下,我们再喝几杯。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卫东篱不愿与百里玄继续多做纠缠,干脆端起桌子上的酒杯,饮入佳酿。然后,提起酒壶,为百里玄倒上了一杯酒水。
当整壶酒水见底后,一直假装喝醉的百里玄终于有些吃不消了,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喊着“东篱”。
卫东篱站起身,说:“东篱还有事要做,先告辞了。”
百里玄努力支撑起东倒西歪的身体,一边伸手去拉卫东篱,一边打着酒嗝含糊道:“东篱……别走……”
卫东篱脚步微顿,转过身,眯着狭长的凤眼,勾角一笑后,转身离开。
百里玄被卫东篱笑得目眩,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卫东篱早已走出了门口。百里玄立刻大声喊道:“东篱!你别走,别走……我……嗝……我知道,你这次来鸿国,也是为了……为了‘江天一色珠’。
“你……你别走,好好儿陪陪我,我……我就告诉你……告诉你它的秘密!呵呵……这个秘密啊,只有……只有我……”
百里玄的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咣当一声倒在了桌子上,彻底醉死了过去。
卫东篱皱眉望向百里玄,眼中的暴戾之气稍纵即逝,任谁也看不出他对百里玄的厌恶。
卫东篱摇头一笑,又返回到百里玄的身边,伸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亲手盖在了百里玄的身上,低声细语道:“子玄先睡一会儿,待东篱处理完事情,再来与你共醉。”
百里玄已经醉得不醒人事,自然听不到卫东篱的话。但是,百里玄的暗卫却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卫东篱相信,只要百里玄醒来,那位一直守在隔壁的暗卫,定然会将这番话传给百里玄听。到时,百里玄不但不会怪罪他独自离开,还会在此地等他回来。
既然百里玄说他知道“江天一色珠”的秘密,那么他索性就问个清楚,将其利用个彻底吧。
。。。 。。。。 。。。 。。。。 。。。
马车里,卫东篱嘴角噙着冷笑,一边用帕子擦拭着手指,一边对萧尹吩咐道:“让‘青娆’去会会百里玄。该做什么,她应该懂得。”
萧尹领命,暗道:百里玄胆敢窥视主子的美貌,必然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主子向来喜欢取走别人最在意的东西作为惩罚。百里玄如此**熏心,必然会受不住‘青娆’的勾引。只要他沾上了‘青娆’这个女人,以后想做男人,怕是都难喽!
萧尹看了看天色,恭敬地问:“主子,此刻天已擦黑,是否还去张员外的府邸?”
卫东篱将手中的帕子扔到地上,简明扼要道:“去。”他今天不但要拿到“江天一色珠”,还要从百里玄的口中打探出它的秘密。
卫东篱一直派人暗中收集“江天一色珠”的资料,因此得知,它确实就是历代鸿帝皇冠上镶嵌着的那颗珠子。那颗珠子随着皇冠历代相传,却在太上皇即位前丢失。如果追根究底地说,这颗珠子却是在太皇爷的手中丢失的。太皇爷,也就是太上皇的父皇。
张家先祖曾经救驾有功,此“驾”,指得就是太皇爷。
太皇爷出游遇刺,虽说被张家先祖所救,但却将皇冠上的那颗珠子丢失了。太皇爷既觉得愧对先祖,又不得不隐瞒此事。他寻到一颗类似的珠子,将其镶嵌在了皇冠上,代替了所丢失的那颗。尽管如此,回宫后,太皇爷始终郁郁寡欢,不久后,便驾鹤西游去了。
太上皇登基时,他所佩戴的皇冠,便不再是原装货了。
卫东篱怀疑,这颗珠子落在了张员外的祖上手里。张员外的祖上深知这颗珠子既会带来无尽的财富,也会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必然会将其伪装成不引人注意的样子。
马车里,卫东篱陷入沉思;王府中,孔子曰总觉得心中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眼见着天色渐黑,卫东篱却一直没有回来。孔子曰频频张望,越发觉得心神不宁。她想去张员外的府邸打探一番,却被侍卫拦住,不让她随便出去。
孔子曰打定主意,转身走进厨房,叼起烧火棍子,开始四处放火。
眼见着“南山居”内火光四起,侍卫们纷纷提着水桶救火,孔子曰借着混乱,一溜烟跑出了“南山居”,直奔张员外的府邸。
而此刻,卫东篱本人已经坐在了张员外家的贵宾椅上,既不说明来意,也不虚伪客套,就那么从容地坐着,仿佛在等着吃晚饭。
张员外先是因为大仇得报而痛哭流涕,后又因卫东篱的态度而变得惶恐不安。他心里明白,卫东篱之所以亲自将虎皮送来,绝对不是想要他的酬劳,而是想要进入藏宝阁中,取一样宝贝。然而,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最近有那么多的人都想进入他家的藏宝阁?
想当初,张员外的父亲仙逝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好好儿守住张家的藏宝阁,千万不能让外人进去!
张员外也曾暗自揣测,他家的藏宝阁中藏着一样足以惊天动地的宝贝,但当他将那些珠宝玉器仔仔细细地观摩了无数遍后,他却失望了。
也许,正是因为张员外家的藏宝阁中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宝贝,所以他才会在张富贵的怂恿下,许下成诺,但凡为其幼子报仇者,不但可以得到一万两的银票,还可以进入藏宝阁中,任选一样宝贝。
今天,当卫东篱带着白虎虎皮过来,张员外便已经猜到,卫东篱也是冲着他家的藏宝阁来的!
第三十一章:夺宝夜(二)
尽管张员外准备了一千个借口和一万柄刀子,可以从容不迫地打发掉其他窥视藏宝阁的人,但……面对卫东篱,他总是底气不足,心生惶恐。
哎……想他张员外在鸿国的商圈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还从来没这么惧怕过一个人,一个看似云淡风轻的人!
张员外见卫东篱虽然不动声色,但却胸有成竹,便知道他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狠狠心,一咬牙,恭敬道:“无双王爷,请藏宝阁一游。”
卫东篱从容地站起身,一抬手,示意张员外先行带路。
二人来到藏宝阁的入口时,张员外请卫东篱稍候,他先是独自一个人走进布满机关暗器的入口,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东摸摸,西捏捏,左扭扭,右按按。当藏宝阁中传出齿轮相互咬合的轻响后,张员外这才点燃手中火把,恭迎卫东篱进入藏宝阁。
二人走过狭长的入口,推开厚重的石门,来到一间放置着珠宝玉器的房间。
卫东篱只是拿眼一扫,便知道此处并不是真正的藏宝阁。
张员外自知蒙骗不了卫东篱的双眼,于是挪开了用来陈列珠宝玉器的架子,打开了一条极为隐蔽的通道。
二人沿着楼梯向下走,来到一间大约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地下室。
当张员外将地下室里的火把一一点燃,那一箱箱的珠宝玉器便折射出令人目眩的金色光晕,展示着让世人痴迷的美丽。
卫东篱眯起了眼睛,随意地环视一周,然后踱步走到陈列着名贵珠宝的架子前,随手拿起一个显得有几分老旧的乌木盒子。
这个乌木盒子的雕工简单,盒盖上只镶嵌了一颗绿翡翠,但盒子里面却装了一颗鸡蛋黄大小的珍珠。那颗珍珠上萦绕着米白色的光晕,看起来非同凡品。
卫东篱扣上盒盖,又开始打量起其他宝贝。
张员外陪在他的身边,小声询问道:“无双王爷,可有能入您法眼的宝贝?”
卫东篱勾唇一笑,“张员外家的宝贝,可比睿国国库里的宝贝有看头多了。”
张员外立刻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西瓜帽,惶恐道:“无双王爷说笑了,说笑了……”
卫东篱不置可否,继续不紧不慢地把玩着其他宝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张员外眼见着火把即将熄灭,这才再次出声打扰道:“无双王爷,这火把即将熄灭,届时藏宝阁内的机关暗器将会重新启动。到时候,就算是小人,也得被困在这藏宝阁之中,无法脱身。”
卫东篱微微皱眉,随手拿起了那个乌木盒子,托在手里,说:“走吧。就它了。”
张员外望着那个乌木盒子,心痛得险些滴血!要知道,那乌木盒子里装着的珍珠,可是他张家传了好多代的宝贝!其价值,绝对无法估量!
如果……如果他知道今天卫东篱会来,他一定事先将那颗珍珠藏起来!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哎……认了!
张员外咬碎牙和血吞,暗自劝慰自己说:就当是破财消灾了吧。只要把卫东篱这个瘟神打发走,他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思及此,张员外不再多做耽搁,引领着卫东篱又返回到地面。
二人刚走出藏宝阁,就见一条乌黑的蛇鞭迎面袭来,直取卫东篱手中的乌木盒子!
卫东篱向右退开一步,轻巧地闪身躲开。
萧尹见有人偷袭,忙举刀迎了上去,与使用蛇鞭的蒙面女子柯绿瑶斗在了一起。与此同时,另一名灰衣侍卫则是拔出了大刀,护在了卫东篱的身前。
一时间,两方人马在张员外的府邸里兵戎相见。尽管柯绿瑶有备而来,但并没有在卫东篱的手上讨到便宜。
当柯绿瑶再次将蛇鞭甩向卫东篱的时候,一直守护在卫东篱身前的灰衣侍卫突然发难,转过身,劈手夺向卫东篱手中的乌木盒子!
卫东篱微愣,忙向后躲去。
谁想,百里凤竟然在此时出现,以绝佳的轻功跳跃至卫东篱的身后,伸手拍向他的肩膀。
卫东篱误以为自己受到前后夹击,于是在与灰衣侍卫过招的同时,向后飞出一脚,踢向百里凤。
百里凤闪身躲开,冲着卫东篱吼道:“你乱踢什么?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你到底在哪里见过子曰,为什么我找不到她?”
卫东篱知道百里凤并无恶意后,开始专心地对付起灰衣侍卫。
卫东篱与灰衣侍卫的武功不相上下,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
得个空隙,卫东篱轻声笑道:“阁下顶着本王侍卫的脸,来做此等宵小之徒,莫不是没脸见人吧?”
灰衣侍卫是由囚奴易容而成。他对卫东篱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夺走那个乌木盒子。
百里凤看着两个打斗在一起的男子,忽然弯着新月眼笑了。只见他身形一闪,以一招失传已久的“驭步六式”贴着卫东篱的身边滑过,并以一招出神入化的“腾风手”取走了卫东篱手中的乌木盒子。
卫东篱心中一惊,暗道:没想到百里凤的武功竟然已经出神入化到此等境界。想这天下之间,能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他手中夺走东西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人!
戴着人皮面具的囚奴也被突然出手的百里凤扰乱了阵脚。如果说,凭借他的武功,他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能从卫东篱的手中掠夺到那个乌木盒子。那么,当那只乌木盒子落在百里凤的手中时,他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对于高手而言,简直等于零。除非……他能出奇制胜,用什么东西吸引住百里凤的注意,然后趁其不备,下手掠夺。
百里凤一个高蹿到房檐上,随手打开乌木盒子,取出了那颗浑然天成的珍珠,一边将珍珠抛着玩,一边奚落着抬头仰望自己的众人,说:“瞧你们那点儿出息,为了颗破珠子打得你死我活。为了不让你们白白送命,这颗珠子我收了!”
百里凤刚要将那颗珍珠收入怀中,却动作一滞,皱了皱眉头,望向了凉亭。那凉亭之中,竟然挂着一片白花花的东西。
百里凤眯起了眼睛,一个纵跃跳落到凉亭的顶部,然后翻了个跟头落在了地上,站在了那片白花花的东西面前。当他看清楚那白花花的东西为何物时,仿佛听见了轰隆一声,脑袋好似被炸雷劈中!
他不敢相信,这凉亭中挂着的竟然是一张白虎虎皮!
谁的皮?谁的皮!到底是谁的皮?!
百里凤只觉得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他的脑袋,导致他还不曾仔细查看虎皮的纹路,便鲁莽地断定,这张白虎虎皮,就是从他家虎虎身上剥下来的!
百里凤怒不可遏地转过身,恨极地怒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冲到卫东篱的面前,一把攥紧他的领口,沙哑着嗓子,大声质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用虎皮来换这颗破珠子?!”
不待卫东篱回答,他一把推开卫东篱,转手扯过瑟瑟发抖的张员外,恨极地吼道:“我说过,我的虎虎不会吃人,你却要让人剥它的皮!好,好,好得很!这回,我让你尝尝开膛破肚的滋味!”说完,他就要将手中的珍珠塞进张员外的口中!
第三十一章:夺宝夜(三)
众人冷眼旁观着张员外的恐慌,没有个人敢上前阻止百里凤的行为。他们皆在心里打着小算盘,暗道:难道说,那颗珍珠就是“江天一色珠”?嘿嘿,既然无法从百里凤手中抢走那颗珍珠,那么就只能等张员外被迫将其吞下后,再用刀子将其取出了。
这一刻,在场的每个人都攥紧了手中的刀剑,暗自衡量着,自己这一刀应该从哪里下手,是应该割破喉咙啊,还是直接挖出张员外的胃?哎……也不知道这个张员外的食道细不细,那颗珍珠会不会卡在食道中下不去?
张员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恐怖的事情,早已吓得两腿发抖,大小便失禁,却仍然死死咬着牙齿,不肯吞下珍珠。他心里明白,如果他将这颗珍珠吞下,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开膛破肚、死无全尸的命运!
张员外这个恨啊!他原本以为,卫东篱就是一只毒蛇,但凡被他咬一口的人,都将死得极其难看。却不曾想,百里凤这厮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竟然想到这么一个阴损的法子对付他!老天爷啊,他到底是得罪谁了?
在这个混乱之极的夜晚,孔子曰这只白虎早已由敞开的后门溜进了张员外的府邸,并躲在暗处,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她望着为自己红了眼睛的百里凤,心中满是感动。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男人,即便是对一只白虎,也会给予最真实的关爱。
孔子曰吸了吸鼻子,又转头去看戴着人皮面具的灰衣侍卫。那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气味,除了囚奴还会有谁?
孔子曰多希望,囚奴在看见凉亭中挂着的白虎虎皮时,会变得愤怒,暴躁,充满恨意!哪怕……哪怕只是一点点儿的不舍,她心中也会好受一些。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上辈子,她相信,人的外表很重要,但绝对不是最重要的东西。这辈子,她仍然不在乎外表,甚至下意识地想要选择一个样貌普通的男人,来体会相濡以沫的小幸福。所以,她喜欢靠近囚奴,喜欢他的低调,喜欢他的坚韧,喜欢他的沉默,喜欢他那力道适中的按摩……
孔子曰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但她确实十分喜欢囚奴这个人。喜欢那种不浓烈,却可以携手与共的感觉。
然而,最近所发生的一切,却让她越发怀疑自己的眼光。
是的,至今为止,她一直看不明白囚奴。不明白他是否在乎她?如果说,囚奴对身为白虎的她挥动刀子,她可以表示谅解,那么,当百里凤处处寻找孔子曰的时候,囚奴又在做什么?很明显,他一直在找那颗珠子,传说中的“江天一色珠”!
孔子曰将失望的目光从囚奴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百里凤,心中再次萦绕起了感动。
如果说,孔子曰一直都当百里凤是自己的异性朋友,那么,在一次又一次的感动中,这位异性朋友已经在她的心里扎了根。甚至可以说,百里凤对孔子曰而言,不再是简单的存在,不再是简单的异性朋友。
女人与男人的友谊,向来有着数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谁知道,这样的感情,会发展成为怎样的故事?
孔子曰在乎百里凤,真的在乎了。
所以,当百里凤抬起手,拍向张员外的后脑勺,迫使他自己张开嘴巴吞下珠子的时候;当柯绿瑶偷偷地拿出一根毒针准备偷袭百里凤的时候;当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的时候,孔子曰突然跳了出去,冲着百里凤发出阵阵虎啸,提醒他小心柯绿瑶的毒针。
就在这个瞬间,百里凤的手已经拍向了张员外的后脑勺,不但迫使他张大了嘴巴,而且还震飞了张员外的西瓜帽上所镶嵌着的那颗绿翡翠。与此同时,百里凤将手中的那颗珍珠扔进了张员外的口中,迫使他将其吞下肚子。
正所谓无巧不成书,西瓜帽上的那颗绿翡翠在空中划出一道非常诡异的红色抛物线后,飞射进了孔子曰的嗓子眼里,直接滚进了食道。
众人如狼似虎地盯着张员外,纷纷举刀砍向张员外的身体,试图先一步找到那颗有可能是“江天一色珠”的珍珠。
张员外吓得两眼一番,咣铛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接下来的场面,既非常血腥,又非常温情。
血腥的场面是:张员外招来无妄之灾,被众人残忍地分尸数段。
原本,张员外顶多被睿渠两国一分为二。然而,令人心寒的是,那些被张员外重金请来的护院高手,眼见着有利可图,便起了贪欲。他们怀疑众人所争抢的那颗珍珠就是“江天一色珠”,所以皆将刀锋对准了张员外,想找到珍珠,占为己有。
因此,场面极其混乱。
以柯绿瑶为代表的渠国方面,拖跑了张员外的上半身。以卫东篱为代表的睿国方面,砍走了张员外的下半身。至于张员外请来的那些护院高手,则是抢到了张员外的一些“边角余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四肢。
其中一位身穿黑衣的高手,极其兴奋地对另一位高手说:“大哥,你看,我抢到了张员外的右脚!”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黑衣男子一眼,骂道:“格老子地,你个蠢货!你他妈吃东西,能吞到脚脖子里去?”
黑衣男子委屈地嘟囔道:“那你还不是拎着张员外的一只手么。”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立刻露出财迷的嘴脸,抱起张员外的那只断手,凑到嘴边亲了亲,啧啧有声道:“看看,看看,张员外的手指头还戴着一颗大扳指咧!”
黑衣男子在眼冒金光的同时,说了句:“大哥,你真厉害。不过,你还是别亲张员外的手指头了。我今天看见张员外去茅房里拉屎,结果,茅房里没有竹片了,就用手……抠……擦……蹭……”
被唤作大哥的男子,泪奔了。
温情的场面是:孔子曰因被迫吞下了绿翡翠,一直低头干呕。百里凤乍见孔子曰,欣喜若狂,抱着孔子曰的大脑袋,使劲儿地摇晃着。他见孔子曰一直干呕不停,便问了一句非常值得深思的话,“虎虎,你是不是怀孕了?”
如果说前一刻,孔子曰还被百里凤感动得要死,那么这一刻,她简直恨不得将百里凤咬死!
孔子曰呲牙咧嘴,作势要咬百里凤。一人一虎拉拉扯扯间,只听一声布匹碎裂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一颗圆滚滚的珍珠由百里凤的袖口里滚落了出来。那颗珍珠在充斥了血腥味道的夜色里,绽放出温润的光晕,立刻引起了卫东篱等人的注意。
孔子曰的虎目一缩,不敢置信地望向百里凤。
百里凤动作极快地收起珍珠,伸手拍了一下孔子曰的虎头,说:“都怪你,露财了吧!”他的话音未落,柯绿瑶的长鞭已经甩了过来。他轻巧地躲开,如同一只燕子般飞到了屋檐上。
孔子曰以为百里凤要跑,谁想,他转个圈后又返回到她的身边,耳边道:“我在‘金灿灿赌馆’等你。”咧嘴一笑,再次撒腿跑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三十一章:夺宝夜(四)
原本即将结束的争夺战再次打响,各路人马牟足了劲儿,向着百里凤所消失的方向追去。
卫东篱本想盘问孔子曰一番,但眼下情况紧急,他也没时间和孔子曰说话,只是扫了她一眼,说了句“回去”,便消失在了张员外的府邸里。
孔子曰望着尸横遍野的院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一切,还真印证了那句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孔子曰不愿多做停留,在所有人都忙着围剿百里凤的时候,她也转身离开了张员外的府邸。
今天,她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所谓的高手。平日里,百里凤这个人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样子,谁能想到,他竟然也会玩野路子?
她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亲眼看见百里凤将那颗珍珠塞进了张员外的口中,迫使张员外将其咽下。可事实却是,百里凤竟然在一干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脚,玩了招偷龙转凤,将那颗珍珠掉包了!
孔子曰在对百里凤另眼相看的同时,也不禁开始怀疑,百里凤这个人是否如同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如果不是,那么这个百里凤,才是最可怕的人。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还顶着一副牲畜无害的面孔,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这世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恶,什么是善?她真的已经分不清了。
孔子曰仰头望向黑漆漆的天空,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去哪里。
没有虫鸣、鸟啼、兽吼的都城里,寂静的夜色下只剩下孤独,与前一刻的喊打喊杀成为反比。然而,无论这个世界如何热闹,如何寂静,如此残忍,如何钩心斗角,她都很难融入其中。此刻的她“孤身一虎”,越发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她开始怀念深山老林的生活,想念自己居住了五年的老虎洞。
是的,她不想回到卫东篱的“南山居”,也不想去“金灿灿赌馆”与百里凤汇合。现在,她只想回到自己的老虎洞去。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抬起虎爪,向着城外的方向前行。
走着走着,孔子曰隐约觉得腹中绞痛难忍。她试着深吸气,想要减缓这种莫名的绞痛,却丝毫不起作用。
她觉得,她的身体之所以不适,一定是因为误吞了西瓜帽上的绿翡翠,所以,她得找个地方,试着将其排出去。
孔子曰来到墙根底下,蹲了半天,腿都被她自己蹲麻了,却毫无排便的感觉。紧接着,她又开始试着呕吐,想将那颗绿翡翠吐出来。结果,呕了半天,仍然无法将其吐出来。
孔子曰忍着痛,开始四处寻找酒馆。试想,如果她喝多了,一定会呕吐不止。到时候,别说是一颗小小的绿翡翠,就算是一颗鸵鸟蛋,估计都能被她吐出去。
生更半夜,酒馆都打样了,唯有不远处的“百媚阁”仍然敞开着前后门,迎来送往着醉生梦死的男人们。
孔子曰小心翼翼地靠近“百媚阁”的后门,寻了个机会溜了进去。借着夜色的掩护,她成功地寻到了酒窖的位置,找到了一个特大号的酒坛子,并用虎爪拍开酒坛子的封口,如同贪婪的酒鬼一般嗅着那诱人的清冽味道,放任自己痛快地豪饮一场!
喝着喝着,孔子曰觉得身体变得燥热难耐,却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呕吐迹象。
孔子曰有些郁闷,又将那颗毛茸茸的老虎脑袋探进酒坛子里面,哗啦呼啦地喝了个八分醉。
随着酒水的下降,孔子曰的脑袋变得越发不清醒,身子也随着酒水的下降直往酒坛子里面扎。她想呕吐,她想喝醉,她想驱赶身上的燥热。然而,任谁都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一刻,孔子曰的虎躯上突然散发出一阵炫目的白光。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一个隐约可见的女性胴体掉进了酒坛子里。
。。。 。。。。 。。。 。。。。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柯绿瑶等人追在百里凤的身后跑,却奈何轻功不如人,没追出多远,便将人给跟丢了。当柯绿瑶气急败坏地返回到落脚处时,这才想起,张员外富可敌国,藏宝阁中的宝贝定然有很多。她竟然只顾着追百里凤,却忽视了张府中所藏有的宝贝,实在是粗心大意了!
思及此,柯绿瑶再次返回到张员外的府邸,来到了藏宝阁前。结果,她发现,藏宝阁的大门不但大敞四开,就连藏宝阁中的所有宝贝都无翼而飞!
柯绿瑶气得显得吐血,不知道是谁先她一步取走了那些宝贝!咬牙切齿中,她只能无功而返。
至于藏宝阁中的宝贝,到底落入谁手,从此便成了迷。
实际上呢,当众人都去追百里凤的时候,卫东篱的心里却十分明白,论轻功,没有人能够追得上百里凤。因此,他只是做出了追百里凤的样子,虚晃一招后,便重新返回到张员外的府邸,打开了藏宝阁,命人取走了所有宝贝。
至于卫东篱为什么能打开藏宝阁大门,避免触碰藏宝阁的机关,其原因就在于,当张员外刻意避开卫东篱的目光,打开藏宝阁的时候,卫东篱看似避嫌似的转过身,实则却在转身后,拿出了两面非常清晰的小铜镜,找好角度,窥视着张员外的一举一动。
由此可见,卫东篱此人的心计绝非常人可比。
当他将张员外家里的宝贝悉数收入囊中之后,他再次赶往“百媚阁”,准备会一会酒醒后的百里玄。
“百媚阁”中笑语嫣然,热闹非凡,与街道中的寂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里玄依靠在二楼的栏杆处,一边听着美人吟唱着小曲儿,一边等着卫东篱的到来。
百里玄心里明白,卫东篱今晚一定会来,因为他想从他这里套走关于“江天一色珠”的秘密。百里玄勾唇一笑,他还真乐于用这个秘密吊着卫东篱,好让彼此好好儿地亲近亲近。
此时月挂西梢,竹影疏斜,仙乐飘飘,美人如斯,一切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他百里玄占了,难道还会让卫东篱跑了不成?
百里玄呵呵一笑,眼见着卫东篱缓步走来,忙起身迎了上去。
重新布置好酒菜,推杯换盏之间,百里玄对卫东篱的态度越发亲昵,围着他谈天说地,吟诗作对,就是决口不提有关“江天一色珠”的秘密。
卫东篱这个人城府极深,自然也不会先开口提“江天一色珠”这个话题。
不多时,卫东篱准备起身告辞,百里玄却显得急躁起来,非要卫东篱陪他多喝两杯酒,暗示道:“东篱别走,我们来个不醉不归!我这人一喝多了,话就多,总喜欢找人谈心事。东篱若走了,谁听我的心事呢?”
第三十一章:夺宝夜(五)
卫东篱的嘴角噙着一丝莫名的笑意,反问道:“子玄要喝多少,才会醉倒呢?”
百里玄的心跳加快,忙哈哈一笑,唤来老鸨,吩咐道:“去给本王抬来一大坛子的‘好酒’!”
老鸨抛了个“您放心,奴家明白”的媚眼后,扭着屁股走下楼,唤来两名侍者,随着她去地窖里抬酒。
但凡来过欢场的人都知道,欢场中所卖得酒水都含有一些春-药成分。但这并不是真正的“好酒”。
真正的“好酒”,全部由精选的粮食和天然的宝贝药材酿造而成,不但不含有一丁点儿的药味,而且非常的滋补。不是春-药,胜似春-药!
这种“好酒”,如果不是百里玄要,老鸨还舍不得抬出来咧!
老鸨得意洋洋地催促着两名侍者快走,恨不得立刻将那一大坛子的“好酒”抬到百里玄的面前,拍好这位王爷的马屁!
与此同时,负责看管酒窖的丁老头哼哼着小曲儿走进酒窖,似乎闻到一股子异样的酒香,他暗道不妙,立刻撒腿跑到那个大号的酒坛子前。
丁老头见那酒坛子的封口已经被人拍开,不由得心中一惊,破口大骂!他误以为是哪个小骚蹄子跑进了酒窖,偷偷地打了些“好酒”,想要讨好某位恩客。
丁老头怕老鸨知道自己擅离职守,不敢再耽搁,忙动手将酒坛子重新封好。
当丁老头将一切处理妥当,老鸨正好走入酒窖,指挥着两名侍者抬起那个大号酒坛子,屁颠颠地返回到百里玄的房间,亲自拍开了封口,一半用木勺打出“好酒”灌入酒瓶子里,一边冲着百里玄和卫东篱媚笑。那样子,真是风骚得不得了。
我们姑且不说这老鸨的姿色,就说着“好酒”,确实堪称好酒!
那酒香既似竹子的清冽,又似花儿的幽香。品上一口,只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品上两口,又觉得口中佳酿化成了温柔缠绵,绕得人柔情百转,心神荡漾。
卫东篱赞了声“好酒”,百里玄心情大爽,重金打赏了老鸨,并示意所有人全部退下。
推杯换盏间,卫东篱的脸颊慢慢镀上了一层诱人的粉色。那样子,就犹如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成了精,食得了情滋味,为爱人而羞红了脸,煞是靡丽迷人。
卫东篱觉得身体有些燥热,呼吸也变得困难。他张开淡橘色的柔软唇瓣,吐纳着身体里的热气,似乎缓解着这种不适。
百里玄直勾勾地盯着卫东篱,不肯错过一丁点儿的美色。
卫东篱眯起凤眼,问:“看什么?”
百里玄痴痴地答道:“看你。”
卫东篱自斟一杯,仰头饮入腹部,淡淡道:“东篱不是明珠,没什么好看的。”
百里玄立刻攥住卫东篱的手,急切地表白道:“东篱在我心中,不是世间任何一颗明珠可比。”
卫东篱挑眉问:“‘江天一色珠’也不可比?”
百里玄笑着摇头道:“不可比。”
卫东篱抽回手指,笑说:“东篱今天去了张员外的府邸,有幸得到张员外馈赠的一颗珍珠。那颗珍珠仿佛蕴含了天地之间的灵气,十分稀罕。东篱看着有几分喜欢,却不想,竟被六王爷抢了去。看来,那颗珠子注定与东篱无缘了。”
百里玄的眼睛一亮,立刻追问道:“那颗珍珠可是呈现出黑色的光晕?”
卫东篱疑惑地问:“乳白色的珍珠,怎会可能呈现出黑色的光晕?子玄,你喝多了。”
百里玄略显犹豫地看了卫东篱一眼,但见卫东篱正用那双举世无双的凤眼瞧着自己,百里玄只觉得脑袋一热,便将那些藏在肚子里的话说了出来,忘记了要有所隐瞒。他说:“东篱有所不知,这‘江天一色珠’确实大有玄机。世人眼拙,即使宝贝放在眼前,也未必有人能分辨真伪,认得出它的真身。
“其实,关于‘江天一色珠’的分辨办法,我也是在小时候,曾经听太上皇在无意间提起过。‘江天一色珠’的本身并没有色彩,但如果你用红色朱砂描绘它,它便会变成红色的珠子,如果你用绿色给它着色,它就会变成绿色的珠子。
“‘江天一色珠’会吸附住那些色彩,用普通的方法洗涤,根本就不会掉色。所以说,想要通过洗涤珠子来分辨‘江天一色珠’的真伪,并不可行。”
卫东篱微微皱眉,问:“如此说来,谁又能分辨‘江天一色珠’的真伪?”
百里玄得意一笑,说:“东篱,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江天一色珠’蕴含了天地之间的玄妙,证明了物极必反的道理。也就是说,如果你将那颗珠子染成红色的,那么它所散发出来的光,就必然是绿色的。如果你将其染成白色的,那么它所散发出来的光,必然是黑色的!
“所以说,东篱无需为了一颗珍珠而不开心。如果你喜欢,我府中还有三颗能入眼的珍珠,明日派人给你送去,可好?”
卫东篱垂眸不语,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手中酒杯,仿佛在回忆着什么。片刻之后,卫东篱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想找到‘江天一色珠’不容易,想要窥视它的秘密,更不容易。都说‘江天一色珠’里藏有‘龙穴宝藏’的地图,也不知是真是假。”
百里玄晕乎乎地一笑,说:“谁知道是真是假!”
今晚,百里玄也喝了不少的“好酒“,此刻血气上涌,只觉得卫东篱美得好似谪仙,若不抓住,便会飞天而去。百里玄色心乍起,张开手臂就向卫东篱的身上扑去!
卫东篱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在妖冶一笑的同时,口吐一缕迷烟。
百里玄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摇摇晃晃地扑倒在了卫东篱的脚边。
卫东篱冷笑一声,端起酒杯,将酒水泼到百里玄的脸上,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不想,门竟然被上了锁。
卫东篱眯起不悦的凤眼,抬手就要震碎门板。然而,一股邪火却忽然升起,沿着他的经脉四处乱窜,最后竟然系数涌向他最私密的位置!
那强烈的欲望来得如此迅猛,打了卫东篱一个措手不及!
他试着深吸气,转身坐回到软垫上,试着运功逼退身体里的邪火。
楼下,萧尹等不到卫东篱,渐渐察觉出异样。他悄然无声地跑到楼上,便看见卫东篱所在的屋子竟然被人落了锁。萧尹暗道不妙,立刻动手拍昏了百里玄的暗卫,然后靠近门板,试着唤道:“主子?”
卫东篱闭着双眼,用异常沙哑的声音回道:“无碍。”
萧尹微愣,心中立刻明白了大概,于是攥着拳头,压低声音说:“主子,这欢场里的酒水都是加料的。”语闭,他快速地转身离开,向着清倌的厢房跑去。
卫东篱自然知道“好酒”的含义,只是没想到,这“好酒”竟然这么霸道!此刻,他的身体微颤,汗水已经湿透衣衫,真想痛快地发泄一番!但,奈何他素来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此刻也只想着忍忍算了。
他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自己这讨厌与人亲近的毛病,是什么时候落下的。
五年前,被鬼魂附体的茹美人曾当众扯落他的衣袍。他赤身裸体地站在院子里,恨不得亲手凌迟了茹美人!他命令茹美人用身子去喂食白虎,白虎撕咬着茹美人的身体,血腥而残暴。茹美人的鲜血飞溅到他的身上,变成了刺目的红梅。从那以后,他便厌恶任何人的触碰,哪怕是沐浴,他也从来不用婢女服侍。
这账,他应该算在那个鬼魂身上!
第三十二章:活该剁碎的误会
当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充满淫靡气息的屋子,一身酸痛的孔子曰终于幽幽转醒。
她努力睁开眼睛,先是用干涩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然后咬着牙,支撑起仿佛被人捶打过的身体。
孔子曰虽然懵懂,但并不无知。她身上的那些青紫淤痕,以及私处的疼痛,无一不在说明,她已经不再是黄瓜大闺女了。一夜之间,她由少女变成了女人!
这个意外她可以接受,但让她恼火的是,她竟然至今还不晓得,将她由少女变成女人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他奶奶地,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孔子曰既不记得自己的变身经过,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间屋子里,更不记得昨晚的激情,她只记得自己喝多了,然后……然后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孔子曰低头瞧着自己身上的吻痕,觉得那颜色当真是无比刺眼。她使劲儿拍了拍混沌欲裂的脑袋,恨不得敲昏了自己才好!她晃悠悠地站起身,随手扯掉了床上的罗帐,将自己**的身体包裹起来,然后赤脚向屏风外走去。
与此同时,百里玄晃了晃脑袋,由桌子上趴了起来。他见卫东篱不再屋子里,便明白自己已经错过了亲近卫东篱的良机。不甘地叹息一声,揉了揉头痛欲裂的额头,扯掉了褶皱的衣袍,拉开了青白色的内衣,张开嘴,打算叫人进屋服侍自己沐浴。
却不想,他这衣衫不整的模样恰巧被孔子曰看见。孔子曰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响,然后下意识地抄起一个大香炉,照着百里玄的后脑砸去!百里玄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两眼一黑,跌倒在地,昏死过去。
孔子曰这个恨啊!她真的真的真的无法接受,与自己春风一度的男人,竟然会是百里玄!
孔子曰红了眼睛,捂着胸口,试图平息自己的怒火。然而,衣衫凌乱的百里玄却仿佛化身为一根刺!一根插入孔子曰心口窝的刺!如果不将他拔除,孔子曰会痛不欲生,痛得不能自己!
是的,她喝醉了,她自己有责任,但是……她醉了,却没有同意任何人碰她!
孔子曰一步蹿到百里玄的身前,抬起小脚狠踩百里玄的胸口!踩了几脚后,又觉得不解气,干脆找来一根手指粗细的红绳,将百里玄五花大绑地吊在了房梁上!
孔子曰找来剪刀,先是将百里玄的内衣剪开,然后对着百里玄的私处比划着,研究着怎么下剪子才好。
当百里玄渐渐转醒时,就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发女鬼,正用剪子尖戳着自己的私处!
百里玄吓得不轻,身体一抖,想要大喊救命。只可惜,他的嘴巴里塞着自己的内裤,只能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
孔子曰抬起脸,瞪向百里玄。在百里玄的扭动中,她露出了残忍的笑脸,扬起了手中的剪刀,在百里玄的胸膛上划出三个血淋淋的大字——最**!
孔子曰出手特别狠,仿佛要将那三个字雕刻在百里玄的骨头上!
百里玄被孔子曰吓傻了,眼泪呀,鼻涕啊,血液呀,尿水啊,系数流下。百里玄想不明白啊,为啥自己会遭遇这种非人的虐待!这个白发魔女是谁?他的暗卫死哪里去了?谁能救救他啊!?
孔子曰阴森森地一笑,再次扬起了手中的剪刀,冲着百里玄的私处扎去!
百里玄的眼睛瞬间暴睁,然后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吓昏了过去。
孔子曰不屑地哼了一声,收回剪刀,骂了句,“窝囊废!”
她本想转身离开,不想竟然遭遇偷袭,两眼一黑,整个人便陷入到黑暗之中,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到底是谁偷袭了她。
沐浴归来的卫东篱伸手接住孔子曰的柔软身体,将其抱入怀中,唇角自然而然地勾起笑意。这种笑,没有算计,没有阴狠,只有浅浅的玩味,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宠溺。
孔子曰很特别,卫东篱是知道的。她在误以为百里玄玷污了自己的青白之后,既不会寻死觅活,也不会攀附住百里玄。放眼天下,也只有她会挥舞着剪刀,狠狠地教训着鸿国的二王爷。
卫东篱勾唇一笑,第一次觉得,有时候误会这种东西,还真是个很趣儿的玩物。
如果……她知道,昨晚要了她的人是他,而不是百里玄,她又会作何感想?呵呵……一想到孔子曰在知道真相后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开始期待。
卫东篱解下自己的披风,将孔子曰包裹在其中,然后一步步向着门口走去。当他一脚跨出门槛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微顿,转过身,再次去看孔子曰留在百里玄胸膛上的三个字。
那三个字写得有些杂乱,看似狂草,却又自成一派。
这样的字体,卫东篱见过。
这样的字体,与孔子曰平时所书写的字体并不相同。
这样的字体,却曾经出自一只白虎的笔下。
虽说孔子曰用手书写的字体,与白虎用嘴叼着毛笔所书写的字体并不完全一样,但若细心观察,便不难发现,一人一虎所书写的字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卫东篱低下头,细细打量着孔子曰的容颜。
它会是她吗?她就是它吗?
他还记得,白虎的脖子上有伤,但孔子曰的脖子上除了吻痕再无其他。卫东篱满腹疑惑,却解不开这个谜团。因为他不知道,只要孔子曰变身成功,她身上的伤就会不治而愈。
如果白虎就是孔子曰,孔子曰就是白虎,那么……她又骗了他!
她骗了他,他应该气愤,应该想要惩罚她。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中竟然泛起了喜悦与激动?纠结与烦躁?
是啊,一想到孔子曰可能就是那只该死的白虎,他就觉得浑身异样难受。尤其……尤其是一想到他昨晚与她(它)颠鸾倒凤,他这个心情啊,也着实难以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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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无法多想,此地不宜久留,卫东篱抱着孔子曰走出了“百媚阁”。刚坐进马车里,便听见有人喊道:“快跑啊,有白虎!”
卫东篱的眸子一缩,立刻跳下马车,轻轻一跃,向着声音的发源地奔去。
卫东篱刚一离开,百里凤便悄然而至。他以极其快速的手法点了萧尹的穴道,然后一掀车帘,抱起孔子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卫东篱去而复返,只看见了空空如也的马车,以及被点了穴道的萧尹。
卫东篱心里明白,在这都城之中,能在一招之内偷袭萧尹的人,除了百里凤,不作他想。看来,百里凤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但设计引他离开,还虚晃一招,抱走了孔子曰!
事实上,卫东篱推测得不错。
今天一早,百里凤由“金灿灿赌馆”走出来,便打算再去张员外的府邸里看看,寻找一下爽约的白虎。
他路过“百媚阁”时,恰巧看见卫东篱怀抱着一人从“百媚阁”里走了出来。
百里凤此人好奇心极强,于是用了一招调虎离山计,掠走了被披风包裹着的人儿。
当他掀开披风的一角,看见那张芙蓉面时,只觉得呼吸一窒,惊、喜、怒、恨,各种情绪同时袭击了他的心房!
惊得是——孔子曰一头银发。
喜得是——他终于找到了孔子曰。
怒得是——孔子曰的肌肤上布满了吻痕!
恨得是——卫东篱!
别看百里凤在孔子曰面前表现得像个愣头青,此人却并非没有心计之人。他知道,孔子曰和卫东篱二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百媚阁”里。至于这其中因由,只有等孔子曰醒来后,才能问清楚。眼下,先妥善安排好孔子曰才是正事。
白里凤心里明白,因为他拿了那颗珍珠,所以必然会遭人追踪。近期之内,他的王府是回不去了。如今之计,只能先带着孔子曰返回到“金灿灿赌馆”。
打定主意后,百里凤就好似一只会飞的猫,在跳跃之间,悄然无声地返回到“金灿灿赌馆”,偷偷地潜入后院,将孔子曰抱进她的闺房,将其放置到柔软的床铺上。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孔子曰的身上,为其镀上一层炫丽的色彩。她的唇瓣饱满而红润,面颊细腻而光滑,整个人由骨头里散发出一种特属于女人的妩媚妖娆。
孔子曰在一夜之间的转变,既让百里凤惊艳,又让他心痛。他惊艳于孔子曰的风情万种,心痛她的转变不是源于自己。
百里凤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如同着魔般抚摸着孔子曰的银白色卷发。手中的触觉是那样的柔顺丝滑,就仿佛是一根根细腻的情丝,沿着他的手指,缠绕至他的心上。人们所谓的绕指柔,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百里凤低下头,在孔子曰的朱砂痣上落下一吻,沙哑道:“子曰,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承担。”唇瓣下移,落吻在孔子曰的鼻尖上,“子曰,你要如何才知道我的认真?”唇瓣继续下移,终是小心翼翼地覆盖在了孔子曰的唇瓣上,轻轻地贴着,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迫不得已需要喘气,百里凤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孔子曰的唇瓣,红着脸,说了句,“子曰,我娶你。”说完,为孔子曰系好披风,转身去找大夫去了。
虽说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为孔子曰把过脉,确定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毕竟他不够专业,还得请大夫来看看,他才安心。
百里凤前脚刚走,百里岚后脚便来到了“金灿灿赌馆”。
第三十二章:活该剁碎的误会(二)
百里岚最近忙得分身乏术,好不容易才脱身而出,来到赌馆里转转,希望能打探到孔子曰的消息。
赌馆里依旧热闹非凡,吆喝声彼此起伏,并没有因为孔子曰的失踪而倒闭。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胡狸。
虽说胡狸也经常玩失踪,但他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坐镇在赌场,为孔子曰守着这份家业,等着孔子曰归来。由此可见,胡狸早已将自己当成了这间赌馆的半个主人。所以,当他看见百里岚走进赌馆的时候,也只是扫了一眼,便转过头,去忙乎赌馆里的事儿了。
百里岚并不介意胡狸的失礼,也可以说,他压根儿就不待见胡狸。
百里岚直接穿过赌馆,走向后院,来到了孔子曰的闺房。推开房门,让他瞬间瞪大眼睛的是——孔子曰竟然就躺在了床铺上!
百里岚不敢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睛,忙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攥住孔子曰小手,急切地想要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他的幻想。
柔软的触觉,温热的体温,让百里岚产生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细细地打量着孔子曰的容颜,惊讶于她的满头银发,惊艳于她的绝色容颜。百里岚觉得,孔子曰在失踪的这段日子里,似乎变得越发妖艳。整个人就仿佛是一朵盛开在夜色中的蓝色妖姬,每一个轻微的摇曳都勾魂夺魄,摄人呼吸。
百里岚知道,这个女人在醒着的时候是多么的桀骜不驯,却不曾想到,她在睡着的时候,竟然会如此的妖媚多姿。百里岚知道,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却不知道她的心里是否有自己?或者说,在她心中,他与百里凤到底孰轻孰重?
百里岚轻叹一声,伸手抚摸上孔子曰的脸颊,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子曰……”
孔子曰缓缓地睁开双眼,在看清楚百里岚的容颜时候,竟然微微一愣,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她伸出手,试探着抚摸上百里岚的脸颊,想要确定自己到底是身在梦中,还是已经回归到现实?
百里岚因为孔子曰的触碰而心脏狂跳,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将孔子曰抱入怀中,许久不能言语。天知道,自从孔子曰无故消失后,他心中有多不安、多焦躁!
孔子曰思极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心中无比委屈。囚奴打伤她,胡狸给她下毒,张员外要剥她的虎皮,百里玄强奸了她!这一切的一切,就好似一场噩梦。如果一切都是假象,那该多好。可惜,事实往往是事与愿违。
孔子曰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最后索性就窝在百里岚的怀里,呜呜地哭上了。
百里岚心疼地抚摸着孔子曰的银白色卷发,知道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则……这个刚强的女子,断然不会这样哭泣。
他想询问孔子曰这段时间的遭遇,想问问她为什么会变得满头银发,想知道她身上系着的是哪个男子的披风……
他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孔子曰,却又怕惹她伤心。
紧紧的相拥中,孔子曰的眼泪如同烫人的开水,一滴滴渗透进百里岚的衣服,烫伤了他的肌肤,刺痛了他的心,烙下了只属于孔子曰的烙印。
孔子曰闻着百里岚身上的淡雅竹香,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猫般抽搭了两下,然后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自然地向后挪了挪,这才抬起水洗般的眼眸,望向温润的百里岚。
百里岚从来未曾见过这样惹人怜惜的孔子曰,不由得心生柔情,情难自禁地低下头,想要亲吻她的唇瓣。
阳光洒落在百里岚的身上,形成了暖暖的光圈。他的睫毛微颤,显露出他此刻的紧张;他的嘴唇微嘟,代表了他此刻的渴望;他的双颊羞赧,勾画出他此刻的羞涩;他的手臂收紧,表明了他此刻的坚决!
孔子曰望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百里岚,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当她意识到百里岚想要吻自己的时候,百里岚的吻已经成功地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这个吻,可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纯洁。
这个吻,可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特别。
所以,当四目相对,百里岚尴尬了,孔子曰笑了。
孔子曰吸着鼻息,颇为怀念地喃喃道:“小时候,我一哭,我爸就会亲我鼻尖。”
百里岚垂下眼睑,含糊道:“我……我也是这么哄小宝儿的。”
孔子曰想起了孔爸,于是又抬起头,指着自己的鼻尖说:“喏,你再亲亲。”
百里岚的心情复杂了。这嘴张了又张,就是亲不下去!亲吧,怕孔子曰真把他当成了她父亲的代替品;不亲吧,又对不起孔子曰那充满期盼的眼神。
眼瞧着孔子曰露出淡淡的失望,百里岚这个大好人干脆将心一横,嘴巴一撅,就要亲向她的鼻尖!
就在这里,门外忽然响起一阵骚动。紧接着,孔子曰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百里玄手下的李副将带着一群官兵破门而入,迅速围到床边,想要缉拿孔子曰。
胡狸紧随其后,一边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官兵,一边大声吵嚷道:“我都说了,孔子曰没回来,你们……呃……孔!子!曰!”
孔子曰被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倒,下意识地往百里岚的怀中一缩。
胡狸暴怒,一个高蹿到床边,先是一把推开百里岚,然后用双手掐住孔子曰的双臂,彪悍地怒吼道:“你死哪里去了?死哪里去?!你躲什么?躲我做什么?我……我掐死你个薄情寡义的王八蛋!”
孔子曰被胡狸摇晃得一阵头晕,刚想推开胡狸,胡狸便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一口咬在了她的耳朵上,沙哑着嗓子咒骂道:“你个祸害!你个臭婆娘!可想死我了!”
孔子曰的心头一暖,用力回抱住胡狸。然而,她的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幅令人伤心的画面。在那副画面里,她还是一只白虎,一只因为吃了有毒的烤鸡,而口吐黑血的白虎!
胡狸对白虎的厌恶,以及他的所作所为,都让孔子曰觉得心寒。这种心寒并不包括失望,只是觉得感情上很受伤,不知道应该如何拥抱住彼此的身体。
孔子曰的手指动了动,终是收回了拥抱着胡狸的手。
胡狸皱了皱眉,有些孩子气地抓住了孔子曰手,将其固定在自己的腰侧,迫使孔子曰回抱着自己。
孔子曰被胡狸的举动逗笑,连带着心情也随之变好。她一边回抱着胡狸,一边告诉自己,过去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胡狸对她下毒,固然伤害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是,在这件事儿上,她也有责任。她没有告诉过胡狸,她就是那只白虎。
李副将扫了眼床上相拥的二人,对百里岚抱拳道:“王爷。”
百里岚本想扯开胡狸,但又做不出胡狸那种不要脸的行为,所以只能皱着眉,转向李副将,问道:“李副将,你今日带兵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李副将指向孔子曰,说:“启禀王爷。此女子试图行刺二王爷,末将奉命前来逮捕她。”
百里岚呼吸一窒,急忙问道:“怎么可能?李副将是不是认错人了?”
李副将回道:“末将并没有认错。二王爷亲眼所见,说刺伤他的女子,不但额间有颗朱砂痣,而且还生有一头白发。经末将这一打听,便得知这都城之中,唯有‘金灿灿赌馆’的老板娘的额间有颗朱砂痣。如今看来,这妖孽与二王爷所形容得不差分毫,定然就是刺伤了二王爷的那名女子!”语毕,将手一挥,示意他的人马动手拿下孔子曰。
第三十二章:活该剁碎的误会(三)
百里岚微微皱眉,喊了声,“且慢!”他将目光转向孔子曰,希望她能解释一番。虽然他不相信孔子曰会去刺杀百里玄,但孔子曰这个人实在太过神秘,让人查不到她的底细。所以,有些事,他必须保持怀疑态度。倘若孔子曰真去行刺了百里玄,那么就算他有心保她,也是有心无力。
孔子曰缓缓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她再次张开眼睛的时候,她眼中的脆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令人目眩的果敢与坚韧。
孔子曰扬起了高傲的下巴,直视向李副将,字字清晰道:“你口口声声说我试图行刺二王爷,那么请问,我一介弱女子,为什么会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去行刺二王爷?还有,为什么我在刺伤了二王爷后,仍然回到自己的赌馆,躺在自己的床上,等着你来抓?!”
李副将一时语塞,没想到孔子曰会如此冷静,既不大喊冤枉,也不寻个机会逃走,反倒是口齿伶俐地来质问他。
孔子曰见李副将不答,便接着说道:“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事情因我而起,我定然甘愿领罪。若错不在我,鸿国的王法将我一个什么交代?”
李副将云里雾里地望着孔子曰,试着问道:“那……依姑娘的意思,这事儿……”
孔子曰的眼中隐约含泪,冷冷地哼了一声后,将头转向了一边,不再看李副将一眼。
李副将心思一转,立刻明白了,一定是二王爷看中了孔子曰的姿色,对人家用了强行的手段,人家孔子曰不从,所以才刺伤了二王爷。
这……可怎么办才好?
若是一般女子做出了刺伤二王爷的事,他自然要将其抓走,送给百里玄,任其处置。谁不知道,这鸿国就是百里家的天下,王法也是百里家的王法!
然而……今天他却犯难了。
他看得出,大王爷百里岚对孔子曰的感情并不一般。刚刚他带人冲进来的时候,两个人还抱在一起咧。
大王爷和二王爷都是王爷,他这个小小的副将,当真是谁都得罪不起啊!
此时,百里岚和胡狸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在了孔子曰的身上。二人初见孔子曰,都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没有人仔细观察她的异样。此刻,听了她的话之后,二人之觉得心里发慌,一边祈祷着事实并非自己所想,一边仔细地看着她的身体。当二人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以及她手臂上的欢爱痕迹后,二人只觉得呼吸一窒,脑袋仿佛被谁重重地砸了一下!
胡狸一把攥住孔子曰的手臂,颤声问:“是……是谁?”
孔子曰咬紧下唇,恨恨地瞪向李副将。
百里岚惨白着一张脸,攥紧了纤细的手指,一拳头捶在了床铺上,咒骂道:“畜生!”
李副将哆嗦着弯下腰,小心翼翼地询问道:“王爷,您看,末将只是个奴才,二王爷让末将务必将此女捉拿回……”
百里岚的目光骤然一冷,怒喝道:“滚回去!你回去告诉百里玄,今日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李副将忙点头应下,带着自己的人马灰溜溜地跑出了“金灿灿赌馆”,去给躺在床上的百里玄回话。
一时间,屋子里变得死一般沉寂。
虽然百里岚和胡狸都很想问问孔子曰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才不会伤害到孔子曰。
孔子曰的身体有仰,躺在了床上,沙哑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百里岚和胡狸对视一眼,然后一同退出了孔子曰的闺房,去做自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二人前脚刚离开“金灿灿赌馆”,百里凤后脚便扯着老大夫,火急火燎地跑回了回来。
孔子曰如同木偶般望着天棚,任由老大夫为自己诊治。
望闻问切后,老大夫压低声音,如此这般那般地对着百里凤耳语一番,然后背起药箱,走了。
当百里凤的猜测得到证实,他那双爱笑的新月眼里立刻充满了浓烈的杀意!恨意如同烈火一般,啃噬着他的灵魂,燃烧着他的理智!他一掌劈碎了桌子,转身就要去找卫东篱!
孔子曰在桌子的碎裂声中回过神儿,沙哑道:“百里凤,别去。”
百里凤如同愤怒的龙卷风般冲到孔子曰的床边,咬牙道:“别去?!为什么护着他?为什么不让我去?!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孔子曰攥住百里凤的手,冷声道:“杀他?太简单了。这个仇,我自己报!百里玄,我会一口一口咬断他的四肢,不会让他好过!”
百里凤微愣,“嗯?百里玄?”
孔子曰转眼去看百里凤,尖酸道:“怎么,你二哥伤了我,还不许我报仇吗?!”
百里凤立刻表态道:“子曰,不管是谁伤了你,我都不会放过他!”
孔子曰闭上眼睛,疲惫道:“好了,我不用你为难,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解决。帮我打些水,我想沐浴。”
百里凤点了点头,暗道:原来伤了子曰的人是百里玄,而不是卫东篱!不管伤她的人是谁,哪怕是二哥,他也不会放过!
水打来后,孔子曰赤脚走下床,移步到屏风后面,伸手解下披风,扔到地上。
这时,她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弯下腰,将披风捡了起来,凑到自己眼前看了看,竟然发现披风里面绣着一个极其俊秀飘逸的小字——篱!
孔子曰满头雾水,问守在门外的百里凤,“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赌馆的?”
百里凤立刻回道:“当然是我抱你回来的!”
孔子曰攥紧了手上的披风,又问道:“你从哪里将我抱回来的?”
百里凤自然回道:“马车里。”
孔子曰疑惑道:“马车?”
百里凤点了点头,说:“我看见卫东篱抱着一个人从‘百媚阁’里走出来,然后坐进了马车。我使计将他调开,抱走了被披风包裹着的你。”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声音里有着无法抑制地颤抖,“你……你说,是卫东篱将我抱出了‘百媚阁’?”
百里凤察觉到了孔子曰的异样,立刻问道:“子曰,你怎么了?”
孔子曰不想让百里凤担心,下意识地回道:“没什么,没什么……”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变成嘴唇的颤抖。
她以为自己酒醉后,之所以能梦见卫东篱,是因为她的恐惧心理。却不曾想,卫东篱是真实的存在,既不是梦,也不是幻象!
酒醉后的画面,就犹如一张张照片,先是被模糊处理过,然后被剪刀分尸,变成一张张小拼图。
孔子曰攥紧手指,试着拼凑出一幅最为完整的画面。
在那幅画面里,卫东篱在她的左胸口处狠狠地咬了一口!
孔子曰低下头,拉开身上围绕着的罗帐,在自己的左胸口处,赫然瞧见了两排整齐的牙印!
这一刻,孔子曰只觉得脑袋里仿佛有炸雷劈下!
她来不及细想自己应该怎么办,只觉得胸中堆积的怒火犹如岩浆一般滚烫,如果不找到疏通的渠道,她定然会被活活烧死!
她不能死,但卫东篱……必须死!
第三十二章:活该剁碎的误会(四)
孔子曰扬起罗帐,重新往自己身上一裹,然后将披风当成罪证,再次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一把拉开房门,大步跑向厨房,随手抄起两把菜刀,端着膀子冲出了赌馆,赤着脚,红着眼,披散着银白色的卷发,如同愤怒的野牛般,狂奔向卫东篱的“南山居”!
百里凤误以为孔子曰要去找百里玄报仇,于是也跟在她的身后,准备随时踢百里玄两脚!
不想,半路却杀出来四个程咬金,拦住了百里凤的去路。
这四个程咬金不是别人,正是苏繁星的四位哥哥!苏家四兄弟不但武艺高强,而且善于和作围剿。他们见自家小妹终日郁郁寡欢,想必是因为百里凤,所以,他们这次做足了准备,势必要将百里凤带回去,让其与小妹完婚。
百里凤寡不敌众,终是被人点了穴道,眼睁睁地看着孔子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孔子曰一门心思地想要砍了卫东篱,连百里凤被人捉住都不知道。此刻,她恨不得脚踩风火轮,马上冲到卫东篱的面前!
“南山居”门口,卫东篱刚要出门办事,就见一团不明物体以非常快的速度向着自己扑来!随着距离的拉近,卫东篱看见,那个不明物体赤着足,红着眼睛,呲牙白牙,乱着银发,手操两把菜刀,一脸欲杀之而后快的表情。
卫东篱勾唇笑了。看来,母老虎要发威了。
他示意萧尹稍安勿躁,自己转身走进了“南山居”。
孔子曰本想喊一声“你别跑!”,但是一想到这话无异于放屁,别人不可能乖乖地等着你砍。所以,她干脆抿起嘴巴,操着菜刀,追在卫东篱的身后,不管不顾地一顿猛砍!
卫东篱的脚步看起来仍然不紧不慢,但却总与孔子曰保持着两步之遥,直到二人相继追赶到卫东篱所居住的院子后,卫东篱这才停下脚步,突然转过身,冷冷地睨视着孔子曰,就仿佛……就仿佛孔子曰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孔子曰被卫东篱的突然回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跳去。向后跳出一步后,又气自己没胆量,没出息!她想要破口大骂卫东篱的卑鄙与无耻,却因一路狂奔至此,喉咙早就干渴得冒烟,即使她有心来段河东狮吼,也着实是力不从心。
孔子曰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用眼睛使劲儿瞪着卫东篱,很不得将他瞪进十八层地狱里去!
原本,按照孔子曰的揣测,即使卫东篱厚颜无耻地拒不承认他所做过的一切,但至少在面对她那无比仇恨的眼神时,至少会表露出那么一丁点儿的心虚吧?可是……但是……但可是……他妈了个巴子地,他那是什么眼神?为毛会恨恨地睨视着她咧?她……没杀他全家吧?他爹了个尾巴地!他是不是想跟老娘比“仇恨的眼神”啊?!老娘的“仇恨”堪比万丈深渊!堪比黄河泛滥!堪比一袋奶粉!嗯……大家都应该知道是哪个牌子的。
好吧,咱们也甭管谁的眼神更“仇恨”,先砍了你再说!
思及此,孔子曰操起菜刀,就要去砍卫东篱!
谁想,卫东篱这厮竟然先发制人,一掌拍碎了石桌,阴森森地怒喝道:“孔子曰,本王正要去找你,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好,很好!”
孔子曰必须承认,卫东篱在她心中的残暴形象,那是无人能及的。所以,当卫东篱先发制人后,孔子曰自然落了下风,成了受制于人的那个可怜鬼。
尽管如此,孔子曰仍然理直气壮,势必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她举起右手攥着的菜刀,就要去砍卫东篱的脖子!
卫东篱伸手在孔子曰的胳膊上一拍,她右手中攥着的菜刀便飞了出去,嗖地一声插入到墙面上。
孔子曰恨得暗咬银牙,张开嘴巴就要去咬卫东篱的脖子!他能拍飞她手中的菜刀,难道还能拍飞她的门牙?
不想,卫东篱竟然一把掐住孔子曰的脖子,不让她靠近自己的脖子。
孔子曰这个恨啊,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她的眼睛转了转,想起了百里凤,却始终不见他赶来救驾。那个二愣子,到底跑哪去了?
卫东篱眯起了危险的眸子,如同危险的眼镜蛇般紧紧地盯着孔子曰的眼睛,用两句话便判定了孔子曰的死刑。他说:“孔子曰,你好大的胆子!不但昨晚强行侮辱了本王,今天竟然还想杀人灭口!”
孔子曰傻了,用“见鬼了”的眼神瞪着卫东篱。为毛她不明白卫东篱话中的意思呢?为毛,为毛?
卫东篱眼见着孔子曰变得呆滞,便松了掐在她脖子上的手,转身坐在藤椅上,似乎非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孔子曰见此机会,再次攥紧了左手中的菜刀,咬着鲜艳欲滴的红唇,小心翼翼地接近卫东篱,想要砍死这个祸害!她不相信卫东篱的话,一点儿都不相信!坚决不相信!
然而,当她看见卫东篱抬手纤细白皙的手指,揉上紧皱的眉头时;当她看见卫东篱的衣袖下滑,露出那条布满了抓痕的手臂时;当她看见卫东篱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吻痕时,她犹豫了,只觉得手中的菜刀变得很重很重!
孔子曰记得,昨晚她确实是喝多了,很多记忆都变成了碎片,总体来说就是一片模糊。如果不是因为记不清,她今天也不至于拿百里玄开刀,楞是在人家身上留下了饱含血泪的三个字。既然她能误会了百里玄,那么也能误会了卫东篱吧?
这一刻,孔子曰变得极其矛盾,不敢再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
她怕啊,怕她真的是酒后乱性,强行侮辱了卫东篱。如果真是这样,她还不如先砍了自己,这样倒是来得痛快些!但是,从体力和武功上讲,她根本不可能强上了卫东篱啊!
想到这里,孔子曰咽了咽口水,试着为自己辩解道:“你的武艺高强,我怎么可能强行侮辱你?”
卫东篱张开眼眸,意味深长地看了孔子曰一眼后,这才露出不愿详谈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昨晚,百里玄邀本王同饮,却在酒里下了药。”
孔子曰自动联想到这样的情节:昨晚,她喝多了后,又变成了女人。然后一不小心掉进了大号酒坛子里,被抬进了百里玄和卫东篱所在的房间。百里玄窥视卫东篱的美色,对其下药。卫东篱的身子一软,倒进了百里玄的怀中。百里玄流着口水,亲向卫东篱的嘴巴。卫东篱奋起反抗,好不容易将百里玄打昏,却又被从大号酒坛子中爬出来的自己扑倒,狠狠地蹂躏了一番!
想到这里,孔子曰狠狠地打了个大激灵,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向头皮。
她试着向后退开一步,仍然做着垂死挣扎,“就算我扑倒了你,你没有反抗的能力,但你也应该坐怀不乱,不应该……不应该和我‘那样’!”
卫东篱一挑眉峰,愣是释放出几缕邪气,戏谑道:“不应和你哪样?”
孔子曰的脸一红,干脆将腰一掐,破罐破摔地吼道:“不应该和我欢好!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我要强行“那啥”了你,你也不应该主动积极地配合!所以说,你是故意占我便宜的!”
卫东篱略显烦躁地闭上眼睛,说:“本王问你,你何时见过本王身边出现过女子?你何时见本王与哪个女子过于亲近?”
孔子曰瞬间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道:“是啊,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像你此等人物,自然是要留着去祸害同性了。嘿嘿……你原来是短袖啊!”
卫东篱睁开眼睛,攥紧手指,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断!袖!”
孔子曰立刻见缝插针,说:“既然你不是断袖,你就是喜欢女人。所以,昨晚你一定是占了我便宜,现在却得了便宜还卖乖!”
第三十二章:活该剁碎的误会(五)
卫东篱扫了一眼神气活现的孔子曰,干脆不再搭理她,仿佛不屑再与她废话。
孔子曰有些毛躁不安,她倒是宁愿卫东篱和她争个长短,也不愿意看见卫东篱懒得和自己废话。如果是前者,她可以理解为卫东篱心虚;后者却让她觉得,卫东篱不但不屑与她说话,更厌恶她这个人。
想想也是,卫东篱不但身份尊贵无比,而且美得人神共嫉,他想要个女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自己这样的姿色,他应该不会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百里玄对他下药,导致他无力反抗,他一定会一脚将自己踹到南天门去吧?
孔子曰越想越心惊,几乎已经在卫东篱的态度中断定,昨晚一定是她酒后乱性,强行侮辱了卫东篱!
至于她左胸口处的齿痕,也一定是因为卫东篱宁死不从,所以才咬了她!
嗷唔……事实真相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孔子曰耷拉着脑袋,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的醉酒行为,一边恼火自己不长脑袋,竟然没有认真分析一下卫东篱和自己的差距,就跑过来兴师问罪,简直丢死人了!
这一刻,她多想变成白虎啊。用厚厚的皮毛,遮挡住羞愧的表情。
这么一想,孔子曰立刻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的后脊椎末端竟然变得痒痒地。孔子曰伸手一抓,竟然……竟然抓住了一条尾巴!
孔子曰生怕卫东篱知道自己的秘密,忙在心里祈祷:“尾巴缩回去,缩回去!不要变啊,千万不要变白虎啊!”
卫东篱察觉到孔子曰的异样,问:“你在抓什么?”
孔子曰吓了一跳,心虚地吼道:“我屁股痒,挠一挠,不行啊?!”
卫东篱很“君子”地回了句,“你挠。”
孔子曰无语了,抿着唇,不再说话。当她感觉到手中的尾巴已经完全缩进身体里后,这才终于放下心来,狠狠地嘘了一口气,暗道:莫非她的变身可以受意念的控制?看来,她得快点儿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去试一试才好。
孔子曰重新抬起头,想与卫东篱来个潇洒的告别。却见卫东篱竟然又闭上了眼睛,看样子似乎疲惫不堪。她心中突发感慨,看来自己还是很勇猛的嘛,不但能将卫东篱扑倒在身下承欢,还将他折腾得这么厉害,嘿嘿……她还真不是普通的彪悍啊!举国上下,估计也就她这么一朵奇葩了!
思及此,孔子曰的沮丧情绪一扫而空,心情变成了三分自满加二分骄傲,再加五分的得意。
孔子曰控制着自己的面目表情,既不让卫东篱察觉出自己的好心情,又努力装出受害者的嘴脸,转过身,一步步向院外走去。
眼见着孔子曰胜利在望,卫东篱却突然张开眼睛,冷飕飕地问:“你要逃到哪里去?!”
孔子曰的身体一抖,左手中攥着的菜刀便嗖地一声落下,贴着她的脚尖,插入进了地面。
卫东篱站起身,踱步到孔子曰的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声色俱厉道:“孔子曰,你昨晚强行扑倒了本王,不但强行侮辱了本王,还抓坏咬伤了本王的身体,这便是死罪一条!今日,你带刀进入‘南山居’,企图行刺本王,这更是诛九族的大罪!是要被凌迟处死的!你还想上哪里去?你还能逃到哪里去?!来人啊……”
孔子曰当机立断,扑到卫东篱的身上,嘴巴一咧,呲出雪白的牙齿,求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王爷大人有大量,就当……就当免费嫖妓了吧。”这话一出口,孔子曰恨不得一头撞死!她……太没气节了!
然而,卫东篱并不买账。他伸手推开孔子曰,非常认真地说了句,“本王不喜欢嫖妓。”
孔子曰立刻又贴了上去,讨好地笑道:“那……那您喜欢什么呀?”这卑躬屈膝的嘴脸,她自己都鄙视自己!
卫东篱略微了一下,说道:“眼下,本王身边正缺一个贴身婢女。”
孔子曰立刻一挺傲人的胸脯,大包大揽道:“您放心吧,我一定……一定给您找个最合适的贴身婢女。”好险,差点儿把自己卖了。
卫东篱冲着孔子曰笑了,把笑容看得孔子曰头皮发麻,最后只能一咬牙,一跺脚,说:“如果王爷不嫌弃,我……我就给您当婢女吧!”
卫东篱眯起了狭长的凤眼,伸手点了点孔子曰的胸口,“本王要得可是绝对的忠心与服从。”
孔子曰不自然地向后闪躲了一下,在心里骂道:戳老娘胸部,烂手指头!
卫东篱冷飕飕地看着孔子曰,问:“怎么,触碰一下,都不可以?”
孔子曰立刻向前一步走,硬着脖子,挺起胸脯,粗着嗓子吼道:“随便摸!”
这回,卫东篱倒是下不去手了。
孔子曰偷偷地嘘了一口气,在卫东篱转身走向藤椅的时候,她非常勇敢地比划出了自己的中指。
谁曾向,卫东篱竟然瞬间转回身,问:“你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孔子曰哑然,只得胡乱哄骗道:“就是……就是说,‘您走好’的意思。”
卫东篱点了点头,弯下腰,伸手拔出了插在地面上的菜刀,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刀面,淡淡道:“原来如此。本王也还以,你还会像昨晚那样,竖起中指,口吐一个‘干’字。”
孔子曰仰天长叹,差点儿独黯然涕下。丢人啊,丢人丢到这份上,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卫东篱转身坐到藤椅上,说:“今天晚上就到本王的房里里伺候吧。”
孔子曰的嘴巴张了又张,真想问问卫东篱,他口中的“伺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愿,卫东篱没有被她“一奸钟情”。好吧,就算没有“一奸钟情”,当卫东篱日夜对着她那有料的身材,明媚的脸蛋,个性的性格,想不日久生情,确实很难!
思及此,孔子曰不禁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她装出认命的表情,说:“王爷,请容我回赌馆收拾一下细软。”
卫东篱不咸不淡地说:“这‘南山居’中,应该不缺你用的东西。”
孔子曰坚决道:“请王爷成全,让我回去交代一二。那间赌馆是由我的心血铸就而成,不想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做人要有始有终。”
卫东篱若有所思道:“‘做人要有始有终’,这话说得不错。本王准你回去交代个清楚,把该了断的全部做个了断。从今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要记得谁才是你的主子,谁才是你的……男人!”
孔子曰两腿一软,差点儿没跌坐到地上去。
啥,他说啥?孔子曰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不就是彼此“深刻地沟通”了一夜么,至于说啥男人女人的吗?小题大做了,小题大做了……
。。。 。。。。 。。。 。。。。 。。。
孔子曰如同斗败的公鸡一般,耷拉着脑袋,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南山居”。
她仰头望天,不禁唉声叹气。明明晴空万里的天气,为啥看在她眼中,却已经变得乌云密布?她低头望路,更不晓得哪条路才是通往幸福的入口?
她这辈子,到底为什么活着呢?
孔子曰轻叹一声,刚想迈开步伐,却被萧尹拦下。
她挑眉,非常不善地问:“干什么?”
萧尹将身体一欠,双手奉上一双雪白色的长靴,一丝不苟地回道:“主子让属下给孔姑娘送双鞋子。”
孔子曰微微一愣,十分不敢置信,卫东篱竟然也会有关心别人的一天。虽然她很想有气结地吼声“不用”,但脚底板却开始抗议,无声地喊着“收下收下,脚底板很痛”。
哎……她就接受了卫东篱的这一份好意吧。让他在投胎的时候,也能够很骄傲地说上一句——他这辈子还关心过别人,做了一件送鞋子的好事。
孔子曰伸手拿过那双雪白色的长靴,两脚蹬了进去。走上两步,发现鞋子虽然大了些,但穿在脚上确实很舒服。
孔子曰黑着脸,问:“他从哪里找来的鞋子,怎么这么大?”
萧尹垂眸道:“回孔姑娘,这双鞋子是主人从自己脚上脱下来给你的。”
孔子曰一阵恶寒,抬腿就要将鞋子甩飞掉。谁晓得卫东篱有没有脚气,竟然拿自己穿过的鞋子给她穿!
萧尹眼明手快地制止道:“孔姑娘稍安勿躁。主人说了,如果你想赤脚走路,练习一下脚底板的承受能力,他可以命属下沿途洒下碎琉璃。”
原本,孔子曰对卫东篱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感动,眼下却只剩下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她泄恨般狠狠地跺了跺脚,恶狠狠地说:“回去告诉卫东篱,鞋子很好,就是味道太臭了!”
萧尹抬头看了孔子曰一眼,那眼神的意思可以理解为——你真不识抬举!
孔子曰不再搭理萧尹,扬起下巴,气鼓鼓地走了。
“南山居”里,卫东篱**着羊脂玉般的脚,如同一只吃饱喝足的波斯猫般,惬意地躺在藤椅上。
他想到孔子曰那张杀气腾腾的脸,想到她在吃瘪后露出的懊恼表情,想到她昨晚的热情,想到她之种种,忍不住弯唇一笑,眯起眼睛,仰望天空,忽然觉得,今天的天格外蓝,还真是好看得紧。
虽说他不懂情爱,但却善于揣摩人心。他知道,如果他坦白一切,只会让那个蠢女人恨他。既然,他想要她,就不会允许她恨他!
在遇见孔子曰后,他好像变得贪心了。不但想要她这个人,还想要……她的心!因此,骗她,他非常乐意为之。
欺骗、欺骗,欺骗有时候确实是个好东西呢。
她孔子曰,就没有欺骗过他么?
其实,他只要使用一些手段,就会让她暴漏出原型!只是……他怕,他怕那些关于妖魔鬼怪的故事是真实的,他怕妖精在被人揭穿身份后,会毅然离去。所以,他忍下自己的好奇心,不问,不试探。
子曰,不可说。
子曰,又有什么可以说呢?
子曰,子曰……
第三十三章:忽悠死人不偿命
孔子曰知道萧尹一直偷偷地跟在她的身后,如影随形。她十分不爽,却装出不知道的样子,乖乖地回到了赌馆,然后故意制造混乱,借机摸去后院,逃进自己的闺房,躲进了密室之中。
密室里,她尝试着用意念变身,结果……毫无作用。她泄气地躺在地上,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一觉醒来,孔子曰只觉得腹中解饿难耐。
她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地走出密室,抱出老掌柜遗留下来的那盒珠宝,随便抓出两把,包好,缝在了斗篷的帽子里。至于剩下的,又放回原处,为自己留条退路。
她将卷发盘起,用从密室里拿出来的那根木勺将头发固定住,然后将斗篷的帽子盖在头上,遮挡住小脸。
此刻天已经擦黑,她不再多做耽搁,偷偷地摸出了赌馆,雇了辆马车,向着城外的方向逃去。
这个地方,她是不打算再呆下去了。
就这么一天一夜的功夫,她不但强行“那啥”了卫东篱,还刺伤了百里玄。一天之内,她接连伤害了两位王爷,同时得罪了鸿睿两国。如此说来,她还真不是普通的牛b!
眼下,她既不想去给卫东篱做婢女,也不想去蹲牢房,最好的出路就是闪人离开,躲得越远越好。
至于胡狸等人,等她安顿下来,再找个机会通知他们吧。眼下,逃命最重要。
孔子曰催促着马夫,让他动作快些。
不想,马车竟然在半路被人劫持。
孔子曰慌忙逃下马车,还未来得及反抗,便被人一掌劈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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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
因此,从她清醒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清楚地意识到了一个非常残酷的事实——她非常倒霉地落在了百里玄的手中。
果不其然。当孔子曰睁开眼睛,便看见了百里玄那张咬牙切齿的狰狞面孔!
孔子曰的心思快速运作,削尖了脑袋想着脱身之法。首先,她必须承认,自己受不住酷刑;其次,她必须承认,她对百里玄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儿的愧疚地;最后,她必须承认,也许在卫东篱的府邸里当个婢女才最好的选择。虽说卫东篱身在鸿国,但那变态不是谁都敢去招惹的。那人,阴损着呢!
哎……悔之晚矣。眼下她要如何自保?
如果百里玄审问自己,为什么要刺伤他,她要怎么回答?难道要坦白从宽,说我误以为你侮辱了我的清白,所以才在你身上留下了极具意义的三个字?至于为啥想动手剪掉你的私处,也只不过是因为爱慕王爷,所以想要剪下那个小东西,当个纪念品?
得,如果她敢这么说,百里玄一定会活剐了她!
所以说,实话总是让人难以接受,还是谎话最为实用。
想到这里,孔子曰用自以为最深情的目光望向百里玄,柔肠百转地唤了一声:“玄,你终于来找我了。”
百里玄身体一震,手中攥着的烙铁差点儿掉落到地上。他满眼戒备地望着孔子曰这个疯婆娘,不晓得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说实话,百里玄从小到大没受过太大的惊吓,今天早晨被孔子曰这么一折腾,差点儿吓得他去见老祖宗。当人,也正因为这样,所以百里玄有些怕孔子曰。尤其是,一看见孔子曰用那双黑金色的眸子望向自己,他就觉得伤口疼痛难忍。
孔子曰眼含热泪地望着百里玄,轻轻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玄,你有所不知。我已经等了你千年。”
百里玄的嘴角开始抽-搐,腿脚开始抽筋,颤抖着身子,问:“你……你什么意思?!”
孔子曰见敌人中套,心中一喜,再接再厉地演戏道:“玄,你可看见我一头银发?当真就不为所动?”
百里玄彻底迷糊了,下意识地先后退开一步,满眼防备地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孔子曰望向百里玄的眼睛,认真道:“玄,你听我说。一千年前,我乃是嫦娥座下的玉兔,因私下凡间,遭遇天谴。当时你乃是一国明君,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被万民称颂。你见我娇俏可爱,便将我抱入怀中,才使我逃过一劫。从此,我幻化成人形,与你缠绵恩爱。
“不想,有只骚狐狸竟然对你芳心暗许,偷偷地勾引你。我一怒之下离开,眨眼间便是千年。
“此世,我想通了,无论你有多少个女人,我都要做你最爱的那一个!此世,我已修成正果,特下凡来报恩,既要帮你一统天下,也要与你重修百年之好。而你……却已经不记得我了。”说到此处,孔子曰眼含泪水,当真是惹人怜爱。
百里玄有些动摇,满眼疑惑地望着孔子曰,问:“如果你所说得都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会在本王的胸口刻下那三个字?”
孔子曰轻叹一声,说:“玄,你有所不知。如果我不在你的胸口处刻上那三个字,你早已……早已命赴黄泉了!”
百里玄大惊,“什么?!”
孔子曰答道:“我为你占卜了一卦,得知你贪恋无双王爷的美色,给其下药,想要轻薄于他。可你却不知道,那无双王爷在千年前曾是……曾是一朵彼岸花。他靠吸食鬼魂的魂魄而修炼,所以身上怨气极重。那些怨气随着他投胎转世,附着在他的身上,旁人无法得见。
“你对他意图不轨,那些怨气自然缠上了你,只不过你看不见罢了。幸好,我已经修炼得道。拼了一身修为,在你的胸口上刻下咒语,这才赶走了那些怨气。也因此,我现在无异于一个凡人,怕是得休养个三四个月,才能恢复法力。如果玄不信,大可以打听打听,我孔子曰以前是不是一头黑发?只因为要救玄,所以才在一夜之间黑发变银发,而我……却不悔!”孔子曰神情地凝视着百里玄,身子禁不止开始颤抖。
在百里玄看来,孔子曰之所以颤抖是因为激动。实则,孔子曰是被自己恶心到了,有些想要吐。
百里玄被孔子曰的故事迷惑,禁不住开始幻想自己是如何的一统天下,如何的坐拥三千粉黛,如何的俯瞰众生,如何的受万民敬仰。美啊,这小心情真是美啊!
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抱住孔子曰,抱住她那妖娆的身体,抱住他一统天下的美梦!虽然他还未曾登基做鸿帝,但人不能将眼光局限在眼前,不是?
百里玄的动作太急切,导致他扯痛了伤口,恢复了一丝清明,产生了几分怀疑。
说不信孔子曰的话吧,又觉得她说得十分真实。尤其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那叫个真情流露啊!说信孔子曰的话吧,又觉得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百里玄毕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他想了想整件事情的经过后,说:“你在本王的胸口处刻下咒语,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既然深爱本王,为何……为何会想用剪刀剪下本王的私处?!你可有解释?!”
孔子曰红着脸,羞涩道:“人家哪里会那么做呢?人家不过是想念‘它’,想要亲近‘它’而已。恰巧手中拿着把剪刀,而已。玄,人家寂寞了一千年哦。”说完,还挺了挺d罩杯的胸部,活脱脱一个思春的老妓女模样!
第三十三章:忽悠死人不偿命(二)
孔子曰见百里玄咕嘟一声咽下一大口的口水,于是再接再厉道:“玄,你看我是否觉得眼熟?你看看我的眼睛,你看看我的眉毛,你看看我的红唇,你……看看我的心口,是不是有心跳加速的感觉?”孔子曰舔了舔唇瓣,将身体扭出一个令男人血脉喷张的s形曲线。
百里玄的生理突破了心理,越看越觉得孔子曰非常熟悉,尤其是那双黑金色的眸子,好像在很久以前就见过。事实上,他确实见过,不过那时候孔子曰还是一只白虎,而不是女人。
孔子曰见计谋得逞,立刻继续发嗲道:“玄,快将人家松绑啊,人家好饿哦。”
百里玄撇下手中的烙铁,再次上前一步,打算给孔子曰松绑。
就在这时,牢房外的侍卫对百里玄说:“王爷,今个儿是皇后娘娘的寿辰,宫中设宴的时间到了。”
百里玄恍然回神,贪恋地看了孔子曰的身体一眼,沉声对侍卫吩咐道:“把她解下来,好生看管,否则,为你是问!”
侍卫领命,将孔子曰从木桩上解了下来。
百里玄捂着胸口,咬牙走出牢房。
孔子曰揉着手腕坐到老虎凳上,为自己的初战告捷而兴奋不已,越发觉得自己有骗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下次,她应该拿卫东篱练习一下,看看能不能将他忽悠得晕头转向。如果她成功了,那么她就天下无敌了。这样一想,孔子曰的心情开始变好。
她伸手摸了摸斗篷的帽子,见那包珠宝并没有被别人搜去,不由得心情大好,屁颠颠地走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侍卫说:“这位大哥,如果我付给你很多的珠宝,你是否能通融一下,把我放出去?”
侍卫冷冰冰地扫眼孔子曰,简洁干脆地说:“不能!”
孔子曰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不能?你有钱了,可以远走高飞。”
侍卫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有钱也没命花!”
孔子曰有些气馁,面上却笑得愈发璀璨,“呵呵……我开玩笑的。麻烦这位大哥给我准备一些吃食呗,我有些饿了。”
侍卫不再搭理她,觉得这女人还真不是普通的脑袋有问题。既然进了玄王府的刑房,还想着吃美食?简直是做梦!
孔子曰也不恼火,只是挑着眉,慢悠悠地对侍卫说:“王爷走的时候,可是说了,让你‘好生’地照顾我。你呢,最好对我好点,否则等哪天我当上了王妃,一定没你好果子吃!”
侍卫听见了孔子曰这话,只觉得头皮发麻。刚才,这个女人与王爷的对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虽然明知道这个女人是在忽悠王爷,但奈何当局者迷,他也不好多言。再者,他越发觉得这个女人十分不简单,简直就是一代神棍啊!搞不好,她还真能爬到王妃的位置上去呢。
思及此,侍卫立刻露出笑脸,非常识趣地去为孔子曰张罗饭菜了。
吃个半饱后,孔子曰有着排便的欲望。她让侍卫为她拎来个马桶,侍卫却嫌她麻烦,干脆装作听不见。孔子曰无法,只能跑到刑房的死角,放下空空如也的大饭碗当马桶使,扯下一条身上的罗帐当手纸用。
一切搞定后,她舒服地嘘了一口气,又坐回到老虎凳上,细心地观者着周围,希望找到一条逃出生天的途径。
她心里明白,百里玄不傻,只不过被自己忽悠得有点儿晕头转向了。等他反应过味后,一准儿没自己好果子吃。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然而,乌七八黑的牢房里,除了恶心的味道外,连扇窗口都没有!
孔子曰耷拉下肩膀,叹了口气,视线却忽然被一道五光十色的光线所吸引。她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竟然在自己的排泄物中,看见了一颗晶莹剔透的透明珠子!
额地娘咧,据说妖怪修炼成精后,肚子里都会有颗内丹。她的那颗内丹,不会是被她给拉出来了吧?
侍卫见孔子曰一直没有动静,心中疑惑,便探头喊道:“喂,你蹲那里看什么呢?”
孔子曰头也不抬地回道:“我看我拉出了几条蛔虫。你猜,是几条?”
侍卫腹中一阵翻滚,忙转开头,干呕了好一会儿,决计再也不和孔子曰说话了!这个女人,真强悍了!
孔子曰望着那颗透明的珠子,越看越觉得喜欢,于是她站起身,找来了两根长长的铁钳子,却一不小心将手指头扎出血了。她也不介意,随手甩了甩手指头上的血,然后屏住呼吸,将那透明珠子从粪便中夹了出来。
透明珠子随着孔子曰的动作,在幽暗的刑房中划出一道五光十色的光芒,看得孔子曰目瞪口呆。
她背对着门口,在老虎凳上坐下,再次从身上撕下一条罗帐,忍着恶心,将那颗透明的珠子擦拭干净,然后放在手中把玩着。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颗透明的珠子,在沾染了她的鲜血后,竟然像一只吸血鬼一样,牢牢地吸附住她的鲜血,直到将整个透明的珠身都变成了血红色!
孔子曰试图用披风擦拭掉珠子上的鲜血,却无论如何也擦拭不掉!此刻,它就像是一颗质地不错的红色玛瑙,看不出有多贵重,却也值几个钱。原来,真正有价值的宝贝,都是很低调的。低调,果然是最拽的高调。
孔子曰满腹疑惑地打量着那颗已经变成了红玛瑙的珠子,细细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它的来历!
如果她推测得没错,曾经,这颗珠子应该是属于张员外的。张员外将其镶嵌在了西瓜帽上,却被百里凤一掌拍飞,飞进了她的嘴巴里。曾经,这颗珠子应该就是透明的,却在张员外的手中变成了绿翡翠,又经过她的消化系统净化,再次回归到了本来的面目。最后,经过她鲜血的侵染,又变成了红玛瑙的模样。
孔子曰攥紧手中的珠子,缓缓地扬起了唇角。也许,有一天,她老了,会坐在摇椅上,和自己的儿孙们说:想当年,人人争抢的“江天一色珠”,不过就是老娘我拉出来的一样东西!
此等牛掰,谁与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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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的心里这个美啊,这个乐啊,恨不得捏着“江天一色珠”亲上两口!当然,她也就是想想,还没有那个勇气。
她知道“江天一色珠”的珍贵,于是用了招鱼目混珠,将手中的“江天一色珠”也藏进了帽子里,和其他珠宝混在了一起。
当她做完这一切,刑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两名侍卫不由分说地架起了她的胳膊,将她拎出了刑房,直接塞进了一辆马车里。
孔子曰心中疑惑,不晓得这些人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她想掀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却被一个小丫头紧紧地盯着,只要她稍微动一下,那个小丫头的手指也会随着她动一下,看样子是想用武力解决问题。
孔子曰在心里冷笑一声,干脆闭目养神,等着即将到来的诡异命运。既然这些人让她坐马车,就说明暂时不想杀她。所以,她也别庸人自扰,且看看形势再说。
第三十三章:忽悠死人不偿命(三)
马车一路快速奔跑,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终于停了下来。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兜兜转转,竟然再次来到了鸿国的皇宫!
当管事张公公看见穿着奇装异服的孔子曰时,那眉头皱得,别提有多扭曲,整张大白脸都变成了一朵苦菊。
他受百里岚的嘱托,特意候在此地,想为孔子曰整理一下仪容,教她一些宫廷礼仪,不让她在面圣时出差错。可这样的孔子曰,还真让他有些无从下手。
张公公咬了咬牙,刚想领孔子曰去梳洗一番,却见鸿帝身边的李公公小跑而来,催促道:“动作快点儿,圣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张公公硬着头皮应了一声,知道再也耽搁不起,只能引领着孔子曰往“玉祥园”走去。
此刻,孔子曰变得十分紧张,越发后悔自己太过冲动,竟然在百里玄的身上刻下了那饱含血泪的三个字。哎……如果当时不是卫东篱敲昏了自己,此刻的二王爷,还真就变成了“无二王爷。”
想到这里,孔子曰竟然咧嘴一笑,绝得自己特有大将范儿。尤其是在此等生死攸关的当口,她竟然还能自娱自乐,简直就是牛人是也!
源于孔子曰心情的转变,所以当她走进“玉祥园”的时候,众人看见得,就是这么一幅诡异的景象——一女子,身上围着破破烂烂的艳粉色罗帐当衣裙,脖子上系着一件青绿色的超长大披风,脚上还蹬着一双雪白色的男士长靴,银白色的发髻上,插着一只……木勺?嘿,别说,那还真是一只嘎嘎纯地……木勺!
众人见那女子顾盼生姿,唇角含笑,眉宇之间有抹异于常人的艳色,皆露出既惊艳又扼腕,既诧异又疑惑的神情。
惊艳得是——此女子在举手投足之间,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一颦一笑之间,给人一种潇洒如风的感觉。她不妩媚,也不妖娆,却有种怡然自得的味道。
扼腕得是——此女子为嘛笑得那么开心啊?难道说,她不晓得自己即将面对得是什么样的下场?
诧异得是——大王爷百里岚在接连提出三个增加国民收入的有效办法后,竟然说他与一名女子两情相悦已久,请求圣上赐婚。
疑惑得是——还未等圣上询问大王爷百里岚看中了哪家姑娘,二王爷便捂着胸口出现。皇后娘娘在得知有人刺伤了百里玄后,凤颜大怒,直接命人将罪犯带来受审!她倒要好好儿地问一问,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派人刺伤自己的宝贝儿子!当然,如果能将冒头对准百里岚,那才是最好的答案。众人将皇后娘娘的表情看在眼中,皆暗自揣测,大王爷百里岚要迎娶的姑娘,是否就是刺伤了二王爷百里玄的女子?
众人纷纷侧目观望,为这诡异的气氛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有时候,朝廷中那些翻天覆地的变化,没准儿就源于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呃……错了,错了,二王爷百里玄被刺伤,那绝对是大事中的大事,头等重要的大事!不信?你且抬起头,去看看皇后娘娘的脸!
孔子曰一踏入“玉祥园”,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齐刷刷地抖了抖。她顺着令她通体发寒的视线望去,便看见了皇后娘娘那双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睛。
孔子曰有些心虚,有些讨好,竟冲着皇后娘娘咧嘴一笑。末了,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皇后娘娘的脸瞬间变得呆滞,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认识这名女子啊?她为什么冲着自己笑?还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她想暗示什么?难道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个圈套?看来,她得小心防备,别着了别人的道!
秉着先发制人的原则,皇后娘娘率先发难,大声喝道:“来人啊,先把这个贱人的腿打折,让她见到圣上胆敢不跪!”
孔子曰的眸子骤然一缩,一边在心里咒骂着皇后娘娘,一边慢悠悠地跪在了地上,语气真诚地说:“皇后娘娘误会了。子曰只不过是没想到皇后娘娘是此等的国色天香,一时间看得呆了,所以忘记了跪拜,绝对不是对圣上和皇后娘娘不敬。”
作为女人,都喜欢被人夸奖自己的美貌,皇后娘娘也不例外。她忍不住扬起唇角,越看越觉得孔子曰不像是一名刺客。
侍卫们这个郁闷啊,这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啊?打吧,人家姑娘不但已经跪在了地上,而且还哄得皇后娘娘如此开心。不打吧,皇后娘娘又确实下过口谕。纠结啊……
诡异的沉默中,鸿帝轻咳一声,冷声问道:“下跪何人?你为何刺伤玄儿?!”
皇后娘娘忙追加了一句,“你说,是谁指使你刺伤玄儿的?!”
孔子曰抬起头,偷偷地瞥了一眼忧心忡忡的百里岚,然后“深情”地望向了百里玄,做出有口难言状。说实话,她有些胆怯,不敢拿出忽悠百里玄的那一套,继续忽悠鸿帝和皇后娘娘。
她轻叹一声,垂下头,做悔过状。不想,竟然觉得头皮发麻,那感觉就仿佛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直接迎视上卫东篱的目光。孔子曰的身体一僵,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卫东篱!
卫东篱瞧着孔子曰,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着实让孔子曰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孔子曰尝试着勾起唇角,对卫东篱笑笑。可惜,卫东篱不但不买帐,反而装作不认识孔子曰一般,转开头继续喝酒。
孔子曰咬了咬下唇,暗骂卫东篱比猴还精。好吧,她承认,她是故意对卫东篱笑的,想表现出两个人非同一般的关系。这样,众人会误以为卫东篱就是那个“指使人”。说实话,她一点儿都不介意让卫东篱和自己分担一下惩罚的后果。或者说,她更希望拖卫东篱下水,然后让他想办法,拉着她爬上岸。只可惜,卫东篱那厮太不配合。而她又不能不计后果,傻乎乎地大声诬陷卫东篱。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却在收回目光的途中,看见了一个让自己胸口气闷的身影!那个人,就站在柯绿瑶的身后侧,犹如战神一般守护着自己的公主。
四目相对,孔子曰只觉得呼吸一窒,继而恶狠狠地瞪了囚奴一眼,算是解解心头气。
囚奴不明白孔子曰为什么会瞪自己,难道是怪他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好好儿地活着。
囚奴一想到孔子曰曾经压在自己的身上,固执地认为他中了春-药,非要用手帮他解毒,他的唇角就忍不住上扬,觉得孔子曰还真是既可爱又鲁莽。
这样真性情的女子,他又怎么会不动心?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孔子曰,无论她做了什么,都要保住她!
思及此,囚奴向孔子曰投去安抚的微笑。
孔子曰看懂了囚奴笑中的含义,心口窝随之变得暖呼呼地,这气呀,也就消了大半了。
第三十三章:忽悠死人不偿命(四)
鸿帝和皇后娘娘眼见着孔子曰与好几个男人眉来眼去地玩着暧昧,却一直不曾指出到底是谁指使她去刺杀百里玄。二人渐渐失去了耐心,想要吼上两嗓子,来凸显一下皇家的威严。
就在这时,由奴婢领着去小解的小宝儿返回到了“玉祥园”,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孔子曰,当即甩开小胳膊,一边喊着“子曰”,一边向着孔子曰的身上扑来。
孔子曰乍见小宝儿,心中无限欢喜,转而却又觉得此刻不适合相认。她不能连累百里岚,让人误以为他就是所谓的“指使人”。
然而,小宝儿的热情那是谁也无法推拒地。无论孔子曰怎么推拒,小宝儿的小胳膊小腿总会缠绕在她的身上。
孔子曰既无奈又欣慰地笑了,伸手抱住小宝儿,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小宝儿扬起小脸,问:“子曰,你到底跑哪里去了?害得小宝儿好找。你是不是不想小宝儿?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一连串的问题,将孔子曰与百里岚扯到了一起。今天,如果孔子曰获罪,那么无论怎么解释,百里岚也必定脱不了干系。
孔子曰满眼歉意地扫了百里岚一眼,百里岚回复给她一个温柔的笑颜,仿佛在说:没有关系,一切有我。
卫东篱看着孔子曰和百里岚眉来眼去,心中怒火中烧,竟将手中的银制酒杯捏合到了一起。
百里岚站起身,走到孔子曰的身边,对鸿帝说:“父皇,儿臣今日请旨,想要迎娶的姑娘,便是此刻跪在下方的孔子曰。”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别说全场了,就连孔子曰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是,孔子曰极具聪慧,明白百里岚是想救自己,所以她连忙低垂下眼睑,将自己惊讶的表情掩饰起来。
她这个样子,看在其他人眼中,便成了羞涩的模样,无异于默认了百里岚的话。
卫东篱冷笑一声,眯眼瞧着孔子曰的……头顶。
囚奴攥紧拳头,同样望向孔子曰的……头顶。
孔子曰低垂个脑袋,在觉得头皮发麻的同时,心里却变得暖洋洋一片。这个傻乎乎的百里岚啊,也不知道应该避嫌。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要娶自己。真是……够意思啊!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让人想不到的是,小宝儿突然闹了起来,一边抱着孔子曰的脖子,一边嚷嚷道:“不对,不对……”
众人立刻竖起耳朵,想听小宝儿爆出惊人的内幕消息。
小宝儿奶声奶气地对着百里岚说:“爹爹,子曰可是亲过小宝儿的。小宝儿说过,等小宝儿长大了,就会娶子曰的。所以,爹爹不能娶子曰。子曰是小宝儿的!”
小宝儿的话,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宴会瞬间爆出人类忍俊不住的笑声。
百里岚伸出手,揉了揉小宝儿的脑袋,示意他不许胡闹。
小宝儿委屈地撅起了小嘴巴,用小脸蹭着孔子曰的脖子,喃喃道:“子曰,怎么办呀,小宝儿怎么还不长大呀?子曰,你要疼小宝儿哦。”
此刻的孔子曰,心中一片柔软,低头亲了亲小宝儿的脸蛋,柔声道:“子曰会疼小宝儿的。”
小宝儿立刻乐开了花,扭头对鸿帝说:“皇爷爷,你看,子曰又亲小宝儿了!等小宝儿长大了,一定要娶子曰哦!”
孔子曰扑哧一声笑开了,拍了拍小宝儿的屁股,笑骂道:“你个鬼灵精!”
小宝儿立刻转回头,对孔子曰说:“子曰,小宝儿才不叫鬼灵精,小宝儿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小宝儿,也可以叫我青翼哦。”
轰隆一声,孔子曰仿佛看见了一道炸雷,直接劈进了自己的天灵盖,将她的脑脑瓜炸成了碎片,将她的脑仁儿轰成了残渣!
孔子曰不敢置信地望向小宝儿,好半天,才颤巍巍地问:“你说……你叫啥?”
小宝儿一挺胸脯,奶声奶气地答道:“我叫小宝儿,也叫百里青翼。爹爹说,母妃生小宝儿的时候,一只青翼大鸟落在了我家的屋顶上呢。所以,爹爹才给小宝儿取名叫百里青翼。很好听,是不是?”
孔子曰的脸色一白,身体变得摇摇欲坠。她先是仰头望天,缓缓流泪,然后低头望向小宝儿,一头栽倒在地上,陷入到短暂的昏迷中。
众人将孔子曰的奇怪反应看在眼中,心中都无比纳闷,她这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突然发疯了吧?
眼见着孔子曰倒下,卫东篱和囚奴的身体同时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扑过来,将她抱入怀中。然而,离孔子曰最近的百里岚却先其他人一步。
鸿帝,皇后娘娘,还有百里玄,都已经陷入到崩溃的边缘。他们被孔子曰的举动折磨得差点儿暴走。
皇后娘娘深呼一口气后,直接向百里岚发难,问:“岚儿,你是不是应该给哀家一个说法?为什么你要娶的那名女子,却企图行刺玄儿?”
百里岚明白,如果照实说,一定会让孔子曰无法抬头做人。但如果不照实说,这一关,怕是谁也过不去。所以,他一咬牙,直视向皇后娘娘,回答道:“回禀母后,子曰与儿臣确实情投意合。儿臣原本打算,这两天就向父皇禀明,请父皇赐婚。谁想到,子曰却无故消失。待儿臣找到她的时候,她……她已经被百里玄侮辱了!”
听完百里岚所言,全场再次由寂静变成了窃窃私语。
皇后娘娘瞧着百里岚不像讲假话,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一旦看见美女,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到手上,等玩上两天,新鲜劲儿一过,转手就会丢了。谁曾想,他这回竟然盯着了百里岚的女人,那可当真不好办了。
想到这里,皇后娘娘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玄儿收她入府,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了。只是,她竟然胆敢刺伤玄儿,此时不能这就这么算了!”
百里岚气急,厉声喝道:“皇后娘娘!”连“母后”都不叫了。
百里玄露出了抓狂的表情,扫眼面无表情的卫东篱后,急忙解释道:“母后,儿臣可从来没有动过那名女子。她不但提着剪刀刺伤儿臣,而且还欺骗儿臣,说她与儿臣有千年的缘分。”
皇后娘娘暴怒,大喝道:“好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竟然敢……”
就在这时,一个拿捏着怪异腔调的声音响起。他说:“呵,今个儿可真热闹。”随着他的话音,一个脸带银色面具,身穿艳橘色衣袍的男子,一步步走进了“玉祥园”。
他先是对鸿帝行了一礼,然后装作十分惊讶地看向百里岚,啧啧道:“大王爷,你怀里抱着的,可是打算献给皇后娘娘的寿辰礼物?”
百里岚轻叹一声,说:“国师,这是孔子曰,不是礼物,是我想要迎娶的女子。”
国师微愣,快步走到百里岚的面前,伸手就去捏孔子曰的脸,口中还振振有辞道:“来,让本国师给你看看,你们的生辰八字合不合。”
百里岚没有想到,国师会突然来这么一手,一个不防,孔子曰的脸蛋便被狠狠地掐了一下。
孔子曰瞬间转醒,下意识地认为,有人正在对自己施以酷刑。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挥出一拳,直接打在了国师的银色面具上,愣是将国师的银色面具打出了一个坑!
一时间,全场再次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中。
下一秒,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孔子曰竟然跳出了百里岚的怀抱,凑到国师的身边,探出脑袋,如同猎狗般闻了闻国师的味道。
国师吓了一跳,立刻向后跳开,结果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衣袍边缘,身子后仰倒地,摔得那叫一个狠啊!
孔子曰本想上前搀扶,不想国师大人竟避她如同蛇蝎,自己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又向后退开两步。
鸿帝觉得头痛一场,轻叹一声,望向孔子曰,说:“既然你已经醒了,你就亲自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吧。如果你确实无辜,寡人不会将你治罪。”
孔子曰不知道在她昏迷的时候,大家都说了什么。于是,她偷偷看向百里岚。百里岚冲着她点了点头,用眼神告诉她,让她不要怕。
孔子曰这个心慌啊,隐约猜测到百里岚都说了些什么。奶奶个腿呦,误会大了!
原本,她还打算坦白从宽,不过眼下看来,如果她坦白了,一定会把牢底坐穿。稍带着,也会祸及无故。思及此,,孔子曰干脆将心一横,决定说出一个弥天大谎!
她深吸一口气,用最真诚的目光望向鸿帝,朗声道:“回禀圣上,小女子名叫孔子曰,曾经在岚王府担任过教书先生,专门负责教小宝儿认字。后来,离开岚王府,自己开了家‘金灿灿赌馆’,当了老板。
“一直以来,子曰的生活都可以用‘平淡无波’来形容。然而,有一天,子曰突然做了一个怪梦,而且接连三个月,每天都会做同样的梦。
“这个梦,好似发生在一千年前。在梦中,子曰是嫦娥怀中的玉兔,因私自下凡,所以遭遇天劫。这时,一个男人出现,他将子曰抱入怀中,救了子曰一命。
“本来,子曰并不相信这些梦的真实性,但当子曰在无意间偶遇二王爷的时候,关于一千年前的记忆就犹如潮水一般将子曰吞没。那些记忆是如此的鲜活,简直是历历在目。佛说,一切皆有因果。原来,在一千年前救过子曰一命的那个男人,在经历了投胎转世后,竟然变成了二王爷。”
第三十三章:忽悠死人不偿命(五)
鸿帝听得入迷,忙问道:“然后呢?”
孔子曰踱步走到一张桌子前,伸手为自己倒满一杯清茶,润了润喉咙后,接着声情并茂地说道:“接着,子曰便具有了窥视天机的能力。经过占卜,子曰得知二王爷即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便悄悄地尾随在二王爷的身后,想要帮他渡劫。
“子曰拼尽修为,擅自帮了二王爷,在其胸口上刻下咒语。也因此,子曰的一头黑发,才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满头银发。然而,为了二王爷,子曰不曾后悔。只是没有想到,这件事会惊扰到圣上,实乃子曰的罪过啊。当然,这些都是子曰的片面之词,信与不信,全凭圣上和皇后娘娘明断。”
皇后娘娘皱眉问道:“你这一头银发,当真是一夜之间由黑发变成?”
孔子曰大言不惭道:“皇后娘娘明鉴,但凡认识子曰的人,定然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这话,孔子曰看向了小宝儿。
小宝儿会意,立刻拍着小胸脯保证道:“小宝儿给子曰作证,子曰原先就是黑发,污黑污黑的黑发!”
孔子曰笑了,想伸手揉揉小宝儿的脑袋,褒奖一下他的“义气”!可这手伸到一半,就伸不出去了。她心里纠结啊,怎么也想不明白,为啥青翼大帝会是小宝儿?当初,青翼大帝明明比自己早跳进了“珠胎池”,没道理会比自己晚投胎啊。难道说,她走了后门,走了捷径,所以……比青翼大帝先一步来到了这个世上?哎……
皇后娘娘老谋深算,又提出了一个难题,问孔子曰:“既然你能窥视天机,那么哀家问你,你可知道自己是何种下场?”
孔子曰眨了下眼睛,非常认真地回道:“回禀皇后娘娘,您一定知道,医者不自医。能掐会算者,也从来不会为自己卜卦。再者,子曰为救二王爷,早已散尽修为,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具有窥视天机的能力。不过,子曰在此之前曾经卜过一卦,卦中说,圣上与皇后娘娘皆是菩萨心肠,必然会恩泽子孙,造福万民,成为传世佳话。如果圣上与皇后娘娘继续心存善念,他日必然可飞身成仙。”
孔子曰的这一番话说得极妙,不但让鸿帝和皇后娘娘喜上眉梢,还为自己争取到了宽大处理,更让卫东篱等人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这么能忽悠!简直就是一代神棍啊!
皇后娘娘唇角含笑,柔声问百里玄:“玄儿,子曰姑娘到底在你的身上,刻下了什么密语,当真不是故意刺伤你?”
不待百里玄回答,孔子曰抢先一步说道:“皇后娘娘,您想啊,子曰只是一届弱女子,即使借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伤害二王爷啊。再者,如果子曰有时间在二王爷的胸口刻字,那自然有时间扬起剪刀,做出真正的行刺之事。如果皇后娘娘担心,大可以叫二王爷解开衣服,给您看上一看。”孔子曰赌得是,百里玄丢不起这个脸!
果不其然。百里玄一听孔子曰的话,忙捂住胸口,对皇后娘娘说:“母后,儿臣身上确实被刻有一些类似文字的咒语,并非……并非刺伤!”说到最后,百里玄都恨不得咬牙切齿了。他还要脸,还要面子,还有当皇帝,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上刻有那样下流的三个字——最**!
皇后娘娘听了百里玄的话后,已然相信了孔子曰说辞。
这时,鸿帝却突然问道:“子曰,那……为何岚儿说,你被玄儿侮辱了?”
孔子曰脸一红,羞涩地回道:“子岚是误会了。以为我胳膊上的红痕,是……是欢好的痕迹。其实……并非如此。那些红痕,只不过是子曰一不小心磕碰出来的。”
百里岚一把抓住孔子曰的手腕,看向她的眼睛,想要确定她话中的真伪。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孔子曰手臂上的欢爱痕迹仍旧如此明显,百里岚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在了孔子曰的身上。然而,此刻他既不希望孔子曰受委屈,又希望孔子曰所说得都是事实。
孔子曰冲着百里岚笑了笑,用眼神告诉他,百里玄确实没有玷污她的清白。
百里岚激动地难以自持,双臂一揽,将孔子曰紧紧地抱入了怀中。
鸿帝低咳了两声,示意二人适可而止。
百里岚俊秀的脸颊一红,松开了怀里的孔子曰,改握住她的手,迎视向鸿帝的目光,态度温和而坚决道:“父皇,请将子曰许配给儿臣吧。”
不待鸿帝回答,百里玄便急着开口道:“既然子曰是为儿臣而来,自然应该嫁给儿臣。请父皇成全。”姑且不谈孔子曰到底是不是玉兔精,能不能帮他登上皇位,一统江山,就说她机智过人,善于雄辩,这些特点都足以帮他成就大业!再者,孔子曰还是位身材火辣的大美人,能娶到她,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鸿帝见两个儿子开始争抢孔子曰,不免有些犯难。
皇后娘娘的心思却是,但凡自己儿子喜欢的东西,她都会想法设防将其弄到手,然后给儿子送去——无论是女人,还是帝位。
皇后娘娘将身体靠向鸿帝,软语道:“既然子曰姑娘是来报恩的,自然要许配给玄儿,做个侧妃,长伴左右,岂不美哉?”
鸿帝点点头,又看向自己的大儿子百里岚。难得岚儿有了上进心,今天还接连提出了三个增加国民收入的提议,足见他确实是想娶孔子曰,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下,争取让自己同意他的婚事。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还真是为难啊。
就在鸿帝举棋不定的时候,国师又站了出来,对鸿帝说:“圣上,微臣夜观天象,算出今夜在皇宫之中,定然会出现一位有着天大福分的女子。她不但可以为鸿国带来无尽的财富,还能镇压住牛鬼蛇神。”
鸿帝大喜,忙问:“国师所说得那名女子,到底是哪位?”
国师故作神秘地环视一周,将手指指向天空,朗声道:“圣上请看,天上那颗最亮的星子,”手臂一滑,直接指向孔子曰,“是不是正对应着这位孔子曰姑娘?”
众人的视线随着国师的手臂滑落到孔子曰的身上,不由得纷纷点头,越发觉得那颗最亮的星星正对着孔子曰。
当然,这件事过后,有些闲着无聊的人士,也曾再次谈起这件事儿。他们赫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貌似他们抬头时,每个人所看见的那颗最亮的星星,大多不是同一颗。而且,就算国师将手指指向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他们也会觉得,那颗最亮的星星,确实是正对着国师所指的那个人。
这时后话,我们先不谈。且说眼前,众人被国师这么一忽悠,立刻觉得孔子曰就是那个能带来无尽财富的女子!
鸿帝越看越觉得孔子曰顺眼,满意得直点头。
百里岚和百里玄再次陷入到更加疯狂的夺妻战中。百里玄口不择言,说:“大哥,你已经和一只白虎去过“涤仙池”,按理说,那只白虎便是你的王妃。你现在又来和本王抢子曰,难道是想让子曰和那只白虎共伺一夫吗?”
第三十三章:忽悠死人不偿命(六)
百里岚被气得红了脸,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孔子曰立刻挺身而出,满眼崇拜地望向百里岚,说:“听说你曾经为了救一只白虎,而娶了它做王妃。实在是太仁义,太善良,太有担当了!我好崇拜你!”
百里岚被孔子曰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带着耳朵都红了。他看孔子曰的眼神,就如同冬日里的温泉,别提多温暖,轻柔。
孔子曰被百里岚电了一下,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乱跳了起来。
囚奴和卫东篱看着那眉来眼去的二人,恨得牙都痒了!
小宝儿倒是十分捧场,高兴地拍着小手,欢快地喊道:“羞羞,羞羞……”
皇后娘娘微微皱眉,不悦道:“子曰姑娘,你既然是来报答玄儿的,就不应该与他人纠缠不休。”
孔子曰轻叹一声,说:“回禀皇后娘娘。子曰曾经窥视天机,得知子曰这辈子与二王爷并没有缘分,做不了夫妻。若要逆天,会对二王爷不利。”如果今天一定要将自己嫁出去,她倒是宁愿嫁给百里岚!
国师抿了抿唇,开口道:“圣上,皇后娘娘,具臣推算得知,子曰姑娘所言不假。虽然她本身具有极大的福分,但却不能嫁给二位王爷中的任何一人。”
鸿帝皱眉,问:“为何?”
国师一甩云袖,说:“启禀圣上,此女就好比是一颗千年人参,无比滋补。食参之人只能含其须,不能大量进补,否则……伤其身不说,还会乱其心性。子曰姑娘身段妖娆,面容靡丽,堪称国色天香。试想,如果王爷将其娶回府中,日夜相对,怎能不动心,怎会不行动?因此,微臣请圣上三思,千万不可将此女许配给二位王爷。”
鸿帝觉得国师说的在理,不由得摇头感叹,这么有福分的女子,却无法做自己的儿媳,实在是太可惜了!
就在国师想要毛遂自荐,说自己素来清心寡欲,可以迎娶孔子曰的时候,鸿帝却眼睛一亮,将老谋深算的目光落在了小宝儿的身上,“小宝儿啊,你是不是很喜欢子曰姑娘啊?”
小宝儿立刻抬起小脑袋,信誓旦旦地说:“是啊,是啊,小宝儿可喜欢子曰了。子曰抱着小宝儿睡觉觉,暖暖的。”
鸿帝点了点头,如同老狐狸一般笑道:“那……小宝儿是不是想让子曰姑娘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呢?
小宝儿使劲儿点着小脑袋,“想、想!”继而非常献媚地说,“小宝儿喜欢皇爷爷,喜欢爹爹,喜欢子曰,都好喜欢哦。”
鸿帝笑得看不见眼球,意味深长地说了句,“寡人看子曰姑娘也实属不凡。如果小宝儿娶了子曰姑娘,子曰姑娘就成了寡人的孙媳妇,这也是美事一件啊。”
静,死一般的沉寂。
孔子曰攥紧手指,抬头去看鸿帝。感情儿这小老头倒是会打算盘!如果让小宝儿娶她,她就算是他们百里家的人了。而且,小宝儿现在还小,根本就不会和她圆房。这样,便不会发生所谓的“大补伤身”!
如此一来,鸿帝既为小宝儿找了个超有福分的保姆,又将她牢牢地栓在了百里这个姓氏上。真是……狠啊!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青翼大帝真的就是小宝儿的话,那么……她还真可以过几年潇洒如风的日子。试想啊,眼下小宝儿还小,她可以一边守着他长大,一边和别人勾勾搭搭,做些爬墙运动。等小宝儿长大了,她也爱过了,活够了。
当小宝儿提着剑,前来捉奸在床的时候,她还真就能够两眼一亮,勇敢地撞向小宝儿的剑尖,高喊着“姐不怕死!”,为这辈子画上一个华丽丽地句号。
嘿,你还别说,光这么一想啊,她就觉得生活无比美好!
小宝儿见孔子曰不搭理自己,便扯了扯她的手指,歪个小脑袋,可爱至极地问:“子曰,皇爷爷将你许配给小宝儿了,你说好不好?你要是说不好,小宝儿可是会哭哦。”
子曰恍然回神,只听见小宝儿说什么好不好,不好他会哭,所以她连想都没想,就说了声“好。”
这一声“好”,无异于在滚烫的油锅里倒入一瓢的凉水。
当孔子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为时已晚。
狡诈的鸿帝立刻夸奖道:“子曰啊,你真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啊!”
小宝儿更是高兴得直往她身上扑,小嘴巴里直嚷嚷着,“抱抱,子曰抱抱……”
百里岚不敢置信地望着孔子曰,身体如同瑟缩的芦苇般轻轻摇晃。
孔子曰这个后悔啊!虽说她想过要陪着小宝儿长大,但绝对不想嫁给他——这个肉墩墩的小奶娃!
不过,她看得明白,今天这事儿,即使她不答应,鸿帝也会逼着她答应。眼下,她只能奋力一搏,争取让鸿帝还她一个自由身。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事儿还得从小宝儿入手。思及此,她冲着小宝儿咧嘴一笑,苦哈哈地问:“小宝儿,如果……如果我说,‘好个屁’,你能接受不?”
小宝儿立刻撅起了小嘴,眼中也布满了水雾,可怜巴巴地问:“子曰,你说‘好个屁’,是不是就是不要小宝儿了?”
未等孔子曰回答,鸿帝便已经发怒,一掌拍向桌子,大喝道:“你说‘好个屁’,是指寡人的金口玉言吗?”
孔子曰哭丧着脸,摇头道:“不敢。”
鸿帝吸了口气,一锤定音道:“既然不敢,那就回去收拾收拾,准备稼入岚王府吧。”想了又想,鸿帝看向百里岚,非常有深意地说了句,“岚儿,你也去准备准备,待寡人选个黄道吉日,你便为小宝儿迎娶子曰入门吧。记住,子曰日后便是你的儿媳妇!”
百里岚的身体变得僵硬,犹如一片脆弱的薄冰,只需一击,便会碎裂成千万片。
孔子曰满头黑线,真想告诉鸿帝,就在不久前,他老人家还曾默许了她身为岚王妃的地位。只不过,那时候,她是只白虎而已。
怎么一转身, 鸿帝他老人家,又将自己许配给了个小宝儿咧?
坦白吗?坚决不能坦白啊!
哎……这事儿可真够乱的了。
也许这就是宿命吧。如果小宝儿真的就是青翼大帝,那么她又怎么能逃开这种宿命?
此刻,国师却是有口难言。只觉得自己此举,完全可以用一句话形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孔子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袭击,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发出最深刻的感慨,“哎……我真恨不得咬舌自尽!”
小宝儿扬起天真无邪的笑脸,奶声奶气地说:“子曰,你为什么要咬舌自尽?很好玩吗?要不,小宝儿帮你吧?小宝儿有牙齿哦。”
孔子曰突然十分想哭。她吸吸鼻子,弯下腰,抱起小宝儿,半认真,半打趣地说:“咬舌头是死不了人的。如果有一天,小宝儿生子曰的气了,就可以拿剑刺穿子曰的心脏。记得哦,要下手够狠,千万别将我捅成了马蜂窝后,还能喘息着活上两三天。”
第三十四章:欺骗背叛血淋淋
一场寿宴,在暗潮涌动的诡异中,终于落幕。
众人鱼贯而出,三五成群地离开了皇宫。
孔子曰怀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小宝儿,快步跟在百里岚的身边,躲避着卫东篱的目光,寻求着暂时的保护。毕竟,他们即将成为一家人了。哎……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心酸咧?
眼见着就要登上马车,孔子曰的身后却突然传来卫东篱的声音,轻飘飘地问:“子曰,你什么时候才能做一个守信用的人呢?”
孔子曰的脖子一缩,就当没听见卫东篱的声音,抬腿继续往马车上跨。然而,她的披风却被卫东篱拉住,根本就不给她缩头逃跑的机会。
百里岚皱眉,用沙哑的嗓子说:“无双王爷,请放手。”
卫东篱一挑眉峰,刻薄道:“子岚,这才怎么一会儿,你就心疼起自己的‘儿媳妇’了?”
百里岚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惨白,清澈的眼底更是弥漫起痛苦的痕迹。
虽然孔子曰的神经很大条,但她却懂得百里岚的心意,更见不得卫东篱欺负她所在意的人。于是,她冷飕飕地说:“这就不劳无双王爷费心了。毕竟,这些都是我们的家务事。”
卫东篱的眸子骤然一缩,转而却是勾唇一笑,将温热的嘴唇贴近孔子曰的耳朵,用零下四十摄氏度的声音打趣道:“子曰还系着本王的披风,穿着本王的鞋子,身上还有本王的味道,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孔子曰今天的心情实在不爽,如今又被卫东篱激怒,只觉得脑袋一热,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狠狠地向着卫东篱砸去!
卫东篱手指一收,一把抓住了披风。
孔子曰想起披风帽子里藏着的“江天一色珠”,立刻伸手去抢夺披风。
卫东篱攥着披风不撒手,孔子曰气急,张嘴去咬卫东篱的脖子!
卫东篱向一旁躲开,戏谑道:“怎么,又想咬我?”
孔子曰没注意卫东篱所说得那个“又”字,下意识地回了句,“给我披风,不然咬死你!”
卫东篱攥着披风不撒手,孔子曰扯着披风往回拉。
当披风碎裂的声音传来,一颗颗光彩夺目的珠宝如同顽皮的精灵一般散落一地,朝着四面八方滚去。其中一个红玛瑙,竟然划出了一道幽暗的绿光,滴溜溜地滚到了国师的脚边,撞在了他的鞋子上。
孔子曰怀抱着小宝儿,低头就要去捡那颗伪装成红玛瑙的“江天一色珠”。与此同时,卫东篱、百里岚,以及百里玄竟然同时出手去捡那颗红玛瑙。
囚奴站在不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着这边所发生的一切。他虽然不十分清楚那颗红玛瑙的价值,但直觉却告诉他,这颗红玛瑙一定不简单!难道说……那颗泛着绿光的红玛瑙,才是真正的“江天一色珠”?
虽然每个人都想要得到那颗红玛瑙,但他们所处的位置明显不占优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国师将其捡起,拿在手中把玩着。
孔子曰迈开大步走到国师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红玛瑙,攥入手心。
国师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抢回那颗红玛瑙。
孔子曰一挑眉峰,眼神不善地问:“干嘛?想抢我的宝贝?”
国师收回手,轻轻地扫了眼虎视眈眈的众人,拿捏着怪调说:“一颗破珠子,还当成了宝贝!”
孔子曰呲牙一笑,也怪腔怪调地说:“我就把这颗破珠子当成嫁妆了,怎么地吧?”
国师无语了。
百里玄上前一步,露出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笑脸,含情脉脉地望向孔子曰,深情道:“子曰,随我一同回府吧,我会善待你的。”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忙用手拍掉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天都这么晚了,子曰就不到府上打扰了。”
百里玄不死心地劝说道:“子曰,茫茫人海之中,你我竟然能于千年之后重逢,你又怎么忍心漠视这份缘分呢?”
孔子曰又打了个冷颤,哆嗦着说:“二王爷,如果你以后行走江湖,大可以用一个名号。”
百里玄疑惑地问:“什么?”
孔子曰笑嘻嘻地说:“杀死你的温柔。”
百里玄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百里岚走到孔子曰的身边,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孔子曰的身上,用沙哑的嗓子柔声道:“子曰,我们回府吧。”
孔子曰刚想和百里岚走,就听国师嘲讽道:“呵,这还没过门呢,就想领回府去?大王爷,你这事儿办得可够唐突的,真不像是你一贯的作风。今个儿,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看中了子曰姑娘的‘嫁妆’吧?”
百里岚微微垂下眼睑,并不接国师的话,而是对孔子曰说:“小宝儿冷了。”
孔子曰用披风将小宝儿和自己一同包裹起来,转身就要登上马车,同百里岚回王府。
就在这时,囚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孔子曰的身边,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子曰,你回来了。”
孔子曰一回头,眼神撞进了囚奴的眼底,心脏突然猛烈地跳动了起来,连带着呼吸都不顺畅了。
其实,她自己也很纳闷,为什么在众多美男当中,她却独独对囚奴情有独钟?难道说,囚奴对她下了蛊?
曾经,她还怀疑过,囚奴就是青翼大帝。如今,真正的青翼大帝却被她抱在了怀里。如此说来,如果她真的爱上了囚奴,他也不会伤害自己喽?
这么一想,孔子曰望向囚奴的眼神开始升温,瞬间变得十分炙热,就仿佛是通了几千瓦电流的灯泡,恨不得冒出吱吱的电流!
囚奴被孔子曰那如狼似虎的目光盯得浑身发痒,却并没有退缩,而是伸出了粗糙有力的手指,为孔子曰擦拭掉唇角的口水。
孔子曰的脸一红,将熟睡中的小宝儿塞进百里岚的怀里,毅然决定道:“我先回赌馆了。”
囚奴吹了声口哨,引来一匹膘肥体胖的黑色大马。他手臂一收,环抱住孔子曰的腰肢,飞身上马,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怀中。
囚奴大喝一声“驾”,刚要策马狂奔,却听孔子曰大声喊道:“等一下!”
孔子曰翻身下马,又跑回到卫东篱等人的面前,然后……蹲下身子,将滚落在地上的珠宝悉数捡起,抱入怀中。转身,又跑了回去,翻身上马,坐在了囚奴的身前。
囚奴策马狂奔,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国师瞪向孔子曰消失的方向,低声咒骂了一句后,转身坐进了自己的马车。
百里玄看了看百里岚,又看看了他怀中的小宝儿,冷哼一声,也转身走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事态发展的柯绿瑶,微微垂下眼睑,走入黑暗之中。
百里岚低头轻叹一声,抱着小宝儿坐进了马车,在忧心忡忡中回到了岚王府。
百里岚虽然不知道孔子曰是怎么得到的“江天一色珠”,但是很显然,孔子曰已经身陷危险之中。一场腥风血雨,怕是即将来临了。
刚才,大家之所以没有为“江天一色珠”而大打出手,定然是想暗地里对孔子曰下手,不想和其他人起正面冲突。
子曰啊子曰,你知道自己手中攥着的“江天一色珠”,所代表了怎样的财富吗?你又知不知道,那笔巨大的财富,到底会为你招来怎样的灾难?
卫东篱独自站在冷风之中,直到其他人全部离去,他才挪开鞋子,弯下腰,捡起被他踩在脚下的一枚戒指,将其收入袖中。转过身,踩着被扯碎的披风,面无表情地坐进了马车。
马车中,他掏出那枚戒指把玩着。
这枚戒指是由一根根金丝编制而成,样式纯朴,但做工却十分精致,看起来有些年头。
就是这样一枚不太出众的戒指,却代表了一个神秘的民族——“羌织族”。
“羌织族”信奉女娲,供奉“晶梭子”,相信轮回,相信自己是神的子民,只允许迎娶本族的女子,不可与其他民族通婚。
五百年前,睿帝的爱妃因病辞世,睿帝命人去寻找“羌织族”,让他们交出可以起死人肉白骨的“晶梭子”。“羌织族”不从,睿帝大怒,派兵征讨。一时间,血流成河。
最终,睿帝没有得到“晶梭子”,没能救活自己的爱妃。“羌织族”和“晶梭子”却一同消失在了滚滚历史中。
不曾想,在斗篷碎裂,珠宝滚落一地的那一刻,他竟然有幸见到了代表着“羌织族”族长身份的那枚戒指。
孔子曰,你到底是谁呢?
第三十四章:欺骗背叛血淋淋(二)
夜色阑珊,皎月弯弯,孔子曰与囚奴一同坐在“金灿灿赌馆”的屋顶上,听着对面“绯纹阁”里传出来的缠绵小调,感受着心中的柔情似水。
不知过了多久,囚奴的声音响起,犹如优雅的大提琴般,轻轻一个音符,便有着蛊惑人心的作用。他问:“子曰,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孔子曰调皮一笑,说:“我的疑问虽然很多,但政策也很宽容。你还是自己捡两个比较主要的告诉我,别等着我严刑逼供。”
囚奴笑了笑,说:“我是睿国胡月公主柯绿瑶的属下。”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喂,这就完了?你好歹也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吧?”
囚奴望向孔子曰的眼睛,沙哑道:“我的名字已经随着我的过去一起埋葬。等我有资格重新用那个名字的时候,一定会告诉你。”
孔子曰虽然心中不快,但并不打算强人所难。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不是也没有全部坦白吗?她不怪囚奴的隐瞒,只是希望,他的秘密不会太阴沉,不会吞噬他的快乐,不会影响两个人的感情发展。
说到影响两个人感情发展的因素,她自己身上倒是有一条。貌似……她刚刚被鸿帝许配给了小宝儿。
孔子曰偷瞄着囚奴,觉得他应该和自己一样,不会计较那些狗屁世俗。要不然,他也不会坐在这里,陪自己吹着晚风,制造着浪漫。
好吧,她承认,她也曾怀疑过,囚奴是为了得到“江天一色珠”才接近自己。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魅力,相信……囚奴的人品。
此刻良辰美景,她实在不应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多多关注身边的男人比较实际。
虽说鸿帝那老小子将自己许配给了小宝儿,但却并没有当面指出,不准她爬墙啊。即使当面指出了,她也照爬不误!规矩是什么,不就是给人破坏的吗?这样才会有突破性的发展啊。
嘿嘿……既然要有突破性的发展,自然要将可发展对象扑倒才行。
孔子曰咽了口口水,双眼如同探照灯般在囚奴的身上扫视着。
囚奴望轻轻一笑,温柔地问:“你看什么?”
孔子曰很直接地回了一个字,“你。”
囚奴非常性感地哦了一声,问:“你不觉得我丑?”
孔子曰立刻做出向组织保证的姿势,极其认真地回道:“不觉得!相反,我喜欢不是很好看的男人。”龌龊的一笑,“呵呵……那样才能凸显出我的美丽动人。”
囚奴的笑容在一点点儿的扩大,就连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都泛起了点点星光,看起来就如同美丽的银河,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沉醉。
孔子曰伸出手,缓缓抚摸上囚奴的眼睑,喃喃自语道:“我喜欢你的眼睛,那么纯粹的黑色,让我觉得很有力量。”
囚奴眨动了一下眼睛,让那长长的黑色睫毛扫过孔子曰的指间,在她的身体里泛起一波波的涟漪。
晚风徐来,吹起孔子曰的两缕银发,在囚奴的脖子上轻轻拂过,留下了悱恻缠绵的女儿香。
孔子曰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叫嚣着想要扑倒囚奴。她怀揣着咚咚有力的心跳,撅起嘴巴,小心翼翼地贴向囚奴的唇瓣。
囚奴没想到孔子曰会这么主动,一时间有些发懵,直到孔子曰的唇瓣轻触到他的嘴唇,他才身躯一震,一把揽住孔子曰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夺回了自己的主动权。
囚奴的吻强势而霸道,和他平时的低调形成了鲜明的反比。
孔子曰睁大了眼睛,震撼于这一刻的激烈与缠绵,啃咬与碰撞。
囚奴在孔子曰的眼中,看见了自己那布满狰狞疤痕的左脸。他眉头微皱,不想让孔子曰记住这样的自己。于是他沙哑着嗓子,霸道地低语道:“闭上眼睛。”
孔子曰乖乖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激情的洗礼。却不想,一颗头颅突然由屋顶的一侧探出,大声怒喝道:“孔子曰,你胆敢背着我偷人!”
孔子曰的背脊一僵,咬牙切齿地转过身,瞪向怒火中烧的胡狸。胆敢破坏她的好事,杀无赦!
胡狸踩着梯子,颤颤巍巍地爬上了屋顶,小心翼翼地走到孔子曰的面前,恶狠狠地攥住她的手腕,用眼神与孔子曰进行了一场厮杀。。
面对胡狸那捉奸在床的眼神,孔子曰竟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儿的心虚。可是转而一想,她与胡狸之间,压根儿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当初说自己是他的娘子,也不过是因为逼于无奈。这样一想,孔子曰又觉得底气足了。
她想要扯回自己的手,胡狸却用力地攥着不放。
拉扯间,胡狸突然前扑,以非常强硬的姿态,狠狠地咬上了孔子曰的唇瓣,用行动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囚奴瞬间出手,一掌拍飞了胡狸。
胡狸闷哼一声,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在空中划出一个艳丽的弧度后,向着楼下坠去。
孔子曰惊呼一声,立刻扑向胡狸,在房檐边缘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角。
胡狸吓白了脸,颤抖着不成调的声音说:“你……你可扯住了……”
孔子曰呲牙咧嘴地说:“你平时吃得太多了,真重啊。”
胡狸使劲儿瞪了孔子曰一眼,不满地吼道:“我一个月的饭量,都没有你一天……啊……”未等胡狸说完,他的衣袖突然断裂,整个人向楼下坠去。
孔子曰被吓得不轻,忙沿着梯子爬到地面,快步跑到胡狸的身边,颤抖着身子,唤着胡狸的名字。然而,胡狸却一直深陷昏迷之中,不曾回应孔子曰。
孔子曰害怕了,一边冲着囚奴大喊,让他去请大夫,一边将胡狸抱起,快速跑进赌馆,爬上二楼,将他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
大夫来后,说胡狸摔伤了内脏,需要好生地调养,否则会落下病根。
孔子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让小侠跟着大夫去抓药,自己则是守在胡狸的身边,悉心照料着。
不多时,胡狸幽幽转醒,用细若蚊足的声音问:“子曰,我是不是要死了?”
孔子曰眨了下眼睛,摇了摇头,温柔地笑道:“都说祸害活千年,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胡狸苦涩的一笑,说:“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我知道自己一无是处,既不会武功,也不会赚钱养家,只能为你守着这间赌馆,盼着有一天,你会依赖我。
“子曰,你也许不相信,我总觉得我这一辈子,一直在寻找一个人。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飞着,试图扎根,却总是身不由己。”
孔子曰攥住胡狸的手指,认真道:“胡狸,你的感觉我懂。也许你觉得我这么说是在敷衍你,但我真的懂,并且感同身受。我……”
这时,小侠端着药碗推门而入,打断了孔子曰未曾说完的话。
孔子曰接过药碗后,示意小侠去休息。她将药碗放到唇边试探了一下温度,确实不会烫口之后,这才将药碗递给胡狸,说:“来,把药喝了。”
胡狸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由眼角滑落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泪滴,既不喝药,也不再说话。
孔子曰心里难过,再次轻叹一口气,问:“你到底想怎样,才肯吃药?”
胡狸扭开头,喃喃道:“你说你是我的娘子,却从来不肯带我去见岳父岳母,甚至连一样定情信物都不肯给我。在你眼中,我就是这么不堪么?”
第三十四章:欺骗背叛血淋淋(三)
孔子曰微微垂下眼睑,缓缓勾起唇角,将手伸入披风之中,翻找出那颗伪装成红玛瑙的“江天一色珠”,递给了胡狸。
胡狸转回头,扫了一眼那颗泛着幽暗绿光的红玛瑙,手指不由自主地动了一下,却并没有去拿那颗红玛瑙,而是望向了孔子曰的脸。
虽然此刻孔子曰含笑以对,但是,他却隐约能感觉到,孔子曰不大对劲。
孔子曰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红玛瑙抛向空中,戏谑道:“要不要啊?”
胡狸伸出手,一把夺过红玛瑙,如同孩子般负起道:“要!干嘛不要!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干嘛不要?!”
孔子曰打趣道:“还定情信物呢,我只当它是分手费。”
胡狸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孔子曰的脸色,见她似乎没有什么异样,这才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孔子曰端起药碗,递到胡狸的嘴边,看着他乖乖地将药喝下。她站起身,为胡狸盖好被子后,向外走去。
胡狸望着孔子曰的背影,突然觉得心慌,忙叫道:“子曰!”
孔子曰回过头,“嗯?”
胡狸攥紧手中的红玛瑙,似乎在挣扎着到底要不要将其还给孔子曰。诡异的沉默中,他终是浅浅一笑,说了声,“没什么,我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孔子曰咧嘴一笑,走出了门口。
胡狸望着那扇被关合的木门,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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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走出了胡狸的房间,来到了小侠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孔子曰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掏出一包珠宝,放到小侠的手中,压低声音说:“现在,马上,离开。”
小侠傻乎乎地望着孔子曰,有些不明所以,“为……为什么?”
孔子曰利索地回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要记得,赶快离开都城就可以。”
小侠见孔子曰并不像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攥紧了手中的那包珠宝,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给孔子曰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孔子曰在目送小侠离开之前,突然问道:“小侠,你知不知道,这里已故的老掌柜,可有什么异样?”
小侠想了想,回道:“不知道老掌柜一辈子没娶过女人算不算异样?哦,对了,老掌柜总喜欢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就好像守着什么宝贝,一直都不肯轻易出屋。”
孔子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小侠快点儿离开。
小侠走后,孔子曰没有回到自己的闺房,而是住进了赌馆二楼,占据了囚奴和胡狸中间的那间屋子。
孔子曰放下罗帐,抱着腿,坐在床上,没有点油灯,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
夜半风起时,一只漂亮的手轻轻地推开了孔子曰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她的床边,伸手撩开罗帐,却看见一双闪烁着诡异绿光的眸子!
那眸子像极其了老虎的眼睛,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儿跌坐到地上!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隐藏起只属于嗜血猛兽的气息。
胡狸一边调节着自己的呼吸,一边重新打量起孔子曰,但见她如同老僧入定般坐在床上,不但没有宽衣解带,而且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胡狸有些心虚,略显困难地扬起唇角,柔声问道:“你怎么还没睡呢?”
孔子曰面无表情地望着胡狸,好半天才眨动了一下眼睛,打个哈气,反问:“你不好好儿养伤,跑我这里做什么?”
胡狸攥住孔子曰的小手,说:“我心里闹得慌,总觉得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不如,我们连夜离开这里,你说好不好?”
孔子曰非常认真地问:“为什么?”
胡狸一时语塞,想了想才回道:“我的感觉一向很准。你跟我走就是了,别问为什么。”不待孔子曰回答,他开始用力拉她下床。
就在这时,窗户被人一张拍开。紧接着,六名黑衣人,手持明晃晃的大刀,鱼贯而入!
孔子曰吓了一跳,跳下床,撒腿就要往门外跑,却被两名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孔子曰虎目一瞪,操起身旁的椅子,照着其中一名黑衣人的脑袋狠狠砸去!
那名黑衣人扬起瓦亮的大刀,迎面一劈,愣是将椅子一分为二,划拉一声掉落到了地面上。
孔子曰向后退开一步,好巧不巧地踩在了胡狸的脚面上,痛得他闷哼一声。
眼见着危险逼近,孔子曰却无法闪躲。刀光剑影中,囚奴破门而入,直接动手解决掉了那两名堵在门口的黑衣人。
厮杀中,窗口处竟然又涌进了另一伙儿黑衣人,与先前的几名黑衣人恶斗到了一起。
拥挤的房间里,囚奴攥住孔子曰的小手,拉着她向门口逃去。不想,另一群黑衣人竟然由楼梯口处冲了上来,将囚奴和孔子曰又逼退回房间里。
紧接着,又一队黑衣人冲了上来!
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人满为患。可以说是人贴人,人踩人,人挤人,人拱人,人压人!就这,还有另一队黑衣人由窗口处跳了进来,不但冲开了孔子曰与囚奴相握的手,而且还挤出了每个人胸腔里的空气,证明了人类身体的可伸缩性。
黑色的夜,黑色的衣服,黑色的人脸,黑色的心肝,演绎出了绝对的黑色幽默。
屋子的每个人,都觉得自己仿佛身陷沼泽之中,无法用力,无法呼吸。他们清楚自己此次行动的目的,却无法痛快地施展拳脚,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
诡异的寂静中,突然有人放了一个又臭又响的屁!
孔子曰忍无可忍,怒喝道:“谁他妈这么没有公德心?!不知道要尊重别人的鼻子吗?”
死一般的沉寂中,再次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臭屁味儿。
孔子曰怒不可遏,吼道:“你还是不是个爷们?放个屁也拖拖踏踏地!死去!”
“老子要杀了你!”一声怒吼,一把大刀,一个黑衣人,以万夫不敌之勇向着孔子曰冲去!
孔子曰就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在黑衣人中间穿梭,两步蹿到了窗口,试图跳楼逃命。
人挤人的格局被搅乱,黑衣人之间再次爆发了争夺战。
其中一名黑衣人将匕首抵在了孔子曰的脖子上,先是威胁其他黑衣人说:“向后退开两步,否则我杀了她!”然后对孔子曰说,“把那东西拿出来,否则要了你的命!”
孔子曰眼见着其他黑衣人向后退开两步,挤成一团,不无佩服地啧了啧嘴,然后举目眺望,找到了胡狸所在位置。四目相对时,她苦笑着咧了咧嘴,对威胁着自己生命的黑衣人说:“如果我说我没有,你信不信?”
黑衣人将刀子逼进一分,在孔子曰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快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胡狸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将手中攥着的那颗红玛瑙递了出去,说:“放开子曰,这颗珠子就是你的了。”
孔子曰的眼睛瞬间绽放出了璀璨的烟花,那是掩不住的欣喜。她觉得自己失而复得了一样很宝贵的东西。至于这样东西,到底是不纯洁的友谊,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和胡狸的感情,比“江天一色珠”重要。
然而,孔子曰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那种充斥了喜悦与激动的心情,黑衣人竟然再次用匕首割破她的脖子,对胡狸怒喝道:“你竟敢拿假货来骗我?!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第三十四章:欺骗背叛血淋淋(四)
孔子曰痛得不敢呼吸,生怕自己呼吸大点儿,就会被匕首割破了喉管。也许,割破了喉管,就不会痛了吧?至少,她不会心痛。
胡狸手中的红玛瑙,确实非常类似她送给他的那颗。但是,胡狸手中的那颗红玛瑙却并没有泛出幽暗的绿色光晕。很显然,那并不是真正的“江天一色珠”,而是一颗假货!
孔子曰并不怪胡狸用颗假的“江天一色珠”来糊弄黑衣人,她伤心的是胡狸的欺骗。她可以原谅他装疯卖傻,可以不在乎他隐瞒身份,但是,却不能不介意他的早有预谋!
胡狸手中的假货,让她心惊。如果不是早有预谋,他怎么可能随手就拿出一颗足以以假乱真的红玛瑙?
这世间,倒是谁可信,谁不可信?怕是就连老天爷也未必知道。大海即使再深,也可以测量出来。唯有人心,才是最能测量的。
孔子曰望着胡狸,缓缓地勾起唇角,笑了。
胡狸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选择了保持沉默。
孔子曰的心很痛,脸上的笑容却变得越发璀璨,整个人爆发出不可抑制的大笑。她脖子上的鲜血随着她的笑声而涓涓流淌,使其看起来像是一朵彼岸花,妖冶,迷人,充斥了死亡的气息。
黑衣人微愣,怕手中的匕首真的要了孔子曰的性命,所以将匕首向前挪了几分。
与此同时,囚奴突然出手,一刀砍掉了黑衣人攥着刀把的右手。在黑衣人的惨叫声中,他一把揽住孔子曰的腰肢,抱着她飞身跳出窗外,施展轻功,快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二楼窗口处,有名黑衣人大声威胁道:“孔子曰,你要是不交出那个宝贝,就等着给这位小哥收尸吧!”
孔子曰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听不见。人哪,只能自救,千万不要指望别人,否则只能落得一个伤痕累累的下场。
她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听,就让她窝在囚奴的怀中,任他带自己去任何一个地方吧。囚奴,囚奴,幸好她还有囚奴。囚奴辜负了白虎,却一定不会负她!不会吗?不会!一定不会!
孔子曰攥紧囚奴的衣襟,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他!因为,只有相信他,才会让她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感情,而不是一味地选择逃避。
这是一个充斥了丑恶欲望与勇于揭示真相的夜晚。人们为了得到“江天一色珠”,已经陷入到歇斯底里的疯狂。
赌馆里的厮杀声不绝于耳,声声袭击着孔子曰的心房。她真的很想让自己硬起心肠,学学胡狸的处事方法,不去管别人的死活。奈何她的心脏不是绝缘体,而是半导体。
孔子曰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对囚奴说:“把我放下吧。我去引开黑衣人的注意,你去把胡狸救出来。”
囚奴抱紧孔子曰,沉声道:“不行。现在放你下来,太危险。”
孔子曰心头一暖,仰起头,想要亲吻囚奴的下巴,却一不小心扯痛了伤口,痛得她连吸了两口凉气。待痛楚渐渐变得可以忍受,她小声说:“我将那颗泛着绿色光晕的红玛瑙送给了胡狸。他带在身上,一定很不安全。”
囚奴的脚步微顿,瞬间停止了奔跑。他低下头,凝视着孔子曰的眼睛,见她眼神认真、坦荡,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成分,便知道她所言不假。
囚奴略微思索了一下,便将孔子曰放到地上,低语道:“那好,我先去救胡狸。你自己小心一些,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等我回来。”说话间,人已经跳出了三丈远。
孔子曰本想点点头,却又觉得自己的脖子非常僵硬,压根儿就弯不下去!她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睛有些胀痛,误以为自己会哭,可惜眼泪就是不肯掉下来!咦?她的眼泪呢?是不是被黑夜吞噬了?
孔子曰有些茫然地望着囚奴所消失的方向,希望能看清楚他的背影,却只是看见几名黑衣人向着自己冲来。
这一刻,她觉得非常疲惫,压根儿就不想闪躲。
她一直说自己不傻,可总有人喜欢将她当傻瓜。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她看得十分清楚。当那颗泛着绿色光晕的红玛瑙随着其他珠宝滚落到地上,就如同一把钥匙插入锁孔,开启了人类的贪婪欲望。
在贪婪欲望的驱使下,他们诱惑她,他们欺瞒她,他们强迫她,他们试图运用各种手段夺走那颗被她攥在手心里的“江天一色珠”。
在如此强大的攻势下,她怎能不输?
只是,她从没想过,那颗“江天一色珠”最终会落在胡狸的手里。实际上,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胡狸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国师啊!
原本,她以为胡狸的身份很单纯,不过就是对面“绯纹阁”里的一名小倌。虽然她曾经怀疑过他刻意接触自己的目的,但几番接触下来,却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歹意。所以,她压根儿就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在装疯卖傻,也不在意他是否真的失去了记忆。在孔子曰看来,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一种生存下去的潜规则。
所以,当她在鸿国的皇宫里,闻到国师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熟悉肉香,知道了胡狸的另一个身份后,她也只是觉得人生处处充满惊奇,却并没有产生太多的负面情绪。甚至,她还开始好奇,胡狸到底可以用几种声音说话?
然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却让她对胡狸彻底心寒了!
呵呵……其实,让她心寒的,又何止是胡狸一人?
“江天一色珠”这个宝贝疙瘩,胡狸要它,囚奴要它,卫东篱要它,百里玄要它,百里岚也要它。他们口舌蜜饯,他们温柔以对,他们不惜动用武力,他们罔顾她的死活!他们要她手中的“江天一色珠”,却……没有人要她!
也许囚奴是喜欢自己的吧?只可惜,在囚奴心中,她远远没有“江天一色珠”重要。
看来,她无论是做虎,还是做人,都很失败呢。
做虎时,囚奴为了得到张员外手上的“江天一色珠”,不惜对她痛下杀手。做人时,囚奴为了同样一颗珠子,不惜将她扔到危险之中,枉顾她的死活!
她以为,当囚奴转身离去后,她会痛不欲生。可事实证明,她虽然心痛,却还想要活下去!
是啊,也许她并没有那么爱囚奴。要不然,她也不会试探他,刻意告诉他,她将“江天一色珠”给了胡狸。
喏,她并不是一个善良人。她够狠,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她在自己最需要囚奴保护的时候,用非常诱人的方式,试探了他一下。只是一下而已,结果却令她痛心疾首。
她多希望自己没有经历过那么多次的轮回,没有一次次死在“爱的名义”下。她多希望自己可以很无知,很懵懂,很乐观,很积极地去相信爱情,相信自己就是命中女主,相信每个男人都深爱着自己,至死不渝!
呵,可笑的至死不渝!
孔子曰睁大了眼睛,放声大笑。她那双黑金色的眸子逐渐变成了令人目眩的纯金色,于夜色中泛着妖异的光泽。直到她被一个黑衣人点了穴道,她那双妖异的眸子才渐渐恢复正常,继而身子一软,陷入到昏迷之中。
第三十五章:莫道
孔子曰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新的一天了。
淡金色的阳光普照在屋子里,为其镀上了一层明媚的色调。清风卷着一片粉红色的花瓣,飞过敞开的窗口,拂过桌面上的棋盘,轻轻地飘落进一个白瓷茶杯中,落在了淡绿色的茶水之上,在清凉之中平添了一抹妩媚。
这间屋子布置得十分简单、雅致、舒服,一看就知道其主人的品味不俗。
孔子曰支撑起身体,想要下地看看。可当她一伸腿,却发现自己伸出的那条腿并非人腿,而是一只毛茸茸的老虎腿!
虽说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变身,但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孔子曰皱了皱眉,回想起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她不知道是谁将她掠来,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然而,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呵……她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对自己而言,是重要的。
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重新躺在了柔软的被褥中,拒绝再去想任何事情。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一个悄然无声的身影走到了她的床边,弯下腰,将温热的呼吸落在她那毛茸茸的耳朵上,轻佻道:“小白菜,太阳照屁股了,你怎么还没睡够?”
孔子曰被卫东篱吓了一跳,立刻张开了黑金色的虎眼。
卫东篱勾出一笑,一掀衣袍,翻身上床,越过孔子曰,直接躺在了床铺里面。
孔子曰的身体一抖,下意识地向另一边退去。结果,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墩得那叫一个结实! 却……并不是很痛。
孔子曰疑惑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屁股。
当她看见自己屁股上缠绕着的那个东西时,她的心情复杂了,纠结了,想要杀人了!
但见孔子曰那双黑金色的眸子骤然一缩,身上的白色皮毛开始颤抖。她怒视向单手支手的卫东篱,呲出了锋利的牙齿。
卫东篱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笑吟吟地说:“本王知道,你极好脸面,所以特意用白布条将你的私处包裹住,让你可以有衣蔽体。呵呵……你觉得本王的手艺如何?”
孔子曰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咬断卫东篱的脖子,只能与那个缠绕在自己三角位置上的白布条作斗争,势必要将其扯掉,撕碎!这是羞辱,是耻辱!是不仁道地侮辱!
x你血奶奶地卫东篱!有你这样的吗?竟然给老虎穿内裤?!好吧,就算你有心做件好事儿,想要顾及她的面子,可你也不能将白布条缠成这么色情啊!好吧,就算你非要让她扒开屁股找内裤,也请你不要在她的腰间,系上一只巨大的蝴蝶结,好不好?!!!
卫东篱眼瞧着孔子曰一通折腾,忍不住感叹道:“你瞧你,为什么你每次离开本王,都会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不但被人割破了脖子,就连下面也流血不止。幸好本王心善,帮你包扎了起来。”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有些茫然地望着卫东篱。那个……他那话是啥意思?什么叫“下面也流血不止”?那个……为啥她觉得腹部变得胀痛?为啥她感觉到有股温热的东西正流淌出她的身体?为啥她觉得自己似乎来癸水了?为啥她开始后悔去撕扯那条该死的白布条?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蝴蝶结已经被扯开,染了红色癸水的白布条随之滑落到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了一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孔子曰在呆滞过后,一屁股坐到了白布条上,遮挡住了鲜红的癸水。
她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卫东篱。怕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现在的这幅窘样。
也许,她错怪卫东篱了?毕竟……毕竟人家也算是好心帮自己吧?算是好心吗?能算是好心吗?答案只有三个字——不晓得!
卫东篱见孔子曰低垂着脑袋,憨头憨脑的十分可爱,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微妙的涟漪,竟然开口安抚道:“你下面的伤口,本王已经帮你缝合上,应该……”
卫东篱后面的话,孔子曰已经听不清楚了。此刻,她满脑袋都回荡着八个大字——伤口,已经缝合上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孔子曰的心也随之变得拔凉拔凉。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白布条上,既然低头去看看自己的“伤口”,又怕看见自己不能接受的一幕,被恐怖的现实刺激成内伤。
孔子曰颤抖着身子,抬起脑袋,看向卫东篱,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这么云淡风轻?他把她用以制造“性福”的唯一通道给缝死了,为啥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孔子曰愤怒了,咆哮着跳上床,扑向卫东篱!她用虎爪踩住卫东篱的手臂,制止他的反抗。
卫东篱用那双狭长的凤眼睨视着孔子曰,问:“你想做什么?”
孔子曰呲出锋利的虎牙,发出愤怒的低吼,其意思可以理解为:我想咬死你!
卫东篱一抖胳膊,震开了孔子曰的一只虎爪,然后扬起了纤细白皙的手指,照着孔子曰那颗毛茸茸的虎脑袋一巴掌拍下,冷声道:“滚下去。”
孔子曰眼冒冒金星,想要一爪子踩花卫东篱的脸,却一屁股跌坐到了卫东篱的身上。
卫东篱的呼吸一窒,瞬间变得暴怒,怒喝道:“滚下去!”
虽说孔子曰被卫东篱的样子吓到,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而是继续硬着头皮坐在他的身上,非要和他对着干!她眼瞧着卫东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好,甚至一边摇晃着小腰,一边在心里冷笑道:让你缝我洞洞!让你行为乖张!让你有洁癖!让你被**!活该气死你!
卫东篱见孔子曰一脸的得意洋洋,就差哼哼着小曲,唱出此刻心情的美好。他深吸一口气,试着缓和一下被孔子曰挑起的情绪,用充满戏谑的口吻,说:“你平时就是这么勾引男人的?”
孔子曰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立刻站起身,远离卫东篱。她这个恨啊,恨不得一掌拍花卫东篱的脸,撕烂他的嘴,挠他个稀巴烂!
卫东篱这厮,果然是变态,竟然对一只白虎说这样的话!孔子曰有些气恼,干脆两眼一闭,趴在床上,用厚实的虎爪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再搭理卫东篱!
卫东篱支起身子,越过孔子曰走到地上,随手取出一件披风拎在手里,既遮挡孔子曰留在他衣袍上的一小块血迹,又掩盖住他那已经起了明显生理变化的身体。
他沉着脸,大步走入浴池,随手扔掉披风,一头扎进冷水里。
其实,有时候,不但是孔子曰想要咬死卫东篱,卫东篱更想亲手掐死孔子曰!
第三十五章:莫道(二)
孔子曰有脾气,可以直接冲着他发火。然而,当他有了该死的欲望,又怎么能冲着孔子曰去?
他的第一个女人,是孔子曰。至今为止,仍然只是一个孔子曰!他有洁癖,无法与其他女人接触。却万万想不到,自己的第一个女人,竟然会是一只白虎!
昨晚,当属下将孔子曰抬进他的屋子,当他剪开她的衣衫,亲手为她清洗包扎伤口时,当她因为疼痛而下意识地想要闪躲时,当她整个人迸发出银白色的光晕时,他亲眼目睹了一幅永远无法解释的画面——一个俏生生的女子,竟然在瞬间变成了一只白虎!
他惊呆了!
至今为止,他仍然想不明白,孔子曰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由一只白虎变成了一名女子?
这一切,也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喜欢上她的味道,贪恋上她的身体,对她产生了该死的欲望,而她却又变成了白虎,全然不顾他所受到的煎熬与挣扎!
卫东篱愤怒地攥紧拳头,用力砸向水面!直到他恢复了冷静,这才走出浴池,换上干净的衣袍。
当他走回自己的屋子,正好看见孔子曰扬着锋利的爪子,撕扯着他的被褥。卫东篱冷笑一声,问:“你做什么?莫不是没脸见人了,想要扯条绳子上吊吧?‘南山居’的房梁虽然很结实,但也未必能承受住你那肥硕的身体。”
孔子曰真的真的真的很想淡定,很想无视卫东篱!奈何,有些人就是欠骂!你说,有卫东篱这样毒舌的吗?老娘就算放个臭屁,也比他嘴里的气味香!
孔子曰瞪了卫东篱一眼,挪动身子,将屁股对准卫东篱,用行动表明自己不待见他。
卫东篱见褥子上又出现一块明显的血迹,便皱眉道:“怎么又出血了?”
孔子曰马上闭合双腿,闭上眼睛,装自己已经死了。
卫东篱对守着门外的萧尹吩咐道:“去取针线。”
孔子曰瞬间睁开惊恐的虎眼,转过身,面冲着卫东篱,使劲儿摇着毛茸茸的脑袋,试图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不要啊不要,千万不要再为她缝合“伤口”了,她真的经受不住这种摧残与折磨!您还是行行好,拿把剪刀,把缝合好的线给拆了吧!
卫东篱不明白孔子曰为什么会如此恐慌,误以为她不相信用针线可以缝合伤口,于是一边伸手去查看孔子曰的伤口,一边解释道:“你放心,这用针线来缝合伤口的办法虽说是最近才兴起,但效果确实不错,你无需惊慌。”
孔子曰这个心惊啊,暗道:难道说,这项技术是从她那里传播出去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想当初,她为囚奴缝补伤口时,那叫个来劲儿!想如今,卫东篱想要为她缝合伤口,也是如此的兴致勃勃。嗷唔……泪奔了……
只不过,彼伤口不是此“伤口”,好不好?
孔子曰紧闭着双腿,宁死不从!她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千万要捍卫住自己的“性福通道”啊!
卫东篱见孔子曰十分不配合,干脆用上内力,将孔子曰压在床上,强行分开她紧闭的两腿虎腿!
孔子曰真想大喊一声:救命啊,有人要强奸老虎了!可惜,她喊不出。即使喊了,也没人能听得懂。即使有人能听得懂,她也没脸这么喊。
都说女人是矛盾的,一只由白虎变身为女人的女人,更是矛盾中的矛盾。
孔子曰无法反抗,只能改用哀兵之计,可怜巴巴地望向卫东篱,用眼神说:你想要做禽兽不如的事情么?
卫东篱对孔子曰的苦瓜脸视而不见,而是十分认真地看向她的下体,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便没有下文了。
当萧尹将针线拿进来的时候,卫东篱竟然一把放下罗帐,隔绝了萧尹的视线。
萧尹将针线放在桌子上后,又无声无息地退出去了。
罗帐里,卫东篱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有些不自然地说了句,“伤口没有挣开线。”
孔子曰扭身看向自己的下体,在心里哭号道:大哥,你真就分不清啥是伤口,啥事“洞口”么?你就不能帮我拆线,让我尿泼尿么?咦?那是什么?为啥在她的“洞口”旁边有条被缝合好的伤口咧?
那个……误会大了!
这个……是谁捅了老娘的屁股一刀啊?
那个……事实证明,卫东篱的缝合技术很过关,她的伤口没在流血。
这个……悲剧的是,她确实来癸水了,而且……让卫东篱看见了!
嗷唔……丢虎脸了!
孔子曰夹起双腿,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卫东篱。不想,卫东篱竟然睁开了眼睛,与孔子曰四目相对。孔子曰立刻扭开头,去研究褥子上的花纹。卫东篱站起身,掀开罗帐,向门外走去。
不多时,他拿着一条崭新的白布条去而复返,冷着脸走到床边,掀开罗帐,一言不发地分开了孔子曰的两条虎腿,将白布条缠绕在她的老虎屁股上,做成一个结结实实的三角裤头!末了……仍然在孔子曰的腰上,系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孔子曰有些呆滞地望向卫东篱,他……他……他这是在为她做卫生巾么?他……他可不可以不要一边冷着脸,一边红色脸吗?
话说,这样的卫东篱,还真挺……诱人地。
这是一个值得描绘入画卷的瞬间,卫东篱脸上的那两抹红晕就好似两瓣娇柔的花瓣,随着清风飘进孔子曰的眼底,静静地绽放着非笔墨可以形容的轻柔。
有时候,当你满眼看见的都是对方的缺点,偶尔发现对方的一样优点,都会觉得既惊奇又有趣,从而产生窥视下去的欲望。但是,这种欲望往往都只是一个瞬间的想法而已,转眼间便会消失不见。
至于为什么会消失不见,那是因为,孔子曰忽然意识到,卫东篱为什么又给她绑上了那条该死的白布条?!天啊,她要尿尿!
孔子曰“嗷唔”一声,卫东篱的手指一抖。诡异的气氛中,一人一虎分别占据床铺的一半,挺直了背脊,不肯轻易离开这个令他们感觉到尴尬的地方。
此刻,他们就像……就像是两个分别到酒吧里买醉的人,在喝得五迷三道后,晃悠悠地走到一起,抱着对方,来了段香艳的***。待酒醒后,才发现,原来对方竟然是自己的前夫(前妻),真是既尴尬又纠结。也许……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温暖吧。
第三十五章:莫道(三)
自从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白布条事件后,孔子曰和卫东篱的关系变得很微妙。卫东篱非但没有逼问孔子曰任何事情,而且对她十分悉心照料。孔子曰则是安心地霸占了卫东篱的床铺,当起了金屋藏娇。
至于卫东篱的侍卫们皆是大跌眼镜。他们以为,主子一定会严刑逼问孔子曰,到底将“江天一色珠”藏在了哪里?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主子非但好吃好吃地招待着孔子曰,而且还日夜陪伴,缠绵床榻。好吧,他们理解,毕竟大家都是男人么,日以继夜地对着那样一个尤物,谁都不可能坐怀不乱。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尤物可真能吃啊!
每天,那饭菜是一盆一盆地往屋子里抬,骨头是一筐一筐地往屋外送。
他们十分好奇,如此能吃的女人,不知道会胖成什么样子?只可惜,主子将那尤物护得严实,压根儿就不让他们见!
幸好他们没有机会见到孔子曰此刻的模样,否则一定会吓得跌坐到地上,然后向卫东篱投去“你有恋兽癖”的目光。那么,他们离死也就不远了。
在这种既和谐又暧昧的气氛中,孔子曰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舒适。
她知道卫东篱的羽翼很丰满,足以保护她的安全,却不知道,卫东篱的羽翼不止是丰满,而是已经达到了铜墙铁壁的效果。“南山居”内的一片祥和,与“南山居”的腥风血雨相比,早已形成了天堂与地狱的强烈反差。
孔子曰闲来无事,开始研究起自己的变化。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由虎变人时,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会不治而愈;为什么当她由人变虎时,却要继承身上的伤口?难道说,由虎变人是一种高级的进化,而由人变虎则是属于低级的退化?
也许,她的变身确实与心情和身体有关吧。
说实话,她现在只想做一只白虎,压根儿就不想变身成女人。
经过这次的夺宝事件,孔子曰越发觉得人类很无聊,感情很虚假,她懒得去应付他们,宁愿继续当一只好吃懒做的白虎,被卫东篱圈养着,有吃有喝,还有美男陪伴,其乐无穷!
等哪天她活够了,就去找小宝儿,来段深情的表白,然后英勇赴死!啧啧……多爽快!
从今后,她这颗心啊,决计不会再轻易付出!爱别人,还真不如爱自己实际点儿!
仰头望望窗外的朦胧月光,侧耳听听蛐蛐的歌声,眼巴巴地等着卫东篱沐浴归来,然后美美地吃上一顿大餐!想一想,她都觉得口水泛滥,生活无比美好。
有人说,食疗可以治疗心灵创伤。看来,此话不假。当她满脑袋想着晚上要吃些什么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无比雀跃,并且充满了期盼。
伸爪子挠了挠桌腿,卫东篱那厮怎么还没回来?她都饿了!
当饭香飘入孔子曰的嗅觉系统,她立刻将屁股一扭,端坐到椅子上,满眼期盼地盯着门口,等着卫东篱提着两只巨大的食盒走进来。她扬起爪子打着招呼,唇角上扬笑得分外讨喜。这个时候的孔子曰,活像一只招财猫。
卫东篱将巨大的食盒打开,亲自为孔子曰布置上一桌子的美食,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吃。
孔子曰吃得心满意足,捎带着觉得卫东篱这个人也不算太令人讨厌。
桌子上的青菜她不爱吃,用爪子推着碟子边缘,将其推到卫东篱的面前。
卫东篱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青菜后,拍开一坛子味道清冽的佳酿,倒入大碗中,也学着孔子曰的样子,将其推到了她的面前。
孔子曰一见酒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记忆一下子就能蹦跶到某个酒后乱性的画面上去。她扫眼卫东篱,在心里寻思着:丫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让我酒后乱性,然后再次扑倒他?嘿,看不出来,这厮还挺闷骚地!
卫东篱瞧着孔子曰那双贼溜溜、色迷迷、不怀好意的黑金色虎眼,突然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说:“这是药酒。”
孔子曰咧了咧嘴,药酒就药酒呗,干嘛使劲儿敲她脑袋?丫地,这厮绝对用上了内力,真不是人啊!
孔子曰瞪了卫东篱一眼,然后用舌头卷着药酒,稀里哗啦地喝了个底朝天。她心里寻思着,要是她真的酒后乱性,再次扑倒了卫东篱,那么……嘿嘿……这事儿传出去,卫东篱那无双王爷的封号,可真就变得举国无双了!从今后,将有传言说,所有想怕卫东篱拍马的人,也甭送什么美姬娈童了,大家都去森林里物色一些漂亮的雌性野兽,然后悉数送到卫东篱的王府里,既可!
卫东篱眼瞧着孔子曰脸上的老虎须子在一抽一抽地抖动着,就知道她没想什么好东西,于是用食指敲了敲桌子,说:“吃饭。”
孔子曰得令,立刻低下头风卷残云。她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前天她和卫东篱闹脾气,卫东篱让她吃饭她不吃,结果……被饿了整整一天!那滋味,真是抓心挠肝啊!
卫东篱近日来一直亲力亲为地照顾着孔子曰,身子早就困乏了。他缓缓地站起身,踱步坐到床边,拖下鞋子,侧身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一条手臂,懒洋洋地看着孔子曰吃饭,心中涌起一种非常满足的感觉。
月光在卫东篱的身上洒落下一层淡淡的光晕,亲吻着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狭长凤眼,抚摸过他那微张的橘色唇瓣,爱抚着他那微微敞开着的奶白色胸膛,轻抚过他那双笔直修长的大腿,膜拜着他那洁白如玉的脚趾……
吃饱喝足的孔子曰,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么一副绝色的“月光沐美图”,在心脏猛烈狂跳的同时,不由得发出感叹:老天真是厚待卫东篱那厮!
孔子曰吧嗒了一下嘴,跳下椅子,扭着屁股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后,来到床边,用爪子推了推卫东篱,然后跳上床,轻轻趴下,准备睡觉。
孔子曰的虎躯遮挡住了月光的光辉,将卫东篱笼罩在了她所制造的黑暗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有双能够夜视的眼睛,竟然觉得隐身在黑暗里的卫东篱变得越发清晰起来。他的眼睛变得越发明亮,他的嘴唇变得更加娇艳欲滴,他就仿佛是开在地狱里的彼岸花,踩着人类的枯骨,吸收着厉鬼的魂魄,绽放出最妖异的红艳。
孔子曰仿佛受到了致命的吸引,鬼使神差地靠近卫东篱,想要舔舐他的唇瓣,尝尝他的味道。然而,理智很快重新返回到她的大脑,致使她十分懊恼自己的愚蠢行为。
孔子曰当机立断,决定装出酒醉的样子,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然后闭眼装睡。
她心里明白,虽然他和卫东篱谁都不曾挑破,但彼此心里都清楚,孔子曰就是白虎,白虎就是孔子曰。
前不久,她刚刚以孔子曰的身份,强行“那啥”了卫东篱;眼下,如果她敢以白虎的身份继续强行“那啥”了他,那么她敢向王母娘娘保证,卫东篱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地!
第三十五章:莫道(四)
孔子曰呀孔子曰,你怎么一喝酒就容易乱性咧?你要夹紧双腿,做一只有操守的虎啊!睡觉睡觉,千万别被美色迷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不过,话说回来,卫东篱那厮确实挺邪门地,好像他本身就具有吸食人魂魄的力量。而且,总能让她联想到“红颜祸水”那四个字。都说红颜薄命,就不知道卫东篱这个祸害能活到啥时候。
完了,她这都乱七八糟地想了些什么?卫东篱到底如何,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睡觉睡觉,赶快睡觉!
孔子曰用厚实的虎爪捂着脑袋,片刻之后渐渐睡去。
黑暗中,卫东篱自始至终都不曾闭合过双眼,孔子曰的每一个表情都落入到了他的眼中。
卫东篱的心情很复杂。他第一次变得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孔子曰这只白虎。他气恼孔子曰没有胆量,连舔舐他嘴巴的勇气都没有!他厌恶自己对孔子曰的包容,甚至不惜与一只白虎同床共枕!
然而,卫东篱又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吻孔子曰这只白虎,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允许她对自己放肆!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一个粗枝大叶、胡吃海喝、睡觉磨牙、欺善怕恶、性格暴躁、脾气极大、翻脸不认人的……白虎。
这一夜,卫东篱久久无法入睡,第一次因为感情的问题,失眠了。
他看着孔子曰的睡相,听着她的鼻鼾,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想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因为一只白虎而失眠,而这只白虎却没心没肝地大睡特睡!
卫东篱抬起手,照着孔子曰的虎头,狠狠地敲下了去。然而,他的手却在半路停了下来,转而从孔子曰的虎须上摘掉一颗晶莹剔透的大米粒,拿捏在手中看了一会儿后,将其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当卫东篱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皱了皱眉,负气地转过身,背对着孔子曰,慢慢地……咀嚼着那颗大米粒,自言自语般说了句,“味道还不错。”
后半夜,卫东篱刚要入睡,却被一阵灿若烟花的银白色光晕所惊醒,眼瞧着孔子曰由一只膘肥体胖的白虎,变成了一个体态妖娆的裸体女子!
朦胧的月光下,孔子曰四肢舒坦地趴在床上,一头银白色的卷发随意地散落在身后,若有若无地遮挡着美丽的胴体。
兴许是因为由虎变成了人,这个睡姿让她有些不舒服。所以她含糊地哼哼了一声,转过身,毫无意识地扯过被子,用白嫩的双腿夹住那藏蓝色的锦缎,舒坦地摩擦了两下。
她的睫毛卷曲而浓密,唇瓣丰满而艳丽,挺翘的胸脯随着呼吸而轻轻起伏着。此刻,她就犹如引人堕落的妖精,每一个呼吸都撩拨着看客的自制力。
卫东篱的呼吸变重了,眼中的孔雀蓝色逐渐被藏蓝色所取代。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名君子,也不屑做个君子。面对孔子曰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他宁愿做一名随心所欲的强盗,掠夺她的身子,掠夺她的热情,掠夺她的灵魂!
既然这个女人被他看上,那么这辈子,她都别想跑!
卫东篱想到和孔子曰的第一次,心中不免泛起了柔情,伸手抚摸上孔子曰的脸颊,越发觉得爱不释手。然而,孔子曰并非完璧这件事就仿佛是一根荆棘缠在了他的心上,一点点儿地收紧,痛得他险些抓狂!
是的,他嫉妒,他不甘,他愤怒,他需要发泄!
卫东篱发了狠,一把将孔子曰抱进怀里,低头就要啃咬她的唇瓣。
孔子曰被卫东篱勒痛,含糊不清地呜咽了一声后,抬手就给了卫东篱一巴掌。手掌与脸蛋相互撞击的声音即是清脆的,也是响亮的。
卫东篱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被人打过,这一巴掌,无异于在雷管上点火——炸了!他勾起残忍的唇角,抬手就捏向孔子曰的**!
孔子曰却先卫东篱一步,将脑袋拱进了他的怀抱,然后吧嗒了一下红艳艳的小嘴,撒娇似的蹭了蹭卫东篱的胸口,如同一只嗜睡的猫咪般,卷曲着身子,继续酣睡。
卫东篱的暴戾之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直以来的冷酷心肠因为孔子曰的亲昵举动而变成了绕指柔。此刻,他觉得心口处似乎有股暖流在涌动,将他冰冷的心捂热了。
他循着暖源看去,正好瞧见了那只贴在他心口窝上的小手。卫东篱不由得摇头苦笑,孔子曰的那只小手,还真不是普通的……脏啊!
卫东篱素有洁癖,见不得不干净的东西。这几天没让孔子曰沐浴,实在是考虑到她的身体有些不便。今天,她的癸水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必须得让她好好儿地洗一洗了。
想到这里,卫东篱打算叫孔子曰起来。却见她睡得特别香甜,便有些于心不忍。于是,我们的无双王爷卫东篱悄悄地走下床,小声吩咐萧尹打来温水,然后亲自浸湿了一块棉布,先是将孔子曰的小手擦拭干净,后又托起她的小黑脚丫,仔细地擦拭着。
孔子曰觉得脚心有些痒,于是非常不爽地抬起脚,随脚一蹬,啪唧一声踹到了卫东篱的脸上!
卫东篱正沉浸在柔肠百转的心情里,压根儿就没想到,孔子曰会搞突袭!更没有想到,她那一脚踹得如此精准,不但正中他的鼻梁骨,而且还踹出了两行火辣辣的鼻血!
卫东篱本根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当即勃然大怒,一把扯住孔子曰的银白色卷发,提起她的身体,阴森森地吼道:“你给本王睁开眼睛!不许装睡!”
孔子曰吃痛,瞬间睁开了眼睛,然后弓起手指,照着卫东篱的脸蛋挠去!
卫东篱早有防备,一把攥住孔子曰的小手,沉声问:“你还想挠本王?!”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装出后知后觉地样子,问:“我……我怎么又变成女子了?”伸出另一只手,扯来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裸体上。
卫东篱眯起危险的眸子,流着川流不息的鼻血,一把扯下盖在孔子曰身上的杯子,用其擦了擦自己的鼻血。
上辈子,孔子曰当过人体模特,对于**出境并不是太介意。这辈子,她早就被卫东篱看了个遍,所以对于这种坦诚相见,也不是十分难以接受。
她偷偷地观察着卫东篱的表情,建议道:“王爷,你还是把被子还给我吧。”
卫东篱一挑眉峰,并不说话。
孔子曰看似好心地说:“喏,你光看看我的正面,就能流出这么多的鼻血,要是我转个身,露个后面,你还不得流光全身上下的血啊?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应该锻炼一下自己的自制力了,这样怎么能行呢?哎……我是为你着想,你还是把被子给我,让我裹着自己吧。”说这话时,孔子曰是一脸的真诚。实际上,她心里早就乐翻天了。正所谓一山更比一山高,她胸前的“两座大山”,每一座都能压死卫东篱这厮。想和她斗?嘿嘿……慢慢来吧!
第三十五章:莫道(五)
其实,她在卫东篱第一次抱紧她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却因为知道自己又变成了女人,而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所发生的事,自然就不用详加解释了。无论是巴掌还是飞脚,都是她刻意为之。虽说卫东篱那厮对她不错,但日积月累下来的积怨,可不是说两情就能两清地。必要的打击报复,还是要进行地。
现在,孔子曰准备继续装疯卖傻,拒不承认,非暴力不合作!她睁着清澈的大眼睛,非常无辜地望着卫东篱,看他能把她咋地!话说,只要看着卫东篱那张吃瘪的俊脸,她就会觉得通体舒畅!
事实证明,卫东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卫东篱本身就天资聪颖、聪慧异常,心思狡诈、蛇蝎心肠。即使他不了解女人有仇必报的心思,也可以洞悉孔子曰的全部阴谋。
卫东篱笑着将染了鼻血的被子扔到地上,然后出手极快地点了孔子曰的穴道,并动手将其抱到地上,让她脚踩着被子,站立在床边。卫东篱想了想,又将孔子曰摆出一个“我很强”的造型,使其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充满了艺术气息的人体雕塑。美其名曰,“子曰,你说得对,本王是应该好好儿地锻炼一下自己的意志力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每晚就这么裸着身子,站在本王的床边,帮助本王提高自制力吧。”
孔子曰选择沉默,也只能沉默。因为穴道被封,她必须保持该死的沉默!
。。。 。。。。 。。。。 。。。 。。。。
孔子曰当了一夜的人体雕塑,鼻涕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风寒入身体。
卫东篱看似睡得很好,实际上却一夜未眠。
白天,卫东篱就坐在贵妃椅上,偶尔看看书,听听孔子曰的鼻鼾声;晚上,卫东篱侧躺在床上,看着孔子曰站在床边,吸着鼻涕怒目而视。
两个人的生物钟完全颠倒,却形影不离。
侍卫们对孔子曰这个人是既好奇,又充满了敬仰。试想,能在无双王爷卫东篱的手中,活上个把月的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孔子曰当人体雕像的第一天,是**的;第二天,是穿了内衣站在床边的;第三天,是穿着罗裙站在床边的;第四天,是穿着罗裙躺在床上的。第五天,是穿着内衣躺在床上的。第六天,孔子曰咬牙切齿地对卫东篱说:“你要是再敢点我穴道,强迫我躺在床上陪你睡觉,我……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大小便失禁!”
所以,当天晚上,卫东篱不但点了孔子曰的穴道,扒光了她的衣服,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两个小木头塞子,一边在手中把玩着子,一边似笑非笑地轻声询问道:“你觉得自己会大便失禁呢,还是小便失禁?”
孔子曰这个心情啊,真是拔凉拔凉地。卫东篱这厮果然是个超级大变态,竟然准备堵住她的“失禁出口”!狠啊,真狠啊!
孔子曰被卫东篱的变态手段折磨得险些疯掉,只能哭丧着脸说:“卫东篱,你到底想怎样?我听话,我配合,还不成么?”就算卫东篱让她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她也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
卫东篱眨着无辜的丹凤眼,笑嘻嘻地说:“本王说过,只是想锻炼一下自己的自制力而已。子曰,你想太多了。”
孔子曰的汗毛直立,阿谀奉承的笑脸开始变得扭曲,声音里带着哭腔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不待这么折磨人地!如果你实在不待见爱我,就让我滚蛋吧,别这么折磨我,好不好?”妈地,不是她自夸,如果换做其他女人遭遇卫东篱这厮的变态折磨,一准儿早就疯了。也就是她吧,还能颤巍巍地挺着,不至于一头撞死,以求解脱。
卫东篱见孔子曰可怜巴巴地开始求饶,心中有所不忍,面上却是冷哼一声,讽刺道:“你不是很有骨气吗?你不是一连五天都没有和本王说过一句话吗?怎么不继续撑着?嗯?”
卫东篱的那声“嗯”,还真婉转动听,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只不过,听在孔子曰的耳朵里,就仿佛变了味道,刺耳得狠。
孔子曰吸了吸鼻子,喃喃地回道:“我是在用沉默表达着自己的歉意,用沉沉惩罚着自己的无耻。今天突然醒悟,毕竟咱俩还没达到心有灵犀的地步,所以,我还是应该用语言深刻地检讨一番,才好。”
卫东篱笑了,靠近孔子曰的脸蛋,望进她的眼底,字字清晰地问:“这么说来,是本王不懂你的心喽?而你确确实实地非常在乎本王,一心想对本王好?”
孔子曰使劲儿点头,“对、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卫东篱在凝视了孔子曰半晌后,突然将手盖在她的眼睛上,然后低下头,在她的唇边说:“想骗人的时候,最好要先骗过自己。”
孔子曰的身体一僵,只觉得卫东篱在说话的时候,他的唇瓣似乎轻轻地摩擦过她的嘴唇,然而……一切又是那么不真实。
孔子曰一直认为卫东篱不喜欢女人,当然,他更不会喜欢男人。像卫东篱这种人,应该就属于那种对两性生活无欲无求,却十分热衷于掌控权势的那种人。要不然,他整天抱着她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竟然啥事也没发生,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孔子曰还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卫东篱。
听卫东篱话中的意思,他似乎挺在意自己对他的看法,很希望她会喜欢上他。最好是非他不可,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可是,看卫东篱这副架势,又实在不像是在和她谈情说爱,反倒像是在驯化一只野兽,让她乖乖地、死心塌地地、一心一意地听他的话,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
卫东篱这厮,还真他妈地自私!
不过,既然他想玩这个游戏,她可以奉陪到底!毕竟,说声我喜欢你,也没啥大不了地。
想到这里,孔子曰偷偷地吸了一口气,酝酿出最丰富的情绪,情意绵绵地卫东篱说:“其实……我很喜欢你……”孔子曰感觉到卫东篱捂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似乎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她咽了口吐沫,想要接着往下说。然而,卫东篱却打断了她的话,让孔子曰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因为卫东篱说:“不看你的眼睛,这句话倒是有五六分的可信度。只可惜,你屡次欺骗本王,这可信度自然要降低至三分。”
孔子曰攥紧手指,在心里嚎叫道:上仙啊,你还是动用一下天庭里的武器,用炸雷劈死我吧!我都快被卫东篱折磨疯了!卫东篱绝对不简单啊不简单,他绝对是哪个不知名的恶魔转世,专门跑来折磨我地!
有人说:我不打你,不骂你,专用感情折磨你!
现在想想,能说出这句话的人,实在是变态中的牛人啊!
眼下,卫东篱那厮就是在用感情折磨我,狠狠地,肆虐地,恶意地,惨无人道地折磨我啊!
孔子曰欲哭无泪,干脆抿着嘴巴,不再说话。
第三十五章:莫道(六)
卫东篱松开了捂在她眼睛上的那只手,戏谑道:“既然你亲口说喜欢本王,那本王就且多信你两分。”神色随之一凛,“你……千万不要让本王知道,你只是在哄骗本王,否则……哼!”
孔子曰傻了,又开始跟不上卫东篱的思路。那个……他到底是啥意思啊?为毛他的眼神那么可怕咧?
孔子曰伸手捅了捅卫东篱的腰肢,小心翼翼地问:“你能笑一个么?”
卫东篱非常认真地回道:“能”。随即轻声一笑,翻身躺在了床上,看样子是打算睡觉了。
孔子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觉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卫东篱,实在是……太渗人了!
她斜着眼睛,偷偷打量着卫东篱,忽然想到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第一:卫东篱竟然给她解开了穴道。第二:她今天没洗澡。
好吧好吧,她承认,她的神经已经变得有些不正常。说实话,她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卫东篱了。貌似,他不缺人喜欢啊。为毛他非要栽赃诬陷她,说她喜欢他咧?
卫东篱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已经入睡,却突然张开淡橘色的唇瓣,淡淡地问:“你看什么?”
孔子曰被吓了一跳,忙回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看看你,觉得你挺好看的。”
卫东篱并没有张开眼睛,但那唇角却缓缓上扬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就好似天上的上弦月,美得令人心动。然而,他口中说出的话,却令人禁不住害怕,“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本王好看了。在本王的记忆里,除了一些至亲之人的真心赞美,其余说本王好看的人,都跑到地府里,去欣赏彼岸花了。” 缓缓张开迷人的丹凤眼,轻轻上挑着眼尾,淡淡地扫眼孔子曰,“小白菜,你可是真心赞美本王的?”
原本,孔子曰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想哄卫东篱高兴,如今被他这么一问,她还真有些心虚。面对精明的卫东篱,她愣是没敢随口敷衍,而是认真地看了卫东篱两眼,然后竖起了两根手指,如同童子军般大声保证道:“是,我是真心赞美你的!”
卫东篱望着孔子曰笑了。那笑没有了往日的漫不经心,也没有了阴森森的戾气,只是很简单、很舒坦、很自然地笑了。
孔子曰望着这样的卫东篱,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为什么一个站在风口浪尖的天之娇子,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一个可以用冷酷无情、心狠手辣、暴戾乖张来形容的男人,会笑得这么干净?!对,就是干净。就连最透明的水晶,都不及卫东篱这个笑来得干净。
看着这样的卫东篱,孔子曰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捅了一下卫东篱的唇角,想看看他是不是戴了张人皮面具?
卫东篱的呼吸一窒,眸子一缩,在孔子曰想要收回手的瞬间,他一把攥住了她的小手,翻身压在了孔子曰的身上,如同吸血鬼般,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
孔子曰被卫东篱的一系列动作吓到,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开了紧闭的红唇。
卫东篱看准时机,如同一只饥肠辘辘的猎鹰,向着自己的猎物飞扑落下,用牙齿咬住孔子曰的唇瓣,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孔子曰吃痛,一边用手拒着卫东篱的胸膛,一边由嘴巴里发出阵阵地呜咽之声,控诉道:“痛、痛、痛!”
卫东篱放开了孔子曰的唇瓣,抬起头,眼睛里已经萦绕上了迷人的水雾以及浓烈的欲望。他的态度明确,有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是你先勾引本王的,所以,休想逃!”
不待孔子曰表态,卫东篱再次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孔子曰的小嘴,堵住了她的“不要”,疯狂地掠夺着她的津液,感受着她的甜美,恨不得将她活吞入腹!
孔子曰心里明白,在卫东篱这里,她永远属于反抗无效的那一方。哎……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怪自己手欠,竟然捅了人家卫东篱的唇角!这回好了,换人家卫东篱用真枪实弹“捅”自己了!真他妈亏大了!
不过,话说回来,有些事,如果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虽说她与卫东篱之间没啥真挚的感情,但好在他们还有“奸情”。所以,不能说他俩是因性而性!咳……她可是一只有操守的虎!
好吧,既然无法拒绝卫东篱的强势,那就好好儿地享受吧。
唔……卫东篱的牙口可够锋利的了。嘿嘿……他的皮肤也不错哦,摸起来挺销魂的。喂,他为毛脱个衣服都这么磨蹭?知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意思?来来来,老娘帮你脱!
但见孔子曰一个高蹿起,三下五除二地扒下卫东篱的衣袍,两眼冒火星地将他推倒在床上,大腿一抬,两腿一夹,将其压在身下。张开嘴巴,兴奋地 “嗷唔”了一声,照着卫东篱的嘴吧狠狠地吻了下去!
卫东篱由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那声音就仿佛是一颗原子弹般大小的春-药,轰隆一声飞射到孔子曰的身上,炸飞了她的理智,点燃了她的热情。
孔子曰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只饥渴的狼,疯了般与卫东篱纠缠到一起,恨不得折腾得卫东篱一佛升天。
卫东篱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孔子曰的热情吓到了,禁不住在心里发出这样的感慨:这畜生,果然生猛。
第三十六章:妖孽妖精斗斗狠
隔天早晨,破天荒地是,卫东篱没有起床,而一直从不出门的孔子曰却神清气爽地打开了房门,冲着守在门外的萧尹撇了撇嘴巴,说:“先找个人来收拾一下屋子,然后再找个大夫,来看看你们家主子。”
萧尹昨晚当值,在卫东篱的房门口守了一宿,自然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风流韵事,只是没想到,一夜缠绵,孔子曰竟然能将他的主子祸害得无法下床!
萧尹的表情有些呆滞,略显木讷地问:“孔姑娘,我家主子的身子……”
“滚!”屋子里传出一声怒吼。很显然,卫东篱的男性尊严遭受到质疑,致使他十分恼火。
萧尹忙低下头,暗道:看来,主子这是伤自尊了。不过,说句心里话,如果让他摊上那样如狼似虎的孔姑娘,估计也得伤自尊。试想,作为一个男人,最大的自信,不就是听见自己的女人在床上哭喊着“求求你,不要了,奴家受不了了”么?结果,主子宠幸了孔姑娘后,却被其搞得下不了床。这事儿倘若换到自己身上,也决计没脸见人了。更何况,还是心高气傲的主子呢?
萧尹的心情复杂了,用眼神询问孔子曰,到底用不用找大夫来给主子看看?他怕找来大夫后,不但大夫会被处罚,就连他都得跟着“吃锅贴”!
孔子曰不打算为难萧尹,却打算羞卫东篱一番。于是,她挑眉一笑,说:“既然你家主子不想让别人看见他此刻的样子,那……你就去卖点儿药膏吧。”
萧尹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小声询问道:“孔姑娘,依您看,属下都需要买一些什么样的药膏啊?”
孔子曰倚靠在门框上,一边为自己编着麻花辫,一边懒洋洋地说:“一呢,要能除血化瘀的;二呢,要能消除肿痛的;三呢,要能让破皮的肌肤不留下疤痕的;四呢,最好有润滑的作用,可以……”
未等孔子曰将话说完,卫东篱的声音再次由屋子里传出,夹杂着零下四十摄氏度的风暴,咬牙切齿道:“依本王看,最好再加一味能毒哑人的药!”
孔子曰在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娇笑着打趣道:“呦,王爷,您身体不好,可不要说这些气话。您要是把自己毒哑了,这可怎么得了?奴家就喜欢听您那缠绵的情话和肉麻的誓言。”
卫东篱由床上坐起身子,面无表情地问:“孔子曰,你想死么?”
孔子曰回过头,赔笑道:“奴家那么喜欢王爷,处处替王爷着想,时时以王爷为荣,又怎么会想死在王爷前头呢? 王爷,请看奴家认真的小眼神儿。奴家对您如此深情,难道您就感觉不到吗?难道说,对王爷好,也算是罪过么?”抬头望天,感慨道,“如果这样也算是罪过,那我还真是……千古罪人啊!”
咣当一声,萧尹踩翻了花盆,跌坐到了地上。。
虽说卫东篱也被孔子曰恶心得够呛,但他的唇角却弯起了一丝笑意,对孔子曰勾了勾手指,配合道:“很好。本王决定先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来服侍本王沐浴更衣吧。”
孔子曰刚想说“你自己没长手啊”,可转念一想,她现在扮演得可是卫东篱的骨灰级粉丝,自然要时刻黏糊在卫东篱的身上,不肯错过一丁点儿的献媚机会。
思及此,孔子曰再次英勇就义了!
沐浴后,卫东篱让孔子曰给他找套干净的衣袍换上。
孔子曰打开卫东篱的衣柜,选出一件大红色的长袍,然后又抽出了一条翠绿色的玉带,末了,还给他搭配上一双金灿灿的长靴。
卫东篱没对孔子曰的品味发表任何意见,而是任由她为自己穿戴整齐。然后,在转身间,派人去了趟成衣店,为孔子曰取来一套女装,亲手为她换上。
孔子曰指着自己身上的红裙、绿带、金靴,问:“情侣装?”
卫东篱的眼神一亮,低头亲吻上孔子曰的唇瓣,调笑道:“情侣装,这个名字不错,本王很喜欢。”
孔子曰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吞了吞口水,说:“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卫东篱啧啧道:“普通人家还真养不起你。”
孔子曰瞪起眼睛,“你什么意思?嘲笑我能吃?”
卫东篱但笑不语,拉着她的手,将其按坐到椅子上,然后取来一盒染发的药膏,为孔子曰将满头银白色的卷发染黑。
头发染好后,卫东篱又打开一个胭脂盒,从中挖出一块肉色的面团,按在孔子曰的脸上,仔仔细细地揉捏着。
最后,他拿出来一套描眉画风的工具,为她画了个淡妆,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昏昏欲睡的孔子曰推到一面较为清晰的铜镜前。
当铜镜中映出两个人的容颜时,孔子曰吃惊得张大了嘴巴!谁能告诉她,铜镜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很年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她很柔媚,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她,呵护她。
如果说孔子曰是烈日骄阳,那么铜镜中的她就是甘甜的清泉;如果说孔子曰是游荡在森林中的野兽,那么铜镜中的她就是开在寂静幽谷中的一株兰花。
孔子曰可以非常肯定地说,如果她是个男人,一定会为铜镜中的她而心动。毕竟有些人一亮相,就注定要成为众人追捧的对象。例如铜镜中的她,例如身旁的卫东篱。
孔子曰从来不曾与卫东篱一同站在一面铜镜前细看彼此,如今站在一起照铜镜的时候,她却顶着另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这种感觉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好与坏。甚至,当她细看铜镜中的她时,竟然还觉得有几分模模糊糊的熟悉感。怪哉!
铜镜中,卫东篱虽然穿得像盏红绿灯,却仍然贵气逼人。他就仿佛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漂亮得让人忘记呼吸。
铜镜中,她身穿红衣,脚蹬金靴,腰扎绿带,顶着这张假面与卫东篱站在一起,还别说,竟然有种新人拜天地的感觉。
孔子曰伸出手,在自己的这张假面上摸了摸,啧啧感叹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高超的易容手艺。要是你哪天不当王爷了,靠捏个泥人啥的,估计也饿不死。”
卫东篱将下巴压到孔子曰的肩膀上,挑眉问:“如果哪天本王真的沦落到去靠捏泥人讨生活,你可还会跟在本王身边?”
这一刻,虽然卫东篱的样子很轻佻,但孔子曰却觉得他问得非常认真,就仿佛……就仿佛她对于他而言,十分重要。重要到,需要小心翼翼,需要格外谨慎,不容一丁点儿的闪失。
不得不承认,卫东篱的温柔呢喃是醉人的。也必须承认,想要喜欢上卫东篱这样一个人间尤物,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这一刻,孔子曰竟然觉得,她似乎有些明白卫东篱的想法了。明白他为什么非要让她说喜欢他,为什么非要逼迫她承认他的好,为什么只许他折磨她,却不许任何人欺负她。
若非卫东篱已经喜欢上她,像他这种不在乎别人死活的人,又何必执着于她的一切?
呵呵……都说在感情面前,付出最多的那个人,一定受伤最重。如此说来,她岂不是占了绝对的优势?她可以先给予卫东篱温柔的誓言,然后再将他狠狠地踩在脚下,弃如敝屣!让他尝尝失魂落魄、为情所困的痛苦!
接下来,又当如何?
接下来,她会快乐吗?
很显然,答案是否定的。
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孔子曰还不屑把感情当筹码,去刻意打击报复卫东篱。
虽说卫东篱对她做过残忍的事情,但在她伤痕累累时,他却为她展开了羽翼,护她安全,为她疗伤。
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之间始终纠缠不断,已经说不清谁是谁的伤,谁是谁的糖。
孔子曰望着铜镜中的卫东篱,觉得自己在看透他的时候,似乎又看不懂自己了……
卫东篱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微微低垂下眼睑,松开了孔子曰的腰肢,转身向门外走去。
孔子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上面仿佛还留有卫东篱的体香。
铜镜中只剩下孔子曰一人,她望着那张陌生的面孔,心里忽然滑过一丝怪异。卫东篱想要与之天长地久的那个人,到底是她孔子曰,还是铜镜中的那个女人?
孔子曰皱了皱眉,拢了拢黑漆漆的卷发,随手挽了个简单的发髻,用卫东篱留下的一根白玉发簪将其固定住。
这时,她想起了那只不染纤尘的木勺。在众人争夺“江天一色珠”的那一夜,她确实将那只木勺当成簪子插在了的发髻上。现在回想起来,却记不得那只木勺遗落在了哪里。说实话,她总觉得那只木勺不会是个凡品。丢了,不免有些心疼。
算了算了,别多想了。是你的东西,终究会回到你的手里;不是你的东西,强求也得不到。今天阳光不错,心情也不算糟糕。与其有时间想那些令人闹心的事儿,不如痛痛快快地吃上一顿,然后睡个午觉。
卫东篱去而复返,瞥了孔子曰一眼,示意她动作快点儿,跟上他的步伐。
孔子曰屁颠颠地跑到了卫东篱的身边,与他一同游走在“南山居”中。
路遇萧尹,他似乎被易容后的孔子曰吓到了,连带着嘴唇都抖动了两下。
卫东篱一个眼神扫去,萧尹忙低下头,掩饰住内心的惊涛骇浪。
孔子曰摸了摸脸上的假面,心情有点儿复杂了。
第三十六章:妖孽妖精斗斗狠(二)
天色刚黑,一道黑影便悄然无声地潜入到 “南山居”中,探头探脑地寻找着什么。
当那个黑影在一间屋子的窗口处,看见一名女子的背影时,他的眼睛瞬间一亮,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跳落到了那间屋子的门口,一掌拍昏了守在门口的侍卫,然后就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般撞开了房门,冲到屋子里去,一把抱住了那名女子的腰肢,将她的后背紧紧地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深情地唤了声,“子曰……”
孔子曰正打算要洗漱一番,却被人由后背一把抱住,吓得她差点儿失声尖叫。然而,那熟悉的声音和气味,却安抚住了她的恐慌。孔子曰甚至不需要回头,也能明确地指出,此刻抱着自己不放的家伙,非百里凤莫属!
孔子曰心中一喜,刚想回头和百里凤说话,却见卫东篱目光一凛,掷出端在手中的白玉杯,袭向百里凤。
百里凤躲开了卫东篱的袭击,不但完全无视他的存在,而且还一直抱着孔子曰不放。
碎裂的白玉杯惊动了侍卫们,他们察觉到不对,立刻一拥而入,将百里凤围了个水泄不通。
卫东篱从藤椅上站起身,冷喝道:“将这个采花贼拿下!”
百里凤立刻扯掉了系在脸上的黑布,笑嘻嘻地说:“无双王爷也觉得我有采花贼的风范?”收紧手臂,低头对孔子曰说,“子曰,我什么时候才能采了你啊?”
孔子曰有些头痛,在心里暗骂道:百里凤这个二百五!他竟然还有闲心和自己扯这些没用的东西!他难道看不出,卫东篱是想杀了他吗?
卫东篱扫眼百里凤环绕在孔子曰腰上的那只手,狭长的眸子里划过嗜血的暴戾。他攥紧手指,用尽量平淡无波的语气对百里凤说:“六王爷,你看仔细了,你怀里抱着的正是本王的爱妾,不是可以任你采撷的女子!”卫东篱此话说得十分巧妙,既没说百里凤怀中抱着的不是孔子曰,又误导百里凤相信,他怀中抱着的是他卫东篱的爱妾。
果然,百里凤皱了皱眉毛,转过孔子曰的身体,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卫东篱见百里凤微微一愣,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将孔子曰揽入到自己的怀里,对百里凤说:“不送。”
百里凤挠了挠头,撇了撇嘴,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孔子曰一眼后,这才自言自语般嘟囔道:“那背影,那头发,还真是像。”转身,与来时一样,悄然无声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孔子曰很想告诉百里凤,她就是孔子曰,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不应该拖百里凤下水。毕竟,很多人都误以为“江天一色珠”仍然在她的手上。如果她以真面目示人,那么必然会引来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孔子曰望着百里凤消失得方向,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卫东篱收紧手臂,貌似亲昵地趴在孔子曰的耳边,柔声道:“怎么,看到了老情人,就想和他走了?小白菜,你信不信,只要本王一声令下,凭他百里凤武功再高强,也走不出‘南山居’?”
孔子曰咬住下唇,并不答话。
卫东篱冷下脸,拥着孔子曰走出了屋子,对萧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几句后,示意孔子曰等着看好戏。
萧尹领命,转身离去。不多时,他手捧着一只鸽子回来,将其扔向空中。
孔子曰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看见了无数的小箭由四面八方飞射而来。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就犹如一张巨大的网。待箭雨过后,那只鸽子已经变成了刺猬。紧接着,那只鸽子的身体上冒出几缕白烟。待白烟散去,地面上只留下了一滩血水,缓缓地渗透入地下,直到消失不见。
孔子曰的脸色惨白,低头不语。她暗自庆幸,幸好她没有冲动地叫住百里凤,否则……此刻消失在自己眼前的人,一定就是百里凤!
卫东篱扫眼孔子曰,将其扯回到屋子里,然后一张拍合上房门,独自坐在藤椅上,老佛爷似的眯起了眼睛,冷声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本王说?”
孔子曰低垂着脑袋,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卫东篱眼含暴戾之气,一掌拍碎了桌子,“你给本王说话!”
孔子曰两腿一软,哼哼呀呀地问了句,“手疼不?”
卫东篱微愣过后皮笑肉不笑地说:“手不疼,桌子疼。”
孔子曰含糊地嘟囔道:“那你就继续拍桌子泄恨吧。”
卫东篱这个气啊!但见他瞬间站起身,三个大步蹿到了孔子曰的面前,逼着她向后退开一步。卫东篱继续逼近,孔子曰继续后退,直到他将她的身体抵在了门板上,这才停止了这种步步紧逼的行为。
就在这时,萧尹在门外禀告道:“主子,六王爷百里凤去而复返。”
卫东篱用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孔子曰,语气中充满了危险的味道,问“子曰,你说,本王是不是应该让他尝尝‘灭影箭’的厉害?”
孔子曰一把攥住了卫东篱的衣领,瞪起了圆滚滚的虎目,咬牙道:“你敢?!”
卫东篱嗤笑一声,“本王有何不敢?你若不信,和本王打个赌如何?”
孔子曰完全相信,无论对方是一介草民,还是一个王爷,只要卫东篱想,他就能弄死那个人!
百里凤半夜前来,即使他死在了“南山居”中,也未必有人知道。再者,那些锋利的小箭上还淬了毒,可以在顷刻间将人化成一滩血水,浸入地下,消失不见。到时候,既然有人想要追查百里凤的死因,却也只会有心无力。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没有和自己开玩笑,更知道卫东篱确实动了杀心,所以她变得紧张而暴躁,再次攥紧了他的领口,恨不得勒死他这个祸害!
卫东篱眯起了危险的眼睛,冷笑道:“看来,百里凤对你而言,比本王重要多了。”随即,他一把推开了孔子曰,对门外的萧尹吩咐道:“格……呜……”
孔子曰自认为脑袋转得比较快,虽然不如卫东篱,但也不会太笨。既然卫东篱都将话讲得那么明白了,她如果还是一味地护着百里凤,那么今天晚上,百里凤还真就是在劫难逃!
与其与聪明人讲理,莫不如干脆不讲理!
亲他,咬他,用绝对彪悍的姿态,强行吻住了他的嘴巴,将那句“格杀勿论”堵截到他的喉咙里!
卫东篱何其聪明,自然明白孔子曰的意思,却……推不开热情似火的孔子曰,拒绝不了她的诱惑。
门外的萧尹这个急呀,主子到底是啥意思,好歹给个话啊!虽然屋子里偶会会传出两声哼哼,但他却不够聪明,不能通过那两声哼哼洞悉主子的意思。这百里凤,到底是杀还是不杀?哎……他还是再观察一会儿,看看主子有没有什么新的指令吧。
当百里凤一掌拍开卫东篱的房门,便看见一副天雷勾动地火的火辣吻戏。他原本怀疑那女子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去而复返,想看看那女子到底是不是易容后的孔子曰。
事实证明,她一定不是孔子曰。孔子曰是不会如此放荡地亲吻卫东篱地!
啧啧……瞧瞧那女子的架势,简直就是狂放型的**啊!这女人啊,还真是不可貌相啊!他实在想不到,那样一个面容温婉的绝色女子,啃起男人来,竟然会这么彪悍!
嘿嘿……也许正是因为那女子的热情似火,才能点燃了卫东篱这根冰棍吧?
卫东篱有意让百里凤看场热闹,却不想让他过足眼瘾。于是,他将孔子曰抱进罗帐,俯身压了下去。
第三十六章:妖孽妖精斗斗狠(三)
百里凤见没好戏可看了,便有些“酸葡萄心理”地说:“有什么好遮挡的?你想请我看看,我还不稀罕看呢!我家子曰的身材可比你怀中抱着的那位好多了!”说完这话,他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却将孔子曰扔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罗帐里,卫东篱伸手摸上了孔子曰的脖子,用冰凉的指尖沿着她的脉搏划动着,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小白菜,本王记得,你可不是完壁。”卫东篱一想到百里凤所说得那句话,就觉得心如刀绞!他嫉妒,疯狂的嫉妒!他想知道孔子曰将第一次给了谁,是不是给了那个二愣子百里凤?无论那个男人是谁,他都不会放过他,他要将他碎尸万段、凌迟处死!
孔子曰已经知道卫东篱想要问些什么,她却上来了牛脾气,压根儿就不想搭理他这个变态!于是,她冷笑一声,不甚在意地说:“哦,是吗?”
卫东篱的手指瞬间收紧在孔子曰的脖子上,掐得她无法呼吸。然而,孔子曰却是笑吟吟地望着卫东篱,既不挣扎,也不反抗。妈地,玩狠,谁不会?!他卫东篱玩狠,会虐待她!她孔子曰玩狠,虐待不了卫东篱,难道还不能自虐?!
卫东篱被孔子曰那轻蔑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掐着孔子曰的脖子,将她一把甩出了床榻,撞在了桌子腿上。
孔子曰可不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人。她非善类,受不得被人的欺负!但见她虎目一瞪,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犹如一只彪悍的老虎般,恶狠狠地扑向了卫东篱!
卫东篱万万没有想到孔子曰会和自己动手!待他意识到孔子曰是想和自己拼命时,他已经被孔子曰扑倒在了床上,脑袋结结实实地磕碰到了床柱上!
卫东篱暴怒,扬起手,照着孔子曰的脸狠狠地掴去!
与此同时,孔子曰也扬起了手,照着卫东篱的脸挠去!
齐刷刷地,卫东篱赠送给孔子曰一个“大锅贴”,孔子曰送还给卫东篱一记“开花挠”!
虽说卫东篱的“大锅贴”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孔子曰的脸上,而她的“开花挠”却偏了准头,落在了卫东篱的脖子上,但孔子曰仍然觉得十分解气!要知道,卫东篱可是见血了的!至于她口中的鲜血,她会悉数咽下,绝对不会让卫东篱看见他掴出来的“成果”!
孔子曰的吞咽动作并没有逃过卫东篱的眼睛。他知道自己下手的力度,也猜测到了孔子曰在吞咽什么。这个倔强不服输的女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服软?
卫东篱有些气恼地伸出手,想要掰开孔子曰的嘴巴,看看她口腔里的出血情况是否严重。
孔子曰误以为卫东篱还想动手,立刻张开了嘴巴,咬向了他的下巴!
这一口,如果让孔子曰咬实成了,卫东篱从今以后都不会再有下巴。
卫东篱的眸子一凌,翻身将她压在了床上,按住她不断挣扎的身体,低吼道:“你闹够了没有?!”
孔子曰呲着雪白的牙齿,示威般咬了两口空气,大吼道:“没够!没够!”
卫东篱虽然被孔子曰气得够呛,却又觉得她那凶巴巴的样子有几分……可爱。卫东篱的心情很复杂,终是有些无奈地说:“本王只说你不是完壁,你发个什么疯?!”
孔子曰恨恨地瞪向卫东篱,狂吼道:“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完璧?你凭什么掐我脖子?你凭什么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说要谁死谁就得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你在爬上老娘的床之前,已经不知道是过了几手的水货!还他妈成天自称为‘本王’!你那么爱当那个‘王’字,怎么不去当王八?告诉你,卫东篱,老娘不待见你!老娘我自己捅破了自己的那层膜,就是他妈不给你!”呲牙咧嘴地竖起了自己的中指,使劲儿在卫东篱的眼前晃了晃,气死人不偿命地吼着,“看见没?你看见没?!”
卫东篱向来自负,认为自己的理解能力很强。然而,孔子曰所说的一席话,却让他反复地思索了两遍,然后……眼底缓缓地染上了笑意,轻声说了句,“看见了。”
“呃?”孔子曰眨了下眼睛,不晓得应该如何接下一句了。
卫东篱轻吻了孔子曰的唇瓣一下,然后由袖口里掏出一个青绿色的小瓷瓶,拔掉瓶塞,用手指沾了些清凉的药膏,涂抹在孔子曰那红肿的脸蛋上。
卫东篱的动作非常轻柔,眼神十分认真,看在孔子曰的眼里,有种……专注的美丽。
孔子曰僵硬着身子,不大自然地瞪了卫东篱一眼,然后抿紧嘴巴不再说话。
当卫东篱为孔子曰涂抹好药膏后,便将那个青绿色的小瓷瓶塞入到她的手中,然后将一边盯着她的眼睛,一边支撑起身子,缓缓地解着衣袍上的纽扣。
孔子曰紧张了,有些磕巴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卫东篱拉开衣襟,微微侧过头,将脖子上的挠伤展示在孔子曰的面前,轻声说:“有些疼呢。”
孔子曰狂抖了一下!这个……那个……偶地娘咧,貌似卫东篱在对她撒娇?!完了,天崩地裂了!
孔子曰开始摆弄起自己的手指,不再看卫东篱那个祸害。
卫东篱攥住孔子曰的小手,摸了摸她的中指,问:“好玩么?”
孔子曰刚想骂卫东篱神经病,结果……一抬头,看见了卫东篱眼中的戏谑,这才知道,他问得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孔子曰不争气地红了脸,愤愤地挖出一些清凉的药膏,啪嚓一声糊在了卫东篱的脖子上,粗着嗓门吼道:“比你的那根强!”
卫东篱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嘶嘶道:“等会儿让你知道,到底谁的那根最强!”
孔子曰啐了一口,再次挖出药膏,狠狠地扬起手,却没有狠狠地落下,而是颇为不爽地哼了一声,然后抿着唇,认真地为卫东篱涂抹着药膏。
哼!她可不是心疼,只不过是想,这么漂亮的脖子,如果因为她而坐疤了,她可担不起那个罪过!
待孔子曰成功地完成了卫东篱交与她的任务后,卫东篱在孔子曰的唇瓣上落下一吻,还美其名曰:“褒奖一下。”
孔子曰瞥了一下嘴角,用以表达自己的不屑。
卫东篱将孔子曰抱入怀里,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折腾累了,孔子曰的眼皮开始打架,困意渐渐袭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孔子曰似乎听见卫东篱说:“小白菜,我很开心。”她勉强支撑起眼皮,含糊地应了一声,表示她听见了。
半晌,就在孔子曰即将坠入梦中的时候,她又听见卫东篱说:“本王是清水,不是过了几手的水货!”
孔子曰好像是睡着了,并没有回应卫东篱的话。但她今夜一定会做个好梦,因为她的唇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上扬,笑出了一轮浅浅的上弦月,很美,很温柔……
第三十七章:撕面断情永不见
孔子曰与卫东篱之间的关系,经过一次次的大小战役后,进一步变得十分微妙。若说他们是相爱的情人吧,两个人却时常较劲儿,动不动就恶语相向;若说他们是阶级敌人吧,可那两个人却又形影不离,无论是吃饭还是沐浴,统统要在一起。
白天,孔子曰当卫东篱的丫头,为他端茶倒水,捏腿捶背。卫东篱则是教孔子曰一些音律,偶尔也指点一下她的棋艺,开发一下她的厨艺。
晚上,孔子曰是卫东篱的侍妾。卫东篱则是化身为任劳任怨的相公,不但要负责给孔子曰盖被子,还要在她喊渴的时候,起床为她倒水喝。
侍卫们知道,卫东篱十分宠爱孔子曰,并且在她面前不再自称为“本王”;侍卫们还知道,卫东篱不喜欢任何人盯着孔子曰看,所以他们在走路时候,永远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们更知道,卫东篱为了保护孔子曰,竟然不惜放弃了对“江天一色珠”的争夺!
卫东篱对孔子曰的好,他们看在眼里,八卦在心里。
云很淡,风很轻,时间在惬意中悠然划过,日子又轻飘飘地过了一个多星期
孔子曰在卫东篱的教导下,竟然也能似模似样地拨弄着琴弦,演奏出不太刺激人耳膜的声音!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卫东篱闲来无事,便会让孔子曰演奏上一段。
每当孔子曰抚琴完毕,卫东篱都会露出堪称心满意足的幸福表情。
孔子曰不解,问:“我演奏得那么动听么?”
卫东篱答曰:“平时听惯了那些美妙的音律,没觉得什么。偶尔听听你的弹奏后,再回想起以前听过的那些音律,还真是回味无穷。”
孔子曰,“卫东篱,我说让你去死,你会么?”
卫东篱,“会。不过,我会先杀了你。”
孔子曰觉得,她和变态无法沟通了。
变态的强大,多数源于他们那颗不正常的脑袋。
让孔子曰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卫东篱这个变态可以洞悉她的内心所想,而她却完全摸不清他的意图咧?
例如,她就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卫东篱从来没有问过她,关于她本身的秘密,以及“江天一色珠”的去向问题。
刚开始的时候,孔子曰还觉得卫东篱是在等着她自己坦白从宽。结果,当孔子曰刻意将话题引到了那两个问题上的时候,卫东篱却总是会将话题岔开!
一次如此,两次三次依旧如此。
孔子曰这个疑惑啊,不知道卫东篱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转性了吧?
实际上,孔子曰不知道的是,卫东篱不是转性了,而是迷信了。
他知道孔子曰这个女人能忽悠死人,所以,他宁愿忍住好奇心,不闻不问,也不想从她的嘴巴里听到那些类似于什么“缘分已尽、尘缘已了,妖孽是不能和人类相爱的”之类的话!
都说女人和男子之间,永远都在进行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孔子曰和卫东篱二人,绝对将女人和男子之间的战争,升华到了最高点。
若是旁人看了,一定会摇头感慨,不明白这样两个针尖对麦芒的人,为什么非要在一起?实则,旁人不知道的是,那二人乐此不疲,而且大有越战越勇的架势。
在二人的斗智斗勇中,时间飞快地流逝。转眼间,又过了半个月。
卫东篱吩咐侍卫们打点行囊,准备启程回睿国。
孔子曰一身清爽地坐在树荫下,看着侍卫们搬进搬出,她却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尤其是一想到自己要跟卫东篱回睿国,她的心就会变得烦乱不堪。
曾经,她将“金灿灿赌馆”当成了自己的家,可如今,那间赌馆对于她而言,只不过就是四面墙。而且……还是四面残破不堪的墙!
很显然,赌馆已经不值得她留恋。但是,她却不甘心就这么一走了之!
孔子曰轻叹一声,随手掐断身边的花草,非常郁闷地蹂躏着它们。
卫东篱缓步走到孔子曰身边,轻笑一声,问:“叹什么气?有愁事儿?”
孔子曰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问我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卫东篱微愣过后,笑得前仰后合。他的声音如同悠扬的管弦乐,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心旷神怡。
孔子曰没好气地瞪了卫东篱一眼,说:“笑得这么开心做什么?捡到金元宝了?”说到金元宝,孔子曰又联想到了“江天一色珠”。莫非……这厮夺到“江天一色珠”了?孔子曰满心疑惑,却不想直接开口问卫东篱。她怕那些关于争夺“江天一色珠”的真相与经历让她无法接受。
卫东篱攥住孔子曰的小手,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没捡到金元宝,捡到一只倔强的小母牛。”
孔子曰逗哏道:“完了,卫东篱,你连虎和牛都分不清了。”
卫东篱将孔子曰抱上马车后,视线在孔子曰那绝对壮观的胸脯上一扫,戏谑道:“是虎么?依我看,更像只奶牛。”
孔子曰不甘示弱,用轻佻的眼神扫了眼卫东篱的胯下,说:“原本以为那儿是根象牙,没想到,看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它就是根牙签。”
卫东篱邪魅地一笑,“牙签?”
孔子曰抖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笑得那么……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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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摇晃着行至都城的城门口,被人拦阻了下来。
百里岚和百里玄身穿朝服,一同代表鸿帝前来送行。百里岚的脸色有些不好,神情看起来有几分疲惫。百里玄则是佩戴了一顶纱帽,隔绝了别人的窥视视线。
卫东篱衣冠楚楚地走下马车,嘴角噙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与那二人客套了一番。言辞间,也曾问过百里玄为什么会佩戴纱帽。百里玄却是遮遮掩掩,将话题扯远。
孔子曰坐在马车里,一边把玩着卫东篱的内裤,一边猥亵地笑着。
不远处,渠国的马车也向着城门口驶来。不多时,便在城门口形成了三国共聚的局面。
一阵寒暄后,渠国胡月公主柯绿瑶对卫东篱说:“不知无双王爷此次回睿国,走得是水路还是旱路?”
卫东篱淡淡道:“水路。”
柯绿瑶笑得分外可爱,“那太好了!此次回渠国,绿瑶也正打算走水路。此去码头,还有一段路可以同行呢。”柯绿瑶见卫东篱并不回应自己,忙补充道,“虽说鸿国一向太平,但如果有人意图不轨,想要破坏三国之间的友谊,还是会在路上对我等进行攻击。绿瑶身为女子,有些事必然难以独当一面。还请无双王爷多多照拂一二。”
卫东篱笑得牲畜无害,风度翩翩道:“荣幸之至。”
柯绿瑶眼角含春,羞答答地说:“有劳王爷。”
偷偷掀开了窗帘一角的孔子曰,嗅了嗅空气的的阴谋味道,暗骂道:“狗男女!”
第三十七章:撕面断情永不见(二)
渠国和睿国重整队伍,正打算一同启程时,一名身穿绯色衣袍,脸带银色面具的男子,由城门外徐徐走来,拦在了渠睿两国的马车前,执意要送渠睿两国的使臣一程,直到水路为止。
百里岚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头,便坚持要送卫东篱和柯绿瑶一程。
虽说百里玄不想带着纱帽送行,但却不好独自离开,只能硬着头皮跟着。
于是,简单的送行又变成了十八里相送,颇为壮观,好不热闹。
一路上,每个人都心思各异,小心防备,各怀鬼胎,相互试探。
如此这般行至码头时,已经是天黑时分。
孔子曰低垂着头,走下马车,紧紧地跟在卫东篱的身后侧,尽量减低自己的气场,不希望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是,从她走下马车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注定成为焦点。
试想,卫东篱是个什么身份?能有资格与他共乘一辆马车的女子,除了他的王妃,就是他的宠妾。
然而,令众人疑惑得是,传闻无双王爷卫东篱冷情至极,素来不喜与人亲近,又怎会携美同行呢?
这名女子,到底是谁?
众人打量着孔子曰的一举一动,总觉得她的背影看起来有两分熟悉。
孔子曰感受到众人的窥视目光,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却仍然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
百里玄见美色而起了色心,便对卫东篱打趣道:“好啊,东篱,你竟然在马车里藏了一个美娇娘,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且来说说,你是从哪里寻觅到的天香国色?为何我从来不曾经见过?”
卫东篱非常自然地回道:“她是东篱颇为喜爱的舞姬,偶尔会带在身边,排解寂寞。子玄府中美色多不胜数,竟也会羡慕东篱的艳福,实在令人愧不敢当。”
百里玄语调暧昧地说:“东篱,你有怎知,我羡慕得是你,而不是……你身旁的舞姬?”
卫东篱眸子一凛,犀利道:“没有想到,子玄竟然会羡慕身为一名舞姬的女子。只可惜,王爷有王爷的身份,断然做不了舞姬。呵呵……”
百里玄被卫东篱羞辱了一番,面子上有些过不语,于是自己铺垫着台阶往下走,说:“东篱真爱说笑话。”
卫东篱抖了抖身上的披风,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东篱不擅长讲笑话。”
百里玄气极,却不好冲着卫东篱发火,只好拿孔子曰开刀,怒喝道:“你个小小的舞姬,看见本王竟然也不行礼?!”
孔子曰轻轻地扫了百里玄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研究着自己的鞋尖。
百里玄见孔子曰自己,心中不由得怒火中烧,抬手就要捏起孔子曰的下巴,耍耍身为王爷的威风。
百里岚见此,便知道百里玄定然会与卫东篱起冲突,于是他忙伸手去拦百里玄。百里玄挥手推开百里岚。百里岚随手一抓,扯下了百里玄所佩戴的纱帽。
倒吸气声响起,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百里玄看。
但见,百里玄的脸色发青,整张脸上布满了新旧不一的伤痕。他的眼皮浮肿,嘴唇苍白,左边的唇角处有着明显撕裂的痕迹,看起来十分骇人。他的脖子上,还有两块已经溃烂的肌肤,看起来恶心至极。
百里玄攥紧拳头,慌慌张张地夺过了百里岚手中的纱帽,动作迅速地戴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遮掩住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脸,磕巴道:“偶……偶感风寒、偶感风寒……”
百里玄心里这个恨啊!可他的恨意,却一直无法发泄出去!自从孔子曰那个臭娘们在他的胸口处刻下“最**”三个字后,他就一路倒霉,而且是接二连三地倒大霉!
朝廷上,百里岚参了他一本,二十三条罪状,件件有证有据!他原本指望国师为自己向父皇美言几句,却不想,国师竟然对父皇说,说他的额头上有块叛骨,如果不修心养性,定然会嗜亲篡位!如果不是母后帮他周旋,此刻,他早就身陷牢狱之灾了。
出外游玩,却惨遭蒙面人毒打。然而,最令人他饱受精神创伤和身体摧残得是——那个蒙面人在将他毒打了一顿后,竟然又找来了好几个蒙面壮汉,让他给……鸡奸了!
他在家养了半个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了趟门。他路遇一绝色女子,便起了色心,将其强行推倒,占了她的身子。结果,却闹了一身的病!不但皮肤开始溃烂,就连想做男人也有些力不从心!
他这段时间过得,简直是生不如死!
他就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的老鼠,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得神经兮兮。
他日防夜防,不敢轻易出门,唯恐再遭遇什么无妄之灾。
结果,前段时间,百里岚邀他去府商量一些事情。他知道,他以前小看了百里岚,现在又得罪不起百里岚,于是只能应约而去。
结果,他前脚刚迈进岚王府,百里凤后脚便跟了进来。百里凤看见他时,眼睛立刻就瞪了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冲上来,一顿暴打!
待他还剩下一口气时,百里岚出现,将百里凤拦下。
百里凤指责他玷污了孔子曰的清白,他向天发誓,他压根儿就没动过孔子曰一手指头!
百里凤讪笑色说自己打错了,然后就那么转身跑没影了!
他那个恨啊!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他想让百里岚为自己作证,去父皇那里告百里凤一状!
百里岚却说:“自家兄弟比试一下武功而已,犯不着闹到父皇那里去。如果你非要闹到父皇那里去,我也只好实话实话,是你向六弟请教武功的。”
百里玄一想到近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倒霉事儿,心里就泛酸,恨不得找个犄角旮旯里痛哭一顿!
哎……今天他之所以能来送行,还是因为母后在父皇面前为他美言了很多句,不想让渠睿两国的人察觉到他的失势,为东山再起做准备。
不想,百里岚竟然扯掉了他的纱帽,让他的丑态暴漏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百里玄满肚子的恨意无从发泄,只想尽早找到孔子曰那个贱人,然后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百里玄不知道的是,孔子曰就站在他的对面,好奇着他所遭遇的一切。
诡异的沉默中,百里岚上前一步,对卫东篱等人说了句,“一路顺风”。
第三十七章:撕面断情永不见(三)
孔子曰抬头瞥了百里岚一眼,但见他面容憔悴,身子消瘦,不免觉得有些心疼,在心里轻叹一声。
百里岚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但是,百里岚却始终不肯相信她,她也知道的。这么说也许很矛盾,但却是事实。如果百里岚相信她不是奸细,相信她没有阴谋,相信她只不过是恰巧得到了“江天一色珠”,便不会在那个上演夺珠事件的夜晚,放她与囚奴一同离开,而是会态度坚决地将她带回岚王府,护她周全!
如今,除了胡狸和囚奴,所有人都以为“江天一色珠”在她的手里,即使她讲出事实,又有谁会相信,她会将那颗藏有“龙穴宝藏”秘密的珠子送人?
这是个哑巴亏,她还必须要认命地吞下去!
孔子曰低垂着眼睑,掩饰住眼中的苦涩痕迹。
卫东篱揽住孔子曰的腰肢,低语道:“走吧。”
柯绿瑶见卫东篱对孔子曰百般呵护,心中早已不快,于是她眨动着天真无邪的杏眼,对卫东篱说:“无双王爷,你的这位舞姬,是不是哑巴啊?怎么一直没听她说过话呢?”
卫东篱不答反问:“胡月公主,你又想听她说些什么呢?”
柯绿瑶一时语塞,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卫东篱不再与众人客套,揽住孔子曰的腰肢,转身便往船板上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藕荷色衣袍,腰扎绿色腰带的男子,以迅雷之势由远及近。他动作敏捷地跳跃到卫东篱的马车顶部,吓得众人差点儿大喊“刺客”!他吊儿郎当地俯视着众人,颇为得意地笑道:“嘿嘿……吓到你们了吧?”
百里岚微微皱眉,说:“六弟,你休要胡闹,快从无双王爷的马车顶部下来!”
百里凤倒也听话,身体一起一落,便跳到了百里岚的面前,眼睛向四周围一扫,说:“我是来找子曰的。”
百里岚的眼中划过懊悔的痕迹,叹息道:“子曰不在这里。如果你能找到她,替我……”
百里凤一摆手,打断了百里岚的话,“如果我找到她,我会带她远走高飞,不会替任何人照顾她。她,是我的。”
百里岚有些难堪,却不好和百里凤辩驳什么。毕竟,他在孔子曰最需要他的时候,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百里凤不再和百里岚多说,而是开始四处搜索孔子曰的身影。
百里岚知道百里凤这么做有些不合礼仪,但他却并不想阻止百里凤的行为,希望可以借助百里凤之手找到孔子曰。
百里岚身为鸿国的大王爷,要顾及得东西实在太多。然而,百里凤却不一样。他生来就是一阵风,任意而随性,无拘无束得令人羡慕。好像,除了孔子曰,没有人能够让他停留。
孔子曰望着百里凤那上蹿下跳的身影,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百里凤这个二愣子,总能触碰她心里的柔软,触动她并不发达的泪腺。虽说,她与百里凤总是失之交臂,但她相信,他们一定会在一个好的地方相遇!
柯绿瑶眼见着百里凤打量着她的两名婢女,她的俏脸立刻沉了下来,对百里岚说:“大王爷,你们鸿国的送客之道,还真是‘特别热情’啊!”
百里岚淡淡地回道:“还请胡月公主见谅。六弟他一向任性妄为,就连父皇都拿他没有办法。”
柯绿瑶瞪起了杏眼,“难道,你们就任他为非作歹?”
百里岚微微垂下眼睑,说:“六弟他虽然生性顽劣,但还不至于做出非作歹的事情。再者,六弟他武功高强,谁又能拿得住他?”
柯绿瑶再不济,也听出了百里岚那明显偏袒的意思。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后,便不再开口说话。
百里凤找不到孔子曰,心中十分失望,于是跑到柯绿瑶的面前,问:“喂,你那名脸上有疤的侍卫,他去哪里了?”
柯绿瑶一扭脖子,拒绝回答百里凤的问题。
百里凤靠近一步,貌似关心地问:“喂,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柯绿瑶瞪大了眼睛,吼道:“不知道!”
百里凤咧嘴一笑,说:“呵呵……你这个人还真奇怪,连自己是不是哑巴都不知道。”其实,百里凤心里明白,柯绿瑶说“不知道”,是说她不知道那名侍卫的去向。但是,他就是想气气她,谁让她曾经亲手促成了两只金钱豹与白虎之间的生死决斗呢?虽说这件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了,但他却始终没忘。哎……柯绿瑶如果要怪,就怪他的记性太好了吧。
柯绿瑶被百里凤气得不轻,却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冷静!百里凤所说得那名侍卫,应该就是指“丑八怪”。 她知道“丑八怪”已经易了容,并藏在了鸿国的队伍中。但是,她却并不知道,“丑八怪”到底易容成了谁。
最近以来,“丑八怪”一直非常神秘,让她不止一次地怀疑,他是不是得到了“江天一色珠”?然而,无论她如此逼问、试探,“丑八怪”却一直避而不谈,只说等回到渠国后,他会将一切悉数坦白。
而且,“丑八怪”和她说,让她务必要跟在卫东篱的身边,直到渠睿两国行至水路分开。原本她以为,“丑八怪”此举是在使用什么计策。如今看来,“丑八怪”此举的最大目的,应该也是想要借机寻找孔子曰的下落。
孔子曰,孔子曰,那么多的男人都在找孔子曰!如果让她先一步找到孔子曰,她一定让孔子曰个女人,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百里凤不知道柯绿瑶的歹毒心思,却知道孔子曰一定是被人藏起来了。他找不到她,有些郁闷地耷拉着肩膀,嘟囔道:“完了,我找不到媳妇了。”随即冲着众人大吼一声,“我百里凤以性命发誓,如果谁敢动孔子曰一根汗毛,上至天庭,下至黄泉,我都要杀了他全家!”
孔子曰攥紧手指,暗道:“百里凤,出来混是要讲信用的。”
卫东篱不屑地嗤笑一声,对孔子曰耳语道:“我倒是动过你很多根的汗毛,就不知道他百里凤能如何杀了我全家?”
孔子曰瞪了卫东篱一眼,没有搭话。
百里岚见百里凤要走,便询问道:“六弟,你去哪里?”
百里凤快语道:“我要去喝酒,醉死拉倒!”话音未落,人已经跳出了三丈之外,直奔向海面上停泊着的一间酒肆小船。
孔子曰的目光追着着百里凤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当她收回目光时,视线却与柯绿瑶的车夫相对。
那名车夫长相普通,但却有双黑曜石般的漂亮眼眸。
孔子曰知道,那名车夫,就是由囚奴易容而成。
囚奴也知道,孔子曰易容成了眼前的这名女子。
有些人注定要牵扯不清。所以,不管他们是远隔千山万水,还是易容改装,他们总能在人山人海中,第一眼就认出对方。
孔子曰知道,再次看见囚奴,她一定不会很平静。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心会变得那么痛!那种痛,几乎可以致命!
她不要再继续留在这里,她要马上离开,她需要冷静,需要淡忘,需要疗伤……
第三十七章:撕面断情永不见(四)
孔子曰僵硬地别开脸,紧紧攥住卫东篱的手指,仿佛只有这样,她才可以找到支撑自己不会倒下的力量。
卫东篱面无表情地扫了囚奴一眼,然后拉着孔子曰的手,一同走向船板。
就在这时,国师大喊一声,“孔子曰!”
孔子曰的脚步微顿,却并没有停留,而是挺直了背脊,继续前行。
国师撒腿向孔子曰跑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指,迫使她转过身,看向自己。
孔子曰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看国师的眼神很陌生,就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国师的情绪很激动,连带着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他沙哑着嗓子,艰难地吐出了两只字,“是我。”
孔子曰用力甩掉国师的手,冷声道:“不认识。”
国师再次抓住了孔子曰的小手,以一种痛楚的姿态,低吼道:“是我!”
孔子曰再次回了句,“不认识!”
国师张开手臂,想要抱紧孔子曰的身体,试图挽回他所拥有的感情。
卫东篱冷笑一声,一掌将国师逼退,说:“国师是不是老眼昏花,耳朵失聪了?本王的宠妾说,不认识国师,那便是不认识。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都不会与国师有一分一毫的牵扯与瓜葛。国师,你可明白这个意思?”
国师捂着胸口,上前一步,再次伸手去抓孔子曰,“子曰,我错了,原谅我……”
孔子曰向后退开一步,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孔子曰的冷漠与无视,就好比用刀子剜了国师的心头肉,痛得他脸色苍白,四肢颤抖。
就在这时,易容后的囚奴也走到孔子曰的面前,伸出粗糙的大手,攥住了孔子曰的手腕。
孔子曰咬紧后牙,扬起下巴,高傲道:“放手!”她的态度坚决,没有一丝一豪的回旋余地。
囚奴心中有愧,知道自己伤了孔子曰的心,即使有心解释,却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毕竟,他确实辜负了孔子曰。
他看着孔子曰那冷淡疏远的眼神,听着孔子曰那毫无温度的话,心变得抽痛不已。他渐渐明白了,自己即将失去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当百里岚听见孔子曰的声音由陌生女子的口中发出时,这才豁然明白,原来,孔子曰易容了!
他大步冲到孔子曰的面前,按住孔子曰的肩膀,情绪激动地问:“子曰,真的是你吗?”
孔子曰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仍然冷若冰霜地站立着,仿佛不认识任何人的模样。
百里岚眼中的激动情绪渐渐淡去,他语含苦涩地说:“子曰,你要和无双王爷走了,是吗?”
孔子曰的眸子颤抖了一下,却仍然没有答话。
百里岚的眼中布满了痛苦痕迹,喃喃自语般说道:“你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挥挥衣袖想要离开,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子曰,你好狠的心啊!”
孔子曰望着百里岚,眼中隐约泛起了水渍,不知道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伤了百里岚的心。
面对眼前的三个男人,孔子曰已经不想计较到底是谁亏欠了谁。她只觉得很累,累得不想呼吸,累得不想说话,累得不想露出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隐藏起眼中的泪痕,用面无表情来遮掩自己的难过。
卫东篱见孔子曰如此,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竟然瞬间暴怒!但见他一把将孔子曰扯进怀中,然后低下头,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孔子曰痛呼一声,身子瑟缩了一下。
卫东篱放开了孔子曰的脖子,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痕,非常坦白地说:“我想撕下你的一块肉!”
孔子曰扬起脖子,示意卫东篱随意。
卫东篱却收紧手臂,在她的耳边低语道:“你今天没有沐浴,我怕吃坏了肚子。”
孔子曰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非常悲愤,但是她却被卫东篱给逗笑了。
卫东篱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身体被伤害,伤口总有愈合的那一天。谁若只爱惜你的身体,却伤害你的心,那么这个人,便不值得你难过。”
孔子曰闻着卫东篱身上那特有的清冽冷香,听着他那堪称温柔的低语,竟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没有那么痛了。孔子曰知道,卫东篱这个男人并不是良药,而是剧毒。但是,剧毒往往能以毒攻毒,救濒临死亡的人一命。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卫东篱这个变态,确实是她的救命毒药。
卫东篱扬起下巴,对那三个男人说:“你们继续当表里不一的小丑吧。这个女人,本王带走了。”说完,在三个男人的复杂目光中,打横抱起孔子曰,运用起轻功,跳跃到甲板上,迎着风,向石化中的三个男人,投去了不屑、挑衅的目光,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此时,银亮色的水面上,由四面八方漂来了百余只披红挂绿的花船。它们在黑色的夜幕下轻轻摇曳着,宛如一颗颗的海上明珠,煞是美艳动人。
水洗明月下,美人媚眼如丝,酥胸若隐若现,歌声缠绵悱恻,笛声悠扬婉转。清风拂过,吹拂起美人的衣带,吹开了佳酿的甘芳。
水波荡漾,传来卖笑女子的娇笑声,在嬉笑怒骂之间,颇有些自娱自乐的味道。
看来,有人花钱买笑,确实能买到短暂的开心。有人收钱卖笑,也未必不能调动起自己的快乐情绪。
人生并不长,短暂的开心很重要。
孔子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闻着海风中夹杂的酒香,缓缓地勾起了唇角。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关照过自己的心情了。她总是随波逐流地走着,在不甘中等待着自己最后的结局。曾经的激进,曾经的豪气,都被注定的结局折磨得面目全非,让她自己都险些认不出自己!
孔子曰张开双臂,仰望着海上明月,任由海风吹乱她的发丝,戏弄着她的衣裙。
卫东篱望着展翅欲飞的孔子曰,眼底萦绕起了复杂的情愫。他想折断孔子曰的双翅,让她再也无法飞离自己的身边!他想为孔子曰吹起一阵清风,助她青云直上,飞个痛快淋漓!他想……他想用“锁魂针”,将孔子曰的魂魄锁在身体里,让她无法再次进入轮回,只能在墓穴里,陪着自己……
卫东篱的思绪万千,却被萧尹的报告打断。萧尹说:“主子,今天是海上花船共同举办‘绝艳如潮品艺会’的日子。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今天要出海的船只,都必须派人表演一个节目,展示一下才艺。否则,那些花船不会让路。”
卫东篱干脆利落地吩咐道:“直接向前开!”
这时,一只大型花船缓缓驶来。
第三十七章:撕面断情永不见(五)
大型花船上站着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女子。她身穿粉红色的衣裙,头戴金光闪闪的牡丹钗,脚蹬一双蓝底银花的鞋子,举手投足间有股浑然天成的媚态。
那名女子乍见卫东篱时,竟是微微一愣,怕是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会有此等举世无双的俊美男子。
微愣过后,那名女子娇笑道:“呦,我说这位爷儿,您这一声令下,我们花船上的姑娘,可就得被您撞到海里去喂王八了。啧啧……您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萧尹见卫东篱根本就不屑与对面的女子搭话,所以直接传下卫东篱的指令,示意睿国的大船向前开!
对面的女子见卫东篱是位狠角色,不由得有些紧张,忙劝说道:“这位爷儿,您手下留情。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别坏了大家的好彩头啊!”
卫东篱侧过头,看向对面的女子,邪魅道:“此话差矣。既然你们举办得是‘绝艳如潮品艺会’,那么自然要让那些绝艳女子纷纷浸泡在潮水中,才能品出一番情趣滋味不是?本王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哪里会坏了大家的好彩头?”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觉得卫东篱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东西!为了不让卫东篱破坏人家的‘绝艳如潮品艺会’,她拉住他的手,说:“难得赶上一次这么有意思的节目,我们玩一会儿再走吧?”
萧尹听了此话,立刻示意大船停下,原地待命。他心里明白,只要孔子曰开口,卫东篱一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但见卫东篱嘴角噙着笑,说:“如果是你想要演唱一首,我倒是可以考虑留下来,洗耳恭听。”
对面的女子忙跟话道:“姑娘,唱一首吧。若姑娘唱得好,拔了头筹,我们可是有奖品赠送的。即使姑娘不能得到奖品,也能开个好彩头,保准找个好夫君!”
孔子曰觉得对面的女子很爽朗,有几分投缘,于是也扯着脖子打趣道:“你说说,是个什么奖吧?如果奖品好,我就唱。至于那些所谓的好彩头,找个好夫君什么的,咱现在不稀罕!”
对面的女子疑惑道:“怎么不稀罕啊?这可是天大的好彩头呢!”
孔子曰扬起手,往四周一点,说:“你看看,这么多的花船,都被各处的‘好男人’挤爆了,我还上哪里找好男人去?”
对面的女子哈哈大笑,直说:“姑娘,妙人啊!这花船之上,确实就是一个迎来送往的卖笑地方。风流男子拿银两来买笑,殊不知,他们买走了姑娘的笑,却留下了姑娘的泪。”
孔子曰摇着手指说:“非也,非也。以笑脸换取银两,任青春变得张扬而有价值。男人花钱买笑,女子用笑换钱,就如同这世间本就只分雄雌,又何来谁嫖谁一说?大家只不过是共聚一堂,讨个热闹罢了。银子不是银子,笑脸不是笑脸。谁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是傻子!谁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那就是疯子!”
对面的女子听得眼神发亮,连声叫好!周围花船上的女子,听了孔子曰此言,纷纷敲起了欢快的锣鼓,为其喝彩!
孔子曰很开心,冲着四面八方的女子抱了抱拳头,一脸行走江湖的做派。
对面女子兴致高昂地说:“姑娘,如蒙不弃,我们交个朋友。你若有时间,便可以来这里找我。届时,你只需随便找一只花船,说你是阿香姐的朋友,便可。”
孔子曰笑着点头,“好!阿香姐,我会来看你的!”
阿香姐问:“姑娘如何称呼?”
孔子曰调皮地说:“子曰……不可说!”
当孔子曰说完这句话,国师的身体突然一震,整个人就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
孔子曰迎风而立,继续朗声道:“朋友贵在以诚相待,阿香姐,你要记住,我叫孔子曰,独一无二的孔子曰!”
孔子曰转头看向那些站在岸上送行的人,一把扯下了自己脸上的假面,用力砸向海面,然后冲着众人大喊道:“你们给老娘我记住了,我叫孔子曰,既没有拿走那颗该死的珠子,也没有做出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儿!所以,你们别他妈地冤枉我!老娘很忙,不接受诬陷!”
喊完,她舒服了。
阿香姐笑弯了眼睛,鼓掌道:“好气魄!”转身走进船舱,抱出一把通体污黑的琴,对孔子曰说,“子曰,就冲着你刚才那几句充满气势的狂吼,今晚这‘绝艳如潮品艺会’的第一,非你莫属!这把‘纵妖琴’归你了!”语毕,用力一抛,将“纵妖琴”向着孔子曰扔去。
孔子曰伸手接住“纵妖琴”,用指尖在那黑色的琴弦上拨弄了一下,便听见一串摄人心弦的声音飘荡而出。那声音就仿佛是来自魔界的妖精,既带着阴气森森的戾气,又美艳得令人无法拒绝,甚至忘记了呼吸。
孔子曰大喜,将“纵妖琴”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抗,爽快道:“阿香姐送子曰‘纵妖琴’,子曰就回赠一首曲子,听听笑笑,忘掉烦恼。”单手拨弄琴弦,让欢快的音符在夜色中跳舞欢歌,“大江大水天自高,眼睛该点亮了。人生得意莫言早,是非论断后人道。轻舟穿江两岸笑看山河绕,儿女情长梦醒又一朝……”
在孔子曰潇洒如风般的歌声里,百余只花船纷纷向两边退让,为卫东篱的船只让出一条银色的水路。
孔子曰衣袂飘飘地站在甲板上,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高声吟唱,直到渐行渐远……
第三十八章:艳绝天下独宠你
银亮色的海面上,百里凤怀抱着酒坛子,倚靠在了酒肆小船的船板上,听着小曲,随波荡漾。当他听见远处传来孔子曰的歌声时,当即精神一振,飞身跃起,脚踩水面,借着水的浮力,向着孔子曰所在的方向追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百里凤心中大喜,忍不住挥动起手臂,大声喊道:“子曰!”
孔子曰停止了抚琴,问卫东篱:“你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没?”其实,她是想问,你听见百里凤叫我的名字没?
卫东篱淡淡地瞥了一眼银亮色的海面,随手抖动了一下衣袖,回道:“没有。”
孔子曰探头去看,确实没有看见百里凤的身影。她疑惑地皱了皱眉毛,然后甩了甩手指,打算重新开始拨弄“纵妖琴”。说实话,她今晚“唱性大发”,想刹都刹不住。
不想,卫东篱竟然上前一步,将她抱入怀中,狠狠地吻下。
孔子曰挣扎道:“等一下、等一下,我再给你唱两首……”
卫东篱示意她去看那些侍卫,但见他们皆抿着唇,面露惊恐之色。
孔子曰咬牙,问:“我嗓子不好?唱得不动听?”
卫东篱戏谑道:“我更喜欢听你的低吟声。”说完,再次低头吻下。说实话,卫东篱只知道孔子曰的抚琴技术很烂,却没有想到,她的歌喉更烂!简直可以用魔音灌耳来形容!实在是……太恐怖了!
其他女子唱歌,抒发得是缠绵的感情;孔子曰唱歌,那简直是在和人拼命!果然有虎啸的范儿!
都说春光一刻值千金。待到孔子曰回过神儿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一丝不挂地躺在了被褥里,和卫东篱做着最原始、最激烈、最消耗体力的运动!
至于那个痴情一片的百里凤,则是拼了命地浮出了水面,一边用手拔出了卫东篱飞射进他身体里的暗器,一边吐着口中的海水,瞪着渐行渐远的船只运气。
今天,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追上子曰,断然不会被卫东篱那个小人暗算到!此仇,不!共!戴!天!
百里凤十分气恼,却又无计可施。他拼了命地游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只花船上,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后,气势如虹地指挥道:“船家,给我跟紧前面的那只大船!”
面对全身湿透的百里凤,船上的一干女子皆傻了眼。其中一名女子调笑道:“客官,您这是要包了我们这只花船么?如果奴家现在依了你,开船追前面的那只大船,那么,您不但得包了这只花船里的所有姑娘,还得……包了这只花船上的所有男子哦……”
百里凤眺望着即将消失不见的大船,执意道:“开船!都包了!”
那名女子眼睛一亮,上前两步,笑颜如花道:“公子,你看,这银两……”
百里凤微愣过后,伸手在自己的怀里摸了摸,又摸了摸,最后,他干脆将手一摊,对那名女子说:“‘天下大同’的意思,你懂不懂?”
虽然百里凤竭尽全力地给大家讲解了“天下大同”的意思,但是奈何这只花船上没有孔子曰,没有人能与他达成共识。百里凤无奈,被赶下花船,只好另寻其他办法。
那日,他被苏繁星的哥哥们抓走后,便被逼着与苏繁星拜堂成亲。
不得已,他只好“坦白承认”,自己钟情一只白虎,此情不灭,此志不渝!
当苏繁星哭了,苏家兄弟傻了,苏母抽了,苏父……中风了!
百里凤自由了!
对于自己那日的当机立断,委曲求全,勇于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行为,百里凤很是得意。然而,当他从苏家跑出来,回到“金灿灿赌馆”里找孔子曰的时候,他的得意立刻被焦躁、担心、悔恨、抓狂等等情绪所取代。他恨不得杀掉那些伤害过孔子曰的人,然后找的她,将她好好儿地护在怀里!
没有人能欺负他的子曰,没有人!
码头上,百里凤站在冷风之中,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尽快找到船只,追上孔子曰。船舱里,卫东篱怀抱着孔子曰,想着怎样才能永远地解决掉百里凤,不让他有机会找到孔子曰。至于孔子曰,她则是窝在卫东篱的怀里,想着开船前的那一幕,想着每一个送行人脸上的表情,想着……百里凤。
卫东篱见孔子曰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于是把玩着她的卷发,问道:“想什么呢?”
孔子曰抬头一笑,“我想,你是不是找到‘江天一色珠’了?”
卫东篱轻飘飘地扫了孔子曰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那颗珠子,不是被你送给胡狸了么?”
孔子曰诧异过后,扯了扯卫东篱的长发,说:“你的消息还真灵通。那么,请问这位半仙,你是否知道,那颗珠子最终落在了谁人手里?”
卫东篱非常肯定地吐出了两个字,“渠帝。”
孔子曰垂下眼睑,轻轻地趴在卫东篱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胸口,用略显沙哑的嗓子说:“能给我讲讲具体细节么?”
卫东篱浅浅地勾起唇角,一边抚摸着孔子曰的卷发,一边用舒缓的语调说道:“那个脸部有烧伤的渠国侍卫,在放下你后,直奔赌馆,去‘救’胡狸。打斗中,胡狸受伤,被另一群黑衣人救走。那名渠国侍卫亦随之消失不见。”
孔子曰抬头直视向卫东篱的眼睛,在不知不觉间攥紧了他的头发,问:“你是说,那个渠国侍卫救胡狸是假,从他身上摸走珠子是真?”
卫东篱扫了眼被孔子曰扯痛的发丝,微微皱眉,回道:“自然是这个原因。否则……那个渠国侍卫,为什么会弃你不顾,去而复返?”
孔子曰的手指微微颤抖,“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卫东篱倒也不隐瞒,说:“从你离开鸿国皇宫的那一刻开始,我便派人跟在你身边。”
孔子曰冷声问:“你派人跟踪我?”
卫东篱沉声回道:“如果不是我派人跟着你,你还有命在吗?!”伸手捏住孔子曰的下巴,眼含嘲讽道,“如果不是我派人跟着你,又哪里会知道,你竟然会与一个丑男人那么亲昵!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丑男人,就是囚奴吧?”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忘记了反驳,事实上,她已经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句子。
卫东篱见她不语,心中更是有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眯起了寒光四射的眼睛,冷飕飕地说道:“怎么样?被自己喜欢的人抛弃、戏耍,是不是很有趣?我对你的好,你不记在心上,却偏偏要将心送给别人,仍由他人践踏,你还真够贱……唔……”
孔子曰不待卫东篱骂完,便下狠手去扯卫东篱的长发,迫使他住口。
卫东篱手指一动,由散落在一旁的腰带中夹出一片薄若蝉翼的刀片,随手一划,便将被扯痛的长发割断。
孔子曰望着手中的断发,心脏突然痛了一下。古人一向将头发看得非常重要,卫东篱为什么会忍心割断长发?断发,断情,卫东篱是这个意思吗?
卫东篱见孔子曰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心疼痕迹,致使他心中的刺痛得到了有效的缓解。他低下头,暧昧地摩擦着孔子曰的唇瓣,如同情人般低语道:“小白菜,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孔子曰想了想,说:“卫东篱,我发现,你的狠,有时候挺够味地。”扬起手中的断发,去瘙痒卫东篱的颈项,玩笑道:“你说,如果我刚才攥得是你全部的头发,你会不会一刀将自己的头发全部切断?”
卫东篱很肯定地说:“不会。”
孔子曰笑道:“看来,还对自己还是不够狠啊。”
卫东篱也笑了,说:“确实,我宁愿对别人更狠一些。”说完这话,他还扫了一眼孔子曰那只攥着断发的小手。
孔子曰立刻转移话题询问道:“王爷,你能不能将这缕断发送给我啊?”
卫东篱的眼底泛起了摄人呼吸的温柔,问:“你要我的断发做什么?”莫不是想要捆绑起来,放到香囊里吧?
孔子曰咧嘴笑道:“船上的生活挺无聊的,我想做一只玩具马来打发时间。正好,可以用它当马尾……啊……”
卫东篱翻身压在孔子的身体上,狠狠地冲进她的身体里,在野蛮的撞击中将她弄得死去活来,最终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 。。。。 。。。 。。。。 。。。
孔子曰醒来时,已经是阳光普照。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紫淤痕,揉了揉酸涩的后腰,咬着牙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找卫东篱那厮算账!结果,当她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后,却发现,她被卫东篱锁在了船舱里面!她使劲儿拍了拍厚重的船舱门,又扯着嗓子吼了两声,却一直不见有人来给自己开门。
孔子曰满心疑惑,不知道卫东篱又抽得哪阵风。
她一屁股坐回到床铺上,歪个头,想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
当她想到卫东篱说过得那些话,心中竟然滑过一些莫名的情绪,也说不上是苦涩还是甜蜜。对于卫东篱这个人,她始终持有保留态度。毕竟,她曾多次死在他的手上。想不怕他,都难。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嗜血的男人,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展开双翅,为她护航,保她平安。尤其是在争夺“江天一色珠”的那一晚,如果不是卫东篱派人保护她,她可能早已命丧当场!
第三十八章:绝艳天下独宠你(二)
哎……卫东篱明显是为了“江天一色珠”而来,却在争夺宝贝的紧要关头,将保护她的安全放在了首位。这份情,让她如何回报?如果卫东篱不顾她的死活,也投身到宝贝争夺战中,那么,“江天一色珠”绝对非君莫属!
想到这里,孔子曰轻叹一声,有些纠结地趴在了床铺上,用手指在床单上写着卫东篱的名字。
卫东篱,卫东篱,卫东篱……卫东篱那厮竟然将她锁在了船舱里!那厮,还真不会将好人做到底,非但半路出点幺蛾子,与她干上一架才好?!
卫东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卫东篱如此待她,还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孔子曰想着最近所发生的事情,越发觉得卫东篱的温柔就像是涂抹了剧毒的诱人香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她的骨头里,随时可以杀她于无形!
孔子曰有些惶恐不安,想要抵抗卫东篱那无孔不入的侵袭,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就无处可躲!
她趴在床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试图睡上一会儿,冷静一下。然而,直至太阳西斜,她也没有睡着。
孔子曰烦躁地睁开眼睛,泄恨般挠着床单,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纠结情绪。结果,她这么一挠,竟然从床单上抓起了几根非人类的白毛!
孔子曰将那些白毛凑到眼见一看,隐约觉得有几分熟悉。
就在这时,船舱门被打开,卫东篱出现在门口。
孔子曰不咸不淡地瞥了卫东篱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装出不屑与他交谈的样子。
诡异的沉默中,卫东篱突然迈开步伐,两三步冲到孔子曰的床边,一把攥住她的衣领,将她从床上扯了起来。
孔子曰扬起拳头,照着卫东篱的脸上招呼去!
与此同时,卫东篱低吼一声,狠狠地咬住了孔子曰的唇瓣!
孔子曰扬起的拳头,僵硬地停顿在半空中,变成了自由女神像。
卫东篱就如同一只饥饿的野兽,动作粗鲁地撕烂了孔子曰的衣裙,让她跪趴在床上,一把扯住她卷发,直接冲进了她的身体里,咬牙低吼道:“你再敢变成白虎试试?!”惩罚似的撞击,不留任何余地!
孔子曰攥紧手中的白色虎毛,终于明白了卫东篱的愤怒由何而来。想来,一定是昨晚欢爱时,她体力不支昏死了过去。而卫东篱却不曾放开她,一直运动着。结果,她却变成了白虎!不但吓到了在她身上耕耘着的卫东篱,更折磨到了卫东篱的小心肝。
孔子曰扬起唇角,在卫东篱的撞击中,忍不住哈哈大笑。真的,她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太璀璨,太闪亮了!尤其是一想到,卫东篱抱着一只白虎欢爱,她……她……她体内的邪恶种子,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嗖嗖地往上长啊!
卫东篱发了狠,将孔子曰的笑声顶得支离破碎。但那笑声,却不似碎裂的玻璃一般刺耳,而似一盘珍珠在冰面上跳跃出清脆的声音,如此欢快,那般缠绵。
欢爱中,孔子曰转过身,在卫东篱的眼前展开手指,将手中攥着的白色虎毛吹向了卫东篱的脸颊。
卫东篱的脸,竟然……红了……
。。。 。。。。 。。。 。。。。 。。。。
疯狂的欢爱,持续到月挂西梢时,才在气喘吁吁中结束。
卫东篱让人打来热水,然后抱着孔子曰一同沐浴,用手指为她梳理着银白色的卷发。
孔子曰软绵绵地窝在卫东篱的胸前,乖巧地如同一只贪睡的猫咪。
卫东篱弯起唇角,柔声问:“饿了吧?”
孔子曰抬起头,瞪了卫东篱一眼,没好气地说:“不饿!我已经成仙了,不知道饿!”
卫东篱低下头,轻吻孔子曰的唇瓣,调笑道:“真好。这样能省下不少饭钱。”
孔子曰故意恐吓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靠吸男人的精元活着的吗?”
卫东篱若有所指道:“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样勾引我。”
孔子曰气结,泼水扬向卫东篱。
卫东篱包紧孔子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说:“真是一只脾气暴躁的白虎。”
孔子曰翻了个白眼,随口道:“既然你这么喜欢白虎,我还是变回去吧。让你‘抱’个够!”
卫东篱低低一笑,说:“你如果还敢在我们欢爱时变成白虎,我就会剃光你身上的毛,然后让你驮着两袋大米到处走!”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唾骂道:“变态!”
卫东篱提起孔子曰的下巴,让她直视向他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我很喜欢你这为我定义的这个词儿——变态。”
孔子曰萌了,嘴角抽-搐了两下后,瞬间爆发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知道变态的意思吗?”
卫东篱轻挑眉峰,不答反问:“你说呢?”
孔子曰忍住笑,拍了拍卫东篱的肩膀,“你还真是个人物。”
卫东篱颇感兴趣地问:“你如何看待自己?”
孔子曰想了想,回道:“我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看待自己。人不人,虎不虎的。难道说……我这种人,应该归类为变异?”
卫东篱眼波烁烁地盯着孔子曰,“变异和变态,到是挺般配。”
孔子曰被卫东篱电了一下子,心脏直突突。她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自然而然地自述道:“卫东篱,其实,我并没有骗你。我在由茹美人变成白虎之后,确实……”
“那么血腥的过去,我们不提了。”卫东篱打断了孔子曰的自述。
孔子曰眨了下眼睛,疑惑道:“我知道你很好奇,却不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刻意岔开我的自述话题。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今天想有人与我分享这个秘密。如果你确定不要听,我以后都不会对你说了!”
孔子曰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几分臭屁,几分期许,几分亢奋,几分撒娇,以及几分卖弄的孩子气。那种表情,只有被男人宠爱着的女人,才会演绎得如此明媚动人。
卫东篱看得痴了,醉了,一颗心也变得温暖了。他把玩着孔子曰的小手,用轻佻的语气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说:“说吧,我且洗耳恭听,听听你这个妖孽的故事。”该来的,总会来。即使孔子曰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话,他也会一概置之不理!孔子曰这个女人,是他的,便永远只能属于他!无论是神,还是鬼,任何人都不可以将她带走!否则,上至天庭,下至地府,他会搅得他们寝食难安、追悔莫及!
孔子曰酝酿了一下感情,开始自述道:“我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却被一个炸雷劈死,投胎转世到了这里。也许是投胎的过程出现了意外,我附着到了动物的身上。然后,随着身体被吃,遭遇了一系列的变身。这里面,你‘功不可没’。在我的变身过程中,里里外外被你弄死了好几回!这个过程很惨烈,我就不多讲了。
“就说,我由茹美人变身为白虎后,又独自在深山老林中生活了五年多。直到你再次出现,霸占了我的山洞,抢占了我的床铺,还强行将我收为坐骑。
“后来,在‘涤仙池’里,因为机缘巧合,我……我误吃了……吃了‘仙丹’,所以……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虎不虎的模样,连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变身都不知道。哎……”一想到那颗“仙丹”是“金醉大仙”的脚泥,孔子曰就忍不住干呕了两声。
第三十八章:绝艳天下独宠你(三)
卫东篱拍着孔子曰的背,关心地问:“怎么了?”
孔子曰深吸气后,回道:“有点儿恶心。”
卫东篱的眸子闪动了一下,试探道:“莫不是……有了吧?”
孔子曰微愣,忙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状,“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说到最后,她自己也有点儿心慌了。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恐慌地望着卫东篱,紧张兮兮地问,“你说……不能吧?”
卫东篱在水中攥紧手指,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孔子曰见卫东篱并没有生气,于是大胆地说:“不想。”
卫东篱轻笑着问:“为什么?”
孔子曰见卫东篱的生态轻松,心中竟然觉得有些难过。她微微垂下眼睑,望向水面,却透过水面,看见了卫东篱那攥紧了的拳头!这一眼,让孔子曰原本有些失落的情绪瞬间变得高涨,心里滑过甜滋滋的味道。
卫东篱一直等不到孔子曰的答案,心中不免恼火,瞬间变了脸,一把掐住孔子曰的脖子,低喝道:“说!为什么不想要我的孩子?!”
孔子曰被卫东篱的举动吓了一跳,挣扎着想要从水中站起来,却因脖子被掐,而无力站起,只能伸手去抓卫东篱的手臂。
眼见着孔子曰将卫东篱的手臂挠出了数条血痕,卫东篱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仍然掐着孔子曰的脖子不曾松手。
孔子曰无法呼吸,再次感觉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她望着卫东篱,发现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狭长凤眼里,竟然涌动着血红色的幽光!与此同时,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享受的表情!
孔子曰心中大骇,觉得此刻的卫东篱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嗜血魔王,在展开杀戮的时候,竟然是满心欢喜地享受着这个过程!
孔子曰吓得手脚冰冷,却在渐渐失去意识的同时,突然迸发出潜在的求生欲望!她发了狠,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卫东篱的私处,然后……狠狠地拧了一下!
卫东篱吃痛,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在神志清醒的同时,那双涌动着血红色幽光的眸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他的眼中划过懊恼的痕迹,却并没有松开掐在孔子曰脖子上的那只手,而是松开了一些力道,让孔子曰可以顺利呼吸。
而孔子曰则是攥紧了卫东篱的私处,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防备地注视着卫东篱,暗道:这厮虽然一直十分残暴,但绝对不会对她下此毒手。刚才那一瞬,他到底怎么了?
二人心思各异,却都不肯先放手,先服软。
孔子曰已经饿了一整天,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咬牙切齿地低吼道:“卫东篱,你他妈地到底怎么了?!你真想掐死我吗?!”
卫东篱的眸子微微地颤抖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回了句,“不会再有下次了。”转而,目光一沉,冷声道,“既然你喜欢我,想要留在我的身边,为何不想留下我的孩子?”
孔子曰被卫东篱绕得头晕,一脑袋的脑细胞都恨不得集体自杀。她深吸了两口气后,一字一顿道:“你想让我生下一窝的老虎崽儿吗?!”
卫东篱的身体一僵,缓缓松开了掐在孔子曰脖子的手,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豁然笑道:“一窝老虎崽儿么?很好,也算是家丁兴旺了。”
孔子曰傻了,呆愣愣地望着卫东篱,为啥她觉得,他的笑容那么刺眼咧?真的,她一想到自己会生下一窝老虎崽儿,她就忍不住打冷战。尤其是一想到,那些老虎崽儿张嘴喊她妈妈,要她喂奶的时候,她这颗心啊……就别提都纠结了……老天啊,不待这样耍人玩地!
卫东篱将愁眉苦脸的孔子曰抱出浴桶,擦干净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孔子曰咬着枕头,真想大哭一场。
卫东篱拉起被子,盖住彼此的身体,然后抱住孔子曰的腰肢,一手抚摸着她的肚子,在她的耳边轻柔低语道:“好了,你别闹脾气了。安心养胎,一切有我。”
孔子曰哽咽道:“好个屁!你刚才还想掐死我呢!”
卫东篱抚摸上孔子曰的脖子,扑哧一笑,说:“你不也差点儿掐死‘我’了?”
孔子曰的脸一红,纠正道:“是掐断,不是掐死!”
卫东篱抚摸着孔子曰的脸颊,啧啧道:“最毒妇人心啊。”
孔子曰挑眉道:“依我看,你比毒蝎子还毒着呢。”
卫东篱凝视着孔子曰的眼睛,“哦?原来在你心中,我比毒蝎子还毒。那么,你扪心自问一下,我这只毒蝎子待你如何?”
孔子曰动了动唇,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卫东篱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受伤痕迹,随即自嘲道:“看来,毒蝎子不招人待见呢。”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伸手抚摸上卫东篱的唇角,喃喃道:“如果你真心待我,我不会感觉不到。”
卫东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犹如自语般说道:“何谓真心?真心又能交给谁?小白菜,若有一日,我交付你真心,你是否会还以真心?”
孔子曰将头窝在卫东篱的心口,呢喃般唤道:“东篱……”
卫东篱缓缓地睁开眼睛,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这个笑容里,只有两分的柔情,外加八分的胜利味道。
孔子曰亦悄然弯起了唇角。她的眼中看不见任何的困惑与深情,却有着诡计得逞的骄傲。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用手臂环抱着彼此的身体,看起来就如同真心相爱,想要厮守一生的男女。然而,没人知道,他们却在心里算计着这场感情角逐的得与失,弊与利。你可以说,这不是最纯粹的感情,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能值得你用心算计的异性,却也是分量不轻的。
卫东篱想让孔子曰心甘情愿地跟在他的身边,一辈子如影随形。
孔子曰想要让为卫东篱觉得她已经动心,会跟在他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
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每个人都在演戏。他们既想引对方入戏,又不想让自己完全投入其中。他们勾心斗角,他们善于算计,他们谨小慎微,他们自私自利,他们以为感情可以收放自如,他们把感情当成了游戏……
殊不知,戏子之所以多情,是因为他(她)在扮演那个角色的同时,已经入戏。若非相信自己的深情,又怎么会感动别人落泪?
谎言说上一千遍,也会变成誓言。誓言只说一遍,也会变成在心里回放一千遍的谎言。
第三十八章:绝艳天下独宠你(四)
自从孔子曰怀疑自己有身孕以来,她眼瞧着自己的肚子日益见长,而且越发想吃一些酸辣之物。
当经历了大约近二十天的航程后,船只终于靠岸。
孔子曰再次惊悚地发现,她那圆滚滚的肚皮就仿佛被扣上了半只皮球,看起来最少得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孔子曰拉长了脸,用手戳了戳自己的肚皮,不晓得这肚子里装着的,到底是几只老虎崽儿?她哭丧着脸,开始后怕。老虎的孕期虽说只有一百来天,但以她目前的肚子的增长情况来看,等到六十来天之后,她就得被肚子上的那个球压死!
其实,卫东篱已经对孔子曰说过,她的脉象不像是喜脉,可是孔子曰认为卫东篱并非专业大夫,所以只把他的话当了参考。其参考价值定位为百分之零点一。
卫东篱瞧着愁眉苦脸的孔子曰,忍着笑,展开出披风,将她包裹在其中,又动手为她戴上纱帽,这才牵着她的手,走出船舱。
孔子曰有些抗拒,十分不想见人。
卫东篱低下头,在她耳边逗弄道:“子曰放心,无论你生多少只老虎崽儿,我都养得起。”
孔子曰咬牙道:“你真‘体贴’啊!”
卫东篱笑颜如花地调侃道“呵……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
孔子曰再被卫东篱的笑容晃花了眼睛,晕乎乎地随着他走下了船,坐进了马车里。
赶了三日的路后,终于在天黑时分,来到了睿国都城的城门口。然后,又走了将近三个时辰,这才到达了卫东篱的王府。
再次来到卫东篱的王府,孔子曰的心情还真有些难以形容。想当初,她可是“接连”死在了这里面。可如今,她竟然孕育着卫东篱的种子,挺着大肚子,再次走进了这里。不晓得,这一次她需要面对得又是一个怎样的结局?哎……天意弄人啊啊啊啊……
卫东篱将孔子曰抱下马车,然后牵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王府深处。
王总管刚准备歇下,便得到通知,说王爷已经到了王府门口,他忙整理了一下衣袍,火速冲到门口,将腰弯成九十度直角,恭迎卫东篱回府。
王总管虽然错过了卫东篱将孔子曰抱下马车的那一幕,却看见了二人相握的手。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要知道,王爷向来讨厌与别人身体接触,更别提会与哪个女子牵手同行了。就算是禾盈袖,也不曾被王爷如此恩宠过!看来,此女不简单啊。
孔子曰见卫东篱回府,并没有任何迎接他的排场,不由得有些奇怪,于是探头探脑地眺望着。
卫东篱问:“你看什么?”
孔子曰疑惑道:“你的那些美姬娈童呢?怎么没有列队出来迎接你?”
卫东篱直接回了一个字,“烦。”
孔子曰撇嘴,在心里骂道:你烦?你嫌那些美姬娈童烦,你还一个劲儿地收!你当自己是收藏家呢?鄙视!严重的鄙视!
卫东篱见孔子曰一脸不忿,于是玩笑道:“怎么,你还惦记着我的那些美姬娈童?要不然,我让他们出来,你选两个,留着用?”
孔子曰的眼睛一亮,问:“真的?”
卫东篱眨了一下眼睛,“当然是……假的。”
孔子曰撇嘴,“小气。”
卫东篱好心情地笑道:“小气配小心眼,变态配变种,正合适。”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在骂她小心眼,却无法反驳,只能闭口不语。她觉得,她和卫东篱的对话,越发倾向于幼稚类型,还是少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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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携手走入卫东篱所居住的东苑。卫东篱先将孔子曰安置到他隔壁的房间,然后换了身朝服,便进宫面圣去也。
卫东篱前脚一走,原本静悄悄的王府开始变得热闹起来。那些住在西苑的美姬娈童和住在南苑的门客三千,纷纷得到消息,知道卫东篱已经回到王府,于是他们鱼贯而出,准备献媚一番,为卫东篱摆个接风宴。
一时间,西苑的美姬娈童皆对镜贴花黄,南苑的门客三千忙着整理文章,北苑的奴婢下人们则是在禾盈袖的指挥下,热热闹闹地准备着接风宴。虽然他们明知道,卫东篱进宫后,一定会被皇太后留下吃晚饭,但他们还是翘首以盼,等着他回来。即使无法与卫东篱说上一句话,只要让他看自己一眼,也是好的。
孔子曰躺在床上,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不免有些好奇,于是她站起身,走到门口,问萧尹:“外面为什么那么热闹?”
萧尹回道:“回禀孔姑娘,那是下人们在准备接风宴。”
孔子曰了然地点了点头,说:“哦,这样啊。那麻烦你去厨房看看,帮我拿些美食回来呗。”
萧尹一脑门黑线,问:“孔姑娘,你……不等主子回来,一起进餐?”
孔子曰咧嘴一笑,“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再说了,这舟车劳顿的,谁还有体力应付接风宴啊?我又饿又困,吃完了,就睡了。”
萧尹领命,转身离开,心里却暗道:大家都捧着主子,可主子却偏偏捧着这么一位没心没肺的主儿。不过,话说回来,孔姑娘的想法也没有错。舟车劳顿了这么久,谁不想好好二休息一下?对于接风宴,还真有些疲于应对。
萧尹摇头笑笑,大步走向厨房,命厨子捡起最可口的美食装进大食盒,然后拎着两个大食盒,步伐沉稳地往回走。
路遇禾盈袖,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擦肩而过。
禾盈袖满心疑惑,不晓得萧尹为什么没有跟随卫东篱一同进宫,却拎着两个大食盒向东苑走。难道说,卫东篱还带了什么人回来不成?
尽管禾盈袖满腹狐疑,但她毕竟不是一般女子,不会急于求证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着时机成熟,等待着所谓的真相。对于卫东篱,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只容了她一个女人。
禾盈袖想到卫东篱,只觉得情意缠绵,忍不住想要早早看见那个人。她娉婷而行,来到石桥上,眺望着门口,怀揣着一颗芳心,盼着卫东篱早点儿从宫里回来。
琉璃灯盏下,禾盈袖面若凝脂,双眸含情,乍一看,竟如同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当真是人面桃花,惹人怜爱。倘若细看,会发现她已经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由少女变成了少妇,别有一番成熟韵味,女子风情。
岁月对禾盈袖不薄,非但没有在她精美的脸蛋儿上刻画下痕迹,反还为她平添了几抹风韵,更显得她绝代风华。
禾盈袖在卫东篱的王府中,可以说是位金贵的大人物。因为卫东篱对她的重视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所以王府里的人,都主动视她为王妃,处处以她马首是瞻。
说起来,卫东篱与禾盈袖之间的感情,一直颇为复杂。
卫东篱是吃禾盈袖的奶水长大的,对她有着一份极其特殊的感情。然而,这份感情却十分不好定位,让人摸不清卫东篱的想法。
卫东篱既不允许禾盈袖嫁人,又从来不曾将她收入房中;他既将整座府邸交由禾盈袖打理,又从来不曾给她一个像样的名分。
所以说,整座王府的人,全部巴结着禾盈袖,对她惟命是从。
也因此,禾盈袖在这座府邸里的身份,既是无比尊贵的,又是极其尴尬的。
第三十八章:绝艳天下独宠你(五)
禾盈袖知道自己的青春不再,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等下去,所以她准备主动出击,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卫东篱给她一个名分!否则,当她年老色衰,又将何去何从?
禾盈袖轻叹一声,在心里默念着卫东篱的名字。
月挂树梢时,卫东篱去而复返。他身穿紫色官袍,脚蹬银色长靴,端得是丰神俊朗,惊为天人。
禾盈袖快步迎了上去,伸手接住他扯下的披风,双眼含情地望着卫东篱,柔声道:“王爷,您回来了。”
卫东篱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禾盈袖面染桃花,微微垂下眼睑,说:“府里的人都十分想念王爷,特意为王爷准备了接风宴,想要热闹一番呢。”
卫东篱一边向着东苑走,一边沉声吩咐道:“让大家都撤了吧。”
禾盈袖一愣,忙快步跟了上去,扬起关切的小脸,问:“王爷可是累了?”随即轻咬下唇,颇为自脑道,“都怪盈袖,竟还张罗了半天,也不知道要体谅王爷舟车劳累。”
卫东篱脚步微顿,想了想,说:“本王换件衣服,一会儿便到。”
禾盈袖面露欣喜,含羞带怯地欠了欠身,便退下了。
卫东篱快步走回东苑,却见孔子曰的屋子里一片漆黑。显然,她没有等他回来,便独自睡下了。卫东篱有些不悦,推开房门,大步走向孔子曰。
床榻上,孔子曰正骑着被子,撅着性感的屁股,挺着圆滚滚的白肚皮,微张着红艳艳的小嘴,睡得香甜。
卫东篱双眼含笑,轻手轻脚地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孔子曰那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开始幻想着,有朝一日,孔子曰为他孕育子嗣时的可爱模样。
无论她为他生出得是一个小娃娃儿,还是几个老虎崽儿,他都会尝试着做一个好爹爹。
想到这里,卫东篱的笑颜又扩大了一分,伸手捏住孔子曰的鼻子,坏心眼儿地干扰着她的呼吸。
孔子曰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把拍掉了卫东篱的爪子,含糊道:“干什么?”
卫东篱将孔子曰从床上拉了起来,说:“吃过了吗?”
孔子曰的身子一歪,又躺回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的脑袋一蒙,口齿不清地说:“吃了。”身子又自动地往床里面挪了两下,为卫东篱让出睡觉的地方。
卫东篱笑着拍了拍孔子曰那白生生的屁股蛋儿,然后扯过另一条薄被,为她盖在身上,这才转身离开,独自去赴宴了。
孔子曰本想继续睡觉,奈何被卫东篱这么一打扰,也失去了睡意。她在床上躺了半天,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还以为,卫东篱会上床来和自己一起睡呢。
孔子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穿上自己的衣裙,拉开房门,问萧尹:“你家主子呢?去哪里了?”
萧尹回道:“主子去赴宴了。”
孔子曰点了点头,然后将门关上,又坐回到床上。
是啊,人家卫东篱赶赴家宴,她这个外人,跟着凑什么热闹?还是乖乖地睡觉吧。至于他卫东篱今晚会睡到哪里,抱着哪位美娇娘入睡,都和她孔子曰没有半点儿关系!
古代女人最可悲的是,一旦失身,便失去了自己。她和卫东篱之间,不过就是玩玩而已。卫东篱的脸蛋那么美,皮肤那么滑,四肢那么柔韧,她啊……一点儿都不亏!
想到这里,孔子曰扯掉了身上的衣裙,又重新躺回到了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煎熬了一盏茶的功夫,却始终毫无睡意。
就在她抓心挠肝的时候,卫东篱再次推门而入。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回来了,心脏跳得有些异常,却仍然紧闭着双眼,装作熟睡的样子。
黑暗中,孔子曰闻到了卫东篱身上的清雅酒香。那味道不浓、不烈,却烧得她面颊发烫。
黑暗中,她听见了卫东篱扯开衣带、退下衣袍的声音。那声音悉悉索索,犹如艳鬼,如此撩人,诱得她心跳加快,遐想连篇。
当卫东篱将饱满而柔软的唇瓣贴上她的嘴巴,当卫东篱将口中含热了的桂花佳酿缓缓地引入她的口腔,当卫东篱吸吮着她的唇瓣,纠缠着她的软舌,于她一同分享着口中佳酿时,孔子曰……醉了……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红艳艳的珊瑚,被海水轻轻地簇拥着,逗弄着,轻吻着,眷恋着……
她的身体变得十分柔软,随着海水轻轻地摆动,接着着海水地滋润,享受着与海水的恩爱。
这一颗,她离不开海水。否则,她会变成一件硬邦邦的工艺品。从此,不再有生命。
卫东篱这片海水,轻咬着孔子曰的下唇,沙哑低语道:“好喝吗?”
孔子曰闭着双眼,既不去看卫东篱此刻的温柔眸子,也不应话,而是放任自己变得柔软,细致地享受着卫东篱带给她的欢愉。
卫东篱勾唇一笑,一边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儿地撑开孔子曰的身体,进入她的深处,一边以一种十分温和的语调,与她说着话,“酒宴之上,也就这桂花佳酿还算值得一饮。猜想你个酒品不好的东西,定会喜欢,便含了一口回来,喂你。”
孔子曰的睫毛微颤,却一直不曾睁开眼睛。直到卫东篱轻轻地向后退去,她突然发了狠,一口咬在了卫东篱的唇瓣上,逼着他与她一同陷入疯狂!
有些男人,不能看,也不可以看。
有些男人,就像摇曳在地府的彼岸花。他们魅惑之极,他们倾国倾城,哪怕只是一记浅笑、一个戏谑的眼神,便足以让成千上万的女人沦陷。
爱上这种男人,很容易,很容易,容易到很多女人都会忽视,彼岸花,只有靠吸食人类的枯骨,吞噬人类的灵魂,才会生长得如此妖艳,如此……勾魂夺魄。
孔子曰不但亲眼看过真正的彼岸花,还亲手折了一只最大最漂亮的花朵,将其揣在怀中,使其掉入“珠胎池”里,害其陷入轮回之苦……
孔子曰知道自己是个贪心的女人,她贪恋美色,她贪恋美食,她贪恋温暖,她贪恋金银……她贪恋很多东西,所以她越发不敢放任自己的贪恋,怕贪恋会变成一种因果宿命,让她无力偿还。
因此,她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
然而,当彼岸花将柔软的花茎缠绕在你的身上,非要勾着你下地狱去,又有谁能逃脱得了呢?
第三十九章:爱若生刺嫉成魔
大清早,孔子曰从床上爬起来后,便被卫东篱抓到了客厅,按到了椅子上,贡献出一只手腕,请老大夫把脉。
经过老大夫的望闻问切,又经过老大夫数十年的行医经验判断,终于得以确诊——孔子曰这是胃胀气!严重的胃胀气!
于是乎,两副药下去,孔子曰一鼓作气,在接连放了无数个闷雷似的臭屁后,她那圆滚滚的肚子就如同被扎破了的气球一般,彻底瘪了。这药,还真是立竿见影,分外有效!
孔子曰狠狠地嘘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似乎要发什么感慨。
卫东篱抚摸着孔子曰的发丝,问:“你想说什么?”
孔子曰颤了颤嘴唇后,这才挤出两个字,“真臭!”
卫东篱爆笑,前仰后合的瘫软在了椅子上,就如同没有骨头的花儿,格外娇艳。
孔子曰虽然被卫东篱笑得有些尴尬,但仍然十分感动地说:“没想到,我放了这么臭的皮,你也会和我一起忍受。”
卫东篱由鼻子里拉出两团棉花,戏谑道:“你可以再放得臭一些,我真的不介意。”
孔子曰瞪大了眼睛,彻底无语了。
卫东篱笑呵呵地站起身,扔掉了手中的两团棉花,抖了抖衣袖,对孔子曰说:“我去宫里一趟。”
孔子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卫东篱却并没有走,而是仍然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什么。
孔子曰抬头看他一眼,啧啧道:“王爷您这是等着上菜呢?”
卫东篱弯起唇角,“我等着送行呢。”
孔子曰不情愿地站起身,慢吞吞地站到卫东篱的面前。
卫东篱突然伸手将孔子曰抱入怀中,将下巴放到她的颈窝出,用嘴唇摩擦着他的耳朵,沙哑道:“是不是我太宠着你了?让你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会讨我欢心?”
孔子曰的身体微僵,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卫东篱,一边扬起笑脸,献媚地讨好道:“瞧你说得,你宠着我不好吗?我……我这么喜欢你,你要是不宠着我,我得多伤心啊?”
卫东篱直视着孔子曰的眼睛,仿佛要透视她的灵魂。
孔子曰告诉自己,自己刚才说得话,就是真心话!所以……所以压根儿就不用心虚!
在二人的较劲儿中,卫东篱忽然一笑,就好似千树万树梨花开,美得格外动人心弦。他抬起手指,轻点了一下孔子曰的唇瓣,柔声道:“算了又信了你两分。”
孔子曰想嘘一口气,却愣是没敢。她盼着卫东篱赶快进宫,但卫东篱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僵持中,孔子曰灵机一动,踮起脚尖,扬起下巴,嘟起嘴巴,吧唧一口,亲在了卫东篱的唇瓣上,朗声道:“东篱,早去早回。”
卫东篱笑得如沐春风,格外舒爽。他轻轻放开了孔子曰,转身向门口走去,却在走到门口处时停下了脚步,望着门外璀璨的朝阳说:“等我回来,带你出去玩。”
孔子曰微愣过后,点了点头。
卫东篱抬腿跨出门槛,迎着朝阳走去,直至消失不见。
孔子曰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格外不真实。她甚至开始怀疑,卫东篱是不是已经死了?哦,错错错,她不是这个意思。她的意思是说,卫东篱的身体是不是易主了?也就是说,他身体里的那个灵魂,是不是换成了另一个人?
要不然,她实在难以解释,卫东篱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温柔?要知道,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最怕得不是针锋相对,而是……温柔一刀。这东西,绝对致命啊!
孔子曰心有余悸,失去了游逛王府的兴趣,而是独自坐在铜镜前,一愣神,就是小半天。这期间,她想起了老掌柜留下的那盒子珠宝,当即捶胸顿足、追悔莫及,就怕别人发现了那盒珠宝的所在,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强行占为己有!人啊,要注意人品,千万不能那样啊!
当卫东篱回来的时候,看见得,就是孔子曰那一脸心痛、十分纠结、百般心痛、千分郁闷的表情。
他一边走向孔子曰,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干嘛紧鼻子、瞪眼睛的?扮鬼吓自己玩呢?”
孔子曰哼哼着说:“我这是在锻炼自己的承受能力,好让自己不至于被你突然的变脸吓到。”
卫东篱哭笑不得,问:“我有那么吓人吗?”
孔子曰打个哈气站起身,随口调侃道:“吓人算什么?我看你完全可以吓鬼!”
卫东篱拿起纱帽,分别为自己和孔子曰戴上,然后牵起孔子曰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出去吓吓鬼。”
孔子曰的眼睛一亮,屁颠颠地跟在卫东篱的身旁,手牵手地走出了王府,一路往集市上走去。
站在垂柳底下的禾盈袖,她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桂花粥,心却变成了一块块的碎冰。她望着卫东篱和孔子曰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呼吸困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到底看了什么?那个向来厌恶与他人身体接触的冷血男人,竟然牵着一名女子的手!
无需语言,无需眼神,她跟在卫东篱身边这么多年,完全能够通过卫东篱的肢体语言,看出他对那名女子有多宠爱!
她以为,卫东篱不懂感情;她以为,卫东篱不会爱上任何人;她以为,卫东篱会一直让她陪在身边;她以为,卫东篱对她是不同的!虽然,卫东篱不曾要她侍寝,但是……自己早已将他当成了自己的男人!
她以为,卫东篱天生冷血无情,讨厌与人身体接触,所以,她可以不在乎,她可以守着他。结果呢?她看见了什么?!
卫东篱不是无情,而是对她无情啊!
禾盈袖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她用颤抖的手端着桂花粥,目光茫然地走向自己的屋子。粘稠的桂花粥流淌到她漂亮的罗裙上,她也浑然不觉。此刻,她只想着要回到屋子去,然后好好儿地想一想,她应该怎么做?既然卫东篱不曾放她离开,又亲手撕裂她的幸福,那么,她就要自己动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其实,卫东篱和孔子曰手牵手离开的那一幕,不但被禾盈袖看见,也被很多人看见了。因此,整座王府内开始涌动起一股不寻常的暗流。
至于卫东篱和孔子曰两个人,则是溜溜达达地走在了繁华的街道上,耳朵里听着公子哥儿们吟唱着诗词,鼻子里闻着酒家飘出的食物香气,眼睛里看着琳琅满目的美丽饰品,嘴巴里咬着香甜的特色小吃。
刚开始,孔子曰还有几分矜持,努力装出大家闺秀的样子,目不斜视地跟在卫东篱的身旁,可走着走着,她便原形毕露,开始东摸摸、西看看,俨然化身为现代淘宝女郎,恨不得花最少的钱,淘到最物有所值的宝贝!
卫东篱递给孔子曰一袋散碎的银两,然后淡笑不语地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流连在廉价的小吃和首饰堆里,挑挑拣拣地不亦乐乎。
如果有什么那位小贩喊着“便宜卖了!”,她一准儿以万夫不敌之勇冲到那个摊位上,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被便宜卖了。
放眼热闹的集市,就属孔子曰最欢实。
尤其是当有人偷了孔子曰的银两后,她所表现出的一系列动作,简直让卫东篱看得目瞪口呆,算是彻底让他见识到了这只白虎的彪悍程度!
第三十九章:爱若生刺嫉成魔(二)
但见,孔子曰撒腿追在那个小偷的后面,大声骂道:“你跑,你使劲跑!你今天要是让老娘逮住,老娘踹折你的两条腿!”
很显然,白虎的运动细胞,要比人类强悍得多。孔子曰在两个加速后,便将那个小偷踹到在地,然后抬起脚,对准腿,狠狠地暴踢了一顿!
那个小偷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别人抓到小的,都会扬言要砍掉小人的手,女侠为啥专踢小人的腿啊?”
孔子曰收回脚,说:“你不是靠手吃饭的么?我这也是做好事,给你留条生计。”
小偷抱头痛哭,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被孔子曰刺激到了神经。
卫东篱宠溺地一笑,样子看起来有几分骄傲。
孔子曰夺回了银两后,心情大好。将银两往卫东篱的怀里一塞,然后背着手,摇头晃脑地沿着街道看着热闹。
她若是遇见了自己可心的东西,便会用胳膊肘撞撞卫东篱,示意他掏银子付款。若是卫东篱给得银子太大了,孔子曰会立刻将银子拿回,放进自己口中,咔吧一口咬下,然后吐出一块儿碎银,扔给那个卖家。
卫东篱再次被孔子曰煞到,暗道:这畜生,还真有一副好牙口!
孔子曰则是得意不已,似乎又找到了上辈子的感觉,整张脸都变得璀璨异常,心情更是闪闪发光。
心情好了,情绪高了,孔子曰又有点儿找不到北了,眯眼瞧了瞧卫东篱,觉得他不也就是那么一个人嘛,自己怎么就会怕他怕得要死?
想到这,她抬起手,照着卫东篱的屁股就拍了一下,末了还抖着肩膀笑道:“卫东篱,你的屁股挺有肉啊。”
纱帽下,卫东篱的嘴角抽-搐了;衣袖中,他的手指也抖动了两下。最终,他却没有发作,而是轻轻地嗤笑一声,“哦,是吗?”
孔子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卫东篱两眼后,呵呵一笑,转身走了。
卫东篱脑门上的青筋蹦跶了两下,越发觉得孔子曰笑容十分猥亵!再一次,卫东篱深刻地认识到一点,孔子曰这个女人,就属于蹬鼻子上脸型。你对她好一点儿,她立刻就想着压倒你。你对她凶一下,她马上想着怎么讨好你。还真是……欺软怕硬的那种人!
但是,当孔子曰不再虚伪地讨好,而是咋咋呼呼地想要欺负人时,却又能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放荡不羁的气质,别具诱惑。
卫东篱弯唇笑笑,放任孔子曰偶尔欺负欺负自己,毕竟,想要套住一个人的心,无外乎恩威并施那几招。
孔子曰见卫东篱对自己越发包容,似乎真的转性了,于是更加变得肆无忌惮,拉着卫东篱满街道的疯。
直到天色渐晚,两个人走到河边,这才算消停下来。
孔子曰怀抱着今天卖到的各种宝贝,依靠在大树上,美滋滋地笑着。
卫东篱将手指向河岸,示意她去看。
孔子曰转过头,但见一条波光粼粼的银色河面上,漂泊着一盏盏漂亮的荷灯,宛若女子发鬓上的花儿,煞是美丽动人。而河岸的两边,则蹲满了放荷灯的人。
孔子曰面上一喜,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卫东篱回道:“今天是六月九日,是睿国的‘鸳鸯节’。很多痴情男女,都会在荷灯上写下自己心仪之人的名字,然后将其放入河中。如果这盏荷灯能被心仪之人拣去,那便是因缘天注定,好事将近。如果不求姻缘,亦可以写上愿望,让其随波荡漾至远方,一样可以得偿所愿。”
孔子曰的眼中闪动着狡黠,呵呵一笑,说:“还‘鸳鸯节’呢,你知道‘鸳鸯新说’么?”
卫东篱诱人地“哦”了一声,示意孔子曰讲解一番。
孔子曰得意洋洋地说:“‘鸳鸯新说’就是——鸳鸳相抱,鸯在一边看热闹。”
卫东篱乍一听,没懂孔子曰的意思。
孔子曰将手一指,卫东篱顺着孔子曰所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两名男子正在眉来眼去地看着彼此。其中一人刚将手中的那盏荷灯放到河里,另一人立刻用耙子将其拉到自己的面前,抱入怀里。那动作之快,无与伦比。
卫东篱了然地弯唇一笑,伸手牵住孔子曰的小手,向着卖荷灯的老者走去,,“我们也去放荷灯吧。”
孔子曰摇头,坚决道:“不放,没意思。”
卖荷灯的老者立刻热情地劝说道:“姑娘,放一只吧,保证你有段好姻缘!”为了让孔子曰心动,老者又追加了一句,“而且这姻缘,可是受到上天祝福的。”
孔子曰一听这话心中有就气,于是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说:“不放!就算是被月老用红线绑成粽子的二个人,也会在情变时,狠狠地捅对方一刀子!如果放盏荷灯就会有好姻缘,那才是世界奇迹咧!”
老者的脸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身体抖了又抖,险些没中风过去!老者忍了又忍,最后发出了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哀叹声,纠结道:“你……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如此……如此……”
孔子曰摆摆手,说:“您就别气了,我说这话不是针对您。”
老者是个较真儿的人,竟然开口询问道:“那姑娘是针对谁?”
孔子曰极其哀怨地仰头望天,然后也发出了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的感叹,最后一把扯住卫东篱的手,喊道:“打道回府!”
卫东篱抬头看了看星光璀璨的天空,问:“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还对上天有所抱怨?”
孔子曰摇了摇头,咬牙道:“我哪里敢?!”说完,转过身,蹬蹬蹬地向前跑去。没跑两步,她又折返了回来,凑到卫东篱的耳朵,神经兮兮地小声问,“如果我跟你说,我是神仙,你信不信?”
卫东篱微愣过后,点了点头。
孔子曰的两眼瞬间放光,挺了挺极其壮观的胸部,拍了拍卫东篱的肩膀,再次耳语道:“我不骗你,我真的就是天庭里的白虎神兽,因为要历劫,所以才被打发到了凡间,经历轮回之苦。你以后要乖乖地听我的话,待我重返天庭之日,定然会给你好处的。”
卫东篱轻挑眉峰,也趴在孔子曰的耳边,破为认真地耳语道:“什么好处?”
孔子曰想了想,回道:“这个容我想想。不过,我跟你说啊,天庭里的宝贝绝对够多!你都不知道,神仙拉一泼屎,那就是千年灵芝,有着起死回生的功效。等我回到天庭,我……我拔两根白虎毛给你,这样,你没准就能羽化成仙了!”
卫东篱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孔子曰皱眉,“什么然后啊?然后就是,你要记得,你以后要将我当成神仙一样供奉起来,知道吗?”
卫东篱了然地笑道:“哦,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我看你从今以后,也不用吃饭了。从明天开始,我一天早晚三炷香地供奉着你。这一回府,就叫人给你钉一个结实点儿的供桌,让你天天坐在上面,受人朝拜,如何?”
孔子曰一脑门黑线,斜了卫东篱一眼,“你不相信我说得话?”
卫东篱一手揽住孔子曰的腰肢,一手提起她的下巴,邪魅地笑道:“如果我说,我是嗜血魔王,你可信?”
孔子曰撇了撇嘴,说:“信!明天起,你也不用吃饭了,我早晚三炷香地供奉着您老人家……”
卫东篱望着孔子曰淡笑不语,孔子曰说着说着,觉得自己还真是自讨没趣,最后干脆闭口不语。
卫东篱轻笑一声,说:“这世间的事儿,讲究因果;这世间的人,讲究报应。实则,即使你能看见自己的前生来世,却也无法干预上辈子和下辈子的结局与因果。莫不如,随心所欲,恣意妄为!若不成佛,便要成魔!你且放心大胆地享受生活,多多珍惜眼前人,我以心中的魔来护你,即便佛要追究,也一切有我。”
第三十九章:爱若生刺嫉成魔(三)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这是相信了自己所说得话,所以,他才会有此一说。孔子曰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但她却非要努力装出没心没肺的样子,调侃道:“嘿,你的语言也很精辟嘛!不错,不错,值得鼓掌。不过,我很好奇,“珍惜”两个字竟然也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卫东篱伸手触摸孔子曰额前的朱砂痣,“若非懂得珍惜,真会如此待你?”
孔子曰只觉得一股电流沿着卫东篱的手指直接通向了她的心脏,电得她浑身颤抖,骨头酥麻。
四目相对,二人皆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清楚的自己。
周围放荷灯的人,开始起哄,皆吵嚷道:“放荷灯吧,放荷灯吧,好姻缘啊!”
在卫东篱炙热的目光下,孔子曰破釜沉舟般大吼一声:“放就放!”掏出银两,递给了老者,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较为平整的石块上,借用着老者的材料,自己黏贴起了孔明灯。
卫东篱双眼含笑地看着孔子曰忙活,柔声问:“需要我帮忙吗?”
孔子曰扫他一眼,大咧咧地回道:“不用,你就等着看好吧!”
当孔子曰将孔明灯做好后,老者赞叹不已地递给了她一只沾了少许墨汁的毛笔,她拿捏在手中,却并没有在孔明灯上写下什么。
卫东篱知道孔子曰这是不想让他看见她要写得内容,所以非常君子地转开了头,看向他处。
孔子曰见卫东篱转过了身,忙低头在孔明灯上写下了几个字,然后点燃了等蕊,看着它缓缓地升到了天上。
当孔明灯在夜空中升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了去。有人发出惊叹,有人屏住呼吸,有人拍手叫好,有人恐惧得四处逃窜,直到孔明灯越升越高,消失不见,所有人的目光这才瞬间转移到了孔子曰的身上。
孔子曰哈哈一笑,撒腿就跑。不想,一脚踩空,跌落了纱帽,露出了满头银白色的卷发,以及那双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妖艳的黑金色眸子。
孔子曰见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激动万分,有人眼含惊恐,便知道事情不妙,暗道:这些人莫不是将她当成妖怪了吧?
思及此,孔子曰立刻拢了拢头发,抖了抖衣袍,扬起小脸,指向天空,神色庄严、态度严肃地说:“今日,我为各位祈福,特意写信给月老,让他为各位选根质量结实的好红线,送给各位一份好姻缘。”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一边冲着孔子曰磕头,一边大声喊道:“谢谢姑娘,谢谢月老……”
孔子曰抚了抚额头,说:“各位不需要如此客气,快快请起。我为各位祈福,折了阳寿,身体越发虚弱,这便与各位挥泪告别,去买些千年人参补一补。”
有聪明伶俐之人,立刻将银两奉上,聊表心意。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于是乎,众人纷纷解囊相助,为了姻缘,毫不吝啬!
在回府的马车里,卫东篱斜倚在软垫上,看着孔子曰一脸亢奋地数着今晚所得的银两,发自肺腑地说:“你还真有当神棍的潜质。”
孔子曰大言不惭道:“什么叫潜质?我就是神棍的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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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后,睿国开始流传一个神话,说是六月九日“鸳鸯节”那天,曾有仙女下凡,为众人祈福。此仙女气质不凡,金眸银发,额间一点朱砂痣,绝代芳华。
当孔子曰听到这个传言后,立刻笑得看不见眼球,越发觉得自己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必须得继续出门行骗!
卫东篱在知道孔子曰的想法后,立刻将其禁足,不让她出府去招摇撞骗。
如此这般过了两天,王府中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原来,是禾盈袖的生日到了。
众人忙里忙外,唯独孔子曰一人清闲。
卫东篱不让她走出东苑,也不许别人进来打扰她。孔子曰乐得清闲自在,每日窝在卫东篱的贵妃椅中,享受着吃饱喝足后的满足感。而卫东篱则是坐在她的旁边,写写画画,雕雕刻刻,好不惬意。
日落西山时,萧尹来请卫东篱去赴宴。
孔子曰闭上双眼假寐,实际上却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卫东篱的意思,看看他会不会叫自己一起去。
然而,卫东篱却只是将她抱起,放到了屋子里的床榻上。
孔子曰装出幽幽转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含糊地问:“到吃饭时间了么?”
卫东篱点了下她的脑袋,暧昧地戏谑道:“你先睡吧,等我晚上回来,再‘喂饱’你。”
孔子曰知道卫东篱这是不想带着自己赴宴,于是乖巧地“哦”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装出嗜睡的样子。
卫东篱走后,孔子曰还真就睡着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她突然惊醒,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见上面并没有血,这才略显烦躁地坐起身,赤脚走到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微微愣神。
刚才,她做了一个怪梦。梦中,她是一只漂亮异常的白虎,正在向一只黑色的独角兽表白。那只独角兽却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甩了出去,一头撞在了石头上,鲜血淋淋!
梦境中的痛楚是如此的真实,让她不免有些心慌。
她记得,在上辈子时,她曾接二连三地梦见那些无比血腥的轮回,紧接着,她便被一道炸雷劈死了。今天,她又梦见了如此血腥的场面,不会是上仙想给她一个暗示,暗示她要尽职尽责地跟在青翼大帝的身边,否则就等着被雷劈吧?
呜呼……虽说小宝儿的名字叫百里青翼,但也不能凭借一个名字就断定他的真实身份。
上仙,你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千万别学人家年轻人,动不动就暴躁得想用武力解决问题啊!
孔子曰有些烦躁,急需找到卫东篱那个祸害,让他陪自己一会儿。都说神鬼怕恶人。她相信,在恶人之中,卫东篱绝对是万恶之首、恶中之恶!
她喘着粗气,翻找出胭脂水粉,打算打扮一番,不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有些骇人。
当她打开胭脂盖的时候,忽听门外传来“轰隆”一声!听起来疑似闷雷,却是寿宴中的舞者,在敲击着大鼓。孔子曰吓得手一抖,半盒的红色胭脂便飞扬到了她的脸上,染出了半张大红脸!
孔子曰忙用手拍了拍脸颊,然后慌慌张张的站起身,一溜烟跑到门口,拉开房门,对萧尹快语道:“快快,我们去赴宴!”
萧尹吓得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腿一软,差点儿没瘫坐到地上。
孔子曰不待萧尹答话,撒腿就要去找卫东篱。
萧尹拦下孔子曰,为难道:“孔姑娘……这有些不妥……”
孔子曰抬头看看天,没看见有下雨打雷的迹象,于是稍微放下心来,皱眉问:“怎么,你家主子是要将我软禁起来吗?”
第三十九章:爱若生刺嫉成魔(四)
萧尹忙摇头,“孔姑娘误会了。主子是怕孔姑娘休息不好,所以才……”
孔子曰心中不爽,不再听萧尹的解释,干脆动手拉扯起自己的衣服,大咧咧地说:“好啊,既然不能出去,那我就在这里来个月光浴吧。这天啊,可真够热的。”
萧尹吓得身体一僵,忙转过身,背对着孔子曰,“孔姑娘请……唔……”
孔子曰将捧起的花盆又重新放回到窗台上,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萧尹的鼻息,在确定了他还活着后,这才抬腿向着热闹的寿宴走去。
孔子曰的脑袋里,天上就长了一根逆骨!别看她总是一幅随遇而安的样子,但实际上,她的逆反心里很强,别人越是不愿意让她参与的事情,她往往越感兴趣。
尽管孔子曰几世为人,但都无法改变她百兽之王的性格特点。无论是刚烈的虞姬,还是勇于拥抱“性福”的潘金莲,都有着决然的性格,这是无论轮回几世,都改变不了的!
卫东篱不是不想让她露面吗?不是想金屋藏娇吗?好,好得很!她还就要露露脸,让大家看看,卫东篱的屋子里,到底藏了一位怎样的俏佳人!
孔子曰怀揣着自己的恶趣味,摸了摸脸上的红色胭脂,向着灯火阑珊的地方快步走去。
今日的王府里格外热闹。后花园中,坐满了人。其中,有卫东篱的美姬娈童,也有府中的门客三千,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他们纷纷提着贺礼,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别看禾盈袖这个女人在王府中没有名分,但所有官员都知道,卫东篱对禾盈袖不是一般的好。因此,每当禾盈袖过生日时,那些想要巴结卫东篱的人,自然会双手奉上珍贵的礼物,聊表心意。他们此举,无外乎是想给卫东篱留下一丁点儿的好印象,让自己的仕途可以平步青云。
卫东篱慵懒地坐在主位上,提起酒杯,凑到唇边,将佳酿缓缓引入口腔,眯起眼睛,用味蕾品尝着其中滋味。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缓缓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倾倒众生的微笑。
卫东篱这一笑,致使周围的百花瞬间失去了颜色。
寿宴中,虽说每个人都在热情洋溢地祝福着禾盈袖,但实际上,每个人都察言观色地注视着卫东篱,只要他开心了,众人就哈哈大笑;但凡他眼神一冷,众人立刻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今,众人见卫东篱笑了,他们立刻配合着表现出情绪高涨的样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盛装打扮的禾盈袖,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又为卫东篱倒上一杯酒水,柔声软语道:“谢谢王爷记挂着奴家的生辰,奴家很开心。”
这时,一位被新送来的红衣美姬款款而来,说要为王爷和禾盈袖献舞。
暧昧的音调中,红衣美姬扭动着如同水蛇一般的腰身,眯着勾魂夺魄的媚眼,在卫东篱的面前翩翩起舞。她时而抬起白嫩的大腿,时而扭动着浑圆的臀部,还刻意做出海燕飞翔的姿势,将那双呼之欲出的雪白胸脯,送至卫东篱的眼前。
一曲完毕,红衣美姬匍匐在卫东篱的脚边,抬起如丝媚眼,用雪白的胸脯轻蹭着卫东篱的小腿。她见卫东篱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于是大着胆子,再次向着卫东篱的身上爬去,娇喘道:“王爷……”
红衣美姬的此举,不但引发了其他美姬娈童的妒意,更引起了众人的惶恐,生怕红衣美姬引起了卫东篱的不快。
不想,卫东篱竟然支起身子,挑起了红衣美姬的下巴,邪笑着问:“你是想为本王献身?”
红衣美姬羞红了面颊,娇喘道:“王爷……奴家……奴家愿为王爷献身,只盼着王爷疼惜奴家。”
卫东篱哈哈大笑,看样子心情很好。
红衣美姬刚想献上自己的热吻,却见卫东篱神色一凛,一把将她推开,凶残道:“来人吧,把她给本王拉下去,剁碎了,包成饺子,请诸位大人都尝个鲜!”
红衣美姬傻了,直到有侍卫来拉扯她,她这才恍然回过神儿,忙扑倒在卫东篱的脚边,一边磕头,一边瑟瑟发抖道:“王……王爷……饶了……绕了奴家吧……”
卫东篱置若罔闻,继续不紧不慢地品着杯中酒。
两名侍卫上前,将不断哭号的红衣美姬拉走。
寿宴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中。虽说那些达官贵人想要为那红衣美姬说上两句讨饶的话,却实在是有心没胆。再者,他们并不是真心心疼那红衣美姬,而是……不想吃人肉!于是,那些达官贵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向禾盈袖,希望她能出面劝说卫东篱两句。
禾盈袖被众人看得些手足无措。尽管她十分不想惹卫东篱不快,却不得不开口劝说一二,用以证明自己在卫东篱心中的地位,是非常不一样的。于是,她硬着头皮开口道:“王爷,您看……”
卫东篱冷眼一扫,禾盈袖立刻将嘴闭上,知道卫东篱主意已定,即使她说破嘴唇,也没有用!于是,她微微垂下眼睑,刻意寻了个借口,走出寿宴,去给卫东篱取她亲手缝制的披风了。
卫东篱则是将酒杯一扔,挑眉环视一周,勾唇笑道:“本王奶娘的寿辰,各位煞费苦心地送来礼物,其礼物的珍贵程度,简直令本王大开眼界!去年国库空虚,灾荒不断,诸位却不肯解囊相助,与睿国一同共度难关!今日,诸位备上厚礼,前来为本王的奶娘祝寿,实在让本王受之有愧。索性,就用这新鲜的美女肉,回赠各位的心意吧。”
那些达官贵人的额头上,无一不冒冷汗,却都不敢伸手去擦拭。
那位送来红衣美姬的李大人,见卫东篱当真要拿红衣美姬开刀,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惹了卫东篱不快,于是忙颤抖着两条腿,站起身,哆嗦道:“王爷,属下……属下愿意出银五千两,为国泰民安尽一份心意。”
卫东篱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李大人有心了。这五千两黄金,相信可以重修不少的堤坝,为水患防患于未然。”
那位李大人,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整个世界变得天旋地转。五千两黄金?五千两黄金!他明明是说得是“出银五千两”,好不好?!
李大人的捐款行为,在卫东篱的刻意抬价下,起到了不同凡响的带头作用。那些达官贵人们纷纷咬着后牙,硬着头皮,开始放血大捐赠了!
至于那位被侍卫拖走的红衣美姬,则是哆嗦着身子,神经兮兮地自语道:“别杀我,别杀我,我的肉不好吃,不好吃……”
孔子曰刚走入寿宴现场,就看见两名侍卫拖拉着红衣美姬向外走。
两名侍卫乍见孔子曰,吓得身子一抖,两手一松,将那名红衣美姬扔到了地上。
红衣美姬茫然地抬起头,在看见孔子曰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抱着自己的头,尖声嚎叫道:“不要,不要,不要来抓我!不要,不要!我不要死!”
孔子曰指了指红衣美姬,问那两名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那两名侍卫认识彪悍的孔子曰,知道卫东篱是何等的宠她,于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孔子曰听后,又看了一眼那名把她当成地府锁魂鬼的红衣美姬,然后抬起头,朗声对卫东篱说:“王爷,这又不是过年,吃什么饺子啊?”
第三十九章:爱若生刺嫉成魔(五)
卫东篱见孔子曰那半张大红脸,忍不住扬起了唇角,问:“那依你说,今天应该吃什么?”
孔子曰见有门,忙献媚地一笑,说:“既然是寿辰,自然要吃长寿面。”
卫东篱一边勾了勾手指,示意孔子曰过来,一边语调轻松地说:“那就改吃长寿面吧。”
红衣美姬呆滞过后,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只觉得汗水湿透衣裙,全身上下都虚脱得厉害。
当那两名侍卫将她拖出去,随手丢进西苑,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至于她的救命恩人孔子曰,则是含羞带怯地走到卫东篱的面前,非常自然地坐在他的右手边,然后挤眉弄眼地冲着卫东篱傻笑。
卫东篱心里明白,孔子曰这是在故意找茬,所以也不恼火,而是温和地问:“睡好了?”
孔子曰咧嘴一笑,回道:“睡好了。就是肚子有点儿饿,所以闻着香味跑来了。又怕自己刚睡醒,脸色不好,所以特意涂抹了一些胭脂水粉,王爷看看,可漂亮?”说完,还扭捏地飞出了一记媚眼。
卫东篱认真看了孔子曰两眼后,竟然配合着她的说辞,看似诚恳地点了点头,“很漂亮。”
倒吸气声响起,在场的人无一不露出了极其惊悚的表情,纷纷暗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无双王爷并不是不爱美色,而是……欣赏眼光别具一格啊!佩服,佩服,实在是佩服!
孔子曰有点儿人来疯的气质,见众人纷纷打量自己,忙摆出了几个绝对诡异的姿势,还真应了那句话——丑人多作怪!
就在她以扭曲的嘴脸冲着卫东篱猛抛媚眼的时候,但见禾盈袖手中捧着一件艳红色的披风,娉婷袅娜地走了回来。那件披风做工极其考究,上面秀满了精美的花纹。她用素白的双手将披风展开,笑语嫣然道:“王爷,这是奴家特意为王爷缝制的披风。虽然针法粗陋,还望王爷笑纳奴家的一片心意。”
卫东篱眯眼看了看披风,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声,“有心了。”
禾盈袖面色一喜,软语道:“夜凉如水,让奴家为王爷披上吧。”说完,她准备绕过桌子,走到卫东篱的身后。然而,孔子曰却大刺刺地坐在了她原有的位置上,堵住了她的去路。
禾盈袖微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整个人就如同一只摇曳在雨中的百合,格外引人怜惜。
当两个女人四目相对,所有人看客皆屏住了呼吸,窥探着卫东篱身边的感情内幕。毕竟,一山不容二虎,最终坐在卫东篱右手边的那个女人,才会是这座王府里最尊贵的女主人!
也许是先来后到的思想作祟,也许是对于美人的偏爱,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认为孔子曰应该站起来,将座位还给禾盈袖。
然而,在众人的窥视中,孔子曰却一动不动地坐在软垫上,厚着脸皮就是不肯让出位置。
众人看着禾盈袖那副君见犹怜的模样,大多都会在心里为她鸣不平,却碍于卫东篱淫威,不敢表露出来。
诡异的沉默中,卫东篱放荡不羁地一笑,用手点了点自己左手边的位置,示意禾盈袖坐下。
禾盈袖盈盈一笑,脸颊上飞起红霞,盈盈秋波荡漾着春水,轻移着莲花小足,绕到了卫东篱的身后,亲手将披风披在了卫东篱的身上。那样子,温柔娴淑得不得了。
孔子曰坐在原本属于禾盈袖的位置上,听着众人对禾盈袖的高声赞美,忽然觉得自己真就像一个小丑,一个占了别人位置的小丑。
从禾盈袖走进生日宴的那一刻起,孔子曰就仿佛陷入到荆棘之中,不敢动,不能动,怕一动就会痛!
她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脑海中的所有思想,都被一张脸……轰炸碎了!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那是一张特属于禾盈袖的脸!
那张脸,她何其熟悉!那张脸,正是卫东篱曾经为她易容过的脸!那张脸,与禾盈袖的脸如出一辙,简直就是她十年前的翻版!
孔子曰一直自负为独一无二的存在,却不想,竟然在今天,变成了可笑的盗版!
她还记得,当卫东篱将她易容成为禾盈袖的时候,他是如何拥吻她的唇瓣,他是如何抚摸他的眉眼,他是如何缠绵她的颈项!
而如今,她却不知道,卫东篱到底是在亲吻她,还是在亲吻十年前的禾盈袖?!亲吻这个用乳汁哺育了他的女人?!
如果卫东篱喜欢得是禾盈袖,又何必来招惹她?难道说,她只是一个暖床的女子,是他寂寞时的玩物?!
呵……真可笑!
要玩,也是她孔子曰玩弄卫东篱!还轮不到他卫东篱来捉弄她!
禾盈袖这个女人,她早有耳闻,今天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没想到,禾盈袖在看见她鸠占鹊巢时,还能笑得这么温婉,这么柔情蜜意!
看来,禾盈袖当真算是个人物了!
这样的女人很可怕,她看似不瘟不火、知书达理,实际上,却是一只有毒的花,专门以柔弱的姿态靠近你,却在你不设防的时候,轻轻地刺你一下,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非常庆幸自己今天来到了这里。尽管她有些自取其辱,但总体来说,还算是不虚此行。
此刻,她只需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失了心,就算对得起自己了。
女人啊,失身失意都是小事,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失心!
她历经多世轮回,让她更加看清了一点——人,还是爱自己,最不会受伤!
此刻,寿宴里的气氛是那么的热闹,却偏偏都不是她孔子曰的热闹。隔着卫东篱,孔子曰可以感受到禾盈袖投来的胜利目光,似乎在讽刺她的自取其辱。
是啊,自古左为大,右为小,也难怪禾盈袖如此开心。但是,她孔子曰并不是一夫多妻制的拥护者!如果可以,她倒是想高歌一下女尊类的社会体系!
诡异的气氛中,又有人开始献艺。
禾盈袖受众人吹捧,自然要抚琴一番。
孔子曰心情不佳,感受不到那曲子的优美意境。只知道,当禾盈袖一曲终了,赢得了一个满堂彩!
众人见孔子曰一直面无表情,既没有拍掌,也没有喝一声好,于是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她。
还未等众人开口,孔子曰便抬眼环视一周,朗声道:“我知道,在座的各位想让我也表演一个节目,然后看着我出丑,满足一下你们的变态心理。但是,我偏不!”说完,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有个颇有才气的门客说:“姑娘还真是快人快语,脾气有趣的很。就不知道才艺是否也能让人另眼相待?”
孔子曰咧嘴一笑,说:“你不用拿话激我。这场面,我都见惯了。此刻,我若出手,一定艳惊四座,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多出几个爱慕者。两个字:没劲!”
众人哗然,纷纷在心里大骂孔子曰不要脸!
孔子曰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第三十九章:爱若生刺嫉成魔(六)
孔子曰并没有回到卫东篱的院落,而是坐在了一处非常僻静的凉亭里,仰头望着天上的皎洁明月,不知道都想了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只是想发会儿呆。
她心里不好受,却又不想承认是因为卫东篱的缘故。
她无法接受卫东篱将她化装成禾盈袖的样子,更无法忍受,卫东篱教她抚琴,也只不过是从她的身上,看见十年前的禾盈袖!
她不是别人的影子,她不是别人寂寞时的玩偶,她是孔爸心爱的女儿,她是个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是……孔子曰!
然而,她却摆脱不了如影随形的伤感,以及被背弃了一般的怨念。
她望着月亮苦笑,觉得自己似乎掉进卫东篱的圈套。
一直以来,卫东篱都站在导演的位置上,指派她扮演着一个深爱卫东篱的女人。她为了让导演满意,努力让自己入戏。结果,当她泥足深陷,导演却要换了女主角!
孔子曰自嘲地一笑,暗自告诫自己,是到了应该清醒的时候了。
感情于她而言,在经历了一次次的轮回中,已经变成了一根深埋入心脏的刺,但凡触动,便会痛。若要拔出,必然会死!
是啊,她所等待的结局,无外乎,就是被爱人一剑刺穿的命运。还真他妈地没啥值得期待!
她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人喜欢争夺名利,有人渴望建功立业,有人愿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有人想花前月下小酌。她似乎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等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很多次,她都告诉自己,自己等待的那个人,就是青翼大帝!
然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却总觉得,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改变她的命运,可以值得她去期许!
哎……
孔子曰觉得自己的灵魂一定不完整,否则不会这样的了无生趣。如今,她就像是一只木偶,渴望着有一天,遇见那个能赋予她灵魂的人!
孔子曰站起身,迎风而立。
一千多年了,她轮回了那么多世,到底为了什么?
她仰头望天,不晓得天宫里的王母娘娘是不是正在看着她,看着这个果真要断情绝爱的白虎神兽。
孔子曰突然冲着天空竖立起一根中指,恶狠狠地吐出一个字,“干!”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巨大地黑点突然凌空落下,向着孔子曰砸来!
孔子曰暗道不好,撒腿就跑。莫不是王母娘娘动怒了,吐出一颗假牙,想要砸死她吧?
那个黑点落地后,一把掐住孔子曰的后脖子,将她逃跑的身体扯回到自己胸前,用沙哑不堪的声音恐吓道:“别叫!否则掐死你!”
孔子曰忙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会乖乖听话,不想惹怒这位刺客大哥。冤有头、债有主,只要这位刺客大哥不是针对她,啥都好说。
刺客大哥掐在她脖子上的手,非常的烫,看样子似乎正在发着高烧。孔子曰挺想劝他回去,等身体好了再来行刺,但她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不去假好心。
刺客大哥低咳了两声,说:“你帮我找个人,事后,我放你走。”
孔子曰再次点头,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能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将其拿下。
这时,刺客大哥貌似体力不支地摇晃了两下,孔子曰见机不可失,瞬间转身,扬起小手,照着刺客大哥的面门抓去!然而,当孔子曰看清楚刺客大哥的样子后,她扬起的小手立刻偏转了方向,沿着刺客大哥的脸颊划过。
那位刺客大哥迷迷糊糊地扫了孔子曰一眼后,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咣当一声倒地不起。
孔子曰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蹲下身子,使劲儿推了推刺客大哥,唤道:“百里凤?百里凤?!百里凤你怎么了?醒醒啊!”
百里凤含糊地呻-吟了一声后,缓缓地张开了眼睛。当他再次看见眼前那片白花花的人影时,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子曰?”
孔子曰微微一愣,立刻伸手在百里凤的眼睛晃了晃,急切地问:“百里凤,你怎么了?你的眼睛……嗯……”
百里凤瞬间由地上坐起,一把将孔子曰抱入怀中,用沙哑不堪的嗓子,神情地唤着孔子曰的名字,“子曰,子曰……”
孔子曰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见到如此狼狈不堪的百里凤!
百里凤的衣袍已经破损得厉害,还隐约散发着一股酸味儿。他那向来干净清爽的脸,也变得邋遢不堪。他的发丝蓬松凌乱,看起来就像是一团乱麻。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看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他的嘴唇上起了一层白皮,一看就知道,他最近肝火旺盛。他的声音如同破锣,已经完全走调。今天,若不是她转过身,看见了他的那双新月眼,还真无法通过声音和气味儿,辨别出掐着她脖子的刺客大哥,就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百里凤!
百里凤一遍遍叫着孔子曰的名字,那声音虽不动听,却声声叫进了孔子曰的心坎。
孔子曰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终是一滴滴地滑落到百里凤的胸口。
此刻,孔子曰既自责又感动。她自责,暗骂自己不是人,竟然为了躲避麻烦,将最无辜的百里凤丢下!她感动,百里凤竟然如此狼狈地一路追来,让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可以为她不顾一切!
百里凤察觉到孔子曰的异样,忙抬起她的下巴,望向她红彤彤的小脸,紧张地问:“你怎么哭了?”见孔子曰不语,他忙用自己的破袖子去为她擦拭眼泪。来来回回地擦拭了几下后,百里凤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收回了袖子,红着脸,有些不自然地喃喃道:“袖子应该很脏,怕是差不干净的。”
孔子曰攥紧百里凤的手,再次急切地问:“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百里凤眨了下爱笑的眼睛,很轻松地回道:“没什么,就是急着找你,上了股火。等吃下两服药后,自然就会好了。”随即一笑,贫嘴道,“喏,见到你之后,我这眼睛已经变得越来越清楚了。子曰,你可别哭了。要不然,等我再看清楚一些后,会被你的金鱼眼吓到的。”
孔子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柔声道:“百里凤,谢谢你……”身子前倾,在百里凤的唇角落下一吻。
百里凤打了个激灵,然后彻底陷入到了呆滞当中。好一会儿,他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傻乎乎地问:“子曰,是你亲我了吗?”
孔子曰眼中含泪,伸手抱紧百里凤,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百里凤眼瞧着孔子曰的面容越来越清晰,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由得收紧手臂,就要去亲孔子曰的嘴巴。结果,他却在吻上孔子曰的前一秒停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红着脸,转头道:“我……我好几天没洗漱了,等我洗干净,再让你亲。”
孔子曰哭笑不得,彻底无语了。百里凤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永远这么强悍。明明是他想要亲她,却……算了,只要想要亲她的人是百里凤,她是不会计较他都说些什么的。
百里凤见孔子曰并没有反驳自己的话,心中一喜,立刻拉着孔子曰站起身,说:“子曰,我们走!”漂亮的新月眼一弯,环抱住孔子曰的腰肢,便要向墙外飞去。
就在这时,两声不紧不慢地巴掌声由黑暗的阴影里传来。那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别具讽刺意味。
第三十九章:爱若生刺嫉成魔(七)
黑暗中,卫东篱缓步走出。他的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四位武艺高强的侍卫。这八人,双目炯炯有神,气息绵长,太阳穴突出,脚步看似沉重,却落地无声,正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卫东篱的唇角挂着勾魂夺魄的嗜血笑容,他的声音里透漏着一种古怪的亢奋情绪,说:“百里凤,你深夜入府,不送上见面礼就算了,怎么还想带走本王的通房丫头呢?”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胸口闷痛!她知道,卫东篱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她知道,卫东篱有意侮辱她是通房丫头,骂她是个破烂货!她知道,卫东篱虽然笑语嫣然,实际上却动了勃然大怒;她知道,卫东篱想要杀了百里凤和她,想要豪饮他们的鲜血,想要啃噬他们的血肉!孔子曰已经说不出此刻的感受,只觉得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百里凤嗤鼻道:“卫东篱,你还真不要脸!子曰早已答应嫁给我,陪我去云游四海,怎么会变成你的通房丫头?”
孔子曰瞬间转头看向百里凤,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过他这么“尖端”的事情。
百里凤冲着孔子曰咧嘴一笑,将干裂的嘴唇挣开,缓缓地流淌出一行鲜红的血珠,像极了她额前的那颗朱砂痣。
孔子曰心中一颤,鼻子一酸,低低地骂了声,“傻瓜。”抬起手,轻轻擦拭掉那行血珠。
百里凤喜上眉梢,看向孔子曰的眼睛,仿佛都能滴出二两香油,简直浓香得化不开。
卫东篱见此情景,脸色瞬间一变,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仿佛来自修罗地狱的气息。
晚风乍起,吹动他如墨般的长发,在红艳似血的披风上勾画出黑色的火焰图腾。
孔子曰敏感的神经突然跳动了一下。她转回头,看向卫东篱,赫然发现他那双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竟然渐渐变成了妖艳的紫红色!而且,那紫红色正逐步地向着血红色转变!那种颜色有着说出不的诡异,既像是被鲜血染红的大海,又像是地狱里的红霞;既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又脆弱的如同美丽的琉璃,不堪一击!
孔子曰可以感受到卫东篱的挣扎,他似乎想要压抑着什么。孔子曰可以感受到卫东篱的愤怒,他似乎想要撕裂一切!
这样的卫东篱,竟然让她觉得既恐慌又熟悉,心中甚至泛起了点点儿欢喜。
百里凤见卫东篱有异,忙抱紧孔子曰的腰肢,欲带她离开。
卫东篱身后的八位高手悉数上前,将百里凤和孔子曰团团围住。
孔子曰知道百里凤的能耐,于是小声对他说:“你先走。我自己想办法出去与你汇合。”
百里凤不肯,十分认真道:“我今天一定要带你走!”
孔子曰深知卫东篱的“灭影箭”的厉害,心中变得焦躁,不由得厉声道:“你这个样子怎么带我走?!快出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百里凤攥紧孔子曰的手,态度坚决道:“不!今天不带走你,你明天又会跑得无影无踪,让我去哪里找?”说完,突然出手,瞬间撂倒了一位侍卫!
其他侍卫大惊,不敢再小觑百里凤,纷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
连日来,百里凤为了尽早找到孔子曰,可谓是跋山涉水,不辞辛苦。沿途,不但被卫东篱派出的暗卫追杀,还因为想念孔子曰而生了一场大病。虽说百里凤自诩为江湖人士,但从小到大,从来不曾吃过这些苦头。此刻,若非他凭借着信念支撑着身体,怕是早就倒下了。
尽管如此,百里凤也不愧为武学奇才,身体的爆发力和雄厚的内力皆不容小觑。
几个回合下来,百里凤与孔子曰虽然被侍卫强行隔开,但他却接连将四名侍卫打倒在地,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百里凤虽然厉害,但毕竟寡不敌众,他微有分神,便被人狠狠地拍了一掌,震裂了两根肋骨,损伤了一些筋脉。
百里凤一口鲜血吐出,喷溅到漆黑的地面,飞溅出触目惊心的红梅。
孔子曰大吼一声,一掌拍开了挡在她面前的侍卫,向着百里凤冲去。
百里凤攥紧孔子曰的小手,撒腿便往拱门的方向跑,“我一定能带你出去!”
孔子曰点了点头,咬住下唇,用力道:“好!我跟你……”
“孔子曰!”卫东篱突然大喝一声,那声音就如同用刀剑劈开了铜墙,有着孤注一掷的力量,和破釜沉舟的气势,以及……无法隐匿的脆弱。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身体僵硬在当场。
卫东篱凌空跃起,挡住了她和百里凤的去路。但见他手中长剑一抖,就犹如一条残暴的银龙于夜色中狂舞。银龙所过之处,血雾弥漫,闷哼过后,有人头落地!
当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翻滚到孔子曰的脚边时,她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着,下意识地扶着百里凤向后退开一步。
卫东篱亦随即上前一步,始终与孔子曰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孔子曰的眼底划过惊恐的痕迹,她有些不敢置信,卫东篱竟然会对他自己的侍卫痛下杀手!
她知道,卫东篱是想杀了百里凤的!却在划破百里凤喉咙的前一刻,改变了剑的方向,泄恨般杀了他自己的侍卫!
孔子曰望着卫东篱那双涌动着血红色光泽的眸子,只觉得遍体生寒,甚至就连灵魂都在害怕中颤抖着。
这人就是恶魔!一个嗜血的恶魔!
孔子曰战栗着,又向后退开一步。卫东篱仍然紧紧地跟上一步。不多不少,他们之间,一直是三步的距离。
夜色下,卫东篱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直到他确认手上并没有沾染一点儿血迹后,这才缓缓地扬起了唇角,轻轻地、诡异地、令人毛骨悚然地笑着。
孔子曰有些害怕,满眼防备地注视着卫东篱,却见他将那只修长干净的手伸向了自己,放到了彼此中间的位置上。
百里凤攥紧孔子曰的小手,生怕她被卫东篱扯了过去。
月亮悄然偏移,时间滴答而过,四周围的人影绰绰,无数的弓箭手都在做着放箭的准备。卫东篱却如同一座冰雕,一动不动地站在拱门前,伸着一只渴望得到回应的手。
孔子曰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仿佛面临着生死攸关的抉择。
她眼见着卫东篱的眸子颤抖了一下,便立刻警觉起来,生怕他偷袭百里凤!
然而,卫东篱却只是将手伸长了一些,放到了孔子曰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只要她一抬手,就可以触碰到他的手指。
孔子曰不明白卫东篱为什么会这么坚持,甚至……不惜一再的忍让,向她靠近。如果说,他只是想留住禾盈袖的替身,那么这种做法未免有些令人费解。毕竟,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儿像禾盈袖的地方。再者,正主儿禾盈袖也没有死,还活生生地住在这座王府里。
她看不懂卫东篱,一直以来都看不懂。她的感觉告诉她,卫东篱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在乎她,想要挽留她,想要真正的拥有她!但是,理智又告诉她,不可以相信卫东篱,不可以相信这个嗜血的男人,不可以相信这个那么在乎禾盈袖的男人!
然而,不晓得为什么,就在卫东篱再次将手伸向她的时候,她突然有种心痛的感觉。
也许,卫东篱也和自己一样,在迷茫中寻找着活着的真相,在猜疑中扒开伤口寻找着感情。
孔子曰缓缓地闭上眼睛,隐掉眼中的泪水。她抬起冰凉的小手,凭借着感觉,送至卫东篱的手中。孔子曰知道,如果今天她敢和百里凤走,那么他们之间,必定要有一方躺在血泊里。无论是哪一方倒下,她都不愿意看到。
手尖相触,手指瞬间被卫东篱狠狠地攥住,仿佛要捏碎骨头般用力!
百里凤急了,欲伸手夺回孔子曰的那一手。
与此同时,卫东篱亦出手,想要夺回孔子曰被百里凤攥着的那只手。
孔子曰突然睁开眼睛,站在两个同时准备用武力解决问题的男人中间,冷声喝道:“住手!”然后,转过头,对卫东篱说,“放他走吧。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让别人插手。”此刻说出这话,孔子曰尚有五分把握,可以让卫东篱放百里凤离开。毕竟,她是在将手交付到卫东篱的手心之后,才提出了这个要求的。若是在那儿之前提出,便有了威胁的意思,无异于触动了卫东篱的逆鳞!
果然,卫东篱只是用那双渐渐恢复正常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孔子曰,并没有命令隐藏在周围的侍卫放出“灭影箭”。
孔子曰再接再厉,唤了声,“东篱……”
卫东篱用力一扯,将孔子曰扯入自己的怀中,霸道地圈住她的腰肢,用力地收紧手臂。
孔子曰忍着痛,转过头,装出语气轻松的样子,对百里凤说,“你说你,来看我怎么也不走正门?这三更半夜的,多容易让人误会你是飞贼?好啦,今天有点儿晚了,等明天我在请你吃饭,算是为你接风吧。”
百里凤的眼中划过痛苦的痕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
孔子曰却是扑哧一笑,打哈哈道:“得了,你就别说了,瞧你嘴唇都干裂成什么样子了?叙旧的话,我们见面再谈。”转过头,摇了摇卫东篱的手臂,“你找个好点儿的客栈,让百里凤休息一下吧。”这话说得巧妙,三言两语地给卫东篱套上了一个枷锁,让他不能轻易对百里凤下手。毕竟,孔子曰都已经将百里凤交到了他的手中,如果百里凤出事,卫东篱第一个脱不了干系!
第四十章:烙下契约魂为证
一场暴风骤雨似的交集骤然分开,百里凤被请出了王府,孔子曰被拉进了卫东篱的房间。
孔子曰心中紧张异常,面上却不漏声色。
卫东篱也仿佛没事人一般,重复着以往睡觉之前的动作——沐浴之后,上床睡觉。
孔子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卫东篱,见他除了不再说话之外,还真没什么太大的异动。她的这颗心啊,只好先放回到肚子里,等到卫东篱“诈尸”时,在拿出来和他斗!
虽然她十分希望卫东篱表达愤怒的方式,只是生闷气,但凭借她对卫东篱的了解,他一定是在酝酿着什么野路子,准备引她入套,然后……残忍地折磨她!
请相信,她绝对没有被害妄想症!请相信,卫东篱那厮,绝对不是善茬!请相信,她已经厌倦了揣摩卫东篱的心思,设想自己的死亡惨剧!
算了,爱咋咋地!大不了一死!她死在他手上的次数,还少么?
思及此,孔子曰一屁股坐到床边,两下蹬掉了鞋子,然后扑通一声躺在了床上,扯过卫东篱身上的被子,气呼呼地往自己身上一裹,然后蒙头大睡!
黑暗中,卫东篱缓缓地张开了眼睛,瞧着身边的那个被子卷,直到天亮。
正午时分,孔子曰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偷偷地去观察着卫东篱。但见他双眼闭合,气息绵长,看样子睡得正香。
正午的阳光轻轻地洒落进屋子,照射在了卫东篱的脸上,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只生活在花朵间的绝色精灵,那般恬静,这般轻柔,仿佛只要给他按上一对儿翅膀,他就能在花丛中飞翔,歌唱。
孔子曰不知不觉地笑了,觉得卫东篱还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晚上,他像恶魔。白天,他像天使。
他们之间,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而开战!每次交锋,他们都恨不得用一招就制服对方,然后强迫对方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享受着那一刻的自以为是。
卫东篱总想对她宣告自己的占有权,想让她臣服于他,发誓效忠于他,永不离开他。但凡她稍有异动,他定然会下狠手整治她!
然而,诡异的是,在经历了昨天那样的事情之后,卫东篱非但没有折磨她,驯化她,鞭打她,反而选择了沉默。这种沉默,还真是他妈地令人觉得恐怖异常!
如果让孔子曰自己说,她倒是宁愿卫东篱拿着烙铁对着自己比比划划,也不愿意面对这样沉默是金的卫东篱!
卫东篱啊卫东篱,你好歹给个反应好不好?她都要和百里凤私奔了,你怎么还这么消停咧?要知道,这可是**裸的背叛啊!
呃……不对啊,她和卫东篱可是“单纯的肉体关系”,何来背叛之说?他既没有给她一纸婚约,她也没有包养他,二人之间,那是“清白得很”啊!
再者说,若非要以背叛为名,那也是卫东篱先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把她当成了替代品!
这个……他们之间有感情吗?
孔子曰将自己绕晕了。
她晃了晃脑袋,从床上坐起身,就准备下床去洗漱。
一只手,却突然伸出,紧紧地攥住孔子曰的手腕,将她又扯回到床上,然后不由分说地狠狠吻上!
孔子曰呜咽着想要闪躲,银亮的口水沿着她的唇角滑落,形成了诱人的光泽。
卫东篱用力搅拌着她的唇舌,撕咬着她的柔软!
孔子曰胡乱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挣扎着坐起身子。
卫东篱按住她的双手,如同凶猛的野兽般,狠狠地攻城略地!
异物闯入的疼痛,撞击出了快感与欢愉。复杂的感觉,就如同巨浪一般席卷了孔子曰的感官。
激情过后,孔子曰抬头望了望再次变黑的天,只觉得自己的一条小命即将休矣。现在的她,别说是去看百里凤了,哪怕是想要提起一根小手指头,都要酝酿半天的力气。
卫东篱这厮,果然没安好心!
孔子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紫吻痕,然后颇为哀怨地扫了卫东篱一眼。
卫东篱就仿佛没有看见孔子曰投来的哀怨目光,只是微微低垂着眼睑,抱起孔子曰,一同浸泡在温热的水中,默默清洗着二人身上的欢爱痕迹。
清洗干净后,卫东篱又一言不发地将孔子曰抱出浴池,亲手将她身上的水渍擦干,然后又将她抱到梳妆镜前,拿起木梳,一下下为她梳理着银白色的卷发。
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在铜镜中呈现出完全**的样子。
孔子曰虽然见惯了卫东篱的裸体,却从来没有透过铜镜,看到两个人同样赤身裸体的样子。
铜镜中,女子唇似花瓣微开,眼似琉璃异彩,银白色的卷发如瀑般倾泻而下,轻轻地披散在丰满的胴体上,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妖娆。
铜镜中,男子的身体修长而健美,狭长的凤眼中涌动着孔雀蓝色的光泽,干净的手指穿梭在女子银白色的发丝之间,那动作虽说不上温柔,但却十分认真,专注。
此情此景,竟让孔子曰想起了,两个人第一次共同照一面铜镜时的样子。那时候,他俩身穿艳红色的衣服,宛如一对喜庆的新人。只不过,那时候铜镜中的那张脸并不是她孔子曰,而是……禾盈袖。
想到这里,孔子曰的一颗心骤然变冷,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铜镜里的影像。也许,她只是不敢去看自己的那颗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如此在乎!
其实,她一直在等着卫东篱开口,等着他说些什么,等着二人的结局。然而,卫东篱从昨晚到现在,却始终都不曾说过一句话,更没有发出过一个声音。哪怕是在欢爱的**时,他也只是狠狠地咬住她的锁骨,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事实上,卫东篱又何尝不是在等孔子曰先说话?他在等,等孔子曰对他开口,对他说些什么,让他的心可以不至于这么冰冷,让他在疯狂地要了她后,可以觉得温暖。
两个人皆陷入到诡异的圈子里,谁都无法轻易走出,大胆地走入对方的世界,来场破釜沉舟的谈判!
死一般的沉寂中,只有木梳划过发丝的细微摩擦声传出。那声音就仿佛是毒蛇吐着红信子,听起来竟然有点儿令人毛骨悚然。
第四十章:烙下契约魂为证(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弹指之间,也许已经又过了一天,窗户忽然被冷风吹开,两具**的身体皆是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两个颇为响亮的喷嚏同时打出,震碎了平静的假象。
孔子曰望着吸了吸鼻子的卫东篱,突然不可抑制地大声笑了出来。她笑得前仰后合,险些滑到椅子下面。
卫东篱冷冷地瞥了孔子曰一眼,唇角却悄然弯起了一个月牙儿似的的弧度。
没有人提昨天所发生的事,就仿佛彼此之间一直没有隔阂。
孔子曰说肚子饿了,卫东篱让人抬进来一只烤乳猪;孔子曰说渴了,卫东篱让人搬进来两坛子果子酒;孔子曰说想出去看看百里凤,卫东篱却是噙着冷笑,问:“你是想看看缺条胳膊的百里凤,还是想看看少了两条腿的百里凤?”
看看,看看,是战争终究还是要爆发的。
孔子曰气极,扑到卫东篱的身上,狠狠地撕咬着他的唇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隐约能听见有人在高声呼喊着孔子曰的名字。
孔子曰的身体微顿,轻轻推开面前的卫东篱。卫东篱却忽然收紧双臂,将孔子曰抱到桌子上,强行分开她的两条玉腿,狠狠贯穿入她的身体!
门外,百里凤的呼叫声伴随着打斗声已经由远及近,孔子曰紧张得身体抽-搐,紧紧闭上了嘴巴,拒绝迎合卫东篱的亲吻。卫东篱却埋头在孔子曰的颈窝处,用牙齿或轻或重地啃咬着她的肌肤。
就在百里凤寻到卫东篱的房门前时,兵器互击的声音,重物落地的声音,孔子曰的痛呼闷哼,以及卫东篱的沙哑低吟,几乎在同时响起。
然后,就在下一秒,整个世界却仿佛陷入到空前的寂静当中。前一秒的嘈杂,好似从来不曾出现过。
孔子曰觉得自己的心脏偷停了数秒,然后突然开始了剧烈的跳动。她甚至都能听见心脏在胸腔中撞击出的声音,是那么的沉重异常!
外面的武斗声在停顿了数秒后,再次爆发。紧接着,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不多时,萧尹在门外禀告道:“主子,宫里来人了,请主子进宫议事。”
卫东篱离开了孔子曰的身体,自己动手穿好了衣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关上门,将充满了欢爱味道的空气,留在了屋子里。
孔子曰躺在了桌子上,仰头望着棚顶,颇为苦涩的一笑,直到身体与心脏都变得冰凉,这才动作僵硬地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之后,穿好衣裙,推开房门,将身子倚靠在门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守在门口的萧尹看。
萧尹被孔子曰盯得浑身不自在,半响过后,终是开口道:“姑娘可以在整座东苑里走动。”
孔子曰勾了勾唇角,扯出了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然后抖了抖衣袖,走出屋子,坐到了院子里的藤椅上。
萧尹知道孔子曰不好相处,一边在心里哀号不断,一边让人送上各种各样的小吃,不敢怠慢了这位祖宗!
孔子曰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萧尹说:“你去把守在这里的侍卫都叫来,我有话说。”
萧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举起左手,做出了一个攥拳的动作。
眨眼间,二十来名侍卫,出现在了孔子曰的面前。
孔子曰在喝了一口清茶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莫不如活动活动筋骨。你们表现的好,我自然会禀告王爷,给你们奖赏。若表现的不好,王府也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说完,示意萧尹安排众人过招。
萧尹是个心思玲珑的人,自然明白孔子曰的意思,她这是在变着法地折腾他们,不让他们有精神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其实,他很想对孔子曰说,就算她将他们锻炼成了残废,他们也得用眼睛盯着她,否则……主子就会把他们变成真正的残废!
萧尹面无表情地接下任务,然后示意侍卫们一同在院子里操练了起来。
顷刻间,整座东苑里变得热闹非凡。不时传出侍卫们的闷哼声,以及一名女子指手画脚的亢奋吼声。
月挂西梢时,卫东篱回府,孔子曰这边的“热闹”也终于结束。侍卫们瘫软成一团,又累又饿又乏,简直是苦不堪言。
萧尹将此事禀告给卫东篱听,卫东篱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由她。”
如此这般又过了两天,百里凤竟然再次“造访”卫东篱的王府。他站在最高的屋顶上,大声喊道:“卫东篱,你抢我娘子,卑鄙无耻!”
孔子曰听着听着,眼泪差点儿没流出来。
第三天,百里凤再次“造访”,落脚在一棵树干上,大声喊道:“卫东篱,你霸占我娘子,不得好死!”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百里凤天天变得花样地来吼上两嗓子,扰得人心惶惶,弄得谣言四起。
王府的侍卫们,一个个都变得神经兮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四处张望,生怕百里凤又站在某个房檐上,气势如虹地开骂。
百里凤的轻功了得,侍卫们拿他毫无办法,只能小心翼翼地防备着,生怕卫东篱责罚他们的无能。
至于孔子曰,她则是变着花地折腾着侍卫们,动不动就搞个集训,将王府闹得人仰马翻。
第七天的时候,卫东篱进宫去了,孔子曰继续指挥者侍卫们比试着武功,禾盈袖款款而来,说是给卫东篱炖了珍禽汤,特意亲自送来。
孔子曰笑吟吟地看着禾盈袖,越发佩服起这个女人的隐忍功夫,竟然过了这么多天,才来找她过招,果然是身边藏不漏的忍者神龟啊!
孔子曰挥挥手,示意侍卫们退下休息。侍卫们如获大赦,纷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瞬间消失在了孔子曰的面前,纷纷向着厨房和茅房跑去。就连萧尹都加紧了双腿,火速消失在了去往茅房的路上。
孔子曰抓了把瓜子,一边看着禾盈袖,一边咔吧咔吧地嗑着瓜子。
禾盈袖将手中捧着的精致砂锅放到桌子上后,主动开口道:“妹妹在王府里可住得习惯?”
孔子曰慵懒地扫了禾盈袖一眼,说:“住不惯。你能将我弄出去?”
禾盈袖微愣,没想到孔子曰一开口就是这话。她收敛心神,扬起唇角,柔声道:“妹妹说笑了。王爷如此疼妹妹,谁敢在王爷的眼皮底下将妹妹带出去?就算是那武功高手,不也是只能躲在远处喊上两声吗?既然王爷有心宠爱妹妹,不怕被人泼了脏水,妹妹尽管安心在这里住下,莫作他想了。”
第四十章:烙下契约魂为证(三)
孔子曰听着禾盈袖那看似关怀实则讽刺的话,不由得轻叹一声,自怜道:“都说红颜祸水,我现在是深刻地明白了这个词儿的意思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说,我怎么就长得这么娇艳欲滴呢?哎……惹下这么多的情债,实在是不应该啊!算了算了,我就安心地在这里住下吧,就当自己是金屋藏娇吧。”
禾盈袖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却被她努力控制住了表情,继续保持着温柔的笑脸,说:“妹妹绝对当得起这个‘娇’字。”随即轻叹一声,惆怅道:“然而,容颜易老,谁又曾怜惜旧人衣衫单薄?”
孔子曰觉得禾盈袖这个女人有些可怜,这么多年来,一直守在卫东篱的身边,却始终没有由奶妈转型成为大奶。好吧,就算她混个二奶当当,也比现在强啊!
孔子曰相信卫东篱的话,她相信她是卫东篱的第一个女人,那么……卫东篱对禾盈袖,又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呢?
如果她是禾盈袖,一定会让卫东篱个给痛快话儿,“爱不爱,做不做?”,一句话的事儿!谁有工夫和他这么耗着啊?
思及此,孔子曰上扬起唇角,笑道:“什么新人旧人的,不就是那么回事吗?再说,你一点儿也不显老,何必将大好的青春浪费在这里?如果王爷不珍惜你,你大可以找个肯疼惜你的人,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儿。”
禾盈袖仿佛被孔子曰的言行吓到,好半天才扯了扯僵硬的唇角,微微低垂下眼睑,轻轻说了句,“妹妹说笑了。难道妹妹还不明白,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禾盈袖见孔子曰并不言语,于是一边用眼神若有若无地瞟着孔子曰,一边轻声细语地说道,“妹妹以为盈袖此次前来,是想为难妹妹的吧?实则不然。盈袖只是觉得有些孤独,想找个人说说话儿而已。盈袖伺候王爷已经有些年头了,可以说,王爷是吃着盈袖的奶水长大的。
“这么多年以来,盈袖一直陪伴在王爷的身边,王爷亦对盈袖格外照拂。王爷为了怕盈袖委屈,至今不曾迎娶王妃。王爷与盈袖之间,早已有着非笔墨可以形容的深厚感情,不在乎朝夕相对,却需要在回首之间,知道那个人就在自己的身边。
“所以,无论王爷收多少的美姬娈童,盈袖都不在乎。因为盈袖知道,王爷离不开盈袖,而盈袖这辈子都会跟在王爷的身边。这……就够了。
“说到这里,妹妹一定会认为盈袖在刻意地炫耀。殊不知,盈袖却因为妹妹的到来,而格外欢喜。
“妹妹应该知道,王爷性格喜怒无常,不喜与人有肌肤之亲。实则,王爷的嗅觉极其敏感,但凡女子身上有一丁点儿的味道不和他意,王爷也不会亲近那名女子。为此,盈袖也曾遍遍清洗自己。奈何,盈袖是青楼出身,无论怎样清洗,也洗不掉红尘的胭脂俗味。
“如今,见到妹妹清新自然的样子,闻着妹妹身上的淡淡体香,盈袖心中实在欣慰。
“只盼妹妹能早日为王爷生下个一儿半女,为这王府添些喜气。
“王爷曾经许诺盈袖,若有盈袖喜欢的孩儿,可抱到身边抚养。盈袖只盼着有一天能抚养王爷的子嗣,盈袖定会尽心尽力。妹妹,你尽管放心。
“妹妹,你且安心住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对盈袖说。”禾盈袖娉婷袅娜地站起身,将精致的砂锅推到孔子曰的面前,“既然王爷不在,妹妹就喝了吧。以后,盈袖会多炖一些补品,来给妹妹补身子的。”说完,笑盈盈地离开了。
孔子曰望着禾盈袖的背影,心中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不得不发出这样的一声感慨——禾盈袖,好手段!
很显然,禾盈袖已经以王妃自居,而孔子曰在她眼中,不过就是一个暖床的小妾!
禾盈袖的一席话,虽然听起来很贴心,但实际上,却将孔子曰所有的退路封死,想要活活困死她!
若孔子曰想要卫东篱的爱情,那么,对不起,卫东篱已经将所有的感情给了禾盈袖,没有半点可以施舍给孔子曰。而孔子曰,不过就是一个年轻的生产工具。
若孔子曰想要母凭子贵,那么,更对不起!禾盈袖已经明白地告诉孔子曰,倘若孔子曰生下孩子,她必然会将其抱到身边抚养。为啥,因为禾盈袖是奶妈!?
孔子曰的唇角扬起冷笑,越发觉得卫东篱和禾盈袖还真是天生绝配!一个是心狠手辣,嗜血猛兽;一个是绵里藏针,蛇蝎心肠!都坏得直冒水!
如果她孔子曰真的爱上了卫东篱,而且爱得死去活来,那么禾盈袖所说得一席话,确实会让她心痛如绞!只可惜,她只不过有些喘不过气儿罢了!
哼!天热!没啥!
孔子曰将裙子上的瓜子皮抖掉地上,然后高喝一声,让守在院子外的萧尹带着侍卫们进来,继续操练一番,锻炼一下侍卫们的抗打能力!
不多时,百里凤再次“造访”王府,神气活现地吼上了两嗓子后,再次直扑东苑,试图带走孔子曰。
萧尹带领一部分侍卫再次展开了日复一日的追击游戏,将王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孔子曰看了一会儿后,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回到屋子里,暗道:看来这些侍卫还挺有体力的嘛。明天啊,就让他们背着石头对打好了。
屋外的追逐游戏仍在继续,萧尹却返回到东苑,示意一名身材较为矮小的侍卫,端起桌子上的小吃,与他一同送进孔子曰的屋子。
孔子曰皱起眉毛,刚想张口叫萧尹出去,却见萧尹突然出手,将那名身材较为矮小的侍卫拍昏了。
未等孔子曰反应过来,萧尹已经扑到孔子曰的身上,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刻意压低声音,激动道:“子曰,我来带你走了!”
那熟悉的声音和味道,皆让孔子曰的心跳加快!她一边伸手捏了捏百里凤的假面,一边小声地唤道:“百里凤!”
易容成萧尹的百里凤咧嘴一笑,使劲儿点了点头,“是我!子曰,你都不知道,卫东篱那厮实在狠毒,竟然在你的周围布满了天罗地网,如果我强行闯入东苑,一定会被他捕杀。幸好我技高一筹,天天来闹上一闹,既熟悉了这里的地形,又牢牢记下这位侍卫长的一言一行。嘿嘿……卫东篱日防夜防,却想不到,我竟然会将顶着他侍卫长的脸,然后大摇大摆地带你出去!”
孔子曰听了听外面的打斗声,疑惑地问:“外面怎么还有打斗声?”
百里凤咧嘴一笑,说:“那是我找来的江湖朋友,正扮演着我,吸引着他人的注意力。”
孔子曰忙问:“那萧尹呢?”
百里凤回道:“萧尹?你说得就是我这张脸的真正主人吧?他啊,刚被我打昏,扒光,塞进茅厕里去了。”
孔子曰拍了拍百里凤的肩膀,嘉奖道:“不错、不错,终于学会用脑袋了。不过,若不是我这几天使劲儿地折腾这些侍卫,你以为你混进来会那么容易吗?”
百里凤学着孔子曰的样子,也拍了拍的肩膀,说:“很好、很好,我们的配合度越来越高了。”
二人相视一笑,为彼此的厚颜而惺惺相惜。
第四十章:烙下契约魂为证(四)
百里凤示意孔子曰换上那名身材较为矮小的侍卫的衣服,他则是将孔子曰换下的衣裙套回到那名侍卫的身上。
孔子曰心思一转,便示意百里凤将那名侍卫扔进卫东篱的被褥中,想送给卫东篱一份难忘的“惊喜”!
然而,当那名侍卫占据了她的位置时,她的心里又变得不舒服起来,就好像自己的洞穴被其它动物侵占了一般,简直无法忍受!
为什么要走?关于这一点,孔子曰自己也说不清。卫东篱对她不错,甚至可以说,他对她很纵容。然而,只有孔子曰自己知道,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拴上了铁链的猛兽,只能活在卫东篱的施舍、囚禁、宠爱、捆绑之下!她没有自我,没有自由!
她与卫东篱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他想要征服她、占有她,却从来不曾顾及她的感受,问问她到底想要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说实话,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追求着怎样一种感情。也许,在某一天,她会想明白,自己要得到底是什么吧。
百里凤见孔子曰正在愣神,于是偷偷地伸长了脖子,想要一亲芳泽。
孔子曰恍然回神,扬起小手,照着百里凤的脑门便拍了下去!
百里凤身子后退,忙道:“不亲了,不亲了,等我去掉这贼眉鼠目的假面后,再亲子曰。”
孔子曰被百里凤逗笑,娇嗔着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百里凤不再耽搁时间,由怀中掏出一团肉色的软泥和一根炭笔,以及两盒深浅不一的粉,还有一盒用来染发的药膏,便开始给孔子曰易容。
一切弄好后,孔子曰对着铜镜照了照,啧啧道:“百里凤,没想到,你易容的手艺还不赖。”虽说没达到卫东篱那种出神入化的境界,但糊弄个人啥的,还是绰绰有余地。
百里凤颇为气恼地说:“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如果我早点儿学会了易容术,也不至于被卫东篱欺骗,更不会跟丢了你!”
孔子曰咂舌道:“你是新学的易容术?”
百里凤骄傲道:“对。我从鸿国一路追来睿国,沿途遇见了一位捏泥人的师傅。那位师傅遇见了劫匪,是我救了他一命。没想到,那位师傅竟然是位易容高手。他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于是教了我一些易容术。”扬了扬自己的脸,“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
孔子曰点了点头,笑道:“等我们逃出去后,我再好好儿夸你几句。”
百里凤开心地笑弯了眼睛,“我等着你夸我。”
孔子曰知道时间紧迫,于是不再多说其他。她清了清嗓子,扯着喉咙,不耐放地吼道:“出去、出去!我要沐浴!”
百里凤学着萧尹的声音,应了一声“是”。
戏演完后,孔子曰低垂着脑袋,随着百里凤走出房门,一同向院外走去。
眼见着二人即将走出东苑,忽然听见有人低呼了一声“王爷”!紧接着,但见卫东篱骑着一匹雪白大马迎面而来,直到东苑门口才勒紧了缰绳。
孔子曰身后的侍卫见孔子曰一直傻愣愣地站着,忙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去当马凳。
孔子曰本就心虚,被人这样一推,立刻扑倒在地,跪趴在了卫东篱的脚下。
卫东篱微微皱眉,一脚踩在了孔子曰的后背上,翻身下马。
孔子曰压根儿就没做好当马凳的准备,当即被卫东篱踩得后腰一软,啪唧一声扑倒在了地面上,啃了一嘴的灰!
卫东篱身手不凡地由孔子曰的后背上飞起,稳稳地落在了一旁,冷声道:“去领二十板子。”
孔子曰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卫东篱,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重重地将头一点,领命。
卫东篱转身走进东苑,直奔孔子曰所居住的屋子,边走边对易容成百里凤的萧尹吩咐道:“让那些追赶着百里凤的侍卫撤回来。如果他明天还来,就将春-药捆绑在箭上,射他!”
百里凤一边领命,一边在心里咒骂道:“好你个卫东篱啊,真够阴损的!这种下流招数你都能想得到!真他妈是个杂碎!” 转身,大步走出东苑。
孔子曰见状,忙跟在了百里凤的身后,向着自由走去!
卫东篱进入屋子,掀开被褥,便看见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穿着孔子曰的衣裙,露出了两条布满黑色汗毛的粗壮大腿,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昏睡!
卫东篱的眸子骤然一缩,将被子抛到脚下,转身向外走去。
一道命令发下,王府大门紧闭,所有侍卫开始地毯式的搜索孔子曰,却将昏迷在茅厕里的萧尹救了出来。
卫东篱坐在孔子曰曾经坐过的藤椅上,迎视着夕阳,让眼中的疲惫、心痛、脆弱,镀上一层嗜血的光泽,掩饰着自己的不安与暴躁。他喃喃自语道:“怎么总想着要离我呢?”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侍卫们在将王府搜寻了一遍后,终是无功而返。
卫东篱将所有复杂的情绪转化成了一种绝然,自嘲般嗤笑一声,冷声命令道:“去吧,挨个苑放火,将这里的一切都焚烧成灰烬,看她何以藏身?!”
侍卫们心中惶恐不安,不晓得这一场大火下来,到底会烧毁多少宝贝。再者,卫东篱只说要烧每个苑,并没有说如何处置住在苑里面的人。倘若这场大火真烧了起来,定然有人来不及逃脱,会被活活烧死的!
侍卫们虽然对外心狠手辣,但对王府内的人,还是抱有一些微妙感情的。
他们心生不忍,却习惯了服从命令,不敢忤逆卫东篱的意思,于是纷纷抱拳领命,便要去放火寻人。
就在这时,树上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怒喝道:“卫东篱,你个变态!”幸好她在卫东篱下令搜查的时候,示意百里凤自己跑出去,而她自己则重返东苑,爬到了树上。否则,还不知道要被卫东篱烧成什么模样!
卫东篱看向那个坐在树杈上的人,站起身,踱步走到那棵树下,突然大喝道:“你给我滚下来!”
孔子曰下意识的想要闪躲,奈何身子一滑,便向着地面砸去。
卫东篱本想教训孔子曰一下,任由她成为自由落体,奈何他的手臂却不受大脑支配,已经自动自发地将孔子曰接住,抱入怀中。
孔子曰心有余地拍了拍胸口,冲着脸色不善的卫东篱傻笑道:“看我多听话,你让我下来,我就下来了。”
卫东篱气结,暗道:这畜生还真是没脸没皮!
第四十章:烙下契约魂为证(五)
孔子曰见卫东篱不言不语,心中有些毛躁不安,于是撅起嘴巴,照着卫东篱的下巴,吧唧亲了一口,满眼崇拜道:“东篱,你找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卫东篱勾起略显苦涩的唇角,眼含复杂情绪地望向孔子曰,暗哑道:“还记得我说过得话吗?不是真心,不要。若想逃离,必斩!”
孔子曰的身体一僵,瞬间暴怒,跳出卫东篱的怀抱,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扬声道:“卫东篱,你当我是什么?真是你养得一只宠物?!你要我百分百的真心,可你又回馈了我几分?你除了会发狠话吓唬我之外,你还会什么?!凭什么每个人都要围着你转?凭什么我就不能有自己的自由?!
“你视人命如草芥,自己又高贵到了哪里?你除了这身臭皮囊,和所谓的皇室血统外,你还有什么?!就你这副模样,如果被扔到异地,保不准就得靠出卖色相生活!哼!
“你以后少跟我说什么感情,告诉你,姐不懂!你不是有禾盈袖吗?你不是依恋着她吗?!你休想再把我易容成她的模样,把我当成生产工具!
“告诉你,卫东篱,如果你像绑着我一辈子,你最好直接挑断我的手脚筋,让我没有能力前行。否则,但凡我有一口气在,也会努力逃离你的身边!”孔子曰吼完,心情爽了,总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当她看见卫东篱的眼睛里渐渐涌动起血红色的光时,她还是非常没有出息地怕了,身子向后退开一步,为攻击和防御准备着。
周围静得出奇,似乎能听见风吹动发丝的声音。
孔子曰绷紧了神经,紧紧地盯着卫东篱。尽管她心里害怕得要死,面上却死撑着一股硬气!
突然,卫东篱动了一下。
孔子曰瞬间扬起右手,照着卫东篱的脖子,狠狠抓下!
这一招,是她当白虎时常用的搏斗招数。若她此刻身为白虎,这一爪子下去,被拍之人一定是血肉模糊。尽管此刻的孔子曰不是白虎,但她的指甲仍然十分锋利、坚硬,在卫东篱的脖子上挠出了五条翻滚着的皮肉!血,涓涓而流!
卫东篱的手仍然伸在孔子曰的面前,保持着想要拥抱的姿势。孔子曰的指甲里却残留着卫东篱的血肉,沿着指尖,滴答到地上。
呼吸消失了,风声停止了,除了卫东篱脖子上的鲜血仍然在流淌,时间的一切都变得静止了。
孔子曰被各种复杂的心情和混乱的情感所袭击,整个人变得有些木讷和呆滞。她知道,她误会了卫东篱,误以为他要伤她,所以先一步发起了攻击;她还知道,她伤了卫东篱,卫东篱不会放过她。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等着长剑割断手腕的痛苦。
然而,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孔子曰并没有身首异处,而是被环绕进一个冰冷的怀抱,听着那个骄傲的男人在耳边低语道:“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鼻子一酸,完全无法相信,卫东篱竟然会有主动和她求和的一天。
她的心在阵阵抽-搐,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她不敢张开眼睛,怕自己在陷入卫东篱所布置的情网中后,却看见他残忍的笑颜,看着他将冷剑刺入她的心脏!
卫东篱是个变态,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狠狠地伤害了卫东篱的之后,他还会包容她,还会再次拥抱她。
也许……这就是命。你越是想要拼命逃离的那个人,往往却总要被捆绑在一起。
孔子曰也不想这么继续和卫东篱闹下去。这种感觉,很累,真的很累。
也许,自己在卫东篱的心中确实是不一样的存在,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纠缠不休。
至于那个禾盈袖的说辞,她也大可以理解为酸葡萄心理。毕竟,禾盈袖的说法,并不代表卫东篱的想法。哎……虽然她十分不想承认,在事实却是,她和卫东篱之间确实产生了感情,而且这种感情很纠结、很单薄、很蛮横、很脆弱……
算了,就这样吧,如果是孽缘,谁也逃不掉!
孔子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鼻音颇重地回应道:“好,不闹了。”
卫东篱勾起浅笑,将孔子曰打横抱起,大步走向浴池,将她清洗干净后,抱到梳妆台前。然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根木勺似的簪子,插入她的发髻。
那簪子虽说是根木勺的形状,但上面却绘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彼岸花,那般鲜红似血,那般妩媚妖娆,那般勾魂夺魄!
孔子曰眼含惊艳地抚摸着簪子,一时间竟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卫东篱低头在孔子曰微张的唇瓣上落下一吻,“喜欢吗?”
孔子曰先是点了点头,后又刻意挑剔道:“你倒是会送人情,竟然在我的簪子上作画。不过,你难道不知道彼岸花是生长在地府的吗?这种东西,貌似不太吉利吧?”
卫东篱用手指摩擦着孔子曰的唇瓣,喃喃低语道:“世人皆有轮回,必然要看见彼岸花。此花是终点,亦是起点。倘若有一天,你我分离,我愿化作一朵彼岸花,在“冥城”等你。你可愿献出枯骨,与我同埋一处?”
孔子曰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绞痛,痛得她眼泪都流了出来。那种痛,无法形容,不是锥心刺骨的痛,而是……而是……而是一种混合太多情绪的痛。她说不清,道不明,只能捂着胸口,任由眼泪流下。
卫东篱伸出食指,接住孔子曰的眼泪,放入自己的口中,细细品味。
孔子曰踮起脚,用舌尖舔舐着卫东篱脖子上的伤口,让那血腥的味道充斥着自己的口腔。
卫东篱闭上眼睛,将孔子曰揽入怀中,沙哑道:“每滴血泪,都有灵魂。你的泪,为我而流,我吞下了,烙在了心里。我的血,你饮入腹中,便成了契约。这辈子,你逃不开我,我也不会放开你。”
第四十一章:以火百里凤
屋子外,百里凤蹲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听着卫东篱与孔子曰的对话,只觉得心痛异常!就仿佛……就仿佛有一只手,活生生地插入他的心脏,硬生生地将其撕开!鲜红的血,抽-搐的心脏,濒临死亡的痛楚,就如同一只怪兽,几乎要活吞了他!
百里凤攥紧树干,生怕自己忍不住这种痛,会冲下去,杀了卫东篱!
百里凤那双爱笑的新月眼里布满了暴戾之气,周身更是弥漫起了阴森恐怖的气息。他面无表情地轻哼了一声,身若羽毛般轻轻落地,借着夜色的掩饰,开始四处放火!
卫东篱找到了孔子曰,不再放火烧王府。他丢了孔子曰,自然要放火找人!卫东篱视人命如草芥,他又何尝在意过他人死活?他百里凤这辈子,只想与孔子曰耳鬓厮磨!
当王府中响起救火的嘈杂声,孔子曰开始在心里哀号,她真的真的真的十分不想让百里凤和卫东篱起正面冲突。然而,那两个人却从来不肯给她一些时间,让她理清那些杂乱的情绪,想出一个折中的办法,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将问题结局。哎……除了轻叹一声,她现在毫无办法。
王府中火光四起,卫东篱却不动如钟,只是攥紧了孔子曰的小手,静静地忍受着逐渐炙热起来的高温。
孔子曰抿了抿嘴唇,仿佛下了很大的一个决心似的,说:“卫东篱,如果你学会了尊重,肯给我自由,我就会在你的身边溜达,不会远走。”
卫东篱低垂下眼睑,轻轻颤抖着蒲扇似的睫毛,微微上扬起诱人的唇瓣,落吻在孔子曰的眉间。
这幅画面,很虔诚,很美。
孔子曰微微颤抖,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卫东篱,你说,我们之间,是不是孽缘?”
卫东篱反问:“孽缘,难道就不是缘?”
孔子曰笑着垂泪了……
门外,真正的萧尹急呼道:“主子,禾姑娘的屋子着火了!”
卫东篱皱眉,松开了环抱住孔子曰的双手,运动起轻功,向着禾盈袖的屋子飞奔而去。
孔子曰恍然回神,只听见卫东篱留在空中的两个字,“等我。”
孔子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忽然觉得,有些茫然。她不禁开始感叹,这人啊,还真是贱!卫东篱不再捆绑着她吧,她反倒觉得有些不舒服呢。
轻叹一声,孔子曰独自坐在梳妆台前,默默期盼着,百里凤能早点儿逃出去才好,千万别于卫东篱撞上。
忧心忡忡中,她似乎味到了一股十分呛人的烟味儿。转头去看,但见她旁边的屋子里竟然已经燃烧了起来!浓烟滚滚,火舌四蹿,炙热扑面而来!
孔子曰微愣,忙站起身,准备向外跑。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她的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面给锁上了!
孔子曰暗道不好。如果是百里凤放火,他一定是想要救她出去,万万不会锁上她的房门!
孔子曰忙转身去推窗户,却毫不意外地发现,窗户被人用木头顶死了!无论她怎么推,也推不开!
都怪她粗心大意!刚才明明听见了几声颇为怪异的声响,还以为是众人救火的缘故,却没想到,竟然是有人在封死她的退路!
孔子曰又急又气,抡起椅子就去砸窗户!却非常不幸地发现,这窗户上的木框十分坚硬,质量堪称一流!
眼见着火舌袭来,孔子曰将椅子一甩,虎啸一声,硬着头皮向窗户撞去!妈地!不成虎,则成鬼,拼了!
也许是心念所至,孔子曰的身上泛起了耀眼的银白色光晕,紧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白虎,破窗而出!她的木勺簪子脱落到了地上,和那些破碎的衣裙一起,被火舌卷入腹中。
孔子曰撒腿狂奔出十来米后,想起了卫东篱插入自己发髻上的那根木勺簪子,于是咬了咬虎牙,又转身跑了回去。
屋子已经被火海吞噬,孔子曰站在窗户外面,忍受着扑面而来的高温,变得有些犹豫。为了一只木勺簪子回到火海里,貌似非常的不理智。但是……一联想到卫东篱为她描绘彼岸花时的专注样子,她又觉得那只木勺簪子非常珍贵,不能让它葬身火海!
妈地!拼了!
大不了被烧成“烤乳虎”,然后努力变身成人,让烧伤自动愈合好了!
孔子曰一狠心,一跺脚,硬着头皮就往屋子里面冲!
就在这时,易容成萧尹的百里凤突然出现,脚踩着白虎的后背纵身一跃,跳进了屋子里去,一边大喊着孔子曰的名字,一边快速地搜索了一圈,然后又从窗口处跳了出来,就地一打滚,将衣服上燃烧着的火苗压灭,然后身形利索地弹跳了起来。
与此同时,卫东篱得到消息,孔子曰所在的屋子已经被大火所吞噬!
卫东篱红了眼睛,火速赶来,迎接着他的,却是那把被烧红了的铁锁!
卫东篱浑身一震,一把夺过侍卫手上的水桶,高举过头顶,迎头倒下,将自己淋湿。然后一把抽出侍卫佩戴的大刀,劈开将房门封死的铁锁,在侍卫们的疾呼声中,毅然地冲进了屋子里,大喊着孔子曰的名字!
孔子曰忽然听见卫东篱的声音,立刻扬脖一看,正好透过燃烧着的窗口,看见了卫东篱那双已经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眸,以及他正在燃烧着的身体!
孔子曰的喉咙一紧,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了起来。她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卫东篱竟然会为了她而钻入火海!此刻,她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呼吸困难,仿佛与卫东篱一样,身陷火海!
孔子曰心痛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含泪唤着卫东篱的名字,让他知道她所在的方向,让他赶快从火海中退出来!
卫东篱一听见白虎的咆哮,心脏狠狠地跳动了一下!他透过火海,望向孔子曰那双焦急的眸子,心中划过异样的甜蜜与安心。只要她平安,就好。
百里凤见卫东篱向着窗外冲来,忙一拍白虎的脑袋,责怪她暴漏了他的行踪,然后两手一抬,以绝对彪悍的力气,将肉呼呼的白虎抗在了肩膀上,拔腿就开溜!
孔子曰大头朝下地看着这个被火舌吞噬的王府,直到卫东篱由窗口处跳出火海,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卫东篱站在浓烟之中,全然不顾衣袍上燃烧着的火焰,一把夺过侍卫身上佩戴着的弓箭,取出三根冷箭,拉开满弓,将锋利的箭头对准百里凤,手指一松,三箭齐发,以破竹之势迎面射来!
孔子曰在卫东篱的眼中看见了浓烈的杀意。若非百里凤背着她,在无意中,用她遮挡住了后背,那么此刻冷箭所射的方向,一定是百里凤的心脏,而不是他的小腿!
百里凤轻巧地躲开了卫东篱射来的三只冷箭,却不想,卫东篱竟然算准了他的闪躲方向,再次接连射来了另外三只冷箭!
百里凤因为负担着孔子曰的重量,身形有些不太灵活。好不容易夺过了其中两只冷箭,却没能逃开最后一只!他的小腿处一凉,左腿瞬间失去了力量,身子一歪,跌倒在了地上。
此时,卫东篱身上的火焰已经被侍卫们扑灭,但他并没有走向孔子曰,而是笔直地站立着,再次拉开满弓,将冷箭对准了百里凤的面门!他……要百里凤的命!
孔子曰见卫东篱确实起了杀心,心中骇然,忙就地一滚,挡在了百里凤的身上。
与此同时,卫东篱和孔子曰所居住得那间屋子在轰然间倒塌,将所有人向后逼退数步。
当人类的眼睛适应了火舌所造成的高温后,却再也找不到百里凤和白虎的身影。
第四十一章:以火百里凤(二)
夜色中,孔子曰驮着百里凤,跳出被大火烧毁的墙头,一路狂奔而去,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卫东篱一眼。
百里凤趴在孔子曰的背上,低低地哀号道:“我的子曰啊,子曰啊!”
孔子曰脚步踉跄,差点儿没趴到地上去!如果此时此刻孔子曰能口吐人言,她一定要告诫百里凤,哀号可以,但绝对不可以将鼻涕眼泪涂抹在她的后脖子上!
幸好,百里凤是属于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类型,否则,孔子曰一准儿将他甩地上去!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找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孔子曰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四肢一软,趴在了地上。
百里凤由孔子曰的背上滑落到地上,就地一滚,动作利索地拔出小腿上的冷箭,然后掏出金疮药,往伤口处一倒。扯下腰带,在伤口处缠绕两圈,系紧。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连声闷哼都没有。
一切处理好后,百里凤的身子一软,躺在了孔子曰的后背上,然后扯掉了自己脸上的假面,一边抚摸着她的皮毛,一边唉声叹气道:“丢了一个,却找到了另一个,哎……”
孔子曰的心里不好受,觉得对不住百里凤,暗自琢磨着,找个适当的机会,把真相告诉他吧。就不知道,他在知道了真相后,会做出什么反应。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转过毛茸茸的老虎脑袋,轻轻地拱了拱百里凤,算是一种无言的安慰吧。
百里凤挠了挠孔子曰眉心处的那撮红毛,问:“虎虎,你怎么在卫东篱的府邸里呢?”眼睛一亮,激动道,:“你是不是知道子曰在哪里?”
孔子曰想点头,却无法点头,只能硬着脖子,与百里凤对视。
百里凤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道:“走!我们去找子曰!”
孔子曰抬起虎爪,在百里凤受伤的小腿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百里凤闷哼一声,低垂着脑袋,重新坐回到地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犹如自言自语般沉声说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卫东篱付出代价!”说完,张开眼睛,凑到孔子曰的面前咧嘴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逗弄道,“今天幸好有你,否则我就得被卫东篱那厮射死了……”
月色下,孔子曰望着百里凤那双闪烁着璀璨星光的眼眸,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分别以后的事情,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甚至开始羡慕起百里凤,觉得他才是活得最肆意的那个人。
夜里冷了,百里凤翻身骑到白虎的后背上,信誓旦旦道:“走,我们找个像样的地方住!我以后就在睿国扎根了!每天都去卫东篱的府邸里放火,直到他交出子曰为止!否则,我烧它个一干二净!”
孔子曰低头苦笑,觉得自己似乎卷入了一个情感怪圈,越是挣扎,越是深陷。
百里凤对她的好,对她的情,对她的意,她不是不知道,也……很想回应。然而,却不晓得为什么,她总会把百里凤当成一个哥们,一个可以为其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哥们!当然,人类的感情很复杂。虽说她当他是哥们,却也在他的一次次真情流露中,渐渐动了男女之情。只不过,这种感情比较淡,不太容易察觉而已。
此刻,她陪在百里凤的身边,却隐约开始想念起卫东篱,甚至有些担心,如果卫东篱找不到她,会不会认为她背信弃义,再次逃离?
天晓得,这次,真的不是她想走,而是……不得不背着百里凤逃离!如果百里凤因为她而死在卫东篱的箭下,她……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卫东篱,如何面对自己!
在心里轻叹一声,孔子曰任命地驮着百里凤,向远处走去。
在百里凤的指挥下,孔子曰来到一家看起来颇为气派的民宅门口。
百里凤踮着脚,飞身进入院子。不多时,黑漆漆的大门被由里面打开,百里凤示一招手,示意孔子曰进去。
孔子曰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以为这里是百里凤在睿国的宅子。结果,却看见了一位宅主,一位夫人,三名小妾,两名美婢,四名小厮,皆被点了穴道,惊恐地看着她溜达在属于他们的家里。
孔子曰转眼去看百里凤,百里凤咧嘴一笑,惊爆四字箴言,“天下大同。”
孔子曰点了点头,觉得百里凤还真是将“天下大同”实施得非常彻底。感情儿这不是百里凤的宅子,而是别人的家!好家伙,他不但敢强占民宅,而且还占得这么理直气壮,真乃英雄是也!
但见百里凤三下五除二地将一干人等迅速规整,统统扔进柴房里去自我反省,到底是撞了什么太岁,才能遭此无妄之灾?
一切收拾稳妥后,百里凤就此鸠占鹊巢,抱着白虎躺在宅主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上,一边抚摸着白虎的皮毛,一边说着要如何去找孔子曰的话,最终沉沉睡去。
孔子曰害怕自己会突然变身为裸女,所以想去另一个房间独睡。不想,她刚一有动作,百里凤就会立刻收紧手指,紧紧地扯住她的皮毛,不让她离开床榻。
孔子曰也折腾累了,觉得自己不会这么快就变身,于是虎目一闭,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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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早已放亮,孔子曰与百里凤却仍然相拥而眠。
百里凤的呼吸落在了孔子曰的虎须上,让她觉得有些痒,于是不耐烦地挥出了一爪子,将百里凤推远了一些。
百里凤睁开了眼睛,呵呵一笑,就要伸手去拔孔子曰的虎须。
就在这时,一团银白色的光芒突然由孔子曰的身上迸发而出。
百里凤,呆愣了……
大约过了三十秒之后,原本寂静无声的屋子里突然爆发出一声高亢、雄厚的叫声!那声音不但可以媲美超级大喇叭,还有着八级地震的威力!
百里凤的叫声震得孔子曰耳膜生疼,让她误以为是卫东篱带着人马杀了进来,当即身体一跃,从床上跳到地上,将雪白的屁股对准百里凤,焦急地吼道:“上来!”此话一出,孔子曰自己却是先愣住了。貌似……她吼出得不是虎啸,而是……人语!
百里凤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璀璨异常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孔子曰那妖娆的美丽胴体,咕噜一声,咽下了一口口水。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地环抱住自己的胸部,然后加紧双腿,试图避开百里凤那炙热的目光。
却不想,她的一个小动作却扯断了百里凤的理智,夺走了他的呼吸!
但见百里凤就犹如一只吸血蝙蝠般飞落到孔子曰的身上,然后……抱住她**的身体,紧紧地吸吮着她的唇瓣!
第四十一章:以火百里凤(三)
孔子曰一边推拒着百里凤,一边躲闪道:“百里凤,你等……等等……嘶……别咬我嘴唇!”
百里凤抬起布满情欲的眼睛,一点儿都不含糊地指控道:“是你让我上来的!”
孔子曰被百里凤堵了个哑口无言。确实,就在刚才,她以为自己还是一只白虎,所以扭动着大屁股,大喊让百里凤上来。这回好了,人家真扑上来了!可是,事情不应该这么发展的好不好?这是误会,绝对的误会!
孔子曰双手用力,将那个对她下其手的男人推倒在地,然后一个翻身,骑坐在百里凤的身上,压住他放肆的双手,盯着他那双仿佛要燃烧起来的眼眸,低吼道:“百里凤!你听我说!我是白虎,我也是孔子曰!你……你不用害怕,我不会吃了你……”
百里凤张开水润的唇瓣,沙哑道:“子曰,我不怕你吃了我。你……吃了我吧。要不,我吃了你也成!”
孔子曰抽-搐了两下嘴角,越发觉得百里凤这个人太勇于直奔主题。
百里凤见孔子曰并没有面露不悦,于是扬起脖子,再次亲吻上孔子曰的唇瓣。天哪,他都要幸福死了!原来,他的子曰就是虎虎,虎虎就是子曰!他怎么就那么笨,从来就没想过虎虎就是子曰呢?幸好、幸好,他知道得还不算晚。唔……子曰的唇瓣真柔软,真香甜,就像是糯米团。
孔子曰被百里凤啃得有些腿软,气喘吁吁道:“百里凤,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什么?!”
百里凤翻身将孔子曰压在身下,信誓旦旦道:“子曰,我以后再也不骑着你了。哪怕你变成了白虎,我也要背着你走!你……给了我吧,我……我想你想得都痛了!”
孔子曰知道百里凤这个人向来直来直去,只是没想到,他连这码子事儿都这么直白,弄得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她眼见着百里凤将衣袍脱下,仔细地扑在地上,忍不住问:“喂,为什么不到床上去?”
百里凤红着脸,说:“那床被别人睡过,我这衣袍……却是我自己的。”
孔子曰心头一暖,戏谑道:“你不‘天下大同’了?”
百里凤将孔子曰抱到铺好的衣袍上,然后将他那柔韧、修长的身体,轻轻地覆盖在孔子曰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情意绵绵地低语道:“什么都能‘天下大同’,就是我的子曰不能‘天下大同’。”
孔子曰的脸一红,扭开了头。
百里凤低下头,含着了孔子曰的乳-尖,用颤抖的大手分开了孔子曰的双腿,含糊地沙哑道:“子曰,我要你……”
这时,大门外突然传来阵阵急促地拍门声。有官兵扯着脖子叫嚷声,“开门!开门!”
百里凤装作听不见,执意要进入孔子曰的身体,却……不得其门而入。
孔子曰没想到百里凤还是个处男,微愣过后,忙一把推开了他,随手拿起一套其他女眷的衣裙,快速套在了自己身上,气喘吁吁道:“应该是官府来搜查了,我们得想个办法,先度过这一关。”
百里凤攥住孔子曰的手,唤了声,“子曰……”
孔子曰低垂下眼睑,沙哑道:“对不起……”对不起,她不能将自己给他;对不起,她和卫东篱之间有个契约;对不起,她对他有情,却无法像他一样全身心地投入;对不起,百里凤……
百里凤攥紧了孔子曰的手指,不让她将话说完整。他也有心,他也会痛,他还需要……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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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拍打着大门的官兵,见一直没人回应,不由得心生疑惑,命人将门撞开,全部进屋搜查。
就在官兵们进入屋子的前一秒,百里凤已经重新穿好了衣袍,伸手抱住孔子曰的腰肢,带着她跳出窗口,向后门逃去。
今日的睿国都城里,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二人好不容易逃出了那间民宅,来到了一处较为安全的巷子口。
孔子曰心思纠结,她既心疼百里凤,又不想失信于卫东篱,于是一咬牙,狠心道:“卫东篱对我不错,我答应陪在他身边,你就别往这里面掺和了。你……自己走吧,赶快回鸿国……唔唔……唔……”
百里凤一口吻住孔子曰的嘴巴,强势地缠绕上她的小舌,将她剩下的话全部逼回到肚子里。直到他将孔子曰吻得险些窒息,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的嘴巴,指着不远处开始大肆搜查的官兵说道:“你如果还拿话气我,我这就跳出去!是死是活,全听老天爷的!”
孔子曰张了张红肿的唇瓣,似乎想要铿锵有力地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喃喃道:“百里凤,你……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我和卫东篱……”
百里凤紧紧地盯着孔子曰的眼睛,打断了她犹豫不决的话,认真道“子曰,也许你不相信,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总想追着你跑。”微微低垂下眼睑,露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你和卫东篱之间……不简单……”抬起眼睛,直视向孔子曰的眼睛,信誓旦旦道,“但是,我比卫东篱强多了!他除了长得好看了那么一点儿,就只会冷笑。他不但打不过我,而且更不会像我这样一心一意对你好!”
孔子曰懵了,傻乎乎地望着百里凤。
百里凤扬了扬下巴,接着眉飞色舞道:“平时我不说,你可能就没有想到。等以后有时间,我给你好好儿说说我和卫东篱之间的差距,你就知道,他实在比不上我。”
孔子曰咽了口口水,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百里凤却来了激情,攥紧了孔子曰的小手,大声总结道:“总之,你得和我好!”
百里凤见孔子曰没有表态,于是试着问道:“子曰,你到底听没听明白我的话啊?”
孔子曰恍然回神,眨了下眼睛,仍然没有回话。
这时,另一个声音却在二人的身旁响起,说:“我们不知道这位姑娘听明白没有,我们却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孔子曰和百里凤一同转头去看,但见十多名官兵已经将他俩包围住。而刚才说话的那位,正是这些官兵的小头目。
官兵小头目颇为得意地一笑,厉声喝道:“来人啊,把这两个嫌疑犯给我抓起来!”
孔子曰与百里凤对看一眼,然后……冲开包围圈,向着远处热闹的集市跑去。
集市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想要隐藏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百里凤拉着孔子曰的小手,一边在集市中穿梭着,一边顺手牵羊了一些衣物。然后寻了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将二人易容成公子哥儿的模样。
大众化的脸,搭配上料子不错的长袍,露齿一笑,还真没啥特色,绝对符合易容后的低调风格。
二人摇着纸扇,随便找了一间香气四溢的酒楼,坐下休息片刻。
第四十一章:以火百里凤(四)
酒楼里的人或高谈阔论,或窃窃私语,都在谈论着无双王爷府邸上的那场大火。孔子曰在人们的七嘴八舌中得知,卫东篱的王府被烧,朝野上下震怒,睿帝发了告示,势必要抓到纵火犯,严惩不贷!
孔子曰明白,纵火事件,大条了!如果百里凤被官兵抓到,那么这件事很有可能就会从普通的纵火事件演变成国与国之间的纠纷。弄不好,两国就要开战!所以说,无论如何,她也不能让百里凤被抓走!
百里凤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不但不以为然,还冲着孔子曰眯眼一笑,小声道:“这回,我和卫东篱算是结下梁子了。等他将府邸盖好,我还去放火。他盖一间,我烧一间,决计不让他好过!”
孔子曰瞪了百里凤一眼,低声骂道:“你个小心眼!”
百里凤露出委屈的表情,将那受伤的小腿贴向孔子曰的小腿,轻轻摩擦着,示意她看看自己的伤。
孔子曰摇头浅笑,暗道:百里凤还真是个活宝。
饭菜上来后,两个饥肠辘辘的人开始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吃饱后,这才满足地哼哼了两声,倚靠在一楼的栏杆处,望着热闹的集市,以及偶尔快步走过的官兵。
眼见着官兵开始挨个酒楼盘问可疑人员,孔子曰冲着百里凤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结帐走人。
却见,百里凤眨了下眼睛,然后露出了一脸抱歉的表情。
孔子曰瞬间明白过来,感情儿他又没带银两!孔子曰目露凶光地瞪向百里凤,百里凤则是对孔子曰比划出了四根手指头。孔子曰咬牙切齿地说:“天下大同?”
百里凤的眼睛里萦绕起点点儿星光,亲昵道:“子曰,还是你懂我。”
孔子曰在心里呻-吟一声,然后抬起手,指向斜对面的成衣店,果敢毅然地对百里凤说:“我去那里等你。”站起身,对小二喊道,“小二哥,再给这位公子来一坛子花雕!”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店小二见还有一位客官没有走,于是并没有去追着孔子曰结账,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百里凤的身上。
百里凤趴在栏杆上,眼巴巴地望着孔子曰,在无声中控诉着她这种不讲义气的行为。
孔子曰站在街对面,眼见着官兵即将走进百里凤所处的酒楼,她一挑眉峰,对百里凤露出了狡黠的微笑,然后……然后……然后扑向了一位看起来格外彪悍的大婶,扬起了易容后的小脸,露出了猥亵的笑容,扯着脖子喊道:“这位老婆婆啊,本仙人看着你五大三粗、皮糙肉厚,看起来与我家中圈养的野猪又几分渊源。莫不如,你脱光了衣服,让本仙人为你看个全相如何?”
孔子曰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所说得话也极具震撼力,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百里凤借机溜出酒楼,还不忘顺手牵羊走那坛子花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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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被那位彪悍的大婶追杀出了五条街后,终于逃出生天。转个身,返回到她与百里凤的约会地点,靠在墙上大口喘息着。
百里凤打趣道:“那位大婶还真是善良。若是我听了你那番话,即使追你个一年半载,也一定要将你按倒,暴打一顿!”
孔子曰气喘吁吁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正所谓打是情骂是爱,那位彪悍的大婶,已经深深地爱慕上我了。若非我告诉她我只喜欢男人,她一定追着我跑出五万条街去!”
百里凤笑弯了一双新月眼,认真赞美道:“子曰,你真有趣。”
孔子曰挑眉道:“看来,你是真不怕我这只白虎。”
百里凤伸手抚摸着孔子曰的脸颊,喃喃道:“不怕。虽然刚看见你变身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但是这种情绪马上就被惊喜所取代了。在我心里,子曰就应该是最特别的存在。”
孔子曰的脸一红,微微错开百里凤的目光,打趣道:“没想到,我们直来直去的六王爷,也会说出这么多绕肠子的话,真让人有些不习惯啊。”
百里凤嘿嘿一笑,用手戳了一下孔子曰的脸颊,大言不惭道:“我身上的优点那是多不胜数,等我慢慢展现给你看,一准儿迷得你不知道东南西北!”
孔子曰轻挑眉峰,戏谑道:“还请六王爷手下留情,待我们杀出重围,出了睿国后,您在施展您的魅力,将我迷个不分东南西北。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怎么出城门?”
百里凤建议道:“现在城门看守得特别严,不好溜出去。要不然,我们还是回昨晚住过得那间宅子?既然官兵已经搜查过了,应该不会再重复搜查。等过几天,城门看守不严了,我们再走。你看如何?”
孔子曰摇头道:“不,我们不能回去。卫东篱现在一定已经派人盯着那间民宅,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说完,她抬眼扫视一圈四周,发现街道上的热闹集市已经如海水般退去,他们倆站在这里,倒显出了几分突出。
眼下,客栈是去不了了,唯一能住宿的地方,怕是只有那里了。
孔子曰看了看百里凤,贼笑道:“我倒是想起一个地方,可以安枕无忧。”
百里凤心有余悸地试探道:“你说得那个地方,莫不是……青楼吧?”
孔子曰抬手拍了拍百里凤的肩膀,赞美道:“不错,你终于学会思考了!”转而却说,“不过,不是我们逛青楼,是你我二人易容成其他女子的模样,然后……嘿嘿……一同卖身到青楼里去!此等妙计,也就我能想到了!”
百里凤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小心翼翼道:“子曰,你……你莫不是开玩笑呢吧?”
孔子曰一脸正色道:“你看看我的脸,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百里凤捏了捏孔子曰的脸蛋,轻叹一声,说:“我觉得你不像是在和我开玩笑,不过,更像是要看我热闹。”
孔子曰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百里凤摇头苦笑,纵容道:“好吧,你想让我穿什么颜色的罗裙呢?”
孔子曰眼睛一亮,说:“哦,我觉得你穿绿色很漂亮呢。”
一锤定音后,百里凤怀揣着纠结的心情,去偷了两套衣裙。
换好衣裙,略施粉黛,轻挽发髻,两位俏生生的女子翩然出现。
孔子曰将百里凤从头看到脚,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调戏似的赞美道:“姐姐,你的小嘴真红润,像两颗樱桃。”
百里凤红着脸,扭开头,露出一截漂亮的颈项。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又将头转了回来,眼波烁烁地望着孔子曰,微嘟着红唇,说:“我的嘴巴这么好看,你不想亲亲?”
孔子曰笑了,照着百里凤的红唇揪了一口。
百里凤哪肯放孔子曰离开,立刻环住了她的腰肢,加深了这个吻。
幽暗的巷子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心脏不好的倒霉鬼路过此地,看见了此等“惊世骇俗”的一幕,当即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百里凤和孔子曰相视一笑,一同动手为对方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手牵手走向都城里最大的一家青楼——“澜颜阁”。
第四十二章:鬼哭神嚎胡狸泪
“澜颜阁”地处睿国都城中最奢华的地段。每当夜幕降临,这里便会上演着醉生梦死的戏码。
“澜颜阁”里,环肥燕瘦,美不胜收。有人说,在“澜颜阁”里,只有你想不到的美人,没有你找不到的美人。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今晚的“澜颜阁”里格外热闹,据说正在举办着一个名叫“骰以美色”的活动。“骰以美色”,顾名思义,既包含了赌博,又沾了美色。是以,但凡有人可以不用武功,单凭运气,用骰子摇出三个六点,便可以任选“澜颜阁”中的一名美人陪伴过夜。所有费用,自然由“澜颜阁”负责。
此活动一出,可想而知,会有多么热闹。美色与赌博,烈酒与暧昧,都是人们放纵自己的毒药,却偏偏每个人都爱它至极,欲罢不能。
孔子曰和百里凤走进“澜颜阁”的时候,看见得就这么一副热闹喧天的景象。
孔子曰本想来个毛遂自荐,可惜人家老鸨忙得不可开交,压根儿就没时间注意她这根适合在青楼里发展的好苗子!不得已,她只能拉着百里凤东瞧瞧、西看看,想寻找适当的机会,与老鸨深刻地沟通一番。
骰子的滚动声,人们的吆喝声,让孔子曰有些止不住地兴奋,想要摸上两把,摇上两下。
百里凤攥紧了孔子曰的手指,在她耳边警告道:“你别乱跑。这周围隐藏了不少的高手,都在关注着‘澜颜阁’里的动静。依我看,今天这个活动,办得不简单。”
孔子曰想了想,问:“会不会是卫东篱知道我爱赌上两把,所以特意下套,想要引我出来?”
百里凤摇头道:“我看不像是卫东篱的做法。”
孔子曰的眼睛一转,说:“眼下,哪里都不安全,我们不管布局的是谁,先打探一下再说。”说完,她给百里凤使了一个颜色,示意他跟在她的身旁,见机行事。
但见孔子曰扭着腰肢,来到了一名醉汉的面前,与百里凤分别架住那人的胳膊,调笑着向二楼走去。
二人行至二楼拐角处时,恰好看见老鸨正独自一人向着一片翠竹走去,二人忙架住醉汉,跟在老鸨的身后,绕过翠竹,来到了一间较为隐蔽的雅间。
虽然雅间的门口并没看守,但却又给人一种戒备森严的感觉。
孔子曰和百里凤这对儿好奇宝贝相视一笑,毅然决定要深入虎穴,打探一二。
二人将醉汉往地上一扔,同时向前一步,将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隔着门板,屋子里传出老鸨的声音,说:“主子,今天已经有五名客官相继摇出了三个六点。经姑娘们辨认,那五人确实都是男子,并没有一名女扮男装的姑娘。除此之外,其他几家店里,也没出现过值得怀疑的女子。”
屋里面沉默了三秒后,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说:“下去吧。”
那声音让孔子曰觉得耳熟,却又无法分辨出到底是谁。她皱了皱眉,伸手去拉百里凤,示意他应该闪人了。然而,百里凤却冲着孔子曰笑了笑,指了指身后侧,说:“中埋伏了。”
孔子曰顺着百里凤的手指看去,但见身后已经站满了手持鸿国兵刃的便装侍卫。
紧接着,房门被拉开,屋子里柔和的光线倾洒出来,落在了蹲在地上的二人身上。
孔子曰转回头,望向飘着淡淡酒香的屋子,看见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那个男人身穿玄色衣袍,披散着一头黑段子似的长发,略显疲惫地斜倚在椅子上,看样子似乎有些微醉。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手中拎着一壶清酒,酒水由壶嘴处滴落了两滴,掉落到他玄色的衣袍上,晕染成一朵墨色的梅花。
他那红艳的唇瓣微张,呼吸着炽热的空气。他那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上,遮挡住了眼中的寂寥与苦涩,却遮挡不住那些萦绕在空气中的愁绪与疲惫。
当房门被打开的瞬间,孔子曰与他四目相对,二人皆是一愣,纷纷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目光。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长,又仿佛只是弹指之间那么短。
脸戴银色面具的男子忽然站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孔子曰!
在力的作用下,孔子曰被他扑倒,身子后仰,只听咣当一声,她的后脑勺便与地面来了一个深度接吻。这个吻是热情的,是残暴的,是令人窒息的,是……可以使人昏厥的。因此,孔子曰还没来得及感受重逢的心情,便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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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悠悠转醒时,已经是月挂树梢。
她的眼皮动了动,但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静静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努力分辨着自己所在的方位。
很显然,她不想见胡狸,只想离开这里。
她可以不在乎胡狸刻意接近她,戏耍她,甚至给身为白虎的她下毒,但是……她无法接受一个为了得到“江天一色珠”而诱骗她感情的人!
虽然人们常说“事不过三”,但是,但凡被毒蛇咬过的人,都会惧怕那种接近死亡时的恐惧与绝望,又怎会将毒蛇养在身边?
孔子曰的血液里,有着百兽之王的骄傲,所以,她不允许自己在同一地方摔倒两次!
孔子曰是位很有耐性的猎手,所以,她不急着睁开眼睛,而是在静静中等待,等着胡狸走出这间房门。
然而,胡狸却如同一座雕像般坐在孔子曰的床边,自始至终都不曾移开半步。
万籁俱静的夜晚,晚风吹拂起罗帐,胡狸缓缓地低下身子,去亲吻孔子曰的唇瓣。
闭着双眼的孔子曰,触觉上变得更加敏感。她能感觉到胡狸吮吻下的苦涩,以及他灵魂中的颤抖。但是,她仍然选择漠视。
胡狸的吻断断续续,似乎在压抑着疯狂的情感。他轻啄孔子曰的唇瓣,喃喃道:“子曰,我知道你醒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见孔子曰仍然毫无反应,胡狸再次轻吻孔子曰的唇瓣,鼻音颇重地说:“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怨我骗你。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子曰……子曰……
“子曰,我自以为第一次见到你,便是看见你坐在酒楼里啃卤猪头。那时候,我还让青衣小厮拿着银票,去和你打过赌。结果,输了。后来,又与你在‘绯纹阁’里遇见。你为我设计出转桌,又拿走了我不少的银票。
“至我从商以来,向来是我吞占他人产业,却从来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中讨到这么多的便宜。我心生不快,起了捉弄你的心思。却不想,屡战屡败,狼狈不堪。
“我承认,我的手段有些卑劣,但并没有想过要真正的伤害你。甚至,我觉得,如果一辈子都做你的胡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江天一色珠’竟然会在你的手上。面对那‘龙穴宝藏’那种巨大的财富,没有人不会心动的。
“子曰,你不知道,我穷怕了,真的穷怕了。所以,一见到‘江天一色珠’,我就失去了理智,只想霸占住‘龙穴宝藏’。你……你别怨我,好不好?你不知道,当我把那颗珠子骗到手后,我的心里有多矛盾,既雀跃兴奋,又后悔自责。我曾告诉自己说:‘你没有能力保护‘江天一色珠’,所以由我来保护那颗珠子,不被其他人抢去,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事实证明,我的想法是多么的自欺欺人。到底,我还是伤了你。
“当我看见那名渠国侍卫抱着你离开,当我看见你那伤心欲绝的眼神,我知道,我失去了你。我安慰自己说,‘没关系,我还有‘龙穴宝藏’,我可以呼风唤雨,我可以找到我要找得那抹香魂!’直到,那名渠国侍卫将你扔到危险之中,独自去而复返,夺走我身上的‘江天一色珠’,我才恍然清醒,原来,在我心中,你比‘江天一色珠’重要!我没有派人去与那名渠国侍卫争抢珠子,而是让所有属下四处找寻你。我不敢想象,如果你发生了意外,我会怎样!
“子曰子曰,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只是,你别再怪我,好不好?这些日子,我过得不好受。一想到你离去时看我的眼神,我心里就难受得要死。
“子曰,你一定已经忘记了我。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找你。你更不知道,我这条命,其实都是你给的!
“如果……如果我足够聪明,早就应该断定,你就是那抹香魂。我又怎会诓骗你的珠子?既然你想要我的眼珠子,我也会给你!
“子曰,你别这么狠心不理我,好不好?子曰……”
一滴泪水沿着胡狸的唇瓣滚落到孔子曰的嘴里,在她的味蕾上绽放出咸咸的味道。
孔子曰终是被胡狸那混乱的呢喃和咸咸的泪水打败,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望向胡狸那朦胧的泪眼,沙哑道:“每个人都会背叛与欺骗,单看被施加的砝码重不重而已。‘江天一色珠’是个好东西,所以……我不会埋怨你的欺骗,你也无需继续自责。只不过,从我离开鸿国的那天起,我的信任也随同我一同离开了。以后的路,我们每个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走下去。你……好自为之。”
第四十二章:鬼哭神嚎胡狸泪(二)
孔子曰绕开胡狸,跳下床,大步向门外走去。
就在孔子曰用手拉开房门的那个瞬间,身后的胡狸突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那声音竟如同椎心呕血般凄厉!
孔子曰耳膜受创,心脏猛地缩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下!
胡狸扑到孔子曰的背上,紧紧抱住她的腰肢,发出阵阵刺耳的哭喊。那声音,就仿佛死了挚爱的伴侣一样,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惊天动地、肝肠寸断!
孔子曰的心脏被胡狸哭得不断抽-搐,越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伤害了一位无辜少男的心扉!
孔子曰被胡狸哭得有些发懵,再也绷不住冷酷的嘴脸,用僵硬的语调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你别哭了。我都说不怨你了。”
听了这话,胡狸不但没有收住哭号的势头,反而哭得愈发惊心动魄。他抽抽搭搭,悲悲切切,在拔高了几个哭音后,会突然停顿很长的时间。然后,在你误以为他会背过气儿去的时候,他又开始继续哭号。
这么高难度的哭法,算是彻底将孔子曰哭乱了阵脚,让她不得不妥协再次妥协,“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小气,不应该为了一颗珠子生你的气。我……我道歉,还不成吗?求求你,胡狸胡大爷,您老就收收眼泪,别嚎了!我的衣服都被你哭透了!”
胡狸又抽搭了两声手,松开了抱紧孔子曰的手。
孔子曰立刻转过身,拿起自己的衣袖,准备给胡狸擦擦眼泪。
胡狸用鼻子哼了哼,一转身,背对着孔子曰。
孔子曰举着衣袖,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应该如何继续安慰。
胡狸微微侧过脸,极其快速地扫了孔子曰一眼后,抓住孔子曰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腰上,示意……她由背后抱住自己。
孔子曰略有犹豫,胡狸立刻颤抖起了肩膀,开始酝酿下一轮的鬼哭神嚎。
孔子曰立刻伸出双手,抱住胡狸的腰身。
胡狸又抽搭了两声后,这才侧过身子,弯下腰,乖巧地依偎进孔子曰的怀里,楚楚可怜地喃喃道:“子曰,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孔子曰轻叹一声,摇头苦笑道:“胡狸,你比我狠。”
胡狸立刻抬起头,颇为哀怨地瞪了孔子曰一眼。
孔子曰的精神为之一振,止不住的大笑由口中爆发而出。
但见,此刻的胡狸发丝凌乱如草,双眼红肿似泡,就连那漂亮的鼻头,都变成了一颗红彤彤的草莓。而那草莓下面,竟然还若隐若现着两条清透的鼻涕,实在是……无法不令人为之爆笑啊!
胡狸见孔子曰笑得前仰后合、体力不支,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照了照。
只此一眼,据对震撼!
胡狸如同受到惊吓一般,迅速转过身,掏出手帕,将鼻涕擦掉。然后……向床上扑去,撅着屁股趴在被子里,不肯露脸见人。
孔子曰露出坏笑,抬起脚,照着胡狸撅起的屁股狠踹一脚!
胡狸吃痛,闷哼一声,却仍然不肯露出脸来。
孔子曰假意开门,胡狸立刻转过脑袋,看向门口。孔子曰掐腰大笑,胡狸飞扑而至,一口吻住了孔子曰的唇瓣,将她的大笑吞入腹中。
孔子曰努力推开胡狸,红着脸,闪烁开胡狸炙热的目光,说:“胡狸,歉意的吻,我接受。这样热情的吻,我已经无福消受。”
胡狸微愣,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随即却是笑嘻嘻地靠近孔子曰,揽住她的肩膀,说:“这样啊,那你就把我的吻,都当成充满歉意的吻好了。”
孔子曰抬头,扫了胡狸一眼,哼哼道:“喂,占便宜也不带这样的吧?”
胡狸拢了拢凌乱的长发,风情万种地说:“子曰,我这是送上门,让你占我便宜呢。要知道,在鸿国,我可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谁想见上我一面,不捧出个万八两的银子,又怎么行?我当你是自己人,随你吃豆腐、占便宜,可不许你再说那些生分的话,多让人伤心啊。”说完,还装模作样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孔子曰拍了拍胡狸的肩膀,感慨道:“怪不得有人说,鸿国的国师是合法的强盗。但凡一只蜈蚣从你面前过去,都得被你拔掉所有大腿,变成毛毛虫。”
胡狸冲着孔子曰眨了眨红肿的金鱼眼,趴在孔子曰的耳朵边,呵着热气说,“都说一物降一物。我在别人面前,那是合法的强盗。我在子曰前面,那就是毛贼遇上捕快。如果子曰想检查我最近都得了什么宝贝,我是十分愿意敞开衣襟,给你摸摸看的。”
胡狸这话说得暧昧,孔子曰听着却没脸红,而是挑起了半边眉毛,似笑非笑地望着胡狸,暗道:要是你知道我就是那只白虎,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胡狸被孔子曰笑得有些发毛,略显不自然地拢了拢自己的衣襟,问:“子曰,你笑什么?”
孔子曰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风一阵雨一阵的挺有意思。”
胡狸瞪了孔子曰一眼,说:“还不是被你折腾的?!从小到大,我仅有的两次大喜大悲,也都拜你所赐!”轻轻抿了抿嘴唇,抬起红肿的金鱼眼,略显紧张地望向孔子曰,小心试探道,“子曰,你……还记得我吗?”
孔子曰知道胡狸不会无缘无故地问出这样的话,于是很认真地回想了起来。
胡狸见孔子曰满眼疑惑地打量着自己,于是好心地提醒道:“你曾经救过我一命。”见孔子曰仍然不解,忙追加了一句,“我们是在睿国认识的。”见孔子曰仍然一头雾水的样子,胡狸咬牙道,“当初,我还问过你的名字。你却扔下一句‘子曰,不可说’就把我给打发了!若不是你在离开鸿国之前,用曾用同样神秘兮兮的口吻对阿香姐说了同样的话,你让我去哪里找你个死人啊?!要不是你那句不负责任的话,烙在了我的心里,你让我如何分辨你就是那个死人?!”
眼见着胡狸跳脚,孔子曰却仍然徘徊在记忆的门外。
胡狸气极,抬手狠拍孔子曰的后脑勺,“记得不?记得不?!我让你忘了我!你个没心肝的东西!小爷我那时候叫绯色,被人送进了卫东篱的王府……”
一提起卫东篱,孔子曰的记忆瞬间清晰了起来。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胡狸,恍然大悟道:“你……你就是卫东篱的那个男宠?!”
胡狸激动地望着孔子曰,先是使劲儿点头,后又拼命摇头,咬牙道:“我是被你救了一命的绯色!不是卫东篱的男宠!”
第四十二章:鬼哭神嚎胡狸泪(三)
再遇故人,孔子曰的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原本她还纳闷,不明白胡狸为什么总喜欢和卫东篱作对,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感情儿那二人早有过结啊。
胡狸见孔子曰并没有因为知道他是谁而变得热泪盈眶,不免心中不快,伸手压住孔子曰的肩膀,皱眉问道:“子曰,你再次遇见我,难道不开心吗?”
孔子曰迅速调整心态,极其配合地扬起唇角,回道:“很开心。尤其是见到活着的你,我十分开心!”
胡狸的眼中缠绵起醉人的轻柔,问道:“子曰,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孔子曰咧嘴一笑,回道:“你这话问得不对吧?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生活过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才分开不久。”
胡狸眯起了妩媚的狐狸眼,立刻改变了攻陷角度,说:“子曰,那你给我讲讲,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吧。我知道,你不是茹美人,却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孔子曰叹了一口气,问:“你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吗?”
胡狸立刻瞪起双眼,摆出一副“如果不让我知道,我死也不会瞑目”的表情!
孔子曰眨动着黑金色的眼眸,看似单纯地问:“你真的想要知道?”
胡狸坚定地点了点头,攥住孔子曰的小手,情意绵绵道:“放心吧,子曰,无论你告诉我的故事有多么荒诞无稽,我都会相信你的话。而且,你不用怕吓到我。因为我已经知道,你曾经只是一抹香魂。现在,就算你告诉我,你只不过是一个厉鬼,我也不会……啊……啊……啊……老虎啊!!!”
惨叫过后,我们信誓旦旦不会害怕的胡狸,终是在惊吓过度中……昏死了过去。
已经成功摸索出变身方法的孔子曰,于此刻露出了邪恶的微笑。虽然可惜了一身衣服,但能吓昏胡狸,让她小爽一把,还是物有所值的。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孔子曰都不是吃亏的主儿。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原谅胡狸,那么自然要解开这个心结。而解开心结的最好办法,无异于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胡狸骗她,伤她;她便吓他,踩他!
孔子曰用爪子踩了踩昏死过去的胡狸,觉得自己的心里终于产生了一种非常微妙的平衡感。
说实话,这种感觉,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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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幽幽转醒的胡狸一再重申自己是不怕白虎的,但是,他仍然无法改变一看见孔子曰就会腿抖的事实。
孔子曰已经通过意念再次变身成功,此刻正赤身裸体地裹着床单,大咧咧地拍了拍胡狸的肩膀,非常“好心”地提醒道:“你怕我做什么?把你当初给白虎下毒的勇气拿出来,我都要惧怕你三分呢。”
胡狸颤抖着腿,哭丧着脸,哀求道:“子曰,我们……我们能不能不提那件事儿了?我那时候给白虎下毒,还不是因为记恨它吃掉了茹美人?不不,是记恨它吃掉了你。完了,子曰,如果有一天,我和别人讲起你我之间的经历,别人一定会认为我疯了。”
孔子曰仰头望向窗外初生的朝阳,犹如自语般轻声道:“若不是亲身经历,我也定然认为自己疯了。”
胡狸攥住孔子曰冰凉的小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孔子曰淡淡一笑,给胡狸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自己变化成人的经过。至于她这辈子的宿命,却不曾提及。毕竟,对于那种无法令人感到愉悦的结局,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不会令人感觉到生活的希望。而生活仍在继续,她孔子曰一直尝试着扭转结局!
如果……如果她能收集到“江天一色珠”和“晶梭子”,然后寻到殷邪魔君所丢失的那颗魂魄,也许……她可能让殷邪魔君帮自己改变命运,跳出五行之外。她可以不做仙,不做人,哪怕只做一名懒散小妖,也是好的。
若这个要求太高,那么……她只能请求殷邪魔君,让他“请”王母娘娘给大家跳段脱衣艳舞,让自己在魂飞魄散之前,也能笑得畅快淋漓!
思及此,孔子曰的唇角再次上扬,露出了一个堪称猥亵的笑容。
胡狸打了个哆嗦,摩擦了两下手臂,试图缓解一下毛骨悚然的感觉,“子曰,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恐怖?”
孔子曰转移话题道:“没什么。对了,你怎么跑到睿国来了?”
胡狸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点孔子曰的脑门,“我还是先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当鸿国的国师吧。离开卫东篱的王府后,我便直接去了鸿国,用你塞给我的银票,苦心经营一些小买卖,然后赚够了钱,开了第一家青楼。结果,鸿帝那老色胚微服出巡,来到青楼找乐子。我见他是只肥羊,于是给他下了几个连环套,不但糊弄出他的不少宝贝,还让他误以为我是个半仙之体,能掐会算。几番试探下来,我都不曾露馅。于是,鸿帝请我替他管理鸿国的国库,我便当上了鸿国的国师。”
虽然胡狸说得简单,但孔子曰却知道,这其中的几番试探,定然是险象环生。试想,鸿帝贵为一国之君,又岂是好被欺骗的?
再者,鸿帝向来心思缜密,做事情更是只求利润不计后果,若非胡狸能为他带来滚滚财源,他又怎么会将国库交付到胡狸的手上?
看来,这些年,胡狸看似过得风光,实则却是如履薄冰啊。
孔子曰收敛起怜惜的心思,笑嘻嘻地问道:“那么,国师大人,小女子以后是叫你胡狸呢,还是绯色呢?”
胡狸嗤笑一声,说:“绯色也是人名?”微微低垂下眼睑,黯然道,“我的母亲曾是翼洲城里屈指可数的美人,嫁给梧城的张公子不久,张公子便去世了。张家说我的母亲是扫把星,便将她扫地出门了。母亲不敢回老家,变卖了身上的首饰,开了一家豆腐店,勉强维持生计。
“不想,天降横祸。有人窥视母亲的美色,强行侮辱了母亲。母亲的肚子日渐大了,被人们指着脊梁骨咒骂。张家知道了这件事,非但没有为母亲伸冤做主,反而将她浸入猪笼,沉入海中!
“母亲被一名渔夫救起,为了将我生下、养大,不得不委身于那位五十多岁的渔夫!我五岁生日那天,母亲撒手人间,那名渔夫便将我卖给了人贩子,从此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被人贩子转手倒卖到各个地方。”
说完这些,他刻意地眨了眨眼睛,努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嬉笑道:“所以,我有很多的名字,今天叫小贱货,明天叫臭蛋,后天又换了另一个称呼。呵呵……子曰,我喜欢你叫我胡狸,喜欢你为我起得这个名字。我……不想再换了。要不,我也跟你姓得了。别人若问起,我就说我叫孔胡狸。”
第四十二章:鬼哭神嚎胡狸泪(四)
孔子曰心疼胡狸的遭遇,攥紧他的大手,用力点头道:“好,以后,你就跟我姓!”
胡狸笑得看不见眼球,一语双关道:“好,以后,我就跟你‘性’。”
孔子曰莫名其妙地打了个激灵,忙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你为什么来睿国?”
胡狸身子一软,腻歪在了孔子曰的身上,软语道:“还不是来找你个没良心的东西!”
孔子曰觉得,胡狸绝对是倒打一耙的高手!明明是他对不起她,这会儿说起来,她反倒成了一身不是的那个人。
胡狸见孔子曰不语,心中有些慌乱,忙小心翼翼地瞟着孔子曰,偷偷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孔子曰抬起手,照着胡狸的脑门狠狠拍下,低吼道:“接着说!”
胡狸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脑门,这才考量着措词说道:“子曰,我这次出来确实是为了找你。只不过,鸿帝那厮却指派给我了一个任务,让我接你回鸿国,与小宝儿完婚。”这话说到最后,已经由刚开始的轻声细语变成了咬牙切齿。
胡狸见孔子曰只是低垂下眼睑,并不答话,于是用修长的手指缠绕着孔子曰的手指,亲昵地画着圈,说:“子曰,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鸿帝那厮如愿的!小宝儿如此年幼,夭折之事,那可是防不胜防!”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攥紧胡狸的手指,神色紧张地问:“你对小宝儿做了什么?”
胡狸忙摇头,解释道:“别紧张、别紧张,我还没做什么呢。”
孔子曰嘘了一口气,警告道:“你别打小宝儿的主意!否则我咬死你!”
胡狸低垂下眼睑,眼珠子在眼眶里提溜乱转,语气却是十分哀怨地说:“子曰,我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宝儿重要吗?”
孔子曰觉得自己刚才所说得话似乎有些过重,于是努力缓和道:“胡狸,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小宝儿何干?他那么小,不应该卷入大人的复杂世界。”
胡狸眨动了一下诱人的睫毛,将头枕靠在孔子曰的肩膀上,扬起了窃笑的唇角,乖巧道:“知道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就算你真嫁给了小宝儿,我也能明目张胆的住进岚王府,天天爬墙过去跟你睡。”
孔子曰抖了一下,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涌上了她的大脑!她略显磕巴道:“胡……胡狸,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胡狸眨了眨无辜的狐狸眼,反问:“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孔子曰深思了两秒后,忽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颜。望着胡狸,深情款款道:“好,如果我嫁给了小宝儿,你就来岚王府里,天天爬墙过来和我睡。”
胡狸激动得脸都红了,语无伦次道:“我……我还以为……呵呵……你同意就好,同意就好……”
孔子曰羞涩地扫了胡狸一眼,说:“同睡时,你要担待一些。我……我喜欢裸睡。”
此刻,胡狸面若桃花,两眼放电,恨不得马上促成孔子曰与小宝儿的婚事,好方便他日后的偷情计划!他激动有些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一遍遍地叫着,“子曰,子曰……”
孔子曰攥紧胡狸的手,巧笑颦兮道:“胡狸,你不知道,最好的睡眠就是要裸睡。每天晚上,我都会变成白虎,在床上滚来滚去,别提多舒坦了。你也知道,夜里很无聊的,没个人陪我说话,日子过得多孤单。这回好了,夜里有你相伴,不但有人可以陪我说说话儿,就算我饿了,也可以随时啃两口新鲜的大腿肉。喂喂,胡狸,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惨白?你抖什么呀?这屋子也不冷啊。要不,我现在就变成白虎,陪你裸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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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狸好不容易镇定下来,越发觉得刚才那个爬墙私会的主意实乃下策,于是他再次提议道:“子曰,我想过了,我们不能在岚王府里做出此等欠缺考量的事情。不如,我们私奔吧!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好好儿过日子。白天,你耕田,我织布。晚上,你睡觉,我……我给你牵两头羊陪着你。”
孔子曰大大哈笑,前仰后合道:“胡狸,你还挺有想法的。我问你,这次的‘骰以美色’也是你想出的点子吧?”
胡狸点头应道:“是。我刚一进入睿国都城,就听说卫东篱的王府着火了。眼见着告示贴出,说是要悬赏捉拿左腿上有箭伤的纵火犯。我想了一想,便猜测这纵火犯可能是就是百里凤那个二百五。若是一般高手进入卫东篱的王府,没有不被弄死的道理,也就他还能全身而退。
“按照我的推断,卫东篱之所以劳师动众地捉拿百里凤,一定是因为他把你救走了。所以,我才举办了‘骰以美色’这个活动,想要将你吸引过来,好生地保护着。
“以前,你易容后骗过了我的眼睛,让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你,和你说清楚那些藏在心里的秘密。如今,不管你易容成什么样子,我只要看见你的眼睛,就会知道你是你!看你以后还怎么糊弄我!”
孔子曰抱拳,高声赞美道:“果然是火眼晶晶啊。”眼见着胡狸扬起了下巴,面露得意之色,孔子曰又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只不过,我有些纳闷,为什么你就没能通过我的眼睛,看出来我就是那只大白虎呢?”
胡狸嘴角抽-搐,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移动了两分,不太自然地嘟囔道:“当初,若不是看见白虎活活儿地生吞了茹美人,我……我也不会那么害怕老虎。你……你等等,等我习惯习惯,也就不会那么怕了。”
孔子曰一伸手,扯住了快要滑到地上去的胡狸,“成,你慢慢习惯吧。姐姐我不和你闹了。百里凤呢?你把他送哪间屋子里去了?”
胡狸眨了下妩媚的狐狸眼,说:“他啊,睡觉呢,一会儿就能醒。”
孔子曰心生疑惑,站起身,说:“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他腿上有伤,应该换药了。”
胡狸不情愿地站起身,陪着孔子曰来到百里凤的房间。
第四十三章:
百里凤躺在床上,呈现深度昏睡状态。
孔子曰挑眉看向胡狸,胡狸讪笑着,从衣服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扒开塞子,放到百里凤的鼻子下熏了熏,说:“这二愣子有些闹人,我怕他影响你的休息,所以才给他用了些有助于睡眠的香。你看,他睡得多好……啊……”
百里凤瞬间睁开眼睛,一把掐住了胡狸的脖子,怒不可遏地吼道:“子曰,你怎么披着床单?!”
孔子曰答道:“我变了一次身。”想了想,恶劣地补充了一句,“将胡狸吓昏了。”
百里凤露齿一笑,霸道地说:“以后,咱不稀罕吓昏他!你的变身,只能我能看!”
胡狸呲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屑。
百里凤收紧手指,勒住了胡狸的呼吸。
胡狸挣脱不开,将求救的目光投到了孔子曰的身上。
孔子曰拍了拍百里凤的手臂,说:“你的腿伤应该换药了。”
百里凤立刻甩开胡狸,一边将自己受伤的小腿送到孔子曰的手边,一边冲着胡狸咆哮道:“你个骚狐狸!要是再敢给我下药,看我把你烧成……嗯?胡狸?国师?”胡狸腰间挂着的银色面具,终于让后知后觉的百里凤发现了一个比较严肃的问题,那就是——胡狸等于国师。
胡狸立刻挺直背脊,摆出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嘴脸,义正言辞地说道:“六王爷,你此番来睿国,实在太过胡闹!不但到卫东篱的府邸里纵火,还男扮女装!你瞧瞧你,哪里有一点儿女性的妩媚?此等姿色,还敢穿绿色罗裙,真是折磨人的眼球!六王爷,你……”胡狸本想继续教育、讽刺百里凤几句,却看见百里凤拔出了一柄飞刀,在手中把玩着,于是忙上改变了语调和语气,赞美道,“你这次放火救出子曰的举动,还是非常侠义的,值得……值得褒奖。”
说话间,老鸨一溜烟跑到二楼,敲了敲房门,禀告道:“主子,睿国的何统领带着兵马闯进了‘澜颜阁’,说是要缉拿纵火犯。”
胡狸那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一个好计谋就此形成。他先是趴在孔子曰的耳边,如此这般地耳语了一番,然后塞给了她一片叶子,似笑非笑地看了百里凤一眼后,这才戴上银色面具,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百里凤谨慎地问:“子曰,那骚狐狸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他看着我,露出了那种狡诈的笑容?”
孔子曰贼笑着扑向百里凤,“小凤乖乖,你就从了师太我吧!”
百里凤反抗无效,终是硬着头皮,陪着孔子曰几番折腾,涂涂抹抹,换好衣物,哀叹一声,算是大功告成了。
孔子曰先是将那片可以改变声线的叶子放进口中,含了一会儿,吐掉。然后打开折扇,揽镜自照,用酷似男子的声音夸奖着百里凤的手艺高超,胡狸的计谋甚妙。
百里凤低垂着眉眼,扯了扯身上的婢女装,咬了咬粉嫩嫩的唇瓣,颇为哀怨地瞪了孔子曰一眼。
孔子曰起了逗弄的心思,揽住百里凤的小腰,摸着他的大手,色迷迷地笑道:“小妞,给爷儿香一个!”
百里凤二话不说,照着孔子曰脸蛋就亲了一口。那叫个响亮!
孔子曰捂着被亲脸的脸颊,咯咯直笑。
百里凤郁闷道:“我怎么感觉,我在亲自己咧?”
孔子曰指了指铜镜,笑道:“喏,平时只觉得你长得不错,没想到,将你的那张脸换到了我的脸上之后,还真有些惊为天人咧!百里凤,你说说,这是不是因为我的气质比你好啊?哈哈哈……”
铜镜中,那位风流倜傥的绿袍男子,看似百里凤,实则却是孔子曰;至于那个含羞带怯的高挑女子,则是如假包换的百里凤!
不得不说,胡狸的计谋确实厉害!明面上说,睿国要找得是左腿有伤的男子;实际上却是,睿国要找得是左腿上有伤的百里凤!如今,孔子曰摇身一变成了百里凤,不但能还给百里凤一个“清白”,还能堵住悠悠众口。呵呵……任那何统领想破头颅,也想不到,真正的六王爷百里凤会易容成女子,就站在这间屋子里!
虽说孔子曰比百里凤矮了不少,但在睿国,真正见过百里凤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如果谁有质疑,她大可以说:“本王的身高岂是尔等可以议论的话题?闭嘴,否则……掴死!”吼吼吼……她终于可以过过当王爷的瘾头了!
孔子曰越想越兴奋,干脆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一边把玩着纸伞,一边盼着那位何统领上来盘查。
几乎是前后脚,孔子曰刚坐到椅子上,胡狸便引领着何统领走进了屋子,来给孔子曰所扮演的六王爷百里凤见礼。
一番客套后,何统领开始套话道:“六王爷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莫不是水土不服吧?正巧,末将带了一名大夫,可以帮王爷看看,调理一二。”
孔子曰一掀袍子,将左腿搭放在了椅子的扶手上,轻佻地晃悠着,似笑非笑地戏谑道:“既然何统领有心,本王又怎么会拂了何统领的面子呢?来来,赶快找个大夫给本王看看,好让本王也知道知道,自个儿是个什么毛病。”
何统领红着大脸,硬着头皮,示意大夫上前。
孔子曰怕大夫通过脉象诊断出她是女子,于是将腿一抬,对那大夫说:“来,给本王捏捏这两条腿,看看它们为什么一到睿国就开始疼?”
大夫战战兢兢的上前,跪着为孔子曰捏了捏腿,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偷偷地冲着何统领摇了摇头,告诉他,六王爷的腿上并没有伤。
何统领又客套了一番,然后退出了屋子。
孔子曰刚想嘘一口气,却看见一个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处,致使她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死一般的寂静中,卫东篱身穿淡青色的衣袍,脚蹬一双银白色的靴子,如同一座北极冰川般悄然无声地飘进了屋子,然后不发一言地坐在了椅子上,轻轻闭上略显疲惫的双眼,似乎是想要小歇一会儿。
这……这……谁能告诉她,卫东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孔子曰僵硬在椅子上,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不敢去看卫东篱,怕他发现她是个冒牌货。毕竟,易容这种东西,只能弄出一个大概相似,若想做到一摸一样,那绝对是一项高难度的技术活。再者,卫东篱本身就是一位易容高手,孔子曰实在没有勇气挑战卫东篱的那双厉眼。
虽然……虽然……他闭着双眼,但孔子曰却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裸地!
诡异的沉默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胡狸动了一下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卫东篱突然张开眼睛,对胡狸说:“圣上有请国师大人进宫赴宴。”说完这句话,卫东篱站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
就在他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望向易容成百里凤的孔子曰,说,“六王爷也务必要到场。”
此话说得并不强硬,却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感觉。
孔子曰眨了一下眼睛,并没有回卫东篱的话。她以为卫东篱说完这话便会离开,却不想,卫东篱就站在门口处,静静地看着她,做了一个邀请同行的手势。
孔子曰心里明白,今天这次赴宴,她是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她转头去看真正的百里凤,用眼神暗示他留下养伤。百里凤却冲着孔子曰咧嘴一笑,看样子是非去不可。孔子曰只能一边在心里哀号,一边硬着头皮走向卫东篱,装出趾高气扬的样子,仰起下巴,大步向楼下走去。
第四十三章:(二)
孔子曰心中打鼓,面上却绷得死紧,只盼着早点儿坐进马车,和卫东篱暂时分开。
却不想,因为她过于紧张,忽视了衣袍过长、鞋子过大等一系列原因,直接引发出一场滑稽的风火轮事件!
但见,孔子曰在下楼梯时,一脚踩在了衣袍前襟的下摆,身子在瞬间失去了平衡,沿着楼梯滚到了一楼,直到撞在了桌腿上,这才算停了下来。
此意外若是发生在平时,无论是易容成婢女的百里凤,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胡狸,都会抢先拉她一把,断然不会让她出现今天这样的滚楼梯事件。但是,不巧的是,当时那二人都在心中算计着如何对付卫东篱。所以……直到意外发生,他们才恍然回神,想要去拉孔子曰一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滚下楼梯,然后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扬起傻乎乎的小脸,装出武功的高强的样子,冲着一干人等挥了挥拳头,粗声大笑道:“哈哈哈……本王今天才发现,这楼梯确实是实木做得,果然够结实!”
百里凤抖了一下,在心里寻思着:我平时,没这么傻吧?
戴着银色面具的胡狸也抖了一下,然后抬起手,叫住大步流星的孔子曰,关心道:“六王爷,你流鼻血了。”
孔子曰咧嘴一笑,用袖子抹了一下鼻血,大咧咧地粗声道:“女子每月都要换大量的鲜血,本王只是小小地流几滴鼻血,又算得了什么?!”
听了孔子曰的话,百里凤瞬间纠结了,风干了,石化了,被风一吹,散了……
他这个恨啊,恨自己为什么会同意孔子曰易容成他!说真的,此刻他的心情啊,真是瓦凉瓦凉地!他宁愿暴露自己就是纵火犯的事实,也好过看着孔子曰扮演自己。实在是……实在是太丢脸了!
其实,在孔子曰看来,百里凤就是那么一个直来直去、一根筋的人。她自认为自己的表演可圈可点,简直媲美真正的百里凤!
孔子曰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迎着正午的太阳,走出了“澜颜阁”。
卫东篱带来迎接国师和六王爷的豪华马车只有两辆,怎么坐却成了问题。
原本,孔子曰打算和百里凤同坐一辆马车,让胡狸与卫东篱坐另一辆马车。但是,当卫东篱率先坐进第一辆马车的时候,孔子曰却在瞬间改变了想法——她要和卫东篱同车!
当她产生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当她反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的时候,她已经坐进了卫东篱的马车,在车轱辘的滚动中,向着睿国皇宫走去。
马车里,卫东篱和孔子曰皆沉默不语。前者闭幕眼神,后者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孔子曰悄悄抬起头,看向卫东篱。
幽暗的车厢里,卫东篱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就像是失血过多的人,呈现出了一种贫血的病态。他的眼睛周围有着淡淡的黑眼圈,看起来似乎没有休息好,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疲惫。
孔子曰忽然觉得喉咙发紧,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只知道,她不要看见这样的卫东篱!这样的卫东篱,竟然让她觉得……心疼!
她还记得,她曾经对卫东篱说过,如果他还给她自由,她就会在他的身边溜达,不会远走。
此刻,看见如此疲惫的卫东篱,她觉得自己是真的不想远走了。
卫东篱啊卫东篱,你明明知道我是谁,却不曾点破,不曾质问,为你承诺过的自由而负责。这世上,除了我,谁还会如此懂你?出了你,谁还会如此迁就我?
孔子曰伸出冰凉的小手,轻轻覆盖在卫东篱的手指上,然后寸寸抓紧,沙哑道:“我……溜达回来了。”
卫东篱不曾张开眼睛,仿佛已经熟睡。
孔子曰以为自己等不到回应,心中略感失望的时候,却听见卫东篱轻轻地应了声,“嗯。”
孔子曰咧嘴笑了,身子一歪,依靠在了卫东篱的身上,让自己的体重成为卫东篱最美丽的负担。
如果说,初识的卫东篱让她觉得恐惧,时刻想要逃离;如果说,相处中的卫东篱让她觉得不安,总会试着将其与自己的心脏隔离。那么,现在的卫东篱却给她一种想要依赖、靠近的感觉。她想要体会他的心情,想要抚慰他的疲惫,想要陪伴他的沉默。
孔子曰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何种心情,但是,此刻时刻,她确实觉得心动。既不是因为卫东篱的身份地位,也不是因为卫东篱的暴戾乖张,更不是因为卫东篱的倾国容颜,只因为那个人就是卫东篱!
孔子曰能从卫东篱的身上闻到若有若无的寂寞味道。那种寂寞味道就犹如药引子一般,可以沿着孔子曰的皮肤渗透到她的心底,引发她一直以来刻意压制着的感情。
有些人的爱情,也许需要轰轰烈烈、惊天动力作为陪衬;有些人的爱情,也许需在经历了感人肺腑的表白之后才会诞生;有些人的爱情,也许需要经过岁月的洗礼,直到失去了那一刻,才会醒悟;而她孔子曰的爱情,只需要有那么一个人,即使心已成魔,却惟独需要她来陪伴他的寂寞。
孔子曰信任卫东篱,相信他会宠着她,纵容着她,维护着她,不顾一切地霸占着她!就算她现在跳出马车,去啃咬一个人的大腿,卫东篱非但不会觉得害怕,反而会唇角含笑地拍拍她的脑袋,问她吃饱了没有。
说实话,卫东篱很变态,但是,她似乎很喜欢。
历经多世轮回,孔子曰所渴望得,无外乎就是有一个男人,可以攥紧她的手,陪她与天斗!
孔子曰闻着卫东篱身上的冷香,满足地嗅了嗅,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卫东篱张开眼睛,低头看向依偎在自己身上的孔子曰,缓缓地勾起了温柔的唇角。只要她回来,就好。
。。。 。。。。 。。。 。。。。 。。。。
第一次进入睿国的皇宫,孔子曰还是有些紧张的。
由马车换成软轿,一路上都非常顺利,既没有哪个不长眼的刁蛮公主跳出来和她吵架,也没有哪个**熏心的帅哥跑来调戏她,更没有哪个位高权重的后宫娘娘来找她谈话。
虽说此刻风平浪静,但孔子曰仍然如坐针毡。毕竟,她现在不是孔子曰,而是……百里凤,一个地地道道的……假王爷!
而那个真正的王爷,此刻却拖着受伤的左腿,咬牙走在她的软轿下面。
孔子曰明白,她此刻应该挺直腰板,摆出王爷的派头,但是,她却不能不顾及百里凤的腿伤。于是,她露出了色迷迷的笑容,冲着易容成婢女的百里凤勾了勾手指头,说:“来,宝贝,上来和爷儿同乘。”
百里凤似乎就等着孔子曰这话呢,当即身体一跃,跳上了软轿,不顾所有人诧异的目光,“娇柔”地依偎在了孔子曰的身上。
孔子曰感觉到从卫东篱和胡狸那里直射来的逼人目光,也只能僵硬着身体,咬着后牙,硬挺!
卫东篱似笑非笑地看了孔子曰一眼,然后低下头,对走在他软轿旁的荣公公如此这般耳语一番,荣公公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猥亵的笑容,看得孔子曰直起鸡皮疙瘩,不知道卫东篱又出了什么损招。
第四十三章:(三)
因为宴会将在晚上举行,所以孔子曰等人此刻只能先到“金蝉苑”休息。
软轿落地,孔子曰如获大赦般暗嘘了一口气,然后扬起璀璨异常的笑脸,摇着纸扇,故作潇洒地踱步而行。
胡狸扬起下巴,对卫东篱说:“无双王爷请回,我们晚宴上见。”
卫东篱看都不看胡狸,而是对孔子曰说:“让东篱带六王爷畅游一下睿国皇宫,如何?”
虽然卫东篱用得是个问句,但那眼神却分明在说:你敢不同意试试!
孔子曰摇着纸扇,咧嘴一笑,“有劳王爷了。”
胡狸上前一步,用身体将孔子曰和卫东篱隔开,对卫东篱说:“本国师也正好想要逛逛睿国的皇宫。”说完,回头瞪了孔子曰一眼。
卫东篱勾唇一笑,拉起孔子曰的小手,转身就走。
胡狸和百里凤想要跟着,却被忽然而至的众多舞姬围了个水泄不通!
末了,卫东篱还不忘对舞姬们吩咐道:“你们要用心服侍好鸿国贵客,本王自然有赏!”
舞姬们听了此话,恨不得立刻扑到胡狸的身上,扒光他的衣服,贡献出自己全部的热情!
这些舞姬并非是清一色的女子,其中还有七八位的男子。此刻,这些男子正前后堵截着百里凤,恨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自己那有力的胸肌,彰显出睿国的男儿气概!
胡狸喊着“不要”,百里凤喊着“停”。
孔子曰被卫东篱一路扯远,还不忘频频回头张望,为二人求情道:“东篱,算了吧,别戏耍他们了。”
卫东篱挑眉道:“怎么会是戏耍他们?没见他们玩得不亦悦乎?没听他们喊着‘不要停’吗?”
孔子曰嘴角抽-搐,好半天才恢复正常,颇为善良地感慨道:“但愿那些男性舞姬别捏那位婢女的胸部,否则……会捏烂两颗饱满多汁的西红柿地。”
卫东篱仰头望天,前一秒似乎陷入到了某种沉思之中,下一秒却爆发出一连串的畅快大笑。
孔子曰失神地望着卫东篱的侧脸,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风情万种。呃……这么形容应该没有问题吧?
卫东篱见孔子曰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于是问道:“看什么?”
孔子曰咧嘴一笑,“看人呗。”
卫东篱抬手,拍了下孔子曰的脑门,笑骂道:“你这畜生!”
被卫东篱那么一拍,孔子曰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紧接着,一些画面突然跳了出来。来势之凶猛,令人防不胜防。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这样一个男人,站在群山之上,轻拍她的脑门,笑骂她是畜生。
孔子曰伸出手,似乎就能触碰到那个男人的衣袖。孔子曰想要靠近一步,想要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想贴上他的胸膛,听他心跳的声音。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眷恋不已。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如此温柔,如此依恋。
然而,画面一闪,突如其来的长剑却狠狠地刺入到男人的胸腔!割裂开曾经温热的心脏!割断了她最爱听的心跳声!
血……红色的血……染红了她的手指……
然后呢?后来怎样了?
孔子曰的心口传来一阵绞痛,豆大的汗珠由额头上滚落。她捂住胸口,还来不及细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便脑袋一沉,瞬间昏死了过去。
因为孔子曰的突然昏厥,所以产生了一系列极具历史意义的画面。
但见,向来优雅不凡的卫东篱,抱着……抱着睿国的六王爷百里凤,一边大吼着让萧尹去找太医,一边向他留宿宫中时所居住的“酝苑”奔去。
一路上,卫东篱踢飞了两名在他前面晃悠着的宫装美人,踢碎了一扇大门和两扇小门,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将孔子曰抱进了“酝苑”,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太医们怕极了卫东篱那阴晴不定的性格,纷纷举手推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医”,去为孔子曰诊治。
所谓“德高望重的老太医”,便是非常非常老的太医。如果他一不小心惹怒了无双王爷卫东篱,那便是以身殉职,死得其所!众位年轻的太医,会感谢您地!
老太医被萧尹夹着一路飞奔至“酝苑”,连口气都没喘匀呢,便被推到了孔子曰的床边。
老太医不知道孔子曰是女子,所以直接伸出了布满皱纹的老手,探向了孔子曰的脉搏。
卫东篱怒喝道:“混账!”
老太医吓得心脏偷停,两眼一翻,咣当一声,昏死了过去。
孔子曰在卫东篱的怒喝中醒来,虚弱地调侃道:“无双王爷,您的狮吼功发音很标准啊。”
卫东篱抚摸着孔子曰的脸蛋,低语道:“如果你再晚点儿醒来,还能见识到我要人命的功夫。”
孔子曰扬起唇角,闭上眼睛,依偎进卫东篱的怀里。
卫东篱扫了一眼那位昏死过去的老太医,老太医立刻如同回光返照般从地上弹跳了起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那速度,堪比武林轻功第一人!
卫东篱双眼含笑,提起孔子曰的下巴,吻向她的唇瓣。
孔子曰瞬间张开眼睛,跳到地上,装模作样地抱拳道:“多谢无双王爷救命之恩,本王会铭记在心。”
卫东篱轻挑眉梢,露出玩味的笑,“哦?六王爷打算如何回报?以身相许,如何?”
孔子曰露出为难的表情,说:“这个……容我想想,到底应不应该代替百里凤答应你的要求。”
卫东篱双臂一揽,抱住孔子曰的***。直视她的眼眸,低沉沙哑道:“听闻有人假扮六王爷到处勾搭美人,本王为了皇家安危着想,现在要……验明真身!”张口含住孔子曰的唇瓣,辗转吸吮,攻城略地。
孔子曰被卫东篱吻得晕头转向、娇喘连连,却在卫东篱将手探入她衣袍下摆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诡异的画面,那就是……卫东篱拥吻着百里凤!
孔子曰推拒着卫东篱的热情,喘息道:“别……别这样。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就好像你抱着的是百里凤一样?”
卫东篱挑逗着孔子曰的敏感点,沙哑道:“你有一双黑金色的眼眸。透过这双眼眸,我看见得只是你。”
这句话所包含的意思,让孔子曰的心脏轻颤。
原来,在卫东篱眼中,无论她的脸易容成何种模样,她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孔子曰!
这一刻,孔子曰的感官被幸福充满了。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幸福得她有些忘乎所以。
孔子曰推开了卫东篱的怀抱,站起身,面对着他,用唇瓣摩擦着他的嘴唇,用一种暧昧的语调,低声询问道:“喜欢我的眼睛?”
卫东篱点了点头,如玉的面颊上浮起了两朵粉色的云彩。
孔子曰直视着卫东篱的双眼,缓缓地拉开了自己的衣带,动情道:“那……就看着这双眼睛,是如何为你燃烧吧!”
卫东篱的呼吸一窒,将孔子曰扑倒在桌子上,低吼道:“你个妖精!”
孔子曰用双腿勾住卫东篱的腰肢,闭上眼睛感觉着他的进入,轻颤道:“卫东篱,如果下辈子还有轮回,你就在‘冥城’门口等我吧。那里的彼岸花,开得很美。”
第四十四章:人间炼狱是情伤
天色渐晚,孔子曰与卫东篱一同由“酝苑”走出,直奔“沧鸿园”。
“沧鸿园”里,文将武将齐聚,美婢舞姬成行,处处衣香鬓影,环佩叮当。皇家夜宴不同凡响,光是场面和气派,就足够令人震撼非常。
卫东篱和“百里凤”的到来,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全部目光。各位耳聪目明的大臣们,纷纷露出了“原来如此”的暧昧笑容。
卫东篱看起来心情不错,眼中一直含着笑意,迷得一干人等不分东西南北。虽然,卫东篱平时也经常笑,但是,那笑容美则美,却总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众人心中不禁开始揣测,怪不得卫东篱最近经常往鸿国跑,原来……是看中了人家六王爷百里凤啊!
再瞧瞧那百里凤,长得还真是讨喜。不但面容娇俏,而且身材娇小,当真是万年总受的料!
众人那暧昧的眼神和窃窃私语,看在真正的百里凤眼中,气得他差点儿失去了理智,真想大喊一声“老子不是断袖!”,然后痛打卫东篱一顿!再然后……再然后他要问问孔子曰,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百里凤站在胡狸的身后,将手指攥得吱嘎作响。
胡狸瞪着卫东篱和孔子曰,恨不得化身为喷火龙,张开大嘴,喷出火焰,将那两个人活活烧死!不!他要烧死卫东篱!至于孔子曰,他仍然会善待她,把烤熟了的卫东篱喂给她吃。看,他对孔子曰,多好。
孔子曰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在不露声色中挺直了背脊,笑嘻嘻地摇着纸扇,一步步走向瞪着自己的胡狸和百里凤,动作潇洒地坐在了胡狸的身边。
大家相继入座后,孔子曰这才发现,卫东篱正好坐在她的对面,只要抬头,就会看见他望着自己微笑。
孔子曰不敢在这种场合和卫东篱打情骂俏,怕给百里凤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负面影响,于是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看卫东篱。
卫东篱唇边的笑意加深,端起酒杯,缓缓饮下,似回味不般眯起了眼睛。那样子,真是既慵懒,又邪魅。就连他的指尖,似乎都泛着一丝丝勾魂夺魄的媚态!
孔子曰的心脏跳动得厉害,忙伸手去拿酒杯,想要借着喝酒掩饰一下自己的失态。
不想,胡狸竟然先她一步伸出手,取走酒杯,喝下一半,然后将剩下的半杯酒推到了孔子曰的面前。
孔子曰觉得自己既然扮演着百里凤,就应该不拘小节,于是端起酒杯,豪饮入腹,动作干净利索。
卫东篱面露不悦,眸子骤然变冷,颇有“深意”地看了胡狸一眼。
胡狸示威般扬起下巴,不怕死地伸出手,动作温柔地为孔子曰整理了一下秀发。
卫东篱眯起眼睛,由座位上站起。
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太子卫梓搀扶着皇后娘娘,跟在睿帝的身后侧,一同走入夜宴。
睿帝迈着优雅的步伐,展露着和蔼的笑容,在众人的三呼万岁中走来,非常巧合地化解开一场恶斗。
待睿帝和皇后娘娘入座后,太子等人亦相继入座。
在睿帝的客套寒暄中,孔子曰不漏声色地打量着他。睿帝和卫东篱是亲兄弟,二人长得确实有三分相似。
而那位太子,却与其父皇的儒雅不同,完全是一幅柔弱的模样。明黄色的太子服穿在他的身上,竟然显得有几分厚重,让人在不知不觉间替他担心,那身衣服会不会压垮了他的身体。总体来说,太子是位病西施,瘦美人。
他的唇瓣淡而无色,身体纤细而无力,柔柔弱弱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似一朵不胜娇羞的小花。
孔子曰打量的视线与太子相撞,她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敬意。
太子虚弱的一笑,算了回了孔子曰一礼。
孔子曰却觉得,太子并不喜欢自己。那个笑,虽然看似温和,实际上却没啥温度。她不喜欢拿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于是干脆转开头,不再看向太子。
睿帝客套完毕,便到了鸿睿两国互相拍马屁的时候。
讲究说话的艺术,胡狸那是当仁不让。一番恭维下来,双方都觉得面上有光。
孔子曰觉得这种宴会没啥意思,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外交辞令,于是偷偷地回过头,去看百里凤这位正主儿。
百里凤颇为不爽地瞪了孔子曰一眼,非常直接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情绪。
太子起身敬酒,如同一片花瓣般飘到了胡狸和孔子曰的桌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虚弱,竟然脚下一滑,将整人趴在了孔子曰的胸前,连带着那杯酒水也全部洒在了孔子曰的身上。
孔子曰顾不得身上的酒水,忙伸手扶住太子的腰肢,护住那金贵的主儿。
太子的腰肢纤细如柳,盈盈不及一握。孔子曰身为女人,自然羡慕起太子的***,忍不住伸手量了量,又在心中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腰肢尺寸,张口便蹦出来一句发自肺腑的感慨,“你的腰可真细啊!”
太子的面部表情在这一刻变得十分特别。他似乎是想要笑一笑,表达一下自己的友好,却接连扯动了两下唇角,都没有笑出来!最后,他向后退开一步,轻轻地扫了一眼孔子曰的胸部,淡淡道:“六王爷的胸肌也很发达。”
孔子曰立刻冲着太子咧嘴大笑,说:“那是,本王平时最喜欢练武!正所谓,胸肌鼓鼓,武功似虎!胸肌平平,肯定不行!”
太子的脸色又开始变化了,反反复复数次后,又向后退开了一步,说:“既然六王爷自认为是胸肌鼓鼓的高手,还请六王爷不吝赐教,和本宫这个胸肌平平、肯定不行的太子过过招吧。”
在一片倒吸气声中,孔子曰颇为认真地打量了太子两眼,然后抖了抖衣袖,偷偷地看了百里凤一眼。但见百里凤直冲着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应战。
孔子曰心想的是,百里凤向来自认为是武林高手,怎会和病秧子似的太子动手?哎……即使是她,也不忍心欺负病秧子啊。
孔子曰打定主意后,对太子说:“太子殿下,我们还是不要切磋武艺了吧。你也知道,像本王这样的高手,一旦出手,非死即伤,不利于两国的友好团结。”孔子曰说这话,完全是在模仿百里凤平时的说话语气与思维模式。虽然她明知道,此话一出,太子一定会不高兴,但她还就得那么说!毕竟,敬业,是她众多优点中的一个。
果不其然,太子听了这话脸色又开始变化了。
孔子曰心有余悸地向后退开了一步,好心地提醒道:“太子殿下,不要动怒,你要有个良好的心态,才能让身体恢复健康,长命百岁。”
听了孔子曰此话,睿帝开口询问道:“听闻六王爷此言,似乎对长寿之道颇有研究?”
孔子曰大言不惭道:“回禀圣上,长寿无外乎一个秘诀。”
第四十四章:人间炼狱是情伤(二)
睿帝忽然来了兴趣,问道:“哦?此话怎讲?若六王爷有长寿的秘诀,可否告知一二?若能让梓儿恢复健康,寡人必有厚礼相赠。”
孔子曰忙摆了摆手,“圣上客气了。关于长寿的秘诀,实在是调侃居多,上不了台面。”
睿帝一吹定音,“你且说来听听。”
孔子曰先是轻轻地扫了卫东篱一眼,其意思为“给我担着点儿哈”,然后才回了睿帝的话,说:“保持呼吸,不要断气。”
睿帝脸色变了,皇后娘娘的脸色也变了,太子的脸色更是变了又变!只有卫东篱的唇角含着笑意,举杯道:“六王爷此话精辟。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保持平和的心态,让吐纳顺畅,果然是长寿之道。”
众人纷纷附和,孔子曰偷嘘了一口长气,暗道:幸好有卫东篱救场,阿弥陀佛。
然而,未等孔子曰完全放松下来,太子竟然对睿帝进言道:“父皇,儿臣仰慕六王爷已久,听闻六王爷武功盖世,今日若不讨教一番,怕是以后要没有这个机会了。”
一听太子此话,皇后娘娘立刻眼含心疼痕迹地看向睿帝,睿帝马上点头应允,说:“既然如此,你们二人便点到即止吧。”
孔子曰无法,只能领命。
她虽然认定太子弱不禁风,但却不敢托大,于是悄悄地移到正主儿百里凤的身边,小声问:“你说,我三下能将他撂倒不?”
百里凤眼神古怪地看着孔子曰,摇了摇头。
孔子曰面露兴奋之色,“两下?”
百里凤又摇了摇头。
孔子曰激动地攥紧拳头,“难道说,我一下就能摆平他?这样就好了,我可以为你争个脸面!”
百里凤终于笑了。这个笑容里饱含了温柔与苦涩,心疼与担心。他压低声音说:“子曰,千万别和他打,你……打不过他。或者,你想个办法,让我去和他打。”
孔子曰眨眼道:“杀鸡焉用宰牛刀?!”
百里凤还想说些什么,但见太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对着孔子曰做出了一个“有请”的手势。
孔子曰一扬脖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了太子的面前。
这时,卫东篱的声音传来。他慵懒地开口道:“梓儿,你从小便拜‘无枫散人’学艺,十五岁时便已是绝顶高手,可空手屠杀两只老虎。此番与六王爷对决,切记要手下留情。”
太子轻点额头,“王叔放心,梓儿会点到为止,断不会伤了六王爷性命。不过,高手过招有时候难免会失了分寸。倘若一不小心弄伤了六王爷的筋骨,还望见谅。”
孔子曰这个抖啊!尤其是在听说,眼前的这位病秧子竟然能空手屠杀两只老虎后,她这腿啊……就不听使唤了!
孔子曰想逃,却不得不顾及百里凤的颜面。但是,若要她拼了性命往上顶,她还真缺少董哥哥的勇气!
孔子曰心中打鼓,转头去看胡狸,希望他能站出来替自己解围。
结果,胡狸只是轻飘飘地说:“六王爷,您下午玩得那么爽,此刻自然精神抖擞,不畏重拳才是。”
孔子曰苦哈哈地望向百里凤,百里凤倒是十分讲究,直接用口型做出了两个字——认输!
孔子曰摇头,觉得自己这样对不起百里凤。
但见孔子曰深吸了一口气后,以破釜沉舟的态度对太子说:“请你先舞吧。”
太子不明所以,反问:“先武?难道不是你我二人一同比武过招?”
孔子曰露出无辜的嘴脸,问:“过什么招啊?我们不是要比舞吗?”
太子更加疑惑了,将漂亮的柳叶眉皱到一起,忍着怒气说:“比试武功,自然要动手切磋!”
孔子曰立刻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大声道:“太子殿下,你误会了吧?我说得舞,是舞蹈的舞,怎么会是武功的武呢?我们又不是蛮夷之邦,怎么会动不动就以武会友,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太子的脸色终于再次变得丰富多彩,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大字,“舞蹈的舞?!”
孔子曰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对,舞蹈的舞。”继而不要脸地问道,“太子殿下,你是打算跳一段婀娜多姿的睿国特殊舞蹈,还是打算来一段热情奔放的异域民族舞蹈?”
太子那毫无血色的嘴唇颤了又颤,最后竟然一咬后牙,恶狠狠地说:“恕不奉陪!”
孔子曰耸了耸肩,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无赖的嘴脸,笑道:“那好吧,我们继续以和为贵。强人所难,并不是我的性格。”转身回到胡狸的身边,坐下,抬腿去踢胡狸的小腿,责怪他不够意思,不帮自己。
胡狸一把抓住孔子曰小脚,食指和拇指合作,在她的小腿上狠狠一拧!
孔子曰痛得“哎呦”一声,想要扯回自己的小腿,奈何小脚却落入胡狸手中,怎么扯都扯不回来。
卫东篱狭长的凤眼一眯,手中的银筷子突然飞出,直袭向胡狸的双手!
虽然百里凤与胡狸之间亦是暗潮涌动,但在强敌面前,两人还是空前地抱成了一团,结为暂时的联盟。
但见百里凤身形一闪,用了一招海底捞月,便将卫东篱飞出的那两根银筷子攥于手心。
胡狸虚惊一场,忙收敛心神,感激地看了百里凤一眼,然后对卫东篱厉声喝道:“无双王爷!你偷袭本国师是何用意?!”
卫东篱勾唇一笑,懒洋洋地说:“本王怎么会偷袭国师?本王只不过看见了一只耗子,咬住了六王爷的小腿,所以这才投出了两根银筷子,想要将那只耗子驱走罢了。倘若国师非要说本王是在偷袭你,本王还能说什么?”
胡狸嗤笑一声,回击道:“没想到,无双王爷不但有一双‘无中生有’的眼睛,还有一张‘颠倒是非’的嘴巴,真令人叹为观止。今日进入皇宫之前,本国师听说,无双王爷的府邸被烧成一片废墟。啧啧……无双王爷,可曾找到纵火犯了?”胡狸断定,如果卫东篱敢指出真正的百里凤,就是那个纵火犯,孔子曰一定会和他决裂!所以,他才有此一说。
卫东篱转动酒杯,挑眉道:“听闻国师能掐会算,不如帮本王看看,纵火犯身在何方?何时才能将他缉拿归案?”
胡狸十分潇洒的一抖衣袖,说:“如果我说,无双王爷府中的那场大火,是因为王爷平时杀戮太重,触怒了天威,招来横祸,你可信?”
卫东篱目光一凛,问:“信与不信,又能如何?”
第四十四章:人间炼狱是情伤(三)
胡狸笑道:“若信,便指引你一条明路。”
卫东篱轻挑眉峰,“哦?”
胡狸身子前倾,故作神秘道:“如果王爷想破此劫,便去迎娶一位得道的高僧吧。否则,但凡王爷所拥有,皆会被火焚之。”
全场,哗然……
高僧?高僧!确实是高僧,而不是……尼姑!
孔子曰看着胡狸一顿神侃,觉得她神棍的位置应该让贤了。果然是江山辈有能人出,各领风骚三五年啊!胡狸,你果然是最风骚的,将然能把卫东篱给涮了!从今后,怕是所有传言都会说,无双王爷卫东篱只能娶……得道高僧哇!
孔子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抿着嘴巴,偷偷地笑了。
胡狸瞥了孔子曰一眼,转头对睿帝说:“鸿国此番来访,一是为了增进两国的友谊,二是为了接回大王爷的儿媳,小世子未过门的媳妇——孔子曰。”
睿帝露出诧异的表情,问:“他的儿媳怎会在睿国?”
胡狸答道:“回圣上,大王爷的儿媳与无双王爷有些交情,前段时间曾来到睿国游玩,倍受无双王爷的热情款待。”胡狸吃定了卫东篱不敢揭穿孔子曰易容成百里凤这件事儿,否则这欺君之罪,谁也担待不起!但是,胡狸却怕卫东篱出面阻挠他带走孔子曰,所以……他打算先下手为强,让所有人都知道,孔子曰在卫东篱手上。待他离开睿国时,卫东篱必须给他一个完整的孔子曰!
果然,听了胡狸此话,睿帝眉头微皱,看向了卫东篱,询问道:“东篱,那名女子如今何在?既然是大王爷的儿媳,自然是睿国的贵客,怎没有请她入席?”
卫东篱面色如常,避重就轻地答道:“那名女子如今正在东篱的别院里做客。如果国师急着将其接回鸿国,东篱现在便可以请那位姑娘前来,送至国师面前。”
这话一出,胡狸和孔子曰都傻了,不晓得卫东篱这唱得是哪出?!
但见睿帝摆了摆手,说:“既然如此,东篱便派人去请那位姑娘过来吧。”睿帝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尽快将孔子曰这个麻烦扔回给鸿国。毕竟,大王爷的儿媳在卫东篱的别院里做客,实在是有些欠妥。有些话,说着好听,说出去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孔子曰为卫东篱捏了一把冷汗,不知道他去哪里弄来另一个她?
卫东篱见孔子曰眼含担心地望着自己,心中渐渐萦绕起一丝暖意。他对孔子曰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于是,歌舞继续。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有太监来报,说孔子曰带到。
紧接着,一个身穿红裙绿袄的丰润女子,摇曳多姿地走进了夜宴之中。她一头黑若瀑布般的卷发,轻挽起一个蓬松的发髻与耳侧,于上面点缀着两只金灿灿的簪花。她脚蹬一双绣着精致梅花的小红鞋,行走间别具风情。她的左手腕上带着三只镶嵌了各色珠宝的镯子,在摇曳的宫灯下显得流光溢彩。
孔子曰萌了,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这不会是diy克隆吧?
如果说,此刻她去掉一切伪装,露出本来的面貌,两个人往一块儿那么一站,还真分辨不出谁是谁!唯有两点不同的,只是彼此眼球和头发的颜色罢了。
孔子曰满眼诧异地望向卫东篱,卫东篱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
孔子曰转头去看胡狸,小声问道:“如果我俩站在一起,不看头发的颜色,你能分辨出谁是谁吗?”
胡狸瞪孔子曰一眼,说:“你个笨蛋!我不是说过了吗,你的眼睛是黑金色的,她的眼睛……恩……我看看啊……她的眼睛是深茶色的,不一样!”
孔子曰咧嘴一笑,又想转头去问百里凤。
这时,那位翻版孔子曰已经开口说话,声音婉转动听,犹如百鸟歌唱。
百里凤突然探头过来,对孔子曰耳语道:“我一听声音,就知道谁是谁了。”
孔子曰大言不惭道:“那是,我的声音多有磁性啊!”
百里凤却说:“你的声音偏于中性,即使不含那可以让嗓子变得沙哑的叶子,也挺像男人的。”
孔子曰斜视百里凤,百里凤露出无辜的璀璨笑容。
孔子曰哼哼道:“你笑得真傻。”
百里凤说:“我是在学你。你今天这晚上,一直都这么笑的。”
孔子曰无语了,习惯性地伸出指甲,在桌子上磨了磨,想要挠百里凤一个满脸花!
在每个人的各怀鬼胎中,翻版孔子曰迈着莲花步走来,对胡狸和正版孔子曰微微一笑,然后坐在了另一张桌子的后面。
卫东篱对胡狸说:“本王可是将大王爷的儿媳亲手交给了国师,国师可要派人好生地保护好她,千万别出了什么闪失才好。”
胡狸佩戴着的银色面具下传出了磨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恐怖。
孔子曰终于明白卫东篱的计谋了,那厮竟然用了招——一箭双雕!
第一雕:胡狸赌卫东篱不会揭穿孔子曰假扮百里凤这件事儿,而卫东篱则是将计就计,将翻版孔子曰送还给睿国,去当大王爷的儿媳!胡狸即使恨得咬牙切齿,却也不能当面揭穿卫东篱的奸计!
第二雕:卫东篱将话说得明白,他已经将人送还给了胡狸,若胡狸将人看丢了,那便不再是他卫东篱的责任。
因此,孔子曰猜想,翻版孔子曰一定是位武艺高强的女子,只等着在回鸿国的路上,来招假死,然后溜之大吉!
只是,如此一来,却将胡狸推入了险境。他……又要如何对鸿帝交代?鸿帝派他来接大王爷的儿媳,而他不但无功而返,还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死”了!
孔子曰心情很复杂,越想越头痛!她明明已经和胡狸、百里凤说得明白,她与卫东篱之间的关系不简单。然而,那两个人却好像根本就不明白她的意思。也许,胡狸和百里凤不是不明白,只是固执地认为,她和卫东篱不合适,非要将其拆开,重组。
距离有远有近,感情有深有浅,她对胡狸和百里凤不能说是无情,但至少可以将那份感情定位在“发于情,止于礼”。至于她和卫东篱,那则是扯也扯不断的孽缘,只能一起捆绑着下地狱去!
看来,她需要再次言明立场,不能误人误己。
在孔子曰的极度纠结中,那位翻版孔子曰正与睿帝相谈甚欢。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了一会儿后,睿帝忽然将话锋一转,开始询问翻版孔子曰,鸿帝为何会将她赐婚给百里岚的小世子?
翻版孔子曰轻叹一声,露出了凄苦的神色,竟然是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睿帝似乎动了恻隐之心,竟然对卫东篱说:“东篱,孔姑娘确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既然你们二人相识,务必要尽到地主之谊,好生款待孔姑娘。”转头看向翻版孔子曰,轻叹道,“孔姑娘正值妙龄,却要嫁给一个幼童,确实有些欠妥。寡人会修书一封,让国师带给鸿帝,看看此事是否有回旋的余地。”微微一笑,朗声道,“从今天起,子曰姑娘便是睿国的潘云公主,不再是无人可依的孤女。”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大臣们开始歌功颂德,后宫佳丽们喜笑颜开,龙子龙孙们亲热地打着招呼,侍女太监们忙着献媚于翻版孔子曰。
正版孔子曰坐在椅子上,却是一丁点儿的表情都没有。
此刻,她就好像看了一场电影。电影里所讲述的故事,恰好是以她的生平事迹为蓝本,却又在此基础上,扩展出那么多连她都不曾经历过的情节。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睿帝为什么会封孔子曰为潘云公主?看睿帝的样子,似乎是非常喜欢翻版孔子曰。可是,帝王的喜爱,谁有敢信以为真?再者,令孔子曰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睿帝册封的潘云公主头衔,到底是给了翻版孔子曰啊,还是给了她自己?
天,她真的要眩晕了!
第四十四章:人间炼狱是情伤(四)
孔子曰微微皱眉,看着翻版孔子曰磕头谢恩,听着翻版孔子曰说:“圣上,子曰曾受鸿帝恩典,不能知恩不报。子曰想先同国师回鸿国,然后在回来侍奉圣上左右,感谢圣上恩德。”
睿帝一边点头应允,一边含笑赞美着翻版孔子曰的品行。
正版孔子曰越听越郁闷,总觉得睿帝的赞美对她而言,简直就像是变相的侮辱!她轻叹一声,仰头望天。不知道她这只没有户口的虎啊,最终将落户何处?或许,她应该自己当户主!
。。。 。。。。 。。。 。。。。 。。。
夜宴即将结束时,胡狸说要起身回鸿国。
睿帝客套了两句后,便将接风宴的后半场,变成了饯行宴。
众人推杯换盏,相互恭维,好不热闹。
末了,睿帝和皇后娘娘退场,并叫上卫东篱同行离去。离去前,睿帝还让太子卫梓带着鸿国来使到御花园中游玩一番,欣赏欣赏睿国园林的清雅。
正版孔子曰与胡狸走到一起;翻版孔子曰与易容成婢女的百里凤同行;大臣们围绕在太子卫梓的周围,恨不得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孔子曰越发觉得浑身难受。找了个机会,她偷偷地尿遁了。
胡狸被那些大臣们围住,走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孔子曰尿遁。
百里凤害怕孔子曰出现闪失,所以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后,并伸手为她解决掉了两名跟梢儿。
但见孔子曰七拐八拐地寻到一座位置较为偏僻的假山,举目环视一周,见并没有人跟踪她,便一头钻进了假山,寻了个较为隐蔽的位置解手。
百里凤悄然跟了进去,躲在了孔子曰背后,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黑暗中,只听哗哗的水声,长流。
太子一共派出了四名眼线。其中两名被百里凤点了穴道,扔在了树林子里。另外两名,则是由另一条路寻来,正沿着假山附近转悠着。
百里凤眼着那二人即将走进假山里一探究竟,他立刻向前一扑,一手捂住孔子曰的嘴巴,一手抱紧她的腰肢,双腿用力向上一跳,跳跃至假山内部的一块大石头上。
大石头上有块小小的突起,非常巧合地被百里凤踩在了脚下。紧接着,那块大石头突然裂开,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一样,于悄然无声中将他和孔子曰一同吞进了肚子里去。
事发突然,孔子曰误以为有人想要绑架她,意图不轨!于是,她也不管此刻身在何处,当即张开大嘴,回过头去,准备变身为白虎,咬断那个人的脖子!
百里凤感觉到孔子曰的嘴巴在变大,便知道她误会了,忙压低声音,喊了声,“子曰,是我!”
熟悉的声音与气味,让孔子曰硬生生地停止了攻击。她张开的血盆大口就停在了百里凤的喉咙前,似乎只要牙齿一合,便能咬碎他的喉咙!
孔子曰有些后怕,忙恢复成女子的模样,重重地嘘了一口气。幸好,她没咬上百里凤的脖子,否则,她得一头撞死!幸好,她由人变虎时,并没有完全变身,否则……这身衣服就不是被挣开几处那么简单了。
黑暗中,百里凤感觉到孔子曰的呼吸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是那么的轻柔、温热,就好似一小簇的火苗,瞬间点燃了他的身体。
百里凤是混江湖的人,一直信奉一个道理——该出手时就出手!于是,百里凤出手了。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百里凤出嘴了!在心动的那一刻,他一口含住了孔子曰的唇瓣,将她的低呼声吞进了肚子里!
孔子曰呜咽着,推举着百里凤,一不小心,踢到了他那受伤的小腿。
百里凤闷哼一声,却全然不顾自己腿上的伤,而是继续攻城略地!
孔子曰急了,几次想从百里凤的嘴巴下躲开,却奈何扭打不过这位武林高手,不得已,她只能一把捏住较为脆弱的小百里凤,咬牙威胁道:“百里凤,你再亲我,我就变成白虎了!”
百里凤的呼吸变得更重了,鼻息间似乎都能喷出火焰。他再次抱住孔子曰的腰肢,执着道:“你变吧!你变吧!你变成白虎,我也要你!”
孔子曰倒吸了一口凉气,唏嘘道:“你……你怎么这么生猛?”
百里凤沙哑道:“我要你,不在乎你是人,还是白虎!”
百里凤一向如此直白,却直白得让孔子曰感动。只是,她的心,已经许给了卫东篱,真的不能再接受百里凤的感情。
孔子曰抿了抿唇,忍着心痛,说:“百里凤,你……你这个人真的很好,对我也好……”
百里凤激动道:“我就知道子曰是喜欢我的!像我这么出色的人,你怎么会不喜欢?子曰,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你……你把自己给我,好不好?我……”
孔子曰哆嗦了一下,用双手抵在了百里凤的胸口,低吼道:“喂,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哎……这个百里凤啊,每次一靠近她的身体,就像吞了两斤春-药似的,色急得很。可偏偏,又执着地可爱。这世上,怕是很难有人像他一样,如此遵从自己的欲望。
百里凤嘟囔道:“你不也没听我把话说完吗?”
眼见着孔子曰瞪起了眼睛,百里凤立刻赔笑道:“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应该想想,怎么才能出去。”
孔子曰一拍额头,“我靠!我还以为是你特意把我掠到这里来的呢!”
百里凤直接袒露了心声,说:“怎么会?这里连长床都没有。”
孔子曰抬起手,几次都想拍碎百里凤的脑袋,看看他的脑子内部构造!算了,她是善良的白虎,她忍着还不成吗?!
孔子曰气呼呼地瞪了百里凤一眼,然后搀扶着他,环顾四周,想寻找一条出路。
百里凤一直注视着孔子曰的侧脸,眼中隐藏着苦涩的爱恋。如果可以,他会一次次岔开孔子曰的话,给自己以希望,为感情营造时间。他相信,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爱孔子曰。只不过,爱得越重,感情就会变得越卑微,生怕对方一言拒绝,再无回旋之余地。
黑暗中,孔子曰的一双虎眼再次发挥了作用,将周围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一条修建在假山中的暗道,由一阶阶的台阶组成,上至他们掉下来的地方,下至何处,并不晓得。
孔子曰与百里凤不但是对儿好奇宝宝,更热衷于挖掘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于是,二人相视一笑,非常默契地向下走去,准备探索一下睿国皇宫内的秘密!
二人大约走了十米左右的距离后,暗道开始呈现直行的角度,不再向下延伸。又走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后,暗道内呈现出七拐八拐的不规则走势,貌似暗道开始向上延伸。
二人又走了大约三百米左右的路程后,走了暗道的尽头,被一块巨大的石墙挡住了去路。
第四十四章:人间炼狱是情伤(五)
孔子曰变得十分激动,指着石墙角落下的一块凹槽说:“若我猜测得不错,这里应该就是开启这扇石墙的锁眼位置。”
百里凤讨喜的一笑,从他的发髻上拔下两朵珠花和一根发簪,然后将珠花上的珠子撸掉,留下铁丝,做成小钩子。他挽起衣袖,将小钩子和发簪探入锁眼里,轻挑慢钩,只能一声轻微的咔吧声响后,面前的厚重石墙竟然缓缓地向左侧移开,将一个透着微弱光亮的储物间暴露了出来。
这个储物间里,不但有数箱价值连城的宝贝,还有很多千金难求的疗伤圣药,以及大量的水和食物,更有……六本春宫图,可用来排解寂寞。
孔子曰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感慨道:“真是腐败啊腐败!这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啊!待我为民……唔……”
百里凤突然捂住了孔子曰的嘴巴,小声道:“嘘,这附近有人在说话。”
孔子曰点了点头,示意百里凤放手。
百里凤拉着孔子曰的小手,走到储物间的最里面,侧耳听了听声音,然后伸手摸了摸镶嵌着两颗夜明珠的墙面,然后动手抠出其中的一颗夜明珠,向墙里面看去。
孔子曰学着百里凤的样子,抠掉了另一颗夜明珠,然后凑上眼睛,也去偷窥墙那面的秘密。
墙那面的光线非常刺眼,就好像点燃了一百根的蜡烛。实际上,却是因为孔子曰和百里凤已经习惯了黑暗,所以乍一看见较为光亮的地方,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孔子曰眨了两下眼睛,待适应了那种光线后,这才看清楚了对面屋子里的摆设,以及那两个正在对弈的男人。
嘿嘿……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穿着龙袍的男人,自然是当今圣上睿帝!
至于另一个男人,正是被睿帝叫去谈话的卫东篱!
看来,她和百里凤误打误撞地跑进了睿帝用来逃命的暗道里。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应该是睿帝用来观察敌情的地方。呵呵……真是生活何处无奇遇!
孔子曰望着卫东篱的面庞,略微有些失神,暗道:这个男人,真他妈好看!那张脸,真是完美得找不到一点儿瑕疵。如果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那么,你只能用放大镜去瞧,然后昧着良心地说:这人的毛孔,实在是太粗大了!
孔子曰一想到这个男人是属于自己的,她的心里就开始冒粉红色的气泡,恨不得马上扑倒卫东篱,咬着他的嘴唇,听他沙哑的闷哼,然后大声向所有人宣布——这个男人,是属于老娘的!
孔子曰露出了猥亵的笑容,盯着卫东篱的眼神,简直就像一只饥饿的老虎!哦……不对,孔子曰本来就是老虎,所以她盯着卫东篱的眼神,那是相当“正常”的。
明亮的琉璃灯展旁,卫东篱执起黑子,落到棋盘上。
睿帝执起白子,略微犹豫一下后,说:“东篱此子走得精妙,将寡人的棋子堵了个水泄不通。”语毕,将手中的白子落在了黑子的旁边。
卫东篱笑道:“皇兄这招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睿帝轻叹一声说:“东篱,不要说什么黄雀在后。这天下大业,除了你能帮助寡人披荆斩棘,谁还能助寡人一统江山,创建祥和盛世,建立不朽功勋?!”
卫东篱认真道:“皇兄,母后只生了你我二人,东篱自然会竭尽全力帮助皇兄一统天下!”执起黑子,落在棋盘。
睿帝见卫东篱为他让出了进攻之路,眼里含了一抹赞许的笑意,落下白子后,说:“东篱的心思缜密,果然非常人所能及。如今,你已经成功控制住了那只妖孽,下一步,是不是可以汇集‘江天一色珠’和‘晶梭子’,召唤出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让其助寡人一统天下?”
卫东篱眯起眼睛,勾唇笑道:“如今,‘晶梭子’已经在我们手中,只要渠国动手寻宝,我们便可以借机夺回‘江天一色珠’,让两样宝物召唤出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相信,皇兄一统天下之日,已经近在眼前!”
睿帝眼睛一亮,握住卫东篱的手,激动道:“东篱,若此事成了,寡人许诺你半壁江山,绝对无悔!”
卫东篱忙起身,叩拜道:“万万不可!若皇兄执意如此,东篱宁愿卸甲归田,也不愿与皇兄平分江山。东篱有生之年,只愿做个闲散王爷,还望皇兄成全。”
睿帝装出为难的表情,眼底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他看似扼腕地轻叹一声,伸手搀扶起卫东篱,绕梁三日地唤了声,“东篱啊……”
卫东篱垂下眼睑,不再言语。
睿帝哈哈一笑,说:“好!到时候,寡人就封东篱一个铁帽子亲王,保你一生荣华,世袭罔替,子孙后来,永享太平!”
慷慨激昂过后,睿帝面露关切之色,闲话家常道:“东篱啊,你与那妖孽为伍,务必要小心。那孔子曰若真是斑斓大虎所幻化,定然不是善类。虽说,常人无法同时手持两件神器,你要借她之手,召唤出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但你自己也需万分小心,不要让那只妖孽看出你的意图,要万事哄骗着她去做。待她召唤出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后,你一刀了结了她,便好。届时,寡人自会追封孔子曰为护国公主,给她风光大葬,也算是待她不薄了。
“寡人知道你心中喜爱禾盈袖,这么多年,为了她至今未娶,当真算得上是最痴情的男子了。虽说母后一直不同意你纳她为妃,但这件事,寡人会为你做主。等一切尘埃落定,寡人将为禾盈袖找个新身份,让她风风光光地嫁入王府,做你的王妃!”
“谢主隆恩。”卫东篱,如是说。
睿帝笑了笑,说:“自家兄弟,就不用这么客套了。前几段时间,我和你皇嫂说,说你得了‘羌织族’族长的那枚戒指,她心中喜爱,总和寡人吹枕边风,想要寡人帮她讨来。呵呵……”
卫东篱微微垂下眼睑,从袖口里摸出一枚由金丝编制而成,样式纯朴,但做工却十分精致的戒指,递给了睿帝,“既然皇嫂喜欢,东篱又怎会吝啬?”
睿帝拿起那枚戒指,看了看,啧啧道:“‘羌织族’这么一个神秘的民族,世代供奉‘晶梭子’,却没有想到,成也‘晶梭子’,败也‘晶梭子’……”
睿帝仍然在侃侃而谈,孔子曰却已经走出了暗道。
熟悉的声音,不熟悉的语言;熟悉的人脸,不熟悉的剧情;熟悉的戒指,不熟悉的人心……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便被卫东篱算计在了他精心导演的剧情里。他要她扮演的,何止是那个喜欢他的女人,简直就最痴傻、最愚笨,却又最自以为是的小丑!
原来,老掌柜是“羌织族”的族长呢。原来,那根不染纤尘的木勺,就是“晶梭子”!
哈哈……哈哈哈哈……
卫东篱,好计谋!
孔子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暗道,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否受到了伤害,更不知道心脏是否会痛得失去知觉。也许,她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爱卫东篱,充其量,不过就是喜欢罢了。所以,她不痛,一点儿都不痛!
孔子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竟然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原来,她把心遗到了那个暗道之中,所以……不会觉得痛了。
暗道外面的天空,似乎变得阴霾,不知道会不会飘洒下小雨?
孔子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低声咒骂着诡异的天气。
要变天了,真的要变天了。
第四十五章:饮血尝肉山中王
出了皇宫,一路上,孔子曰都笑着与众人打趣调侃,让人察觉不出任何一点儿的异常,只是,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好几次,百里凤都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是动了动嘴唇,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当马车在都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停下后,孔子曰率先跳下马车,随便找了一间屋子,扑到床上,蒙头大睡。
后半夜时,孔子曰掀开被子,跳到地上,找出毛笔,沾着饱满的墨汁,在桌子上留下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子曰远游。
扔下毛笔,走到门口,轻轻拉开房门,却看见百里凤正背对着她,坐在了她的房门口,堵住了她的去路。
孔子曰在心里轻叹一声,然后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打开了窗户,顺着可攀岩的地方向楼下爬去,于夜色中离开了客栈,向着未知的方向前行。
出了城后,了然一身的孔子曰直奔深山老林,瞬间由一位妙龄少女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
她漫步前向,脚步渐渐加快,直到变成了发泄似的狂奔!
她由喉咙里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震得山川湖泊轻颤,吓得野兽们瑟瑟发抖、四处逃窜!
孔子曰心里的悲痛,直有回到了深山老林中,才可以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
她就是一只兽!一只百兽之王!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白虎!
她不用任何人心疼她的遭遇,不用任何人怜惜她的感受,不用任何人抚慰她的伤痛!也许,自始至终,她都不曾相信任何人。不要说她冷漠,不要说她自私,不要说她无情!这世上,最无情的人,永远都是人,不是兽!至少,兽不会玩弄人的感情,不会假意对一个人好,却在背后里酝酿着阴谋,图谋着那个人的性命!
原来,她以为卫东篱懂她,珍惜她,爱她,却不想,到头来,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虽然孔子曰想极力说服自己,卫东篱所说所做,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至于他到底在权宜着什么,她不想知道,也根本就无从知道!
但是,她却无法为卫东篱找到一个好的开脱借口,用来证明,他接近她,只是因为爱她,并非其他!
世人道:无双王爷绝世无双,却唯独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她原本不信这话,认为卫东篱是爱自己的;如今,她更不信!因为,卫东篱不是不懂感情,只是把全部的感情都给了禾盈袖,那个用乳汁将他哺乳长大的女人!
孔子曰嗤笑自己的愚笨,嘲弄自己的痴傻。然而,她又不得不为自己开脱,卫东篱的温柔陷阱,又岂是她能逃脱掉的?
孔子曰仰天长啸,目露悲怆。
原本,她还无比纳闷,不晓得睿帝为什么会对翻版孔子曰一见如故,还封其为潘云公主。如今看来,睿帝只不过是想收买孔子曰,让她的心向着睿国,心甘情愿地为其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
呵……还真是死而后已!
感情的欺骗,生命的威胁,都是孔子曰无法承受的重量!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被杀,是她轮回九世的唯一宿命!
没有人了解她此刻的感受,没有人知道她陷入了怎样的绝望当中。若感情只剩下欺骗与伤害,她宁愿这辈子孤独终老,下辈子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跑,不停的跑!除了奔跑,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她就像是一道白色的闪电,在绿色的森林里飞驰而过!
孔子曰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或者说,她不知道自己停停跑跑了几天,直到体力不支,她才倒在了树丛中,一动不动地躺了三天。
有些野兽误以为白虎以死,于是悄悄地靠近,想要尝尝虎肉的滋味。
当野兽那腥臭的大嘴张开,想要咬破她喉咙的那一刻,孔子曰甚至都不想睁开眼睛,懒得去理会这种命运。只不过,她不甘!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扬起虎爪,扑倒野兽,一口咬断那脆弱的喉咙!这样一气呵成的动作,才是她所熟悉的杀戮。
那只野兽的身体在不停地抽-搐,恐惧在它的眼睛里渐渐放大,直到变成一片死灰。
腥臭的血水沿着野兽的脖子流淌出来,染红了孔子曰的皮毛,为她着色了红妆。她仰着头,一边大口吞咽着野兽的鲜血,一边不可抑制地大笑着,任由泪水沿着她的虎眼滑落,和合鲜血,一同咽入腹中。
她从来不知道,老虎竟然也有泪腺,也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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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的鲜血给了孔子曰生存下去的力量,使她重新站了起来,继续前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她不能死,必须活着!
谁都想要她的命,她若不珍惜自己,谁还能善待她?
无论是人类社会还是野兽丛林,适者生存永远是活下去的法则!她不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就要去啃别人的骨头,让自己可以更好地活下去!
这辈子,上辈子,大上辈子,大大上辈子,皆是别人负她,她为何就不能学习曹操——宁可我负天下人,勿教天下人负我!
怀揣着这种想法,孔子曰在山中游荡了数十日,以其绝对彪悍凶残的性格,稳坐上百兽之王的宝座。就连那两只来挑衅她的母老虎,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俯首称臣。
别人打架,那是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基础上进行的。而孔子曰打架,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任谁看见了她,腿都会先软上三分,哪里还有力气和她恶斗?
偶尔,孔子曰也会变身成女子,赤身裸体地在丛林里步行。
刚开始,还有一些不知死活的野兽,以为有美食走到自己的领地,想要磨爪子将其开膛破肚。但是,当它们闻到孔子曰身上所散发出的百兽之王特有的气息,便会吓得瑟瑟发抖,眼睁睁地看着孔子曰靠近,然后在脖子被扭断的声音中死去。
此时,孔子曰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人类的事实,她只遵从自己的本意行事,在杀戮中追求快感,在嗜血中寻求生存。
她一路前行,游遍各大山川,赏析各处美景。
在深山老林中,她以白虎的模样前行。若是走累了,便变身为女子,招来大象,躺在它的身上,在休息中前行。偶尔,她也会逮到猴王,让它带着猴子猴孙去偷行人的包裹。若包裹里有女装,她便会穿着女装进入集市,为自己买一些必用品。
因此,民间开始传言,说山中有虎仙,不但会幻化人形,还喜欢擦胭抹粉!
孔子曰在山中过得逍遥自在,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总有那么几只雄性老虎和雄性狮子,瞪着色迷迷的眼睛,窥视着她的美色,想要意图不轨!
为此,孔子曰没少对它们饱以老拳,可惜……收效甚微。直到她拿出杀手锏,大吼道:“如果你们还敢窥视老娘的屁股,老娘就找根棍子,爆烂你们的菊花!”
此话一出,百兽落泪,纷纷四处逃窜,不敢再招惹孔子曰这只彪悍的母老虎。
值得一提的,孔子曰在变身成女子后,也可以说出一口流利的虎语。事实证明,任何一种外语,都是靠勤学苦练地。
第四十五章:饮血尝肉山中王(二)
这一日,孔子曰游荡到较为偏远的山区,恰巧遇见猎户和村民手持武器,集体上山,想要捕杀吃人的斑斓大虎!
当时,孔子曰正穿着刚抢来的女装,懒洋洋地趴在树上,眯着黑金色的眼眸,享受着清风拂面。
树下不远处,一只斑斓大虎已经落进了猎人们事先挖好的陷阱里。猎户和村民们蜂拥而至,有人用锄头打向斑斓大虎的背脊,有人用镰刀砍向斑斓大虎的额头!
斑斓大虎发出愤怒的咆哮,竟然后腿一蹬,从布满倒刺的陷阱中跳出,张着血盆大口,咬断了一名猎户的胳膊,撕开了两名村民的喉管!
村民们吓坏了,开始四处逃窜。
猎人们见事情不妙,忙撇出带有倒钩的铁网,将斑斓大虎困在其中,然后拉开弯弓,将冷箭对准了斑斓大虎的喉咙!
那只斑斓大虎虽然身受重伤,但仍然做着困兽之争!鲜红的血液沿着它的额头流淌,染红了它的双眼!那双眼睛里,有恨意,有不甘,有冷傲,有不屑,却独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虎眼,有着百兽之王的霸气!
孔子曰原本并不想管那只斑斓大虎的死活,毕竟它吃了人肉,自然要有被仇杀的意识。但是,那双虎眼却让她觉得顺眼,那身染了鲜血的金色虎毛也让她觉得漂亮。于是,她扯开喉咙,开始咆哮。在震落不少树叶的同时,也吓得那些猎户和村民们纷纷丢盔卸甲、四处逃窜,误以为他们的身后又来了另一只斑斓大虎!
实际上,他们猜测得不错。只不过,那只老虎并不在他们的身后,而是在他们的头上方。谁说老虎不会爬树?那绝对是谬论啊!
吓走了猎户和村民们后,孔子曰又趴回到树干上,一边看那只浑身是血的斑斓大虎,一边摇晃着两只小脚。
但见那只斑斓大虎正瞪着血红的虎眼,对她怒目而视。它全身的金色皮毛早已根根竖立了起来,看样子,是被孔子曰的悠然姿态惹怒了。此刻,倘若它能摆脱掉那布满倒钩的铁丝网,它一定会扑过来将她开膛破肚!
孔子曰勾唇一笑,样子邪魅而轻佻,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纵身一跃,跳下树干,踱步来到斑斓大虎的面前,不怀好意地嗷唔道:“你的脾气不小嘛,竟然敢瞪自己的救命恩人。哦……错了,应该是救命恩虎。”
斑斓大虎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恐,不明白眼前的女子,为何会口吐老虎的语言?它呲起雪白的虎牙,亮出锋利的虎爪,冲着孔子曰低低地咆哮着,“滚!”
孔子曰知道,这是老虎的习性。如果受伤,一定会跑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自己疗伤,不会轻易让任何人靠近,唯恐对方会伤害到虚弱的自己。
想到此,孔子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眼见着孔子曰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斑斓大虎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绝望。如今,它身陷囫囵,既逃不出这铁网,又无法医治伤口,只能被动地等死。即使它一千一万个不甘,却也毫无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斑斓大虎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它似乎听见了死神的脚步声,正一步步地走近自己。
然而,死神并没有带走它的灵魂,而是坐在它的前面开始生火,然后翻烤着一只麋鹿。
斑斓大虎睁开眼睛,被火光吓了一跳,身子想要向后退去,却扯痛了伤口。
肉香阵阵传来,飘入它的鼻息里,成了不可抵挡的诱惑。
但是,它也是一只有气节的虎!既然刚开始拒绝了那个女人的好意,此刻自然不会轻易低头!
只不过……那烤熟的麋鹿为什么会这么香?那个女人为什么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无比满足?
斑斓大虎在咽下口水的同时,亦闭上了眼睛。好吧,它不看,不想,总成了吧?
孔子曰越发觉得这只斑斓大虎有趣,竟然有着普通野兽所没有的尊严!
她不再戏耍这只斑斓大虎,而是站起身,一把掀开了斑斓大虎身上的铁网,痛得斑斓大虎瞬间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一声十分虚弱地咆哮。
孔子曰笑了,盘腿坐在斑斓大虎的身边,将麋鹿腿塞进它咆哮着的大嘴巴里,然后掏出刚才找来的草药,咬碎后涂抹在它的伤口上,然后恶作剧地将裙子扯成一条条的布条,一圈圈地缠绕在斑斓大虎的伤口上。最后,还在它的脑袋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斑斓大虎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麋鹿腿后,这才扭过头看了孔子曰一眼,并将鼻子凑到孔子曰的身上,闻了闻,然后大了个大大的喷嚏,讪讪地扭回了头,不再看孔子曰。
原本,斑斓大虎在孔子曰的身上闻到了百兽之王的气味,但当它仔细一闻,却被孔子曰所佩戴的香囊刺激到了嗅觉系统,压根儿就没闻出她也自己的同类。
天色渐黑时,柴火已经熄灭。斑斓大虎身受重伤,渐渐闭合上双眼,陷入到半昏迷状态中。
半夜,斑斓大虎的伤口处开始发炎,它的身体在冷风中变得瑟瑟发抖。
孔子曰纠结了半天后,终是脱掉了女装,重新变成一只白虎,轻轻地依偎在斑斓大虎的身边,用身体为它取暖。
其实,孔子曰初来古代的时候,也曾幻想过一个场景,那就是——某个山洞中,一名俊美的男子发了高烧,她为了救人,轻解罗裙,**裸地依偎进那名男子的怀里。此后,男子获救,与她成就一段海枯石烂的旷世情缘。
好吧,她承认,自己没什么浪漫细胞,只会想一些别人想过的场景。但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却完全超乎了人类的想象!真是……太他妈离奇了!
孔子曰从来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为了一只斑斓大虎轻解罗裙,然后**裸地依偎在它的身边,为其取暖。
真乃时势造就英雄啊!啊!!啊!!!
一夜无语,直到天亮。
斑斓大虎睁开了朦胧的虎眼,望向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温热身体。
乍见一只通体雪白的漂亮白虎躺在自己的身边,斑斓大虎的精神立刻变得亢奋起来,忙抖了抖身上的皮毛,想要摆出一个威武的姿势,却一不小心扯痛了身上的伤口,由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地低吼。
孔子曰裂开老虎嘴,笑吟吟地转过头,嗷唔道:“让你得瑟,扯痛伤口了吧?”
斑斓大虎哪里见过像孔子曰这般风情的白虎,当即一颗虎心被迷得神魂颠倒。话说,这只白虎的声音,它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呢?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孔子曰眯眼打量着斑斓大虎,越看越觉得它身上的纹路十分漂亮。那一根根的金色虎毛,就如同金子一般闪闪发亮。乍一看,还真像是一根根柔软的金丝,满值钱的咧!
第四十五章:饮血尝肉山中王(三)
孔子曰露出了标准的流氓笑容,打趣道:“呦,你这身虎毛可真够漂亮的。是不是吃多了人肉,营养过剩啊?”
斑斓大虎轻轻地抖了一下,转过头,去找昨晚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个女人。然而,除了地上那一堆染着鲜血的衣裙外,并不见其的芳踪!
斑斓大虎瞬间转回头,瞪向孔子曰,怒吼道:“是你吃了我旁边的那个女人?!”斑斓大虎的嗓门洪亮、底气十足,还真不看出它昨晚从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
孔子曰被吼得一愣,然后站起身,向后退开一些,不紧不慢地说:“喊什么?你漱口了吗?喷老娘一脸口水!”
斑斓大虎忍着身上的疼痛,也站起身,恶狠狠地瞪着孔子曰,咆哮道:“说!你是不是吃了那个女人?!”
孔子曰觉得这只斑斓大虎实在有趣,竟然还是一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虎!于是,她逗弄道:“是啊,她此刻正在我的腹中,睡得安稳着呢。”
斑斓大虎暴怒,做出攻击的姿势。
孔子曰一巴掌拍去,将斑斓大虎打倒在地,趾高气昂道:“等你的伤好了,再来找我决斗吧!”
斑斓大虎发出愤恨的咆哮,一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离开,去找可以疗伤的温泉。
当它走到温泉边,从倒影中看见自己头系蝴蝶结的可笑模样后,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侮辱,这是**裸的侮辱!
它用爪子撕扯掉身上缠绕着的布条,纵身跳下温泉,在呲牙咧嘴中一遍遍咒骂着那只白虎和……那个女人!
这时,另一只吊眼大虎悄然接近斑斓大虎,想要对它发起致命的攻击!
斑斓大虎察觉到来自岸上的敌意,忙转过头,看向目露凶光的吊眼大虎,暗道不妙!
原来,这是吊眼大虎和斑斓大虎曾经是劲敌,为了争夺领地而大打出手过。
武斗的结果就是——吊眼大虎战败,灰溜溜地跑了。
此刻,吊眼大虎见斑斓大虎身受重伤,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眼见着吊眼大虎张开血盆大嘴,想要咬断斑斓大虎的脖子时,孔子曰悄然无声的出现,一脚踩住了吊眼大虎的尾巴。
吊眼大虎愤怒地转过身,扬起爪子,想要一巴掌拍死那个胆敢踩它尾巴的短命鬼!然而,当吊眼大虎看清楚踩它尾巴的是孔子曰时,立刻没了底气,收起了虎爪,颇为献媚地扭了扭屁股,恭敬地喊了声“大王。”
孔子曰直接扔出一个字,“滚!”
那只吊眼大虎立刻点了点头,抽出那条被孔子曰踩在脚下的尾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这只吊眼大虎曾经打过孔子曰的主意,却被她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所以,再见到孔子曰,它心有余悸,不敢造次。
斑斓大虎见吊眼大虎如此乖巧地离开,便知道,它曾经听到的传闻并不假,那只额间有撮红毛的白虎,确实就是真正的百兽之王!
无声的对视中,孔子曰说:“小斑点儿,老娘我可又救了你一命哦。”
斑斓大虎原本还有几分感激孔子曰,此刻听她叫自己小斑点儿,立刻变得暴跳如雷,拍着温泉怒吼道:“我不叫小斑点儿!”
孔子曰摇头感慨道:“看来,你还没学会对‘救命恩虎’应有的尊重。”
斑斓大虎扯痛了伤口,气呼呼地转过身,不再搭理孔子曰。
孔子曰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然后也抬腿走入温泉,为自己清洗一番。
老虎的爪子毕竟没有人手好用,于是孔子曰又变成了女子,仔细地清洗着银白色的卷发。
此情此景,似乎在很久以前曾经发生过。只不过,那时候的画面里,是由一只白虎和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所组成的罢了。如今,物是人非。此幅沐浴图,竟然是由一只斑斓大虎和一个丰润的女子所组成。还真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花不同。
孔子曰闭上眼睛,平复着仍然会抽痛的心脏,自嘲般勾起唇角,暗道:她有多久没想过那个男人了?似乎……已经很久很久了。如今想起,又为了什么?也许,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太寂寞了;也许……她需要一个男人了……
孔子曰睁开眼睛,甩开湿发,站起身,向岸上走去。
当斑斓大虎转过身时,恰好看见这么一副国色天香的美女出浴图!
但见孔子曰赤身裸体地走上岸,微微侧过身体,用双手拧着银白色的卷发,仍由透明的水珠沿着她诱人的身体滑落。
璀璨的阳光下,孔子曰那丰润的身体完美得令人窒息,有种令人膜拜的冲动!
她轻轻地转过头,看向目瞪口呆的斑斓大虎,恶作剧的一笑,瞬间变成白虎的模样,一边甩着皮毛上的水珠,一边勾唇笑道:“小斑点儿,你再看着老娘流口水,老娘就扯下你的大腿,烘烤着吃!”
斑斓大虎彻底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原来……原来……原来她就是它!救了自己两次的人,都是她!
斑斓大虎曾经听过,万物皆有灵性,若一心修行,也许有一天会得道成仙。它不知道老虎成仙后,会变成一只什么样的老虎。但是,它敢肯定,眼前的那个女人,不是神仙,而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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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缘分这种东西,也许就这么奇怪。
孔子曰原本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却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两次好心,竟然收服了一只心高气傲的斑斓大虎当小弟,过足了老大的瘾头!
自从那只斑斓大虎的伤口养好后,它便自动自发地跟在了孔子曰的身边。孔子曰睡觉,它便跟着睡觉;孔子曰到处闲逛,它也如影随形地跟在她的身边。
孔子曰这人十分懒散,自从有了这只斑斓大虎陪伴,她便又恢复成了女子模样,终日坐在斑斓大虎的背上,指使它东奔西走,四处游玩。并为其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好名字——神勇无比有胆有谋天下第一健步如飞气死千里马的……小斑点儿!
这名字起得,气得斑斓大虎……哦,不对,是气得小斑点儿差点儿撞墙,将这条虎命还给孔子曰,只当两不相欠!
小斑点儿为了这个名字的事情,曾经上诉多次,但一直不见任何成效,于是,它为了老虎应有的尊严,毅然地离开了孔子曰,离家出走了!
小斑点儿在森林里游荡了两天,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又跑回到二人分手的地方,却没有看见孔子曰的身影!很显然,她自己走了!
小班点儿的自尊心再次受创,毅然决定和孔子曰划分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三日后,小斑点儿却再次出现在孔子曰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孔子曰纵身一跃,跳到小斑点儿的后背上,摇头感慨道:“你看你,这几天一定没有好好儿吃饭,竟然瘦了这么多。”
听了这话,小斑点儿心生感动,觉得自己还是一只有地位的老虎。然而,孔子曰的下一句话却又让它恨得咬牙切齿!因为孔子曰说:“瞧你这一身骨头,让我坐着都硌屁股。”
小斑点儿欲哭无泪,只能耷拉着脑袋,感叹“遇虎不淑”。
第四十六章:君莫笑
两只虎一路嬉戏,结伴而行。湖光山色,水光接天,重峦叠嶂,烟波浩渺,江山如画,水天一色,这些美景将让孔子曰空荡荡的心脏填满,让她不再去想那些会令她心痛如绞的感情。
如果感情只是伤痛,那么她宁愿不要!
两只虎走到鸿渠两国的交界处时,天色已晚。吃过晚饭后,孔子曰让小斑点先趴在树林里休息,她自己则是穿上女装,戴上遮挡面部的纱帽,怀揣着抢来的银两,摇曳生姿地向城里走去。
自从她发现全国各地都张贴着她的寻人画像后,她便不会再轻易地往城里面溜达。只不过,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上辈子,每到今天,孔爸都会给她煮碗长寿面。这辈子,她不知道哪一天才算是自己的生辰,也好久都没有过过生日。今天,她想找个地方吃碗长寿面,然后找个看起来比较顺眼的男人陪陪自己,也许只是说说话儿,也许……会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没有了爱情观的女人,也就没有了世俗的贞操观。
只要她想,她就敢做!
停停走走,挑挑选选,孔子曰最后敲定了一家看起来最豪华的“西楚阁”,抬腿跨入门槛,直接走入其内。
沿途有柔媚的小倌依附过来,她便如同真正的嫖客那样,含笑揽住美男的腰肢,轻佻地轻轻一掐,逗弄得美男娇笑连连,直喊着“冤家”。孔子曰呵呵一笑,随手打赏一锭银子。
“西楚阁”里的老鸨见孔子曰举止放荡、出手大方,以为她是欢场老手,于是起身迎了上来。
孔子曰瞧着那老鸨有几分面熟,略微思索了一会儿,便了然于胸。勾唇一笑,直接掏出两张银票塞给老鸨,客气道:“有劳妈妈找个雅间,然后叫人来伺候。”
老鸨低头看了眼银票上的数额,立刻笑得看不见眼球,直说:“就冲着姑娘这大手笔,妈妈我一定为你找来两个尤物!”
孔子曰点了点头,便随同老鸨一同上楼,走进了一间装修考究的雅间。
老鸨退出去后,麻利的小侍立刻将酒水和小吃摆上,然后乖巧地向门口退去,似乎一点儿都不好奇孔子曰那张隐藏在纱帽下的脸,到底长成什么模样。看,这就是敬业精神啊!
孔子曰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扔给那位小侍。
也许是因为孔子曰的力气过大,这一锭银子扔出去后,竟然将那名小侍打得后退了两步,直接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小侍忍着痛,忙低头道歉。
那个被撞的人说了声“无碍”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只此一瞥,孔子曰便认出,那个被撞的人,竟然是……百里岚!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百里岚那温文尔雅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出入妓院的男人。但是,什么样的男人,才像是出入妓院的男人?
孔子曰摇头一笑,丢掉那些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随手取过一杯酒水,送到纱帽底下,仰头饮入喉咙。
这时,老鸨带着两名小倌走了回来。
那两名小倌果然是热情的尤物,立刻左右夹击,依偎到孔子曰的身上,上下其手地一顿挑逗,恨不得立刻扒下孔子曰的衣服,好生表现一下自己的魅人功夫!
孔子曰攥住两名小倌的手,苦笑着对老鸨说:“妈妈啊,您能不能换两个稍微清纯一点儿的来?虽说这二位的工作态度十分饱满热情,但却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我是被嫖地,而不是出钱嫖人地!”
老鸨微愣过后,先是给那两名小倌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离开,然后才试探着问道:“姑娘说话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孔子曰伸手去掉纱帽,笑道:“阿香姐,好久不见。”
原来,这家“西楚阁”的老鸨,竟然就是曾经赠送“纵妖琴”给孔子曰的阿香姐!呵呵……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阿香姐再见孔子曰,心中十分欢喜。几杯酒水下肚后,两个人打开了话匣子,天南地北的一顿胡侃,真是越说越投机,只恨相见太晚!
阿香姐夸奖孔子曰是真性情的女子!
孔子曰大赞阿香姐是有事业的女人!
又喝了几杯后,阿香姐站起身,冲着孔子曰暧昧地一笑,然后扭着妩媚的腰身,转身离开。
不多时,阿香姐重新带来两名小倌走进了孔子曰的雅间。
其中一名小倌身穿粉色衣袍,笑起来有几分羞涩,看起来如同一只微开的粉嫩荷花,怯生生地惹人怜爱。
另外一名小倌身穿青色衣袍。他的五官俊朗不凡,眉宇间有着一丝冷漠,气质宛若一只傲雪寒梅,看起来倒不失为一个个性美男!
那二人初见孔子曰,皆是一愣,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还会有此等与众不同的绝色!
但见孔子曰姿态慵懒地斜倚在软垫之上,一头银白色的卷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就犹如银色的瀑布般令人惊艳。
她的眉间有一颗红艳似火的朱砂痣,衬得她的肌肤雪白透亮,宛若冰雕。她的鼻峰挺翘,一看便知道是个桀骜不驯的女子。她的唇瓣柔软丰润,唇角噙着一抹轻佻的笑意,就如同羽毛瘙痒着你的心脏,煞是撩人。她的衣裙穿戴得并不整齐,领口处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了性感的锁骨,以及一小片圆润细腻的肩膀。
这样的女子,似乎天生就应该站在高处,操控生死,鸟瞰全局!
没有什么可以让她驻足,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她眷恋,没有什么可以停靠在她的心房!
粉衣男子在孔子曰的打量中红了脸颊,青衣男子在孔子曰的注视下抿起了嘴唇。
阿香姐见此,哈哈一笑,对孔子曰说:“子曰,姐姐为了你,可是下血本了!这两位可‘西楚阁’里的头牌。你呀,可不要辜负了姐姐我的一片心意,好生地享受一下吧。
“身穿粉色衣袍的这位叫兰芷水,身穿青色衣袍的这位叫梅昀之。今晚,他俩是你的了!你若喜欢,以后就住在姐姐这里,这楼里的公子,随你差遣!赶明个儿,有身世清白的公子,姐姐我先送来,让你尝个鲜!”说完,她非常识趣地走出了雅间,并伸手将门关上。
孔子曰没想到阿香姐这么“够意思”,竟然一同送来两名头牌陪自己过夜,还真是……还真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咧!
两位小倌见阿香姐离开,于是分别落座到孔子曰的一左一右。
孔子曰向坐在她左手边的兰芷水望去一眼,瞬间觉得春暖花开。向坐在他右手边的梅昀之投去一眼,也看见了花开,只不过是……寒梅花开。挺冷地!
兰芷水面若桃花,双眸潋滟,轻轻柔柔地为孔子曰斟酒。
第四十六章:君莫笑(二)
孔子曰问道:“会唱曲子吗?”
兰芷水点头回道:“略懂一二,姑娘……想听什么?”
孔子曰想了想说:“你随意吧。只要别让我听着想哭就成。”
兰芷水扑哧一笑,眼角含情地扫了孔子曰一眼,说:“姑娘是个妙人。芷水献丑了。”
孔子曰又转头问梅昀之,“你会跳舞吗?”
梅昀之微微低垂下眼睑,淡淡地回道:“不会。”
孔子曰又问:“唱歌?”
梅昀之摇了摇头,“也不会。”
孔子曰仰头喝下杯中酒,笑着感慨道:“哎……看来啊,到什么时候,有张好皮囊,就可以混饭吃。”
梅昀之突然抬起头,直视向孔子曰的眼睛,说:“我会吹箫。”
孔子曰一愣,随即拍手笑道:“好好,你吹箫,芷水唱歌!”
当箫音传来,歌声唱起,孔子曰闭上眼睛,一边喝着酒水,一边聆听着属于男人的美妙声音。
她不懂音乐,却也觉得二人合作得天衣无缝,堪称天籁之音。只不过,二人的声音却抹不去她心中的淡淡哀愁,似乎还勾出了她藏在内心深处的寂寞。
一曲完毕,孔子曰似乎睡着了。
梅昀之和兰芷水对看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毛。这个女人,似乎根本不曾将他二人放在眼里!
兰芷水走向孔子曰,跪坐到她的身边,轻柔问道:“姑娘,是芷水唱得不好么?”
孔子曰张开眼睛,笑道:“不是你唱得不够好。”
梅昀冷冷地说:“那就是昀之的萧音入不了姑娘的耳朵喽?”
孔子曰挑眉一笑,突然从软垫上站了起来,跳到桌子上,掐腰道:“你们唱得不符合我的心情。现在,我来教你们唱一首歌。你们唱好了,我就开心了!”孔子曰不管二人作何想法,扯着脖子就开始唱起了《祝寿歌》。
她一边唱,一边手舞足蹈地跳着,“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梅昀之敲击着碟碗,兰芷水随同孔子曰一同高声吟唱。孔子曰笑着,跳着,喝着,闹着,终是在欢快的气氛中醉得不醒人事。
影影绰绰中,孔子曰觉得有人向她走来,并将她抱进了怀里。她想看清楚那个人的脸,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只能傻笑着,醉死过去。
。。。 。。。。 。。。 。。。。 。。。 。。。。
醉酒的代价除了头痛欲裂外,还得负担一系列酒后乱性的问题。
当孔子曰睁开眼睛,看见地上扔成一堆的衣服,她还真有点儿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努力回忆起昨晚醉酒前所发生的一切,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闭上眼睛,继续装睡,直到那个躺在她身旁的男人先离开。或者说,直到那两个躺在她身旁的男人先离开?
孔子曰等了又等,也不见身旁的男人先离开,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才是那个应该先离开的人!毕竟,这是人家的屋子,而她……只是一个嫖客。
思及此,她坐起身,走下床,一边捡起自己的衣裙,一边对身后的男子说:“昨晚很美好,谢谢你……们……”昨晚和她欢好的男子,到底是“你”,还是“你们”,孔子曰一直没搞清楚。非但如此,她甚至还想不起来,在她酒醉之后,都发生过什么事儿?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得是,她没有在醉酒后变成白虎,吓死了谁;最要得是,昨晚她过得很开心,今天不会因为昨晚所发生的事情而捶胸顿足;重要得是,她不在乎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做虚伪地自我检讨。既然她敢来到这里喝花酒,就不怕醉酒后的意外发生!
呵……她还真是一只骄傲的白虎。
孔子曰刚要伸腿套上罗裙,却非常惊悚地发现,她脚底下踩着的那件男款衣袍,既不是粉色的,也不是青色的,而是……极其暧昧的朱砂色!
这一惊非同小可,孔子曰瞬间僵硬在当场,呆愣愣地转过头,去看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个男人早已醒来,此刻正姿态撩人地侧躺在床上。他见孔子曰看向自己,便打个哈气,支起身子,赤身裸体地走下床,浑然不在意自己此刻的**出境。
那男子披散着一头如同锦缎般的黑色长发,半眯着似乎没有睡醒的狭长狐狸眼,一步步走向呆若木鸡的孔子曰,然后……轻轻弯下腰,扯出被孔子曰踩在脚下的朱砂色衣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
那动作,那神态,简直是旁若无人,视孔子曰为无物!
孔子曰确实被刺激得傻掉了,直到那名男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她这才恍然回神,抬起手臂,张开嘴巴,想要喊住那个人,却……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胡狸……那是如假包换的胡狸啊!
孔子曰不知道胡狸为什么会跑到她的床上,但是,很显然,昨晚和她颠鸾倒凤的那名男子,确实就是胡狸!
瞧瞧自己身上的那些吻痕,想想胡狸身上的那些抓伤,谁还能大言不惭地说,他们昨晚只是相拥而眠,彼此之间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哎……事情大条了!
她当初不告而辞,如今又跑到“西楚阁”里寻欢,无论那一条,都是罪无可恕!如果……如果她早点儿回头去看看,断然不会说出那样的蠢话——“昨晚很美好,谢谢你……们……”
我靠!
孔子曰一边在心里咒骂着,一边胡乱穿戴好衣裙,然后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出了屋子。她要去找阿香姐问个清楚,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给个说法不?
孔子曰跑下楼梯时,于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连忙说了声“对不起”,提着裙子就要继续向前跑。
然而,那个人却一把攥住了孔子曰的手腕,饱含惊喜地唤了声,“子曰!”
孔子曰微愣,暗叫糟糕,却不得不转过头,装出同样惊喜的模样,喊了声,“百里岚!”
百里岚非常激动,攥住孔子曰的手腕就不再松开,“子曰,我找了你很久。你……你这么会来到此地?”
孔子曰尴尬地一笑,准备随便找个借口搪塞掉百里岚的问题,却不想,另一个声音代替了她的回答,说:“她啊?她是来玩小倌的。”
这个声音孔子曰一点儿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熟悉,正是昨晚她的枕边人——胡狸!
但见胡狸唇角勾着一丝嘲讽,一边把玩着系在腰间的金色穗子,一边迈着优雅的步伐,沿着楼梯,款款地走到孔子曰的面前。
第四十六章:君莫笑(三)
孔子曰收回被百里岚攥住的手腕,想要缩起脖子逃跑,奈何前路和后路却分别被百里岚和胡狸封死。她将头转向左边,想要寻求新的出路,却不想,竟然看见了兰芷水!她在心里哀号一声,又将头转向了右边,结果……正好看见阿香姐和梅昀之一同走来。
该死的是,阿香姐竟然在给百里岚见礼后,直接对她说:“子曰妹子,你昨晚玩得可舒坦?”
饶是孔子曰脸皮厚,此刻也瞬间红透了。她咽下口水,故作镇定道:“还好。”
只听砰地一声!胡狸一拳头砸在了楼梯扶手上,阴森森地咬牙道:“还好?”
孔子曰微微一愣,试探性地问道:“你……你是想听‘好极了’,还是‘很糟糕’?”
胡狸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将她剥皮拆骨,看看她到底长了一颗什么样的心!
诡异的气氛中,阿香姐上前一步,巧笑颦兮道:“子曰妹子,不是姐姐说你,你能与主子共度春宵,实在是美事一件,当然要说‘好极了’,才对嘛。”
此刻,孔子曰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阿香姐是胡狸的人,自然知道胡狸在找她,但却不动声色地找来兰芷水和梅昀之,将她灌醉,然后用了招移花接木,让胡狸顶替了那两位小倌,将生米煮成熟饭!
尽管孔子曰知道自己是被耍的那一个,但她却无法理直气壮地站到胡狸面前,大骂他无耻、卑鄙、下流,胆敢趁着她醉酒,强行与她颠鸾倒凤!
她发誓,从此后,她再也不逛青楼妓院!她怎么能在同一种地方,先后掉进两个坑中呢?第一坑是卫东篱,第二坑是胡狸,都让她摔得鼻青脸肿!
哎……你说她冤不冤?她本想到“西楚阁”里寻欢作乐,结果……却让别人把她给“做”了!真他妈地可乐!
好吧,她不告而别在先,来此寻欢作乐在后。她是罪人,她活该,她不能质问胡狸,她自己憋屈着,还不成么?!
孔子曰轻叹一声,对阿香姐苦笑道:“阿香姐,您就别再耍我了!”
阿香姐面颊一红,微微低垂下眼睑,轻声道:“子曰妹子,对不住了。”继而若有所指地扫了胡狸一眼,“我们主子对子曰妹子的情谊不假,这世上难得有情郎,妹子你要珍惜。”
胡狸冷哼一声,转身坐到椅子上,语气尖酸道:“**无情,小倌无意!小爷我的心肝就是黑的,也不求别人待见!以后,谁也甭跟我谈什么感情,都是狗屁!什么是感情?感情就是被人践踏的下贱东西!谁他妈付出得多,谁他妈地就得受罪!
“以后,小爷就在这‘西楚阁’里当个兔爷儿!给钱的就是大爷,没钱的统统滚蛋!”
阿香姐暗道:主子为了子曰妹子都开始“泼夫骂街”了。主子一出口,果然非同凡响!
兰芷水和梅昀之对视一眼,明哲保身地闪到一边,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继续看热闹。
百里岚有些木讷地消化着自己所听到的一些。假的,都是假的吧?
孔子曰第一次见识到胡狸耍泼,还真是让她心有余悸,这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她有些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脸色不善的胡狸,只能说一句,“对不起。”转身,向大门外走去。
胡狸眼见着孔子曰要走,气得一把操起桌子上放置着的茶杯,狠狠地砸向地面,在瓷器的碎裂声中怒喝道:“孔子曰,你敢走出这个大门试试!我……我……你……你把昨晚的过夜费付清了,否则休想走出这个大门!否则,小爷扒了你的皮!”
孔子曰知道胡狸是在挽留自己,但她却并不想留在此地。她讨厌被人算计,厌恶被别人当成棋子般摆弄。胡狸喜欢她,她心里明白,但是,她却无法理解他的做法。
孔子曰转回身,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统统放到胡狸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转过身,继续向外走去。
胡狸嗤笑道:“你给小爷我站住!你以为这点儿银两,就够小爷的陪你折腾了一晚上的费用?”
孔子曰忍无可忍,瞬间转过头,怒吼道:“胡狸!你当自己是处儿呢?!还他妈地要昂贵的开苞费?!”
胡狸一拍桌子,站起身,张开嘴巴,用比孔子曰大上十倍的声音回吼道:“对!小爷就是处儿!你他妈别想甩甩袖子就走人!告诉你,你必须给足金子,直到小爷我满意为止!否则,你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孔子曰被胡狸的气势吓了一跳,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抽-搐着嘴角,忍笑道:“你……你想要多少金子啊?”
胡狸竖起手指,似乎想要说出一个准确的数字,但最后只是用鼻子哼了哼,牛哄哄地说:“小爷说了,要多多的金子,直到小爷我满意为止!你听不懂话吗?!”
孔子曰望向门外的明媚阳光,略显疲惫道:“胡狸,我们不闹了好不好?以前我不告而别,是我的错。那么昨天晚上的事呢,又是谁的错?胡狸,你对我好,我知道。尽管你昨晚算计了我,我也不想和你计较。然而,我们并不是一路人。我已经厌倦了人与人间的算计与欺骗。这辈子,我不想再爱任何人,只想在深山老林中与野兽为伴。我的世界不适合你,而你的世界我也不想融入其中。”说完,孔子曰抬腿向门外走去。
大厅里,突然传出人类惊慌失措的声音。
阿香姐尖声喊道:“主子主子,你别吞银子啊!主子,别……别扯腰带,这里房梁太高,无法上吊。主子主子,你就冷静冷静吧,别……别哭啊……”
孔子曰的脚步微顿,紧接着继续前行。
胡狸见孔子曰去意已决,恨得咬碎银牙,一口气追了出来,张开双臂,拦住了孔子曰的去路。他也不说话,就那么瞪着你!
孔子曰无力地问:“胡狸,你到底想怎样?”
胡狸咬牙道:“孔子曰,我告诉你!小爷我不待见你,也从来不曾喜欢过你!昨晚的事,小爷就当从来不曾发生过!你也不用记着!”
孔子曰点了点头,“好,知道了。”
胡狸扬起下巴,又说道:“现在,我就是被你救过的绯色!”
孔子曰一挑眉峰,问:“那又如何?”
胡狸恶狠狠地说道:“不如何!我现在要报恩!以后,我就跟在你的身边当小厮,直到被野兽吃了为止!”
这回,孔子曰算是完全明白胡狸的意思了。看来,他是跟定自己了。
孔子曰知道拗不过胡狸,于是眯着笑道:“好。我前不久刚收服了一只小斑点儿当坐骑,你以后,就负责照料它吧。”
胡狸的唇角立刻开始上扬,却又被他刻意地压制住,努力装出一副“我不在乎”的嘴脸,淡淡地应了一声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它的。”
然而,当孔子曰正式地将小斑点儿托付给胡狸照顾的时候,胡狸才终于知道,原来小斑点儿不是一匹身上有斑点的可爱小马,而是一只无比凶悍的斑斓大虎!
胡狸的泪水,再次狂奔了……
从此后,胡狸的心语就是:不是小爷儿我想哭,是生活强迫了我!
第四十六章:君莫笑(四)
自从胡狸自保奋勇给孔子曰当小厮,孔子曰便摇身一变,成为了“西楚阁”中的总瓢把子!她独占后院一隅,“养花弄草”。
咳……不要误会,不要误以为孔子曰转了心性,会手持锄头养花弄草。此“花”非彼花,此“草”亦非彼草,乃是指美女和美男是也。
每天,她都躺在摇椅上,听着梅昀之吹箫,兰芷水唱歌,看着众多舞姬翩翩起舞,小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孔子曰说,胡狸是小厮,应该站在门口听候使唤。胡狸便站在门口,偷偷地窥视着屋子里面的动静。但凡他看见兰芷水为孔子曰捶腿,梅昀之为孔子曰斟茶,他就会用眼睛瞪人,用牙齿啃门框,用鞋底打小人,用指甲挠门板!那些声音,听在众人的耳朵里,简直恐怖至极!
至于百里岚,他则是远远地望着孔子曰,发出一声声轻叹。
太阳由东偏西,百里岚在接连叹息了三百八十一口气后,仍不见孔子曰的行为有所收敛。他忍无可忍,大步走进孔子曰的屋子,将围绕在孔子曰身边的美男美女统统赶走,然后直视着孔子曰的眼睛,以非常郑重地语气说:“子曰,你不能再这样……这样消沉下去!”
孔子曰咧嘴一笑,心里明白,其实百里岚是想说得是,“你不能再这样放荡下去!”但是,无论是“消沉”这个词,还是“放荡”这个词,用在她身上,都十分不合适。
孔子曰站起身,赤脚走到桌子旁,为百里岚倒上一杯茶水,“我不认为听听小曲儿,看看艳舞,就是消沉。相反,我觉得我正在促进经济增长,支持艺术事业。如果你不这么认为,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也在此处流连,与我一样消沉?”
百里岚被孔子曰问了个哑口无言。半晌,他轻轻颤抖了两下睫毛,眼含苦涩地沙哑道:“子曰,我知道,你是位与众不同的女子。也知道,我不应该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却因为怀疑你意图不轨,而袖手旁观。”一把攥住孔子曰的小手,认真而急切道,“子曰,父皇将你许配给小宝儿这件事,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一定会还你自由之身!子曰,你不要再躲着我,也不要再流连此地,和我离开吧,我会照顾你……”
孔子曰抽回自己的小手,又坐回到摇椅上,慵懒地打了个哈气后,随口嗤笑道:“啧啧……你当自己是谁啊?凭什么来管我?百里岚,我实话告诉你,我这个人呢,‘无男不欢’,等我在这里玩腻了,自然会去别的地方。”
百里岚听了这话后,脸色变得惨白,颤声道:“子曰,你……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孔子曰冷笑道:“没有感情的女人,你还能指望我怎样?难道想让我继续相信两情相悦、真心相许?然后在被伤得体无完肤时,还要继续歌颂美好的爱情?百里岚,你走吧,我们不是同路人。”不待百里凤说话,孔子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冲着门外喊道,“胡狸,送客!”
胡狸探着头,考量着措词道:“子曰,我觉得百里岚的话……”
孔子曰不悦地眯起了眼睛,冷声喝道:“小斑点儿,送客!”
一声虎啸由里屋传来。小斑点儿迈着强壮有力的四肢,一步步将百里岚逼退到门外。
再看胡狸,早已在第一时间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孔子曰环视一圈忽然变得冷清的屋子,抬手招回小斑点儿,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抱住它粗大的脖子,尽显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她已经从胡狸的口中得知,从她不告而别的那一刻开始,每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疯狂之中。百里凤不顾腿伤,跑去将卫东篱揍了一顿!卫东篱骨折了两根肋骨和一条手臂,却愣是没还手!事隔一天,萧尹因办事不利,被卫东篱五马分尸!其死状之惨,令人恐惧。
紧接着,那个翻版孔子曰消失了。鸿帝责怪胡狸办事不利,罚了他三年的俸禄。百里岚开始暗中抓权,步步紧逼帝位。
眼下,渠帝又派出渠国新贵“悍域大将军”去挖掘“龙穴宝藏”。
“悍域大将军”所带的军队,正向着非常偏远的“鬼域沙漠”前进,那场面浩浩荡荡,极其壮观。
然而,胡狸却说,这一切不过是那位“悍域大将军”的障眼法!大军前往“鬼域沙漠”是真,寻宝却是假!
“悍域大将军”此举,无外乎是想诱敌深入,暗度陈仓,让鸿睿两国误以为“龙穴宝藏”在“鬼域沙漠”之中。倘若鸿睿两国中计,派兵前往“鬼域沙漠”夺宝,即使不中渠军的埋伏,也会在“鬼域沙漠”中迷失方向,活活儿被滚滚黄沙掩埋!
而真正的渠国寻宝军队,此刻定然已经悄然潜向“龙穴宝藏”的所在位置,想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宝贝挖走,带回渠国。
按照胡狸所掌握的线索来推断,“龙穴宝藏”应该还在渠国境内。所以,无论渠国的寻宝军队怎么走,最终都将来到两国的交界处,然后通过这里,进入渠国,去挖“龙穴宝藏”!
至于百里岚,他不但已经知晓了胡狸的国师身份,还被鸿帝委以重任,命其不惜使用任何手段,务必要夺得“龙穴宝藏”!
鸿帝怕百里岚得了“龙穴宝藏”后,会起了私吞宝藏的心思,所以打着亲情的招牌,将小宝儿接入皇宫,就近“照顾”。
至于胡狸为什么会来此地,那是因为在鸿帝眼中,胡狸是位能掐会算的国师,所以,鸿帝自然要派他陪同百里岚一同前往,助其早日完成任务。
按理说,这么好的立功机会,皇后娘娘一定会为百里玄争取。奈何,百里玄染了一身脏病,终日缠绵病榻,已经很久不曾出过府了。
错综复杂的关系,岌岌可危的信任,勾心斗角的阴谋,还有那不到最后一刻永远无法揭示的谜题——这些东西都是孔子曰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她不想搅合在这团乱麻之中,却又有种强烈的预感,知道自己根本就无法逃脱掉!因为……她想要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
孔子曰不甘心受人摆布,更不想对命运示弱!
她之所以气走百里岚,就是不想让两个人有过多的感情牵扯。倘若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她不会手下留情。同样,她也不希望百里岚畏手畏脚,顾虑太多。
孔子曰必须承认,她对百里岚心动过。然而,那种心动只是一个瞬间的片段,经不起岁月的消磨。如果,在她心动的那个瞬间,百里岚能将她抱紧,给她一个可以触摸的永恒,那么,此时此刻又会是怎样一番情感纠缠?
倘若她一开始就选择了百里岚,那么她也许会在平淡的生活中寻找到最简单的快乐。为一个温柔的眼神而欣喜,为一朵插在鬓上的花朵而羞涩……
孔子曰不再是那个渴望爱却不敢爱的小女生,而是一个在勾心斗角中成长起来的老巫婆。所以,清雅绝伦的百里岚,不会是她手中的那杯茶。
尽管如此,孔子曰仍然把百里岚当成朋友,不愿他伤心难过。所以,孔子曰疏远他,甚至用语言奚落他。只有经历过糖衣炮弹的人才会懂得,在很多时候,冷漠的疏远比热情的搭讪更友善。
第四十六章:君莫笑(五)
这一刻,孔子曰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她抱着小斑点儿的脖子,在它的耳边嘟囔道:“小斑点儿,你知不知道,我很贪生怕死?你知不知道,只有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我才有可能跳出这可恶的轮回!”
去而复返的胡狸听见了孔子曰的话,暗自心惊。他虽然想不明白孔子曰为什么要跳出轮回,却可以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对她而言十分重要,似乎……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孔子曰曾经对他说过她的诡异身世,但胡狸却总觉得,孔子曰并没有说出全部的秘密。至少,在生死轮回这个问题上,她就没有坦白从宽。
然而,无论如何,胡狸都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孔子曰拿到“江天一色珠”和“晶梭子”,然后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完成孔子曰的愿望!
门外,胡狸悄悄地转身离去,开始为夺宝做准备。
屋子里,孔子曰揉搓着小斑点儿的脑袋,与它嬉闹成一团。
小斑点儿扬起爪子,划开了孔子曰的衣衫。
孔子曰捂住丰满的胸部,抬脚将小斑点儿踢开,笑骂道:“你个畜生!竟然又挠碎我的衣服!”
小斑点儿不屈不挠地再次靠了上来,抬起爪子,又撕扯开孔子曰的罗裙。
孔子曰知道小斑点儿是想让自己变成白虎陪它嬉戏,于是干脆自己动手退下衣裙,变成白虎,扑向摇着尾巴的小斑点儿!
两只老虎在屋子里不停地追逐嬉戏,撞碎了不少的花瓶玉器。
天色渐晚,胡狸送饭过来时,正好看见小斑点儿伸出舌头,温柔地舔舐着孔子曰的脖子,那动作亲昵而自然,看得胡狸火冒三丈,心中燃烧起了噼里啪啦的嫉妒之火。他也顾不得害怕了,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孔子曰的身边,抱住她的老虎脑袋,护进怀里,一边用手帕擦拭着孔子曰脖子上的口水,一边恶狠狠地等着小斑点儿,用眼神警告它,不许它再舔孔子曰的脖子!否则,剥皮,处死!
小斑点儿虎眼一眯,扬起爪子就要拍花胡狸的脸!
孔子曰立刻低吼一声,嗷唔道:“住爪!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许伤害任何人!”
小斑点儿气呼呼地收回爪子,站起身,用屁股对准胡狸,表达着自己的不屑。
孔子曰低头笑了,用爪子扒拉开胡狸拎来的巨大食盒,叼出一条专门为小斑点儿准备的牛大腿,亲自送到小斑点儿的面前。
小斑点儿高傲地扬起下巴,不肯吃胡狸送来的食物。
孔子曰用脑门拱了拱小斑点儿的脖子,小斑点儿立刻软化,张开大嘴,叼走了孔子曰咬在嘴里的牛大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胡狸见小斑点儿开始吃牛大腿,眼里快速地划过一丝贼笑,暗道:让你总跟小爷我抢子曰!这回,不拉得你肛脱,算小爷下手不够狠!
胡狸的心情大好,撞开双臂,向着孔子曰的身上扑去。
虽然小斑点儿在撕咬着牛大腿,但它却一直默默注视着胡狸的一举一动。此刻,见胡狸扑向孔子曰,它立刻扬起尾巴,狠狠地抽了他一下!
胡狸扑通一声倒地,捂着自己的私处,发出了嘶哑的惨叫。
孔子曰暗道不好,忙变身成女子模样,伸手去查看胡狸的私处。
胡狸躺在地上,嘴里哼哼唧唧地喊着“痛”,一双眼睛却留恋在孔子曰的美丽胴体上,不曾移开半分。
孔子曰见胡狸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身体看,气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还看!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快速穿上另一套衣裙,撒腿便向前院跑去。
胡狸本想拉住孔子曰,但他刚一伸手,小斑点儿立刻就上前一步,由喉咙里发出威胁似的低吼,不让他再靠近孔子曰一分。
胡狸哆嗦着收回手臂,一边盼着孔子曰快点儿回来,一边期待着小斑点儿的药效快点儿发作。
事实却是,胡狸等到了小斑点儿的药效发作,却……没能等到孔子曰回来。
第四十七章:红烛初蕊计中计
孔子曰在向着前院跑去的路途中,看见了一个十分熟悉的人影。此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六王爷——百里凤!
孔子曰暗叫糟糕,她压根儿就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百里凤!
如果说,她不告而别对于胡狸而言是种伤害,那么对于百里凤而言,简直就是十分伤害加十分欺骗加十分隐瞒加十分龌龊加十分无耻加十分卑鄙加十分无情!
孔子曰还没有做好与百里凤重逢的心理准备,所以她下意识地向一旁躲开,十分狼狈地逃进了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里漆黑一片,但是隐隐约约中还能听见细弱蚊足的哭泣声。
孔子曰转眼去看,但见床尾处坐着一位小美人。此刻,小美人正抱着被子,颤抖着肩膀,哭泣着。
孔子曰小心地靠近,试探性地问道:“小美人,你哭什么?”
小美人哭得忘我,浑然不觉屋子里走进来一个女人。此刻,突然听见孔子曰的声音,竟然吓得长大了小嘴,忘记了呼吸。
孔子曰怕小美人喊救命,引来大侠百里凤,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压低声音说:“别喊!我并无恶意,只不过路过此地,恰巧听见你哭,所以才走进屋子一窥究竟。”
善意的谎言,往往能收到奇效。
但见小美人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孔子曰两眼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请……请……请问,你可是侠女?”
孔子曰的好奇心被勾起,于是厚着脸皮,点头应道:“正是!”
小美人立刻露出了终于找到组织的表情,哭诉道:“侠女大人,请你救救我!”
经过小美人断断续续的描述,孔子曰终于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小美人是位清倌,今天晚上却要出来售卖初夜,价高者得。
小美人心里明白,既然入了这一行,便没有了回头路。做清倌也好,做服侍人的妓女也罢,都是命!
原本,小美人已经准备接受命运,却不想,也不知道是哪个活该千刀万剐的东西,竟然想出了一个取名为“红烛点初蕊”的鬼主意!
“红烛点初蕊”,便是要让八名从各处搜罗来的处女一同赤身裸体地站在红布后面,任凭客人坐地起价。价高者,便可以选择任意一个女子共度良宵!
说起来,此主意确实不失为一个既神秘又刺激的游戏。
但是,让小美人咬牙切齿的是——价高者,需手持弓箭射灭被选女子头上顶着的蜡烛,方可收美色入春账!
届时,没有被选中的女子会自动披上衣衫离开,被射灭蜡烛的女子则会被人用红布包裹起来,送到那位男子的床上!
小美人抚摸着自己那漂亮脸蛋,哭诉道:“小女子体态婀娜多姿,即使站在红布后面,也不会逃过被选中的命运!若真被选中,倒也没什么,可恨得是,那拔了头彩的人,还要手持弓箭射灭蜡烛!若那人手法不够精准,射伤了小女子的脸颊,毁了小女子的面容,可让小女子如何是好?还不如……还不如一头撞死!也好过容貌被毁!”
孔子曰听后变得哑口无言,本想安慰小美人两句,却实在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语言。
不想,小美人竟然扯住孔子曰的小手,苦苦哀求道:“侠女大人,你行行好,就帮帮小女子吧!小女人看得出,侠女大人的曲线妖娆,诱人身段。侠女大人可否假扮小女子,代替小女子去站在红布后面?侠女大人武功高强,自然不怕那冷箭射偏了地方。倘若侠女大人不幸被选中,小女子定然会偷偷潜到那位拔得了头彩的客官房里,替换侠女大人。”
孔子曰不是侠女,自然也怕被冷箭射中。但是,她这个人脑袋活,一想就知道,“红烛点初蕊”这个游戏是胡狸想出来的。胡狸是个什么人?怎么可能无的放矢?眼下情况这么紧急,各路人马都盯着“龙穴宝藏”。胡狸,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弄出这么一个节目,搞什么“红烛点初蕊”呢?
思及此,孔子曰欣然答应了小美人的请求。她先是让小美人帮她将头发快速染黑,然后披上“西楚阁”里统一发放的黑披风,扣好帽子,遮挡住自己的小脸。
时间一到,孔子曰便示意小美人躲到床下面去,自己则是随着龟奴走向热闹非凡的大厅。
当八位身披黑色披风的女子一出现在大厅里,那充满诱惑的神秘样子,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红色的布匹拉开,销魂的音乐响起,周围的蜡烛逐一熄灭,八位女子在红布的那边轻解罗衫,众多看客在红布的这边喘着粗气,亢奋不已。
美人的腰肢扭动,玉臂轻抬,酥胸微颤,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风情万种,魅惑之极。
低俗的看客们想让美人们快快脱掉衣衫,游戏花丛的高手却品味着这个香艳的过程。拍桌子声如雷震耳,叫价声更是此起彼伏。
孔子曰站在红布后面,兴致勃勃地看着那七位美女用肢体语言展示着她们的美丽身姿。她也有模学样地扯下披风,退下罗裙,三两下便将自己扒了个干净。再转头去看其他女子,这才发现,人家脱衣服那叫个慢动作,至今还未解开衣领上的盘扣呢!
所幸,孔子曰上辈子当过人体模特,这辈子当白虎,也裸奔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怎么难堪。就是……有点儿尴尬。
孔子曰光不出溜地站在最右边,觉得有点儿冷。想伸手拿起披风,重新披回到身上,却怕引起那些看客们的注意。咬了咬牙,她干脆将心一横,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直到那七位美女全部脱光后,这才和她们一同弯下腰,拾起放置到地上蜡烛,双手护住,顶在了头上,等待着命运之箭的射来!
美人们看似身段柔软,实际上肌肉早已变得十分僵硬。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掉衣裙,实在需要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七位美人都很十分佩服孔子曰的脸皮,嫉妒她的胸围。
孔子曰见那七位美人偷窥着她的身体,于是耍酷地甩了甩秀发,想摆出一个诱人的姿势,却不想,小美人给她用得快速染发膏实在垃圾至极,等头发干透后,竟然开始脱落黑灰!孔子曰这样一甩秀发,直接甩出了一大片的黑灰,飘进到七位美人的鼻息里,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盛况,空前!
美人二将喷嚏大到美人三的身上,美人三向后躲闪,撞到了美人四。美人四惊叫一声,将头上顶着的蜡烛扔到了美人五的身上,美人五惨叫一声向后倒去,将美人六压在了身下。美人六的头发燃烧了起来,烧伤了美人七的小脚。
红布后面,七位美人惨叫连连、哀号不断,唯有孔子曰头保持着屹立不动的姿势,面对着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
就在阿香姐准备救场的时候,一只漆了红彩的长箭划过人声鼎沸的欢场大厅,由二楼处直射而下!
当时,孔子曰正扭头看着热闹,压根儿没有想到自己头上还顶着蜡烛,更没有想到,竟然已经有人拔得头彩,取得了射箭资格。待她回过神儿的时候,只感觉到有道劲风迎面袭来,嗖地一声过后,她头上顶着的蜡烛已经熄灭了。
第四十七章:红烛初蕊计中计(二)
七位美人相继退场,两位孔武有力的大妈级人物扯着红布的两边,不由分说地将孔子曰整个人都缠绕在其中,包裹成一只红色的蚕蛹,然后,扛起,直接送到“西楚阁”里最好的房间,将其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床上。
大妈级人物点燃了有催情作用的熏香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大妈级人物前脚刚一走,小美人便偷偷地拉开房门,如约而至。
孔子曰隔着红布,小声喊道:“小美人,我在这里!”
孔子曰听见小美人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后,便再也没有下文了。
孔子曰等了又等,也不见小美人过来帮她扯开红布,于是她又唤了两声,却一直没有等到小美人的答复。孔子曰觉得有些不妙,忙试着开始左右滚动,想要快速挣开将她包裹在其中的红布。
也许是她滚动的幅度太大了,竟然一头向床下载去!
孔子曰尚未来得及惊呼,便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抱住,避免了和地面亲吻的疼痛。
孔子曰暗道不妙!看来,这位拔得头彩的男人不但家底丰厚,武艺更是高强!她竟然连他是什么时候走进得屋子都不知道!
诡异的沉默中,孔子曰感觉到男人的大手正沿着她的身体曲线开始抚摸。孔子曰的呼吸一窒,坦言道:“这位兄台请住手,小女子是非卖品,而刚刚早你一步进入这间屋子的小美人,才是你今晚的消费品。”
男人的胸腔轻轻震动,似乎在笑。
孔子曰微微皱眉,觉得彼此之间似乎有一种非常微妙的熟悉感。她凑近男人,用鼻子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然而,“西楚阁”里的熏香太过霸道了,不但有催情的作用,还能干扰她的嗅觉系统,让她无法通过气味辨别出男人的身份!
算了,既然闻不出,她就别较真了。免得吸入了大量的催情熏香,将自己从非卖品变成了消费品。
想到这里,孔子曰有些恼火,又开始扭动身体,试图从红布中挣扎出来。
红布包裹着孔子曰那曼妙的身材,在她的扭动中呈现出极其诱人的视觉效果。
男人的眼睛变得越发黝黑,压着孔子曰倒在了床上,滚烫的唇瓣透过红布落在了她的嘴唇上,辗转吸吮,热情缠绵。
孔子曰努力挣扎着,低吼道:“你他妈地赶快住手!否则老娘咬死你!”
男人伸出大手,透过红布,仔仔细细地抚摸着孔子曰的五官,声音低沉沙哑地吐出了四个字,“子曰,是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致使孔子曰的呼吸停止了,心跳消失了,就连大脑都呈现出绝对的空白状态。
抱着着她的红布,被一寸寸地向下拉去,露出了她的额头,眉毛,眼睛……迫使她不得不正视眼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剑眉虎目,鼻若悬胆,薄唇如刻,气宇轩昂。此刻的他,成熟稳重,内敛自信,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令人折服的王者气度。
他不再隐藏他的本性,委曲求全地跟在卫东篱的身边,当那个又丑又哑的囚奴;他也不再易容他的容貌,不再顶着烧伤似的左脸去夺取“江天一色珠”!
原本,孔子曰还以为,他在赌馆里亮相时,顶多是在左脸上贴了一个烧伤似的疤痕。今日一见,才知道她错得有多么离谱!囚奴这个男人,何止是俊美,简直是俊美非凡,犹如天神。
妈地!感情儿他一直将这张俊脸藏了起来,从来都是以假面示人的!而她,还傻兮兮地爱上了人家的假面!自始至终连人家的真脸都没见过!
孔子曰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也试着调整自己的表情,想要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嘴脸,但实际上,她除了最初的错愕之外,还真没什么太复杂的心情。
再次重逢,孔子曰非常随性地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调侃道:“这可算得上是我们第一次的坦诚相见吧?”
囚奴用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凝视着孔子曰,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窥视她真正的内心世界。
孔子曰勇敢地直视着囚奴,让他知道,她很平静,并不慌张。
良久,囚奴轻叹一声,问道:“子曰,你还在怪我,是吗?”
孔子曰勾唇一笑,语气轻佻道:“别表现得这么伤感。我若说不怪,你是否相信?还是你以为,我从再次见到你的这一刻开始,就应该满眼苦涩、痛苦不堪?那么,很对不起,你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低估了我的抗打击能力。”
囚奴的眼中划过痛苦的痕迹,非常聪明地选择了另一个话题,说:“子曰,你可曾记得,我说过,待我有一天恢复了身份,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名字?”不待孔子曰回答,囚奴接着道,“我本是渠国‘征南大将军’的幼子。家父被左丞相季栝陷害,惨遭灭门之灾。我只有夺到‘江天一色珠’,才能让渠帝信任我,将兵权交付给我,让我可以手持兵刃,将季栝老贼绳之于法!
“子曰,如今我大仇得报,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我……对你的情谊,从不曾有假。”
孔子曰淡淡一笑,道:“你这话说得更加可笑。若真有情谊,哪里会分什么真假?情谊这东西,能分得,只有轻重而已。
“拜托,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你就高台贵手,别再用感情折磨我了!你听没听说过,如果一个人的大腿骨折,那个地方一旦长合,就会变得无比结实。即使有一天那个人粉身碎骨,那个曾经骨折过的地方也不会轻易断裂。
“囚奴,我就是那个骨折过的人。所以,请你不要再和我谈感情,我……免疫了!”
囚奴的脸色惨白,目露凄怆。
孔子曰早已偷偷地挣开了红布的束缚,此刻见时机成熟,便伸手推开囚奴,环抱着红布坐起身,赤脚走到被点了睡穴的小美人身边,用脚踢了踢小美人的胳膊,见其睡得正香,便不再叫她起来,而是独自向门外走去。
囚奴见孔子曰要走,恍然回神,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入怀中,沉声问道:“子曰,你怎知我曾经名叫囚奴?!”
第四十七章:红烛初蕊计中计(三)
孔子曰暗道:看看、看看,这就是理智的男人,这就是永远不会被感情捆绑住的男人!在她说了那么多绝情的话后,他竟然还能跳出情感的漩涡,直接揪出那个令他心存疑惑的问题!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女人与感情果然不会占主导位置。倘若有个女子,爱上了这样的男人,还真是注定了受伤的命运。所幸,她抽身得够早,否则这一刻,她又要暗自神伤了。
其实,面对囚奴的怀疑,孔子曰完全可以选择闭口不答,或者随便找出一个理由蒙混过关,但是,孔子曰这个女人,素来不是吃素的主儿!
别人可以诬陷她,可以怀疑她,可以欺骗她,但是,她不会让自己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追悔莫及的心情,还是留给别人去体会吧!
打定主意后,孔子曰直视着囚奴的眼眸,字字清晰有力地说道:“囚奴,倘若我没记错,你曾被逼从断壁上坠落,险些丧命,却被一只青蛇所救!然而,当卫东篱那厮让你自断其臂,换取青蛇性命时,你却弃它于不顾!
“卫东篱将你收入王府,在你的左脸上刻下一个‘奴’字,并赐给你一个名字??——囚奴。
“你随同卫东篱进入深山老林,遇见一只额间有撮红毛的白虎。这只白虎不但通人性、懂人语,而且还非常喜欢亲近你。结果,你却为了得到‘江天一色珠’,不惜对它挥刀相向!
“如果你非要说,青蛇与白虎都只是畜生,无法牵动你心底的柔软与善良。那么,请问,你是如何对待我的?
“我收留你,为你缝合伤口,救你性命!你又是如何报答我的?!你为了得到‘江天一色珠’,将我撇在危险之中,不顾我的死活,重返赌馆,去夺取我送给胡狸的那颗狗屁珠子!”
在孔子曰的声色俱厉中,囚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开一步,眼中竟然含了抹惊恐!
孔子曰嘲弄道:“这些事情你做都做了,难道还害怕我说?!”她上前一步,冷声喝道,“囚奴,你现在有一个杀人灭口的机会。我数到三,你若不动手,我转身便走,从此后,你我恩断义绝,狭路相逢只当过客!一,二……唔……”
妈地,囚奴这个王八蛋,竟然真动手!
。。。 。。。。 。。。。 。。。。 。。。。
孔子曰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西楚阁”里,而是在一辆铺垫了柔软被褥的马车里。
在马车的摇摇晃晃中,孔子曰的意识渐渐清晰,但她却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而是用耳朵探听着马车里的动静。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嘿,别以为这话会说得孔子曰心虚,实际上,她此刻之所以躺在囚奴的马车里,并不是着了囚奴的道儿,而是她自己亲手导演了一出好戏!
别以为只有男人会算计女人,女人就活该咬着手帕痛哭流涕!
这两日,她正在思索着怎么找到渠国的寻宝队伍,却没想到,囚奴竟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如果她猜测得不错,囚奴应该就是那位“悍域大将军”!世人只知道“悍域大将军”的脸部有伤,终日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却不知道,“悍域大将军”是位易容高手,其易容技术之强大,只比卫东篱高,不比卫东篱低!不信?不信你去看他那经历了百般折腾的左脸,此刻,一准儿不见任何伤疤!
孔子曰说过,她要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让他帮助自己脱离轮回之苦,哪怕永堕魔道,她也在所不惜!
藏有“龙穴宝藏”的“江天一色珠”在囚奴的身上,能起死人肉白骨的“晶梭子”在卫东篱的手中。她现在要做得就是跟在囚奴的身边,在最适当的时机下手,拿回自己的“江天一色珠”!
谁说“江天一色珠”不是她的?!要知道,那颗珠子可是她酝酿了好多个时辰,然后经历了腹痛,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宝贝疙瘩!
孔子曰的心思百转千回,躺在软垫上假装沉睡。
囚奴放下手中的书卷,伸手触摸她的脸颊,轻声笑道:“子曰,药效已过,你应该醒过来了。”
孔子曰知道装不下去了,索性张开眼睛,瞪囚奴一眼,然后转过身,继续睡。
囚奴的手僵硬在半空,略显尴尬地收入袖中。半响,囚奴再次伸出手,轻轻揉捏上孔子曰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按摩着,“马车里伸展不开身体,你一定睡得不舒服了。你试试看,看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囚奴为谁按摩过?除了那只额间有撮红毛的大白虎,谁还曾享受过他的手艺?
记忆如同潺潺的河流,轻轻地流淌过孔子曰的心田,滋润了那些被尘封的柔软心情。
孔子曰知道,囚奴非一般男子,他是极其聪慧的。他一定是猜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虽然不敢百分百肯定,但也应该猜测出个**不离十。
这是一个相信神话的世界,否则不会有三件神器的存在。
这是一个存在神话的世界,否则不会有她再世为虎一说。
孔子曰知道,囚奴在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彼此可以将心底的秘密讲出。但是,她偏不!
当囚奴的大手沿着孔子曰腰肢揉捏向她的臀部时,孔子曰瞬间弹跳了起来,吵嚷道:“非礼勿动,你懂不懂?!”
囚奴似笑非笑地望着孔子曰,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子曰,我还记得,你为我解过毒。”
孔子曰真想装出她很健忘的样子,但是,她那张瞬间染红的脸颊,却将她出卖了个彻底!
这是耻辱,一辈子的耻辱!血淋淋的耻辱啊!啊!啊!
孔子曰怎么会忘记,当初在“金灿灿赌馆”里,她误以为囚奴中了春-药,所以……贡献出了处女之手,攥住了小囚奴,为他解毒!
谁知道,囚奴只是中了迷香!
哎……真是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啊!
现在,一想起那件事,孔子曰就觉得心慌,甚至还觉得自己的手掌心发烫!
她本来想将那件事遗忘,偏偏那该死的囚奴却再次提起!真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眼见着囚奴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暧昧,孔子曰立刻攥拳低吼道:“你笑什么笑?!那么爱笑,你怎么不去卖笑?!”
囚奴伸出食指,轻轻触摸着孔子曰眉心处的那颗朱砂痣,低语道:“子曰,我是因为看见了你,才会有笑容。”
孔子曰本想再吼些什么,却被囚奴这样煽情的一句话,堵了个哑口无言!
囚奴伸手将孔子曰抱入怀中,低头嗅着她发间的幽香,喃喃道:“子曰,你瘦了。”
孔子曰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冷着脸,推开囚奴的怀抱,然后使劲儿瞪着他。尽管她知道,自己的这种表现很幼稚,但是……却别无他法。
囚奴眼含宠溺的一笑,伸手揉了揉孔子曰的脑门,笑道:“别瞪了,伤眼睛。”
孔子曰知道囚奴是隐忍的高手,却不知道,他在厚脸皮这项排名中,竟然也是名列前茅!
孔子曰不喜欢被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干脆保持沉默,不再说话。
第四十七章:红烛初蕊计中计(四)
囚奴却又摸了摸的卷发,问:“子曰,你是天生的银白色卷发吗?”
银白色?卷发?貌似……她在昏迷之前,是顶着一头黑发的吧?那么……谁来和她解释解释,为什么她现在的头发又恢复成了银白色?又有谁能告诉她,她身上穿得衣裙,又是谁给她换上的?
囚奴见孔子曰虎视眈眈地瞪着自己,便勾唇一笑,柔声道:“子曰放心,是我亲手为你沐浴更衣的。你的胴体,并没有被其他人看见。”
孔子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瞬间暴怒!她将腿一抬,骑坐到囚奴的大腿上,双手紧紧掐住他的脖子,怒吼道:“老娘用你沐浴更衣了?!老娘……唔……唔唔……”
囚奴制服住张牙舞爪的孔子曰,一口吻住她咆哮着小嘴,以雷霆之势攻入她的口腔,席卷着她的甜美津液,挑逗着她的味蕾!
囚奴的吻犹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孔子曰挣扎不开,险些背过气去。
囚奴在孔子曰昏厥的前一秒放开她,沙哑着嗓子,动情道:“子曰,我很想你。”
孔子曰软在囚奴的怀中,气喘吁吁道:“想我?想我想到青楼里去了?!”
囚奴听着孔子曰那发酸的语气,心中划过一丝甜蜜,环抱住她的腰肢,笑道:“我是以富商的身份进入鸿国的,自然要住进边界处最豪华的‘西楚阁’,才配得上富商的身份。
“原本,我并没有打算参与‘红烛点初蕊’,只是坐在二楼处随意观看着。不想,竟然看见一位体态妖娆的女子,在红布展开的那一刻,便动作干净利索地将自己扒了个干净,然后傻站着看其他女子脱衣裙。如此率直可爱的女子,我自然要多看两眼。细看之下,只觉得那名女子的身影十分熟悉,很像我心仪之人。
“虽说我不敢确定,但仍不想让别人拔得头筹,于是出了大价钱,夺得红箭,射灭了那名女子头上顶着的蜡烛。
“子曰,你不知道,当我走进那间屋子的时候,我……我有多紧张,多激动!我既怕那名被裹在红布下的女子不是你,又怕是你。然而,无论如何,我都告诉你,这一次,只要遇见你,便不会再放手!所以,当我听见的声音,我便情难自禁了。
“我甚至希望,昨天晚上,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然而,我知道,你还怪我,所以……我只是为你沐浴更衣,却没有……强行要了你。
“子曰,你可明白我的心思?我想……珍惜你。”
这是何其美丽的誓言,谁不会为之感动?孔子曰却微微垂下眼睑,并没有应囚奴的话。
囚奴轻叹一声,说:“我此番进入鸿国,虽然有公务在身,但最主要的事,便是要寻到你。将你接入我的将军府,让你做我的夫人。此生惟愿,只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伸手握住孔子曰的小手,柔声道,“子曰,我已猜到,你的身份不简单。当初,我掉下断壁,被一只青蛇所救之事,除了我和那条青蛇,再也没有第三人知晓。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人还是妖,但是我猜测得出,青蛇是你,白虎是你,孔子曰……更是你!
“我知道你怨我寡情,恩将仇报。然而,你却不知道我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血债!若不辜负你,便对不起延家上上下下三百一十八口冤死的性命!
“我父亲是渠国的‘征南大将军’,因为得罪了左丞相季栝,被其陷害通敌卖国,惨遭灭门,株连九族!
“当时,我因在深山中拜师学艺,所以躲过了一劫。
“季栝老贼派杀手来追杀我,师傅保护我一路逃到睿国,却于断壁上惨遭毒手,而我则是被迫跳下断壁,所幸被一只青蛇所救。
“我怕季栝老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隐姓埋名,跟在卫东篱的身边,被他当成畜生一般侮辱!他命人在我的脸上烙下一个‘奴’字,让我终身记得自己的身份,只是他的一个狗奴才!为此,他还为我起了一个名字——囚奴!此等羞辱,永世难忘!
“卫东篱为人乖张,喜怒不定,跟在他的身边如履薄冰。但是,我当时羽翼未丰,只能选择与虎为伴。
“每日,我要伺候在卫东篱左右;每晚,我还要偷偷地时钻研师傅传送给我的武功秘籍,只盼着有朝一日能为延家报仇血恨,将季栝老贼千刀万剐!
“为了不让季栝老贼知晓我仍然活在世上,我不得不试着改变自己的样貌。
“卫东篱为人十分精明,而是十分擅长易容之术。为了不让他看出我的伪装,我每日都会服用一些对身体有害的毒药,使自己变得丑陋不堪!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几乎忘记了自己原有的长相。但是!我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谁!为什么活着!”
“拿到‘江天一色珠’,得到渠帝的信任,是我为父亲正名,为家人报仇的唯一出路!
“子曰,你不是我,不知道每晚入睡时,耳边都能听见家人悲切哭泣的痛苦。
“如今,我大仇得报,官拜‘悍域大将军’,每晚入睡时,不再听见家人的哭泣,却仍然辗转难眠,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子曰,是我对不起你,你可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此生,我定不负卿!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这个问题。你只需要让我抱在怀里,让我疼着你,就好。待你感受到我的情谊,知道我所言不假后,我相信,你会愿意陪在我的身边,与我一同纵马草原,捍守边疆!”
“现在,让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延,名北修。你……可愿唤我北修?这个名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叫过了。我很怀念。”
半晌,孔子曰轻轻地唤了声延北修的名字,“北修……”
孔子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有着说不清的动听。宛若一根悠扬的古弦,轻轻地触动地触动了延北修的心脏。他抱住孔子曰,将她的耳朵贴在自己的胸口,让她聆听着他那咚咚有力的心跳声,让她知道他此刻的激动,“子曰,谢谢……”
孔子曰的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就像是被雨水淋湿的蝴蝶翅膀,很纤细,很唯美,很脆弱,很温柔……但是,千万不要误以为她已经脆弱得无法飞翔,只能留恋在花瓣之上。
爱情之美,在于双宿双飞,而不是……花引蝶,蝶恋花。
有人错过了,便不可能再成为她杯里的那杯茶!
第四十八章:寻宝斗计
马车一路颠簸,沿着鸿国的边界处向南而行。
一路上,延北修对孔子曰百般呵护,关怀备至。孔子曰饿了,他喂饭;孔子曰渴了,他喂茶;孔子曰累了,他当人肉床垫;孔子曰乏了,他当按摩推拿手。延北修宠着孔子曰,对她所提出的问题,更是有问必答。
孔子曰说:“北修,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有些受宠若惊。”
延北修说:“因为是你,所以才对你好。子曰,值得。”
孔子曰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越发不懂人类的温柔。
孔子曰在与延北修的闲谈中得知,延北修之所以能将她带出“西楚阁”,是因为他将她易容成了小美人的模样,然后轻而易举地将她“买”出了“西楚阁”。至于那个小美人,则是被延北修易容成她的模样,并派人将其带出了“西楚阁”,向着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逃去。
至于延北修脸上的那个“奴”字,实际上并没有完全消失掉,而是被他用粉遮盖住了。若是洗脸,便会显露出淡淡的“奴”字疤痕。
孔子曰这个好奇宝宝,沾湿了手帕,使劲儿擦了擦囚奴的左脸,果然露出了那个两公分大小的“奴”字。
延北修捏了捏孔子曰的脸,说她“淘气”。转过身,拿起秘制的易容胭脂,便要将那个“奴”字遮盖上。
孔子曰拦住延北修的手,说:“说实话,你应该感谢卫东篱,只在你的脸上烙下了这个‘奴’字。”
延北修微愣,问:“为何?”
孔子曰颇为认真地回道:“你应该知道,我曾在百里玄的胸膛上,刻画下了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最**’!咱先不说那字刻画得如何,就是那字的大小,也够百里玄痛哭流涕的了。如果当初卫东篱也有我这种癖好,你的半张脸就算是废了。再者,你要是实在不喜欢这个‘奴’字,还可以自己再加上两笔,换个意思嘛。”
延北修挑眉,“例如?”
孔子曰比划道:“例如,将这个‘奴’字改成‘努’字。别人若问,你就说,我这是在提醒自己时刻努力报效国家!或者,你将这个‘奴’字改成‘怒’字。别人若问,你就说,怒自己不争,没有为国家开疆辟土,死而后已!”
延北修笑得前仰后合,胸膛震动。他抱住孔子曰,抵着她的额头说:“子曰,我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孔子曰狡黠的一笑,说:“来来,老娘今天心情好,再赠送你一个笑料。”说完,她拿起延北修的易容用品,开始在他的脸上涂抹。
延北修宠着孔子曰,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胡作非为。
当铜镜照出一张脸颊通红,嘴角有颗黑痣的老媒婆时,延北修的心情变得晴转多云了……
夜晚住宿,延北修亲手将披风系在孔子曰的身上后,这才抱着她走进客栈,进入上房休息。
孔子曰偷偷打量着他所带来的十辆马车,暗自揣测其中都装了些什么。其实,里面装得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延北修离开鸿国时,那十辆马车里又会装满了什么?!
吃过晚饭后,孔子曰抻了个懒腰躺在床上,看样子似乎有些困乏。
延北修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品着茶水,既不离开,也不说话。
孔子曰觉得和延北修比耐性,她一定会输得很惨,还不如直来直去的好,否则就是在浪费时间!于是,她侧过身子,张开眼睛,望向延北修,说:“这位大哥,你是想让我邀请你同塌共眠?”
延北修放下茶杯,勾起薄唇,似笑非笑道:“子曰不用这么客气。你我二人早已同塌共眠多次,我又何必见外地等你邀请?你先休息吧,我洗漱一番后,再过来。”
孔子曰抽动了两下嘴角,干脆将头一蒙,不再搭理延北修。这人,脸皮也忒厚了!
当延北修洗漱过后,躺在孔子曰的身边,手动掀起她的被子时,竟然吓得低呼一声,差点儿掉下床去!
但见,床上趴着一只通体雪白的老虎,正呲着锋利的虎牙,冲着他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延北修虽然已经猜测到孔子曰就是那只白虎,但此刻突然见她变身,他……他还真有点儿发憷。
孔子曰见延北修的身体僵硬,便恶作剧地向前凑了凑,一边用妩媚的眼神望着他,一边扬起毛茸茸的老虎爪子,沿着他沐浴后的胸膛一路下滑……
延北修打了个激灵,一把抓住了那不规矩的虎爪,摇头苦笑道:“子曰,你就不要再戏耍我了。”
孔子曰咧嘴一笑,暗道:让你打老娘的主意!我看你怎么对只白虎发情!
孔子曰面露得意之色,张开大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
延北修轻叹一声,幽幽道:“子曰,你何时才能对我敞开心扉呢?”
孔子曰在腹中诽谤道:还敞开心扉呢!我他妈地都**了!比敞开心扉彻底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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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路,孔子曰又恢复成女子模样,被迫窝在马车里打发时间。
接连赶了数天的路后,临近中午时分,商队停了下来。有护卫禀告说:“主子,前面有打斗过的痕迹,看样子是有山贼劫持了货车,从而引发了一场恶斗。我们是绕道而行,还是继续前行?”
延北修简洁干练地命令道:“继续前行。”
护卫得令,继续向前开道。
不多时,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护卫再次来报,说:“主子,还有一人生还,是否要救?”
延北修面无表情地说:“扔些银两给他,我们继续赶路。”
马车前行没两步,竟然又停了下来。
马车外,响起了一名男子吵吵嚷嚷的声音,胡搅蛮缠地大声喊道:“小爷说了,小爷不缺钱,身上有银子!小爷没被抢劫!只是比你们早一步走到此处而已!你们给小爷银两,却又让小爷独自一个人上路,这不明显没安好心,想将小爷推到山贼的刀下吗?!
“喂喂,小爷就说你了!你到底听没听懂?小爷给你们钱,你让小爷搭个顺风车就好。等过了这段山路,到了集市,小爷自然会离开。小爷不是怕山贼,就是……就是不想一个人走山道!要不是小爷的骏马被这血腥的场面吓跑了,小爷犯得着和你说这些吗?!”
孔子曰忍着笑,转头看向延北修。
延北修伸手摸了摸孔子曰的脸颊,说:“只要你想,便叫他一同上路吧。等到了集市上,再让他自行离去。”
孔子曰一把掀开了马车帘,装出久别重逢的样子,无比欣喜地大声呼叫道:“胡狸!我在这里!”
胡狸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变得无比激动,竟然踩着尸体飞奔而来!
孔子曰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只因为……胡狸看她的眼神实在太渗人!
眼见着胡狸一脚踩在了尚未死透的山贼身上,山贼闷哼一声,扬起手中握着的片刀,便照着胡狸的大腿砍去!
孔子曰只觉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向前一扑,将胡狸推到一边,然后抬起小脚,照着山贼的胳膊一顿猛踹!直到那条倒霉的胳膊踹成了粉碎性骨折,这才作罢。
第四十八章:寻宝斗计(二)
孔子曰的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得令人无法想象。
胡狸傻愣愣地看着孔子曰,后知后觉地打了个激灵,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孔子曰的身体,幸福得不能言语。原来,子曰是这么在乎他。
孔子曰一边回抱着胡狸,一边又用脚去踹山贼的脑袋。
胡狸拍了拍孔子曰的背脊,心疼道:“好了,子曰,再踹下去,你的脚要痛了。”
孔子曰收回自己的小脚,颇为不满道:“早这道丫这么抗踹,老娘就应该直接搬块大石头砸扁他!”
延北修走下马车,不悦道:“一刀砍了,何必麻烦?!”伸手,将孔子曰从胡狸的怀里拉出,抱起,转身走回马车。
胡狸狭长的狐狸眼一眯,射出了两道寒光。他快步跟着延北修的身后,非请自入地爬上了马车,绕梁三日地喊了一声“子曰啊……”,便一头扑进孔子曰的怀里,絮絮叨叨地述说起了“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心情。
延北修不但认识胡狸,更晓得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团浆糊,但凡见到孔子曰,必然要粘糊上去,任你如何甩,也甩不下来!
延北修曾经调查过胡狸,却只知道他是“绯纹阁”的幕后老板,因为曾经与孔子曰结下梁子,所以才装疯卖傻地跑到孔子曰的地盘,想要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至于胡狸的国师身份,他却并不知晓。
此刻,他听着那二人话中的意思,貌似胡狸并不知道孔子曰就是白虎,而孔子曰对胡狸的态度,那叫一个“亲切”!好像压根儿就不在意,他差点儿将她毒死的这件事!
延北修的心情很矛盾,越发想不明白,孔子曰的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如果她不介意胡狸曾经毒害过她,为什么偏偏在意他对她的伤害?难道说,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特别的?因为她在乎他,所以……不能接受他的伤害?
思及此,延北修勾唇笑了。
实际上,孔子曰也不知道自己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闭住口,勤点头,配合着胡狸的说辞,就对了。
她虽然满心疑惑,不知道胡狸是通过延北修找到的她,还是通过她找到的延北修,但是此刻这话并不方面问出口,她只能保持沉默。
事实上,胡狸能找到孔子曰,实在是不容易啊!
当日,胡狸被小斑点儿抽伤,孔子曰跑出去找大夫。百里凤突然而至,逼问他孔子曰的去向。他坦白从宽,说子曰去去就回。结果,孔子曰一去不返。
百里凤愤怒了,将他大头朝下地吊到了房梁上。
小斑点儿这个没有廉耻心的家伙,竟然就在他的头下开始排便!那味道冲得,直接把他给熏昏了。直到百里岚赶来,才将奄奄一息的他救下。
次日清晨,百里岚赶来,将奄奄一息的他救下。
胡狸幽幽转醒,立刻叫来阿香姐,如此这般地询问了一番后,破口大骂百里凤那个二愣子,坏了他的好事!
孔子曰丢了,来自渠国的四队商队也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走了。胡狸气得跳脚,却又没有办法,只能立刻派出四队人马,分别去追每个商队。
当其中一对人马找到“孔子曰”的线索后,经过证实,此“孔子曰”却非彼孔子曰,竟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假货!
胡狸冷静下来,总结了各路人马所收集到的资料,进行了仔细的分析,以及细细揣摩,最后对着地图敲定了一段路程。他后怀揣着闯荡江湖的道具,匆匆忙忙地与百里岚打了个招呼后,便快马加鞭地跑去追孔子曰了!
按照胡狸的揣测,绑走孔子曰的,一定是“悍域大将军”延北修。否则,以孔子曰的彪悍程度,一定不会乖乖就范。就算她不撕扯掉那人的一条大腿,也会咬断那人的两根手指头!在胡狸心中,孔子曰绝对是凶猛和彪悍的代名词!
他日以继夜地狂奔,终于赶在了孔子曰的前面,来到了这处山贼盗匪时常出没的地界,看见了无比血腥、残忍的一幕。
山贼烧杀掠夺着过往的商队,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胡狸不懂武功,不会逞英雄,便咬着牙,藏身在树后,直到那群山贼离开,他才走了出来,等着孔子曰所在的马车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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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不知道胡狸所经历的事情,但却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她知道,虽然延北修一直以假面示人,但胡狸却有一双火眼晶晶,此刻定然已经认出,延北修就是那个从他手中夺走“江天一色珠”的渠国侍卫。
不过,凭借孔子曰对胡狸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傻得去拆穿延北修,但……也不会让延北修好过。
果不其然。
但见胡狸述说完“百般思念”之后,抬眼看了看延北修,似乎觉得他有些眼熟,于是试探着问道:“这位兄台看起来似乎有点儿面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延北修淡淡地回道:“我看阁下也有几分面熟。阁下去过渠国?”
孔子曰咬着蜜饯偷笑,暗道:好,好得很,大家都来说谎话啊说谎话,打哑谜啊打哑谜,看看最后谁能将谁绕进去!
胡狸摇头道:“渠国我虽然没去过,但是,我却认识一个渠国人。”见延北修不接话,胡狸继续表现单口相声,捋起袖子,瞪眼道,“这位兄台,你虽然是渠国人,但也要小心防备渠国贼!你不知道,子曰曾经送我一份定情信物,却被那不要脸的渠国人偷走了!那个毛贼的性命,还是我和子曰一同救过来的呢!他却吃里爬外,偷走了我的定情信物!
“小爷记得他那张臭脸,化成骨灰我也认得他!待小爷找到他,定然要将他砍成五十七断,扔到河里去喂王八!”
眼见着延北修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孔子曰真怕他大手一抬,直接拍死了单薄的胡狸,于是“适当”地插了一句话,问:“为什么要砍成五十七断?”
胡狸赠送给孔子曰一个嘉奖的眼神,回道:“五七,无耻啊!”
孔子曰真的很想忍笑,但她向来很心疼自己,怕忍笑忍出内伤。于是,她先是饱含歉意地看了延北修一眼,然后转开头,扑倒在软垫上,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延北修最擅长的就是隐忍,但是身为男人,他却不能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丢份儿!
但见他眯起了深邃的眼睛,沉声道:“既然阁下连定情之物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保护得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你身为男人,又怎么能用自己的懦弱无能去责怪对手太强?!
“而且,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子曰不是你的女人,她将会成为我的夫人。请你以后离她远一些,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说到最后,连“阁下”都不称呼了,直接改为“你”了。
第四十八章:寻宝斗计(三)
胡狸眨了眨狭长的狐狸眼,似乎没听明白延北修的意思。他伸手扯了扯孔子曰的袖子,有些茫然地问:“子曰,他刚才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懂?”
孔子曰被胡狸问得一愣。说实话,她很明白延北修的意思,结果,被胡狸这么一问,她反倒不明白胡狸的意思了。完了,她被绕晕了。
胡狸等不到自己要得答案,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不可能”,一边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看样子是似乎是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胡狸的手掀开车帘的那个瞬间,他的身体突然向后倒下,扑通一声摔在了软垫上!
孔子曰扑到胡狸的身上,一边摇晃着他,一边大声唤着他的名字,却始终不见胡狸清醒。她心急如焚地转过身,对延北修说:“北修,怎么办?他好像是怒火攻心,昏死过去了!”
延北修略微沉思了一下,说:“这里地处荒郊野林,远离闹市,无法医治。不如,我派一名护卫将他送到闹市,寻位大夫为他医治。这样,我们也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孔子曰转头去看胡狸,暗道:如果让延北修将胡狸送走,那么胡狸的所有努力不就白费了?人家胡狸都已经将戏演到这个份上了,剩下来的,就看她的了!
孔子曰咬了咬下唇,目露不忍,轻声叹息道:“北修,过往有太多的孰是孰非,如今我们都可以不提。但是,我欠胡狸一份情。今生,怕是无法偿还了。你……就让我照顾他吧,直到他恢复健康,可以自行离开。在此期间,我会和他说明白。我的心,不会属于他。”
延北修目露欣喜,伸手将孔子曰抱入怀中,激动道:“子曰,你的心,可在北修身上?”
孔子曰扬起头,皱着眉,狠狠地瞪了延北修一眼,蛮不讲理地吼道:“不许问!”
延北修笑了,深邃的眼底泛起了潋滟的波光,温温柔柔地将孔子曰包裹在其中。
虽然孔子曰明知道自己是在演戏,但是,当她接触到延北修的目光,她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跳动了起来。就仿佛……被谁种下了爱情魔咒。
孔子曰闭上眼睛,拒绝去看延北修的眼睛。
延北修缓缓低下头,想要亲吻孔子曰的唇瓣。
胡狸发出梦呓一般的低语,声声叫着孔子曰的名字。
孔子曰立刻逃离开延北修的怀抱,坐回到胡狸的身边,让护卫打来一盆水,装模作样地给胡狸擦拭着额头。
。。。 。。。。 。。。 。。。。 。。。
马车又行驶了两日,孔子曰都以照顾胡狸为借口,远远地躲开了延北修的怀抱。胡狸则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看样子真的是病得不轻。孔子曰原本以为胡狸是在装病,结果试探了两回后,胡狸只赠送给她一个极其虚弱的微笑。
延北修虽然不懂医术,却懂简单的脉理。他曾亲自为胡狸把过脉,在确定了胡狸的身体十分虚弱后,这才肯让孔子曰继续照顾他,直到他的身体好了为止。
胡狸眼见着孔子曰为他忧心忡忡,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待到延北修对他放松了监视后,他这才偷偷地对孔子曰说:“你别急,我没有事。脉象虚弱是因为我偷偷地吃了药。解药就在我的身上。待我不需要装病时,自然会服下解药,自动康复。”
孔子曰在放心的同时,狠狠地掐了胡狸一把!
胡狸发出了类似于野猫叫春般的声音,再次将策马而行的延北修吸引了过来。
孔子曰推说无事后,伸了个懒腰。她的懒腰还没等伸展到最舒服的位置,一只冷箭突然穿过车帘,迎面射来!
胡狸那一直病歪歪的身体瞬间弹跳了起来,一把将孔子曰扑倒在软垫上,护在身下。而那只冷箭,则是擦着胡狸的后背,射在了车板上。
孔子曰咽了口口水后,问:“胡狸,你病好了?”
胡狸虚弱地喘息道:“放屁!老子这是回光返照了!”
孔子曰笑了,推开胡狸,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外面的两方人马已经混战到一起。看样子,似乎是山贼来袭。
延北修策马立在孔子曰的面前,回过头,对她说:“进马车里去。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孔子曰点了点头,直接缩回到马车里,趴在胡狸的耳边,小声问道:“是你安排的人手吗?”
胡狸皱了皱眉,摇头回道:“不是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不会是百里岚。”胡狸与百里岚之间有联系彼此的暗号。胡狸在没拿到延北修手中的“江天一色珠”之前,是不会示意百里岚动手的。看来,他们是遇见真正的山贼了。
幸好,延北修的护卫们都不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山贼打得落荒而逃。
晚上安营扎寨时,延北修对孔子曰说:“这几日不会太平,你自己要小心一些,别离开我的视线之内。”
孔子曰微微低垂下眼睑,轻轻地应了一声。
如此又行走了大约十余天后,他们来到集市上,雇佣了大批量的鸿国劳力,然后领着众人来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川之间。
延北修颇为神秘地对着一座大山看了又看,然后立刻组织众人去挖掘山体。
三天来没日没夜的挖掘,众人终于看见了一扇颇具气势的石门!
延北修下令,让众人一气呵成将厚重的石门打开!他则是悄悄地叫醒了孔子曰,然后率领着他的护卫们一同离开此地。
延北修等人走了大概小半天之后,百里岚便带着人马围剿了上来,恰好赶上石门被打开。
石门内,是一座较为久远的大型贵族墓室。按理说,这里应该有不少的陪葬品。实际上,那些陪葬品却早已落入盗墓贼的手中。这座墓室里,除了墓主人和一些殉葬者的尸体,啥都没剩下!
百里岚知道中计了,却也毫无办法。他知道胡狸不会为他所用,所以派出探子跟在了胡狸的身后。三日前,探子飞鸽传书给他,告诉他延北修等人的一举一动。他筹集人马,火速奔来,却还是被延北修摆了一道。
至于他的那名探子,亦被延北修杀死。
百里岚攥紧拳头,命属下继续追查延北修的踪迹!
与百里岚一同赶来的百里凤,策马四处转了一圈后,独自一人策马扬鞭地追了出去!
马蹄声声,黄土滚滚,又是新一轮的追逐。
实际上,延北修的真正目的地确实不在鸿国境内,而是在睿国境内!
当他洞悉了“江天一色珠”的秘密,从中找到了“龙穴宝藏”的所在时,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本以为,“江天一色珠”既然是鸿帝皇冠上镶嵌着的那颗珠子,那么“龙穴宝藏”一定会在鸿国境内。却不想,此宝藏竟然深藏在睿国境内!
当新换的马车驶入睿国境内时,孔子曰才恍然大悟,原来,宝藏在此!
第四十八章:寻宝斗计(四)
一路行来,延北修先是在鸿国采买了大量的特产,装满了整整二十辆马车,然后才由鸿国走进睿国,沿着山区一路前行。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货物太多,所以非常不幸地再次招来了山贼。
那群山贼看似乌合之众,实则各个儿武艺高强,绝非等闲!
延北修带领着护卫们奋起反抗,终于获得暂时的胜利。
后半夜风起,山贼再次来袭。这一次,他们的人数增加了一倍,似乎是抱着必胜的决心!
虽然延北修早有布置,但却只是险胜。
隔天早晨,山贼竟然再次搞起了突袭!
延北修皱眉道:“这些山贼虽然武艺高强,但看起来确实是普通山贼,并非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延北修的话没有说完,但孔子曰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山贼确实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但也不像普通的山贼。按理说,山贼抢货物,倘若一次不得手,定然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不休。
延北修带着货物前行,是为了“以物易物”。以马车上的货物,易成“龙穴宝藏”里的财物。这有这样,才不会引人怀疑。却不想,遇见这么一些武功高强的山贼,跟着凑热闹。
正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延北修空有一身统领千军万马之才,却奈何手下的护卫们不但要保护货物,还要疲劳应战!
延北修也曾想过,要带人杀上山,端了山贼的老窝,看看这些山贼到底是受何人指使,竟然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是,延北修是以商人的身份来到睿国经商,如果他一个不小心,就会暴漏身份。到时候,引出的麻烦必然不比眼前的少。
延北修忍了又忍,只好作罢。
眼见着他身边的护卫们一个个地倒下,他除了无能为力之外,丝毫没有办法。为了甩开如影随形的难缠山贼,延北修连夜赶路,终于在三日之后,行至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之前,准备背水一战!
此处左临高耸入云的断壁,右靠时常有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
那片深山老林是被苍天大树覆盖着的神秘国度,犹如一块尚未打磨出来的巨大翡翠,给人一种想要探索珍宝的冲动。
延北修见天色已晚,便命人在断壁与深山老林之间安营扎寨。待明日天亮后,在收拾行囊,进入深山老林,然后……引敌深入,将其剿灭!
近日来,孔子曰一直在延北修的身边转悠,想要找到那颗“江天一色珠”,但是延北修每次见到孔子曰贴近自己,便会伸出手将她抱入怀中。孔子曰本想借机摸出珠子,偏偏胡狸又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让她不得不离开延北修,去照顾体弱的胡狸。
如此这般反复,孔子曰始终不曾得手。
今夜安营扎寨在深山老林的边缘,让孔子曰一直郁闷的情绪有所好转。她眺望着在月夜下黑成一片的深山老林,贪恋地呼吸着山间的清新空气,竟然产生了一种游子远游后,重归故里的激动心情。
这种心情很真实,因为孔子曰非常清楚地知道,这片深山老林正是她曾经居住了五年之久的家!
家,她回来了!
不知道她的洞穴是否易主?不知道她埋起来的花雕酒是否被猴子偷喝掉?不知道她藏起来的大米是否已经长毛?不知道她的左邻右舍是否还记得她?
孔子曰的神色有些激动,真想马上扯掉身上的衣裙,奔入深山老林之中,欢快地奔跑,兴奋地大叫,扑倒一只狐狸,让它去告诉大家,她孔子曰又回来了!
火光映在孔子曰的脸上,将她明艳的五官照得更加妩媚妖娆,风华绝代。
延北修满眼爱恋地凝视着孔子曰,柔声问:“你还记得这里,是吗?”
孔子曰抬头仰望断壁,于夜色中看见了它那巍峨的身躯。
她记得,断壁上有一棵歪脖古松,曾为她提供过歇脚的地方。她还记得,她曾将蛇身卷在古松上,救过延北修一命。
延北修揽住孔子曰的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胸膛,说:“子曰,你现在还不想告诉我,你为什么即是青蛇,又是白虎,还是孔子曰吗?”
半响,孔子曰望着篝火,沙哑道:“事实很简单,只要你愿意相信就好。我只不过是一个孤魂,一不小心钻进了蛇的肚子里,就变成了蛇。蛇胆被卫东篱取出来后,被一只狮子狗吃了,我又变成了狮子狗。卫东篱大怒,命人将狮子狗杀了,做成菜,送给狗的主人吃。我变成狗的主人后,才知道,原来狗的主人竟然背着卫东篱与其他男子偷情。卫东篱直接委派给我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那就是——让我用自己的身体去喂白虎。所以,我后来又变成了一只白虎。逃出卫东篱的魔爪后,在这个深山老林中独居了五年多。直到你和卫东篱路过此地,将我带了出去,我才再次走进了人类社会。后来,我在机缘巧合下,吃了……灵丹,就变成了你现在所看见的这幅模样。”
延北修若有所思地抱紧孔子曰,心疼道:“没想到,你竟然多次死在卫东篱的手上!这个仇,我早晚会替你报!”
孔子曰摇头笑道:“不用了。我今天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并不是因为记恨卫东篱,才说出这些话。仇恨这种东西,无法使我快乐,还不如忘记得好。再说,如果没有卫东篱,我此刻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一只都是那条青蛇,在寸寸光阴中老去。”
延北修直视着孔子曰的眼睛,认真道:“子曰,你相信我,我会一只陪着你,宠着你,不会让你在孤单中老去。”
孔子曰被延北修的目光所吸引,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没有充分燃烧的篝火堆里崩出了一个小小的火花,落在了孔子曰的手背上,烧毁了一根细不可查的汗毛。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臂,却没看见一点儿受伤的痕迹。奇怪的是,这一刻,她却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心脏并没有因为延北修的话而变得幸福。
一夜未眠,默默无语。
天亮时分,没有休息好的众人纷纷由帐篷里爬出来,开始啃着干粮大饼。
一张干粮大饼还没等啃上四分之一,延北修突然站起身,对伪装成商队的护卫们说:“有为数不少的人马向我们狂奔而来,大家做好准备,马上进入深山老林!”
事实证明,这群如影随形的山贼不但彪悍,而是速度极快。他们手持大刀呼啸而来,在延北修等人进入深山老林之前,将他们团团围住。
孔子曰攥紧胡狸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赶快把解药吃了吧。”
胡狸抬起苦不堪言地脸,有气无力地说:“十六天前,你偷偷地拿走了我换下的那件蓝色衣袍去洗。”
孔子曰皱眉道:“你……不是把解药缝在了那件衣袍里面吧?”
胡狸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孔子曰低头看自己的鞋面,也不想说话了。所谓好心办坏事,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第四十八章:寻宝斗计(五)
延北修见孔子曰和胡狸傻愣愣地站立着,不禁皱了皱眉头,对孔子曰说:“你跟紧我,我带你突围。”
孔子曰点了点头,攥紧了胡狸的手。
延北修的眉毛又皱紧了几分,沉声道:“他身体太弱,没法带着他突围。否则,我们都要受他连累。”
胡狸扬起毫无血色的脸,毅然地对孔子曰说:“他说得对,你们自己走!”
孔子曰瞪了胡狸一眼,沉声骂道:“对个屁!”
延北修的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胡狸的唇角却悄然弯起。
时间紧迫,三个人不再多说。
山贼这次来势汹汹,以及其残忍的手法,对延北修的护卫们痛下杀手!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眼见着包围圈越来越小,延北修怒喝一声,右手持长刀开路,左手环抱住孔子曰的腰肢,以绝佳的武功突出重围!
孔子曰紧紧攥着胡狸的手,胡狸却体力不支地摔倒在了地上。
延北修不管胡狸,只是护着孔子曰向深山里跑去。
孔子曰一把推开延北修,向着胡狸摔倒的位置,拼命冲了回去!
此刻,她的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胡狸不能有事!
然而,孔子曰还是慢了一步。
那些山贼早已杀红了眼睛,见到活着的人便砍,哪里会给孔子曰救人的机会?
孔子曰眼见着有个山贼扬起大刀,对着胡狸的脖子砍去,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瞬间由一位妙龄少女变成了一只膘肥体壮的白虎,冲着那个山贼扑去!
眼见着距离近了、近了,却……晚了……
山贼的大刀已经贴在了胡狸的脖子上,一个惯性下来,胡狸便会没命!
就在这时,一颗石头飞来,砰地一声,打飞了山贼手上的大刀!
孔子曰飞扑而至,一口咬住了山贼的脖子,将其抛起,狠狠一扔,使其一头撞在了树干上,**迸裂!
山贼们吓坏了,纷纷颤抖着腿,向后退去。
如果说,他们今天遇见得是一只普通白虎,他们还不至于如此害怕。可是……可是……可是他们遇见得,却是一只由女人变成的白虎!额滴娘咧,他们会不会是遇见妖怪了?
那位用石头打飞了山贼大刀的男子,以大鹏展翅之姿落在了孔子曰的面前,一把薅起她脖子上的虎毛,红着眼,怒喝道:“孔子曰,你个不告而别的小人!”
孔子曰自知理亏,忙忍着疼,将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拱进到百里凤的怀中,撒娇似的蹭了又蹭。
百里凤一巴掌拍开孔子曰的脑袋,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没有脾气?圆了扁了的任你揉搓?!孔子曰,我告诉你,你别欺人太甚!我……我他妈地就是犯贱,一见到你,怎么就没脾气了?!”看来,百里凤确实是被孔子曰气坏了,竟然开始爆粗口了。
孔子曰见百里凤的眼圈都红了,心中立刻被自责捶打得体无完肤。她用爪子挠了挠百里凤的手臂,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百里凤却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再看她。孔子曰锲而不舍,伸出舌头,去舔百里凤的手指。与此同时,百里凤突然转回身,张开嘴,想要继续吼孔子曰两句。
阴差阳错的,孔子曰的舌头正好舔在了百里凤的私处!
百里凤的身子一抖,一张俊脸瞬间变得红透了。他抿了抿唇,尴尬地垂下眼睑,小声说:“你想‘聊表歉意’,也要等到没人的时候。眼下,可不成。”
孔子曰囧了,也低垂下脑袋,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这时,一阵琴声响起。那声音犹如鬼魅,似乎要通过人们的耳朵,钻入人们的心里,吸取他们的灵魂!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仰起头,看着一队人马由远及近,快速走来。
那对人马之中,有一顶四人抬着的软轿。软轿之上,斜躺着一个身穿白袍的绝美男子。此男子轻轻闭着眼,信手拨弄着一架通体乌黑的琴弦。那些好似能勾魂夺魄的音律,便是从他的指端下传出的。
孔子曰知道,那琴叫做“众妖琴”,是阿香姐送给她的礼物。她更知道,此刻抚琴的绝美男子,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卫东篱!
山贼们先是被孔子曰的突然变身吓到,后又为卫东篱的风华绝代所惊艳,此刻,他们都变得有些呆滞和茫然,搞不清楚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卫东篱轻抬眼眸,直接透过众人看向孔子曰,勾了勾手指,说:“过来。”
他说“过来”,他怎么就好意思说“过来”?!孔子曰的心中怒火翻滚,恨不得扑上去,撕碎了卫东篱!但是,她却强迫自己变得冷静,不让卫东篱看见她的感情波动。
百里凤直接上前两步,挡在了孔子曰的面前,对卫东篱怒目而视,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因为,只有百里凤知道,孔子曰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卫东篱的凤眼微眯,由软轿上支起身子,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百里凤似的,只是自言自语般呢喃道:“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孔子曰用指甲死死地抠着地面,脑中反复回荡着卫东篱的声音,一下下撞击着她的感情神经。他,怎么可以用那样受伤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他怎么可以?!凭什么?!凭什么!
卫东篱信手拨弄了两下琴弦,目光突然一凛,对身边的侍卫长吩咐道,“将这些垃圾清理干净!”
那名侍卫长得令,对着侍卫们做出一个“清理”的手势。
侍卫们齐刷刷地拔出大刀,分别砍向了山贼们的脑袋!
兵器的悲鸣声和人类的惨叫声混合在一起,沿着连绵起伏的山脉传入深山老林里。
孔子曰有些茫然地看着那名侍卫长,在心里长叹一声,萧尹果然是被卫东篱杀死了。
卫东篱优雅地倚靠在软垫上,直视向延北修,说:“本王是应该尊称你为‘悍域大将军’呢,还是唤你一声囚奴?”
延北修挺直了背脊,冷笑道:“王爷客气了。在下延北修。”
卫东篱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本王发现,本王还真不适合饲养宠物。无论是披着羊皮的狼,还是藏在虎皮下的人,都是养不熟的畜生啊!”卫东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瞟过孔子曰,简直就是告诉孔子曰,本王现在十分不爽,骂得就是你!
孔子曰这个恨啊!他……他竟然还有脸骂她?!怒发冲冠、怒不可遏、怒火中烧,都不足以形容孔子曰此刻的心情!
她瞪起虎眸,伸出爪子,下意识地做出了攻击的动作。然而,在下一秒,她却只是用爪子挠了挠地面,然后低下身子,示意虚弱的胡狸坐到她的背上来。深吸一口气,她要淡定,一定要淡定,别和卫东篱那个贱人一般计较!
胡狸苍白的脸颊泛起了动人的红晕,抬腿跨坐到孔子曰的背上。
孔子曰回头看了胡狸一眼,扬起爪子,用指甲在地上狂草出三个大字——你,侧坐!
第四十八章:寻宝斗计(六)
在百里凤的开心大笑中,胡狸的脸变成了红番茄。胡狸瞪了百里凤一眼,说:“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随便笑话我!”
百里凤笑嘻嘻地说:“我不是因为救了你才笑话你,我笑话你,只是因为你非常好笑,不分救你之前,还是救你之后。再说,我若不是看子曰想救你,你当我会管你死活?”
胡狸原本想和百里凤继续争吵,转而却是妩媚一笑,身子一软,整个人都趴在了孔子曰的后背上,一边抚摸着孔子曰的皮毛,一边用脸蹭着孔子曰的后脖子,暧昧地呻-吟了一声,说:“子曰,你的身体抱起来真舒服。”
孔子曰打了个激灵,差点儿没将胡狸甩出去。
百里凤伸出手,抓住胡狸的手腕,用力一扭!只听嘎巴一声后,胡狸的惨叫传遍了山野,震坏了无数动物的耳膜。紧接着,百里凤像抓小鸡一样将胡狸拎了起来,随手扔到了一匹马背上。那动作一气呵成,绝不拖泥带水。
卫东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表面上虽然保持着近乎完美的平静,但是“纵妖琴”的琴弦却被他用指甲掐断了两根!
延北修上前两步,揉了揉孔子曰的老虎脑袋,示意她跟着自己进山。
卫东篱的眼神骤然变冷,随手飞出一根暗器,射向了延北修的大手!
延北修转过身,一把接住了那根暗器,刚想将其捏段,身体却是一颤,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延北修觉得喉咙发紧,刚一张口,便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怒视卫东篱,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那根暗器飞射向卫东篱的面门!
卫东篱伸手接住那根暗器,唇角上扬,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狡黠笑容。
那根暗器脱手后,延北修的身体渐渐恢复正常。他觉得自己仿佛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全身上下都变得虚弱无力。他咬牙支撑起虚弱的身体,怒视卫东篱,低吼道:“卫东篱,你真卑鄙,竟然在暗器上抹毒!”
卫东篱把玩着手中的那根暗器,笑吟吟地回道:“延北修,本王若想杀你,何需用毒?不过,本王还是要感谢你,让本王试出,“江天一色珠”确实在你的身上。看来,凡人的身体确实无法同时承受两件神器所凝聚的力量。”
延北修皱眉,沉思。
孔子曰盯着卫东篱手中的木勺,在心里破口大骂自己是傻瓜!
“江天一色珠”,原本属于她,却被延北修抢走了!“晶梭子”,也曾经属于她,却落在了卫东篱的手中!她怎么就那么傻,男人没留住也就算了,两样宝贝竟然也没留住一样!她真想一巴掌将自己拍死!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她。谁能想到,那么一根破木头勺子,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晶梭子”?难道说,女娲娘娘补天的时候,就是用木头勺子挖些黏米饭往上糊?呃……也许吧。既然地上的一根千年灵芝,都可能是某位神仙的排泄物,还有啥不可能的呢?
哎……怪只怪她不懂得珍惜。曾经,卫东篱将画有彼岸花的“晶梭子”插入到她的发鬓上,她感动得不能自己,开始珍惜起卫东篱的情谊。后来,“晶梭子”掉入火海里,她痛不欲生,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攥紧那根木勺,将它当成自己的唯一!
经过大火的焚烧,“晶梭子”上面的彼岸花已经消失不见,就如同她和卫东篱之间的感情,无论当初有多么的柔情蜜意、海誓山盟,只要经不过火的考验,全他妈完蛋!
孔子曰真是厌倦了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生活,真想就此奔入深山老林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是,她不能!她不能再次丢下胡狸和百里凤,更不能让自己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
卫东篱伤她、负她、侮辱她,她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延北修骗她、欺她、背叛她,他又怎会让他好过?
既然每个人都在演戏,那我们就来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孔子曰收敛心神,将复杂的表情隐藏到厚重的皮毛之下。
延北修在心里轻叹一声,只道悔之晚矣!如果他早点儿想到,卫东篱是在用“晶梭子”当暗器飞射他,他一定不会傻乎乎地将“晶梭子”再飞射回去!
哎……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现在要做得,就是……再次拿到“晶梭子”,然后用“江天一色珠”和“晶梭子”召唤出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让其助他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霸业!
如果……此事有孔子曰相助,那便是如鱼得水,无往不利!
虽然延北修心中有了计较,但他却仍然不动声色。
卫东篱抬腿胯下软轿,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晶梭子”,一边踱步走向延北修,用闲聊的语气说:“延北修,看来这一路,我们注定要同行了。”
延北修沉声道:“王爷是想来分一杯羹?”
卫东篱笑道:“‘龙穴宝藏’这杯羹太大了,你若是想要独吞,怕是会噎死在这里!你可知,刚才那些山贼都是太子放养在外的爪牙?今天,即使你们侥幸躲进深山里,明天,还是会被挖地三尺地找出来。即便你有通天的本领,能躲开太子的眼线,找到‘龙穴宝藏’,却也无法将其运送回渠国。”
延北修直视向卫东篱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问:“你的意思是?”
卫东篱挑眉一笑,回道:“本王的意思很简单,宝藏我们平分后,‘惊天一色珠’归本王。本王保你平安出境,顺利回到渠国。”
延北修明白,卫东篱开出的条件虽然苛刻,但却不失为一个和气生财的好办法。卫东篱与太子年纪相仿,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睿国皇位。如果卫东篱能得到“龙穴宝藏”的一半财富,那么这睿国的江山定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与其被太子派爪牙追杀,不如与卫东篱结成暂时的盟友。
他相信,卫东篱暂时不会动手抢夺他手中的“江天一色珠”。其原因,就与他暂时不会动手抢夺卫东篱手中的“晶梭子”一样。
其一,怕对方盛怒,来个玉石俱焚,毁了宝贝!其二,他们二人皆是凡人之躯,根本无法同时承受两件神器所凝聚的力量。其三,只有孔子曰能同时手持两件神器,但她却一直态度不明。
权衡利弊之后,延北修和卫东篱二人相视一笑,就此结成短暂的联盟。
第四十九章:我非善类别惹我
一同进入深山老林时,卫东篱策马而行。那白袍,那白靴,那白马,那精致得要人命的糕点,那引人吞咽口水的酒香,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是在去寻找“龙穴宝藏”,反正更像是外出踏青的公子哥儿,悠哉得很。
他策马在孔子曰的身边行走,时不时地将糕点渣抖落到孔子曰的身上。
孔子曰没想到卫东篱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天!她不屑搭理他,迈开虎步,大步朝前走。
卫东篱眯起了寒光四射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孔子曰的背脊,看样子似乎是想用眼神刺穿她的虎皮,直抵她的心脏!
百里凤原本想带着孔子曰离开这是非之地,但他看得出,孔子曰的态度十分坚决,势必要跟着众人去寻宝。所以,他也留了下来,时刻准备着替孔子曰抢宝!
此刻,他见着卫东篱目不转睛地盯着孔子曰看,心中十分不悦。冷哼一声,飞身下马,两三步跑到孔子曰的身边,伸手扯下自己的披风,温柔地披在了孔子曰的虎躯上。
孔子曰一脑门黑线地望向百里凤,不明白他此举的意思。
百里凤一扬下巴,理直气壮道:“你的皮毛漂亮,咱不给龌龊小人看!”
孔子曰咧嘴一笑,扬起爪子,轻轻地挠了挠百里凤的腰。
百里凤立刻抱住孔子曰那颗毛茸茸的老虎脑袋,亲昵地揉了揉。
胡狸趴在马背上,如若无力地哼哼道:“百里凤,你给小爷我滚一边去!别占我家子曰的便宜!否则,等小爷的身体好了,看不扒了你的皮!”
百里凤趾高气昂地笑道:“等你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再来挑战我的小拇指吧!”
胡狸恨得直咬牙,却拿百里凤没有办法。
晚上安营扎寨时,他们选了一处较为平整干爽的位置,分为两队准备晚饭。
卫东篱带来的人马自成一队,动作利索地升起篝火,支起帐篷,架上铁锅,煮起了菜汤,烤起了鹿肉。
胡狸、百里凤、孔子曰与只剩下两名护卫的延北修一队。百里凤和那两名护卫负责生火。延北修和孔子曰负责打野味。胡狸则是负责坐下休养生息,照顾好自己,就成了。
当孔子曰与延北修走到远处时,延北修停下脚步,站在树下,对孔子曰说:“子曰,我有事想和你说。”
孔子曰仰起头,用那双黑金色的虎眼直视向延北修的眼睛。
延北修似乎在考量着措词,略微沉思了一下后,这才说道:“子曰,我想让你帮我。”他见孔子曰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反应,便接着说道,“子曰,我想得到‘晶梭子’,希望你能帮我。我不知道,除了你,我还能信任谁。更不知道,除了你,谁还能陪着我,成就一代霸业!
“鸿帝爱财,增赋税;睿帝伪善,亲小人;渠帝喜战,百姓之难。倘若,我们能将这三国统一起来,便可以创造出一个祥和盛世,为天下苍生造福!
“子曰,你可愿帮我?帮这天下苍生?”
孔子曰微微垂下眼睑,似乎在认真地思索着延北修的话。
半响,她点了点虎头。
延北修大喜过望,激动地抱住了孔子曰的脑袋。
孔子曰用爪子挠着松软的泥土,暗道:这么激动,不好。
。。。 。。。。 。。。 。。。。 。。。。
返回营地时,延北修让孔子曰自己先回去,他则是提着野味去河边清洗。
孔子曰走到火堆旁,趴在百里凤的身边,用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圆滚滚地树杈,对任何人都来个视而不见。
不多时,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延北修拎着已经清洗干净的野味回来了。他先是将野味交给那两名护卫烘烤,然后坐在孔子曰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大把色彩鲜艳的小野花,动作娴熟地编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环,戴在了孔子曰的头顶。
无论孔子曰是身为女人还是身为白虎,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都是她第一次收到鲜花。孔子曰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一边用黑金色的虎眼瞟着延北修,一边不自然地挠了挠爪子,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应。
延北修也有些羞涩,在送完孔子曰花环后,便一直盯着篝火看。
孔子曰觉得自己应该说声谢谢,于是她伸出爪子,轻轻地挠了挠延北修的大腿,然后点了点头,表达谢意。
延北修望向孔子曰,眼中带着三分羞涩和七分宠溺,轻声赞道:“很美。”
孔子曰的心脏突然抽痛了一下!某些零星的画面再次一闪而过!是谁?到底是谁?!除了延北修,还有谁曾经夸奖过她“很美”?
孔子曰觉得头痛欲裂,身子一歪,便将下巴压在了延北修的大腿上。
延北修满心欢喜,误以为孔子曰是在冲着他撒娇,于是轻柔地抚摸着她的皮毛,动作亲昵得很。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自然变成了一人一虎相依相偎、你侬我侬的刺眼画面!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胡狸的咳嗽声,百里凤砸碎酒坛子的声音,以及卫东篱扯住孔子曰的尾巴,将其拖走的声音,同时响起!
待孔子曰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卫东篱拖得晕头转向,肚皮生疼!当然,最痛得,还要属她的老虎尾巴!
孔子曰想要反抗,奈何尾巴受制于人,只能被动地被卫东篱拖进了帐篷。
胡狸脸色惨白地指着卫东篱的帐篷,一个劲儿地喘着粗气。
延北修的目光一凛,站起身,却并没有靠近卫东篱的帐篷。此刻,他怒火中烧,却必须隐忍,只因为他曾拜托过孔子曰,让她替他拿到“晶梭子”。也许,眼前就是一个非常好的契机。再者,卫东篱虽然将孔子曰拖入到帐内,但……孔子曰此刻却是一只白虎,而非女子,料想他卫东篱也不会对其做出那种事!
百里凤则是拍了拍胡狸的肩膀,封了他的穴道,颇为诡异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稍安勿躁。”按照百里凤的想法,孔子曰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咬断卫东篱的脖子,出口恶气!所以,他乐见其成。
卫东篱的帐篷里点着一盏琉璃灯,将一人一虎相互厮打的影像投映在了帐篷布上,看起来十分惊心动魄。
孔子曰和卫东篱就像是两只愤怒的野兽,在帐篷里打来打去、扑来跳去,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儿声音。很显然,一人一虎都在较着劲儿呢。
百里凤等人就好像是看了一场皮影戏,而且还是那种由哑巴表演的皮影戏,精彩连连,**不断,却啥声音都没有!不免有些小小的失望。
第四十九章:我非善类别惹我(二)
胡狸咬着牙,在心里为孔子曰助威,恨不得她一巴掌拍花了卫东篱那张脸!他眼见着孔子曰腾空跃起,张开血盆大嘴扑向卫东篱,心都跟着快跳出了嗓子眼。却不想,孔子曰这一扑,竟然扑碎了琉璃灯,使帐篷里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
紧接着,黑漆漆的帐篷里传出了两声发着颤音的虎啸,然后……一切又变得静悄悄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过,胡狸早已急红了眼睛,奈何他被百里凤封住了穴道,根本就动不了。
延北修皱了皱眉,上前两步,对着卫东篱的帐篷,沉声道:“王爷,请放子曰出来。”
半晌,却一直得不到任何回应。
百里凤早已等得不耐,干脆硬闯!
卫东篱这次进山时带得侍卫虽然不多,但各个都是武林高手,而且每人手上都持有“灭影箭”。侍卫们见百里凤来袭,立刻摆开架势,护在了卫东篱的帐篷周围。
延北修喊了声“且慢”,对百里凤等人做出了一个周围有人的手势。
延北修的手还没等放下,一阵箭羽,便由四面八风飞射而来!
百里凤暗叫糟糕,他们内讧,却让别人钻了空子!百里凤忙跳到胡狸的身边,将其塞到一棵较为安全的大树后面,然后重返战局。
当孔子曰迈着虚弱无力的虎腿,从卫东篱的帐篷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战况已经接近尾声。
孔子曰仰起头,望着惨淡的月光,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其实,她只是在咒骂着一句话——卫东篱,你个变态!
妈地!老娘要告他,坚决要告他!他那是犯法,是不尊重异性,是侮辱动物,是藐视百兽之王的威严!呜呜……呜呜呜……她要咬死他!他凭什么一言不发,就对她“那样”!
孔子曰悲愤了,气恼了,伤自尊了。
她发泄似的刚吼完,远处又传来另一只老虎的虎啸。孔子曰眼睛一亮,忙仰头又吼了两声。
不多时,一只有着漂亮皮毛的斑斓大虎由远处飞奔而来!
孔子曰再见小斑点儿,心中无比欢喜。
两只老虎凑到一起,相互蹭着彼此的颈项,表达着内心的喜悦。
卫东篱换好衣服,从帐篷里走出来,正好看见小斑点儿用舌头舔着孔子曰脸颊,当即面露不悦,阴森森地说:“这只斑斓大虎的皮毛倒是不错。”
孔子曰的背脊一僵,咬牙骂了一句,“变态!”
小斑点儿感觉到卫东篱的敌意,立刻做出了攻击的姿势,准备随时给卫东篱致命一击!
孔子曰拦住小斑点儿,对它说:“别惹他。”
小斑点儿冲着卫东篱低吼了两声,然后才收起了锋利的爪子,一边将毛茸茸脑袋拱向孔子曰的脖子,嗷唔嗷唔地诉说着思念之情,一边示威般瞪着卫东篱,警告他离孔子曰远点!
卫东篱的目光一凛,周身都泛起了杀气。
孔子曰察觉出不妙,忙带着小斑点儿去找胡狸和百里凤。
孔子曰刚迈出两步,便看见百里凤一手提溜着软绵绵的胡狸,一手拖着最后一名活着的偷袭者,从大树后走了过来。
他先是将偷袭者扔到地上,然后张开双臂扑向孔子曰,抱着她的老虎脑袋,气死人不偿命地说:“子曰啊,快告诉我,卫东篱有没有咬你啊?”
孔子曰觉得百里凤真是一个最勇敢的人!他不但敢去卫东篱的府中放火,还敢跑去胖揍卫东篱一顿,更敢时刻拿话刺激卫东篱!真是艺高人胆大!
小斑点儿见孔子曰被抢,立刻呲起了锋利的牙齿,冲着百里凤发出威胁似的低吼。
百里凤在“西楚阁”里见过小斑点儿,知道它是孔子曰的坐骑,所以干脆不搭理它。
小斑点儿被人忽视,瞬间暴怒,刚想去咬百里凤的胳膊,却看见了十分虚弱的胡狸!
正所谓敌人相见分外眼红!
但见小斑点儿一个虎跃跳到了胡狸的面前,张开血盆大口便向着胡狸的胸口咬去!
胡狸吓得掉头就跑,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小斑点儿跟在胡狸的身后,如同逗弄着自己的猎物般,偶尔伸出爪子去挠挠胡狸的后屁股,吓得他失声尖叫,大喊救命。
孔子曰知道小斑点儿不会真伤害胡狸,所以干脆跟大家一起看热闹。
一直趴在地上的偷袭者见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偷偷地爬了起来,准备开溜!
卫东篱随手飞出两把形似柳叶的暗器,直接割断了那名偷袭者的两条脚筋。
恰巧,胡狸被小斑点儿追到了偷袭者的面前,他一脚踩在了偷袭者的后背上,然后继续撒丫子狂奔。
小斑点儿紧随其后,亦是踩着偷袭者的后背跑过,继续追衣衫不整的胡狸。
偷袭者口吐鲜血,仰头喘息道:“我……我招……”
孔子曰一听偷袭者要招供,忙好奇地凑了过来。
偷袭者眼见着一只膘肥体胖的大白虎向着自己走来,只觉得心跳嘎然停止,愣是被吓死了过去!
孔子曰用爪子拨弄了两下偷袭者的后脑勺,暗道:胡狸和小斑点儿的脚劲儿也太大了,竟然将人活活踩死了。哎……
胡狸见孔子曰不管自己,气得一咬后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扑到孔子曰的虎躯上,喘息道:“子……子曰……那畜生……要……要吃我,你也不管么?”
孔子曰扭过头,笑嘻嘻地打量着胡狸的身体。
胡狸顺着孔子曰的目光,看到了他那身被挠成破烂布条的衣袍,以及光溜溜的后屁股蛋子!
胡狸的眼中瞬间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但见他咬牙切齿地扑向小斑点儿,抡起胳膊,饱以老拳!
孔子曰看得目瞪口呆,不晓得胡狸这是抽得哪阵风?
小斑点儿几次想张嘴去咬胡狸,却碍于答应过孔子曰不伤害她的朋友,所以只能被动地挨打。
小斑点儿眼见着胡狸越打越勇猛,忙甩开胡狸,撒腿跑到孔子曰的身边,委屈地嗷唔了一声了。
孔子曰哭笑不得,觉得小斑点儿和胡狸还真是一对儿活宝。
胡狸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站到了孔子曰的另一边,冲着小斑点儿挥了挥手臂,看样子似乎还没有打够。
孔子曰摇头苦笑,在地上写道:好了,别闹了。
胡狸心有不甘地哼了一声,说:“什么不闹了?我这件袍子都让它给撕碎了!”
百里凤嗤笑道:“不就是一件破袍子吗?值得你这样?”
胡狸轻轻地瞟了百里凤一眼,说:“我这件袍子,可是子曰亲手替我洗过的!”转身,走回帐篷,换了一套衣袍后,这才重新走了出来。话说,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被小斑点儿追出了一身冷汗之后,身体不再发虚了呢?
延北修走过来,态度亲昵地问:“子曰,这只斑斓大虎是你的朋友?”
孔子曰点了点头,扬起爪子,在地上写道:好酒好肉地招待!
想了想,又将“好酒”两个字抹掉,怕这些人将小斑点儿灌醉了。虽然她很想看看小斑点儿是怎样耍酒疯的,但是却不想在第二天早晨起来后,发现谁少了一只胳膊,谁少了一条大腿。
重新生火烤肉。
小斑点儿霸占着孔子曰的身边位置,一边用那双近乎墨绿色的眼睛藐视着周围的人类,一边亲昵地蹭着孔子曰的颈项,嗷唔嗷唔地述说着它找她的经过。
百里凤提起酒坛子猛灌了两口后,说:“这酒,真不是味!”尤其是当他开始吃一只老虎的醋,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卫东篱坐在孔子曰的对面,一边用手中匕首割下烤熟的肉,一边不紧不慢地跟了句,“如果在酒里泡一条虎鞭,那就够味了。”
胡狸阴森森地扫了小斑点儿一眼,附和道:“确实。”
第四十九章:我非善类别惹我(三)
孔子曰觉得,她应该变身为女子,然后代表野兽,好好儿地教育他们几句话了!于是,她站起身,去找合适自己穿的衣服。
找来找去,一无所获。
不得已,孔子曰只能钻入卫东篱的帐篷,去他的行李中翻找一二。
小斑点儿则是守在帐篷外面,尽职尽责地替孔子曰把风。
篝火旁,孔子曰刚走不久,便“有客来访”。
百里凤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根烧火棍子,将其当成暗器,投掷向今晚的第二批访客,“畏首畏尾,是哪些鼠辈?!”
一声闷哼过后,由树后走出大约二十人。为首之人,竟然是一位身穿夜行衣的俏丽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胡月公主柯绿瑶!
柯绿瑶眼含委屈,娇滴滴地看向延北修,含糖量颇高地喊了声“北修……”其态度与以往绝对是天壤之别。
延北修站起身,走到柯绿瑶的身边,低声询问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柯绿瑶避重就轻地回道:“我都在这深山老林中找你好几天了!你看看,我的手都被树干磨得粗糙了。”伸出一双柔嫩、精致的小手,示意延北修看看。
延北修垂下眼睑,向后退开一步,冷淡而疏远道:“末将不敢。”
柯绿瑶抿了抿唇,目露哀怨神色,讪讪地收回了小手。美眸一转,看向卫东篱等人,娇俏地笑了笑,不请自入地坐到篝火边上,意有指道:“想不到,这里还真热闹。不但有睿国的无双王爷,还有鸿国的六王爷。”杏眼扫过披头散发的胡狸,直接装作视而不见。
卫东篱勾唇笑道:“这里热闹,只能说明睿国热情好客而已。”一句话,直接告诉柯绿瑶,这是睿国的地盘,你们只是客!
柯绿瑶尴尬地笑了笑,转头对延北修说:“劳烦北修安排一下我的侍卫。”
延北修领命,指挥柯绿瑶的侍卫安营扎寨,捕猎吃饭。
帐篷里,孔子曰打开了卫东篱的行李,赫然发现了三套女装。而且,最令她惊奇的时候,那三套女装竟然就好像是为她量身制作得一样!
孔子曰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却又不想细细分析这种感情。她甩甩头,换上一套艳红色的女装,穿上一双绣着鸳鸯的漂亮鞋子,这才披散着一头银白色的卷发,走出了帐篷,侧坐在小斑点儿的背上,如同林中妖精一般来到了篝火旁。
众人哪里见过此番勾魂夺魄的美色?一时之间,都看傻了眼。
孔子曰勾唇一笑,调皮地伸出手,大喝一声,“收魂!”
孔子曰见不少人在恍然回神后,纷纷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她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直捶小斑点儿的后背。看来,还真有不少人,误以为她是会吸人魂魄的妖精了。
柯绿瑶细细打量着那位骑着老虎的艳丽女子,这才发现,来者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孔子曰!
为什么要在孔子曰的名字前面加上“大名鼎鼎”四个字呢?那是因为,孔子曰不但是鸿国大王爷百里岚的心上人,还是他的准儿媳。她不但是睿帝亲封的潘云公主,还与无双王爷卫东篱纠缠不清!她不但是“金灿灿赌馆”的老板娘,还是鸿国六王爷的心头肉。
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竟然胆敢骑着老虎出现在这里!这对于喜欢驯兽的柯绿瑶而言,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柯绿瑶见孔子曰看见她并不上前施礼,于是装作没认出孔子曰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这深山老林之中,怎么会有欢场女子呢?”
柯绿瑶原本想侮辱孔子曰一番,却不想,竟然惹怒了小斑点儿。小斑点儿冲着柯绿瑶咆哮着,震得她耳膜生疼,两腿发软,下意识地想要逃跑,却碍于公主的颜面,强迫自己坐着不动。
孔子曰拍了拍小斑点儿的颈项,说:“你吼什么吼?人家也没用语言侮辱你!什么?你说她的嘴太臭,吐沫喷到了你的皮毛上,你觉得受到了侮辱?哦,原来如此,那你随便吼吧,我不管了。”
柯绿瑶脸的脸绿了,手指抖了,两腿僵硬了!
孔子曰无视柯绿瑶,直接跳下小斑点儿的后背,坐到了百里凤身边的软垫上。
百里凤立刻笑得看不见眼球,将手中烤好的兔肉递给孔子曰。
小斑点儿挨着孔子曰的另一边坐在,样子亲昵地护在孔子曰的身旁。
柯绿瑶的眸子一转,装出刚认出孔子曰的样子,娇滴滴地说:“呀,这不是孔姑娘吗?你怎么没和小宝儿完婚,反而跑到这深山老林之中了呢?”
孔子曰抬起头,看向柯绿瑶,一脸真诚地说:“小宝儿说他喜欢你,正准备向渠帝提亲呢。以后,我们二人就是姐妹了,可要齐心协力共同服侍好小夫君啊!”
柯绿瑶傻了,不敢置信地问:“你……你开玩笑呢吧?”
孔子曰厉声教训道:“柯绿瑶,你以后要叫我姐姐,不要你你的,让别人看了笑话,还以为我没教会你规矩呢!”
柯绿瑶眨了一下眼睛,有些茫然地环视了环视一周,看样子是被刺激到了。
孔子曰摆了摆手,说:“看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说,嫁给小宝儿就让你这么痛苦吗?那好吧,我现在就代表小宝儿休了你!”
柯绿瑶攥紧手指,忍住眼泪,哽咽道:“你……你……你凭什么休了我?!”被休,对于女子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孔子曰挑了挑眉,突然放声大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啊,我没有资格休了你。不休了,不休了……哈哈……哈哈哈……”
在众人的哄然大笑中,柯绿瑶终于明白过来,她被耍了!悲愤,不甘,气恼,委屈,统统上涌。柯绿瑶泪眼朦胧地扫了延北修一眼,希望他替她出头,教训教训孔子曰!然而,延北修却视而不见。
柯绿瑶心中苦涩,知道以前是她不对,她不应该叫他“丑八怪”,不应该对他冷嘲热讽。但是,谁又能想到,那时候,他是易了容的?如今,她的一颗芳心早已许给了他,而他却不冷不热,要她怎么办才好?
柯绿瑶眼见着延北修将一只烤好的野鸡递给了孔子曰,而孔子曰却撕扯下一半的野鸡肉,塞给了小斑点儿!她心中的恨意瞬间暴涨,冷眼瞪向孔子曰,讽刺道:“孔姑娘和那畜生还真是感情深厚。不但同吃,而且还同住吧?”
孔子曰挑眉道:“畜生怎么了?畜生可比人可靠得多!如果有一天,这世界被畜生统治了,你们这些人类,就会被当成最廉价的生物,掠杀吃肉!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像你这么漂亮的生物,一定会被关进笼子里,当成宠物养。或者,你会被剥掉一身人皮,做成畜生的真皮大衣。”
第四十九章:我非善类别惹我(四)
柯绿瑶怒喝道:“你!”
孔子曰笑嘻嘻地说:“注意形象啊,别把脸气绿了,别把鼻子气歪了。这大半夜的,你若是变成了那个样子,还真挺吓人的。”
柯绿瑶怒火攻心,尖声喝道:“来人啊,把她……”
百里凤非常直接地说:“你要把子曰怎么样?信不信我一刀要了你的命?!”
柯绿瑶知道百里凤的厉害,只得转头去看延北修。
延北修却装作没看见她似的,继续翻烤着手上的肉。
这时,胡狸开口对百里凤说:“百里凤啊,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言出必行啊。”
百里凤笑弯了新月眼,回道:“是啊。我说过,要和子曰一起去闯荡江湖,就一定会做到!”
胡狸在瞪了百里凤一眼后,笑嘻嘻地说:“我劝你还是早点儿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你就是害人家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天涯海角,我也会追去的!”胡狸刻意咬重了那个“子”字,给人以无限联想。若非两个人有了肌肤之亲,又怎么会有“子”?
孔子曰眼见着那些男人纷纷用犀利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她一挺脖子,吼道:“看什么?没见过美人吗?!”
柯绿瑶嗤笑一声,不屑道:“真不害臊!还自夸为美人!”
孔子曰摇头感慨道:“我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真诚,勇于说实话。虽然我非常想改掉这些‘缺点’,变得像你一样,装可爱,扮天真。只可惜,这些‘缺点’跟了我太多年,我已经舍不得抛弃它们了。看来,我还真不是喜新厌旧的人。”
听了孔子曰这话,柯绿瑶气得手都哆嗦了,恨不得一刀捅死她!
听了孔子曰这话,延北修低头忍笑,胡狸和百里凤却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听了孔子曰这话,卫东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孔子曰装作听不见卫东篱的声音,干脆忽视他这个人的存在。
柯绿瑶发现孔子曰似乎非常忌讳卫东篱,而卫东篱对孔子曰的态度也十分暧昧不明。她心头一喜,有心挑拨一番。
时间滴答而过,眼见着天色已晚,众人应该休息了。
众人站起身后,柯绿瑶打了个哆嗦,娇滴滴地对卫东篱说:“无双王爷,绿瑶这次出来得匆忙,竟然忘记带舒适的被褥,不知道王爷是否方便,借绿瑶一套?”
卫东篱温柔的一笑,斩钉截铁道:“不方便。”转身,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走了。
柯绿瑶咬碎银牙,气得险些吐血!
孔子曰没有离开篝火,而是身子一软,躺在了小斑点儿的肚子上。小斑点儿用爪子梳理着孔子曰是卷发,那样子温柔得狠。
胡狸小心翼翼的靠近,趴在孔子曰的耳边,小声说:“子曰,你绝不觉得小斑点儿要发情了?依我看,你还是离它远一点儿的好。”
孔子曰睁开眼睛,望向胡狸,咧嘴一笑,问:“胡狸,你的身体好了?”
胡狸点头回道:“出了一身冷汗后,虚弱的症状还真好了。”
孔子曰露出邪笑,“看来,你和小斑点儿还挺有缘。这样吧,我让小斑点儿陪你睡吧。”
胡狸立刻撒丫子跑进他的帐篷,不再出来。
百里凤跳到树上,冲着孔子曰笑道:“子曰,我在这里陪你。”
孔子曰轻轻地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仿佛已经睡着了。
延北修将一件披风盖在了孔子曰的身上后,也转身进了他自己的帐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孔子曰悄然睁开眼睛,望向树上的百里凤。
月影下,百里凤侧躺在树干上,一双新月眼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孔子曰,仿佛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孔子曰知道,天南海角,这个人都会陪着自己。倘若她能解决掉这该死的宿命,她这辈子便陪在百里凤的身边,伴他去闯荡江湖吧。
深山老林中,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会心一笑。
。。。 。。。。 。。。 。。。。 。。。。
再次上路时,这只寻宝队伍中出现了三幅奇怪的画面。
其一:卫东篱将“晶梭子”当成簪子插在了发髻上。
其二:孔子曰骑着小斑点儿,与百里凤和胡狸嬉笑追逐。
其三:柯绿瑶自以为是地对着一干人等指手画脚。队伍中,不时地传出她那娇滴滴、软绵绵的嗓音,听得孔子曰直起鸡皮疙瘩。
柯绿瑶自知在孔子曰的手上讨不到便宜,于是开始针对孔子曰身边的人。她找来找去,便将目光锁定在看起来没啥能耐的胡狸身上。
柯绿瑶原本以为胡狸软弱好欺,却不想,几个回合下来,愣是被胡狸耍得团团转,不但输光了身上的银票,还欠下了一万两黄金的债务!
柯绿瑶想要抵赖,胡狸却哪里会放过她?掏出笔墨纸砚,刷刷数笔后,请柯绿瑶签字画押。
柯绿瑶哭丧着脸,在众目睽睽之下签下了饱含血泪的名字,按下了痛彻心扉的手印。至此,她才豁然省悟,原来这个妩媚妖娆的男人,才是不好惹的真小人!
孔子曰笑翻了,第一次觉得,胡狸对待别人,还真是够狠!不过,对付像柯绿瑶这样的女人,不下手狠点儿,还真有些对不起自己。
听百里凤说,昨晚第一批偷袭的人,看似是睿国太子的人,但实际上,却是柯绿瑶的侍卫!
此女歹毒,想要杀死众人,独吞宝藏。却不想,自己带来的人马根本就不是百里凤等人的对手,没两下,便跑到地府里报道去了。
众人白天行走,晚上露营,这一路行来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危机四伏。
众人行至第三天的时候,柯绿瑶的两名侍卫在出去寻找野味的时候,变成了野兽口中的野味。
行至第四天的时候,他们遭遇毒虫侵袭。柯绿瑶的四名侍卫被毒虫咬到,上吐下泻了两天后,直接埋骨深山。
如此这般行至第十一天的时候,众人终于来到一处让孔子曰看起来十分十分十分眼熟的地方!
嘿!谁能不能清楚地告诉她,她面前的这个地方,是不是就是她居住了五年的洞穴啊?!
孔子曰由小斑点儿的后背跳到地上,非常激动地跑向了她阔别已久的家,捂住心脏,探头一看,嘴角立刻抽-搐了起来。
但见,她的洞穴中不但已经变得狼籍一片,而且还有两只灰狼正在热情地……交配!
灰狼见有人突然闯入,立刻呲起了阴森恐怖的牙齿,想要将孔子曰撕碎,当成食物吞下肚子!
孔子曰见自己的家被占领,心中不快,冲着两只灰狼大吼一声,愣是将其吓得后退了两步,然后小心翼翼地绕过她,夹着尾巴逃跑了。
柯绿瑶见此情景,乍舌不已。
百里凤等人却知道,灰狼见到了百兽之王,自然会吓得夹着尾巴逃跑了。
孔子曰重新夺得了自己的洞穴后,便对百里凤说:“想喝酒不?”
百里凤的眼睛一亮,问:“你有?”
孔子曰神气活现地挑眉一笑,“那是当然!”说完,她绕过洞穴,走到一棵大树下,开始挖掘。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提着两坛子花雕走了回来。
百里凤拍开酒坛子的封口,仰头灌下一口馥郁芳香的花雕,眼睛顿时一亮,冲着孔子曰竖起大拇指,豪气地大声赞美道:“好酒!”
孔子曰咧嘴一笑,坐在了百里凤的身边,“那是,这可是我的私藏。”
胡狸立刻凑了过来,问:“子曰,你怎么在这里藏酒?”
孔子曰拍开另一坛子花雕的封口,也仰头灌下一口,舒爽得眯起了眼睛,“我以前就住在那个洞穴中。一住,就是五年多。可以说,那个洞穴,就是我的家。”
胡狸和百里凤的眼中纷纷流露出心疼的目光。
孔子曰见延北修正指挥着人马,将她的家挖掘得面目全分,心中不免有些凄凉。她耸肩一笑,自嘲道:“没想到,我住了五年的洞穴,竟然是‘龙穴宝藏’的入口。嘿嘿……看来,我还真是一只守门神兽呢。”仰头,灌入一口香醇的花雕。
一只如玉般的手伸了过来,直接夺走了孔子曰手上的酒坛子,凑到自己唇边,仰头喝下一口,然后转过身,拎着酒坛子走了!
孔子曰望着卫东篱的背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总觉得,卫东篱的背影有些孤单,有些寂寞,单薄得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了似的。尽管如此,仍然美得勾魂夺魄,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孔子曰低头苦笑,她和卫东篱之间,到底是什么孽缘啊?!为什么既不能断个干干净净,又不能继续缠缠绵绵?
卫东篱,卫东篱……
卫东篱这个男人,就仿佛有种特异功能,总能在不知不觉间吸引所有人的视线……不,若准确地说,应该说,他总能在不经意间吸引人的魂魄。
难道说,卫东篱对她下了毒,布了咒,撒了网,种了蛊?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卫东篱才是那个可怕的青翼大帝,是她宿命中的那把利剑!
算了,不想了,无论前因怎样,后果如何,谁辜负了谁,谁伤害了谁,孔子曰都有种直觉,这种混乱的关系,会马上结束的。
一切,都会结束的。
第五十章:血染凤飞离
日夜赶工,眼见着洞穴被挖开,一扇十分厚重、古老、庄严、神圣的大门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扇大门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百兽,乍一看竟然活灵活现!但若细看,你还会发现,这竟然是一幅百兽混战的画面!
天上的飞禽,地上的走兽,河里的游鱼,全部陷入到混战的状态中!看样子,它们似乎是在争夺着什么。
孔子曰等人凑近观看,细细揣摩,终于发现,石门上雕刻着的所有动物,都张着血盆大口。而且,它们的喉咙处,都有一个圆形的窟窿,就像是食道,由嗓子眼通向腹部。看那样子,似乎在等着人们喂食。
面对这样一扇诡异而厚重的大石门,众人犯难了。
延北修说:“这石门上雕刻着的图案,一定意有所指,不会空穴来风。”
胡狸对延北修说:“你拿出那颗‘江天一色珠’,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启示。”
延北修在众人的注视下,直接张开嘴巴,吐出了那颗“江天一色珠”。
孔子曰暗道:乖乖,怪不得她一直没从延北修的身上摸出“江天一色珠”,原来这颗珠子一直被延北修含在了口中!
这个人,还真他妈地不简单啊!
只不过……那颗珠子……貌似……是经由她的消化系统,然后通过拉屎的方式,排出体外的吧?
延北修见孔子曰目光躲闪地看着自己,他立刻想到了这颗珠子曾经被孔子曰吞入口中,然后……应该是从“那里”,被排出的体外。
延北修的脸一红,忙躲闪开孔子曰的目光,避免四目相对时的尴尬。
柯绿瑶因为好奇那些动物的喉咙里为什么都有个窟窿,所以将自己的手指头伸了进去,想摸了摸那些窟窿里都藏有什么宝贝。结果,她的脸色突然一变,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却已经为时已晚。
柯绿瑶惨叫一声,身子接连向后退开两步!鲜血从她的断指处涓涓流出,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裙!
那只咬掉了柯绿瑶手指的动物的腹中,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那只动物正在咀嚼着柯绿瑶的手指,真是恐怖至极!
百里凤喊了声“快趴下!”便一把扑倒了孔子曰,将其护在了身下。
紧接着,那扇石门上雕刻着的所有动物,一同由喉咙里喷射出一股蓝色的火焰!
有些人躲闪不及,便被那蓝色的火焰喷到身上,却并没有发生燃烧的迹象。
待那些动物不再喷射蓝色的火焰,百里凤等人才从地上趴起来。
胡狸拍了拍身上的灰,指着柯绿瑶的一名侍卫说:“那蓝色火焰,怎么不燃烧……啊……”胡狸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见,所有被蓝色火焰喷中的人,都在瞬间腐烂收缩,最后变成了一具具蓝色的骸骨!
众人纷纷眼含恐惧地后退两步,避免与那蓝色的骸骨接触。待恐慌的情绪稳定后,众人这才继续研究起开启“龙穴宝藏”的方法。
看来,那扇厚重的石门中,一定藏有很多可以置人于死地的机关暗器。倘若他们凭借蛮力撬开石门,一定会全军覆没,尸骨无存!
至于那打开石门的办法,眼下已经很明显,便是将“江天一色珠”投进某个动物的喉咙里。但是,具体投进哪个动物的喉咙里,却无从得知。如果一不小心投错了,不但“江天一色珠”拿不回来,而且还会触发机关暗器。就算恰巧投对了,“江天一色珠”也未必能拿得回来。如果“江天一色珠”拿不回来,就必然找到不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那么所有的抱负,也是空谈。
在每个人的权衡利弊中,胡狸说:“虾米被小鱼吃,小鱼被大鱼吃,大鱼又被海鸟吃。以此类推,最后剩下的那个,不就是那条盘旋在天上的龙吗?”
百里凤说:“既然它叫‘龙穴宝藏’,那选择龙,应该没有问题。”
延北修权衡了一下利弊后,毅然决定赌上一把,将“江天一色珠”放入到龙的喉咙里!他刚要动手投放珠子,却听卫东篱说:“如果让本王选择,本王会选择虎。”
孔子曰的心脏偷停了一拍,转头去看卫东篱。
卫东篱却没有看孔子曰,而是对延北修说:“天上龙为尊,地上虎为王。这龙虎斗之后,谁才是胜者?自古都说是‘死同穴’。这‘龙穴宝藏’便有了龙已经死去意思。所以,地上的虎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倘若本王猜得不错,这座‘龙穴宝藏’定然是一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佞臣所建!真正的开启之法,便是将‘江天一色珠’放入虎口!”
卫东篱的声音掷地有声,让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孔子曰的好奇心被勾起,禁不住开口问道:“你口中的一代佞臣是谁?”
卫东篱看向孔子曰,赠送了四字箴言,“猜测而已。”
孔子曰翻了个白眼,与众人一起绝倒。
卫东篱缓缓地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胡狸眯起了妩媚的狐狸眼,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延北修举棋不定,对着石门细细观察。
百里凤用眼神询问着孔子曰,是否现在动手,却抢延北修手中的“江天一色珠”?
孔子曰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诡异的气氛中,只有柯绿瑶的哀号声阵阵传来。
孔子曰隐约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当一阵风卷着尘土飘过来的时候,延北修作势要将“江天一色珠”投入到龙的口中,却突然伸手去抢卫东篱插在发髻上的“晶梭子”!
与此同时,卫东篱亦是伸手去夺延北修手中的“江天一色珠”!
百里凤伺机而动,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两个人。
柯绿瑶见此机会,立刻示意她的侍卫们放出冷箭,射向孔子曰等人!
孔子曰所处的位置十分空旷,压根儿就没有可以躲闪的地方。眼见着冷箭迎面飞射而来,胡狸奋不顾身地扑倒了孔子曰!
百里凤抽出长剑,纵身一跃,挡在了胡狸和孔子曰的面前,喊道:“胡狸,带子曰走!”
胡狸应了一声,咬着牙,攥紧孔子曰的手,拉着她狂奔到树干后面。
孔子曰抿着嘴唇,看着那只射穿了胡狸肩胛骨的冷箭,颤声问:“胡狸,疼吗?”
第五十章:血染凤飞离(二)
胡狸脸色苍白的一笑,玩笑道:“这点儿疼,对于小爷而言,就跟蚊子叮了一口似的。”
孔子曰忍下眼中的泪水,拔出匕首,削断了胡狸肩胛骨上的箭头,然后将那大约十公分长的断箭攥在了手中,唤来小斑点儿,说:“替我看好他。”转身,向着柯绿瑶冲去!
百里凤接连解决掉四五名手持弓箭的侍卫后,就看见孔子曰以十分迅猛的速度,极其彪悍的架势,咆哮着冲到了柯绿瑶的身边,然后扬起手中的断箭,狠狠地刺入她的肩胛骨!
柯绿瑶被孔子曰的气势吓倒,连反抗都忘记了,只能被动地捂着伤口向后退去!
柯绿瑶剩下的侍卫们冲了上来,将柯绿瑶护在了队伍的中间。
孔子曰冷笑一声,站在了百里凤的身后,与他背对背站着,想要替他护住后背。转身间,却正好与卫东篱、延北修二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紧接着,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抓,便将那飞来的两样东西同时攥进了手里。
下一秒,世界好像静止了……
孔子曰先是低头看看了手中的“晶梭子”和“江天一色珠”,然后抬头看了看已经停止了争夺战的卫东篱和延北修,最后又眯眼仰望了一会儿天空,在确定自己不会被炸雷劈飞了之后,这才重重地嘘了一口气,咧嘴……笑了。
就在这时,有人拍着巴掌由树后走出。
那是一位身穿暗绿色劲装的消瘦男子。他面色苍白,两眼却泛着精光。此人,正是睿国太子卫梓。
随着他的出现,“龙穴宝藏”的四周围迅速涌现出一批身着劲装的睿国侍卫。他们手持弓箭,对准孔子曰等人,只等太子一声令下,便会将孔子曰等人射成马蜂窝。
太子淡笑道:“各位,怎么不打了?这个热闹,不会这么快就演完了吧?还真叫人有几分失望呢”转而看向卫东篱,“王叔,这里已经被我们掌控,就请你让这位孔姑娘,快点儿通过这两件神器,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助父皇一统天下吧!”
卫东篱挑眉道:“哦,这就是太子来此的目的?”
太子低低一笑,说:“王叔,我们明人不说暗话。父皇让我来监视王叔,自然是不信任王叔。如果王叔能助我夺得天下,我必然尊王叔为‘叔父’,共享锦绣江山!”
卫东篱嘴角噙着冷笑,说:“如若不然,我们这些人,今天便要葬身于此?”
太子含笑点头,示意卫东篱让孔子曰开始。却不想,卫东篱竟然说:“本王怕是帮不上你这个忙了。”
太子目光一凛,沉声道:“怎么,王叔是想独吞这锦绣江山?!”
卫东篱看向孔子曰,心情不错地笑道:“现在,那两件神器在我家小白菜的手中,自然是她想向殷邪魔君要什么,殷邪魔君就会给她什么。至于本王,可说不上话喽。”
孔子曰十分诧异地瞪着卫东篱,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当然,最令她无法理解的是,他凭什么说她是他家的小白菜?老娘一直是自己家的!
太子察觉到卫东篱与孔子曰之间似乎已生间隙,不像睿帝所言得那样亲密,于是扬起笑脸,对孔子曰说:“孔姑娘,你若肯帮本宫,待本宫达成夙愿之后,你便是本宫的凤后!此生,本宫将给你全部的宠爱与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孔子曰颤抖着肩膀笑道:“太子,你还真会说笑。如果我能招来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为什么不自己建立一个王国,然后收你当我的男宠呢?到时候,我也给你荣华富贵,让你抱着金砖入睡,如何?”
太子的脸色变了,抬手指向孔子曰,怒喝道:“你!好不要脸!”
孔子曰啧啧道:“嘿,你怎么又被我气成了变色龙咧?”
太子略微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当初,本宫在宴会上,便怀疑,百里凤是由一名女子易容而成。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孔子曰坦白道:“对,我就是那个让你在一晚之内,变换了很多次脸色的假百里凤。怎么样,印象深刻吧?不过,话说回来,你应该谢谢我。倘若没有我,你的脸上,除了苍白,还会出现什么颜色?!”
太子的脸色再次变了,恨恨地瞪着孔子曰,低吼道:“你竟敢口出狂言!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杀了你?!”
孔子曰耸了耸肩膀,无赖似的笑道:“可以啊,你现在就杀啊。然后自己拿着这两件神器,等着挨雷劈吧!或者,你只抢走其中一件,另一件么,交给别人喽。就不知道,你放不放心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看向卫东篱,说:“王叔,你我合力取走神器,如何?”
卫东篱上前一步,靠近孔子曰,探头在她的颈项间闻了闻。
孔子曰立刻攥紧了手中的两件神器,绷紧了全身上下的肌肉,防备着卫东篱的偷袭。
卫东篱是心中泛起了苦涩,面上却不漏分毫情绪,笑吟吟地对太子说:“本王刚把‘晶梭子’还给她,怎么好意思再抢回来?”
听了卫东篱的话,孔子曰的身体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放松。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后,也着实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把!她怎么可以如此的不长记性,竟然会相信卫东篱的话?!
太子见卫东篱无意与他合作,不由得目光凶光,示意属下将禾盈袖押过来!
禾盈袖被捆绑着双手,双眼含泪地望着卫东篱,楚楚可怜地唤道:“王爷……”
卫东篱感觉到孔子曰的身体又在瞬间变得僵硬,似乎对禾盈袖的出现充满敌意。他心中一喜,照着孔子曰的小巧耳垂,轻吻了一口。
孔子曰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跳了起来,向一旁蹿去。
卫东篱心情大好,弯唇一笑,看向太子,啧啧道:“太子不辞辛苦带来本王的奶娘,想要做什么?”
太子阴阳怪气地笑道:“想要做什么?王叔不会猜不到吧?王叔宠爱禾盈袖,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倘若王叔助我成就大业,禾盈袖定然会毫发无伤。否则,就别怪我无情!”
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卫东篱突然爆发出一阵不可抑制的大笑。下一秒,却是目光骤然一冷,沉声说:“本王对这个奶妈,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本想,养她到老也无妨,却不想,她竟敢买通本王府中的门客,封住本王的屋子,试图烧死对本王而言最重要的人!如果太子觉得想要杀个人玩,本王倒是十分乐意将禾盈袖送给太子练习刀法!”
孔子曰知道当初那场大火不简单,定然是有人要害自己。她也曾怀疑过禾盈袖,但却无法想象,像禾盈袖这种柔弱的美丽女子,会下手这么歹毒!
今天听卫东篱这么一说,她虽然知道了真相,却不没有那种心中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变得更加疑云重重。她不知道卫东篱到底是怎么想的,是真的因为禾盈袖想要烧死她,所以不再在乎禾盈袖的死活,还是因为想要一统天下,宁愿牺牲禾盈袖,也要收拢她的心?说实话,她被男人骗怕了。
第五十章:血染凤飞离(三)
思来想去,孔子曰终是自嘲的一笑,卫东篱曾几何时在乎过别人死活?她还是不要自作多情的好,免得死无全尸!
太子见卫东篱不肯合作,伸手便掐住禾盈袖的脖子,一点点儿收紧手指,让卫东篱清楚地看见禾盈袖的死亡过程。
禾盈袖的眼中充斥着各种情绪,有痛苦,有爱恋,有怨恨,有解脱……
孔子曰觉得有些无法呼吸,忙转头去看卫东篱。
但见他随手飞射出一片形似柳叶的暗器,整片没入禾盈袖的眉心,亲手了断了她的性命!
孔子曰咬住下唇,不敢置信地望着卫东篱。
卫东篱勾唇笑道:“她会感激我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
孔子曰打了个冷颤,越发觉得,卫东篱简直不是人,而是……魔鬼!
卫东篱看见孔子曰眼含恐惧的向后退去,她似乎要退出他的世界,离开他是生命。卫东篱心头一痛,厉声喝道:“你又要逃到哪里去?!”
孔子曰吓了一跳,撒腿就跑!
卫东篱拔腿去追,却被延北修偷袭,后背上挨了重重的一掌,口吐鲜血,喷溅到了孔子曰裙摆上。
太子见局面不受自己控制,便开始下令放箭,除了孔子曰之外,所有人格杀勿论!
一阵箭雨过后,柯绿瑶和卫东篱的侍卫们死伤大半。
延北修与卫东篱不再武斗,而是与百里凤等人一同奔向孔子曰,护在她的左右。
这时一场屠杀,这是一场争角逐,这是一场为了个人目的而不惜牺牲他人性命的战争!
孔子曰眼见着四面八方的人,如同蝗虫过境般,飞扑向自己。她不禁有些茫然,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说实话,她也曾经幻想过,自己会有备受瞩目的那一天。但是,很显然,成为众矢之的的感觉,并不好。
面对黑压压一片的睿国侍卫,孔子曰的心底弥漫起一种无法形容的疲惫与绝望!是的,绝望。即便百里凤他们能以一敌百,也会有力竭的时候。很显然,他们……不是太子的对手。呵呵……说来好笑,她现在,不但要防着太子,还要防着卫东篱和延北修。真累,真是累啊……
孔子曰静静而立,看着两方人马厮打到一起,看着百里凤被刺伤了后背,看着卫东篱的唇角缓缓地流淌出一条血痕,看着延北修的左臂上插着一枝冷箭,看着小斑点儿的背脊被砍伤,看着胡狸的小腿被砍得鲜血淋淋……
孔子曰愤怒了!
她不甘心做别人的剑下亡魂!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受伤!她不在乎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有着怎样的游戏法则!她只知道,她们不要成为被屠杀的对象!
孔子曰幻化成白虎,仰天长啸,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她的声音传遍了深山老林,在无数野兽的耳边回荡!
不多时,深山老林之中开始回荡起各种野兽的低吼声,像是在回应着孔子曰的咆哮。
当太子终于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他们已经被陆续赶来的野兽所包围!
锋利的爪子,腥臭的鲜血,尖锐的牙齿,温热的断肢,人类的颤抖,野兽的咆哮,这是一场属于野兽的饕餮盛宴,最终在人类的哀号中画上句号。
这一刻,孔子曰就是王!
她站在高处,俯瞰着那片堆积着人类残肢的大地,轻轻地勾起了唇角。前一刻,她还在惧怕卫东篱,觉得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此刻,她才发觉,原来,她也有当魔鬼的潜质。
当战场被野兽们打理干净,一切又恢复成了死一般的沉寂。除了土地变成了铁红色之外,一切,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待野兽们都叼着人类的残肢走远后,百里凤伸手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孔子曰的虎躯上。然后弯下腰,摸了摸孔子曰的眼睫毛,轻声说:“子曰,你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的。”
胡狸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展开,与百里凤一同拉扯着,为孔子曰遮挡着别人的视线。
孔子曰在披风里,变身成女子,然后穿上百里凤的外袍,披上了胡狸的披风。她赤着脚,一步步走向被咬伤了小腿的太子,冷笑道:“被当成食物的感觉,不错吧?”
太子惊恐地向后退开一步,怕死了孔子曰这个妖孽!
延北修上前一步,说:“子曰,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吧。你答应过我,找到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后,助我一统天下!”
柯绿瑶蓬头垢面地呸了一声,咒骂道:“延北修,父皇待你不薄,你竟想取而代之!”
延北修不屑搭理柯绿瑶,只是专注地注视着孔子曰。
孔子曰转身依靠在小斑点儿的身上,把玩着手中的两件神器,不紧不慢地说:“延北修,我怎么不记得,我曾答应过你什么?那晚,虽然你唱做俱佳,情真意切,信誓旦旦,但是,非常抱歉地说,你的一切已经无法再打动我。
“如果你非要说,那晚我对你点了头。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那只是脖子酸楚,上上下下地活动了两下而已,并没有答应你什么哦。”
延北修不敢置信地望着孔子曰,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她所说得话都是真的!
孔子曰轻叹一声,将眼睛望向远处的山峦,犹如自言自语般说道:“女人的心,在相信爱情的时候,是世界上最璀璨的钻石,美丽,耀眼,执着,锋利,勇敢!而我的心,早就在九世的轮回中,变成了腐烂的木头。”扬起笑脸,挑眉道,“所以,别和我谈情说爱。老娘,不信那一套了!”晃了晃手中的两件神器,“这两样东西,老娘自有用处。至于你们,就别再做那些统一天下的春秋大梦了。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一样东西是永恒不变地。依我看,现在三国鼎立的局面,挺好。”说完,转身便走。
就在这时,柯绿瑶突然发起攻击!挥动着黑色蛇鞭,卷向孔子曰的手腕!
小斑点儿虎躯一跃,张开了血盆大嘴,一口咬在了柯绿瑶的小臂上,活生生地将其从身体上撕咬了下来!
柯绿瑶惨叫一声,抱着断臂迅速向后逃去。她一边跑,一边如同疯子般大吼道:“畜生!畜生!我让你咬我!我让你咬我!我毒死你,毒死你!”
孔子曰心中大骇,忙去看小斑点儿。
但见小斑点儿已经吞下了柯绿瑶的那条小臂,此刻正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地瘫软在了地上。
孔子曰扑到小斑点儿的面前,随手将两件神器扔到地上,伸手抱起小斑点儿的脑袋,一边将手探入小斑点儿的喉咙,一边颤声吼道:“给你我吐出来!全部吐出来!”
小斑点儿的牙齿渐渐闭合,刺入到孔子曰柔嫩的肌肤里。
第五十章:血染凤飞离(四)
百里凤手疾眼快地扒开了小斑点儿的嘴巴,将孔子曰的手臂抽了出来。
孔子曰病急乱投医,紧紧攥着百里凤的手,嘶哑着嗓子喊道:“百里凤,你快救救小斑点儿,救救小斑点儿!”
百里凤立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所有解毒药丸,也不管是否对症,悉数倒进了小斑点儿的口中,迫使它咽下。
孔子曰拍着小斑点儿的脖子,含泪念叨着:“小斑点儿、小斑点儿,快起来、起来……”
就在这时,延北修突然伸手去抓被孔子曰随手扔到地上的“江天一色珠”!卫东篱与百里凤同时伸手去阻止延北修。
百里凤与卫东篱的目的一致,但方法不同。卫东篱伸手拦住延北修,与他又武斗到一起。百里凤则是一把将两件神器抓了起来,想要塞进孔子曰的手中。结果,当他抓起两件神器的时候,身体却突然开始抽-搐,如遭电击!
太子见机不可失,忙抽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刺向神志不清的孔子曰!如果,他永远找不到殷邪魔君的那可魂魄,那么……谁也休想找到!孔子曰……必须死!
胡狸大叫一声,拖着受伤的小腿冲向太子!然而,他又哪里是太子的对手?被其一掌拍飞,重重地撞在了树上!
孔子曰听见了胡狸的那声大叫,于是茫然地抬起头,却看见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直捅向她的心口窝!
生死之间,一抹淡绿色的身影扑了过来,用他的血肉之躯,挡在了孔子曰的面前!
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刀身处全部没入到他的身体里,穿过心脏,刺穿后背,让那鲜红的血液沿着刀尖流淌……
孔子曰张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滴着血液的刀尖,看着那淡绿色的衣服上被鲜血晕染开一朵红花。那红花越开越大,像极了地狱里的彼岸花。它吸取着人的生命,不停地绽放。
孔子曰拼命地喊着“不要”,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也阻止不了那朵彼岸花的绽放。她慌了,乱了,颤抖了,害怕了……
太子劈手去夺被百里凤攥在手中的神器。原本,他想拿走“江天一色珠”,奈何,那颗珠子却被百里凤紧紧地攥在手心。时间紧迫,不得已,他只能扯走百里凤手上的“晶梭子”,然后掉头向深山里逃去!
延北修见“晶梭子”被太子夺走,立刻转身去追。
卫东篱则是飞奔到孔子曰的身边,在确定了她并没有受伤后,这才嘘了一口气,将心放回到肚子里。
孔子曰环抱着脸色苍白如纸的百里凤,脑袋中变得一片空白。她的唇一直颤抖着,反反复复地喊着他的名字,不要他死,一遍遍,一遍又一遍,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百里凤努力将自己的一双眼睛笑弯成月牙儿的形状,将手中攥着的“江天一色珠”放到了孔子曰的手心,用沙哑的嗓子哄骗道:“子曰……我……咳……我没事。”鲜红的血液由百里凤的喉咙里涌出,沿着他的下巴流到了孔子曰的手上。
孔子曰仿佛突然惊醒,身体开始不停地战栗着。她如同魔障了一般,有些神经兮兮地喃喃道:“百里凤,你不能死!你听见了没有?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还怎么陪你去闯荡江湖?你……你知不知道,我是个没有下辈子的人?我……我只能陪你这一世,我没有轮回,我会魂飞魄散,我……我找不到你的……”
百里凤突然用尽全力攥紧了孔子曰的手,紧张道:“你……你说得是真的?”
孔子曰点头,使劲儿地点头,拼命地点头!她希望百里凤知道她的认真,希望他挺过来,和她过完这辈子。
百里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犹如自语般喃喃道:“没有下辈子,没有……轮回……”
孔子曰害怕了,紧紧地抱住百里凤,声嘶力竭地喊道:“百里凤,你等着,我一定能救你!‘晶梭子’可以救你,一定能救你!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不许睡!不许闭上眼睛!不许不看我!”
百里凤费力地睁开眼睛,温柔地望着孔子曰,伸出染血的手指,缓慢地探向孔子曰的额头,一下下地抚摸着她额间的朱砂痣,呢喃道:“子曰,我总觉得,我这辈子,就是来找你的。真开心,你此刻的眼中,终于有我的影子了。”努力地璀璨一笑,炫若烟花,“子曰,我有没有说过,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别忘记我,哪怕……哪怕只有这一世,等……等我来找你……”
百里凤的手指在孔子曰的额头上滑落,孔子曰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由她的额间开始蔓延,顷刻间蔓延至她的全身,揪起她所有的神经,狠狠地扭打、啃咬、撕裂……
孔子曰发出野兽般的悲鸣,声声哀号锥心泣血!
第五十一章:子曰殉情天地合
太子因为腿上有伤,并没有跑远,便被延北修追上,将其杀死。
延北修夺回了“晶梭子”后,重新返回到孔子曰的身边,看见她正怀抱着百里凤的尸体,发出一声声嘶哑而短促的哭号。那声音,听在他的耳朵里,竟然如同锥心般难受!
他向前一步,想要抱紧孔子曰,给予她安慰。
卫东篱手持长剑,照着延北修的脖子刺去!
延北修提刀去挡,虽然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但是他的衣袖却被卫东篱的剑气划开了一道口子,“晶梭子”由那道口子掉落到了孔子曰的脚边。
延北修想低头去捡,却再次被卫东篱逼开。
延北修怒目瞪向卫东篱,喝道:“卫东篱,我们新仇旧恨来个了断吧!”
卫东篱轻挑眉峰,爽快地吐出一个字,“好!”
二人再次交锋,周身形成了两股强大的气流,在拼杀间撞击着对方的身体!
孔子曰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只是抱着百里凤那渐渐冷却的身体,轻轻亲吻着他的唇瓣,态度认真而虔诚地呢喃道:“凤,你不是想要我吗?你想醒过来,亲亲我,我都给你,什么都给你……”
卫东篱听见了孔子曰的呢喃,心中一痛,身体闪躲有些迟钝,后背被延北修一刀砍伤,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袍。
胡狸爬到孔子曰的身边,捡起地上的那只“晶梭子”,紧紧地攥入手中。
孔子曰恍然回神,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胡狸手中的那只“晶梭子”,伸手就要去抢。
胡狸咬着牙后退,不肯给孔子曰。
孔子曰瞪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厉鬼般低吼道:“给我!我要用它救百里凤!”
胡狸将“晶梭子”护在胸口,摇头道:“不,子曰,你冷静一下!我不会让你用这只‘晶梭子’去救回百里凤的。我要让你用这两件神器,召唤出殷邪魔君的那颗魂魄。我不要你没有下一世!我……我……孔子曰!!!”
胡狸万万没有想到,孔子曰竟然将“江天一色珠”吞到了肚子里去,然后向前一扑,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背,迫使他松开了攥着“晶梭子”的那只手。
孔子曰夺走了“晶梭子”后,神经兮兮地笑道:“胡狸,百里凤会活过来的。”说完,一把拔出了那柄插在百里凤心脏上的匕首,然后就要将那只“晶梭子”刺入其中!
就在这时,卫东篱被延北修拍了一掌,身体就好似断线的风筝般,飞落到孔子曰的脚边,撞在了她的腿上。
孔子曰有些茫然地望着浑身是血的卫东篱,好像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狼狈。
卫东篱咳出一口鲜血,咬着牙,拼劲最后的力气,支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冲着延北修扬起了高傲的下巴!
延北修冷笑一声,提起手中的大刀,照着卫东篱的心脏刺去!
孔子曰觉得她会冷眼旁观这场厮杀,毕竟,卫东篱和延北修的死活,已经同她毫无干系。然而,她还是错估了自己。
就在延北修即将提刀刺入卫东篱心口的那个瞬间,她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突然冲了出去,挡在了卫东篱的面前!
延北修的大刀穿透了她的肩膀,而她手中的匕首,也斩断了延北修的小臂!
这一刻,世界是寂静的。
延北修捂着自己的断臂,痛心疾首地望着孔子曰,不敢相信她会亲手砍断了他的小臂!
孔子曰拔出了那把插在她肩膀上的大刀,扔到地上,然后用那只攥着“晶梭子”的左手的手背,擦了擦唇角的鲜血,缓缓地笑了。
她笑着,笑着,笑得越来越开心,就好像是想到了一件非常有趣儿的事。
她忍着痛,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试图保持着语言的连贯性,对延北修说:“延北修,这只断臂,是你欠我的!”用手点了点自己肩膀上的刀伤,咧嘴一笑,“这里的一刀,也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欠你的。人家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一刀,我还给了你,从此……两不相欠!”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卷发,抬头仰视天空,突然大声喝道:“老娘现在还活着!既没有在爱上青翼大帝之后,死在他的手里,更没有因为青翼大帝而死!老娘……咳咳……咳咳咳……老娘这一辈子,逃脱了该死的宿命!逃脱了你们设计好的狗屁剧情!”
孔子曰吼完,只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虽然,大量温热的鲜血流淌出了她的身体;虽然,她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但是,她还是扬起了骄傲的下巴,绽放出了最美丽的笑颜。
这一世,她赌赢了!
孔子曰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用那只拿着“晶梭子”的手,捂在了刀口上,静静地感觉着生命的流逝。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孔子曰的鲜血就好像变成了成千上万只的红色蚂蚁,沿着她的手指,爬到了“晶梭子”的身上,然后,啃食着它的表面!
“晶梭子”好像感觉到了疼痛,竟然扭动了起来!
孔子曰一惊,忙低头去看,但见一阵红光过后,那只“晶梭子”竟然变成了一条蛇形的红色光束,环绕着孔子曰的手腕,爬上了她的肩膀,然后突然弹起,向着卫东篱飞去!
就在它即将触碰到卫东篱的脸颊时,卫东篱的目光骤然一凛,吓得它立刻又退回到了孔子曰的肩膀上,然后绕着孔子曰的脖子转了一圈后,直接飞扑到了胡狸的身上,瞬间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胡狸的身体微微一颤,发丝瞬间飞舞了起来!
他的指甲变成了黑色,正在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生长。他的眼睛也变成了黑色,无论是瞳孔还是眼白,统统变成了黑色!那是一种令人感觉到恐惧的颜色,似乎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胡狸挣扎着,扭动着,似乎是想要摆脱那种令人恐惧的改变。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当胡狸的指甲长到大约三公分,当他的眼睛变成了世界上最浓重的黑,他停止了挣扎。
他静悄悄地站在那里,认真地打量着孔子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上前两步,一把攥住了孔子曰的小手,将其贴在自己心脏跳动着的地方。
孔子曰仿佛预感到了什么,紧紧地攥着胡狸的衣袍,犹如惶恐的孩子般,声声唤着他的名字,“胡狸,胡狸……”
胡狸伸出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银白色卷发。那动作,温柔、细致,饱含了无限的爱恋。他说:“子曰,我终于知道我是谁了。我只是一颗被殷邪魔君投入到轮回中的魂魄。我历经九世轮回,每一世,都只是为了找到你。子曰,他要来了,我……我要走了……”
孔子曰一把抱住胡狸的腰肢,就如同抱住自己最后的生命一般,紧紧地,用尽全力地!她颤抖着,蛮横地吼道:“不许走!胡狸,你听见没有?!我不许你走!我不认识什么‘他’,我只知道,你是胡狸,你是我的胡狸!我有字据,你画过押的!不许抵赖,不许离开我!否则……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胡狸黑色的眼睛里缓缓的流下了一颗铁红色的眼泪。他埋头到孔子曰的颈间,闻着她身上的幽香,极其贪恋地深吸了一口气,用沙哑着的嗓子,述说着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子曰,如果可以,我真想变成你的影子,与你如影随形,永不分离。”
孔子曰哽咽道:“好,我们永不分离……”
胡狸抬起头,百般爱恋的凝视着孔子曰,柔声道:“子曰,虽然胡狸是个很贪财,很胆小,很没用的男人,但是……别忘了我。”突然用力,一把推开孔子曰,向后退开两步,冲着天空嘶吼道,“殷邪魔君,我胡狸自愿把那颗魂魄归还给你!你要实现自己的承诺,帮子曰脱离轮回之苦!让她……幸福!”
孔子曰惊恐地喊了一声“不!”,却已经无法让胡狸将话收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晶梭子”顶着他的那颗黑色魂魄,由他的胸口处飞出,直奔天空!
第五十一章:子曰殉情天地合(二)
胡狸的身体后仰,倒在了青草地上,宛若一朵盛开到极致的彼岸花,用死亡的刹那渲染出绝世风华。
天空中,胡狸的那颗魂魄就好像是一只黑色郁金香,在阳光下突然绽放,盛开出巨大的花朵,然后……碎裂成黑色的粉末,犹如一阵黑色的烟雾般,轻轻地飘回到孔子曰的面前,眷恋地亲吻着她的唇瓣……
孔子曰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黑色烟雾,想要留住胡狸的魂魄,不想让天人永隔从为彼此的结局!
然而,她抓不住,留不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胡狸从自己的手指间穿过,瞬间……消失不见。
孔子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看似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眼泪,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胡狸,死了。
是啊,胡狸死了,百里凤死了,她为什么还活着?
胡狸历经九世轮回,才找到她!却为了帮她跳出轮回之苦,不惜交出他的魂魄,将其还给殷邪魔君!
她与百里凤在轮回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感情纠缠?才会让他在这一世深情相许,不惜为她丢了性命!
这是怎样的感情,才值得生死相许?!
拥有怎样的宿命,才可以有个好的结局?!
他们以为,他们爱她,所以可以为她去死!
他们却不知道,尽管她只是喜欢他们,却也可以陪他们死同穴!
她孔子曰的“喜欢”二字,何其金贵?比海誓山盟的爱情,更加执着,坚韧,生死相依!
下个轮回中,也许不再有她。但是在这个轮回里,她不能以失去他们,为结局。
孔子曰仰头望天,笑着吼道:“命运没有心,人情却有义!这辈子,老娘累了,不和你们玩了!”挥动匕首,刺向自己的喉咙!
就在这时,七团黑色的烟雾,犹如七阵龙卷风般,以极其狂野、迅猛、强势的姿态,由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卫东篱攥住孔子曰的手,想要将她护在身后。然而,那七团黑雾却瞬间聚拢成模糊的人形,张开手臂,将孔子曰抱入怀中,同时踢出两脚,将他和延北修踹飞了出去!
孔子曰看着那个模糊的人形渐渐变得清晰,最终幻化成一个有着黑发,黑眼,黑唇,黑衣,黑指甲,黑……黑色独角的俊美男子!
那男子身躯凛凛,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天地间唯吾独尊”的霸气。
他的五官十分深刻,棱角分明,有着只属于男人的冷酷、强悍、高傲,完美得好似一件浑然天成的艺术品,却又不带一丝温和的情感。
他的目光犀利、冷酷,有着藐视一切的狂傲。他的嘴唇轻抿,看样子好像是几百年不曾笑过。
他目若寒冰,薄唇似刻,头上顶着一只长约二十公分长的黑色独角,张狂的发丝随风飞舞,桀骜不驯的霸气尽显无疑!
虽然他看似毫无感情,但他的身体里,却好像藏有了大量的雄性荷尔蒙,无时无刻不吸引着雌性的注意,让人忍不住想要膜拜,想要亲近,想要在他的身下承欢。
孔子曰的心跳加快了。不是因为殷邪魔君的男性魅力,而是因为……他出现了!他出现了,可以帮她实现愿望了!
孔子曰刚要开口请求他帮自己一个忙,殷邪魔君却先她一步,收紧双臂,用低沉有力的声音,激动地唤着她的名字,“子曰!”
孔子曰流血过多,身体虚弱,哪里能承受得住殷邪魔君的用力一抱?但见她两眼一翻,瞬间昏死了过去!
殷邪魔君立刻低头最准孔子曰的嘴巴,为她渡了一口魔气。
孔子曰幽幽转醒,渐渐恢复了意识。她感觉到有人在啃咬她的嘴巴,那动作极其粗鲁、强势、不容人拒绝,却也充满了……怜惜。
她瞬间睁大了眼睛,与殷邪魔君的眼眸相对视!
殷邪魔君的眼眸很黑很黑,那是一种非常浓重的色彩,仿佛吸取了天地间所有的黑色,才能淬炼出那种最独特的黑色!他的眼白上有两条红色血丝,衬着黑色的眼眸,竟然让人产生了一种绮丽的错觉。
孔子曰顾不得殷邪魔君对她的非礼,而是激动地攥紧了他的领口,急切地问:“你是殷邪魔君对不对?对不对?!”
殷邪魔君环抱孔子曰的腰肢,竟然用比她还激动的语气,颤声问:“你还记得我,是不是?你还记得!你一定记得!”
孔子曰哪里会管什么“记得”“不记得”,她现在只需要他的帮助,仅此而已,再无其他!她指着已经死去的胡狸和百里凤,急声道:“求求你,让他们复活吧。求求你,救救他们,别让他们死……”
殷邪魔君皱眉道:“子曰,胡狸的那颗魂魄已经被我收回,其记忆也混入到了我的记忆里,不可能再从我的身体里剥离出去。”
孔子曰的眼中含泪,怒视向殷邪魔君,吼道:“你答应过,谁找到你丢失在轮回中的那颗魂魄,你就会帮他实现一个愿望!现在,我就要胡狸和百里凤活过来。你必须帮我!否则,你就是食言而肥的小人!”
殷邪魔君被孔子曰气得不轻,一掌拍碎了身旁的苍天大树,回吼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那两件神器上加了封印,只有你才能手持两件神器,也只有你的血,才能催动两件神器合二为一,从而找到我丢失在轮回中的那颗魂魄!
“胡狸的宿命,就是找到你!他的死,是注定的结局!他在交出魂魄之前,让我帮你逃离轮回之苦,我已经应了。所以,你说得不算!” 此刻的殷邪魔君,就像是一位和娘子斗气的相公,挥拳怒吼,蛮不讲理,哪里还能看出一点儿不近人情的样子?
孔子曰冷冷地看着殷邪魔君,突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前后摇晃着,嘶吼道:“把胡狸还给我!还给我!”
殷邪魔君抬起手,就要去掐孔子曰的脖子!在四千年前,他们之间解决问题的方法,便是打上一架。如今,殷邪魔君见孔子曰的彪悍之姿不减当年,心中自然无比欢喜,恨不得马上逼着她啃咬上自己两口,才好!
卫东篱和延北修见殷邪魔君对孔子曰动手,立刻出手偷袭他,阻止他伤害孔子曰。
殷邪魔君看都不看卫东篱和延北修,一挥衣袖,便将二人扫倒在地。
孔子曰见殷邪魔君态度坚决,不肯救胡狸和百里凤,致使心中唯一的希望之火也覆灭了。她抱着寻死的心思,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刺向了殷邪魔君的腹部!
殷邪魔君伸手一抓,便攥住了锋利的刀身,随手投掷到树干上!他瞪着愤怒至极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问:“我为了找你,将自己的七颗魂魄统统地丢入到轮回中,让他们去不同的时空找你。他们历经无数次的轮回,却因为找不到你,只能世世孤独终老!你可知,当那七颗魂魄,带着每一世的记忆,融合进我的记忆里时,我……我感觉到了怎样的绝望与痛苦?!而你……你却为了他们两个,要杀了我?!”
说不震撼,是假的。
孔子曰万万没有想到,殷邪魔君竟然会为了她,将他的七颗魂魄系数扔进了轮回中,任由他们重生在任何一个时空,不停地轮回转世,只为了……找到她!
怪不得,刚然她看见七团黑雾由四面八风呼啸而来。那一定是因为胡狸找到了她,解开了其他六颗魂魄的封印,使他们同时脱离出各自的身体,聚集于此。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她真的不知道,是应该为殷邪魔君的深情而感动,还是应该为那些逝去的生命而愤怒?她与殷邪魔君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前缘,才会纠缠至此,不死不休?
孔子曰累了,真的累了,因为亏欠也好,因为逃避也罢,她真的不想再负担别人的感情了,哪怕让别人觉得她狼心狗肺也好!
她扬起下巴,胡搅蛮缠,冷酷绝情道:“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我管你为我做了什么,老娘统统不记得!你也不用跟我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老娘告诉你,只要你一天不将胡狸和百里凤救活,我就天天琢磨着怎么杀死你!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第五十一章:子曰殉情天地合(三)
孔子曰以为,殷邪魔君听她的话,会气得一巴掌将她拍死!却不想,他只是略微沉思一下,然后自信满满地对她说:“你觉得我是个陌生人,是因为我只收回了自己的七颗魂魄,却没有取回自己的心头血。待我将其取回,你一定会重新喜欢上我!”说完,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卫东篱的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长发,迫使他的脑袋后仰,露出了修长的脖子。
孔子曰眼见着殷邪魔君张开嘴巴,向着卫东篱的脖子咬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发出“嗡”地一声,就像是响起了威胁到自己生命的警钟!
她不想让卫东篱死!绝对不能让他死!她可以恨卫东篱,可以大声咒骂卫东篱,但是,她不可以看着他死去!他必须活着!她……希望他活着!
孔子曰疯了般扑向殷邪魔君,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殷邪魔君一把将卫东篱甩开,转身将孔子曰扑倒在树干上,脾气暴躁地吼道:“你他妈要干什么?!”
孔子曰咬着牙,直视着殷邪魔君的眼睛,十分认真地低吼道:“不许你杀他!不许!”
殷邪魔君目露凶光,“为什么不许?!他身上的血液,是我的!”
孔子曰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对殷邪魔君怒目而视,说:“胡狸的魂魄已经被你收走了,你还想怎样?就算卫东篱身上流着的血液,是你的心头血,你也不许动手伤他!否则,我立刻就自杀,从此魂飞魄散,一了百了!”
殷邪魔君被孔子曰气得不轻,就如同一只愤怒的野兽般喘着粗气,急需找到一个足以泄恨的东西!他转过身,先是一掌轰碎了“龙穴宝藏”上面的山体,将“龙穴宝藏”掩埋在深山之中,然后冲到了延北修的身边,将其扯到了孔子曰的面前,怒喝道:“杀他泄恨,你不管,是不是?!”未等孔子曰表态,他伸手便抓向了延北修的心脏!
孔子曰尚未来得及喊出“不要”,殷邪魔君便已经将手插进了延北修的胸口,只要轻轻一抓,便会拉扯出他的心脏!
延北修脸色惨白地喘着粗气,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动地等着死亡临近。
就在这时,上仙脚踩祥云,由天庭火速赶来,颤声喊道:“手下留人、手下留人,魔君,手下留人啊!”
殷邪魔君不耐烦地看向上仙,冷声道:“喊什么喊?知不知道本座最厌恶你们这些狗屁神仙的大呼小叫?!一个个儿都是娘娘腔!”
上仙一便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小心翼翼地陪笑道:“是是,魔君教训得是。请魔君卖小仙一个情面,放了您手上抓着的人吧。”
殷邪魔君目露暴戾之色,狂傲道:“不放!”手指一抓,扯出了延北修的心脏,拿在手中把玩着,总结道,“他的心脏竟然也是红的,不是黑的。”
孔子曰本以为上仙会救下延北修的性命,却不想,延北修还是被殷邪魔君挖去了心脏!
她看着延北修的心脏在殷邪魔君的手中跳动着,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捏成了一滩碎肉!
孔子曰想吐,却吐不出来!想尖叫,却叫不出来!想颤抖,却反而僵直不动!
那种恐惧的感觉就像是一条荆棘,紧紧地缠绕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在濒临死亡的恐惧中,清楚地感觉到了痛!
疯了,都疯了,所有的人都疯了!
上仙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殷邪魔君的鼻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殷邪魔君不屑地扫了上仙一眼,然后伸手抓住了延北修的魂魄,凑到自己面前,认真地看了两眼。
上仙立刻屏住了呼吸,紧紧地盯着殷邪魔君手中的魂魄,颤巍巍地求情道:“魔君,魔君,您……您手下留情,能否把延北修的魂魄还给小仙?”
殷邪魔君不耐烦地吼道:“滚一边去!”
上仙立刻缩了缩脖子,将求救的目光转向孔子曰,鼻腔里带着哭音,说:“子……子曰,念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你……你帮帮忙,帮忙要回那颗魂魄吧。”
孔子曰恍若未闻,只是两眼发直地盯着那颗魂魄。
殷邪魔君冷哼一声,对上仙说:“你不用在这里装可怜!想当初,你们是怎样对待子曰的?别以为本座不知道!你们将她打入轮回,让她每世都死于青翼小儿之手!
“今天,活该青翼小儿倒霉!不但被我碰巧杀了肉身,还让魂魄落入到我的手中。哈哈……哈哈哈……看来,这才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上仙的额头上开始冒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努力想着措词,小心翼翼道:“魔君,您既然知道这颗魂魄是属于青翼大帝的,那就更不能将其毁灭了。要知道,天庭与魔界,已经停战一千多年了,万万不可以因为这件事,再次发动战争。”
殷邪魔君的目光骤然一愣,不屑道:“这一千多年,本座之所以没有向天庭宣战,那是因为本座在找子曰!如今找到了,本座自然不会放过你们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当初,你们是怎么折磨子曰的?这次,我一并为她讨回!”
上仙立刻为天庭开脱道:“这还不是因为那场之战吗?倘若不是子曰背叛青翼大帝,害他身中八剑,险些魂飞魄散,王母娘娘也不会对她处以这样的重刑。”
殷邪魔君攥紧手中的魂魄,杀气腾腾地说:“本座早已说过,刺了青翼小儿八剑的魔,是我!你们都是耳聋的吗?听不明白本座的话?还是说,你们天庭里的神仙,以为我的子曰好欺负?!就可以任你们拿捏?”
上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声地反驳道:“可是,背叛青翼大帝的人,确实是子曰啊。”
殷邪魔君怒喝道:“放屁!子曰是本座养大的,自然属于魔界!倘若不是青翼小儿特意穿了身好看的衣袍,来勾引子曰,她又怎么会离本座而去?!本座最后说一遍,青翼小儿是本座所杀,与子曰毫无干系!
“你们的那个‘老毒妇’,不敢冲着本座来,却迁怒子曰,要用五雷轰灭她的元神。本座潜入天庭,熄灭了‘藏魂灯’,取出青翼小儿的魂魄,想用他换回子曰,却一不小心,将其掉落凡尘,使其坠入轮回。你,可听明白了?
“现在,你给本座滚回天庭,去告诉你们的‘老毒妇’,就说,青翼小儿的魂魄现在在本座的手里,如果她想救回自己的亲弟弟,让她带兵来战!”
上仙哀号一声,扑到孔子曰的身上,摇晃道:“子曰啊子曰,你别见死不救啊!如果本仙没带回青翼大帝的魂魄,王母娘娘一定会用天雷劈死我的!”哭号到最后,他都不自称“本仙”了。
孔子曰轻轻地颤抖了一下睫毛,自言自语道:“多简单的因果,却扯出了这么复杂的过程。”她抬起头,望向一身是血的卫东篱,问殷邪魔君,“他的身上,流着你的心头血?”
殷邪魔君见孔子曰主动开口和他说话,忙凑了上,含情脉脉地回道:“对。当我知道你被打入轮回,便已经猜测到,那个‘老毒妇’一定会对你施以‘藏魂咒’,将你的气息封在天灵盖里,不让我找到你。所以,我不但将自己的七颗魂魄投入轮回之中寻找你,还在‘冥城’门口滴下了心头血,让其日以继夜地守在那里,等着轮回中的你。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只是,我没有想到,那心头血竟然会靠吸取魂魄,而长成了彼岸花。它脚踩着枯骨,吸取着数以万计的魂魄,在一千多年的守望中,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和执念。它脱离了我的掌控,与我分了心,想要先我一步找到你,报复你。子曰,它恨你,恨你让它苦等了一千多年。
“这是他的心魔,也是我的心魔。
“直到,你最后一次走近‘冥城’门口,他似乎察觉到了你的存在,情绪变得激动起来。他想隐瞒他的情绪变化,却殊不知,他是我的心头血,尽管与我分了心,我还是可以察觉到他的异样。只不过,这种异样马上就消失不见了。而他的魂,也随之消失了。”
第五十一章:子曰殉情天地合(四)
上仙缩了缩脖子,暗道:都怪雷神!孔子曰的上辈子极其丑陋,是他请雷神动用天庭军火将其劈死的。结果,那雷神劈得手法不咋地,愣是劈坏了王母娘娘封在孔子曰天灵盖上的“藏魂咒”。幸好他及时补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就这,那守在“冥城”门口的彼岸花还是察觉到了,愣是勾住了孔子曰的脚踝,缠着她,与她一同坠入轮回之中,投胎成了乖张暴戾、惊才绝艳、心狠手辣的卫东篱!
虽说卫东篱没有彼岸花的记忆,但其执念还真不是普通的强悍,竟然能在芸芸众生中屡次和孔子曰纠缠到一起。
那二人的感情,一路走来,还真是血腥!
说卫东篱恨孔子曰吧,也不尽然。否则,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守在“冥城”门口,苦等她一千多年?说是爱吧,也不全是。否则,他也不会将挖蛇胆,砍狗头,用人肉喂白虎这一系列动作,干得热火朝天,痛快淋漓!
哎……这啊,也许就是虐缘!
咳……他可是清心寡欲的神仙,不懂那些儿女情长,不懂啊……
。。。 。。。。 。。。 。。。。 。。。
孔子曰听完了殷邪魔君的话,咬着下唇,痴痴地笑了起来。她觉得,这一切的一切,简直就像是一个恶劣的游戏。你投入那么多的精力到游戏中,努力寻宝,奋起杀敌,然而,无论你如何强大,你终是逃不过“game over”。退出游戏,幡然醒悟,自己投入了那么多,却没有真正得到过什么。
莫不如,一早儿就拒绝游戏,爱咋咋地!
只可惜,她自以为是,她要强,她非要对天叫板,结果……中毒太深,逃不出这场游戏。
她只是一个女人,没有勇气承担那么多人的生死,没有能力拥抱那么多人的深情,没有力气阻止悲剧的发生,没有手段改变故事的结局……
那些爱她的、伤害她的人,那些她喜欢的、鄙视的人,都已经离她而去,却留她自己面对着最后的结局!
她赢了,又怎样?
她没有爱上青翼大帝,没有死在他的剑下,又能怎样?
百里凤和胡狸,为了她不惜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然而,这世界没有了他们,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有些感情,也许不是爱情,却也不是友情。它浓得化不开,它淡得犹如水,它就是一声简单的“喜欢”,却值得她孔子曰生死相许!
何必那么复杂呢?只不过是生死而已。
孔子曰笑着伸出手,向殷邪魔君讨要青翼大帝的魂魄。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其放进她的手心。
孔子曰把玩着那颗魂魄,问上仙:“你答应过,要帮我三个忙。最后一个,我现在提出——我要百里凤复活!”
上仙一脸歉意地说:“子曰啊,不是本仙不帮你啊。百里凤的魂魄,怕是早就飘到地府去了。本仙……本仙实在无能为力啊!”
孔子曰又问道:“用‘晶梭子’,也不可以?”
上仙轻叹道:“那‘晶梭子’倒是有起死人肉白骨的作用。只不过,它如今已经不知去向,你要去哪里找呢?就算你能找到,百里凤也未必能回来。你……哎……子曰,你就听本仙一言,别再执着了。”
孔子曰微微低垂下眼睑,沉思了片刻后,对着青翼大帝的魂魄低语道:“青翼,人不应该背负太多的往事。你我的故事,就此划下句点吧。”说完,将手中的魂魄扔给了上仙。
上仙忙慌慌张张地伸手接住那颗魂魄,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入到紫檀盒子里。
孔子曰看向殷邪魔君,非常平静地说:“如果我只是一个旁观者,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一定会为你的痴情而感动。然而,非常不幸的是,我却是亲身经历了这场需要用性命做门票的闹剧。说实话,我的心已经活生生的撕碎了,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喜与悲。
“殷邪魔君,我不知道我们到底有怎样的前缘,但是,我孔子曰可以拍着胸口说,如果我曾经爱过你,你若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绝对不会离开你,去与青翼大帝在一起!这是我的固执与骄傲,无论经历几世,都不会丢掉的秉性!所以,你我之间,别说谁负了谁。
“因为你,我遭受诬陷,受尽轮回之苦。也因为你的七颗魂魄,让我相信了生死相许的爱情。所以,我们两清了。
“如果……如果胡狸在你的体内,麻烦你告诉他,倘若我有来生,愿许他一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殷邪魔君听了孔子曰这话,心中泛起了强烈的不安感。他一把抓住卫东篱的脖子,对孔子曰说:“待我收回心头血,你便会想起,你曾经是如何的爱我!”
孔子曰的呼吸一窒,一把拔下插在树干上的匕首,将那锋利的刀刃对准自己的喉咙,冲着殷邪魔君喊道:“你放开他!否则,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殷邪魔君的眼中划过一丝痛楚,讨价还价道:“我可以放了他。不过,你要嫁给我!”
卫东篱轻轻地颤抖着肩膀,笑了。
殷邪魔君眯起眼睛,沉声问:“你笑什么?!”
卫东篱气撑着一口气,嗤笑道:“笑你也配作魔君!”
殷邪魔君收紧手指,锋利的黑色指甲刺入到卫东篱细腻的肌肤,“小小彼岸花,竟敢挑衅本座!你且受死吧!”
“噗……”匕首刺入心脏的声音,不大,却好似一个分割点,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静止的画面。
孔子曰仰起骄傲的下巴,孩子气地笑道:“看,我说过,如果你要杀他,我会死在……咳咳……死在你面前!”
殷邪魔君的眼睛里渐渐地爬满了红血丝,手指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他神色恐慌地扔下了气若游丝的卫东篱,然后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孔子曰。
找了太久,等了太久,痛苦了太久,自责了太久,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没有深刻体会,难道又要失去了吗?不!不会的,不会的……
卫东篱咬着牙,拼命爬到孔子曰的脚边,用尽全力地攥住她的小脚,字字血泪地嘶吼道:“孔子曰,我!恨!你!”
孔子曰的身子一震,却是笑了。她温柔地说:“卫东篱,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我……咳咳……我历经九世轮回,选择男人的眼光,一直都糟糕透了。呵呵……这一世,也是一样。老娘……老娘这辈子,爱得就是你这个冷血的王八蛋!”
挣开卫东篱的手,捂着流血不止的刀口,一步步地走到百里凤的尸体旁边,轻轻地躺下,头枕在他的胸口,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呢喃道:“百里凤,这一世,有我陪你。我们,死同穴……” 拔出插入心脏的匕首,唇角上扬起心满意足的微笑。
这一世,对于孔子曰而言,很完美。
她爱卫东篱。百里凤和胡狸爱她。稳定的三角形,不稳定的感情关系,却让她终于相信,这世间确实有奋不顾身、生死相许的爱情。
很好,很美……
第五十一章:十世记忆四千年
卫东篱是恨孔子曰的!
他恨她那么自私,恨她那么无情,恨她口口声声地说爱他,却死在了百里凤的怀里!
那幅画面,就犹如一块被烧红的烙铁,活生生地烫在了他的心上!
卫东篱的视线渐渐模糊了,却始终流不出泪来。他觉得,他的泪一定是被孔子曰吸干了,随着她一同消失不见了。
他用常人无法想象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站起身,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一步步走向孔子曰,然后轻轻地跪坐到她的身旁,伸出了冰凉的手指,狠狠地剐在了她的脸上!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极重的字——“畜生!”
他宠她,想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她;他怜她,为她策划夺宝,想要助她解开心结;他护她,将她带离鸿国,为她与睿帝周旋,将真话与谎话相互掺杂。
他恼她,因为她不相信他,选择离开他!他迁怒于萧尹,将睿帝放在他身边的眼线,五马分尸!
他……他恨她,恨她如此无情地将他抛下!
她曾经对他说:“卫东篱,如果你学会了尊重,肯给我自由,我就会在你的身边溜达,不会远走。”
他给予她尊重,给予她自由,而她呢?此刻又溜达去了哪里?为何将他抛下?!
卫东篱陷入到他的执念中,神色变得有些诡异。
殷邪魔君抱起孔子曰的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地咆哮!
上仙突然大叫一声,“快!保护好子曰的魂魄!她现在的魂魄不能见阳光,否则会马上破裂开!”
殷邪魔君的眼中瞬间燃烧起了希望。他抱着孔子曰的尸体,就要返回魔界,避开阳光。
这时,一个披散着一头墨绿色长发的“鬼”突然出现!以闪电般的速度扑向了孔子曰的尸体!
殷邪魔君的目光一凛,张嘴吐出一口带有腐蚀作用的黑色烟雾,想要让那只“鬼”魂飞魄散!
不想,那只“鬼”竟然轻松地向左一闪,便避开了他的致命攻击,同时心急如焚地喊道:“别打了!先保护好子曰的魂魄!如果子曰的魂魄破碎后,落到地面,会马上变成尘埃的!”
殷邪魔君微微一愣,随即唤了声,“百里凤?!”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孔子曰的魂魄已经从她的体内缓缓地飘出了体外,在遇见阳光的那个瞬间,突然分裂成七颗小魂魄,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去。下一秒,那七颗小魂魄却突然爆裂来开,变成数以万计的小碎片,向着地面坠去。
与此同时,殷邪魔君怀中的孔子曰,已经变成了一只肌肉僵硬的白虎。
百里凤暗叫糟糕,忙一抖衣袖,扇出一阵清风,将孔子曰的魂魄碎片吹到天上去,不让它们落在地上。
殷邪魔君扔掉怀中的白虎,飞身跃起,变成一张巨大的黑网,瞬间包裹住那些魂魄碎片。
百里凤刚嘘了一口气,眼见着两片“漏网之鱼”以一种非常悠闲的姿态,慢悠悠地飘落到地面上!
想要挽救,已经来不及!
缺少两片魂魄碎片的孔子曰,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连去猜测的勇气都没有!
事实,往往都是残忍的。
奇迹,偶尔也是会出现的!
就在那两片“漏网之鱼”轻触地面的那个瞬间,两根血红色的长发,竟然如同有生命的触角般,悄然无声地插入到地面与“漏网之鱼”之间,将其托了起来!然后,温柔地卷着“漏网之鱼”,将其放到主人的手心里。
卫东篱低着头,用右手的食指,轻轻地触摸着左手手心里的魂魄碎片。他的动作很小心,他的声音很轻柔,“子曰,你是来陪我的么?既然你回来了,就不许再走了,省得我日夜惦念。”肩膀轻颤,由喉咙里发出阵阵怪笑。那声音时而像个幼童,时而像个老年,时而像个少妇,时而像个青年……
那声音,就好像是数以万计的灵魂在同时含泪狂笑!恐怖至极!
殷邪魔君飞身落在百里凤的身边,皱眉道:“卫东篱,把那两片魂魄碎片,还给本座!”
卫东篱突然抬起头,吓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见,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那里面似乎有鲜血在涌动!他看着众人,妖艳至极地笑着,宛若一朵召唤着魂魄的彼岸花。
上仙诧异道:“他在投胎之后,明明是凡人之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再者,他只是一朵小小的彼岸花,为何会在眨眼间变得如此强大?”
百里凤一边小心谨慎地盯着卫东篱的一举一动,一边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他在地府的一千多年里,竟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修炼到了此番境界。
“我执掌地府多年,一直以为鬼魂是一体的,皆归我统治。今日才知道,原来鬼与魂,并非一体。鬼魂中的‘鬼’,是地府里的鬼,与人间的人无异。鬼魂中的‘魂’,却是在人死之后,变鬼之前,所产生的一种执念。这种执念,也许对死亡的不甘,也可能是对亲人的不舍。
“现在看来,彼岸花,就是靠吸食这些‘魂’进行修炼的。”突然大喝一声,“我知道了!彼岸花在投胎转世时,一定是带着他所吸食的所有的‘魂’,一同坠入轮回的!
“这一世,虽然卫东篱没有彼岸花的记忆,但他体内的残忍、嗜血、暴戾,却从未改变过!
“卫东篱在这一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继续了上一世的修炼。
“所以,当子曰的魂魄脱离身体后,他立刻想将其据为己有!他的这种执念,迫使他陷入疯狂,最终魔化。不,卫东篱既不是魔,也不是妖。世人言‘妖魔鬼怪’,依我看来,卫东篱现在就是那个‘怪’!”
上仙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受教的表情,“那依阎王爷的意思,我们是收了卫东篱这只‘怪’,还是先抢回那两片魂魄碎片?”
百里凤抓紧拳头,“先抢回……”话音未落,但见卫东篱突然甩出血红色的长发,直取殷邪魔君手中的大量魂魄碎片!他喊了声“小心”,忙扬起拳头,打向卫东篱的胸口!
与此同时,殷邪魔君将黑雾幻化成黑色的匕首,一刀斩断了卫东篱的长发!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此刻的卫东篱,就好像只是一个影像!无论你是如何的打,如何的砍,都伤不到他分毫!
殷邪魔君和百里凤对视一眼,都变得小心谨慎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十世记忆四千年(二)
卫东篱勾唇一笑,犹如自语般说道:“一千多年啊,我到底吸食了多少的‘魂’?”目光一凛,狂傲一笑,“这世上,除了子曰,谁还能伤我分毫?!”
百里凤皱眉道:“看来,你已经想起了关于彼岸花的所有记忆。”不但如此,他一定已经可以操控那些数以万计的‘魂’,变成了真正的……不死之躯!
卫东篱低下头,展开握成拳头的左手,露出了手心里的两片魂魄碎片。他温柔的一笑,然后又展开握成拳头的右手,露出了一把的魂魄碎片!
殷邪魔君心中一惊,忙去看自己那空空如也的拳头!子曰的魂魄碎片,竟然无翼而飞到了卫东篱的手里!他……小看了那朵彼岸花!
殷邪魔君勃然大怒,伸手就要去夺孔子曰的魂魄碎片。却见,卫东篱将孔子曰的魂魄碎片合二为一,悉数……悉数吞进了他的口中!
殷邪魔君和百里凤的呼吸一窒,恨不得将卫东篱千刀万剐!
上仙拦住明显失去冷静的二人,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依小仙之见,卫东篱是在修补子曰的魂魄。此事耽搁不得,否则回天乏力!”
果不其然。
但见卫东篱席地而坐,周身萦绕起一层血红色的迷雾,将他轻柔地包裹在其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卫东篱周身的迷雾,竟然由血红色逐渐变成了灰白色。又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卫东篱周身的迷雾散去,露出了那张苍白如纸的脸。
他张开毫无血色的唇瓣,从口中吐出一颗闪烁着妖艳红光的完整魂魄!
他的笑容虽然十分虚弱,但却是那样的满足。
百里凤三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出手!百里凤从卫东篱的手上夺走了孔子曰的魂魄;殷邪魔君一掌拍昏了虚弱至极的卫东篱;上仙招来祥云,遮挡住了头顶上方的太阳。
百里凤扫了一眼他的天字一号情敌卫东篱,冷声说:“也许,可以用五雷轰灭他的元神!”
殷邪魔君残忍道:“如果五雷轰不灭他的元神,本座还可以将他打入‘裂浴魔火’之中,让他吸食的‘魂’与他一起饱受魔火焚烧的折磨,直到‘魂’死,‘怪’灭!”
上仙微微皱眉,小说嘟囔道:“等子曰醒来后,问起卫东篱的事儿,你们可别说我参与其中。”
百里凤和殷邪魔君对看一眼,然后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说:“且先饶他一命吧!”
说完,百里凤对殷邪魔君咧嘴一笑,然后攥着孔子曰的魂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殷邪魔君微愣,眼神骤然变冷,怒喝道:“你一个小小的阎王,竟敢在本座面前偷走子曰的魂魄!看本座不掀翻了你的地府!”说完,他幻化成一阵黑色的旋风,向着地缝里钻去!
上仙看了看昏死过去的卫东篱,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要取走他关于孔子曰的全部记忆。他认为,只有这样,卫东篱才不会因为执念过深,而变成另一个让天庭头痛的魔头。
。。。 。。。。 。。。 。。。。 。。。。
地府里,百里凤小心翼翼地捧着孔子曰的魂魄,纠结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是为她找个身体,帮她还阳呢?还是就将她留在地府,永远地陪着自己?
如果帮她还阳,她岂不是又要经历世间疾苦,面对生老病死?如果将她留在地府,他又担心她会不喜欢这种死气沉沉的环境。哎……真是难为死他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百里凤现在就是这个样子。他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统统给孔子曰,恨不得为她安排出最幸福的未来!其实,在孔子曰一直未曾苏醒的前提下,他想这些,明显是多虑了。
当百里凤意识到孔子曰一直处于冬眠状态的时候,他才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开始尝试以各种方法唤醒孔子曰的魂魄,却一直毫无效果。
就在百里凤一筹莫展的时候,殷邪魔君一脚踢碎了地府的大门,硬闯了进来!
百里凤就像看见了希望一般,一把攥住了殷邪魔君的手,心急如焚地道:“快快,快看看子曰,她的魂魄一直不曾苏醒!”
殷邪魔君顾不得和百里凤算旧账,忙小心翼翼地凑到孔子曰的魂魄旁边,与百里凤一同商讨着对策。
殷邪魔君提议道:“我带子曰回魔界,然后找个漂亮的女妖,驱除她的魂魄,让子曰进入她的体内。”
百里凤不屑道:“这个方法我早已试过,却并不见效果。我警告你,别打那些鬼主意,休想将子曰带离地府。此刻,子曰的魂魄十分虚弱,倘若她随便离开阴气极盛的地府,保不准儿会出什么事儿。到时候,她要是一辈子都苏醒不过来,看我不切了你的独角!”
殷邪魔君冷冷地瞥了百里凤一眼,恶狠狠地说:“子曰是因为你才死的!如果她醒不过来,本座就踹碎你的龟壳!”
百里凤的眼中划过复杂的情绪,有自责,有喜悦,有懊恼,有幸福,最后统统化成一声轻叹,说:“我的魂魄刚脱离身体的时候,也是浑浑噩噩的。我看见子曰抱着我的尸体,发出一声声锥心泣血的哀号。我想抱住她,告诉她,不要伤心,我会一直陪着她。只可惜,我们已经天人永隔。
“后来,我看见你用卫东篱的性命,逼迫她嫁给你。子曰的反常,让我心惊。这时,阴阳判官来接我回地府。他对我说,只要我回到地府,就会重拾我所有的记忆与力量。我想救子曰,所以,必须重返地府!待我火速返回到子曰身边时,却……已经晚了。只听见她对我说:‘百里凤,这一世,有我陪你。我们,死同穴……’”
殷邪魔君一挥衣袖,大刺刺地坐在了椅子上,狂傲道:“你尽管守着上一世的记忆。不过,本座要告诉你,待子曰醒来,本座便会带她离开!”
百里凤也往椅子上一坐,嗤笑道:“你以为,我还是那只永远缓慢爬行的小绿龟?告诉你,独角兽,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带走子曰!”
殷邪魔君冷笑道:“就凭你?四千年前,你连与本座一战的资格都没有!四千年后,本座还是可以一脚捻死你!”
百里凤嘲讽道:“如果你这四千年来都不曾洗脚,倒是可以熏死我!”
殷邪魔君微微一愣,犹如自言自语般感慨道:“一晃,四千年了……”
百里凤微微垂下眼睑,喃喃道:“是啊,四千年了,爱了她四千年,追了她四千年……”一撇嘴,“那只鸟,不过与子曰认识了两千年,交往了不到一千年,却害了她一千多年!我真想拔光了那只鸟身上的毛,然后将他扔到猪圈里!”
殷邪魔君恨得一捶桌面,“对!然后找只公猪精,爆烂他的菊花!”
第五十一章:十世记忆四千年(三)
百里凤“咦”了一声。
殷邪魔君一拍额头,羞恼道:“本座新收回的那七颗魂魄中,竟然有一个‘腐女’!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百里凤立刻坐到离殷邪魔君最远的那把椅子上,说:“屁!我怎么会不懂?你当我在地府的时候,不上网么?”
就这样,两个人东扯西扯地说着那些十分没有营养的话题,在忧心忡忡中等着孔子曰苏醒过来。
。。。 。。。。 。。。 。。。。 。。。。
一个月后,孔子曰的魂魄仍然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苏醒迹象。百里凤和殷邪魔君开始暴走。
就在二人打算冲上天庭,扛下一位仙女的身体,试试其能不能与孔子曰的魂魄相匹配的时候,青翼大帝竟然怀中抱着一只貌似正在酣睡的白虎,由打天庭而来。
百里凤和殷邪魔君原本打算联手揍青翼大帝一顿,但是,当二人看见青翼大帝怀中抱着的那只白虎时,二人的眼睛里立刻闪烁起了希望的光芒!
殷邪魔君伸手就要去抱白虎,青翼大帝却向一侧闪躲开,冷声喝道:“别碰她!”
殷邪魔君眼含轻蔑地瞟着青翼大帝,讽刺道:“怎么,你先后两次死在本座的手上,还嫌不够吗?!”
青翼大帝冷哼一声,怒喝道:“如果不是你,子曰也不会遭遇此等不明之冤!你可知,这九世,她……”青翼大帝的眼中划过自责的痕迹,他似乎不忍再继续说下去,转过身,将白虎放到床上,然后伸手捧起孔子曰的魂魄,柔声道,“子曰,幸好你的真身被完好地保存了起来,你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念起“定魂咒”,将手中的魂魄小心翼翼地注入到白虎的体内。
也许是因为孔子曰的白虎真身与她的灵魂分开得太久,竟然出现了排斥的现象!
殷邪魔君与百里凤立刻施法,帮助孔子曰的魂魄回到她最初的身体里。
三人齐心协力,终于成功地将孔子曰的魂魄融入到白虎的体内。
然而,孔子曰却并没有像三人所猜测得那样立刻醒来,而是全身抽动着,似乎是陷入到了梦魇之中!而且,最要命的是,孔子曰的身体情况十分不稳定,忽人忽虎地变化着。前一秒,她还是白虎。下一秒,却又变成了赤身裸体的女子。
三人手忙脚乱地帮她盖好被单,然后日以继夜地守在她的身边,只盼着她能早日醒来。
他们不敢进入孔子曰的梦魇,怕刺激到她刚苏醒过来的魂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挣扎。
其实,孔子曰的梦魇,正是她在多世轮回中的记忆。
那些记忆,就仿佛是一群脱缰野马,在她的脑海中呼啸着,奔跑着,撒野着……
它们肆虐着她的神经,它们践踏着她的心灵,以强悍、野蛮的姿态,在她的脑海里横冲直撞!
孔子曰想要逃跑,却动不得分毫。
她发了狠,咬破嘴唇,让疼痛迫使她行动起来,一鼓作气地跑到记忆的最前面!
混乱过后,孔子曰看见一条蜿蜒的小路。那条小路让她觉得有有些熟悉,似乎承载了她童年的记忆。她情不自禁地踏上小路,随着它蜿蜒而行,直至走到竹林深处。
在紫气萦绕的竹林中,一只额间有撮红毛的小白虎,正虎头虎脑地逗弄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绿龟。一虎一龟,一动一静,色彩鲜明,分外讨喜。
这时,一只通体乌黑的独角兽出现。它神色傲慢地打量着小白虎,似乎在掂量着小白虎的身上有多少肉,够不够它打打牙祭。
小白虎意识到危险,立刻吓得趴在地上,乖巧得一动不动。
独角以王者之姿走到小白虎的面前,抬起蹄子,就要去踩小绿龟!
小白虎见独角兽要欺负自己的好朋友,当即忘记了害怕,张开嘴巴,一口咬在了独角兽的脚踝上!
独角兽吃痛,将小白虎一脚踢飞!
小白虎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好半天,它才咬牙支撑起身子,抖了抖身上柔软的白色皮毛,再次恶狠狠地扑向了对它而言算得上是庞然大物的独角兽!
独角兽不耐烦地扬起蹄子,再次将小白虎踢开。
小白虎滚了三圈后,又冲了回来,继续去咬独角兽的脚踝!
如此反复数次后,独角兽笑了。它幻化成人形,变成了一位黑发,黑眼,黑唇,黑衣的俊美男子。他抱起气喘吁吁的小白虎,霸道地宣布着,“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座的!”
这个黑发,黑眼,黑唇,黑衣的俊美男子,名叫殷邪。因为他打遍魔界无敌手,所以被奉为魔君。
小白虎跟在殷邪魔君的身边,学习着好勇斗狠,学习着狐假虎威,学习着如何修炼成魔。
偶尔,小白虎也会去看看它的好朋友——小绿龟。
每到分别之际,小绿龟总会依依不舍地望着白虎,说:“下一次,我去看你!”然而,小绿龟却从来没有实现过自己的承诺。
不是小绿龟言而无信,实在是因为它的脚程太慢。
有一次,小绿龟刚与小白虎分开,它便起程去看小白虎。结果,还没走到五分之一的路程,便被再次下山来看望它的小白虎截住,然后一口叼起,送回老家。
时光如箭,岁月如梭,弹指间便是两千年。
白虎爱上了殷邪魔君,而殷邪魔君却要迎娶最风骚、最妩媚的狐妖。
所有的妖魔都笑话白虎,笑话它修炼了两千年,非但没能成魔,反而连幻化成人形都办不到,还痴心妄想地想做殷邪魔君的女人!
只有白虎自己知道,它不是资质愚钝,只是爱得太深。心为情动,又怎能成妖成魔?
在殷邪魔君与妖狐大婚的当晚,白虎喝了个酩酊大醉。它忽然十分想见小绿龟,于是跋山涉水地去找它。
白虎冒冒失失地破门而入,却不想,竟然看见一名披散着一头墨绿色长发的裸体男子!熟悉的气味,熟悉的眼神,让白虎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它的好朋友——小绿龟!
白虎即为小绿龟高兴,又有些自惭形愧。
小绿龟已经由“它”变成了“他”,而它,还是“它”,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变成“她”?
其实,小绿龟早在一千五百年前,便已经可以幻化成人形。但是,它每次见白虎,都会以小绿龟的原形出现,不想伤害白虎的自尊心。
这一次,小绿龟闭关修行,没想到白虎会突然跑来,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白虎从小绿龟的眼中看到了某种讯息,立刻明白了小绿龟的隐瞒。
白虎的自尊心受创,掉头跑入深山老林里。
小绿龟微怔过后起身去追,却哪里能找到白虎的身影?
白虎在深山老林里没头没脑地狂奔,直到困了、倦了、乏了,这才扑通一声倒下,睡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待它醒来时,竟然看见了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
第五十一章:十世记忆四千年(四)
那双眼睛,像极了殷邪魔君。
白虎的呼吸一窒,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一夜之间幻化成了女子!
从此后,它不再是“它”,而是……“她”!
白虎非常兴奋,好奇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捏捏这里,揉揉那里……
那个拥有一双黑曜石眼睛的男人,他身穿一套漂亮的青色衣袍,手持一卷古书,坐在石头之上。他将目光从女子美丽的胴体上移开,略显不自然地眺望着远处,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二千多年以来,殷邪魔君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当然,也从来不曾为她起过名字。其他妖魔都叫她“白虎”,但她觉得,“白虎”并不是一个名字。
她低头看了看男子手上拿着的那眷古书,看来看去,也只认识上面的两个字,于是,她对他说:“我叫子曰。”
男子点了点头,说:“子曰,你脚下有我的披风,你可以先披在身上。”
子曰听话地披上了披风,然后也不走开,就那么静静地打量着男子。
男子站起身,向山下走去。
子曰紧随其后。
男子站住,轻笑一声,问:“你要跟着我?”
子曰率直道:“我喜欢你的眼睛,我要跟着你!”
男子取下一片枫叶,扔向子曰,她的披风下立刻多出了一件红色的衣裙。子曰从来没有穿过女子的衣裙,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她扯着裙子,围着男人问:“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男人含笑而立,点了点头。
至此后,子曰便跟在了这个男人的身边。
子曰知道,这个男人叫青翼,是天庭里的神仙,是一只非常漂亮的青色大鸟。
青翼大帝知道,子曰来自魔界,是一只心思单纯、敢爱敢恨、样貌出众的白虎。
二人结伴而行,同看日出日落,渐渐滋生爱意,终日形影不离。
子曰不再透过青翼大帝的双眼,去思念另一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从来不不曾将她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眉心,梳理着她的皮毛……
青翼大帝的温柔呵护与亲昵缠绵,都让子曰眷恋不已。
二人百般缠绵,亲密无间。
直到子曰再次遇见殷邪魔君,她才恍然惊觉,时间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又过了七百年。
七百年啊,就算是石头,也已经改变了它原有的形状。然而,殷邪魔君却固执地认为,子曰是属于他的!一直属于他,永远属于他!
自古以来,魔界与天庭都势不两立,恨不得将对方灭门了才好!今时今日,魔界的最高统治者殷邪魔君与王母娘娘的亲弟弟青翼大帝又成了情敌!正所谓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还用说什么?打吧!
打来打去,两败俱伤。
殷邪魔君对子曰说:“跟本座回去!”
他又说:“你是本座的!”
他还说:“你爱得人是本座,不是青翼小儿这个替代品!尽管他的眼睛与本座有两分相似,但也只不过是个替代品!”
尽管子曰大声否认,青翼大帝还是独自一人走出了她的视线。
子曰心中难过,独自跑到酒肆里买醉。
待她醒来是,却发现自己躺在了竹林深处。而且,她的身边还跪坐着一名俊俏的男子。那男子有双爱笑的新月眼,有头墨绿色的长发,有张粉嫩的柔唇。
他将一滴鲜血滴落到她的眉间,开心地笑道:“虎虎,我在你的眉间滴落了我的心头血,以后,无论你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我们再也不分离!”
一虎一龟在阔别七年之后,再次相聚,自然无比欢喜。二人一同拼酒,一同奔跑,一同使坏儿,一同大声地笑!
快乐是永恒的,时间是短暂的,分离是必然的。
子曰担心青翼大帝和殷邪魔君的战况,便狠心离开了小绿龟。且承诺,会回来找他。然而,她这次离开,却一去不返。小绿龟终究没有等到他的虎虎,他……挚爱的虎虎。
子曰走出竹林之后,看见得是世间因天庭与魔界开战,而变得生灵涂炭。她心中不忍,找到殷邪魔君,希望他停止对天庭宣战。
殷邪魔君答应得爽快,说是可以考虑和谈,却利用子曰,将青翼大帝骗入险境!
子曰至此才知道,原来“可以考虑和谈”和“可以和谈”有着怎样大的区别。
她想带着青翼大帝从看似最危险的地方突围,然而,青翼大帝却不再相信她,在最紧要的关头,松开了她的手。
殷邪魔君接连刺出八剑,几乎让青翼大帝魂飞魄散!
子曰流下红色的血泪,幻化成虎身,驮着青翼大帝的尸体,从殷邪魔君的身边走过,向着天庭的方向飞去。
面对审问和刑法,子曰闭口不言。她的心,已经在青翼大帝身中八剑的那一刻,便已经死了。只是,她不知道,她的心之所以会死掉,到底是因为青翼大帝的死,还是因为他的不信任?!
他们的爱情,从来没有轰轰烈烈过。本以为会细水长流,却不想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后来的事,便是她被投入轮回之中,经历轮回之苦。
每一世,她都爱过,也恨过,最终却都以死亡为结局。这一世,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死,与青翼大帝没有半分关系!她……只是活腻了而已!
。。。 。。。。 。。。 。。。。 。。。。
一世接着一世的记忆,在孔子曰的脑海里演绎着爱恨情仇。她随着每一世的自己,痛苦着,快乐着,疯狂着,堕落着,失望着……
这是属于她的记忆,九世轮回后和九世轮回前的所有记忆。
如此这般,十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有醒来,全身却抽动得更加厉害!
青翼大帝思索片刻后,说:“看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百里凤忙问:“你不是想要取出子曰的部分记忆吧?”
青翼大帝回道:“子曰之所以到现在都不曾醒来,就是因为被那十世记忆所困。不如,将那些痛苦的记忆除去,让子曰可以尽快醒来。”
殷邪魔君冷笑道:“你是怕她记起来你是如何伤害她的,所以才想要除去她那些痛苦的记忆吧?!”
青翼大帝凝视着孔子曰的脸,轻叹道:“我们身在轮回之中,却不自知。总以为这一生过完,便没有来世。总想着要高人一等,争个你死我活。命运捉弄我,我又何尝不是在配合命运的捉弄?我们都太过自以为是,太执着于失去与所得。即使看透,即便后悔,也已是人生百年。子曰,她会懂我的无奈,知道我是如何的自责。”
第五十一章:十世记忆四千年(五)
殷邪魔君刚想对青翼大帝的话嗤之以鼻,却见孔子曰的嘴中突然吐出白沫!看样子,她似乎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
青翼大帝当机立断道:“你们护住子曰的魂魄,待我潜入她的记忆里,将……”
“别动……我的记忆……”未等青翼大帝将话说完,一声类似梦呓的话,由孔子曰那沙哑不堪的喉咙里,断断续续地传来。
三个男人立刻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孔子曰的脸,看着她的睫毛微微地颤抖了两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呢?
你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的美丽,因为你无法在人类的词典上,找到那个合适的词藻。
那双眼睛,就好像是在黑夜里飘过的金沙,用最纯净的色彩,诱惑着所有的人。
其实,子曰还是那个孔子曰。无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与她在魂飞魄散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子曰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骨子里多了几分风采罢了。然而,一个女人的迷人之处,不就在于那几分神采与风采么?
子曰的神韵是一杯烈酒,辛辣,激荡,沉艳……
她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极其诱人的雌性味道。那是由骨子散发出来的感觉,无论她的爪子有多么锋利,她的性格有多么彪悍,也无法躲开雄性生物的追逐。
就好像现在这种情况,她刚睁开眼睛,那三个男人便看直了眼。
子曰由床上坐起身子,浑然不在意自己的裸体暴漏在他人的眼中。
她第一眼便看向了百里凤,然后轻轻地勾起了唇角,让饱满的唇瓣绽放出一朵逐以令人疯狂的微笑。
百里凤的心脏狂跳不已,却迟疑着不敢伸手去抱她。
子曰的身体向前一扑,撞进百里凤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肢。
这一刻,百里凤觉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他除了紧紧地回抱着子曰,竟然激动得不能言语!
殷邪魔君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了。他用鼻子哼了哼,示意子曰别忽视他的存在。然而,子曰却看都不看他,只是紧紧地抱着百里凤!
殷邪魔君又气又恼又嫉又恨。他真想将子曰从百里凤的怀中揪出来,扛在肩膀上,狠狠地扔到床上,然后用力地压上去,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考虑到子曰的身体状况,他决定省去中间步骤,先是从百里凤的怀中夺过子曰,然后直接大声表白道:“子曰,我想你!”
子曰微楞过后,十分冷漠地说:“想我?还是想着怎么陷我于不义?”
殷邪魔君立刻僵硬在当场,连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不会说了。
子曰推开殷邪魔君,赤脚站到地上,手扯过被单,围在身上,然后微扬着下巴,向门外走去。
青翼大帝的声音里饱含了痛苦与自责,问:“子曰,你……可是怨我?”
子曰脚步微顿,轻声笑道:“我说过,你我的故事,就此画下句点。”
青翼大帝一把抓住子曰的胳膊,神色激动道:“子曰,我们一同经历了九世轮回,才终于可以再次拥有彼此,你难道就不想珍惜吗?”
子曰冷冷地瞥了青翼大帝一眼后,邪气十足地挑眉道:“你觉得九世轮回,有什么值得我去珍惜?还是说,你觉得我每一世死的都很煽情,值得你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番?那么,实在对不起,我既没有被虐的癖好,也不想陪你继续玩下去。”
青翼大帝抿了抿唇,苦涩道:“子曰,你何苦拿别人编排好的故事,来为难我?如果我在轮回中记得你,知道你就是我的子曰,我绝对不会忍心伤你半分!”
子曰直视着青翼大帝的眼睛,字字清晰地说:“倘若情深,生死相许,无论你我在哪一世交集,你也不会舍得一次次手持利剑,刺入我的心脏!”
青翼大帝松开了抓在子曰手臂上的手,整个人就像是一件易碎的完美雕塑,脆弱的不堪一击。
然而,只有子曰知道,这个男人是如何的顽强。顽强到,尽管全世界的人都已死绝,他也会好好儿地活下去!
青翼大帝眼见着子曰即将走出屋子,竟然发出了不甘的低吼,“子曰,你就这么狠心?!”
子曰轻轻垂下眼睑,淡淡道:“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狠心?真正的狠心,是给予你爱的希望,却一次次伤害你的感情,最后还会高喊着‘爱你’,在你心脏下方,狠狠地捅上一刀子!你死不了,却要永远活在对感情的猜疑,对爱人的恨意,对自己的怀疑中。”深吸一口,子曰勾起唇角,笑道,“你应该庆幸,你不是我,我更不是你。”否则,他会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狠心。那种滋味,他扛不起!
子曰抬脚迈出门槛,转过头,冲着百里凤吼道:“喂,你不饿么?!”
百里凤立刻笑弯了一双新月眼,甩开膀子跑到子曰的身边,攥紧她的小手,一同向厨房走去。今天,他要给子曰露一手,最少要炒八个菜!
青翼大帝望着子曰的背影,觉得心中的阳光正在一点点儿地消失不见。他忙追出屋子,冲着子曰喊道:“子曰,你是天庭里的白虎神兽,理应随我回天庭……”
子曰头也不回地吼道:“老娘正式炒天庭鱿鱼!”
百里凤攥附和道:“对,我们今天就吃炒鱿鱼!”
子曰侧过头,在百里凤的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笑眯眯地说:“你这只小绿龟,这次的反应速度倒是很快嘛。”
百里凤一脸幸福地笑着,傻乎乎地问:“虎虎,你亲我啦?”
子曰点头笑道:“是啊。”
百里凤深情地凝视着子曰,呢喃道:“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
子曰挑眉问:“那你觉得怎样才算真实呢?”
百里凤将他的另半边脸凑到子曰的面前,“喏。”
子曰吧唧一口,又亲了百里凤一下。
百里凤笑得看不见眼球,走起路来就像是没有脚跟的鬼,那叫个飘啊!
子曰摸了摸百里凤的深绿色长发,问:“以后,我是叫你小绿龟呢,还是叫你百里凤?”除了头发的颜色,她还真没看出来,小绿龟和百里凤有什么区别。
百里凤笑露一口白牙,“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虎虎想叫我什么都可以。”
子曰一锤定音地说:“那就叫百里凤吧。因为百里凤这个傻男人,让我相信了生死相许。”
百里凤继续傻笑,“好啊。”
子曰挑眉道:“我很奇怪耶,像你这样的二愣子,怎么能跑到地府里当阎王?”
百里凤得意道:“我要找到你,自然要来地府里打探一二。上一任的阎王不但不让我翻阅资料,还派兵驱赶我。我盛怒之下,将他暴打一顿。从那以后,我每隔七天便来暴打他一顿!这样持续了一年之久,那位阎王终于扛不住了,抱着我的大腿痛哭流涕,非要将阎王的位置送给我。为你能找到你,我便答应了。这一做,便是一千多年。”
子曰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却觉得自己好像沐浴在了阳光中一样。她拉着百里凤的手,欢快地奔跑着,开心地笑闹着,大声地喊着,“百里凤,你可真傻!”
百里凤笑弯了一双新月眼,美滋滋地说:“傻龟有傻福呗!”
第五十二章 再世为虎仍爱你
《彼岸有妖》12月31日上市鸟!封皮q版人物是大心手绘,希望宝贝们稀饭。啵~
之前之所有没有及时上市,是因为孔子曰的名字引起了争议。特改为一个惊天动地的好名字——孔千欢!千般浮华,只贪杯中欢。
青翼大帝回天庭去当“鸟仙”了,殷邪魔君却正式入住进地府,来当“魔鬼”了。
殷邪魔君终日跟在百里凤和子曰的身后,但凡看见二人有亲昵之举,他便会刮起黑色旋风,将百里凤卷到野外,狠狠地修理他一顿!然后,等着被子曰修理!
母老虎的彪悍,非常人可比!
殷邪魔君的不要脸程度,也非常人可以想象!
就在子曰试穿嫁衣的时候,殷邪魔君突然泪眼婆娑地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子曰的腰肢,以“泼夫骂街”的气势,哭号道:“好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小爷我才刚刚闭上眼睛,你竟然马上就另结新欢?!你不是答应过小爷,要许我下一世的吗?小爷我回来了,你他妈地却不要小爷了?!”
子曰傻了,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殷邪魔君一把夺下子曰手中的嫁衣,扔到地上狠踩了两脚,然后一把将子曰抱入怀中,用哽咽的声音,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子曰……子曰……”
子曰的眼泪瞬间流淌了下来,沿着她的下巴滑落进嘴里。
殷邪魔君,哦不,应该说是胡狸,胡狸抬起手,温柔地擦拭着子曰的眼泪,心疼地哄道:“子曰,不哭了,我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子曰扬起布满泪水的脸蛋,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颤声问:“真的是你?”
胡狸激动道:“是我,真的是我!殷邪魔君见你一直不肯原谅他,所以将我的魂魄释放了出来,他自己倒是躲了起来。子曰,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哎呦……子曰,你做什么打我?”
子曰扬起拳头,照着胡狸的脑袋又捶了一下,又哭又笑地吼道:“你怎么就这么没用?!他不放你出来,你难道就要被他压制一辈子吗?你个蠢货!你到底会不会放抗?会不会?!我问你会不会?!”
胡狸抱头鼠窜,唇角却上扬出幸福无比的笑意。
胡狸回来了,百里凤郁闷了,二人继续斗来斗去,好不热闹。
以前,在人间,百里凤凭借自己武功高强欺负胡狸。现在,在地府,胡狸拥有着殷邪魔君的力量,自然比百里凤厉害得多。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隔世也不迟!
地府里热闹了,每天上演着热闹非凡的武打片,让小鬼们在茶余饭后也有了可以八卦的话题。
例如:
有鬼说:“你看没看见,昨天晚上,阎王爷的头上开始冒青烟了?你说,咱们的阎王爷是不是要升仙了?”
另一个鬼回道:“升个屁仙啊?!咱阎王爷可比神仙厉害多了!不过,我偷偷地告诉你,咱阎王爷之所以头上冒青烟,那是被气的!不信?不信你看,他现在又开始练功了,估计等会儿就会找殷邪魔君报仇,一雪前耻!”
例如:
有鬼说:“额滴娘咧,你快看看,那个涂抹着红指甲的男人,是不是殷邪魔君啊?”
另一个鬼回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你没看见他过穿着红色肚兜,撅着屁股,扭着小腰,扑到白虎神兽的身上,撒娇么?我和你说,我做鬼这么多年,还没见过那么缠人的大老爷们!你说,那殷邪魔君明明长得十分男人,怎么尽干那些娘们唧唧的事儿咧?可真够渗人地!”
再例如:
有鬼说:“你听说了吗?昨天有只厉鬼不肯投胎,闹得整个地府都不消停。”
另一个鬼回道:“怎么没听说!我还亲眼见到了呢!那只厉鬼,可真够凶悍的!不过,他再凶悍,也凶不过咱家的白虎神兽啊!你都不知道,那只凶悍的厉鬼,已经被白虎神兽钉在了椅子面下,充当着椅子腿呢!”
话题打开了,鬼的语言就多了起来。这一交流啊,大家自然就亲近了起来。这一亲近啊,心情自然就好了起来。这心情一好啊,瞧着头顶上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也不觉得压抑了。
地府里变得热闹了,子曰等人还真是功不可没。
这一日,百里凤正在处理日积月累下的文书,子曰则是闲来无事,溜溜达达地逛着集市。
胡狸紧随其后,指着集市周围的店铺,直骂百里凤没有头脑。如果地府让他管理,他一定将其变成最繁华、最热闹、最富有、最“鬼丁兴旺”的地方!
子曰戏谑道:“对!到时候,人类想要进入地府,必须得先打报告申请,然后交个十来万的‘入地费’,我们再考虑收不收他!”
二人斗着嘴,一路溜达到了“冥城”门口。子曰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外面走。
胡狸伸手抱住子曰的腰肢,柔声问:“子曰,你可想随我回魔界?”
子曰微微一愣,没有回话。
胡狸抿了抿唇,看样子是准备发飙!
子曰最怕胡狸发飙,于是忙哄道:“好啦、好啦,过几天我就陪你回魔界溜达溜达。”
胡狸妩媚地一笑,低头吻向子曰的嘴巴。
子曰笑着躲开,“别闹了。”
胡狸收紧手臂,直视向子曰的眼睛,“子曰,你为什么总躲着我?你不是说过,如果你有来生,会许我一世吗?”
子曰微微垂下眼睑,“胡狸,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应该如何对你,应该如何对百里凤……唔……唔唔……”
胡狸固定住子曰的后脑,强行吻住她的嘴巴。
此刻的狐狸,就像是一匹饥渴了上千年的野兽,狠狠地吸吮、啃咬着子曰的唇瓣,霸道而强势地攻城略地。
子曰察觉到了胡狸的改变,立刻一把推开了他,怒喝道:“是你!”
胡狸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可怜兮兮地表情,喃喃道:“子曰,你怎么了?”
子曰冷笑一声,直视向胡狸,不……应该说,直视向殷邪魔君,嘲讽道:“想不到,我们鼎鼎大名的殷邪魔君,竟然也委屈自己去扮演弱者的一天!”
殷邪魔君知道瞒不过了,索性便不再伪装成胡狸。他满眼苦涩地说:“子曰,你别再生我气了,好不好?”
子曰转开脸,拒绝看他。
殷邪魔君嘶吼道:“子曰,你别这样,你听我说!当初你离开我之后,我并没有迎娶那只狐妖。你知道,我早已成魔,哪里会懂那些人间情爱?我一直觉得,你是我的,就一直会是我的!却不想,你不但离开了我,还与那青翼小儿在一起!我嫉妒成狂,恨不得杀了他!子曰,我知道你怪我利用你,杀了青翼小儿,但是,你也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子曰仰起头,爽快道:“好,你说!”
殷邪魔君眨了一下眼睛,支吾道:“那个……容我想一想。”
子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殷邪魔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有人情味了?四千年了,他确实变了很多。虽说他仍然霸道、狂傲,却也学会了耍无赖。
殷邪魔君激动地一把抱住子曰,“子曰,你不生我的气了?”
子曰轻飘飘地瞥了殷邪魔君一眼,问:“为什么不生气?”
殷邪魔君皱起眉头,想了又想,忽然露齿一笑,柔声道:“子曰,我送你一样礼物可好?”
子曰装出不感兴趣的样子,用脚踢着石头子。
第五十二章 再世为虎仍爱你(二)
殷邪魔君一挥袖子,卷起一阵黑色的旋风。眨眼之间,一只十分漂亮的斑斓大虎出现在了子曰的眼前!
子曰喜极而泣,扑到斑斓大虎的身上,一遍遍唤着它的名字——“小斑点儿!”
子曰一直不愿意相信小斑点儿已经死了,所以她从来不问百里凤和殷邪魔君,到底将小斑点儿葬在何处?今天,活生生的小斑点儿就在她的怀里,让她如何能不激动?
小斑点儿再见子曰,简直高兴得无法形容。
殷邪魔君面露不悦,将子曰抱入怀中,对小斑点儿冷声道:“回去吧。”
小斑点儿依依不舍地望了眼子曰,然后凭空消失在了子曰的视线里。
子曰忙问:“小斑点儿呢?你让它去哪里了?”
殷邪魔君动作粗鲁地擦拭掉子曰的眼泪,不悦道:“你关心它做什么?那只畜生已经被我收入魔界,正在潜心修炼,也许过了几百年,也会有一番修为。”
子曰吸了吸鼻子,问:“你为什么会救小斑点儿?”以她对殷邪魔君主的了解,想让他做一件好事儿,简直难比登天!
殷邪魔君直视向子曰的眼睛,认真道:“子曰,我认为,我为什么会救小斑点儿,你应该知道原因。”
子曰红着脸,皱眉道:“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煽情了?”
殷邪魔君勾唇一笑,冷峻的面容立刻变得邪魅起来。他低下头,用嘴唇摩擦着子曰的耳朵,诱惑道:“子曰,别再生我的气了,可好?”
子曰打了个激灵,瞪了殷邪魔君一眼,说:“算了,过去的事儿,我不和你计较了。经过这么多世的轮回,我也想清楚了。如果当初我和青翼大帝的感情真的是情比金坚,也不会轻而易举地被你离间。”眼见着殷邪魔君就要低头亲自己,她忙道,“不过,你也是罪无可恕!如果你想让我原谅你,就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殷邪魔君爽快道:“你说!”
子曰狡黠地一笑,说:“你让胡狸出来!”
殷邪魔君皱眉道:“你让他出来,那我去哪里?前几日,我一直都让他支配这具身体,结果,你看看,他把我弄成了什么样子?!”
子曰看了看穿金戴银,描眉画凤,染了红指甲的殷邪魔君,终是忍不住大大大笑了起来。她心里明白,胡狸这是在报复殷邪魔君呢。
殷邪魔君咬牙道:“如果不是他现在和我共用这具身体,我真想亲手撕碎了他!”
子曰笑够了,耸了耸肩,挑眉问:“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让胡狸支配你的身体了?”
殷邪魔君略微沉思了一下,回道:“子曰,我想让你原谅我,所以,我一定会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也要为我想想。这样吧,每个月,我占二十五天,给胡狸五天。”
子曰一扭头,“不好!”
殷邪魔君忙道:“我二十天,他十天?”
子曰冷哼一声,“不行!”
殷邪魔君愤怒了,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要我只占十天,给他二十天?!我告诉你,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子曰伸出五根手指,“对半开。”
殷邪魔君攥住子曰的小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咬牙道:“一半就一半!”低头,就要去吻子曰的唇瓣。
子曰忙推开他,怒目道:“喂,你做什么?!”
殷邪魔君理所当然地说:“亲你。”
子曰骂道:“神经病!我让你亲了吗?!”转身,就要走。
殷邪魔君将子曰扑倒在地上,然后用义正言辞的表应,说着最不要脸的话,“你是我养大的,自然就得让我亲!”
子曰气得身体一抖,幻化成白虎,张开血盆大嘴,一口咬在了殷邪魔君的肩膀上。
殷邪魔君也瞬间幻化成了独角兽,一口咬在了子曰的脖子上。他亢奋地喘着粗气,想要以最野蛮的方式,进入子曰的身体!
子曰知道,野兽用来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以直接的方式,进行最激烈的交媾。很显然,殷邪魔君发情了,想要狠狠地占有她!但是,她多世为人,实在有些接受不了这种不管时间、地点、场合的交媾!
看看、看看,这“冥城”内鬼来鬼往,他竟然可以视若无睹,真是死不要脸!
子曰气极,奋起反抗,嗷唔一声,与殷邪魔君扭打到一起!
一只白虎,一只独角兽,就这样相互撕咬着滚出了“冥城”门口,跌入到已经枯萎的彼岸花中。
子曰记得,这里曾经是一片红艳艳的花海,每朵彼岸花都摇曳生姿,美得勾魂夺魄。如今,彼岸花已经枯萎,再也不见曾经的颜色。
子曰的心,抽痛着。
殷邪魔君见子曰愣神,便重新将她压在身下。
子曰回过神后,破口大骂道:“禽兽!”
殷邪魔君非常自然地询问道:“有事儿?”
子曰仰天长啸,她怎么就把殷邪魔君当成人来看待了?他根本就是一只独角兽啊!于是,子曰立刻转变思维方式,骂道:“人渣!”
果然,殷邪魔君愤怒了,恶狠狠地说:“我不是人渣!没人类那么虚伪!”说完,就要攻城略地。
就在这时,百里凤气势汹汹地跑了过来,一脚踹在了殷邪魔君的屁股上,将其踢翻倒地,然后扑上去,又是一顿肉搏!
子曰轻叹一声,骂声了“冤家”,转过头,看着片片枯萎的彼岸花,任由心脏抽痛着。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子曰想去见卫东篱,却又怕见到他。
这种心情非常矛盾,矛盾到她必须刻意回避。
今天,看着这一片片枯萎的彼岸花,她痛得几乎不能自己!无法再逃脱,无法再回避!
曾经,她恨他,恨他欺骗她的感情!曾经,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他?!如今,当一切尘埃落定,当她经历了生离死别,当她相信了生死相许,当她再世为虎,当她看见这片枯萎的彼岸花,当她无法控制思念和心痛,她终于明白,彼岸花的情根早已深埋在她的心中,吸着她的心血,抓着她的心脉,拔不掉,忘不了,只能纠缠到老,至死方休!
卫东篱生根在她的心中,她又何尝不是长在了他的骨头里?
在地府里,她遇见了尚未去投胎的萧尹。萧尹因为被卫东篱五马分尸,而变成了凶猛的厉鬼。他不肯去投胎,非要去找卫东篱报仇雪恨。
她可以将萧尹投入“珠胎池”,强迫他去投胎。但是,她却选择将他钉在了椅子面下,充当椅子腿。只因为怕他怨念太深,即使在投胎后,忘记了对卫东篱的仇恨,也会下意识地对其报复。
这就像是,有些人,明明没有见过,但一见面,却恨不得一刀捅死了对方才好!
她护着卫东篱。既然在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护着他。
所以,当萧尹对她破口大骂,当她知道了真相,当她了解到卫东篱的用心良苦,当她明白了他是如何的爱她、疼她、宠她、怜她,反而没有那种懊悔的感觉,有的只是,不能为外人倒也的幸福感。
原来,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你也想……护着他。就像她和卫东篱,既然明明因为误会而痛恨对方,却仍然想要护着彼此。
子曰知道自己背负了太多的感情债,但是,这一刻,她真是十分想他,想见他!
她站起身,幻化成身穿红裙的女子,一步步走到百里凤和殷邪魔君的旁边,站好,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脚尖。
百里凤和殷邪魔君察觉到子曰的异样,忙停止斗,看向她。
当他们看见子曰手中攥着的已经枯萎的彼岸花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百里凤凄然地一笑,目光空洞地喃喃道:“为什么我总追不上你?这次,你要跑去哪里?”
殷邪魔君的眼中划过痛苦痕迹,沉声道:“我已经答应你,让胡狸出来,和我分别支配这具身体,你还想怎样?”
子曰刚抬起头,殷邪魔君……哦,不,应该说是胡狸,胡狸便掐住了她的脖子,怒吼道:“你要是敢去找卫东篱,小爷我再也不出来见你!你说过,要许我一世,怎么这么快就背信弃义?!不许去!听见没有?不许去!”
子曰狠狠地咬着下唇,眼泪在眼圈中打转,哽咽道:“我欠你们的情,自然要还。只不过,你们容我这一世,让我去找卫东篱吧。待他生老病死,我便回来。求求……你们了……”
无论子曰轮回几世,她从来没有这样求过人。
这一声“求求”,竟然如同钳子一般,掐住了每个人的呼吸,差点儿要了他们的命!
子曰,就是他们的命啊!
胡狸松开了掐在子曰脖子上的手,然后再次掐住,再次松开,再次掐住……如此反复,是胡狸与殷邪魔君的挣扎。
百里凤幻化成了小绿龟,静静地缩进了自己的壳子里,在子曰看不见的地方,痛苦地流泪。他无法放她离开,却也不想阻止她去寻找她所谓的爱。只要子曰幸福,他什么都可以付出。只要子曰承诺回来,他便会等她到海枯石烂!
子曰幻化出一根银针,刺入自己的心脏,取出两滴心头血,分别滴落在百里凤的龟壳上和殷邪魔君的眉间。然后,转身,用尽全力,大步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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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再世为虎仍爱你(三)
子曰一路来到睿国都城,却听说卫东篱已经辞官离去,不知去向。
她开始向东前行,沿途打听,张贴画像,发动野兽,动用小鬼,但凡能想到的办法,她都用了个遍,却始终找不到关于卫东篱的一点儿讯息。
大江南北,天涯海角,子曰都徒步而行,在日升日落中体会着相思滋味。至此,她才终于懂得,何谓“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著相思”。
弹指间,一年已过。
子曰一路行至鸿国都城,在“赏灯会”上遇见了微服出宫的百里岚和小宝儿。
小宝儿挣脱开百里岚的手,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飞快地向她奔来。
子曰抱起小宝儿那肉滚滚的身子,捏了捏他那粉嫩嫩的脸蛋儿,笑道:“小宝儿变成小胖球了。”
小宝儿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脸兴奋地说:“小宝儿要多吃东西,快快长大,好去宫去找子曰!”说完,撅起小嘴,照着子曰的脸蛋一顿猛亲。那口水含量,堪比一场小型雷阵雨。
子曰开心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百里岚,说:“听说,你是个好皇帝。”
百里岚静静地注视着子曰,却并没有搭话。
小宝儿见子曰的注意力并没放在自己身上,立刻扭动着圆滚滚地小身体,抱住子曰的脖子,讨喜地撒娇道:“子曰,漂亮喽。快快,亲亲小宝儿,小宝儿想你!”
子曰捏着他的鼻子说:“你这个小家伙,这么小就学会哄女人开心。长大了,还得了?!”
小宝儿张着小嘴,攥着拳头,信誓旦旦地道:“小宝儿只哄子曰开心。”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哄父皇开心!”
子曰在小宝儿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笑骂道:“你个哄人精!”
小宝儿用脸蛋儿蹭了蹭子曰的脸颊,喃喃道,“子曰,小宝儿和父皇都想你了,你怎么不来找我们玩呢?子曰,你不知道,六叔和国师,还有大狗狗,都一起去天上玩了。父皇和小宝儿,一直在找子曰,想和你一起玩。”
子曰听了小宝儿这话,心里变得不好受,转头看向百里岚,说:“找个地方,我们谈谈吧。我知道你一定有满腹的疑惑,想要问我。”
百里岚点头,与子曰一起,来到一家酒楼。
坐下后,百里岚问:“还记得这里吗?”
子曰环视一周后,点了点头,笑道:“怎么不记得?你第一次请我吃饭,不就是在这间酒楼吗?”
百里岚提起酒壶,神色温柔地笑道:“是啊,我还记得,你将一桌子的菜都吃了个干干净净。你现在,还是这样的好胃口吗?”
子曰点了点头,“当然。胃口一直不错。”
百里岚一边将酒水倒入酒杯,一边柔声道:“子曰,皇宫里有很多美味佳肴,但我却觉得味同嚼蜡,难以下咽,总觉得没有这间酒楼里的东西好吃。”将酒杯推到子曰的面前,“我说过,不会再打听你的一切,也不会再怀疑你什么。”直视着子曰的眼睛,轻声问,“你……可愿随我进宫,去尝尝那些御厨的手艺?”
小宝儿立刻摇着子曰的手臂,兴奋地喊着:“来吧来吧,御厨做得‘相思糕’,可好吃了!”
子曰捏了捏小宝儿的脸蛋,说:“我还是先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却总有讲完的时候。当街道上的花灯一盏盏地熄灭,当小宝儿趴在桌子上睡得香甜,子曰挥挥衣袖站起身,笑吟吟地道:“百里岚,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百里岚眼含复杂情绪地问:“子曰,天下之大,你要去哪里寻找卫东篱?不如,你先和我回宫,再从长计议。”
子曰摇头笑道:“百里岚,你不知道,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欠他们的。”扬起下巴,挺起胸膛,“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卫东篱的!”
百里岚知道子曰去意已决,但还是想要将其挽留,于是找了一个十分牵强的借口,说:“如果小宝儿醒来,哭闹着要找你,怎么办?”
子曰帅气地一挑眉峰,说:“那你就告诉他,我还会来看他的。”说完,摆了摆手,转身欲走。
百里岚一把攥住子曰的胳膊,急声问:“如果我想你,怎么办?”
子曰笑了笑,说:“那就偶尔想想吧。我们不是君子之交,没必要淡如水。我们是狗肉朋友,以后还会相聚。”
百里岚的手指渐渐松开,子曰大步向门口走去。在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冲着失魂落魄的百里岚喊道:“百里岚,你要做个好皇帝!如果有人不服管,老娘替你咬死他!”
百里岚微微一愣,随即上扬起唇角,轻声笑了出来。
子曰转身离开,不再回头。
百里岚望着她的背影,眼中又渐渐弥漫起苦涩的痕迹。如果……如果当初他在心动的那个瞬间,便将她紧紧地抱入怀里,那么今天的结局,或许会不一样吧?
哎……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 。。。。 。。。 。。。。 。。。 。。。。
子曰到渠国转悠了一圈后,也没能找到卫东篱。
她有些郁闷地仰望着天上的明月,忽然想起了上仙。于是,她张口唤来上仙,向他询问,是否知道卫东篱的去处。
上仙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两句话,说:“本仙……本仙以为,你不会再去找他,所以……所以从他脑中取走了关于你的所有记忆。本仙也是为了他好,真的,是为了……他好……”上仙明显是底气不足,越说声音越小。
子曰听了上仙的话,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便继续朝着下一个路口走去。
上仙望着子曰那凌乱的发丝,僵硬的背脊,后悔得差点儿去撞墙!
子曰继续一路走,一路找。
卫东篱不记得她,不要紧。重要的是,她要找到他!
时间飞逝,转眼间又到六月九日“鸳鸯节”。
子曰回到睿国,漫步在充满了欢声笑语的街道,看着有情人相依相偎,忍不住心里开始发酸。她的眼角渐渐湿润,忙抬头望向月亮,想要隐去眼中的泪水。她不能哭,哭了就是认输,就是放弃了希望!
然而,仰望月亮非但没有止住她的泪水,反而让她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流出了她的眼眶。
只因为,夜空中,有盏忽明忽暗的孔明灯,正缓缓地飘向月亮。
子曰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呼吸,只知道要拼命向着孔明灯燃起的方向奔去!因为那里,有她的卫东篱!
子曰在心中一遍遍地呼喊着卫东篱的名字,如同疯了一般向着河岸冲去!她的发丝乱了,她的裙子破了,她的脚趾伤了,但是,却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她奔向卫东篱!
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前年放孔明灯的地方,看见一位满头红发的绝美男子,正提起笔,在另一盏孔明灯上写下“孔子曰”三个字的时候,她,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当孔明灯徐徐升起,卫东篱侧过头,伸出手,冲着子曰勾唇一笑,说:“回来了?”
子曰轻轻地“嗯”了一声,走到卫东篱的身边,与他十指相握,一同看着孔明灯飘向月亮……
情若深,不能忘。
第五十三章:家有一虎醉太和
卫东篱的新府邸建成之日,他亲笔提了一副对联。上联是:杏满林中虎掞风月。下联是:春浓囊内人醉太和。横批:家有一虎。
子曰仰头望着门楣,感慨道:“这回可好了,怕是所有睿国人都会知道,他们的无双王爷娶了一只母老虎。”眉毛一挑,痞气十足,“啧啧……这幅对联一出,我看谁还敢给你送美姬娈童!”
卫东篱扫了一眼盖在自己一左一右的两座宅院,冷飕飕地说:“只怕,有些人更想将自己当成男侍送给你吧?”
卫东篱的话音刚落,左边那座宅院的墙头上,突然窜出一个绿色人影,掷地有声道:“卫东篱,你别小看人!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将自己当成男侍送给子曰的!这样下作的事情,本阎王不屑为之!”新月眼一眯,信誓旦旦道,“不过,本阎王已经立志做一个名副其实的采花贼!所以……嘿嘿……”百里凤剩下的话没有说,但是,其意不言而喻。
卫东篱不屑地挑了挑眉毛,说:“看来,地府里的工作实在是太悠闲了。那些四处游荡的灵魂,是不是太好控制了?”
百里凤一听这话,脸色瞬间一变,忙出声警告道:“卫东篱,你休要做怪!否则……”
百里凤的话还没有说完,卫东篱的另一个邻居便一脚踹开自家大门,然后……深情款款地走向子曰,说:“我今天做了两道菜,很合你胃口的。不如,借此良辰美景,来府中品尝一下佳肴,如何?”
不待子曰回答,卫东篱便轻佻地回道:“子曰只喜欢吃香辣之物,对于那些散发着骚味的东西,不感兴趣。”
胡狸瞬间暴怒,挽起袖子就要和卫东篱武斗。
子曰忙将胡狸拦下,好说歹说地将他劝了回去,可还没等她松口气,胡狸又去而复返,气势汹汹地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攥住她的小手,十分霸道地说:“走,我们吃饭去!”
子曰在心里哀号一声,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很显然,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胡狸,而是殷邪魔君。
卫东篱眯起了泛着孔雀蓝色的眸子,从怀中掏出一物,直接竖在了殷邪魔君的面前。
但见,殷邪魔君身子一僵,惨叫一声,松开了攥着子曰小手的手,捂住脸,火速冲回到自己的宅院。
子曰见卫东篱将“法宝”收入怀中,忙凑过去,伸手掏了出来,凑到面前一看。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吓了子曰一跳!原来,卫东篱的“法宝”竟然是……一面铜镜!
可怜的殷邪魔君,再次被胡狸画在脸上的玫瑰花给恶心到了。哎……估计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一准儿是扑进浴池里,使劲儿搓洗着身体呢。
子曰摇头一笑,与卫东篱携手吃饭去也。
晚饭后,卫东篱抱着子曰恩爱缠绵了很久,这才一同睡去。
百里凤抹黑来访,捅开窗户纸,将迷香缓缓地吹进屋子里。
待他确定子曰和卫东篱都已陷入昏迷之后,这才邪恶地咧嘴一笑,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走进屋子,伸手就要抱走子曰。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拍在了他的后背上!紧接着,胡狸那特有的语调响起,说:“百里凤,你这事儿干得太卑鄙了!竟然也不叫上我?!”
百里凤回过头,笑弯了一双新月眼,看起来如同天使一般单纯。他说:“天太晚了,怕耽搁你休息,所以才没叫上你。”
胡狸啧啧道:“百里凤,我平时还真是小瞧你了。好久没有人能把那么不要脸的话说得这么纯洁无辜了!”
百里凤十分不爽,干脆转过身,与胡狸吵了起来。
眼见着二人就要动起手,卫东篱突然睁开了涌动着紫红色光芒的眼睛,喝道:“出去!”
百里凤和胡狸对视一眼,立刻抬腿向外走。二人刚迈出门槛,却又折返了回来,一同站在卫东篱的床边,异口同声道:“卫东篱,出来谈谈!”
卫东篱坐起身,为子曰盖好被子后,这才随同二人走出了屋子。
三个人站在院子里,却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
当一阵风吹起的时候,三个人同时大打出手!当那阵风吹过的时候,三个人又都同时住手。那动作快得,就仿佛刚才的武斗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似的。
无声的对视中,百里凤率先开口道:“子曰承诺陪我一世!”
胡狸立刻接口道:“她还说要许给我一生!”
卫东篱直截了当道:“做梦!”
百里凤立刻摆出了准备用武力解决问题的架势,低声喝道:“卫东篱,你想独占不成?!”
胡狸也晃了晃肩膀,做出准备教训卫东篱也一番的准备,“如果你能打过我们两个,我们立刻就走,不会再纠缠子曰!”
百里凤看向胡狸,“这么不要脸的话,也就你能说出口!”
胡狸挑眉道:“怎么,你想单挑他?”
百里凤摇头,咧嘴一笑,“我是说,我挺欣赏你的不要脸精神。”
胡狸狡黠地一笑,对卫东篱说:“你不用犹豫这么久,倘若子曰对我们无情,我们也不会这样苦苦纠缠。当然,就算她无情,我也缠了她这么多年,也不怕继续缠下去。如今,我有一个好提议,你不妨听听。”
卫东篱冷眼瞧着百里凤和胡狸,忽然勾唇一笑,看似轻佻地问:“什么提议?一妻多夫,共享子曰?”
胡狸微愣过后,立刻摇头,“怎么可能?!小爷这辈子,最不待见的人,就是你!小爷要与子曰过二人世界,携手到老,怎么可能让你夹在中间?!”
卫东篱微微皱眉,沉思道:“二人世界,携手到老?”
胡狸得意洋洋地一笑,说:“子曰既然承诺给我们一生一世,那么我们就以一生一世为期限,分别陪着她走一次轮回,与她执手,恩爱百年。”
百里凤立刻详细地补充道:“也就是说,我们三个人中的一个,要隐藏自己的修为和法力,陪着子曰进入轮回,陪着她生老病死,陪着她过着与正常人无异的生活。我们每个人的寿命可以预计为一百岁,但是,如果你在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例如天灾人祸什么的,你这一世也就算是完结了。也就是说,你与子曰的缘分,也就到头了。接下来,子曰会与另外一个人,再次进入轮回,开始新的生活。这样,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与心爱的女人携手到老。而且,本阎王已经开通出一条纯天然、没有污染的通道,可以让大家保留记忆,去轮回转世。当然,如果谁不想保留前世记忆,也可以。”
胡狸说:“一百年的时间,对于人类而言,很长,但对于我们这些不老不死的妖魔鬼怪来讲,实在是弹指之间。如果谁不想看着子曰与他人恩爱,大可以去山中修炼。一旦入定,眨眼间便是百年。也就是说,你睡一觉的功夫,子曰就会重新属于你。这样,我们每个人都不用饱受相思之苦。再者,地府、魔界、还有招魂的工作,都没有那么清闲。我们各尽其责,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总之一句话,不用陪着子曰投胎转世的那两个人,可随意打发自己的时间。”
第五十三章:家有一虎醉太和(二)
卫东篱挑眉道:“如果我不同意呢?要知道,子曰现在爱得那个人,是我。”
胡狸和百里凤立刻开始挽袖子,皆露出一副“你胆敢不答应,就等着被分尸吧”的凶狠表情!
百里凤说:“如果你敢不答应,我就天天晚上站到你们的窗前……唱歌!”不是百里凤自夸,就他那歌声啊,不但可以让恶鬼落泪,还可以让卫东篱阳痿!要知道,在十八层地狱里,最令那些恶鬼恐惧的一项酷刑,便是听他录制的个人专辑!
胡狸嘿嘿一笑,说:“那我就天天白天跟在子曰的身边,与她形影不离!”胡狸缠人的功夫,完全能将一块顽石折磨成精神病!
胡狸刚说完话,殷邪魔君立刻主导了身体,出声恐吓道:“卫东篱,你好自为之,不要惹怒了本座!而且,本座的身体里有个拖油瓶,如果按照一生一世计算得话,本座要两生两世,才可以!”
百里凤立刻叫道:“什么,你要两生两世?!别做梦了!照你这么说,如果我将自己分裂成二十多种人格,那么子曰是不是得接连陪着我二十多个生生世世?!”
殷邪魔君的目光一凛,大手一伸,直接袭向百里凤的脑袋!
百里凤脖子一缩,抡起身旁的石椅,便向殷邪魔君砸去!
卫东篱冷眼看着那二人在他的院子里武斗,直到他们将整座院子都砸得面目全非后,他这才淡淡地开口道:“一人一世么?我同意。”就在殷邪魔君和百里凤面露惊喜的时候,他又不紧不慢地说了句,“这一世,子曰爱我,是她自己的选择。下一世,我们开始一人一世的轮回,但必须由我开始。否则,免提。”
百里凤和殷邪魔君一咬牙,便同意了卫东篱的话。四千年都等了,区区百十来年,还能不等?!不过……嘿嘿……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卫东篱,你要小心了!
卫东篱转身进屋前,又补充了一句,“请二位亲手将院子打扫干净,复原成原样,否则,别怪我心情不好,记忆不牢。”
屋子外,百里凤和殷邪魔君咬牙切齿地收拾着卫东篱的院子。屋子里,子曰依偎进卫东篱的怀中,动情地说了声,“谢谢”。
卫东篱挑眉道:“你谢我做什么?应该是我为你能想出这么一个‘好主意’而拍手叫好吧?”
子曰微怔,瞬间汗毛直立!额滴娘咧,他怎么知道,是她想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然后侧面地透漏给了胡狸和百里凤?
子曰这个心虚啊,一下下地揪着卫东篱的衣襟,憋了半天后,终是将心一横,认真道:“我知道,就算我没有提出这么一个主意,他们也会想出另一个解决办法。但是,我想,我应该先提出来。至少,要在他们想出解决办法之前,主动提出来。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认真,对他们的感情并非儿戏。我不想也不能只是缩在你的怀中,感受着自己的幸福,而至他们于不顾。
“卫东篱,我爱你,这一世,我只爱你一个。但是,人的感情,还有很多种。我喜欢他们,真得喜欢。这一世,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会爱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四千年了,我欠他们的实在太多。他们待我如此,就算是石头,也会被他们感动,为他们心动。
“但是,我是一个何其残忍的人,自私地想让他们继续等下去,等着我去偿还情债的那一天!不,不能说是偿还,说偿还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侮辱。应该说,等着我去爱他们的那一天!
“我知道这话很伤人,但是我还是要说,我会用我的每一世,用尽全力地去爱每一个人,给他唯一,因为他值得。这个人,无论是百里凤,还是胡狸和殷邪魔君,亦或者是你!
“卫东篱,这就是我!”
窗根底下,百里凤和殷邪魔君纷纷低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的泪水,然后站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纷纷回到自己的宅院,搬出酒坛子,对月独饮。这时候,他们不需要朋友,也不觉得孤单,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回想着子曰的每一句话,感受着微醉的幸福,期待只属于两个人的轮回。
屋子里,子曰见卫东篱半天也没表个态,不由得又开始心虚上了。她偷偷地瞟着卫东篱,不知道他会突然暴怒啊,还是会冷笑?或者干脆不再搭理她?
卫东篱的手指一动,子曰立刻摒住了呼吸,做好将他紧紧抱住地心理准备。说什么,她也不能让卫东篱暴走离开!有问题,就当面解决,是死是活,也要个痛快!
不曾想,卫东篱竟然只是抚摸着她的发丝,轻声道:“子曰,你我皆非凡人,不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老。其实,对于我而言,无法看到你老态龙钟的样子,也是一种遗憾。”
子曰心中一片感动,深情地唤了声,“东篱……”
卫东篱低头吻了吻子曰的额头,说:“既然你曾经许诺给他们每个人一生一世,那么我自然会帮助你完成这个心愿。只不过,你也要记得,你许诺得是一生一世,而不是生生世世。”
子曰哑然。感情儿,卫东篱在这里等着她呢!她就说嘛,卫东篱不会那么好说话!
卫东篱提起子曰的下巴,眯眼问:“怎么,你还有异议?”
子曰忙摇头,陪笑道:“没有,绝对没有!”
卫东篱却说:“可是我有。”
子曰捂着颤巍巍的小心肝,问:“这位大哥,你还有何想法,相与小妹我沟通沟通?”
卫东篱勾唇一笑,说:“小妹妹,你要记得,我十分不喜欢被人通知应该如何如何去做某一件事。”
子曰明白,卫东篱这是在争夺主权。他是在警告她,无论她以后有什么事,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里找他商量,否则……无论她与百里凤等人制定了什么计划,都会被视为无效!
子曰点头,使劲儿地点头!
卫东篱满意地一笑,问:“你不累么?”
子曰献媚道:“不累、不累,这样正好活动活动颈椎。”
卫东篱意味深长地一笑,说:“看来,我刚刚并没有将你的颈椎活动到位。你,还没累到?”
子曰忙摇头,“累到了,累到了……”
卫东篱唇角含笑,眼波潋滟地凝视着子曰,伸出手,缓缓地拉扯掉系在自己腰间的衣带……
子曰咽了一口吐沫,低吼一声,扑向卫东篱!
卫东篱却推拒着子曰,戏谑道:“子曰不是累到了吗?”
子曰咬住卫东篱的唇,含糊道:“我是说,累到了……个屁!”
卫东篱勾魂一笑,翻身将子曰压到身下,“好,很好。既然小白菜不累,那我们今晚就努力一下,争取今年能多增加几双碗筷。”
子曰在意乱情迷中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问:“东篱,你说,如果我怀孕了,生下来的宝宝,到底会是一只小老虎呢,还是一朵彼岸花?”
卫东篱埋头在子曰的双腿间,沙哑道:“我很期盼,拭目以待。”
第五十三章:家有一虎醉太和(三)
眼下,子曰的生活是既幸福又性福。偶尔与百里凤等人小聚,心情好得无法形容。
闲暇无聊时,她想起了上仙。于是,清了清嗓子,将上仙叫到面前,不紧不慢地说:“上仙啊,我可还记得,你至今仍然拖欠我一个小小的愿望呢。”
上仙看了看子曰身后的卫东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硬着头皮说:“子曰,你说吧。但凡是本仙能做到的,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本仙都一定为你做到!”
子曰笑嘻嘻地竖起了两根手指,说:“我是个很公道的人,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选择其中一件做了,也就成了。其一嘛,就是……你去勾引玉皇大帝,脱光光地爬上他的床。其二嘛,你可以选择用柄不太锋利的匕首,去捅王母娘娘的屁股。
“咦,你怎么腿抖了?别哆嗦,别哆嗦,快选一样,我没工夫和你磨蹭,我还得去吃午饭呢。”
上仙咬了咬牙,捂住心口窝,选择了……第二项!然后颤抖着肩膀,泪奔而去。
一个月后,胡狸亲自为子曰带来一条消息,说:“据说,上仙中毒了,突然变得十分暴力,竟然用匕首捅了王母娘娘的屁股!王母娘娘大发雷霆,上仙却在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面对此等无辜的上仙,王母娘娘也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
子曰这个笑啊,笑得直捶桌子不说,还险些滑进桌子底下去。
卫东篱则是示意小厮送客,将胡狸和百里凤一同赶出他的府邸,并谢绝他们再次登门拜访。
隔年,子曰生了一对儿十分漂亮的龙凤胎。那男娃娃的眉心处有一朵盛开着的彼岸花,而女娃娃的后屁股上,却长有一只毛茸茸的小巧尾巴!看起来,不像是老虎尾巴,反倒像是一条兔子尾巴。
子曰说:“这就是进化!”
卫东篱说:“好,我们再努力一下,争取进化出一个没有尾巴的女娃娃。”
日子,就在恩爱缠绵中度过。
子曰自己经营了一家赌馆,坑钱。卫东篱则是继续在当他的无双王爷,要命!夫妻俩在睿国里横行霸道,牛掰的样子无人能及!
这一年,又是一年春来早,柳絮满天飘。
眼见着子曰和卫东篱即将跨入百岁老人的行列,百里凤和胡狸开始频频出现在二人面前。每次见面第一句话,便是直接问候卫东篱,“你到底什么时候死啊?”
卫东篱则是一边把玩着子曰的小手,一边不要脸地说:“我和小白菜正在练习双修之术,可能还会多活个三五年吧。”
眼见着百里凤和胡狸暴走离去,子曰忍不住抿嘴偷笑,觉得未来越发充满了期待。
卫东篱望向子曰,细心地询问道:“你平时总是畅快大笑,今日怎么笑得如此含蓄?”他见子曰并不答话,便了然一笑,“哦,我明白,莫不是你昨天啃骨头的时候,啃掉了两颗门牙吧?”
子曰立刻开口纠正道:“不是!不是两颗牙,只是一颗牙而已!”此话说完,才惊觉自己中了卫东篱的奸计,让他看了个笑话。
卫东篱伸手将年老的子曰抱入怀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墙头上,胡狸自言自语道:“要是卫东篱就这么笑死了,那该有多好。免得我日夜寻思着怎么陷害他被砍头,真是操碎了心啊。”
百里凤摇头感慨道:“我隔三差五地扮演刺客来刺杀他,却从来没有得手过。如果他就这么被自己给笑死了,还真有些伤我自尊心咧。”
事实上,卫东篱的死法,当真伤了百里凤的自尊心。
卫东篱怀抱着子曰含笑而终,为这一世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不,应该是省略号。
子曰虽然觉得自己还能再啃一颗刚酱好的猪头,但还是陪着卫东篱闭上了眼睛,算是寿终正寝吧。
幸福在继续,每一世都值得期待。
当百里凤终于盼到只属于他和子曰的那一世轮回时,他带着子曰行侠仗义,快意江湖,与子曰做了一对儿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侠侣。
百里凤本想在扬名立万后,开创门派,成为一代宗师。却不想,他竟然变成了被正义人士追杀的魔头!
当然,处处设计诬陷百里凤的人,正是那个混入魔教,成为魔教教主的卫东篱!
至于胡狸和殷邪魔君,他们也没闲着,不是混在正义人士中间煽风点火,就是派出美女,去给百里凤下毒!
别看百里凤在子曰面前软得像面团,但在外人面前,他绝对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主儿!他设计出一系列的反击战,不但为自己洗刷的冤情,还一举夺得了武林盟主的位置,然后与卫东篱所在的魔教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恶斗!
当上了年纪的百里凤放松了警惕,被胡狸下毒毒死后,子曰先是不紧不慢地告诉三个儿子不用给他们报仇,然后洗了个澡,这才躺在了另一副棺材里,准备……咽气。
子曰刚要闭上眼睛,心有不甘地百里凤又坐了起来,身体一弹,由自己的棺材中跳入到子曰的棺材里,在三个儿子的惊恐目光中,环抱住子曰的腰肢,赖皮道:“子曰,他们下毒害我,所以你还得许诺我一世,否则,我死不瞑目啊!”
子曰无法,只能点头应允。
百里凤咧嘴一笑,在心满意足中闭上了眼睛。
因为百里凤“死后诈尸”,破坏了规矩,所以,当他脱离了已经死去的身体后,遭遇了卫东篱等人的暴打!
当幸福的轮回齿轮转动到胡狸和子曰的身上时,他们二人则是化身为奸商,一边做着生意,一边享受着极其奢华的生活。
让子曰比较郁闷的是,每当胡狸哄着她说出一些情话后,殷邪魔君都会立刻冒出来,然后逼着子曰对他也说一遍那些情话。
子曰本不想搭理他,奈何殷邪魔君的的性格着实多变,会换着各种方法缠着她、闹着她、磨着她,其手段简直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
子曰无法,只能就范。
索性,胡狸也算是争气,性格变得渐渐硬气起来,偶尔还能夺回对身子的控制权,将殷邪魔君逼退到某个犄角旮旯里去。
胡狸与殷邪魔君本是一体,却又各自为政。每当子曰与其缠绵,恩爱次数都会加倍。胡狸刚刚睡下,殷邪魔君便又爬了起来。幸好,子曰的身子骨结实,否则都被折腾得无法下床。
至于卫东篱和百里凤吗,他们也没闲着。毕竟,没有子曰的日子是寂寞的,不想弄死胡狸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
百里凤不但会指使小鬼去胡狸的店铺里闹腾,搅和黄他的生意不说,还会亲自动手去偷胡狸的银票,气得他捶胸顿足,肉疼不已!
至于卫东篱,他则是摇着纸扇,时常出现在胡狸和子曰的视线范围里,真令人恨不得一板砖拍花他那张勾魂夺魄的脸!
眼下,就连胡狸和子曰的孙子都知道,有位绝色男人,喜欢他们的奶奶!
这一日,早已两鬓斑白的胡狸和子曰,与孙子等人一同坐在凉亭里,欣赏着梅雨季节的湿润天气。
卫东篱那厮撑着一把纸伞,由远及近。他走进凉亭,将一朵娇美的水仙花插入子曰的发髻,然后微笑着转身离去。
胡狸,愤怒了!
但见他双手抱起一个石凳,举过头顶,就要去砸卫东篱!却不想,石凳太重,他非但没有砸到卫东篱,反而被石凳压倒在地!当即两眼一翻,一招毙命,奇准无比!
胡狸和子曰的孙子说:“奶奶,孙儿要为爷爷报仇!”
子曰指了指压死胡狸的那个石凳,说:“好孩子,有志气!你呀,你就把那个石凳劈碎了吧。你爷爷泉下有知,也算是死能瞑目了。”
孙子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子曰笑了笑,说:“孙儿啊,人这一生,总要经历很多的磨难和挫折。有些坎儿,你跨过去了,便继续活着。有些灾难,你躲不过,便欣然接受。要知道,你这么辈子的仇人,也许就是你上辈子的冤家。说不得,到底是谁欠了谁。
“奶奶要走了,你自己要记得,无论贫富贵贱,只要相爱的那个人在你身旁,你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交代完后事后,子曰又吃了两盒最爱的糕点,这才抹了抹嘴,闭上眼睛,奔向下一个幸福的轮回
如果有一天,你看见了一位眉间有颗朱砂痣的百岁老婆婆,那一定是最最幸福的子曰。
世人皆喜欢女子年轻时的俏丽容颜,却偏偏有人独爱子曰的美人迟暮。
花前月下,举案齐眉,耳鬓厮磨,缠绵悱恻。
子曰:彼岸有妖,食爱而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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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五百年。
无论是卫东篱还是百里凤,或者是殷邪魔君和胡狸,都在长期的斗争中产生了一种叫做“狠你不死”的默契。
在三个人的斗智斗勇中,发生了两件意想不到的事。
其一,小斑点儿成魔,幻化成了人形,准备给子曰一个“惊喜”。
其二,小宝儿经历了几世轮回,历劫成功,终于重返天庭,继续顶着太子殿下的光环,和青翼大帝对着干。不多时,便以体察凡情为借口,跑去凡间找子曰,想给其一个“惊喜”。
用上仙的话来说就是:“别看王母娘娘护着自己的弟弟,但和儿子比起来,那弟弟就得扔!门子硬的人,到哪儿都牛掰!”
这一晚,年老的子曰与胡狸相继蹬腿,然后在卫东篱和百里凤的鼓掌声中双双返回到地府。
男人们面带笑容,拉着子曰喝酒,说是要一起聚聚。其实,他们都相继在饭菜和花香里动了手脚。想先将对方药倒,然后和子曰恩爱缠绵,以解相思之苦。
推杯换盏中,男人们皆或多或少中了彼此之间那些防不胜防的阴招。
这时,小斑点儿来找子曰。
小斑点儿仰慕子曰,他幻化成男子后的脸,竟是以子曰为蓝图拷贝的。男子特有的冷硬线条,与子曰妖艳的五官相结合,组成了最极致的诱惑。
子曰,看傻了。
男人们,醉眼朦胧地“笑”了。
子曰让小斑点儿坐在身旁。
也不知道小斑点儿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喜欢像以前那样,总是若有若无地蹭着子曰的身体。
子曰也不恼,只是大着舌头说:“蹭蹭,真好,现在的小斑点儿啊,都不掉毛了。呵呵……呵呵呵……”明显醉了。
小斑点儿囧了。
小斑点儿被男人们灌倒之前,还在用那双深情的眼睛凝视着子曰咧。
男人们见摆平了小斑点儿,心情便放松了。于是,“皆”醉了。
当小宝儿来找子曰的时候,便看见这么一副众人皆醉的情景。丫本想叫醒“子曰”叙旧,却见“子曰”虽然幻化成了男子的摸样,但醉酒后媚态横生,摇摇晃晃地往桌子下面出溜,便伸手将其起抱入怀中。
这一抱,便再也无法放开。花香中的春-药,加上凡尘中的心动,使其险些难以自持。他深吸一口气,将比较重的“子曰”抱到隔壁去休息,至于醉倒的男人们,谁去管他们的死活?!
“子曰”可能是觉得有些热,于是用手扯开了胸口的衣襟,然后抱着小宝儿的脖子,像一只猫似的蹭着。
小宝儿如今回归仙界,早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样。他清俊的脸颊微红,用一种渴求的语调对“子曰”说:“子曰,我们再续前缘吧……”
小宝儿希望“子曰”相信,他喜欢她,想要抱着她,并不会因为她将自己幻化成男子就改变。所以,他咬了咬牙,将自己奉献出去了!
哦……过程很辛苦,结局很满意。
隔天早晨。
子曰醒来后,发现卫东篱等人皆宿醉刚醒。至于她,则是躺在了床上。子曰很奇怪,暗道:昨天喝多了之后,她还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滑到了桌子底下,为毛早晨会在床上醒来?
男人们皆是一副宿醉刚醒的样子,是谁把她抱床上的?难道是……小斑点儿?
咦?小斑点儿呢?
子曰刚想起小斑点儿,隔壁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
子曰忙塔拉上鞋子,拉开房门,向隔壁跑去,抬脚踹向隔壁的房门!
与此同时,房门被拉开,小宝儿嗖地“飞”了出来。
好吧,巧合就是这么产生地。
子曰的脚踹在了小宝儿的肚子上,使其又“飞”回到了屋里。
小宝儿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先是看了看子曰,然后又看了看那个躺在床上无法起身,恨不得活剐了他的“子曰”,终是仰天长叹一声,然后咬着后牙说:“我很纠结!”
都说负负得正。同理,正正是不是就得负了?一定是滴!要不,两个“惊喜”加起来,怎么就变成了“惊吓”咧?
子曰笑了,小宝儿哭了,小斑点儿暴走了!当然,他想暴走也得等几天。现在啊,他连床都下不来喽。
胡狸说:“忙活了一溜十三招,竟然给别人做了嫁衣。”
卫东篱含笑看向子曰,勾唇一笑,吐出两个字:“未必。”
百里凤说:“喂,那个谁啊,你得对小斑点儿负责!必须娶他!”快娶吧,解决一祸害!
殷邪魔君说:“本座来证婚,今日便拜堂成亲。”
小斑点儿吼:“他-妈-地,我不嫁!”
小宝儿说:“子曰,我想娶你。”
子曰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半个月后,子曰发现,她怀孕了……
孩他爸,偷笑了……
半个月后,小斑点儿发现他也怀孕了……
小宝儿,哭了……
子曰:“我很好奇小宝儿是怎么种上的。”
卫东篱:“我更好奇小斑点儿是如何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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