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生开始修行》 章一 长生日记 【应天元年九月初三】: 今天是穿越的第一天,我这穿越了好像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我好像,刚穿越过来就长生了,可惜是个凡人。 以后每天都要坚持写日记,这样才能记录下自己的生活,免得活得太久忘了。 【应天元年九月二十七】: 穿越第二十四天,我确定自己真的长生了。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我是一个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的汉子,但是我今天看起来竟然只有二十四岁。我不敢再继续呆在镇子上了,我变年轻这件事藏不住,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应天元年十月初六】: 我来到了凤阳城。 这个世界类似于古代封建王朝,炒菜好像还没出现,我准备在凤阳城最大的酒馆应聘一个厨师长,结果被打了一顿。 哼,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给我等着,等你们死了,我就去你们坟头蹦迪。 【应天元年十月初八】: 今天讨到了一个馒头,但是不幸被狗叼走了。 不说了,狗肉真香。 【应天元年十月十五】: 今天的馒头没狗来抢,失望。 【应天元年十月十八】: 那姑娘今天又来给我送馒头了,她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应天元年十一月初三】: 最毒妇人心啊,被卖到矿里的日子,真难熬啊。 【应天元年十一月初八】: 这么下去,必死无疑啊,我可是长生者,绝不能就这么憋屈地过一辈子! 【应天元年十二月初九】: 馒头真香。 【应天二年元月十五】: 元宵节,孤零零的好像整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张稳啊张稳,你不能这么堕落下去! 【应天二年九月初八】: 今天下大雨,矿场塌了把当官的全压死了,矿工也死了不少。 陈青高喊了一句:今挖矿是死,造反也是死,不如上山!剩下的矿工都跟着他反了。 【应天三年五月初九】: 逃走的矿工们靠着从那些当官的身上摸来的银钱,买了生产工具和种子还有粮食,我们在深山老林里开了荒。 靠着我过人的天赋,我成功地教会了他们用粪便做肥料,还修了水车,耕犁,粮食大丰收!陈青决定任命我为二当家。 陈青这人能处,干活是真给好处。 【应天五年六月初八】: 明年绝不能常去春风楼了,身体有点顶不住了。 【应天六年七月初三】: 明年绝不能再去了,张稳啊张稳,你怎么能这么继续堕落下去! 以后,至少每年要选一件重要的事记下来。 【应天七年九月十五】: 今年的花魁真润啊! 【应天八年五月初十】: 今年的花魁真润啊! 【应天九年六月十三】: 寨子的发展已经越来越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江湖上的大势力了,都是我的功劳啊。 对了,今年的花魁真润啊! 【应天十年三月二十四】: 朝廷颁布了剑狩令,意欲扫清江湖势力。春风楼都不敢去了,狗皇帝! 【应天十年四月十五】: 锦衣卫的鹰犬鼻子真灵啊,还好大当家武艺超群,已经是江湖一流高手,我们抵挡了数次锦衣卫的进攻,看来锦衣卫也不过如此。 【应天十年五月初四】: 大当家的被飞剑斩了,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件事,这特么的居然是一个修仙世界! 在五个花魁的帮助下,我终于是逃出生天。 【应天十二年】: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危险了!一只妖兽突然闯入城里,杀了几百人,要不是那家伙吃撑了,我估计也得命丧黄泉。 我翻开了大当家的《吞日剑谱》开始练剑。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只有实力才是王道! 【应天四十二年】: 练剑三十年,我终于是登临江湖一流高手之列,可惜,距离宗师境还是差得很远。 这狗皇帝怎么还不死? 【彰武八年】: 我不敢去寻找修仙者,我害怕自己长生的秘密被他们发现。 我在深山老林里开辟了一座洞府,有钱的时候就买物资屯在洞府里,日夜练剑。 没钱的时候就去山下行侠仗义,宰两个为富不仁的奸商。 一次能继承他们上万两银子的遗产,够我花十年。就这么一直劫富济贫,在洞府中练剑,二十年悠悠过去,我已经是一流高手中的最强者。 可惜宗师境还是遥遥无期。不过没事,行侠仗义时我偶然间发现了一卷外功横练功夫《金刚不坏》,据说练成之后肉身刀枪不入,可硬抗宗师。 【彰武二十九年】: 每日就是练剑和练习《金刚不坏》,毕竟是一流高手中的最强者,我去寻觅一些药材还是极为简单的。 横练功夫会加速身体老化,有损寿元,练这金刚不坏的,最多也就能活五十年。 但是我就无所谓了,我练了二十多年了,好像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二十四岁的风华好少年。 按照这个说法,我要是练个六十年,岂不是天下无敌? 难道这才是长生者的正确打开方式? 【鸿猷七年】: 今年下山,多见民生疾苦,天灾人祸。 这一年多灾多难,那些富户却是藏了米粮,高价卖出,一袋米买一个人。 我气不过,杀了十多个富户,开仓放粮。卷了十多万两银票,我飘然离去。 希望鸿猷能够做个好皇帝。 【鸿猷十七年】: 百姓的日子越来越苦了,我手里的银子都不怎么花的出去了。 鸿猷这家伙居然还要为他的爱妃修建补天阁,据说那补天阁高百丈,酒池肉林,极尽奢华,昏君和那妖妃整日在其中作乐。 我有点想去宰了那昏君! 【鸿猷十九年】: 妖妃患病,昏君下令抓童子,用童子心炼制丹药拯救妖妃。 我的横练功夫已经有六十年功力,想来这天下之大,凡俗之中,已经无人可取我性命。 【鸿猷十九年九月初三】: 剑斩妖妃狗皇帝! 普天同庆,天下百姓欢呼雀跃。 看着那些放鞭炮庆祝的百姓,我忽然觉得有些悲哀。你们都被狗皇帝逼上绝路了,为何不反呢? 趁着皇宫大乱,我在皇宫里搜刮武林秘籍,意外获得了一卷《道经》,这似乎是一本修行功法! 【中兴元年九月初七】: 我反复研究了这一篇《道经》,按照其中的方法,感受到了若有若无的灵气。 我还是不敢贸然去寻修仙界,一旦被人发现我是长生者,恐怕要将我分尸炼药的人可以从家门口排到东海! 还是继续修炼!剑,《金刚不坏》,《道经》都不能落下。 虽说这样对于提升境界无用,但是对于我来说,境界并没有什么大用,我需要的只是自保的实力。只要能够继续让我变强的,我都要修行。 【威武七年】: 在山中不知岁月流逝,下山才知道大禹王朝已经覆灭,新起的王朝,叫做奉天朝。 而我已经闭关百年。 这百年间,我苦练剑术和《金刚不坏》还有道经。 道经的进度很缓慢,我对修行的了解太少了,而且经文颇为晦涩难懂,道经修炼起来太慢,实力提升不明显,我修炼得也不多。 倒是《金刚不坏》这世俗的横练功夫,我练起来越发觉得其中精妙无穷,自创了《金刚不坏》的第四、五个境界。 如今算来,我《金刚不坏》已经有一百六十年功力,身体周围已经有一层护体罡气,刀枪不入,纵使是千斤巨石压顶也毫发无损,就是缺了别人对比,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水平。 剑术也终于是有所突破,登临宗师境极致。 道经修炼太慢了,而且我的《金刚不坏》和剑术也很难再有重大突破。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必须前往修真界了。 【仙古纪羽化三百五十七年】: 这是我来到了修仙界的第十年。 我做了三十年的准备,终于是进入了修仙界。 这里是在古华派山下的一个散修镇子上。直到来到了修仙界之后,我才明白了为什么我的《道经》修行速度如此之慢:仙道第三法则:灵气有聚集性。 简单的理解就是灵气会朝着灵气更多的地方聚集,一个地方的灵气越多,那么这个地方对于灵气的吸力也就越大。 凡俗之间,自然是没有多少灵气的,因为这些灵气都在朝着古华派这里汇集。古华派在镇子上拥有着很多灵田,说是灵田,其实就是普通的土地罢了,但是这里灵气浓郁,所以作物也能吸收部分灵气,沾染灵性。 而我现在的实力,大概差不多是炼气七层,我的《金刚不坏》实在是太强了,寻常小修行者根本破不了我的护体罡气。 在这镇子上,我开始默默种田,修行。 【仙古纪羽化四百八十五年】: 我已经快要筑基了,但是我心里很是发虚。 曾经的好友,有十之八九都是死在了筑基的劫数中。他们不突破就无法突破天道的禁锢,获取寿元,突破是死,不突破也是死。 但是我不一样,我已经长生了,我没必要那么急。我决定再准备五十年,万无一失之后再突破到筑基境! 【仙古纪羽化五百四十三年】: 我成功突破到了筑基了! 而我现在也已经快四百多岁了。 修仙路,果然不是寻常的凡人能够奢望的。为了突破到筑基,这修行的一百多年我学习了很多手艺用来赚取灵石,毕竟斩妖寻宝什么的,我根本不敢去,太危险了。 还是宅在镇子上,老老实实赚辛苦钱比较好。一百多年的技艺,我现在对于画符,炼器,布阵,炼丹都已经熟练得很了。 而且我学会了一种塑容术,可以改变自己的面貌,可以按照时间变化慢慢让自己的外貌看起来变老。 我决定继续下去,就这么在镇子上赚灵石修行,等到我看起来寿元将近的时候就外出远游,换个身份再回来。 【仙古纪羽化五百九十二年】: 因为我炼丹技术还不错,古华派决定将我请到他们门派里当炼丹师。 我答应了。 这镇子上的散修换了一茬又一茬,其中绝大部分并不是老死病死,而是死在了修行界的腥风血雨中。 短短近两百多年,整个小镇鲜血漂橹的景象我至少见历了八次。 当然,我是不会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去的,每次风雨欲来的时候,我就会离开镇子躲避,等到纷争结束再回来。 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那次我没有注意到,不是危险了? 加入古华派或许不错,虽说这个门派对散修不怎么样,但是对自己门派的弟子还是极好的。 【仙古纪羽化七百四十年】: 我从一个炼丹师变成了古华派的炼丹堂长老。因为我的加入,古华派有了稳定的修行资源来源,我还给他们培养了不少炼丹师,炼器师。 画符和布阵的手艺我不敢暴露,以免他们起疑。金丹境的宗主临死前一直想要封我为太上长老,但是我都拒绝了。 太招摇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古华派的对头知道了是因为我的原因古华派的实力才壮大,我不是危险了? 但是今年不一样了,新宗主上任,说什么也要封我为太上长老,我知道不能推辞,否则有灭顶之灾。 希望古华派可以一直平安下去吧,毕竟,现在的这些小家伙,哪个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呢? 【仙古纪羽化七百八十年】: 我在十年前便离开了古华派,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筑基境,能活近两百年已经是不容易了。 我改了名字,变回自己的本来面貌再次来到了古华派。 我说自己是太上长老的后人,并且拿出了信物,靠着和自己神似的相貌,我成功地再次加入了古华派。 毕竟在这里呆了快两百年,我对于这个宗门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了。 但是这一次,我展现出来的天赋是画符和布阵。炼丹和炼器,靠着我之前教出来的弟子已经够用了,再加上画符和布阵,古华派应该也能再次强大! 古华派越强,我也就越安全。 【仙古纪羽化九百三十年】: 第二任宗主也被我熬死了。 而我,也已经快八百岁了。 我再次成为了太上长老。 第三任宗主在我看来,有元婴之姿,当然这些跟我的付出自然是分不开的。我虽然没有教过他什么术法,但是他待我比老师还尊敬。 他曾说:若无两百年前太上长老和如今的您,我古华派绝对成长不到现在的地步。 而我,也快要突破到金丹了。 在古华派数百年,我看过了不少人突破到金丹失败,惨死劫云之下。 我这些年的时间,全部都花在了炼器炼丹,画符布阵上,对于战斗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我知道我渡不过这次的天劫。 下次再来古华派,我决定以弟子的身份拜入吧。 来到修行界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见识见识真正的修行界了。 【仙古纪羽化一千零四十年】: 我再次来到了古华派,声称自己是太上长老的后人。 已经突破到了元婴境的宗主见到我的那一刻泣不成声,哭得像个孩子。毕竟,我和自己长得不能说是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还好这小子没见过我二十四岁的模样。 这一次我决定踏入这个杀伐无情的修行界,去感受那腥风血雨。 【仙古纪羽化一千零八十年】: 好久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了,也从来没有试过娶一个人。 我靠着本就是筑基巅峰的修为,从炼气的修行者中开始经历这修行界,见惯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人面兽面分不清。 还好我实力不俗,手段无穷,生性沉稳,躲过了无数杀劫。 好像也不能完全说是躲过吧,毕竟一群炼气期的小可爱,怎么可能伤到我。 一次次的斩妖除魔和寻宝,宗主的孙女喜欢上了我。 我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无奈宗主临终前的最后遗愿就是让我娶她。 我想了很久,最终答应了。娶一个女人也是男人的正常需求,这几百年,我偶尔也会感受到寂寞。 慕青雪,她是我的第一个妻子。 【仙古纪羽化一千零八十五年】: 我的孩子来得是那么的突然,让我没有一点点的心理防备。 我本来是恐惧的,但是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那颗历经千年风雪无动于衷的心化开了。 我给他取名:弓长珣。 我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还会见历无数的岁月,或许可以用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姓来分辨自己的后人,那就是弓长。 【仙古纪羽化一千二百一十五年】: 雪儿走了,我也该走了。 修行八百多载,我也该突破到金丹境了。 筑基境寿元二百,金丹五百,而我,为了修行到金丹境便是花了八百多年。 不出意外的话,弓长珣应该就是下一任宗主了。 他的天赋比我要好得多,而且好像因为有了我的血脉,他的寿元要比正常修行者悠久,但是也最多就是翻一倍而已。 估计下一代,只会比正常修行者长二分之一,一代又一代,最后泯为众人。 【仙古纪羽化一千二百二十三年】: 这一年,弓长珣成为了古华派的宗主。 他成为宗主的那一天,我用她母亲的肋骨炼制了一只骨笛,我告诉他,我和他母亲大半辈子,都没带她外出游历大好风光,这一次,我要带她去游历天下了。 走的时候,他大笑着送我离去。 晚上我偷偷回来,堂堂一宗之主,元婴老怪,蒙在被子里哭得像个孩子。 【仙古纪羽化一千三百五十八年】: 我走了十年,在荒山野岭开辟了一座洞府。 又准备了百年之后,终于是突破到了金丹境! 刚开始突破到金丹的时候,我有些喜悦,但是十年之后,我就不这么想了,我苦修十年,修为似乎没有半点动静! 并不是因为灵气的原因,我如今的洞府,地下有一条灵脉,虽然不大,但是我一个人修行怎么都够了。 何况我还有丹药阵法符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我的天赋竟然差到了这种地步? 【仙古纪羽化两千五百二十年】: 这一千多年间,我加入了五个拥有数位元婴的古老宗门。 反正我啥事也不争,也对女人没兴趣,争端一般都离我远远的,倒也算是平安无事。 一千多年,我熬死了数十位元婴。 靠着过了几百年之后去拜会这些老友,顺便接受了这些老友的馈赠,对于元婴境,金丹境的功法术法丹药符箓阵法,我几乎无一不通。 差不多了,我该寻觅一处僻静之地闭关了。 【仙古纪羽化四千九百二十八年】: 转眼又是两千多年过去,我已经是金丹境巅峰,距离金丹境大圆满只差一步了! 想来快了,最多两千年,我就能修行到金丹境大圆满,突破到元婴! 【仙古纪羽化九千八百年】: 已经快五千年了吗?这五千年,我的修为竟然没有一点增加! 我做过无数种尝试,但是我的修为就如同被封印了一般,没有一丁点儿寸进。 难道这就是凡人修行的尽头吗? 我决定前往修行界最为繁华的东华,或许只有那里,才能有修行的答案。 【仙古纪羽化一万零三百年】: 赞美万古大帝,到底是如何惊才艳艳的才情,才能创出《坐忘经》这种逆天伐命的功法! 这是凡人也能成仙的功法! 还有七百年他的传承就会开启,不要急,我可以慢慢等。 【仙古纪羽化一万零八百年】: 我没有得到《坐忘经》。 即便是活了快一万年,我对于修仙界的想象还是太贫乏了。 对于这种帝经的争夺,还是能够让凡人逆天改命的功法,怎么可能只有炼气境界的小辈出手,筑基金丹在后坐镇? 出手的最弱都是元婴! 虽然他们都打不过我,但是我没有去争夺,在后面看戏的至少是化神! 我有着无穷的寿元,我还可以继续等下一次开启。 而且,结果也显得奇怪,万古大帝的墓中,他们并没有得到《坐忘经》,万古大帝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是一颤,苍空之中便是有着数十位化神境血染苍穹。 那是万古大帝所有感悟的根源,七窍玲珑心,号称可以看破一切道的心! 唯有得到了这颗心认可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坐忘经》。 【仙古纪鸿鹄八百年】: 羽化仙帝在两千年前坐化了,现在的仙帝是妖族的小鲲鹏,我年轻时貌似见过她一面,那时,她还是个只知道调皮捣蛋的坏女孩。 我自那次争夺坐忘经失败后,开始收集与万古大帝有关的事迹。 万古大帝曾经也是天赋无双,一路高歌猛进,短短千年便是登临羽化飞仙之境,但是因为一场争斗,修为尽失。 在那次修为尽失之后,他一念坐忘,靠着七窍玲珑心推演凡人百世轮回,叹凡人修行之难,终创出《坐忘经》。 我好像知道了为什么数十万年没有人能够得到那颗七窍玲珑心认可了。 恐怕需要的是历经凡人百世轮回! 普通人寿元根本不够,寿元够的早就成帝了,帝不见帝,已经成帝的大帝,早就有了自己的信仰和法则,自然也不会得到七窍玲珑心的认可。 而且,我记得那七窍玲珑心震怒之时,修为越高,受伤越重,化神直接喋血当场,但是那些凡人,却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决定自封修为,历经百世凡人。以我如今的实力,即便是自封修为,化神不出,根本伤不了我。 【仙古鸿鹄一万零九百年】: 凡人百世轮回终了。 万古大帝的墓一万三千五百年一开,距离现在还有六百年,我也该做些准备了。 【仙古鸿鹄一万一千四百九十八年】: 距离万古大帝的墓开启还有两年,也是时候再次入世了。 一座水榭楼阁上,面如冠玉,身材修长的白衣年轻人合上了手中的日记,看向远处小雨笼罩的群山,双眼深邃,古井无波。 外面忽然传来叫喊声,“弓长莫急,弓长莫急,紫府仙庭开始招收弟子了,快来啊,慢了就赶不上了!” 张稳手一合,日记顿时消失不见。古井无波的双眼顿时变得朴实无华,他快步下楼,“来了来了,二狗等我一起去!” 章二 紫府 只有曾经出过仙人的宗门,才敢自称仙庭,紫府便是出过仙人,而且还不止一位。 不过如今,却是已经有数万年没有出过仙人了,但是即便如此,紫府依旧是羽化不绝,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修仙名门。 紫府如今的羽化境,便是他们的太上长老,渡厄上人。 紫府距离万古大帝墓不过万里,乃是最为靠近万古大帝墓的强大势力,而这,也是张稳选择紫府的原因。 临近万古大帝墓开启,各大宗门都是开始有意向的招收凡人成为弟子,即便是没有修行天赋也照收不误。 因缘际会这事儿没人说得清,万一有人能得到那颗心的认可呢? 紫府前些年还是三年一收,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去年他们才刚招收一批弟子,今年又开始招收。 坐在前往紫府山门的马车上,张稳开始回想自己这次前往紫府需要注意的人设,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悟性,否则紫府根本没有兴趣去争夺万古大帝留下的造化。 但是表现出足够的悟性,很容易招来记恨或是仰慕,这与他的行事风格不符。 那就表现地清冷孤僻一些吧,不喜与人亲近的悟性超高天才:弓长莫急。 清冷孤僻,已经饰演了六年了。 活了两万多年,还真是第一次装天才啊,也不知道当天才,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马车内,王铁心伸手拉了拉弓长莫急袖子,“莫急,你说我们能不能被紫府看中啊,我现在好怕。” 二狗的名字当然不叫二狗,他叫王铁心,小的时候生下来太瘦弱,父母以为不好养活,便唤了个小名叫二狗。 小的时候瘦弱,父母有什么滋补的好吃的都给他塞,现在倒好,快长成一个横五尺竖五尺的圆球了。 他起身一晃,外面马儿直叫。 张稳是四十年前混到镇子上的,救了王铁心的爷爷,然后便在镇子上安家落户。三十六年过去,他假死脱身,再次来到这里,自称是自己的孙子,镇子上的人也不起疑心,毕竟自己这相貌实在是太像了。 这手段两万年间他用了无数次,早就已经炉火纯青,一群凡人怎么可能识破。 王铁心一知道他的存在,便是成天往他这里跑,一来二去也算是熟了。 张稳冷冷道:“成便是成,不成便是不成,你害怕有什么用?” 王铁心一点头,“也是。”还没等张稳再说两句,这小胖墩已经靠着车壁睡着了。 还真是心大啊。 连续赶路接近三个月,他们终于是来到了紫府仙门的山门前。 前方浩渺,白云层层叠叠,一座仙山如同是从天而降般耸立与大地之上,云深不知其高。 小胖墩抬头,看到了来来往往的修行者,一柄飞剑接着一柄飞剑从天空中掠过,露出向往的神色,“原来这就是修行者吗?” 有修行者带着自己家的少年前来拜师时,那些张扬的少年郎们,看到两人徒步上山,有的哈哈大笑,有的笑骂出声,“哪里来的土鳖,也想求仙问道?”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这只是一小部分人。 并没有人停下想要带他们一程,毕竟仙凡有别,天空中的飞鸟怎么可能跟蚂蚁产生交集? 并不是飞鸟无心,而是蚂蚁太多。 小胖墩感觉有点委屈,但还是咬着牙,朝着这在他眼里仿佛没有尽头的山顶走去。 “莫急,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张稳安慰道:“快了。” 实际上他知道,这一个上午,他们才走了不到七分之一。 六百年的准备,不说他对于紫府了如指掌,但是对于大概的情况还是非常清楚的。 一天下来,小胖墩累得气喘吁吁,张稳抱剑在旁边靠着一棵树休息,月明星稀,丝丝白云如纱,张稳看着天际出神,希望一切顺利吧。 清晨的时候,张稳被小胖墩摇醒,他这次倒是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早就醒了。 张稳自然不可能睡觉,他在假寐,长久以来的小心谨慎,加上本身的修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觉了。 但是他现在是个凡人,所以必须要睡觉。 至少在别人眼里,他在睡觉。 第二天,他们走得还剩下三分之一,似乎是越来越慢了。 第三天,走了一个上午之后,小胖墩实在是走不动了,他本来身体就胖,又全是上坡路,自然是吃不消。 “莫急,你先上去吧,我明天肯定能到。”小胖墩不想耽误了张稳。 张稳本想直接离开这里,忽然听见山上传来一声长喝,“日落之时,关闭山门!” 和他预想的不错,他们来到这里便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小胖墩听到这句话,想到这三个月还有这两天的辛苦都白费,加上这两天星夜赶路的疲惫袭来,他本来早就已经到了极限,看向前方,还是没有一点到了尽头的预兆,顿时两眼一黑,伤心过度晕了过去。 张稳看了小胖墩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唉。” 小胖墩再睁开眼的时候,夕阳还在,而且紫府仙庭四个大字也近在眼前,他揉了揉双眼,“我这是在做梦吗?” 他往下一看,张稳正背着他上山,汗如雨下。 “莫急,我能走了,快放我下来,我们一起拜入紫府!” 他们走过一群群少年,终于是来到了紫府仙庭前的广场上,这里有着不少的少年,他们都是在这里等着下一轮测试。 主持招收弟子的白发长老朝着两人招手,“三天前就看见你们在上山了,快过来。” 这老头出奇的让人觉得还不错,在他的旁边有着一面一人高的镜子,乃是检测人资质和年龄的人镜。 这镜子张稳试过,去的是一个已经落魄的仙门,就算是测出他的真实年龄,他也可以镇压满门。 他的年龄在这镜子上,永远都会显示二十四岁,无论什么时候去,都是二十四岁。 其中的原因张稳推测可能是岁月已经在他的身上停住,所以他永远都是二十四岁。 他站在镜子前,镜子上荡起一圈涟漪,然后又是一圈,然后再来一圈: 资质:无灵根 年龄:24岁 主持长老脸色不变,只是询问道:“名字?” 张稳看着镜子,装作愣住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的样子,愣了三息息后才冷静拱手回应道:“弓长莫急。” 主持长老在册子翻开空白一页,以指为笔写下:弓长莫急,二十四岁,无灵根。 旁边有口无遮拦的少年,躲在人群中,“我就说是两个土鳖嘛,不在田里好好种田,跑来修什么仙!” “要是什么人都能修仙,那不是到处都是仙人了?” 小胖墩安慰道:“没事的莫急,你都没有灵根,我更不可能有了,要是我也没有,我们一起回家。” 他站在镜子前,那镜子上的涟漪荡开一圈又一圈,忽然嗡声一响,那镜子上散发出刺目的金光,其中露出亮闪闪的一行大字: 资质:上上品金灵根 年龄:十八岁 主持长老仔细看了小胖墩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色而后瞬间掩盖下去,“名字?” 小胖墩石化当场,直到张稳提醒他长老问他名字,他才愣愣地说道:“王铁心。” 主持长老翻开一张崭新的书页:王铁心,十八岁,金灵根,资质上上。 周围的少年少女们都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灵根资质一共有九等,下等偏下,下等偏中,下等偏上,中等偏下,中等,中等偏上,上等,上等偏中,上上等。 今天一天,他们见过最高也就一个上等。 这其貌不扬的小胖墩居然是上上等? 测试完了张稳和小胖墩,主持长老笑道:“都累了一天了,厨房已经做好了饭菜,都去厨房吃饭去吧。明天早上,我们在这里测试悟性。” 待得少年们窃窃私语,三两成群边朝着厨房走去边议论着小胖墩的资质时,主持长老翻开小胖墩的那一页,在上面落笔:一心向道,不惧苦累,心性纯善,道心上等。 他又翻开写着弓长莫急的那一页,在所有人都被小胖墩的资质惊讶到时,唯有此子波澜不惊,第一个提醒小胖墩,而且自己天赋几乎没有,也没有愣住太久,于是他落笔:遇变波澜不惊,背负好友上山心性纯良,道心暂为上等。 他又翻开之前嘲讽张稳的那两个少年的书页,在上面落笔:在意外物,性格张扬,易树敌,管不住自己的嘴,道心下下等。 考核,自上山之时就已经开始了。 章三 一夜鱼龙舞 夜里,躺在床上正在思考今天的行事是否有不周之处的张稳忽然发现有人推门进来。 他扭头看去,小胖墩快步进来,合上房门后从门缝里看向外面,又打开窗户一角看了一眼外面,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长出一口气。 张稳问道:“你怎么来了?” 小胖墩瘫坐在门口,“今天晚上好多人来我哪儿,说要和我做朋友,最厉害得是有几个家伙,提了只鸡就过来了,说是要跟我歃血为盟拜把子!” “我来你这里避避风头,明天还得考核呢,这么下去,我今晚别想睡了。” 张稳道:“可能是你的资质太好了,他们想要结交你也正常。” 小胖墩无奈道:“结交什么的就算了吧,就算是拜把子,我也跟你拜。” 张稳对于同年同月同日死没有任何一丝丝兴趣,“没兴趣。” 小胖墩泄了口气,“那我今晚能睡在你这儿吗?” 张稳翻了个身,“自己打地铺。” 小胖墩喜滋滋抱起旁边的备用被子,“谢谢你啊。” 站在屋顶上的主持长老听着里面的对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翻开小胖墩的书页加了一句:飞黄腾达不惊,不忘当初落魄好友,道心上中。 他又翻开张稳的书页继续写到:不趋炎附势,遇权贵不折腰,道心上中。 他合上书页,用两人听不见的声音轻声道:“倒是没有想到,最后的这两个,居然是两个好苗子。” 他乘风而起,御风去了别处,直到这时,背对着小胖墩的张稳才微微张嘴,无声吐出两个字:元婴。 翌日清晨,少年少女们早早地来到了昨日测试的青石平台,有的早饭都没吃就过来了。 张稳和小胖墩就不一样了,这里的饭菜都不错,很多年没有吃过东西的张稳也是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吃饱喝足,两人这才来到青石平台上,张稳一眼望去,三千多个少年少女,不算多,也不算少。 主持长老飞身立于空中,朗声道:“今日测试的,便是悟性。” “修行一道,天资固然重要,但是悟性也至关重要!” “现在,我会演练我紫府的独传剑法:紫气东来。” “我只演示一遍,能够学会多少,就看你们自己的悟性了。” 张稳看向天空中道袍鼓荡的主持长老,心道果然不错,入门测试应该是剑法,因为比较简单。 紫极神意拳已经偏向于神通了,那根本就不是还没踏上修行路的少年少女们能够看懂的。 当然,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其实紫极神意拳张稳也会一点点,那是他五百多年前救了一位紫府弟子,用计骗来的。 经过数次救落难的紫府弟子,他得到了完整的紫气东来剑法,以及部分紫极神意拳。 这紫气东来剑法,他已经练了快五百年,想来在悟性上混个上上等应该不难。 主持长老于空中演练紫气东来剑法,一招一式吸引天地紫气东降,舞剑处赫赫生风,剑振则有雷音起,辗转腾挪,展示其中精妙之处。 走剑行云流水,一行一步都如同有着节奏,呼应天地。 一次展示完,地面上的这些围观弟子看得如痴如醉,张稳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是疑惑轻声道:好像,没我厉害啊。 不过也对,元婴都是在修炼紫极神意拳,谁没事修这炼气筑基用的紫气东来剑法。 主持长老悬于空中,开口道:“一次过来三十个人,我念完名字,便开始舞剑。” 说完,主持长老开始念少年少女的名字,让他们上前去舞剑,展示他们学会了多少。 小胖墩脸色发黑,伸手拉了拉张稳的袖子,“怎么办啊莫急,我们是最后到的,这不是最后才上去吗?等到那时候,我早忘了!” 张稳叹一口气,“真拿你没办法,随我来。” 小胖墩知道张稳跟着他爷爷练过剑法,顿时大喜,“我爷爷总说你练剑天赋很好,有你在,我肯定能过关。” 张稳心道:你这资质,就算是上去乱舞一通,人家都绝对会收你。 两人正准备找个僻静之地让张稳教小胖墩练剑,就在这时,昨天那个开口嘲讽张稳的少年来到两人面前,“王铁心,你的天赋可是我们之中最好的,你怎么可以和这种根本没有修行资质的人混在一起?” 小胖墩有些生气,“我和谁混在一起,关你什么事?” 陈行闷哼一声,“他这种根本无法修行的人,会成为你修行路上的拖累,以后遇到危险,他就是你的弱点!” “而且,仙凡有别,你日后成就绝对不凡,但是他,恐怕就是寿元终了也连筑基都修行不到,你觉得帮助他有意义吗?” 小胖墩叉腰道:“既然我修行天赋不凡,那我就强大到能够保护他!” 陈行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以小胖墩的资质,还真有可能做的到,他丢下一句话,默默离去,“好自为之!” 待得陈行离开,张稳才默默道:“其实他说得不错,你确实不应该与我有太多交集。” 历经万年风霜,张稳知道陈行的话其实是没有错的,只是有点让人寒心。 小胖墩摇头,“可是那样,我心里不舒服,莫急你放心,等我修行有成,我就帮你!” 两人寻了一处林子,张稳开始教小胖墩练剑,张稳刻意收着点,没有暴露太多,只是剑招一模一样。 小胖墩看完一遍,愣了片刻才道:“原来我爷爷说的剑道天赋不错,是这个意思,你这叫做剑道天赋不错?” “你这双眼睛是镜子吧,看过一遍就能完全记下!” 张稳摇头,“也不能算是太好,至少我还没有悟出其中神韵,我多练练,应该有机会在今天测试前练出一道神韵来。” 张稳练剑,一如这五百年的风雨无阻练剑。 小胖墩在旁边学,练到下午,他还是没有完全学会,他忽然道:“张稳,如果能够把我的资质给你就好了,你才是应该拥有这般资质的人。” 练剑的张稳在他的眼中越发出尘,和那些少年相比,就像是淤泥池中开出一朵莲花。 张稳收剑,笑道:“你不好好练剑,日后怎么保护我?” 小胖墩点头握拳道:“嗯,我看他们那边还长着呢,估计要到晚上才能测试到我们,你继续教我!” 落日西沉,圆月东升,待得快要到他们时,他们才来到平台上,等着叫到他们的名字。 月至天中,终于是到了叫他们名字的时候了,三十个少年提剑上阵,在长千丈宽千丈的平台上一字排开。 虽然是三十个少年少女在这里练剑,但是大多数的少年少女目光却是都汇聚在小胖墩的身上。 他们很期待这个小胖墩的表现,如果他在悟性上也表现非凡的话,那么可谓是天之骄子! 修行界是很残酷的,如果自己不够强,那就要期待自己有一个很强的师兄。 或者师姐。 他们看着小胖墩开始舞剑,之前其他的少年少女大多都是招式七零八乱,唯有小胖墩一招一式都耍的有板有眼。 他似乎是完全记住了这些剑招! 那些少年少女的眼中闪着光,如同在见证一颗冉冉升起的修仙界新星。 就在他们关注着小胖墩的时候,他们忽然听见了风声。 那风声越来越大,让他们不得不侧目看去,在小胖墩的身旁,张稳开始渐渐放开自己的剑势,一剑出,风起如卷扫得地面上松针乱舞。 张稳一招一式出剑,行云流水,走剑如鱼龙狂舞,繁星明月之下,那剑上隐隐发出微弱的紫光。 围观的少年少女们这才发现,原来小胖墩不是学得最好的那个,学得最好的那个,在他的旁边。 之前看张稳,他们觉得没什么,但是张稳一旦握住剑,就如同画龙点睛一般活了过来。 如同沉睡的鱼龙苏醒,此刻整个平台都成为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一旦看向他,那目光就再也移不开,那剑法惊艳绝伦,剑身上反射的月光在地面上光影交错,一剑一剑递进,如同松涛阵阵,一层层推向更高处。 张稳感觉到时机到了,于是他闭上双眼,全身心开始沉浸在舞剑中。 其他的少年舞剑完了,都是停下,但是那猎猎风声不止,剑卷松针,翩若游龙。 主持长老看到还在继续舞剑的张稳,眼中闪过惊色,只是一遍,只是一遍,这少年的悟性竟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在他眼里,没到五十岁,那都叫少年。 他没有阻止张稳继续舞剑,而是在一旁看着,他想要看看,张稳这悟性到底有多强。 周围的三千少年也是在周围看着,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 张稳也不在意,两万年的风霜雨雪,他见过的大场面比这多了去了。 他只是在舞剑,只是在练习剑法。 一个人独自闭关的时候他总是喜欢舞剑,因为可以清心,将那些烦躁的思绪都斩去。 看到张稳舞剑,小胖墩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提剑,学着张稳舞剑的模样,开始练剑。 看到小胖墩在旁边学,周围的少年少女们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看到这美轮美奂的剑法,他们也忍不住要跟着舞起来。 就好像看到别人千军辟易,自己也忍不住上头就跟着冲了过去。 那意念在胸口越积越多,最后化作一阵阵剑舞声。 月至天中,三千少年少女于群山之巅上舞剑,三千剑舞,那剑啸声阵阵,响彻群山。 紫府大殿。 紫色明玉琉璃为瓦,万年灵木为柱,三十六根柱子上雕刻着繁复的铭文,形成一座大阵,吸引着天地间的灵气往此处凝聚。 在大殿中正在论道的长老们在半夜突然听见这剑啸声,眉间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半夜为何会有这剑啸声? 难不成是主持招收弟子的吴长老在整什么幺蛾子? 他们走出大殿,看向那群山之巅,三千少年月下剑舞,剑啸声响彻群山,而立在所有少年之前的,并不是吴长老,而是一个白衣少年。 他的身上,紫气越发浓郁,就如同这紫气在生长一般,越发茁壮。 他们悬在云中,看到这一幕,伸手摸了摸下巴胡须笑道:“人人向道,人人向道啊。” “这一届弟子,很不错。” “我忽然想起了当年我拜山学道的样子。” 就在众人赞叹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自天空中如同浮光般落下一人,他们顿时弯腰拱手,“我等,见过府主。” 聂棠章一步踏过层层云涌,身上的深紫色祥云道袍微微荡起,落在主持招收弟子的吴长老身旁,朝着他伸手,“将此子的书页翻开给我一观。” 吴长老不敢怠慢,看了一眼面色深沉如铁的聂堂章一眼,翻到张稳的那一页递了过去。 聂棠章落目在这一页上良久,以指为笔,金钩铁划落下一行字:知己身天赋不佳道心不乱,道心上上,悟性...... 悟性他没有落笔,而是看向张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张稳此刻并不知道聂棠章到了,即便是知道了他也不奇怪,万古大帝墓开启在即,紫府府主亲自降临也属于正常。 一个时辰过去,在张稳的带领,这些少年少女舞剑越发有力,就好像行船之时顺水,有人推着走。 聂棠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时间缓缓过去,少年少女们已经有些累了,有的已经想要停下看张稳练剑了。 就在这时,吴长老恰到好处问了一句,“府主,现在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让他练下去吗?” 本是疲累的少年少女们听到这句府主,顿时满血复活,感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剑啸声再起。 听着耳边的剑啸声,聂棠章双眼移向吴长老,目中分明是有责问之意,“你这老家伙,居心不良。” 吴长老哈哈一笑,“都是些不错的孩子。” 聂棠章扭头再次看向张稳,“先看着。” 吴长老点头,“是,府主。” 一夜过去,晨光再次降临,那旭日东升,一抹阳光照耀在张稳的身上,张稳心领神会,那连绵不绝的剑势如同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一剑出,紫气东来! 耀眼的紫气从剑尖飞出,经过一夜酝酿,他还是决定来一剑紫气。 而且,气氛都烘到这儿,不来一剑紫气东来好像也不像话。 使出这一剑,他装出脱力的样子,倒地不起。 聂棠章一夜没有合上的双眼终于是眨了一下,他落笔只有两个字: 特等。 章四 外门,册子与令牌 只是一次普通的招收弟子,居然引得府主亲自驾临,少年少女们都是大气不敢出,恭恭敬敬站在原地,很是拘束。 上去请安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聂棠章的压迫感实在是太强了。 清晨凉风习习,在这群山之巅更是显得沁人骨髓。 一夜舞剑,少年少女们本来就累得不行,要不是聂棠章还站在这里,他们早就倒地了。 扫了一眼有些晃悠的年轻人们,聂棠章缓缓转身,脸色依旧是铁青,“不去吃饭了睡觉,还愣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少女们愣在当场,不知道这位府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长老笑骂道:“府主的意思就是你们全都被收下了,还不快去吃饭。” 说完,还朝着他们眨眨眼。 听到这句话,一阵阵叹气声响起,他们这才放下心来,相熟地各自搀扶着离去。 迎着朝阳,疲惫的身躯散发出青春的活力,欢声笑语中一片祥和。 聂棠章紧皱的眉头缓缓散开,“老吴,你这次做得不错。” 吴长老站在聂棠章身边,“府主,那个少年怎么安排?” 聂棠章转身,“外门弟子。” 吴长老继续问道:“那个上上品金灵根的小胖子呢?” 聂棠章思索片刻,“直接入内门吧。” 道完,聂棠章已经飘然离去。 吴长老看向倒在地上的小胖墩和张稳,“小家伙啊,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装昏迷的张稳忽然感受到有人将他背了起来,感受了一下身形,却不是小胖墩,那家伙在他的感知中还在地上睡觉呢。 微微散开感知,去仔细感受背自己那人,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陈行! 被送到住处床上的张稳起身,透过窗户看向正在朝着平台走去的陈行,心中默默道:毕竟都还是少年人啊。 不一会儿,小胖墩也被陈行背了回来。 又过一会儿,陈行带来了两人份的饭菜放下,关上门便离开了。 张稳在床上假寐,思考着今天的事。 原来这就是聂棠章啊,还真是让人感觉有些压力啊。这种从刀山火海中杀出来的狠人,不是自己这种一个人修行能够比得上的。 天下之大,豪杰众多,我只是活得长。 外门弟子,看来他是觉得我还需要打磨。 毕竟,外门才是争斗最为严重的地方。 这是个好消息。 如果直接进内门,或者是成为亲传弟子,都说明他还不够急迫。 距离万古大帝墓开启只有两年,放在外门,反而是更为看重。 争斗越多成长越快,看来他相较于小胖墩更为看重我。 有些奇怪。 理论上来说,要得到七窍玲珑心的认可,根本就是撞大运。即便是张稳谋划万年,也不觉得自己有十成把握,最多只有五成。 当然,这只是成功的把握,危险倒不至于,即便是聂棠章出手,他也有把握逃走。 他都没有十成把握,更何况聂棠章这种不是很清楚内情的人呢? 他凭什么觉得我比小胖墩更重要? 难不成在紫府中还有什么我完全不知道的秘密? 小胖墩醒来之后,看到桌子上的饭菜,顿时食指大动,“莫急,谢谢你背我回来,还给我准备饭菜。” 张稳摇头,“不是我背你回来的。” 小胖墩挠挠头,“那还能是谁?” 这件事当然瞒不住,后面公布他们弟子身份的时候小胖墩便是问了出来,“没有想到,居然是昨天那个讨厌的家伙。” 张稳静静道:“我也没想到。” 小胖墩对于自己进入内门也是有些疑惑,“为啥我进了内门,但是你是外门啊?” 小胖墩觉得张稳才更应该进入内门。 张稳心说你还真是身宽体胖,不过也对,这也就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孩,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 “进入内门好好修行,你的修行天赋不错,不要浪费了。” 听到这里,小胖墩双手叉腰,“你放心,等我厉害了,我就来帮你。” 回到自己的院子,小胖墩搬走去了内门的住处,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一个人闲着无聊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练剑。 只有这样,才能对抗那无穷无尽的岁月。 提剑走出房门,在院子里舞了一通剑,也不知是来到了这剑法创出的地方的原因,他对于紫气东来剑的理解竟然是深刻了几分。 张稳收剑,看向院墙上坐着的陈行,“你来做什么?” 陈行此刻微微有些尴尬,摸了摸头,没有说话。 张稳想起昨天的事,“昨天谢谢你背我回来。” 陈行尴尬地笑笑,“没什么。” 张稳道:“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要继续练剑了。” 陈行夸赞道:“你练剑太厉害了,只看了一遍,居然就会了。” 张稳随意道:“习惯了。” 陈行还是坐在原地,张稳有些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练剑吗?” 张稳还以为是什么事,伸手示意他下来,“随意。” 陈行脸上露出喜色,一跃从墙头跳下来,站在张稳身后开始练剑。 第二天清晨张稳起来,院子里被打扫地干干净净,而院子里的桌子上摆放着食堂的饭菜,陈行放下扫把,朝着张稳笑道:“快来吃吧,你房间需要扫扫吗?” 张稳有些诧异,这陈行天赋也算是不错,中等火灵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尊敬? 甚至可以说是谄媚。 自己在其他人看来,明明是个没有灵根的废物。 没有灵根去修行,张稳两万年也才修到金丹巅峰,更别说其他普通人了,能有什么前途? 难不成只是想要跟着自己学剑,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谢谢。”张稳低头拱手。 陈行扫完张稳的房间,张稳也是吃完了饭,两人便是结伴前往平台上听吴长老授课。 上午的时候,吴长老并没有直接开始讲课,而是在说一些修行界的常识,张稳对于这些没有太多的心思,但是也不敢分心,他现在需要表现得很好。 表现得越好,紫府就越是愿意在万古大帝墓中为自己出力。 下午的时候,提着剑过来的吴长老,本来准备自己演练,但是看到在人群中站的笔直,如同鹤立鸡群的张稳之后,却是起了心思,想要看看张稳的长进。 “弓长莫急,你来领大家练剑。” 张稳也不客气,起身弯腰拱手道:“是,吴长老。” 张稳走到人群最前方的一方青石平台上,以便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他拔剑,顿时整个人气势浑然不同。 每次练完一次,他都能一剑斩出紫气,而且随着练剑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身上的紫气也是越发浓郁。 就如同那紫气控制不住在疯狂地生长! 吴长老看得双眼精彩连连,不时闪过一抹精光。 夜晚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挥剑而出的紫气已经有些影响了,可能会对周围造成破坏,张稳收剑,看向墙壁上刚刚被他斩出的一道剑痕,去平台上练剑会不会太张扬了? 控制剑气方向他当然能做到,但是那展现出来的悟性也太离谱了。 他忽然又想到自己现在的人设,他现在要的就是装成一个天才。 张扬一点也没什么,毕竟这件事在弓长莫急眼里,或许根本就不在意。 陈行伸手摸了摸剑痕,“莫急师兄,要不我们去平台上吧,这样下去,这院子一晚上就毁了。” 张稳点头,“也好。” 山顶的平台,整体由青砖构筑,上面还加持了阵法,保证不朽和硬度,毕竟是修行界的东西,不至于随随便便就坏了。 成天在修理,这里挖挖,那里挖挖,恐怕整个门派的画风都不对了。 张稳和陈行在平台上练剑,张稳逐步散开对自己的压制,那紫气开始越发浓郁,以前只是包裹着全身的薄薄一层,现在却是在缓缓变厚,那颜色也是越来越深。 远处一座山峰上,一座古朴的阁楼上,飞流直下的瀑布洗刷着岩石,水常年的冲刷将岩石冲出一个大坑。 水花声中,有的外门弟子在做着御剑飞天的美梦,有的外门弟子在一个房间里聚集一堂怯怯私语,有的怀揣鲜花站在院墙外来回踱步。 聂棠章走到阁楼的窗户前,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看向远处平台上正在练剑的张稳,闭上双眼,拇指与其他几根手指一搭。 他的眉头逐渐紧邹在一处,脸色也是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倏地睁开眼,“为何算不出?” 他扭头,看向那张书写着张稳信息的册子: 【弓长莫急,无灵根,道心上上等,悟性特等。】 【王家村人,爷爷四十年前到此处,尸骨完整。】 【根据村民描述,弓长莫急是本地人,和他爷爷相貌极为相似。】 【弓长莫急本人没有易容痕迹。】 【无夺舍痕迹。】 在册子旁边,放着一块铭刻着【鸿蒙】二字的令牌,那令牌散发出微微的紫色雾气,造化蹁跹。 聂棠章看了一眼册子,又看了一眼令牌。 “为何算不出?” 他又重复了一遍。 章五 看你几分像从前 渡厄上人的名号响彻整个紫府方圆万里,原因无他,他的修为足够高。 羽化境,几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一个境界。 这个境界,还有一个别称,仙之下。 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只在仙之下。 张稳寻觅渡厄上人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他夜里都会抽出一部分时间来寻觅渡厄上人的行踪。 府主聂棠章或许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渡厄上人。 他从来没有直面过羽化境,也不知道羽化境是否能够看穿他的伪装。 对于修为年龄什么的,他并不害怕,他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自散修为。 无论怎么看,他都是正常的凡人。 唯一的问题在于,他的神念强大的有些离谱。 神念,有的人将其称之为灵魂,有的把它叫做意志,其实意思都差不多。 两万年的阅历,两万年的岁月洗炼,让他的神念如同烈火烧灼的真金一般璀璨。 或许在量上他只是金丹,但是在质上,他的神念恐怕堪比化神甚至是涅槃。 这也是他自信能够化神不出,无人可伤的原因。 只有得到渡厄上人的认可,才有可能让紫府帮助自己得到七窍玲珑心。 外界都传渡厄上人正在闭关寻求突破飞仙,即便是紫府本门弟子长老话里话外都有这么个意思。 但是张稳能够感觉到,有一道伟岸苍茫的神念笼罩着整个紫府。 能够让他都感觉到伟岸苍茫,除了渡厄上人,还能是谁? 即便是他在闭关,恐怕这个闭关,也不是闭死关,在紫府很有可能还有着他的一道神念。 这一个月,他去了剑山,聚灵阵,地牢周边,丹房,宝库,武器阁,药庐,却是都没有发现渡厄上人的身影。 如果渡厄上人就在身边,他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那恐怖的压迫力。 张稳停步,他已经到了今天要去寻访的位置,他抬头,云雾飘渺之处,一座楼阁拔地而起,共有九层。 藏经阁。 这里是紫府收藏经文的地方,这是最后一个渡厄上人有可能隐藏的地方。 他走进其中,可以看得到前方有着一个白发老人躺在竹椅上睡觉,在他的左手边有着一个小红炉,上面放着三个红薯。 那老人摇晃着,也不睁眼,似乎是听到了张稳进来的声音,淡淡道:“一层是炼气境看的经文,你的话,直接上二楼看筑基境的吧。”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张稳心中狂振,这种压迫感,能够让我神念都感觉到恐惧的,是渡厄上人! 原来他一直躲在这里! 张稳回头拱手,“多谢前辈。” 他正准备上楼,忽然转身问道:“前辈,三楼我可以去吗?” 白发老人悠悠道:“看自然是可以看的,不过,年轻人不要太好高骛远。” “以你的悟性,看完二楼再上去不好吗?” 张稳再次弯腰拱手行礼,转身上楼,他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继续往上。 他倒是挺想知道紫府的积累的,一路往上,二楼到六楼并没有太多稀奇的东西,他这些年见过的经文多了去了,这些不过都是大同小异,最多六楼有些特殊的。 他直上七楼,七楼只有一本经文:《紫极神意拳》。 他扫了一眼,没有去看,而是再上八楼,八楼则是不一样,有着两本经文: 《造化自在功》 《紫气东来剑》 嗯? 《紫气东来剑》? 《造化自在功》应该就是紫府的修行功法,品阶估测至少是仙经。 这个在第八层很正常。 但是《紫气东来剑》这种入门剑法为什么在这儿? 难道说,紫气东来剑才是紫府最为厉害的神通! 紫府,在张稳的眼中忽然变得神秘起来,这个修仙之地,远远不是他所了解地那么简单。 他看了一眼还有的第九层,第八层就是仙经,那么第九层会有什么呢? 帝经? 他再上九楼,只有一个书架,再无他物,空荡荡的。 他转身下楼,额头却是忽然溢出一丝汗水,渡厄上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紫府最强大的功法仙术,居然不设任何防备,让自己随意上下。 不,不对。 他自己就是防备,如果连他都挡不住,那么也没人可以护得住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三本经文根本就是假的! 他快步下楼,在二楼翻看了三个时辰经文,这种筑基境的经文他看得不下万本,这些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大同小异。 这样也好,如果他们拿出陌生的经文来测试自己的悟性,照样有备无患。 他合上手上这本已经看完的经文,转身下楼准备离去的时候,一楼的竹椅上已经没有了渡厄上人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 这个藏经阁透着一股古怪。 张稳莫名觉得渡厄上人是在整自己。 他看了一眼香气喷喷的烤红薯,三个胖嘟嘟的躺在小火炉边。 他左右看了一眼确认不会被抓现行,伸手拿起一个塞到袖子里,若无其事走出门去。 活了两万多年,还能让你整了? 我能受这气? 喜欢偷偷摸摸在暗处观察是吧? 偷你一个红薯。 张稳走后不久,两个身影缓缓从一楼的书架后走出,聂棠章询问道:“师叔,你怎么看?” 渡厄上人没好气骂道:“我怎么看?都这么明显了还问我怎么看?” 聂棠章开始分析,“他直上九楼,却不观我紫府的《紫极神意拳》,也不看《造化自在功》,看来他的意图不在我紫府的功法上。” “难不成,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凡人?” “可是,若是凡人,为何我算不出?” “难不成,是轮回殿的人?” 渡厄上人骂道:“聂棠章,你真是被这个修行界污了心了!成天就知道算计!” 聂棠章拱手道:“可是师叔,他,实在是太适合我们紫府了。” “就如同上天赐给我们紫府的传人一般!” 渡厄上人摆摆手,“我不管那些有的没的,我只知道这小子手脚不干净偷了我的红薯,给他找点事儿干。” 他拿起一个红薯吹了吹灰,“哼,居然敢欺负到老夫头上,给我好好整治他。” 他瞅了一眼还在掐指算什么的聂棠章,朝着聂棠章屁股就是一脚,“滚出去,不开眼的东西惹人心烦。” 聂棠章无奈摇头走出藏经阁,他回头看向这座藏经阁,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个少年站在藏经阁前仰望九霄的画面一闪而过。 铁青的脸上露出笑容,分外难看,“当年如我,现在如他。他人就在我紫府,倒要看他几分像从前。” 张稳回到自己院子,坐在石凳上开始思考,这紫府,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都说身在局中看不清,但是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了紫府六百年,居然还是看不清。 如今入了局,反倒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天下间的修行者果然不能小觑。 他活得两万年,只是宅了万年,还有凡俗万年。 怎么可能算得过这些真正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老江湖? 我一个凡人,在一念间三千生灭的羽化境面前遵从心的选择,不丢人。 等等,入局? 张稳一时间仿佛明白了什么,他好像莫名其妙卷入了一个他完全没有防备的局里。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时机不对,立刻跑路,他还有的是时间。 大不了万年以后再来! 反正他现在还没做什么对紫府有害的事,而且以后也不会,紫府也没有理由杀自己。 就在他定计之时,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门被推开,身躯瘦弱恍若一只独行小狼崽的陈行提着一个大食盒走进院子里。 “今天厨房那边没做什么好菜,我偷偷射了后山一只鹤,说是大鹅让厨房师傅炖了。” 张稳如同看傻子一般看陈行。 “紫府的厨子,分不清鹤跟鹅,你说是你傻还是他傻。” 陈行愣住了,放在桌子上的肉也不敢动了,“那怎么办,明天吴长老不会罚我去洗剑吧?” 张稳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肉,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嗯,鹅肉? “吃吧,没事。” 陈行不解,“这吃了不会出事吗?” 张稳端起碗开始吃饭,“不会。” “为啥?” “这就是鹅肉。” “我明明射得鹤!” ...... 放下饭碗,看向还在狼吞虎咽吃鹅肉的陈行,紫府的水,比自己想象得还要深啊。 这小子今年才十三岁,是名符其实的少年,别的都好,就是嘴碎。 刚开始不够熟的时候还好,最近熟了,嘴碎的毛病就出来了。 “今天我终于感受到灵气了,听说再过一段时间吴长老就要教我们炼气了。” “嗯。” “也不知道我修行快不快,莫急师兄,你悟性那么高,到时候教我吧!” “有空就教。” “莫急师兄你再教我两手,他们绝对打不过我!” “滚!” “哼,明天我不给你带饭了!” 陈行嘴里叼着一根鹅腿,气鼓鼓地回到了房间,在自己的地铺上,一边咬一边骂,“哼,不就是让你教我两手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稳面色深沉如水地看向在自己房间打地铺的陈行,走了一个小胖墩,来了一个陈行。 怎么有种当年带弓长珣的感觉? 他拿出怀里的骨笛,轻轻吹响一曲,不知道自己吹的什么,也无所谓吹什么。 待得他回到房间躺下的时候,陈行已经嘴里叼着根骨头睡着了。 他躺下,一个多时辰横竖睡不着,然后他起身,伸手拿起陈行嘴里的骨头,丢到远处。 他再躺下,顿时觉得念头通达,正准备睡觉的时候,背后的陈行忽然喊着什么。 他扭头看去,那孩子伸手在空中抓着什么,却只能抓到一团空气。 “爹......” “娘......” “你们不要抛下我......” “我会听话的......” 张稳沉默一霎,目光逐渐深邃。 张稳起身拿起陈行的袜子,行云流水地塞到了陈行嘴里。 做完这些,他转身舒服地睡下。 章六 此间欢笑影外寒 山巅总是阳光最早照耀到的地方,当整个山峰被染成金色的时候,那三千少年郎也是都站在了广场上。 吴长老提着剑优哉游哉地踱步过来,最近这段日子过得很是舒服,念念经,讲讲道就好了。 练剑什么的,完全交给张稳就行了。 这真是带过最轻松的一届,还是三千多人的一届。 只用上半天工的日子,还真是让人惬意啊。 吴长老走到最前方,双手背在背后,朝着众人缓缓道:“你们上山也有一个月了,也是时候测试一番你们修行的成果了。” “这个测试呢,一般的测试没意思,我们来个好玩一点的。” “这样,你们一一跟弓长莫急过招,撑不过一招的,就要接受惩罚。” 张稳侧目看向吴长老,你还真会玩,三千多个吗? 倒也还好,反正最多也就是一剑的事。 “吴长老,我出几成力?”张稳拱手问道。 他们都还没开始修行,身上也没有修为,单论现在展示出来的剑法以及自身这么多年的战斗本能,张稳不是吊着他们打? 别说一个一个来,就是三千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 要是没一个通过测试的,是不是不太好? 周围的弟子听到这句话,顿时就闹翻了。 撑不过一招的,就要接受惩罚,结果张稳还问出几成力! “这特么说的是人话?” “看不起谁呢?” “做人不要太嚣张!” 吴长老微微一愣,“又有突破?” 张稳点头,“侥幸,昨晚有所领悟。” 他要继续维持自己的人设,悟性超高的孤僻天才。 吴长老眼神示意他展示一下,“我看看到什么地步了?” 张稳拔剑,顿时紫气横生,从他的脚底直冲握剑的右手,紫气从剑尖喷薄而出,狂卷如龙,隐隐有雷鸣声酝酿其中。 吴长老咬了咬牙,“剑气近巅峰?” 张稳装出疑惑的神色,“这就是剑气近巅峰吗?” 吴长老点头,“剑道下三境:剑气近,凝霜光,意难平。第一境便是这剑气近,剑气狂卷气势如龙,隐隐有雷音暗藏其中,便是剑气近巅峰。” “待得这雷音酝酿完成炸出,便有剑光凝于剑锋之上,恍若霜刃,便是凝霜光。” 真不愧是府主亲自确认的悟性特等啊! 只看一遍,一日练出剑气,一月剑气近巅峰。 一个月,还只练一种剑法,最离谱的是还没有人教,就走完了正常修行者日夜不休风雨无阻二十年的路。 然后张稳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没站稳,“那应该快了。” 吴长老心里暗暗道:他这个快了,至少得几个月吧? 是的吧。 不然也太夸张了。 因为张稳现在只是个凡人! 本来有些不满的外门弟子们,此时都是紧张地看向吴长老,您老可得悠着点啊,这有点顶不住啊! 之前还觉得张稳在说大话,但是现在,他们只想吴长老做个人。 吴长老思考片刻,然后道:“三成力。” 提心吊胆的外门弟子这个时候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才三成力。” “三成力我也顶不住,好个屁啊!” “先上去的师兄弟们加油,这等探索剑法精要的好机会,你们先上真是便宜你们了。” 他们觉得先上去的要倒霉一些,毕竟这么多人,等张稳累了,肯定要轻松一些。 吴长老嘿嘿一笑,也不再说,只是道:“第一个,就邹平亮吧。” 邹平亮提剑上前,这一次招收的弟子中,他的灵根乃是只比小胖墩差的上品火灵根。 吴长老之所以点他的名,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这家伙天赋最好,学剑却是最不认真的那个。 原因嘛,他也能想得到,没有灵根的和上品灵根的区别,就如同猛虎与兔子。 让一只猛虎去跟着兔子学狩猎,自然是会有逆反心理。 但是这是不对的,修行一道达者为先。 少年人,就应该被打磨打磨傲气。 邹平亮早就对张稳不满了,这时有个宣泄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提剑便是朝着张稳冲了过去。 “不过就是一招而已,你能把我怎么样?” 张稳瞄了一眼,脚步虚浮,出剑角度发力不对,全身散漫,总结下来一句话,全身都是破绽。 邹平亮冲到张稳的身前,提剑便是朝着张稳斩去,要将这一个月的怒气都宣泄出来。 张稳瞬间拔剑,一剑挑在邹平亮手中剑的力弱之处,手腕一震,邹平亮手中的剑横飞出去三丈落地。 邹平亮扭头看向脱手飞出去的剑,再回头时,张稳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下一个。” 邹平亮闷哼一声,也不在意,眼中依旧是挑衅之色。 在他看来,要不了多久,他踏上修行路有了修为之后,绝对能轻易镇压张稳。 给我等着! 他大步走到吴长老的面前,“弟子输了,愿受惩罚。” 吴长老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葫芦,倒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药丸,面容严肃道:“服下去。” 邹平亮接过便是吞了下去,在他看来,左右不过是受些苦,这有什么。 但是吞下去之后,足足过了十息,他都没有发现有什么反应。 “呵,这就是惩罚,不过如此!” 这个时候,吴长老忽然嘿嘿一笑,拿起一个增强说话声音的传音法螺放在邹平亮嘴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邹平亮脱口而出,“邹平亮。” “今年多大?” “十六!” “你平生做过最难以启齿的事情是什么?” 邹平亮顿时双眼瞳孔放大,但是嘴巴却是管不住,一句话脱口而出,“偷看隔壁姐姐洗澡。” 这是吃了什么,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就说出来了! 吴长老嘿嘿一笑,邹平亮却是面红耳赤,他伸手捂住嘴,不想继续回答下去。 吴长老手一挥,邹平亮的手被法力操控放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他继续不怀好意问道:“那个时候你多大啊?” “十二......” “好看吗?” “好看。” “好了,你下去吧,你的惩罚结束了。” 邹平亮觉得自己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三千多人面前啊! 还是传音法螺! 他伸手捂住脸,飞也似地跑了。 还没上场测试的其它外门弟子,看到邹平亮的惨状,顿时满脸苍白。 苍白的小脸一扭,看先站在场中的张稳,看了一眼他的那把剑,又看了一眼包裹他全身的紫气,倒吸一口凉气。 这要是输了,不得出人命? 本来以为吴长老做了个人,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这根本就是魔鬼好吗? 但是,为啥听完邹平亮的,怎么都憋不住笑呢? 张稳倒是无所谓,这种丹药他知道,吐真丹。 服下之后必定会说真话,也就这么个效果。 但是对于张稳意义不大,这玩意儿对高阶修士用处都不大,也就对付对付炼气境。 张稳的神念强大,对他没效。 张稳拔剑,看向下一个对手,只是被他看了一眼,他对面的少女就双腿一软,再起不能。 那少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片羞红,如桃之夭夭。 额? 嗯? 张稳叹了一口气,“下一个。” 吴长老笑呵呵地看向少女,伸指一弹,一颗丹药就进入了少女的嘴中。 “你叫什么名字?” “卓其华。” “今年多大?” “十六。” “有喜欢的人吗?” “有。” “在这里吗?” “在。” “谁啊?” “莫急师兄。” 正在测试下一个弟子的张稳忽然手轻轻一颤,剑柄打在对手的肩膀上,引来一阵痛呼。 张稳扭头看向吴长老,他居然还有继续再问下去的意思! 道理我都懂,但是为什么输的是她,社死的是我? 背后那女孩眼见时机正好,背后一剑刺来,被张稳双指夹住,女孩惊呼不好。 下一刻,张稳手中的剑已经悬在她的脖子上。 “下一个。” 吴长老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张稳,笑呵呵道:“你才十六岁,怎么喜欢上弓长莫急这种大你八岁的男人的?” “莫急师兄,让人觉得很暖。” “暖?!!” 别说吴长老惊了,全场大部分外门弟子都惊了。 “嗯,他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实际上心地是很好的。” 张稳对吴长老的杀意开始生长。 时间缓缓过去,张稳测一个,吴长老那边就折腾一个。 “你叫什么名字?” “原野。” “多大了?” “十七。” “你有藏书吗?” “有。” “藏在哪儿?” “床底。” “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风流公子与他的十八个丫鬟》。” “好了,你下去吧。” 场上,又多了一个抬头看天陷入迷茫的少年。 我是谁? 我在那儿? 我在做什么? 外门弟子中忽然有人开始开始起哄,“我觉得,只要我们现在都离开这儿,不听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大家反正都要上去‘受死’,何不一起离开,都不去听别人的,别人也不听自己的,给自己留个体面多好?” “说得在理!” 就在这时,张稳的对面忽然传出一阵响彻的高呼声,“我过了,我过了!” 通过的那人,一脸兴奋地看向剩下的人,眼中求知之火熊熊燃烧,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刚统一的战线瞬间支离破碎,无数人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家伙肯定是不会走了,也就是说还是会有人知道。 唉! 过了的欢呼雀跃,就算是测出上品灵根恐怕他们都没这么高兴。 没过的,额,场上又多了一个开始思考人生的少年,或是少女。 而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有过了的带头,那笑声就连绵不绝了。 刚开始张稳只是觉得这个方式挺有趣,但是随着时间一长,他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已经开始有人说出来的名字,和自己上山时报的不同了。 他从那笑声中感受出刺骨的寒冷,这些少年人,现在还不知道这次测试的另一个用意。 吴长老在找出居心不良,报假身份的人。 他在找出别有用心的人。 下午,张稳收剑,总共测了一千二百三十二个。 有二十七个外门弟子报了其它的姓名,还有几个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其他人是社死,但他们,今晚可能真的会死。 不知道明天再来到这里时,会少多少人。 他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陈行今天居然出奇地安静了下来。 院外忽然起风了,吹起一地落叶。 章七 我有师兄抱剑去 下午离开的时候,大部分的外门弟子都是赶着去吃饭。 虽然没太多的心情吃饭,但是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饭菜香味之后,他们还是决定化悲愤为食欲。 没脸见人归没脸见人,又不关肚子的事不是? 外门弟子都是朝着厨房走去,但是有一些外门弟子,却是缓缓从队伍的中间变到了队伍的后方,最后二十个人汇聚在队伍的尾巴上。 其它的外门弟子至少还有心情吃饭,他们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经没心情吃饭了。 原因无他,他们暗自觉得自己吃饭的家伙要保不住了。 没有用自己的名字本来就有问题,其中可能有几个事出有因,但是那几个都被吴长老刁钻的问法问出来了。 那几个现在也跟着去吃饭去了。 落在最后的他们能够听到前方那些外门弟子正在谈论,“那几个不报真名的家伙,是不是身上有什么案底啊?” “案底?这里可是修行界,有案底多大个事!” “我看啊,他们说不定是来盗取我们紫府秘籍的奸细!” “别管他们了,长老会处理他们的。” 说着说着,其它的外门弟子逐渐远离了这二十人,匆匆赶去食堂。 二十个人最后面那人头上绑着一根束带,年龄看起来也不小的样子,背后一口重剑。 他沉重地开口,“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一群人都是愣住,有人问:“这里是紫府,而我们只是凡人。”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简单,他们能怎么办? 背负重剑的人开口道:“要是长老会对我们动手,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那吴长老,不对,那吴老狗到底是什么意思?” 背负重剑的人继续道:“这还看不出来吗?他是想用我们当磨刀石!” “磨练那些外门弟子!”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擒住一个天才作为人质,然后逃下山去!” 他们的目光缓缓投向邹平亮的居所,外门之中,就他的资质最好。 “去抓那个偷看姐姐洗澡的家伙?” 有一人鱼跃而出,“走,我知道他住在那儿,我来带路!” 就在这时,背负重剑的人忽然道:“抓邹平亮没问题,但是抓住他之后,我们去宰了弓长莫急!” 周围的人瞬间响应,“不是他,我们绝对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张稳回到院子的时候,陈行正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台阶上。 “今天没去打架?”张稳发现自己越来越有带孩子的感觉了。 陈行不回应,只是坐在那里。 张稳盯着面前的陈行看了十息,陈行这才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起身,“我去取饭回来。” 张稳伸手拦住陈行,静静道:“起风了,等会儿再去吧。” 陈行默然点头,再次在院门前的台阶上坐下,伸手抱住膝盖,如同和父母走失的小狗。 本想直接进房的张稳看了陈行一眼,这小子看出来什么了吗? 他在陈行的旁边坐下,静静地看着那夜色逐渐侵蚀天色,将天空染得一片漆黑。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夜色彻底笼罩天空四周一片漆黑,陈行才小声问道:“那些名字有问题的家伙,会怎么样?” 张稳听着风中带来的声音,“等下你就知道了。” 原来还以为紫府会亲自处理这些,没有想到,紫府倒是准备用这些家伙来磨刀。 他就是那柄刀。 而刀,总是见过血的更快。 不过也对,这么好的磨砺弟子的机会,怎么可能白白放过? 陈行疑惑地看向张稳,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看向前方,那些名字出了问题的家伙,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剑朝着这里快步跑来。 他们的眼中有的只是仇恨,想要将人撕成碎片的寒意,“弓长莫急,如果不是你,我们绝不会落到这般地步!” 他们横剑疾步狂奔朝着张稳冲来,二十把利剑在火光照耀下泛着寒光。 “留下两个看好邹平亮,其他的,跟我上!”背负重剑的男人大喊。 “成败就在此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报仇!” “弓长莫急,给我死!” 他们背后的屋顶上,吴长老躺在阴影处,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惹到太上长老了,老吴我也没办法啊,得给你找点事儿干啊。” 路上,几个提着饭菜准备回去吃的女孩恰好看到这一幕,看到二十多人气势汹汹地冲向张稳,花容失色。 她们哪里见过这般情景,这也太突然了。 手中饭菜无声的滑落,撒了一地。 卓其华从另一侧走出,只见张稳抱剑坐在台阶上,二十人冲锋带起的风吹动他鬓角的头发,那双眼睛里,有的只是刺骨的寒意,一如那凛冽的剑泛出的寒光。 她扭头跑了,一边跑一边喊,“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人啊!” “快来人啊!” “这里起火了,快来人啊!” 周围那些女孩这才反应过来,一边跑一边呼喊,“快来人啊,这里起火了。” “师兄,师兄,这里有刺客!” 张稳正准备起身将这些不开眼的家伙清理干净,突然有人挡住了他身前的火光。 那个少年身影瘦弱,在十多人面前像一只发狠的狼。 陈行拔剑,双手握剑对向前方的十多人,由于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他瘦弱的身子不由得微微颤抖。 张稳微微一笑,这小崽子! 他抱剑起身,伸手将陈行拉到一旁,“我还不需要你来保护,站在一旁,好好看着。” 张稳缓步向前,将战场往前方再拉一些,以免伤了陈行。 他看向发号施令的那个背着重剑的男人,那家伙喊得最大声,来得却是最慢,渐渐地已经是在队伍的最后方。 这就是贼首吗? 炼气三层? 不对,还隐藏了气息,应该是炼气四层。 也不过如此。 剑气近巅峰,斩炼气七层以下如屠狗! 张稳一步步缓缓向前,如同闲庭散步,作为弓长莫急,他应该有这个自信。 他拔剑,紫气盈身,一缕缕紫气朝着手中的剑飞舞,汇聚如狂龙猛卷。 “陈行,你不是问他们会有什么下场吗?” 张稳踏步,“马上你就知道了。” 陈行看着火光中张稳的身影,烈火印剑锋,那剑光寒,那杀意急。 我有师兄抱剑去。 章八 有胆就来 剑与火交错之间,张稳手中的剑倏地扬起。 鲜血迸溅,一滴落在地面上的火把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冲在最前方的人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脖子,一条血线崩开,浑身的力量都随着迸溅的鲜血流逝而去。 他手里的剑与火把落地,擦出一堆火星。 他的头颅在空中旋转,直到落地滚了两圈,让他看清了自己的身子正在缓缓倒下时,他才明白一件事。 他死了。 不过一剑。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张稳踏出一步,脚尖在地面借力,发出噗噗的声响,那是力量在爆发。 他快步腾挪到第二人的面前,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看到张稳的剑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 血如泉涌。 又一个人倒下。 张稳飞快踏步,如同催命的锣声,他扭头看向右边想要偷袭自己那人,一剑横斩,紫气喷薄而出如怒龙咆哮,将其连人带剑斩成两端。 尸身由于这一剑的威力未尽飞到周围的墙壁上,染得墙壁一片血红。 连斩三人,剩下的十多人终于是有了一丝害怕,最前方的三人持剑并肩,剑锋对向张稳,却是不敢前进一步。 这里只是一个一丈多宽的巷道,他们自信三个人能够封住对方所有的路与剑招。 张稳看都没看三人一眼,脚下一踏一跃而起,一步斜踏在墙壁上,不过两步之间,已经是越过了三人。 张稳脚踏墙壁借力出剑,三人背后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是已经倒在了地上。 三人顿时大惊失色,转身却只看到了紫色的剑气扫来。 三个头颅落地。 瞬息之间,连斩八人。 前面剩下的九个人慌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在他的面前,他们就如同一群小鸡仔一般毫无还手之力,对方翻手之间便已经杀了他们快一半的人。 如果不是那八具尸首就在眼前,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就算是有差距,就算白天都没有接住他一剑,但是我们之前可是有二十个人啊! “这就是剑气近巅峰吗?” 有人惊呼出口。 这个时候,他们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白天的时候,张稳只用了三分力。 而现在,张稳没有任何禁锢! 他们步步后退,脑子里的恨意如同被凉水泼头一般浇醒。 身负重剑的男人暴喝出声,“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杀了他,谁都别想走!” “你们该不会以为,弓长莫急这样的人,会放过你们吧?” 张稳斜持长剑步步向前紧闭,确实,弓长莫急可不会放过你们。 张稳虽然没有回应,但是他的行动早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最前方的那人终于是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握剑朝着张稳冲去,张稳抬脚一脚踢飞对方手里的长剑,一剑划过,地面上再次多了一具尸首。 他如同虎入羊群般冲了进去,一剑剑掠过,收走一条条生命。 就在他斩掉第十七人时,背后忽然有灵气喷发,是背负重剑那人绕到了他的身后。 这些小动作,根本躲不过他的感知。 那男人双手握住重剑,身上所有的灵气不要命地朝着手中的重剑汇聚而去。 他不是那些没有修为的外门弟子,他是炼气四层! 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也没有把握在张稳这个凡人面前活着离开。 早就踏上了修行路的他知道剑气近巅峰意味着什么,他更知道一个月就是剑气近巅峰的张稳在剑术上到底有多可怕。 在他面前的,不是普通的剑气近巅峰,而是一个月就剑气近巅峰的天才! 他很有可能,撑不过一剑! 所以,他将所有的一切都赌在了这一剑上,他也只有这一剑的机会。 重剑掀起一阵狂风,吹得张稳的衣袍猎猎作响。 重剑落下,青砖断裂,重剑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握着重剑的男人顿时眼中只剩下一片灰色。 他斩空了。 对方躲开了。 对方怎么能? 张稳他怎么能这样? 一道更强劲的风起,他看向前方。 躲过了这一剑的张稳,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刚想开口,却是发现那柄剑绕着自己的脖子转了一圈,从右侧来到了左侧。 胸膛上感受到了一片温暖,那是鲜血在流淌。 他的双腿顿时失去了最后的力量,跪倒在地,握着双剑的手僵在了那一刻。 张稳没有再去看他,炼气四层,这种断喉的伤势根本活不了。 他来到最后两个人面前,这两人已经被鬼神般剑术惊得有些提不起剑了。 地面上被绑成粽子的邹平亮终于是看到了活下来的曙光,刚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要死了。 本来以为有张稳给他陪葬也不错,但是现在,他更想活。 嘴巴里被塞了两双袜子的邹平亮在地面上扭动,提醒张稳他还在这里,快救他。 但这不但提醒了张稳,还提醒了最后剩下的两个奸细。 他们扭头看向邹平亮,如同再次看到了生的希望。 邹平亮本是喜悦的脸色顿时苍白下来。 然后他便感受到额头有一些温暖的液体缓缓滴下,最后的两人口中咳出鲜血,吐了他一脸。 两人倒下,压在他的身上,他忽然听到了张稳的声音,“和我战斗的时候还敢分心,真是不知死活。” 张稳收剑入鞘,没去理地面上的邹平亮,因为弓长莫急不会去理。 他现在是悟性超高,一心修行,性格孤僻的弓长莫急。 张稳提剑走回去,来到院门口时,忽然感知到在院里有着一人,是吴长老? 他将剑丢到还呆立在原地的陈行怀里,“去洗干净。” 陈行愣了片刻,然后又吓了一跳,喘了三口粗气方才点头,“好嘞。” 道完,便是走进院子里,关上了院门。 听到陈行踩着血泊跑去洗剑了,张稳才缓步走到石桌旁,在吴长老的对面坐下。 吴长老嘿嘿一笑,“倒是没有想到,你小子还是个狠角色。” 张稳平静答道:“行走江湖时见过血。” 吴长老问道:“杀过人?” 张稳点头,“杀过一些。” 吴长老悠悠道:“只是杀过一些可没有你现在这一身血腥气。” 张稳不回答反问道:“您来这儿就是为了问这些?” 吴长老摇头,然后道:“那倒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那些心思不单纯的家伙,今晚之后会知道一件事。” 张稳抬眸问道:“什么事?” 吴长老伸手指了指张稳,“你才是他们最应该去刺杀的那个。” 张稳倒是无所谓,炼气筑基这种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有胆就来。” 吴长老尴尬一笑,“也对,今天这事儿之后,他们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活着从你手下离开。” 云出月现,熹微的月光下,吴长老起身,“行了,反正我是告诉你了,仁至义尽,走了。” 张稳忽然开口叫住吴长老,“吴长老等等。” 吴长老疑惑转身,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张稳开口道:“我想要吃一颗你白天给他们吃的那种丹药。” 吴长老:??? “你吃那玩意儿做什么?” “不想忘了一些事。”张稳静静答道。 章九 一个人,绝不能一天社死两次 “你叫什么名字?” “弓长莫急。” “今年多大?” “二十四。” “你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 “我有一个儿子。” “嗯?这有什么遗憾的?” “他死了。” 张稳说这话的时候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吴长老看向张稳的双眼,在那双平静如水的双眼下,分明是湍急的暗流在奔涌。 吴长老忽然明白为什么张稳如此孤僻了,他叹了一口气,是个苦命人啊。 “那你妻子呢?” 张稳伸手入怀,掏出一只骨笛,放在桌上,露出浅笑,眼中有的只是怀念,“她在这儿。” 吴长老双眼失神刹那,他没有再问下去,也没有必要再问。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那个院子里传出笛声,他不知道这吹的是什么曲子,也不想知道。 院子外面忽然吵闹起来,来了不少带剑来的外门弟子。 本来在心里咒骂张稳为什么不放了自己的邹平亮,听到这密集的脚步声,顿时大喜,他刚想大声呼救,忽然又想起自己如今的模样。 他思考了片刻,还是没有呼救,干脆双眼一闭装昏迷。 气势汹汹纠集众多师兄弟过来支援,准备斩除邪祟的外门弟子们,刚跑进这巷子便是愣在当场。 那些尸体上的鲜血还未流尽,不时落下一滴打在青砖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他们看着眼前这可怖的景象,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小院,正传出一曲婉转的笛声。 笛声和满目的尸首,两件事一起出现,显得是那么的诡异。 正在众人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时,后面忽然有人喊道:“快来啊,我找到喜欢看姐姐洗澡的邹师兄了!” 邹平亮的眉头跳了跳,没敢睁开。 “他好像被吓晕了!” 吓晕就吓晕吧,总比醒着好。 邹平亮此刻也认命了,昏迷挺好的。 一个人活着,绝不能在一天身败名裂两次! 我还没开始修行,我若开始修行,必有大变! 那些外门弟子开始议论,“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本来是来救人诛邪的,现在人倒是救了,邪祟没了!” 他们看向那传出笛声的小院,这个时候,他们早就知道这是张稳的小院了。 “要不谁去问问莫急师兄,现在怎么办?” 这一句话说出来,顿时众人都愣在了当场。 谁去问? 这可是杀完这么多人,还能有心情在院子里吹笛子的狠人啊! 谁敢去问? 卓其华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有太过吃惊,她本来就觉得张稳不可能出事,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所以才去叫人。 “你们看,我就说莫急师兄很暖的吧,他怕我们吓到,还给我们吹笛子安神!” 众多外门弟子看向卓其华,原来你说的暖是这个意思? 看了一眼这满地的尸首,再回想起教他们练剑的张稳,还别说,这么一对比,张稳对他们是挺好的。 至少没把他们摆成地上这些家伙的形状。 至于卓其华,这姑娘已经没救了。 “要不我们帮莫急师兄把这周围清理干净?” “什么叫帮,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啊对对对,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众人搬尸首的搬尸首,扫地的扫地。 一曲吹完,院子外也安静下来。 不过一个多时辰,那些外门弟子硬是将地面上清洗地一点血水不剩,足见他们对这位莫急师兄有多‘尊敬’。 张稳将这只六年前制作的骨笛收入袖中,不由得露出笑容。 唉,张稳啊张稳,这个世界欠你一个小金人! 他笑着笑着,忽然停下来,再也笑不出。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一件事: 我何时需要演啊。 院门被敲响,陈行捧着张稳的剑走进来,右手里提着两份饭菜。 “师兄,吃饭。” “嗯。” 吃完饭的张稳看向陈行面前的饭菜,还没动多少,和他平时那饿虎扑食吃饭的德行差远了。 他也看出来陈行有心事,“把饭吃完,再跟我说。” 陈行抬头,眼里的泪珠忍不住的滚下,滴在碗里他也没注意,只是继续吃着。 等到吃完之后,他坐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稳可没那个耐性,“再不说,我去睡觉了。” 陈行呜咽着问道:“师兄,明天,你可不可以让我两招。” 张稳看向陈行,此刻终于是明白了陈行为什么从今天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原来这小崽子不叫陈行啊。 “不行。”张稳回答得果决而迅速。 陈行眼里的泪水顿时绷不住了,一行行从眼眶里冲出,明天,明天晚上他就会变成之前那些家伙的样子吗? “师兄,你就让我两招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烦你了!” 张稳起身居高临下凝视着陈行的双眼,厉声问道:“明天我可以让你,下次呢?” “下次你再让我!” “如果下次试剑的不是我呢?” “不是你,对啊,不是你我该怎么办呢?” 张稳没来由地暴怒,他提剑,顿时吓得陈行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陈行闭上双眼,似乎是准备引颈就戮。 陈行忽然听到了有剑落在地上的声音,他睁开眼,自己的剑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手中剑已经出鞘的张稳道:“想要,就自己去拿!” “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给你!” “躲得过初一,你躲得过十五吗?” “逃,是没有用的!” “你不能用泪水和哭泣去面对敌人,要用剑!” 这是我活了两万年明白的道理! 张稳横剑,“现在,拿起你的剑,对我出剑!” 陈行拿起剑,用衣袖擦了擦泪水,免得糊了眼睛。 他执剑朝着张稳冲来,张稳只是扫了一眼,便骂道:“脚步不稳,如何出剑?” 道完,他一剑拨开陈行刺来的剑,“再来!” 陈行这一次不再是如同之前那般,调整了脚步稳健地冲来。 张稳再次一剑拨开陈行手里的剑,“出剑这么慢,是怕敌人看不清吗?” “再来!” “出剑的时候要调动全身的力量,而不是只是你的手!” “再来!” “出剑之前都没有想好,有什么用处?” “再来!” “再来!” “再来!” ...... 瀑布旁,聂棠章走到小楼的窗户旁,看向远处那白色的身影一次次将那个少年打倒,那个少年又一次次站起来。 他自嘲地笑,“外冷内热,那女娃娃倒是看得透彻。” 章十 目若深渊,怀中抱火 “咚咚咚......” 院门被敲得啪啪响。 轰! 院门被踢开,一块破碎的门板碎片飞到张稳的饭碗里,张稳扭头看去,是一脸急切的小胖墩。 小胖墩看到张稳在这儿,跑过来捏了捏张稳的胳膊腿,“没缺胳膊少腿就好。” “我听说昨天有奸细来刺杀你,可担心死我了。” 张稳拿起筷子挑飞碗里的碎片,“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只可能是他们。” 小胖墩哈哈大笑,“那当然了!” 小胖墩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能不能帮我带点跌打损伤药。” 张稳上下扫了小胖墩一眼,没有发现任何伤势,“你又没受伤,要哪些做什么?” 小胖墩理直气壮,“一听说你被围杀,我没请假就跑过来了,现在内门长老应该在来拿我的路上了。” 张稳:...... 一如既往的心大。 “对了,多帮我拿点,下次还敢!” ...... 看着小胖墩离去的背影,张稳明显能够感觉到这个小家伙和之前不一样了,这胆子可比以前肥多了。 张稳微笑,然后看向背后鼻青脸肿的陈行,他侧目微笑,“敢杀人吗?” 昨夜被揍了一夜的陈行头一歪,“啊?” 一如昨天一般,张稳继续开始测试这些弟子的练剑水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今天这些外门弟子上来就是拼命的架势。 足足试了上百个,终于,有一个开始出现问题了。 “名字。” “沈峰。” “今年多大?” “二十一。” “来紫府做什么?” “绘制紫府的地图以及打探渡厄上人的消息。” “还有呢?” “上面目前只交代了这么多。” 沈峰的话刚说完,周围那些外门弟子看向他的眼光就完全不一样了,戒备,杀意在蔓延。 距离他最近的那些弟子已经不自觉地将手放在了剑柄处。 见过了昨晚的杀戮,他们开始明白,不能指望所有的事都有紫府去解决。 外门中的奸细,便是他们的事。 其中最为警惕的,便是邹平亮,如果不是没有修为,他恐怕早就已经冲上去了。 周围的外门弟子逐渐将目光投向张稳,他们在等待张稳的决断。 不知不觉中,张稳在外门弟子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声望,虽然这声望来得有些奇怪。 张稳抱剑走到沈峰的面前,沈峰分外警惕,锵一声剑出鞘,那拿着剑的手微微颤。 沈峰昨天亲眼见过那满地的尸首,他当时不是去救张稳的,他是想着看那些家伙能做到什么地步,如果差一步的话,他就上去偷偷给张稳一剑。 结果,结果满地都是尸首,没一具完整的。 此刻的吴长老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他完全没有指挥的心思,也不说什么,就站在原地,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些外门弟子。 “陈行,过来。”张稳静静喊道。 陈行忽然明白了早上的时候张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提剑上前,审视着沈峰。 沈峰的手上有着部分茧子,说明对方也经常练剑,他的步伐微微有些凌乱,这是莫急师兄给他带来的压力。 我必可击而胜之! 陈行拔剑,眼睛透过肿起的眼眶仔细审视着沈峰的一举一动。 陈行朝着沈峰步步紧逼,一步步朝着沈峰靠近。 沈峰扫了一眼张稳,又看了一眼陈行,顿时明白了过来,张稳根本没准备亲自出手,而是准备让眼前这个小孩来拿自己练剑。 如果只是这样,那就还有希望! 张稳如此看重这个小孩,只要活擒了这个小孩,以这个小孩作为要挟,那就还有生的希望。 想通了这些,他看向眼前的陈行,手逐渐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孩到底要如何对付他。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陈行只是朝着他步步靠近,一步稳似一步,每一步踏出,都有着最佳的发力机会。 一步又一步,陈行距离他已经在三步之内。 这是出剑的最佳时机! 沈峰握紧了手中的剑,等待着陈行的进攻,但是陈行依旧没有进攻,只是握剑朝着他再次踏出了一步。 他居然还敢继续靠近,而不是出剑! 他难道不知道在这个距离,先出手的就会占据绝对优势吗? 只有进攻,才会对战斗带来实质性的好处。 防御,永远伤不到敌人一分一毫! 沈峰忍不住了,他必须要抢先了! 他抬手出剑,一剑直刺陈行的胸口。 在这一刻,陈行终于是动了。 他回想起自己的剑被张稳一次次打落的情景,忽然福灵心至,一剑反挑。 这一剑挑在沈峰剑锋的薄弱处,袭来的大力因为是薄弱点的缘故被数倍放大,沈峰的剑快要握不住脱手飞去。 此刻的沈峰只能用尽全身的力量去稳住自己的剑,根本无暇他顾,如果剑脱手,那么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陈行一击得手,借力转身翻手又是一剑递出,剑穿破了沈峰的喉咙,从后颈穿出。 这便是张稳剑道的绝活,破先之先! 破开敌人的先手进攻,让敌人出现破绽的时候,飞也似跟上一剑必杀! 这一招,用于欺负剑道境界不如自己的,屡试不爽。 陈行抽剑,鲜血喷洒,他呆立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做到了。 怪不得很少有人能够挡住莫急师兄两招。 他一招破势,下一招便是绝对必杀! 张稳看到陈行期待的看向自己,只是冷冷道:“还算不错。”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声喊道:“快来啊,有人跑了!” 张稳看向远处靠近山门的地方,一个外门弟子正慌里慌张的快跑下山。 而后,又有三十多个朝着外门弟子窜了出去,朝着山下跑去。 他们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在看到张稳今天好端端的出现之后就已经心里凉了半截。 今天的沈峰,更是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没有了活路。 与其到时候被一个一个揪出来,倒不如现在直接离开这里。 张稳正想寻找在旁边折腾外门弟子的吴长老,却是发现,那老家伙早就已经不知道踪影了。 很快,大部分的外门弟子都是发现了这一点,他们朝着张稳这里汇聚过来,俨然已经将张稳当成了领袖一般。 这是张稳很少经历过的事。 两万年,两万年他也只是个凡体而已,何时受到过这般待遇? 修行界是一个奇怪的地方,修行者具有很强的慕强性,弱小的同门会本能的向着强大的师兄靠拢。 而在战斗和死亡面前,这种慕强性会迅速激发。 张稳双眼扫过眼前的这些少年少女,他们都还年少,此刻眼睛里有的只是担忧与慌乱,有的是愤恨,有的跃跃欲试。 但是奇怪的是,没有人发出声音,他们正在等待着命令,等一个人告诉他们,此刻该怎么做。 张稳忽然不太明白,紫府到底在弄什么名堂! 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培养成外门领袖? 应该做自己的事的,不应该是邹平亮吗? 一个出过数位仙人的宗门,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凡体! 凡体的尽头,即便是悟性再好也只是金丹! 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获取紫府的信任。 只有获取紫府的信任,才能让紫府在万古大帝墓中为自己出力! 而跑下山的那些,都是紫府的叛徒! 作为已经对紫府有了归属感的弓长莫急,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斩尽诸邪! “接住我一剑的人,随我追!” 张稳提剑冲出人群,快步朝着那些逃走的奸细追去。 无论是跃跃欲试的,还是有些担忧的外门弟子,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很明显地振奋了不少。 上百个外门弟子冲出,跟在张稳的背后,看向那些奸细,眼中闪过一抹抹狠色。 跑下山的奸细发现背后有人追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最前方的是张稳之后,更是面色一片惨白。 “糟了,弓长莫急不愿意放过我们!” 有人朝着张稳大喊道:“弓长莫急,我们根本还没有对紫府做什么有害的事,你不能这样!” 张稳面色冷酷,“叛徒,不需要饶恕。” 那些人发现张稳不肯松口之后,顿时急忙加快了脚步。 有一个奸细跑得太匆忙,不幸摔倒在台阶上,滚了好长一段才稳住,他正想爬起来继续跑,却是发现后背一凉。 他低头,胸口一段剑尖已经透体而出。 张稳抽剑,斜持染上血色的剑快步追赶着剩下的奸细。 那些跟过来的外门弟子,看到张稳已经杀了一人之后,更是振奋不已,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追赶。 瀑布旁的小阁楼里,吴长老和聂棠章站在窗户旁静静看着这一幕。 水声哗哗,遮掩了两人的说话声,“府主,这么做是不是急了一些?” 聂棠章铁青的脸如同万年古松般不动分毫,“只有两年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吴长老询问道:“那这两年怎么办?” 聂棠章抬头望天,呼出一口浊气,“用当年的那个办法。” 吴长老仔细盯着追杀奸细的张稳一眼,豪迈大笑道:“那就让我来吧!” 聂棠章惊疑不定地看向吴长老,“你这么信他?” 吴长老继续道:“他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 “他的眼如同深渊让人看不清,但是他的心里,有火。” 章十一 我只是,想起从前了 紫府的山路是一条看起来没有尽头的台阶,而在台阶两旁,是一棵棵不知道长了多久的古松。 台阶上,自然而然就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松针。 踩上去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绵软。 追逐猎物这种事,张稳已经是老江湖了。 更何况现在还是一百多个剑术还不错的追逐三十多个没信心挺过张稳一剑的。 “下山路急,稳着点。”张稳提醒道。 一百多外门弟子欣然领命,“是,师兄!” 这些外门弟子看着前方飞奔下山的那道白色身影,不由得心里一暖。 他们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个疑惑: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卓其华说得莫急师兄挺暖的是真的。 错觉! 这一定是错觉! 在前方奔跑的奸细们现在似乎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其中有一个开始不走这条路,而是跑向了旁边的丛林。 张稳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高声喝道:“去三个人,提头来见!” 顿时有三个人离开了大队伍,朝着分开跑的那奸细追去。 看见三个有着稚嫩脸颊的少年朝着他们追去,张稳忽然想起了当年在古华派的时候,本能提醒道:“记住了,我要的是死的!” 还没有动手杀过人的少年人,第一次让他们去面对生死,如果还让他们拘着抓活的,很有可能出事。 那三个少年大喊着回应,“是,师兄。” 他们不知道张稳的用意,只是觉得应该听张稳的话。 那些逃走的奸细似乎也是发现了这样逃走活路更大一些,纷纷开始朝着四周围跑去。 张稳吩咐道:“三个人追一个,剩下的,留在这里听我安排。” “遇见敌人,不留后手,力求击杀!” 外门弟子拔剑,“是,师兄!” 三人追杀一人,张稳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巨松,三个踏步攀上一丈,踏在巨松上如履平地,很快便是攀登到了一棵巨松的顶端。 紫府只有台阶两旁有巨松,其它的地方都是一些药草或是树丛,站在这里可以对整个战场一览无余。 他刚刚施展的步法也是从藏经阁二楼看过的,也不怕紫府发现。 按照紫府对于他的认知,看一遍就学会了这种事,放在他身上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纵观整个战局,大多数奸细都被外门弟子打得没有什么还手之力,唯有两个,还有反抗的力量。 去追逐那两个的外门弟子似乎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生死斗,此刻都是有些拘束。 最离谱的一个,已经脸色发白了。 张稳指挥道:“东边一百五十步,西南方一百七十步,各去两个人支援!” 四个外门弟子领命,朝着两个方向奔去。 战局本来就是一边倒的情况,加上现在大家都还没开始修行,都是凡人,又是三个剑术好的打一个,战局很快就明朗了。 不过一刻钟过去,便是有三个少年提着一个还在滴着鲜血的头颅回来。 来到这里,他们瘫坐在台阶上,看到巨松上正在纵观全局的张稳这才放心下来。 彻底放松下来之后,他们紧张的情绪终于是缓解了一分,而之前杀人的恶心感与恐惧顿时袭来,让他们脸色发白。 有一个受不住的已经在原地呕吐了起来。 他的两个同伴也没有大笑,只是拍着他的背。 留在这里的一个少女,漫步走过去,解下腰间的水葫芦递了过去。 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他们这一次奔袭都是累得不轻,不过好在有着张稳控场,就算是受伤,也只是受了些轻伤。 回到此处,就有等候在这里的少女前去包扎。 回来了差不多六十多人后,他们忽然听到旁边的树林中传出陈行的声音,他的左手和右手各自提着一个人头。 他扬起手中的人头朝着张稳挥舞,“师兄,我杀了两个!” 张稳淡淡看了一眼,“嗯。” 他继续看向全场,大部分的外门弟子都带着首级回来了,唯有最后一队,打得有些艰难。 他们的对手剑术也是不错,在山林间很是灵活,所以让他们很是烦躁。 张稳懒得再等下去,这一场试炼也该有个结尾了。 他飞身从巨松上一跃而下,踏着树枝卸力,不过几十个纵跃之间便是已经赶到了战场。 最后负隅顽抗的那人只觉得头顶有着一片阴影,他急忙抬头,却是发现张稳已经凌空拔剑,双手抱剑一剑刺下! 恐怖的巨力袭来,剑身直接灌入他的头颅一半。 张稳抽剑归鞘,看了一眼剩下的三人,三人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面对敌人,不要留手。” “抱歉,师兄。” 张稳转身准备回到紫府,“敌人不会听你们的抱歉。” 上百人再次汇合,他们的脸上都是有着笑意,如同打架打赢了的公鸡,趾高气扬。 他们回到平台的时候,两千多人都在那里焦急的等候着,看到他们回来,顿时有人喊道:“他们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在两千多人期待的目光中,陈行挥舞着手中的首级,“我们胜了!” 有很多外门弟子都是炫耀的拿起手中的战利品,“我们胜了!” 昨晚的那一场胜利属于张稳,而现在这一场胜利,属于紫府,属于外门弟子。 他们成功剿灭了怀有不轨之心的奸细! 顿时整个山巅,都是爆发出胜利的喜悦,昨晚那些奸细带来的阴云,如同在这一刻彻底驱散。 “哈哈哈,我们胜了!” “那些奸细,根本不堪一击!” “这下子好了,不用提心吊胆睡觉了。” 就在所有人庆祝的时候,张稳走过人群,人群分开来,给他让路。 看向他的目光中,逐渐有了一丝崇敬。 分开的人群忽然停住,张稳看向身前那人,是吴长老。 本来笑意盈盈的吴长老在看到张稳的那一刻瞬间变了脸色,怒吼道:“是谁下的令把他们杀光的?” 周围欢呼雀跃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吴长老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看向吴长老,目光中全是不解。 张稳双眼微微一眨,吴长老这是唱哪出? “是我。”张稳答道。 吴长老张开手,在他的手中浮现一根鞭子,“我问你,遇到奸细,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 张稳看到这鞭子,顿时明白了过来。 不是,你们传承数万年的古老仙门,还玩这么老的套路啊? 怪不得你昨晚不露面。 行吧,该配合你的演出我不能视而不见。 张稳平静道:“如若我方强势,抓活的审问,问出背后的人以及同党,彻底铲除威胁!” 吴长老暴怒大喝道:“知道你还下令让他们全部杀光?” 张稳沉默不语。 因为‘我担心这些没杀过人的少年少女有可能因为拘束受伤甚至是死亡’这句话是不能自己说的。 吴长老提着鞭子道:“转过身去!” 张稳转身,吴长老提着鞭子便是一鞭子抽过来,顿时衣裳破裂,背后出现一条血痕。 张稳咬牙撑着,硬是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不是他要装硬汉,而是疼痛什么的,早就已经无所谓了,在那无穷的岁月面前,这根本不值一提。 吴长老每一鞭子落下,都带着血珠,足足抽了三十鞭子,张稳背后看起来没有一块好肉,鲜血淋漓的时候,吴长老这才收手。 “滚回去吧。” 张稳转身,弯腰拱手,“是,弟子遵命。” 他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一路上,时不时背后滴下一滴鲜血。 待得他走后,吴长老笑着看向剩下的那些外门弟子,“今天,你们做得不错,你们愿意去击杀奸细,说明你们已经将紫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之前跟着张稳去击杀奸细的,每个人去领五十块灵石。” 如果没有之前那一出,领到这些灵石的弟子可能会高兴不已,但是现在,他们高兴不起来。 陈行问道:“那莫急师兄呢?” 吴长老顿时没了好脸色,“妇人之仁,不罚他都不错了。” “散了吧,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吴长老道完便是直接走了,根本不给这些外门弟子问话的机会。 吴长老离开之后,陈行直接跑回去了,剩下的那一百多个有灵石的外门弟子,站在原地有些迷惑。 被张稳救了的那三个少年其中有一个轻声道:“为什么我们得到了奖励的灵石,而率领我们的莫急师兄不仅什么都没有,还挨了一顿打。” 忽然有人轻声道:“师兄是怕我们被奸细打伤,所以才下令让我们下死手的。” 又有人道:“可师兄他不说。” ...... 院子里,张稳趴在床上,陈行正在一边咒骂一边给张稳上药,“什么长老,等我打得过他了,一定揍他一顿!” 张稳轻声嗯了一声。 “师兄,你疼吗?” 张稳静静道:“不疼。” 吴长老下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是看起来惨,其实根本没有伤到骨头和肌肉,只是破皮。 “那些家伙也是的,都是师兄你的功劳他们才能拿到灵石,居然没一个人站出来为你说话。” “你呢?” “我当然站出来了,我痛斥吴老狗,骂他是个瞎了眼的混账。” “呵呵。” 信你才怪。 第二天清晨,正在洗漱的张稳忽然听到前去打饭的陈行大声喊:“师兄,师兄,你快来看啊。” 张稳不怎么在意地走了过来,他看向陈行手指的方向,在他小院的台阶上,放着一大堆东西。 里面有药草,有人参灵芝,有治疗外伤的丹药,还有治疗内伤的丹药,在这些瓶瓶罐罐和药草的最上面,是一件白色的衣衫。 在那衣衫的背后,绣着两个字:紫府。 陈行笑嘻嘻地捧起一堆药材,“哈哈哈,师兄,我们这次可是发了,这些药,我们能用好久呢!” 张稳看着这些怔怔地出神,直到陈行来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反应了过来。 “师兄,你刚刚怎么了?” 张稳眨了眨眼,“没什么,只是想起从前了。” 章十二 因为我知道 院子里,小胖墩看着自己手里小小的一瓶疗伤丹药,然后又看了一眼满桌子的药材和丹药,“那个,莫急,能不能分我两瓶,我这次又没请假就来了,我感觉我更需要。” 张稳哈哈一笑,“自己挑吧。” 小胖墩顿时露出喜色,拿起两瓶放进袖子里,“还是莫急你对我好!” 张稳指了指旁边陈行带回来的早饭,“要不一起吃点?” 小胖墩点头,“好啊,莫急你说这些长老是不是有虐待弟子的嗜好啊,怎么都喜欢打人?” 小胖墩拿起一个饼咬了一口,外面忽然穿来一个老迈的声音,“王铁心!” 小胖墩顿时变了脸色,哼了一声,然后又笑着对张稳道:“等下次我有空了再来找你玩。” 道完,便嘴里叼着一张饼跑了。 张稳换上这件全新的白色衣衫,提剑和陈行出门,再次来到练剑平台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目光不一样了。 以前其他人碰到他,看到他冷冰冰的脸色都是直接离开,而现在见到他之后,会朝着他喊师兄。 吴长老不过一会儿就来到了场地,他扫了众多的弟子一眼,“还愣着做什么,今天继续,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还敢不认真练剑!” “第一个,陈行!” 陈行的脸刷的雪白,他提着剑上前,深吸一口气,提剑上前。 他看向正对面的张稳,“师兄,请赐教!” 张稳点头,“出手吧,我只用三成力。” 陈行脑海中闪过张稳出剑的一幕幕,双眼之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他锵一声拔剑出鞘,那剑迎着初生的朝阳,染上一抹紫色。 张稳嘴角微微翘起,“还不错。” 陈行挥剑朝着张稳攻来,张稳一剑拨开,下一剑快如疾风,要直取陈行的脖颈。 陈行飞速回剑,一剑堪堪挡住这一击。 张稳不再等,一剑接着一剑递出,陈行手中的剑雾得飞快,竟然是将这几剑一一挡下。 陈行身上的紫气越发浓郁,张稳不急不缓开始喂招,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在乎测试这回事了。 什么两招之类的我忘了。 张稳身上的紫气开始流动,一剑快似一剑,但是却加快的有节奏,确保陈行剑术再好一分就能接下。 动作有些大,扯到了背后的伤口。 但是张稳知道这事陈行的关键时刻,那小子现在已经沉浸在剑法中了,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就这么一招接着一招,陈行身上的紫气越发浓郁,在经历过张稳教导了一夜,听了张稳的剑术经验,又在昨天杀了三人开了窍之后,他的剑术正在飞速的进步。 就这么一招接着一招,就在陈行一套紫气东来剑的最后一招时,他身上的紫气也是酝酿到了巅峰。 陈行用尽全身的力气,对于紫气东来剑的感悟融于这最后一剑。 一剑出,紫气东来。 张稳淡淡挥出一剑,将这一道剑气劈碎。 陈行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他兴奋地大叫,“师兄,师兄,你看到了吗?” “我剑气近了!” “我剑气近了!” 张稳淡淡道:“早看到了。” 陈行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张稳的身后,一滴鲜血滴下。 他跑到张稳的背后,只见紫府那两个大字,被伤口崩裂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 陈行顿时开心不起来了,丢了剑抱着张稳的腿,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师兄他,师兄他为了让我突破不顾自己的伤势。 张稳看了一眼这小子的德行,顿时骂道:“起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陈行起身,这才想起这里有着这么多人,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不让眼泪滴下来。 张稳双手杵剑在身前,轻声道:“陈行过了,下一个。” 对于陈行过了这一点,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有意见。 因为陈行是第二个剑气近的外门弟子! 下一个外门弟子来到张稳的身前,张稳朝着他微微伸手,“请。” 那外门弟子却是拱拱手,“师兄剑术高绝,我自愧不如,我败了。” 道完,他大大方方地走到吴长老面前,“我没通过测试,请吴长老惩罚!” 吴长老嘿嘿一笑,倒出一颗丹药给他喂了下去。 “叫什么名字?” “宋景。” “多大年纪?” “十九。” “是处男吗?” “是。” “好了,你的惩罚结束了,下去吧。” “是。” 宋景回到人群的时候,旁边也没人嘲笑他,甚至还有人朝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是条汉子!” 然后是第三个前来测试的外门弟子,他也是走到张稳面前,微微拱手便是道:“师兄剑法高绝,我自知撑不过一招,便不试了。” 吴长老知道这些家伙都是为了让张稳养伤,所以干脆不出手了。 但是他是会放过他们的那种人吗? 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乖乖回话! 下一个还是没有让张稳出手就直接去吃吐真丹去了,就这么一个接一个,最后干脆直接不来张稳这儿了,直接去吴长老面前排队等着社死了。 今天的社死没人会嘲笑,反而是有人竖起大拇指称赞。 吴长老是唯一还在笑的那个,张稳看到吴长老的笑容,心说不知道这老家伙到底是因为这些弟子的秘密笑,还是因为他的奸计得逞了笑。 不过也好,现在看来,紫府对自己已经是很放心了,吴长老都在为他造势了。 下一步,是争取聂棠章的信赖,最好是能够直接拜聂棠章为师。 甚至是,直接拜渡厄上人为师,这样的话,万古大帝墓里的安全就稳了! 一天下来,没一个人来挑战张稳,倒是都去领吐真丹吃了,搞得好像这吐真丹挺好吃的样子。 晚上,吃过了晚饭的张稳躺在床上,陈行给他擦药,“师兄,我白天舞剑的时候太入迷了,没看到你流血了。” “嗯,我知道。” “我要是知道你流血了,我肯定不会继续的。” “嗯。” “对了,师兄......” “怎么了?” “其实,其实,其实我不叫陈行。” “我知道。” “师兄你知道啊?” “嗯,早就知道了。” “那师兄你为什么不把我抓去审问?” “因为我知道,你会对我说的。” “师兄,其实我是个孤儿,我没有名字。” “嗯。” “我不想再当孤儿了师兄。” “嗯。” “师兄,要不我跟你姓吧,我觉得弓长这个姓氏挺好听的,两个字,特霸气!” “滚去练剑!” 章十三 我若开始修行,必有大变 人生如棋,落子不停。 那棋局一旦开始,便由不得任何人。 只是有个人,总喜欢耍赖,半途跑路。 雨三两滴打在院子里水缸中的荷叶上,一滴滴滚圆,泛着点点荧光,恍若一颗颗明珠。 张稳穿上早就洗净的衣服,提上那柄陪了自己十年的剑,踏在积水中走出房门。 背后,嘴里叼着一个大肉包子的陈行小跑着追过来,“师兄,听说今天吴长老要教我们炼气了!” 稚气未脱的脸上总是藏不住事,陈行只差将兴奋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不知道炼气到底是个什么感觉,我听说很舒服的。” 张稳看了一眼微微有些暗的天色,心中暗暗道:那是属于你们有灵根的人的感觉。 没有灵根的人修行就像是用竹篮打水,明明水有很多,却是留不住。 最多也只是打湿了竹篮。 他们来到青石平台上,可以看得到很多外门弟子脸上都是有着兴奋之色。 他们都在期待着开始修行的日子,都在期待着可以御剑飞天的那一天。 吴长老也没有让大家久等,来到平台正中的高台上,盘膝在蒲团上坐下。 这个平台是梯形,可以让众多的外门弟子都能看得到他,他并没有直接开始讲道,而是二指一并,一道浓郁的灵气随着他的手指扰动,他伸手一挥,从后山飞出近三千蒲团! 那三千蒲团如同从天而降的大河般落下,然后摔成一滴滴水珠,遍布整个平台。 他朗声道:“坐!” 外门弟子看到这般神诡手段,都是心中惊奇不已,学着吴长老坐着的样子坐下。 吴长老静静道:“今日,我开始教你们修行。” “天下有道,人闻道而悟道,悟道则感受到天地之间有灵气!” “腹下三寸是丹田,丹田隐于体内,唯有开肉身十条经脉,才可沟通天地使灵气入体进入丹田。” “故而修行的第一个境界炼气有十层,每冲开一条经脉,便是突破了一层,十条经脉俱开,便是炼气十层大圆满!” “第一条经脉,名为天枢,自头顶入丹田,但那不是你们今天应该考虑的,你们今天应该做的,是感受到这天地间的灵气。” “我紫府占据一方洞天福地,灵气浓郁之极,想来应该是不难的。” “既然要感受灵气,便需要饮气,现在,我便传你们我紫府独有的玄黄饮气诀。” “都给我听好了,载载厚土,煌煌大地,生有天地,而人恒在!感地之灵,呼吸皆在天地间,山河为气,草木为气,飞沙为气,青石为气,饮气而归,万本归元......” 随着吴长老的诵经声,整个场上都是逐渐安静了下来,就算是说话,都只敢怯怯私语。 他们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洗涤,自己的心神随着这诵经声飘啊飘,在这天地间飘荡。 逐渐的,有人能够感受到那若有若无的灵气。 紫府这种出过数位仙人的仙家圣地,灵气浓郁程度自然不会差。 那些感受到了灵气的弟子睁开眼,可以感受到有着一缕缕淡淡的灵气正在自己的身旁,他伸手一抓,又散开。 越来越多的弟子开始感受到灵气,而吴长老看向那些感受到灵气的弟子,微微点头,最后目光却是落在了张稳的身旁。 他想要看看,这个没有灵根,却是悟性特等的小家伙能够做到哪一步。 悟性特等,即便是他,穷此一生,也从未见过如此怪胎。 他分明地看到,此刻的张稳只是闭着双眼,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灵气似乎并没有往他那里聚集而去。 是我想多了吗?吴长老这样想。 也对,毕竟没有灵根,无法自主吸引这天地间的灵气。 仙道第三法则:灵气有聚集性。灵气总会往灵气更浓郁的地方聚集。 灵根便是一团特殊的灵气,有灵根的人,修行天然要比没有灵根的人更加轻松。 因为他们只要开始炼气,灵气便会自主地靠拢,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引导。 而没有灵根的人,则是强行控制灵气冲开经脉,两者的修行速度,天差地别。 简单来说,有灵根的人修行是双向奔赴,而没有灵根的凡人修行,则是霸王强行硬上弓。 吴长老的目光逐渐落向别处,想要看看其他人的成果,毫无疑问,邹平亮第一个落入了他的视野。 邹平亮可是上等灵根! 邹平亮此刻觉得无比地畅快,因为他很容易就能感受到这天地间的灵气。 他伸出手指,甚至可以看得到灵气在围绕着自己的手指旋转,不肯离去。 他美滋滋地玩了一会儿灵气,然后看向张稳的身旁,那家伙还在闭眼感受灵气呢,顿时脸上喜意更胜。 我早就说过,我若开始修行,必有大变! 现在,这大变马上就要来了! 他深深地看了张稳一眼,然后闭上双眼,准备开始按照吴长老所教的办法冲击经脉。 他要成为第一个突破到炼气一层的人! 他逼上双眼,开始控制着灵气从天枢穴冲击,一点点地冲开自己的经脉。 不愧是紫府,这灵气浓郁的程度,修行起来好快! 他当即开始认真修行起来,不过一会儿,便是渐入佳境,就在他美滋滋地修行了半个时辰之后,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之前那些灵气非常听话,也很有兴趣帮他冲击经脉,但是现在,为什么感觉这些灵气有些不听话? 它们就好像乖孩子突然变得调皮了起来一样。 他顿时睁开眼,想要看看这灵气为什么突然变得紊乱,在他的眼中,这些灵气正在朝着一个方向汇聚而去。 他看向那个方向,双眼逐渐瞪大,嘴巴微微张开,“这特么也行?” 在那个灵气汇聚而去的方向尽头,他分明地看到,张稳闭眼坐在那里,而在张稳的头顶,一个灵气凝聚而成的漩涡,正在飞速牵引着周围的灵气汇聚而去! 如果说其他人吸引灵气就像是微风的话,那张稳就像是龙卷风一般暴力! 其他人修行,只靠肉眼根本看不到灵气,要用心去感触,但是张稳头顶的那个灵气漩涡,已经是肉眼能够看到的了! 别说是邹平亮,几乎所有的外门弟子,都被张稳头顶的那个灵气漩涡吸引住了目光,看张稳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吴长老伸手摸了摸头,眉角凝了一丝疑惑,因为张稳目前的情景,分明是玄黄饮气诀大成的景象,“所以,他是因为不能自主吸引灵气的缘故,直接把玄黄饮气诀参悟到了大成?” 你自己不来是吧,那我就强行抓过来! 章十四 待我修行有成,必有大变! 坐在张稳身旁的陈行,本来在闭眼修行的,他灵根也不错,中等偏上,而且他自从那天开悟之后,参悟经文什么的,都如有神助。 没别的,就是专心,做什么事就一心一意,不去想其他的。 可是这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周围灵气浓郁程度暴涨,若是说之前周围的灵气只是一滩小水洼,那么现在他周围的灵气就像是一方水塘。 他没有去想那么多,只是继续修行,莫急师兄说得对,一辈子太短,做什么事就应该一心一意。 张稳能够清清楚楚感受到周围的灵气,玄黄饮气诀? 当年因为修为无法寸进的缘故,他修过的何止是玄黄饮气诀! 类似于玄黄饮气诀的术,他至少将十八种修到了大圆满! 如果他想的话,全力施展,他甚至能够同时维持七个灵气漩涡。 但是那又有何用呢? 即便是有着如此多的灵气,他能够控制着去冲击自己经脉的也就那么多。 饮气诀,说到底也只是一种提升周围灵气浓度的术法。 吸引过来的时候很简单,因为没有什么阻挡。 但是一旦用灵气冲击经脉,就像是清风遇到了墙壁,顿时四散,实际的效果并不是很大。 经脉就像是河道,灵气是河水,长久没有河水流淌,那么河道也会长满草树。 为了让自己更像是真正的凡人,张稳散功之后已经几百年没有修行了,他的经脉自然是如同河道般长满了树木,重新阻塞了起来。 当然,他再次修行,还是要比第一次修行简单的多的。 虽然他是第二次修行,可毕竟还是凡体。有灵根的人就完全不一样了,那些灵气会自己往里面钻。 张稳现在施展了大成境的饮气诀之后,实际效果,应该是和拥有下中灵根的人修行速度差不多的。 全力施展的话,应该差不多相当于中等灵根的修行速度。 也就是这样了。 陈行之所以感受到周围的灵气浓郁程度变高了,便是因为张稳用来冲击自己经脉的灵气四散。 龙卷风的中心总是最安稳的,所以张稳的身边,灵气浓郁程度高得可怕。 他的身边,灵气已经能够用肉眼看到。 下午很快就过去,邹平亮吃完饭回到自己的小屋,他打开自己的柜子,拿出一本日记。 翻开昨天的那页,上面写着: 【我还未修行,如若我开始修行,必有大变。】 他拿起笔,沉思良久,在上面落笔: 【我还未修行有成,待我修行有成,必有大变!】 写下这句话,邹平亮顿时感觉自己的道心稳固了不少,没有了那些繁杂的思绪。 他盘膝坐在床上,开始了他的修行。 张稳坐在院子里练完了一遍剑,院门打开,他扫了陈行一眼,冷冷道:“又去打架了?” 陈行连连摇头,“我才没有!” 张稳舞出最后一式收剑,“下次说得时候,把脸上的脚印擦干净。” 陈行来到水缸前,仔细看了一眼,果然自己的脸上还有着一个脚印。 他舀起一捧水洗脸,“可是师兄,那些内门弟子老是说你没有灵根,根本没有什么修行前途。” “我气不过!” 张稳拿过陈行带回来的饭菜,吃了起来,“我本来就没有灵根。” 夜里,张稳和陈行继续修行,修到了半夜,张稳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的陈行,这小子居然快炼气一层了。 意料之外的天赋还不错。 悟性这种东西,是会缓慢增长的。 准确的说,不是增长,而是身体的适应性在变化。 就好像一个小孩,即便是有大人的力气,他也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而成长,便会一点点提升。 张稳能够感觉到,陈行的悟性正在飞速的提升,毕竟他才十三岁。 等到他十八岁,悟性的增长应该才会缓慢下来。 听到陈行已经沉沉地睡去,他终于是感受到了屋顶上的吴长老翻身下来进了院子。 吴长老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张稳便轻声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吴长老的身前,弯腰躬身行礼,“吴长老。” 月色下,吴长老的脸微微有些苍白。 吴长老在怀里一摸,将一个小玉瓶朝着张稳丢了过去,“吃下去。” 道完,便是直接走了。 张稳分明的感受到,吴长老的修为似乎是变弱了一些。 他看向吴长老离开的方向,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瓶子,有些弄不懂。 半夜来给自己送丹药? 这待遇又有提升啊。 他打开瓶子,里面是一颗有着紫色云纹的丹药,丹药不过黄豆大小,丹药外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景象。 但是这颗丹药看起来分外的圆润舒服,在张稳敏锐而强大的感知中,这颗丹药给了他一种特殊的感觉。 就好像是钥匙。 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感觉? 他拿着瓶子思考了一刻钟,确定自己没有在紫府暴露,而且现在是紫府的重点培养对象后。 他打开瓶子,直接一口吞服下去,闭眼坐在石凳上开始炼化。 丹药入腹,他顿时感受到了恐怖的药力,从他的腹中爆发出来,而后凝聚在丹田! 张稳差点被这变故惊得睁开眼,怎么可能直接出现在丹田? 他吃过无数的丹药,无论是什么丹药,都是通过腹中消化,而后经过经脉进入丹田。 但是这颗丹药,却是违反了常理,直接无中生有一般散开再凝聚,再次凝聚时已经出现在了丹田。 这药力走了无数条不存在的路! 这是紫府独有的秘密吗? 药力在丹田中凝聚,而后化为滚滚不绝的灵气,那些灵根并没有感受到灵根的吸引,所以本能地有一部分想要离开这里。 张稳当即引导这灵气开始冲击自己的第一条经脉,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他的第一条经脉竟然是冲开了三分之一! 要知道,他这一整天的修行都不过才冲开三十分之一,这还是因为他之前修到过金丹巅峰轻车熟路! 而这颗神奇的丹药,却是直接从里面冲开了三分之一! 别的丹药都是从外而内,而这颗丹药,是从内而外。 加上他本来就没有灵根的原因,它本能地想要离开这里,反而帮张稳冲击了经脉。 张稳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种丹药,就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而且,更离谱的是,其它的丹药,都有着药毒,使用丹药冲击经脉也对经脉有损。 而这颗丹药,竟然是没有任何副作用! 紫府在他的眼中变得越发神秘了起来,这丹药,简直是违背了常理。 第二天晚上,陈行熟睡之后,吴长老又来了。 他从屋檐上飞下,落在张稳面前,坐在张稳对面的石凳上,依旧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丢给了张稳。 张稳接过这个小瓶子,打开一看,里面还是一颗昨晚那种紫色丹药。 吴长老的脸色似乎是更差了一些,张稳凭借着敏锐的感知,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吴长老的修为似乎是有了波动。 如果说之前的吴长老是元婴巅峰,距离化神只差一步,那么现在的吴长老,就仅仅只是元婴巅峰。 “吴长老,我们认识不过一个多月吧?” 吴长老眨眼思索了一下,“嗯,准确来说,三十五天一个时辰三刻钟。” 张稳将那一颗丹药倒在自己的手掌上,问道:“那你不觉得自己赌得有点大吗?” 这世上没有没来由的馈赠。 吴长老却是没有回答,反问道:“效果怎么样?” 张稳答道:“从内而外冲开三分之一。” 吴长老欣慰点点头,“不错,比我预想地还要高一些,你的悟性果然不同凡响!” 张稳问道:“吴长老,炼制这丹药是不是对你有害?” 吴长老狐疑地看了张稳一眼,“那跟你没关系。” 张稳继续道:“可你这是拔苗助长,如果我习惯了这种走捷径的方式,对我以后的修行不利。” 清风明月,月色澄净,雾气弥漫的紫府恍若仙境。 吴长老深深地看了张稳一眼,“那我问你,凡人,有以后吗?” 张稳沉默下来,“是啊,凡人哪儿来的以后。” 他为了修行到筑基,足足花了四百年! 凡人,何来以后? 吴长老再问道:“我再问你,服下这丹药,对你的道心有影响吗?” 张稳摇头。 两万年的岁月风霜,这又何足道哉? 吴长老呵呵一笑,“那不就得了。” 他转身,正准备离去,忽然道:“你看,你猜出来炼制这丹药对我有害。即便是你用这丹药修行速度极快,也忍住了这诱惑。说了这么一大通,还不是关心我这老头子,不想我继续炼制这丹药给你。” “你说,你这样的人,我赌得大吗?” 张稳抬头朝着吴长老看去,那里早已没有了吴长老的身影,只剩下从风中传来的淡淡笑声。 章十五 雨幕两边,刀里剑外 转眼已经是三个月过去,吴长老每晚都来,而他的修为也是从元婴大圆满跌落到了元婴初期。 张稳则是稳稳地修行到了炼气五层。 他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紫府的信任,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他获取的信任似乎是有些多了。 即便是万古大帝的墓开启在即,但是也不应该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么豪赌。 而整个紫府,在张稳的眼里也是开始变得有些波涛诡谲起来,这是他两万年的经验带来的感触。 当然,在其他的紫府弟子眼里,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最近已经开始传消息了,听说紫府的高层似乎是准备让张稳进入内门。 这一天在藏经阁看完了书,张稳抱剑回到院子的时候,正准备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薯丢给那小崽子,却是发现自己的院门破破烂烂倒在地上。 他进入自己院子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陈行,一般这个时候,他都会等自己回来吃饭。 四个多月的时间,两人已经相熟。 张稳推开门走进房间,陈行躺在血泊里,他的脸上满是脚印。 满院一片狼藉,被子的棉絮在微风的吹拂下纷纷扬扬。 桌子柜子床铺凌乱一片,满地都是瓷器的碎片,院子里的水缸变了颜色,呈现出浊黄色。 看到张稳回来,陈行低下头,不敢与张稳对视,只是轻声重复着,“对不起.......我没有拦住他们......” 将陈行扶起来,检查了一番伤口,大腿被割断了动脉,血流不止。 他给陈行包扎好伤口,将床重新铺好,把陈行放在床铺上,他打开门,一场雨落下,洗刷着院子里的一片杂乱。 背后的陈行似乎是想说什么,他回头,陈行有些愧疚地强笑,“对不起,今天你得自己去食堂吃饭了。” 张稳双眼紧盯着陈行的伤,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给我带饭的责任。” 他伸手取下墙壁上的伞,负剑看向门外的雨幕,“谁干的?” 陈行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厉行泓。” 厉行泓,是那个拥有上等灵根的内门弟子,怪不得。 陈行经常会去打架的对象,那个经常说自己没有灵根的家伙。 是因为听说自己要进入内门了,准备提前给我一个教训吗? 教训归教训,只是有些过了。 张稳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如果是以前,即便是伤的是自己,他可能都会不了了之,让一步。 活得长久,夫唯不争。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是现在,他是二十四岁的弓长莫急。 年轻人没那么深的城府,即便是外表看起来深沉,心里的血都应该还是热的。 而且,恐怕不止是厉行泓在等着自己,还有很多人在等着看呢。 他确认自己已经想清楚了,踏步出门,那就去杀。 他撑开伞走进雨幕中,食堂里的门还没关,他走进去,取了两份饭菜。 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提着饭菜,他撑伞伸手拦住两个正在欢笑着聊天的少年,“请问,你们知道厉行泓住在哪里吗?” 张稳只是外门弟子,他并不知道内门弟子的住处。 少年给他指了方向,他便朝着那边走去。 他走不久,两个少年便是意识到了什么,“早听说厉行泓对弓长莫急不满了,难不成是出事了?” “走,快跟过去看看。” “还是别去了,一个是悟性超高的妖孽,一个是上等灵根的内门弟子,都得罪不起。” 雨幕中,张稳伸手敲门,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开门,看见张稳的时刻,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惧意。 此刻的张稳,莫名让他觉得有些恐惧。 他早就知道外门出了一个悟性超高的天才,而且是个杀胚,但是他依旧是没有想到,这个不过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带来的压迫力有这么强。 张稳沉稳开口,“请问,你是厉行泓吗?” 年轻人朝着前方一指,“我不是,他在那边。” 张稳继续向前,得快点了,不然饭冷了,一个个将那些院门敲开,“请问,你是厉行泓吗?” “不是。” “请问,你是厉行泓吗?” “不是。” ...... 厚重的阴云下,雨幕遮天,厉行泓身穿一身青衣,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房门处,他取来一堆纸条,又取来一壶酒。 他低眉,看向桌面上的纸条。 【你的任务是搜寻紫府悟性高的天才,并将他们的消息禀报给外面的接头人。】 【能够确认弓长莫急的悟性是特等吗?】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也不要纠结为什么要针对一个凡人,继续盯住他。】 【我有刀,而你为我执刀,我的执刀人,你该醒了。杀掉弓长莫急,不惜一切代价!完成这件事,你的弟弟将会晋升为我轮回殿的掌刀人。】 雨水让房间变得微微有些潮湿,让他的头发几根连在一起。 瘦削的脸颊,高大的身躯,恍若鹰一般的眼睛,此刻正隐隐泛起凶光。 他的手掌很大,一握拳的时候,骨骼隐隐像是要爆出。 他潜伏在紫府已经五年了,五年间,他只是本本分分的修行,只是因为要执行任务的原因,他的性格显得很是孤僻。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杀弓长莫急,但是这跟他没关系,作为执刀人,他只需要去执行任务就好。 自己是炼气九层的修为,想来杀一个不过刚入炼气的凡人,也费不了多大的功夫。 即便是那人有着剑气近巅峰的剑道境界。 剑道是剑道,修为是修为,没有修为的剑气近巅峰,也只是无根浮萍。 他伸手拿起第一张纸条,揉成一团放进嘴里。 他提起酒壶剧烈的摇晃,然后狠狠砸在桌子上,倒出一杯。 他咽下纸条,端起酒杯,“此杯敬天地。” 他吞下第二张纸条,提起酒壶剧烈摇晃,砸在桌子上,再次倒出一杯。 “此杯敬生死。” 第三张纸条被吞下,他再次提起酒壶晃了晃,砸在桌子上,又倒出一杯。 “此杯敬刀与花。” 他飞速抽刀,一抹刀光从刀刃上飞出,将酒壶整齐的切下一半。 里面的酒,满满当当。 他吞下最后一张纸条,伸手拿起被削了一半的酒壶,仰头一口饮尽壶中酒。 “最后一杯,敬自己。” 他啪一声收刀归鞘,翻手一掌将刀拍在桌子上,坐在自己的房门门口,看向那无穷无尽的雨幕。 他向后仰了仰,让自己坐的舒服一些。 因为即将要杀人的缘故,他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脸色发白不是害怕,而是兴奋,因为鲜血在做着准备,为他提供最强爆发力的准备。 他开始静静等,不过一刻钟之后,他的等待有了结果,那院门打开,将雨幕割开了一线。 院门前站在一个穿白衣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饭盒。 白衣年轻人很有礼貌地问:“请问,是厉行泓吗?” 雨幕两边,刀里剑外。 章十六 孤灯挑剑照霜光 天色阴沉,还没到天黑的时间,却是已经黑压压的了。 有着琉璃罩子的烛火明亮温暖,照亮厉行泓的小院。 厉行泓通过雨幕看向门前那个白衣年轻人,这便是弓长莫急吗? 他经常都会去欺负陈行,这可不是没事找事。 众所周知,陈行的剑法是弓长莫急教的。 而陈行那小子也是接近剑气近巅峰的境界,从这小子的身上,可以看出弓长莫急的几分影子,让他更有把握。 厉行泓伸手轻抚刀鞘,“我就是厉行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张稳,随时准备着拔刀斩击。 张稳站在门口,轻嗅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嗯,还有着一丝酒味。 目光微微移到厉行泓的桌子上,没有酒菜,干喝,看来是要杀人。 每逢大战脸色发白是骨勇,深入骨髓的杀意,看来是要杀人。 伸手抚刀,临门而立,坐如卧虎,看来是要杀人。 原来并不是教训,而是想要引自己过来。 果然,紫府还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紫府知道,想要杀自己的人也知道。 张稳自认为自己一个凡体,还不至于牺牲一个上等灵根来亲自刺杀。 那便再看看这杀意有多浓,这秘密有多大。 “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下次打陈行的时候,不要打烂了东西。” 厉行泓都准备拔刀了,忽然听到这么一句,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那小子这么日日服侍你,你亲手教出来的,我都快把他打死了。 结果你来到了我面前,就说个这? 你特么是个人? 他故意戏谑地笑,想要激怒张稳,“我就是要打烂那些东西,还要陈行跪在我面前像狗一样求饶。” 张稳冷冷道:“东西挺贵的,陈行无所谓。” 道完,他转身准备离去。 他不过刚刚转身,便是听到长刀出鞘的声音。 他扭头,厉行泓已经伸手握住刀柄,刀出鞘十寸。 那是一柄黑色的刀,刀身狭长,刀背上是云纹,刀柄处有着索灵花的图案。 索灵花是种喜欢生长在坟地的花,花开如同炸开的血花般鲜艳,所以这种花自然而然带了些神秘色彩。 不过也仅此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 张稳伸手,将食盒放在门前的屋檐下,确保食盒不会被雨水打湿。 他饶有兴趣地看向已经拔刀朝着自己冲来的厉行泓,看来这杀意挺浓的。 估计是死命令。 还真是有趣啊。 从来没想过来紫府还会有意外收获。 张稳左手撑伞,右手上抬握住了剑柄,长剑出鞘,紫气横生。 远处的屋檐上,吴长老和聂棠章并肩站在一处,雨水遇到他们就会自然避开,就如同是在害怕他们。 聂棠章轻声问:“你猜几招?” 吴长老思索片刻,“三招吧。” 聂棠章微微点头表示认同,“炼气五层对炼气九层,三招应该够了。” 吴长老问道:“二师兄回来了?” 聂棠章铁青的脸微微动容,“是,二师弟回来了,只有他知道我们紫府的秘密。” 吴长老道:“倒是没有想到二师兄加入了轮回殿。” 聂棠章却是没有在意吴长老的这些感叹,问道:“你还能撑多久?” 吴长老哈哈一笑,却是笑得呛到了咳嗽了两声,“万古大帝墓开启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厉行泓拔刀冲进雨幕中,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进攻,他从陈行那里试出了张稳的习惯,一剑破势,下一剑便是必杀。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更何况是面对张稳这种悟性逆天的天才。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便是因为他们总能让你意想不到。 他执刀站在雨幕中,在距离张稳三步处站住,而后缓缓酝酿自己的势。 他从来不觉得张稳的剑法有什么巧妙之处,破招之后的杀招固然可怕,但是那也是在第一剑能够破开他的势的前提下。 真正的对战,对手可从来不会告诉你他修的什么法。 在浑然不知对方修的是什么法的前提下,哪里有那么容易一剑破势? 而且,他修的可是刀,并不是剑! 即便是张稳剑术超绝,悟性非凡,那也只是剑而已! 真正的强,永远都是以自己最强的姿态斩出最完美的一刀。 无可阻挡的一刀! 让对方无论什么手段都还没施展,就已经只能等死的一刀! 你无法保证对手会出现失误,但是自己可以做到自己能做到的最完美。 他觉得只需要将自己的势,自己的刀酝酿到巅峰,酝酿到张稳无法破开的程度,就能一刀击败张稳。 张稳看到厉行泓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没错,我是喜欢一剑破势而后一剑必杀,这也是我的绝活。 但是那是我跟其他弟子还有陈行切磋啊,我要是先出剑,他们还有出剑的机会吗? 生死厮杀和陪师弟师妹练剑可不是一件事。 而且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有一个绝活了? 两万年,一个绝活怎么活到现在啊? 毕竟还是没有经历过太多厮杀的年轻人啊。 天真的有点让人觉得可爱。 张稳起剑,雨珠啪啪啪落在剑身上,那紫气从他的脚底暴起,汇聚在剑锋之上,他脚下踏步,一步猛地踩在地面上,将一块青砖踏得沉入地面半寸。 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厮杀! 蓄势什么的,太慢了。 我出剑,何须蓄势? 张稳一个猛地前冲,右手挥动手中的长剑便是朝着厉行泓当头便是一道劈斩! 厉行泓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预想了无数次和张稳对战的情景,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张稳先攻。 他连忙横刀,刀身之上刀气勃发,他看向朝着自己迎面而来的那一剑,那剑割开了雨幕,滚滚的紫气突然一震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仿佛世界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那落雨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消失不见。 他面前那柄紫气斑驳的剑上,紫气忽然猛地一聚,彻底凝在剑身上,恍若与剑身本就是一体,给剑身镀上了一层紫色的寒光。 寒光瞬间遍布剑身,从剑尖上冲出三尺紫色剑光。 张稳落剑,恍若惊雷乍起! 这一声闷响,同样响在厉行泓的心中。 厉行泓分明的看到,在灯火光中,那剑身上,凝着一层霜光。 剑道第二境,凝霜光! 剑若凝霜光,筑基莫可敌。 剑道第二境凝霜光可斩筑基! 剑光直接将厉行泓手中的长刀劈成两截,从剑尖蔓延而出剑光径直劈下,厉行泓的胸膛衣衫被撕开。 张稳的剑光从厉行泓的胸口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一剑余威将厉行泓劈得飞出雨幕,撞在他的房间墙壁上,厉行泓如同破布袋一般从墙壁上滑下,摔在雨泊中。 他捂着胸口咳出一口口血来,再看向张稳的时候,眼里剩下的只有恐惧。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是怎么也站不起来。 如果不是想要问点什么,张稳刚刚那一剑就足以要了厉行泓的命,张稳故意收手一丝,留了厉行泓一口气。 在确定了只有那两个老家伙在远处看戏,这里再没有其他暗手之后,张稳似笑非笑在厉行泓面前蹲下,抬手一剑下刺将厉行泓的左手钉在了地面上。 厉行泓握刀的右手,早就被他一剑震得骨裂。 “啊!” 厉行泓猛地惨叫,口中又是溢出几口血来。 确保厉行泓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之后,他微笑问道:“现在告诉我,是谁要杀我,说不定你还有得救。” 章十七 我只是,活得比较久 “弓长莫急,我是内门弟子,你不能杀我!”即便是有气无力,当这是他最后活着的机会,他强撑一口气让自己说话足够完整,而不是吞吞吐吐的。 他有种感觉,面前这家伙没有他的提醒,很有可能一剑了结自己的性命,根本不去管那些什么内门外门之分。 张稳摇头,伸手握住剑柄微微搅动,“我问的不是这个。” “弓长莫急,内门的陈子阳师兄是我的好友,你不能杀我,你若杀我,他必定不会放过你!” 张稳回想了一番陈子阳是什么人,从小胖墩那里了解到的,好像是个炼气十层。 炼气境界有几个境界的实力差距很大,第一个便是炼气七层,这是炼气修士的第一个质变。 因为体内的灵气量已经达到了一个足够高的程度,灵气会更为浓缩,威力自然也是更大。 而第二个,便是炼气十层。 众所周知,初入炼气十层和进入炼气十层多年的修行者是完全不一样的。 没到炼气十层之前,大家都是比较侧重修为,也就是说,一直在提升修为,虽然有练术法但是练得也不多。 但是到了炼气十层之后,因为筑基的禁锢以及准备筑基,会开始大量的修行战斗术法,以及准备其他手段用来辅助筑基。 陈子阳,便是一个进入炼气十层有五年时间的修行者。 这样的炼气十层与普通的炼气十层,自然不一样。 但是在剑道第二境凝霜光面前,抱歉,对于我来说真的没什么区别。 “这勉强算是一个有点用的消息,我等会儿会提着你的头去看看陈子阳的反应,要是他反应不太对的话,我顺道一起宰了。” 厉行泓忽然有种无力感。 你这家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一般听到有后台,不是应该想办法遮掩痕迹或者跑路,最差也是赔罪吗? 这家伙倒好,一道宰了! 张稳捏着剑柄微微扭动,刺激着厉行泓的伤口,“说说看,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厉行泓闭上嘴,再不说一句话。 张稳看到厉行泓一副咬紧牙关的模样,笑道:“行啊,骨头挺硬的。” 他伸手一点,封住了厉行泓的穴位给厉行泓止了血,“要不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去藏经阁找两本书看看有没有什么折磨人的办法,现学一点来折腾你?” 厉行泓睁大双眼看向张稳,你特么是个人? 现学? 不过他想到张稳的悟性,细细一想,你别说这家伙还真能办得到! “你不用再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我先下去,在黄泉路上等你来。” “到那时,再看你笑不笑得出!” 张稳呵呵一笑,抱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等到世界终焉估摸着都看不到我。 他起身来到厉行泓之前坐着的位置,在周围用目光搜寻了一番,敏锐的感知让他从酒气中嗅到了淡淡的墨香味。 因为受潮的缘故,所以墨迹晕开了吗? 用书信传递的消息吗? 他伸手在桌子上伸手一摸,指面上沾染上一层淡淡的墨迹,他放在鼻翼旁嗅了嗅,果然不错,是墨香味。 看了一眼周围以及雨水积起的水洼中,并没有看到灰烬,看来是没烧。 年轻人做事,还是太大意了啊。 他扭头看向地面上脸色无比苍白的厉行泓,他准备用最大的那种可能性来诈一诈,“所以说,你是吞到了肚子里?” 厉行泓的双眼顿时染上一层死灰。 张稳微笑低头,“看你这反应,看来我是猜对了。” 年轻人,眼睛里藏不住事。 在厉行泓的眼里,张稳不仅仅是悟性高得离谱,而且还聪慧无比! 可是张稳知道,这根本并不是什么聪慧,他仅仅只是依靠经验而已。 活得久了,知道得总会多一些,看过的年轻人多了,也就大概能猜到一些。 所谓的聪慧,只是凭借推断算出答案的可能性,他就不一样了,他是早就知道了所有答案的可能性。 张稳来到厉行泓面前,伸手提剑而起,带起一簇血花。抬脚一踢,让厉行泓翻了个面,他一剑笔直下刺,直接破开厉行泓的肚子,厉行泓惨叫不已,却是因为流血太多,根本无力反抗。 张稳利用剑气吹开破腹流出的鲜血,伸手探入厉行泓的腹中,拿出了四张纸条。 虽然被胃液沾染字迹有些模糊,但是依旧勉强看得清。 看完纸条收入袖子里,张稳眉头微微皱起,思索了片刻起身,挥剑便是割去了厉行泓的头颅。 归剑入鞘,张稳用一根布带将食盒绑在腰间,一手打伞,一手拿着厉行泓的人头,走向刚刚旁边他去问过路的院子前,伸手敲了敲门。 院门被打开,心中惊疑不定的袁阳开门,“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们这就算解决完了,这么快的吗? 袁阳扫了一眼张稳,好像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势,看来张稳胜了。 不愧是紫府盛传的悟性特等的天才啊! 张稳轻声问道:“没什么,我就问问陈子阳在哪儿住。” 袁阳朝着东边指了指,“你朝着那边去,陈子阳就住在那边。” 张稳转身离去,袁阳仔细看向张稳的手里,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即便是天色很黑,但是他还是觉得张稳手里那玩意儿像是一个人头。 待得张稳走远之后,他跑到对面厉行泓的院子,院子里并没有太多的打斗痕迹,而在墙壁上,有着一滩血迹,顺着血迹看下去,是一具已经被破腹斩首的尸体。 不是他胜了,而是他把厉行泓杀了! 这才多久! 厉行泓毕竟是炼气九层啊! 这都没有还手之力吗? 背后忽然有人拍了他一巴掌,他吓得一跳,“呀!” 背后那人责怪道,“袁阳,你呀什么呀啊,厉行泓是不是死了?” 袁阳点头,“原来是吴师兄啊,是啊,他死了。” 吴承轩伸手摸了摸没胡子的光滑下巴,“他之前问了我厉行泓住的地方,现在才过去多久,厉行泓就这么死相凄惨地倒在这里了。” 袁阳忽然想起了张稳之前的话,“他刚刚问了我陈子阳住的地方。” 两人都是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吴承轩连忙惊呼道:“快,去禀报执法院的师兄们。” 他们刚刚道完,却是听到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不用去禀报了,我已经到了。” 章十八 我从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恶徒 紫府这种庞大的宗门,自然是不可能只有外门内门之分。 所谓的内门和外门,只是紫府用来培养弟子的地方。 外门和内门其实更像是高中和大学之分,成绩好的就可以进大学。 内门弟子之上的便是亲传弟子,这些弟子天赋一般来说都很不错,至少是某个方面的天赋很好。 他们在做事之前,还会跟着长老学习一段时间,增长自己的修为与术法。 紫府是个比较传统的修仙宗门,内门也只有五院,分别是紫院,丹院,器院,符院,阵院。 丹院炼丹,器院炼器,符院画符,阵院布阵。这四院算是紫府的后勤院,负责提供紫院出师弟子的武器,法宝,符咒,丹药供应。 紫院弟子专注于修行,提升修为和修行偏向于战斗侧的术法。 而紫院弟子,只有突破到了金丹境,才算是从紫府这里出师了,可以开始参与紫府的事务。 出师之后,他们都会得到紫府配备地标准一套制式装备,有用来存储的储物戒,一柄带有紫府特色铭文的上品灵剑,一件水火不侵的上品法衣紫霞云蔚衣,各种丹药以及符咒。 阵旗这玩意儿是没有的,因为有也不会用。 总得来说,紫府弟子出师之后的宝物配置还是很高的,散修之中,一般的金丹根本得不到上品的宝物。 毕竟,培养弟子不是用来自相残杀,也不是让他们去死的。 袁阳和吴承轩看向那个戴着斗笠远去的背影,“那个,好像是陈子明师兄。” “陈子阳好像是他弟弟。” 陈子阳此刻正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在期待着厉行泓能够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可一世的悟性特等一顿。 悟性特等怎么了,悟性特等就可以成天冷冰冰地装深沉,见到我这个内门师兄也不行礼了? 现在的外门弟子,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都是这个悟性特等带的好头啊! 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希望厉行泓下手的时候有分寸点,别把执法院给招惹过来了,到时候恐怕不好收场。 陈子阳的心思其实并不复杂,他的哥哥是执法院的,他也是朝着这个方向在努力修行着,期待自己出师后能够进入执法院。 年纪轻轻便是开始准备筑基,也算得上是天赋不错了。 就在这时,院门忽然被敲响,陈子阳心说肯定是厉行泓来了,他连忙小跑过去开门,门打开,撑着雨伞的张稳扫了他一眼,没有怎么在意。 “请问,你是陈子阳吗?” 陈子阳心说你不去找厉行泓,怎么又来找我了? 陈子阳点头,“你不是去找厉行泓去了吗?找我干嘛?” 张稳哦了一声,将手里的人头丢到陈子阳的怀里,“你认认,是不是他。” 陈子阳仔细看了手里的东西,那熟悉的面容上面还残留着恐惧,不是厉行泓还是是谁。 我只是心里腹诽你带了个好头,结果你还真给我带个头啊! 张稳审视着陈子阳的神色变化,想要看看陈子阳有没有问题。 陈子阳先是惊愕,随后便是暴怒,“你怎么敢,怎么敢直接杀了厉行泓的!” “现在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执法院的马上就到了!” “杀害同门,这是罪无可赦的大罪!” 陈子阳吼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怎么敢直接杀了厉行泓的,“不对,难道说,你是潜入我紫府的奸细!” 啪! 张稳面前的大门被关上,情绪变化挺正常的,也没有什么作伪的失神,看来陈子阳并不知道这件事。 张稳转身准备离去,忽然看到前方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人,怀中抱剑站在雨幕中。 “执法院陈子明,你被捕了,弓长莫急。” 张稳感受了一番陈子明的修为,金丹巅峰,能够没有顾及的出手的话,顶不住我一招。 当然那是没有顾忌的情况,现在他伪装地好好的没有必要去暴露。 张稳有些可怜地看了陈子明一眼,“你要倒霉了。” 想来陈子明便是负责内门弟子这一块的人,现在内门弟子中出了轮回殿的人,还光明正大刺杀自己,他们居然都没发现,不被惩罚的可能性等同于没有。 陈子明纳闷了,“我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罪人。” 杀害同门被抓到了,结果还说自己要倒霉了,现在的恶徒都这么猖狂的吗? 陈子明警惕地走到张稳的面前,张稳有些不耐烦了,“要不,我带你去地牢?” 陈子明嘴角抽了抽,太猖獗了! 张稳催促道:“搞快点,赶紧带我去地牢,问完话我好回去修行。” 陈子明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还有王法吗? 张稳想到陈行那小子伤势不轻,饭也没吃,算了便宜你了,不跟你去地牢了,“过来,给你一个东西,然后你再去厉行泓的院子好好检查检查,说不定你还能将功补过。” 张稳袖子一抖将那四张纸条抖了出来,陈子明手一招,那四张纸条便是朝着他飞去,他拿起纸条看了起来,看完之后神色就有些不对了。 纸条是真的。 他看完便得出了这个结论。 原因很简单,张稳来到这里不超过一刻钟,如果纸条是新写的,就现在这天气,说不定这纸条都还没干。 这样的纸条,遇水之后墨会彻底散开,根本看不清。 而他手里这纸条,明显是写了很久早就干了之后又沾水才会出现的墨散。 而且张稳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知道轮回殿的存在? 这纸条上连执刀人都写得清清楚楚,根本不是张稳这种刚踏入修行界不过几个月的人能够了解到的。 “这么说,你是被诱到厉行泓的院子,然后他刺杀你?” 张稳点头,“显而易见。” 就在两人在陈子阳院门口交谈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衣,脸上带着一个青色鬼脸面具的人戴着斗笠走进厉行泓的院子,他伸手在厉行泓胸口的伤口一摸,眼中顿时泛起了冷冽的光。 “四个月就凝霜光了吗?” “这弓长莫急,果然是留不得了。”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章十九 我打了府主一顿 高耸的山崖,一条瀑布飞流而下,水声哗哗。 大雨还在继续,更是增长了瀑布的水势。 紫府的地牢名义上是地牢,实际上则是在悬崖峭壁上挖了一个个石洞。 因为关过很多在这里面壁思过的弟子,这里又名思过崖。 其中一个石洞中,张稳一脸不耐烦地坐在陈子明的对面,回答着问题:“弓长莫急,二十四岁,炼气五层,剑道境界初入凝霜光。” 陈子明一笔一笔在审问册上记下这些,接着问道:“你为什么要去厉行泓的院子?” 张稳问道:“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厉行泓是刺杀我的奸细,而你负责巡视内门,却是没有发现这一点。你如果坚持要记录在案然后查明,你会担失职之罪的。” 陈子明认真点头,“对啊。” 张稳骂道:“对啊你还把我关在这里审问?” “你直接把纸条拿去,然后提着厉行泓的头去领赏不好吗?” 陈子明认真答道:“不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去领赏?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恶人,也不会放过有失察之罪的自己,这才是执法院弟子!” 张稳面对这个傻二愣子,忽然有些无言以对。 傻得有点可爱。 怎么活到金丹的? 这就名门大派吗? 陈子明继续拿起了册子,将刚刚的话都记录下来,继续道:“好,我们继续。” 张稳:...... 足足问了半刻钟,陈子明心满意足之后,这才合上了册子,关上了牢门,离开了这里,“你先在这里待会儿,我查明之后就会放你离开。” 陈子明走到牢门外,连接一个个牢门的是一条条铁铸的巷道,有着铁链将其固定在悬崖上。 他走过长长的栈道,走进最深处的石洞,他走进去,洞内开阔,方圆足足有着数十丈。 其中有着各个金丹同门正在处理着最近发现的案件,坐在最中央上座的,便是执掌执法院的最高领袖,执法司座(执法院最高指挥职名)周昼光。 满头白发的周昼光坐在玄铁铸就的大座上,在大座的背后,有着十三把形式各不相同的剑,有的威武,有的厚重,有的狂放,有的娇柔。 陈子明慢步走上前,看向周昼光,那双眼深邃地可怕,却又明亮的吓人,和那满脸的皱纹放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违和。 在周昼光的背后,是满壁的刻字,刻的便是紫府的法令。 陈子明开口,将今天所遇到的情况以及自己记录的卷宗递到周昼光的面前。 刚开始陈子明汇报时他只是伏案写着什么,但是听到弓长莫急这个名字后,他放下了笔,开始静静听。 听陈子明讲完,他微微点头,“事情查清之后,自己去领惩罚。” 陈子明弯腰拱手,“弟子遵命!” 陈子明正准备离开这里,却是又听到周昼光道:“既然已经可以确定弓长莫急是无辜的,我们不仅没有查出来,还把他抓到了这里来,就给点补偿吧。” 周昼光伸手摸索着腰间,从中摸出一把钥匙,递了过去,“换到第二号牢房。” 陈子明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司座,他只是炼气!” 周昼光浑然不在意,“如果他的悟性真的有那么高的话,他受得住。” 眼见陈子明还是没有行动,周昼光骂道:“去做!” 陈子明这才拿起了钥匙,转身便是找到了关押张稳的牢房,“司座让我将你关押到二号牢房。” 张稳看到陈子明很是紧张,问道:“怎么,这二号牢房有什么问题吗?” 陈子明解释道:“就是有问题啊。” 两人一边走,陈子明一边给他介绍着,“那牢房关过很多人,但是完好无损从里面出来的,我所知道的只有府主。” 紫府还真是看得起自己啊。 “这个不完好无损是什么意思?” 陈子明道:“其实吧也没什么大问题,也不会受什么伤。” 张稳道:“那不是没啥问题吗?” 陈子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就是这里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 张稳疑惑道:“精神失常?” 陈子明道:“也不算是吧,从那里面出来的弟子,都会狂笑着说什么紫气东来剑才是紫府最强的术法。” “是个人都知道,紫气东来剑只是我紫府的入门剑法,真正的最强是紫极神意拳,你说这精神是不是有些问题?” “而且吧,出来之后,那些弟子会发疯一般去修炼紫气东来剑。” 张稳眉头微微皱起,开始思索着自己要不要进入这二号牢房,听起来好像不是个好地方啊。 说着,两人已经来到了那二号牢房之外,就在张稳思考着要不要进入这二号牢房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张稳朝着那边看去,一号牢房。 二号牢房都这么诡异了,这一号牢房又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这一号牢房里还关着人? 他正在思索的时候,一号牢房忽然传出了声音,“三十年了,终于又有小家伙要被关进这二号牢房了,让我来看看,到底是谁!” 张稳心说你都被关在牢里,怎么看我? 那人说着,提起酒壶满饮了一大口,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人伸手打开了他的牢门,从里面出来了。 出来了...... 你们紫府玩得这么大的吗? 一号牢房,一听就知道关的是重要人物,你们还让他随意出入! 那白衣中年人胡子拉碴,两鬓垂下两缕黑发,双眼浑浊不清,醉眼朦胧,瞅了张稳一眼,“其他人进去,还真不行,你的话,还真是合适啊!” 张稳忽然感受到一股比渡厄上人还要可怕的神念扫过自己的身躯,可怕的压力顿时笼罩全身。 羽化! 紫府的第二个羽化! 不愧是屹立世间数万年的仙门,这底蕴果然不可小视! 张稳正想着现在要怎么办,忽然看到陈子明弯腰行礼道:“小师叔。” 张稳看了那白衣中年人一眼,羽化境的小师叔? 是府主的师弟? 在他的感知中,即便是府主都只是涅槃境。 而这个府主的小师弟,居然是比涅槃更高一境的羽化境! 而且府主的师弟,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似乎是看出了张稳眼中的疑惑,白衣中年人朗声一笑,“哈哈哈,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居然在这儿?” 张稳点头。 白衣中年人笑道:“还不是因为我一出去师兄就要给我安排事做,我又是个散漫的性子,能做好什么,干脆还是在这里自在。” 张稳道:“等于说您老就是躲在这里偷懒?” 白衣中年人怒道:“什么叫偷懒,这叫有自知之明,我修为又不高,怎么做得好大事?” 羽化,嗯,修为确实不高,距离仙人还差一步,也不能说是修为高,只能说天下难觅敌手。 张稳道:“可是我看这执法院做事很公正啊,您是犯了什么罪过才进来的?” 白衣中年人嘿嘿一笑,“我打了府主一顿。” 张稳朝着白衣中年人比了个大拇指,府主高,渡厄上人硬,您老又高又硬! “那也关不了这么久吧?” 白衣中年人打了个哈哈,没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张稳正准备想个由头离开这里,逃离二号牢房,却是听到背后传来大笑声,“小子,在我面前耍心眼,还嫩了点。” 张稳只觉得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却是白衣中年人一挥手,陈子明腰间的钥匙飞出,打开了二号牢房的门,白衣中年人飞起便是一脚,将张稳踢了进去。 “哈哈哈哈,来都来了,就乖乖给我进去吧!” 章二十 春色好,最好是紫府 张稳一个没注意便是被踢了进来,二号牢房同样是一个石洞,中间一方石桌,两个石凳。 看起来和其他的牢房似乎没什么不同,但是当张稳看到这二号牢房的石壁时,顿时双眼失神。 那是一道道的剑痕。 张稳扫了一眼,这熟悉的感觉,他顿时分辨出这剑痕乃是练习紫气东来剑留存下来的。 虽然有些不同,但这还是紫气东来剑。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的紫气东来剑的精妙之处,简直比入门时学习的紫气东来剑高出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恍惚中,张稳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在这石洞中舞剑,将紫气东来剑一招一式演练出来。 那些剑痕在张稳的眼中熠熠生辉,发出仙光。 一招一式,极尽精妙,蕴含天地大道。 一剑出,紫色剑罡凝聚而成的巨龙抬头,紫气东来三千丈! 剑招还是那些剑招,但是却是更加精妙! 这里的紫气东来剑,阶位似乎是仙阶! 怪不得在八楼,《紫气东来剑》和《造化自在功》并列! 《紫气东来剑》本来就是仙阶! 看完了一遍,张稳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冲动,想要练习这紫气东来剑! 他感觉到自己所有的剑道感悟都在升华,要朝着这紫气东来剑靠拢。 修心修行,修为是立身之本,术法是护道之物! 而这紫气东来剑,对于一个炼气境来说,可谓是从天而降的最强造化! 面对仙术,很少有人能够不动心。 就好像有些术法的要求是自宫,但是得到了这术法的人,很少有人能够忍住诱惑,毅然挥刀自宫也要修行。 修行一生,一朝得窥大道,哪里还能挡得住这诱惑? 所谓仙术,得天地造化,可扭转阴阳乾坤,对于修道之人,有着天然的吸引力。 但是这个时候,张稳闭上了双眼,不再去看。 已得长生,何必匆忙? 仙术,也需要有足够驾驭仙术的修为才有用。 而且,他如果真的沉浸进去的话,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沉迷其中,不知疲倦的练剑然后饿死。 他现在还只是个炼气,做不到辟谷。 “呦呵,居然只看了一遍就醒来?” “你这小子,有点意思啊!” 张稳睁开双眼,小师叔白晋源正坐在石凳上,拿起酒壶小酌了一口,擦了擦嘴。 张稳的双眼上并不是只有这白晋源,他的眼中还在闪过那些剑招,他眨了眨眼,那些剑招的影子少了一些。 三次眨眼后,他的双眼终于是恢复清明。 从那些感悟和剑招中醒来,张稳看了一眼,确实是在自己的牢房,“师叔,你怎么在这儿?” 白晋源悠悠笑道:“毕竟是师兄看重的人,你身上还有着吴师兄的气息,自然不可能真的把你踢进来就不管。” 白晋源坐在石凳上,靠着石桌侧躺着,“你知道这里的紫气东来剑是仙术吗?” 张稳点头,“感觉到了。” 白晋源继续问道:“知道是仙术你都不学?” 张稳摇头,“我只是个凡体,学会了也用不出来。” 张稳知道自己如果自己一直练下去,绝对能学会,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修行两万年,也只是金丹巅峰。 就算他学会了,也无法发挥出仙术的威能。 那结果就是: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有一剑可纵横天下,但是我用不出来。 白晋源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这二号牢房里是《紫气东来剑》,那你猜猜看旁边的一号牢房里是什么?” 张稳猜测道:“《造化自在功》” 白晋源笑着点头,“不错,想去看看吗?” 张稳问道:“能看吗?” 白晋源一挥手,牢门打开,“别人的话还真不行,你的话,应该没啥问题。” 张稳思索片刻便走出牢门,准备去看看紫府的镇派之宝《造化自在功》。 这次又不是和渡厄上人打哑谜,是白晋源让他去看的,有什么不能看的。 就算是得不到七窍玲珑心,自己这一趟紫府之行也不亏了,白得了《造化自在功》和仙术版《紫气东来剑》。 白晋源现在在二号牢房,一号牢房自然是没有锁。 张稳踏步走进一号牢房,满壁都是字,一个个看去或许没什么,但是连在一起,张稳顿时双眼之中闪过这墙壁上的经文。 【天地万物亘古存,福缘造化自然在。】 【何怨己身是凡人,天地福缘不曾嫌。】 【地载万物,厚土有德,有灵生于大地,便养于大地。】 【凡有灵者,欲取厚土,厚土皆欣然。炼气有十脉,感大地造化自在而得第十一脉,是为地脉。】 ...... 张稳看完这造化自在功,心中忽然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 他开始回忆这种熟悉的感觉,是在万古大帝墓中的那种感觉! 紫府和万古大帝有着莫名的联系! 紫府距离万古大帝最近,在万古大帝墓数次开启中,并不是没有任何所得。 他们所得到的,便是得了三分《坐忘经》精妙的,这墙壁上的《造化自在功》! 而更厉害的地方在于,这是一部只有凡人才能修行的术法,一部能够让凡人在炼气境界冲开第十一条经脉,达到无人可以达到的炼气第十一层的仙功! 张稳对于万古大帝的研究,他认第二便没人敢认第一,加上他经历了凡人百世轮回之后,更是对《造化自在功》有着特殊的感触。 看到这让人倍感亲切的《造化自在功》,张稳只感觉自己浑身的灵气都在颤动,要朝着那神秘的第十一条经脉地脉冲去。 这条经脉自丹田通向双脚,途经双腿。 按照《造化自在功》的描述,一旦冲开这地脉,只要脚踏大地,便可源源不断从大地中吸取灵气弥补自身。 他丹田中的灵气忽然涌动,在整个丹田中涌动,灵气暴动,却是没有方向。 在张稳的感知中,地脉要比身体中那十条经脉加起来还要更粗大繁复,经过更多的穴位。 就如同一棵大树的树根一般密集粗壮。 这真的是凡体能够冲开的?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吴长老每晚都会前来他这里,递给他一颗丹药。 原来是这样吗? 张稳从修行的状态退出来,旁边的白晋源浑浊的双眼忽然闪过一抹精光,“你还真修成了?” “不愧是悟性特等啊!” 张稳却是知道,这跟他的悟性没有任何关系,反而是凡人百世轮回让他更为契合这功法,那些在凡间的感悟,让他对于《造化自在功》有着天然的亲近。 白晋源好奇地来到张稳面前,“你感受到那传说中的第十一条经脉了?” 张稳点头,他忽然问道:“这第十一条经脉,只靠自己是冲不开的吗?” 白晋源道:“这地脉得天独厚,冲破之后得到的造化又岂是仅仅多开了一条经脉而已,凡人寿不过百年,岂会那么容易冲得开?” “而且,你只是感觉到了,并不是真的打开了那扇门。” “感觉到了和打开了那扇门,是两个概念。” 张稳追问道:“可是冲开了又能怎么样呢?即便是冲开了,也不过仅仅只是凡体而已!即便是筑基,寿元也不过区区两百载!” “我可以靠着吴长老修行到筑基,那么金丹呢,即便是因为冲开了地脉的缘故根基更为牢固能够突破金丹,那么元婴呢?” “连元婴都修不到,即便是我学会了这《造化自在功》又有什么用?” “它再强,也达不到逆天伐命的程度吧?” 白晋源赞赏地看了一眼张稳,“原来你已经感觉到了吴师兄的修为在跌落了,你这小子,心倒是不坏。” “看在你这小子担心吴师兄的份上,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稳附耳过去,听到了白晋源小声的倾诉,“我紫府的传人,向来都是从凡人中挑选,从炼气开始培养的。” 道完,白晋源回到了他的牢房,他一挥手,张稳已经是出现在了二号牢房中,从一号牢房中,传来白晋源的声音。 “你再想想,府主打不过我,但是为什么是他来当府主。” 张稳坐在石凳上,开始了思索。 白晋源的意思是紫府是准备把自己当紫府传人培养吗? 对啊,聂棠章只是涅槃境,但是白晋源却是羽化境,为什么是聂棠章来当这个府主呢? 难不成,聂棠章曾经也是个凡体? 不对不对,如果只是凡体,按照紫府这个培养法,牺牲吴长老一个元婴巅峰能不能将自己提升到炼气境十一层都是个问题。 聂棠章是怎么修行到涅槃境的? 看来紫府还有更大的秘密! 张稳停下了思索,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什么,他定睛看去,在桌子上有着一个小玉瓶,他打开玉瓶,里面是一颗葡萄大小,有着紫色云纹的丹药。 和吴长老送来的很像,只是这一颗更大一些。 是白晋源给他的? 看着手里的丹药,张稳的双眼风云变幻。 其实紫府是个不错的地方,有着可爱的师弟师妹,有着无私付出的长老,有着不想隐瞒真相脱罪的憨憨执法院弟子。 这和他所经历过的那些宗门都不一样,有争斗但是有限,有算计但是为弟子好。 倒是和古华派的气氛有些相似。 作为一个长生者,他的人生就是一段旅途,在这段旅途上他会遇到很多人,但是无论是谁,这些人都只是过客。 但是现在,他忽然想在紫府多看一会儿风景。 他张口,一口吞下瓶中的丹药。 春色好,最好是紫府。 章二十一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直在这儿吗 丹药入腹,张稳顿时开始闭眼一心修行。 毕竟是白晋源损耗修为给他凝练的丹药,滚滚的药力源源不绝,这一次修行,足足修行到了天亮! 效果自然也很是显著,他直接冲开了第六条经脉,一夜之间便是突破了一层,达到了炼气第六层。 他并没有选择去冲击地脉,这一颗丹药的量并不足以冲开地脉,最多也就是冲开十分之一。 没有冲开的经脉,是无法提升自己的实力的。 而且,白晋源说过,自己只是感知到了地脉,并没有真的打开那扇门。 先冲开第六条经脉,他能够容纳灵气的经脉便又多了一条,实力再提升一分。 张稳是个稳重的人,自然不会贪大,他一般都是选择最稳妥的路。 白晋源似乎是感受到了张稳已经修行完毕,朗声道:“小子,不要感谢我。” “吴师兄虽然天赋不如我,但是他对我很好,我只是不想吴师兄损耗太多而已。” 张稳心说这小师叔还是个傲娇,“敢问师叔名讳。” 那边传来白晋源的声音,“白晋源。” 就在这时,陈子明提着食盒来到这里,将食盒放在了张稳的牢门前,便是来到了白晋源的牢门前,“师叔,您的思过时间到了。” 白晋源大笑着走出牢门,朝着张稳眨了眨眼,“小子,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一直呆这儿吗?” “今天我就告诉你,因为我一旦出狱,便要去再打府主一顿!” 笑完,白晋源叉腰大笑着离去,“大师兄啊大师兄,我白晋源又来了,哈哈哈哈哈!” 待得白晋源走远,陈子明看向张稳,然后道:“你看,我就说住进这一号牢房和二号牢房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吧?” “小师叔,他是根本不想出狱啊!” 张稳沉思片刻,点头表示认可,“确实。” 陈子明又道:“不过看你这模样,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司座还是靠谱的。” “你先吃着,我就继续去查案了,我昨晚连夜查了厉行泓的行踪,虽然没有特别明显的线索,但是我有感觉,潜入我紫府的奸细,绝对不止厉行泓一个。” 张稳道:“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陈子明拿起张稳牢门上的锁,“放你出去我可做不到,钥匙昨晚落到小师叔手里了。” 张稳摇头,“不是,住我那儿的那个叫陈行的小子,腿受伤了,你去帮我送个饭,顺便帮他请个假。” 陈子明点头应允,“放心吧,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陈子明离开这里,张稳伸手拿住锁住牢门的锁扯了扯,上面顿时闪过一道道阵纹。 这锁,有着阵纹加持。 感觉了一番,“嗯,似乎凝霜光巅峰的剑光就能劈开。” 他又试探了一番,嗯,还得是紫气东来剑的剑光。 紫气东来剑的剑光就是这锁的钥匙吗? 看来这二号牢房,还真是专门用来修行紫气东来剑的,只有闭关突破了才能打开。 透过牢门的铁铸方柱,张稳看向外面,下了一夜的雨停歇了片刻,但是那阴云依旧是遍布天空。 即便是已经到了天亮,天色依旧黑沉地可怕,那阴云黑沉沉地仿佛要掉下铅灰,风吹着悬崖上的松树,沙沙作响。 风雨欲来。 不过一会儿,陈子明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他的身后还有着两个人。 “哈哈哈哈,莫急,我来看你了!” 只听到声音,张稳便知道是小胖墩到了。 小胖墩大笑着来到这里,“一听说你被关了我就过来了,哈哈哈哈,莫急,没有想到你居然也有今天!” 对于小胖墩来说,张稳这么稳重的人居然能进思过崖,可是个稀奇事。 小胖墩扶着陈行,向着这里走来,“这小子腿上有伤,但是说什么都要过来看你,我犟不过他,只好扶他过来了。” 不进入这二号牢房,便看不完全这里面的剑痕,而且以小胖墩和陈行的剑道境界,不看很久,是看不出其中的奥秘的,张稳便没有阻止他们过来。 张稳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两人,心头微微一暖,“我没什么事,过两天等调查清楚了,就会放我出去了。” 小胖墩点头道:“我懂,现在奸细还没全部揪出来,把你关在这里是保护你嘛。” 陈子明环抱着双手,脸上露出一抹自信,“不错,这里有司座坐镇,绝不可能出事,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张稳在牢里跳了跳,“你们看,我也没什么事,等他们把全部的奸细都查出来之后,我就出去了,你们先走吧。” 小胖墩嘿嘿笑,“我就是来看你被关在这儿的,没别的想法。” 张稳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二狗你帮我看着点陈行。” 小胖墩欣然点头,“小事。” 小胖墩将食盒放在地上,露出一盘肉来,“怕你在牢里没什么好吃的,我特意带来了一些鹅肉。” 道完,小胖墩凑到牢边,小声地说道:“我偷偷在后山射了只鹤,骗厨房师父说是鹅,你快尝尝看。” 小胖墩起身,扶着陈行,陈行道:“师兄你好好呆这儿,我没事的。” 小胖墩道:“行了,你快吃吧,我们就先走了。” 他扶着陈行离去,张稳伸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这味道没错了,是鹅肉。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那个喜欢吃鹤肉的厨房师父。 他吃着鹅肉,那边传来陈子明和小胖墩的声音。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鹤?” “你听错了。” “我堂堂金丹会听错,你们是不是到后山射了鹤?” “不,没有,我不是,你不要污蔑好人啊,你这是诽谤!” 就在他们争争吵吵离开这里的时候,风忽然变得急了起来,天空中的阴云也是在风的吹拂下卷起又舒展开。 一场大雨瓢泼而下。 张稳忽然感受到全身一紧,他眉头皱起,沉声道:“封灵阵?” 他想要调动体内的灵气,却是发现灵气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根本一点儿都不动弹。 所谓封灵阵,便是一种可以封印灵气灵力的阵法,在封灵阵中,灵气将会无法调动,符咒也会失去效果,灵剑法宝也会如同凡物。 他还是低估了紫府的秘密之大,敌人对他的杀意之甚。 陈子明已经开始了调查,敌人已经不想再等下去了,因为他们明白,已经没有机会继续等了。 他忽然想起刚刚才离开的小胖墩和陈行,心头暗叫不好,“糟了。” 牢内,张稳伸手拿起牢门上的锁,开始思索怎么出去。 牢外,风急云骤,雨落狂流。 章二十二 风急云骤 陈子明一把提起小胖墩的衣襟,“山上的鹤是严令不准猎杀的,等我调查清楚,你绝对跑不了。” 小胖墩一把推开陈子明的手,“谁杀鹤了,谁杀鹤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就在他们争论的时候,前方思过崖的入口,忽然爆发出一阵喊杀声。 “杀!” “杀过去!” “杀!” 金铁交鸣之声骤起,夹杂着雨声交织成一片。 小胖墩茫然地看向陈子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子明猜测道:“可能是有敌人攻进来了。” 小胖墩急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陈子明道:“你们都还只是炼气,去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去挡住敌人!” 小胖墩点头,扶着陈行便是跑了,两人来到地牢的中枢大厅,他看了一眼那有着十三把长剑的铁座,便是带着陈行躲了过去。 陈行有些害怕地问道:“敌人是怎么杀到这里来的?” 小胖墩摇头,“陈子明这个执法院的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们现在就躲在这儿,等风波过去就好了,这里可是我们紫府,还能出什么大事不成?” “等长老们知道了,这些贼子一个都跑不了。” 陈子明刚想御剑飞行前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却是发现自己的灵力没有丝毫动弹! “封灵阵?” 他咬了咬牙,这贼子看来很清楚紫府地牢! 如今灵力被封印,根本无法通过符咒或是其他的办法告知外界,也无法让外面的长老知道此处有着敌人! 他快步跑向战场,遇到了一个负伤后撤下来的执法院弟子,“李振,怎么回事?” 李振捂着胸口的伤口,“陈师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师兄带着人攻了进来!” “他还带了阵院的一个弟子,布下了封灵阵,现在,他们已经杀过来了。” 陈子明问道:“那司座呢?有司座在,二师兄他怎么敢?” 李振咳出一口鲜血,“陈师兄,今早小师叔就出去找府主了,司座追过去抓小师叔去了!” 李振用力的吸气,“陈师兄,二师兄可是元婴境啊,现在怎么办?” 陈子明伸手握住了腰间的剑,雨水打在他的脸颊上,“我们是执法院弟子,而这里是执法院所掌管的地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李振道:“我现在已经受伤了,执法院的荣耀,就交给你了。” 陈子明拔剑,毅然决然,“你先去养伤,我去支援他们。” 道完,陈子明斜持长剑,便是冲进了雨中,奔向了喊杀声最响的方向。 看到陈子明离开,李振顿时精神焕发,他的目光敏锐而阴冷,“二号牢房,我记得这条路最快。” 他快步朝着一条窄小的栈道跑去,没有一丝受伤的模样。 紫府外远处的一处山峰上,聂棠章和周昼光并肩而立,在他们前方的山峰上,站着一个带着青铜色鬼脸面具的黑衣人,雨水顺着他头顶的斗笠汇聚成一串串珠子落下。 腰间左带刀,右边这是一口青色小钟,背后的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背后,背着一口黑色的铁棺。 他的眼里,有着彻骨的寒意,他一眼看向对面的聂棠章和周昼光,顿时他周围的雨水凝结成冰漂浮在空中。 前方的雨水一滴滴凝结成冰,汇聚成一条跨向两座山峰的冰桥。 他踏步走上这冰桥,朝着聂棠章和周昼光一步步走去。 聂棠章缓缓开口道:“二师弟,你回来了。” 周昼光也是开口道:“二师兄,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那人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聂棠章和周昼光都熟悉无比的脸来,“二师弟,哈哈哈哈哈,二师弟!” 他浑身一震,羽化境的气息毫无遮掩扩散开来,天地都顿时一震,方圆千丈的雨水在他的身旁凝结住,化作无数的冰刀。 “我苏玉京是上上品水灵根,而你呢大师兄,你只是没有灵根的凡体!” “我不过区区百年便是修到了元婴,而你呢大师兄,你百年也只是修出一颗金丹!” “我问师父为什么你是大师兄。师父说,你厚积薄发,后劲更足,所以他要传位于你。” “现如今一千二百年过去,我已经是羽化,而你还只是涅槃。” “师父你看看啊,你说得后劲在哪儿呢?” 聂棠章铁青的脸微微动容,“宗门之首,看得不仅仅只是实力,还有心性。” 苏玉京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心性。” 他威势一震,顿时上万柄冰刀压下,羽化境的威势荡开来,而后又凝集于一点,正对聂棠章。 聂棠章道袍一鼓,脚踏大地,双手打开,紫气如同瀚海般涌出,双臂一震,瀚海潮生。 紫极神意拳,起势。 他双手高举,如同托举苍天,紫气磅礴,卷成一条紫色的千丈长龙盘踞在头顶,顶住了那上万枚冰刀。 苏玉京手中掐诀,双指一并,顿时方圆百里浮云消散,其中凝结的水气凝成无穷冰刀,随着他手抬起又下压,朝着聂棠章压去。 无数柄冰刀轰击在紫气苍龙之上,轰得紫气苍龙浑身紫气乱溢。 不过半数冰刀轰击而下,便是将那条紫气苍龙斩得粉碎! 聂棠章承受着这压力,顿时口中咳出一口鲜血来。 苏玉京笑,“心性,心性有何用?” “师叔已经被我一道化身引到了别处,短时间内回不来。” “今日我要杀你,你心性好便能挡得住吗?” 他正欲动手,忽然感受到了危机看向远方,只见从远处的一座山峰上,紫气东来三千丈,化作一道无匹的剑罡斩下。 只一剑,那冰刀凝聚而成的冰云被劈成两半裂开来! 一剑过,百里浮云消散,天清地明。 “哈哈哈哈哈,一直听闻二师兄的名头,却是从未见过。” “今日有幸相逢,师弟白晋源请二师兄赐教!” 白晋源的身旁,数座山脉升腾紫气无尽,化成一条紫气大龙,大地的威势仿佛在这一刻为他所控。 白晋源一身白衣,负手踏龙而来。 在他的身旁,一条条山脉迭起,山石翻滚,平地飞起化作八条岩龙护佑在旁。 苏玉京被白晋源一剑震得退后三步,他站在悬空的冰桥上看向远处的白晋源,沉吟道:“羽化!” 旋即他戏谑一笑问道:“师弟你我从未见过,你都修到了羽化境,可见你的天赋比我还要好,为何甘于屈居人下!” “不如你我联手,杀了聂棠章,你来做府主!” 白晋源淡淡一笑,“二师兄,大师兄的天赋比我要好。” “我们这么多师兄弟,也唯有大师兄才有资格一窥仙道奥妙。” “对于我们而言,羽化便是尽头,而对于大师兄来说,羽化才是开始。” 苏玉京嘲笑道:“你觉得他一个涅槃,天赋要比我们好?” 白晋源无所谓笑道:“即便是他天赋比我们差,那又如何?他可是,我的大师兄啊!” 苏玉京伸手取下背后的铁棺,飞手将铁棺插在了身旁的冰桥上。 “小师弟,既然你要讨教,那我就指点指点你!” 他伸手一拍铁棺,顿时铁棺上亮起一道道铭纹,那铭纹闪起道道黑光,其中死气飞舞。 他再次一拍铁棺,死气从黑棺中滚滚淌出,恍若黑色的死气凝聚而成的河水。 周昼光眉头紧皱惊道:“轮回殿仙术:拍棺术!” 苏玉京再次一拍黑棺,那黑棺中仿佛有绝世凶兽苏醒,充满了羽化境威势的死气凝聚成黑色的河水流淌。 那棺盖被里面的东西一脚踢开,从中走出一个双眼苍白,浑身死气斑驳的白发老人。 看到那白发老人的瞬间,聂棠章顿时暴怒,“你居然将师父的尸身挖了出来,你个孽障!” 章二十三 所谓剑心 雨声哗哗,连带着牢房中都有些潮湿。 张稳左手拿起一块鹅肉沾了蒜末调制的酱放进嘴里,鹅肉嫩得恰到好处,酱料丰富的味道在舌尖上爆开。 就是差了一壶酒。 他的右手放在牢门的锁上,“起!” 《吞日剑法》第八招:胸中意气三尺可吞日,此剑剑道第二境凝霜光巅峰。 一道霜光自他的指间飞出,劈在牢门的锁上,没什么效果。 张稳再次拿起一块鹅肉蘸酱放进嘴里。 右手并指如剑,《寒江孤影剑》:浩浩天地孤影钓寒江,此剑剑道第三境意难平巅峰。 嗡一声剑起,恐怖的剑意肆虐整个二号牢房,张稳的衣袍顿时一鼓,剑意透指而出,刺在锁上。 锁不动分毫。 张稳砸吧砸吧嘴,再一次抬手,伸手握住了锁住了牢门的锁。 《古华剑术》第九招:何当共剪西窗烛。此剑剑道第四境剑心转。 外面的大河中,所有的游鱼都是在这一刻突然翻白,漂浮在水面,剑意斑驳蔓延无声的杀意透出二号牢房。 方圆三十丈,所有生灵为之一震,一只躲在二号牢房外躲雨的蝴蝶,有一只翅膀忽然被斩断,断处光滑如镜。 刹那间,漫天飞鸟与虫豸。 可是那锁依旧不动分毫。 张稳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棘手。” 他已经使出了剑道第四境剑心转的境界,却是依旧无法破开这锁。 看来除去紫气东来剑,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破开这锁。 想来也对,如果能够用别的术法破开这锁,那么这锁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不过还好,也只是,有些棘手。 毕竟,张稳的剑道真实境界是剑道第四境,剑心转。 他的悟性与他所拥有的的剑道经文只能支撑他走到这里,想要再提高自己的境界,便是一个很难用时间去衡量的概念了。 但是只是提高自己现在对于《紫气东来剑》的理解,让自己对于《紫气东来剑》的境界达到凝霜光巅峰并不是很难。 毕竟,这里是二号牢房,而且他本身的剑道境界已经达到了剑心转的地步。 所谓剑心转,便是明悟己身剑道:万般剑道,自在我心,入目红尘,皆为虚妄! 剑走随心,不再拘泥于一招一式,也不再拘泥于外物。 摘叶飞花皆是剑,我行之处便是剑。 而且这里可是有着仙术阶位的《紫气东来剑》。 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将紫气凝出霜光酝酿到巅峰而已。 他之前对于紫气东来剑的参悟便是半步凝霜光巅峰,距离巅峰也只差半步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五百年都只修行到了半步凝霜光巅峰而不是更高的境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偷学的只能支撑他修行到这里。 每次练的时候总感觉缺了点啥,却又不知道是啥。 现在倒是知道了,答案就在这二号牢房的墙壁上。 他本身就是剑道第四境,又不是没有达到剑道第二境凝霜光巅峰。 此刻将《紫气东来剑》参悟到凝霜光巅峰,就好像有东西掉了,他只需要捡起来,而不是没有。 现在他要做的,便是捡起来。 他抬眼看向这墙壁,顿时无数道练习紫气东来剑的身影便是映入他的眼中。 有了剑心的加持,还是在这个特殊的地方,如果他的悟性真的是特等的话,恐怕他紫气东来剑修行到凝霜光巅峰只需要一眼。 可惜啊,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剑影弥漫张稳的双眼,在他的眼中,无数的人正在他的周围舞剑,那招式极尽巧妙,令人眼花缭乱。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踏步声传来,张稳停下参悟紫气东来剑,看向来人。 李振站在雨幕中将剑抬到胸口处,他右手拔剑,左手将剑鞘扔到了峭壁下的河流中。 李振嘴角带笑着走向张稳,“弓长莫急,你的剑道境界,昨晚厉行泓已经试出来了,是初入凝霜光。” 张稳点头,“怎么了?” 李振继续道:“而我是凝霜光巅峰!” 张稳道:“是挺厉害的。” 杀你还需要费一番功夫。 李振朝着张稳靠近,脚底升起一团团紫气,“而我现在手中有剑,你手中无剑。” 张稳嗤笑道:“这么害怕的吗?还需要给自己打气。” 李振脸色忽然涨红,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确实被张稳说中了。 在封灵阵的作用下,他金丹的修为根本没用,只能用剑道境界和张稳一分高低。 而张稳在他的眼中是一个悟性高得离谱的妖孽,这种妖孽最容易出意外,他必须说些话给自己壮胆! 李振怒吼道:“害怕怎么了,这四周围根本没有一个人,现在还有谁能救你?” 张稳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你是说,没人知道我们俩在这儿的事?” 也就是说,我不用顾忌什么,可以全力出手是吧? 还有这好事? 李振心说你怎么敢笑的,怎么莫名其妙忽然开心起来,我给你说明局势,结果你比我还开心? “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了,司座,府主,还有小师叔都被大人给缠住了,渡厄上人也被引走了,现在没人能救你!” 张稳微微点头,“那就好办了。” 看到张稳有恃无恐的样子,李振再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握剑后撤获取更大的爆发力之后一剑刺出,剑光透出剑尖六尺,朝着张稳刺去。 “这一击,我看你怎么挡!” “给我死!” 张稳看着朝自己刺来的紫色剑光,怀中剑心流转,他伸手一抓,那剑光便停滞在原地。 李振双眼圆睁,如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张稳再一挥手,紫色的剑光绕过他的身后转了一圈便是朝着李振飞去,愣在原地的李振直接被一剑刺穿了胸膛,喋血当场。 一剑将他刺的倒飞,狠狠得摔在了吊着栈道的铁索上。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胸口的鲜血不停地流淌而出,他抬头再看到张稳的时候,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这是什么剑道境界?” 只是凝霜光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张稳嘶了一声,太久没跟金丹厮杀了,差点忘了金丹的肉身要比凡人强大数十倍了。 不过还好问题不大。 他朝着李振张开手,还趴在栈道上的李振顿时感觉浑身汗毛倒竖,在他的背后有着森然的杀意。 他扭头朝着背后看去,一道又一道剑光凝聚而出,其中有紫色,有白色的,有青色的,有黑色的,五彩缤纷数十道剑光凝聚在他的背后,蓄势待发。 他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吐出三个字,“剑心转......” 剑道第四境剑心转:身之所在,便是剑之所在。 无需剑器,便可凝剑光斩敌。 数十道剑光猛地刺下,顿时将他的身躯刺了个千疮百孔。 李振再起不能,双眼中剩下的,唯有恐惧。 章二十四 紫府没这道理 大雨磅礴,陈子明混在执法院十多位弟子之间和前方的来敌在窄小的栈道上不断地厮杀。 他透过密集的人群看向前方敌人最后面那人,那是他们的二师兄,元婴中期的苏染。 苏染一身青衣,脚步空灵,身材修长而匀称,一头青色的长发不做束缚的披在双肩。 青色的双眼灵动不已,配上英俊的面容倒显得好像他才是名门正派一般。 苏染可谓是他们这些弟子中最强的,天赋也是最好的,上上品风灵根。 悟性更是不差,兼顾修为的情况下短短八十年便是修到了剑道第三境意难平。 如果不是担心他们通过符咒告知外界这里的情况,开启了封灵阵,苏染一个人便能轻松杀光他们所有人。 陈子明本以为在封灵阵的作用下他们有机会能够击退来敌,但是他想多了。 苏染根本没有出手,只是靠着他手下的十几个金丹便是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步步后撤。 苏染在最后面压阵,如同闲庭信步般一步步向前,整个打斗的战场也就随着他的前进一步步向前推进。 剑光飞舞,一道道剑影在眼前此起彼伏,只能允许三个人并肩站立的栈道上,剑影交错如同狂风乱舞。 剑与剑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陈子明换下一个在前方作战的执法院弟子,一剑穿透剑交织成的剑幕刺伤了一个敌人,又是硬接了三剑,感觉到自己手脚发麻之后才撤下。 他一后撤,便是有一个执法院的弟子顶上了他的位置,继续和敌人厮杀成一片。 他们一边后退一边抵挡着来敌,陈子明正要喘口气,却是发现一个师兄中剑倒在地面上。 他连忙挥剑顶上,避免敌人杀入他们人群中。 他连连挥剑,却还是不敌敌人的攻势,将他们逼得步步后退。 那个倒在栈道上的执法院弟子,胸口又被后面的敌人补上一剑,他的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但是金丹的肉身让他并没有彻底失去反抗的力量。 他倒在地上抬手挥剑,刺伤了一个敌人的大腿。 被刺伤的敌人大怒,当即便是一剑劈下,斩下了他的头颅。 头颅在那一剑的余力下滚动,从栈道上摔下,落入峭壁下那奔流不息的大河中。 那只手握着剑,却是没放开,后面来犯的敌人发现这柄剑挡在路上,说不定会让他们匆忙路过时不小心割伤,便是一剑斩断了那具无头尸体的手臂。 握着剑的手臂便又掉入了大河中。 陈子明飞也似地舞出三剑,挡住了一阵,但是还是不敌敌人众多,被敌人逼得步步后退。 在这里对战的,至少都是金丹,即便是有着封灵阵,他们的动作也比寻常人快了数倍。 他们只能后撤坚持着,期待外面能够发现这里的敌人前来救援。 苏染一步步压着战阵向前,不过一会儿便是已经来到了执法院的中枢石洞。 有敌人问道:“二师兄,我们要不要进去拿一些法宝?” 听到这句话,很多敌人都很动心,这里毕竟是紫府执法院的中枢,里面还是有着不少宝贝的。 苏染横了那人一眼,“记住我们的任务,我们是去杀了弓长莫急!” “完不成任务,你找到再多的宝物,带得走吗?” “李振还没有回来,看来我小瞧了弓长莫急,给我压过去!” 打斗中,陈子明的胸口中了一剑,他左手捂住胸口,右手一剑撩出,再次斩伤一个敌人。 眼见敌人受伤阵型大乱,陈子明连忙一跃而出补上一剑,一剑出,紫光透体而出,将那个敌人直接劈飞到了下方的大河中。 但是因为这一个前冲,他也是陷入了敌阵中,变得孤立无援。 三柄紫光环绕的长剑顿时朝着他刺来,他挥剑阻挡,连连闪身躲过了这三剑,但是这时忽然有一柄暗剑从敌阵中穿出,朝着他劈来,直接斩伤了他握剑的右手。 右手因为剧痛不可控制的张开手,长剑落地。 又是三剑朝着他刺来,陈子明闪身躲过一剑,身上再添两道伤口。 他拼着一口气后撤到己方战阵中,在其他执法院弟子的掩护下撤到最后方。 陈子明咬牙看着前方的同门被敌人打伤斩杀,他强提一口气想要上前,却是头晕不已,他看向自己的身躯,原来是身受重伤,流失了太多的鲜血。 在封灵阵的作用下,他即便是金丹此刻也没有什么反抗之力了,双腿失去了力量倒在地上。 吾命休矣。 正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有人拉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拖进了执法院中枢的大厅中。 小胖墩拍了拍他的脸,“醒醒,醒醒,陈子明!” 陈子明清醒过来,“你们躲好,他们不是来找你们的,等他们过去了,你们就离开这个地方,他们回来很有可能要来这夺走宝物。” 小胖墩却是丝毫不关心这些,问道:“他们是来杀莫急的吗?” 陈子明倏地看向小胖墩想到了什么,闭嘴不言。 小胖墩怒了,“我问你,他们是来杀弓长莫急的吗?” 陈子明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是的。” ...... 一个执法院弟子接着一个执法院弟子落入下方那奔流不息的大河中,本来浪花迭起呈现白色的河水,此刻竟然是有些泛红。 苏染矮身蹲在一个伸手重伤的执法院弟子面前,高声喝问道:“告诉我,弓长莫急在哪儿,我留你一条全尸!” 那执法院弟子大笑,“哈哈哈,告诉你还是死,你这诚意不够足啊。” 苏染微微握拳,“告诉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执法院弟子吐出一口血唾沫在苏染的脸上,“哈哈哈哈,爷耍你的!” 苏染的双眼逐渐寒意升腾,他起身,抬脚便是将那执法院弟子踢飞了出去,落入下方的大河中。 又是一个执法院弟子被打成重伤,苏染来到他面前,一脚踏在了重伤执法院弟子的胸口,踩得执法院弟子口中喷出一道血泉。 “告诉我,弓长莫急在哪儿,我的耐心已经不够多了。” 那执法院弟子嘲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叛徒也配在这里狂吠?” 苏染厉声喝问:“一个凡体而已,值得你们为他死吗?” 执法院弟子道:“紫府没有为了活命,师兄便要去出卖师弟的道理!” “或许这世上有,但是我紫府,绝对没有!这样的道理,又岂是你这种紫府的叛徒能够理解的!” 苏染抬脚将他踢下大河,让那大河中的血色再深一分。 “继续向前,这里只有那么大,我们迟早会找到他的。” 章二十五 他背我走过了最远的路 一个又一个执法院的弟子倒下,苏染依旧没问出张稳的位置。 苏染挥剑将最后一个还在抵抗的执法院弟子一剑穿心,他拔剑归鞘,扫视八方。 他有些不耐烦了,他看向这一个个牢房,上面有着一个个标号。 三十八号...... 七十九号...... 一百零一号...... 他的双眼忽然闪过一抹狠色,“难道他已经去了那个地方?” 他当即怒喝道:“走,去二号牢房!” 七个金丹弟子开道,苏染在最后面压阵,风掀起他的衣袍,眼色冷漠如同上了一层寒霜。 明确了具体目的地的他们不过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是已经来到了二号牢房不远处的栈道上。 这条栈道在二号牢房前拐了一个九十度的角,拐过那个角便是二号牢房。 前方忽然有弟子大喊道:“快看,那是李振!” 苏染眼中闪过浓浓的怒色,“你果然在这儿!” 苏染顺着脚下的栈道看向远处正前方的二号牢房,在那个房间里,果然有着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 张稳转身,伸手拿起面前的锁,又看了一眼前方的苏染以及他率领的八个金丹弟子。 “可惜还差了一点。” 张稳观察了一番敌人的情况,最后方的那人想必就是内门的二师兄苏染了。 喊杀声太大,风中传来了敌人的名号。 感知本就敏锐的张稳自然是知道地一清二楚。 张稳估测了一番,现在的情况是,他能杀掉这八个金丹,但是这个苏染,只凭剑心转还是拿不下。 对方毕竟是元婴,肉身强大,而且对方也是个天才,剑道境界很有可能是剑道第三境意难平。 被困牢中,他无法追击,苏染很容易就能逃走。 苏染一步步向前,目光和牢里张稳打量他的目光对视,他的眼中恨意勃发,“我是该叫你师弟呢?” 他咬牙切齿吐出剩下那句,“还是该叫你大师兄呢?” “啊,弓长莫急!” 作为已经元婴的苏染,自然是知道一些紫府的隐秘,只有进入过二号牢房和一号牢房的人,才有资格在紫府内门名列第一。 他只觉得自己胸口怒气翻涌,快要将他淹没,“我不过花了短短八十多年,不到百岁便是元婴境界,剑道第三境意难平!” “但是即便是如此,我也没有资格在内门排名位列第一,我也没资格进入这二号牢房吗?” “我凭什么不如你!” “紫府,何其不公!” 他怒吼着出声,然而张稳只是平淡地看着他,“可能,你不是凡人吧。” 《造化自在功》,更适合凡人来修行。 当然,上上品灵根也能修行,只是没有那么合适。 《造化自在功》毕竟是从《坐忘经》而来的。 现在的张稳,挺有兴趣和苏染慢慢聊天的,一心二用什么的,对于他这样神念强大无比的人来说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他可以一边继续参悟,一边继续聊天耗时间。 苏染看向张稳平静如水的双眼,在那平静如水之上,是无数的身影正在舞剑,他冷笑,“一心二用?” “不愧是你啊弓长莫急。” “现在,是想要拖时间?” 元婴可没有那么容易好骗,张稳自知对方发现了他的谋划,一边参悟《紫气东来剑》一边盘算着怎么对付苏染。 或许可以将他骗进牢里。 苏染抖抖肩一笑,挥手,“上,杀了他!” 张稳正欲动作,却是发现自己的身旁有另一道身影出现,那道身影从旁边一号牢房那边的栈道中跑出,身上背着十三柄形式不同各有千秋的剑。 “你怎么来了?” 王铁心双手各从背后拔出一柄剑来,双手握剑气喘吁吁立在张稳的前方,“总算是赶上了。” 王铁心回头道:“你是不知道,这思过崖的栈道绕的很,陈子明那家伙说话又遮遮掩掩的,生怕我知道了这里的路线。” “我废了好大的劲才过来,还好赶上了。” 和张稳说完,他扭头看向苏染,“二师兄。” 苏染探手握住旁边的铁索,劝道:“你不该来这儿的,你进入内门的时候,还是我指点的你进入炼气。” 王铁心点头,“那事多谢二师兄了,二师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苏染呵呵笑,“我已经杀光了执法院留守的弟子,你跟我说还能回头,骗鬼呢?” “王铁心,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上上品灵根,我们的天赋是整个紫府最好的,但是你知道吗?” “紫府从来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苏染伸手一指张稳,然后冷冷道:“我们将来都只是他的护道者!” “这便是紫府,一个有眼无珠的宗门!” “堂堂上上品灵根,只配护道!” 王铁心倒是觉得没什么,他认真地看了张稳一眼,“那挺好的呀。” 苏染气得都笑了,“我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紫府藏了数万年,不惜将宗门搬到万古大帝墓旁边的秘密。” “紫府有一造化玉蝶,这造化玉蝶每三千年可产出一道鸿蒙紫气。” “鸿蒙紫气,夺天地造化,可逆天改命,有补天之能,可补大道之缺。” “也就是说,没有灵根的,只要经过这一道鸿蒙紫气洗礼,便可拥有至少是上品的金灵根!” “悟性不够高的,经过这一道鸿蒙紫气洗礼,便可提升悟性!” 听着苏染说出的秘密,张稳终于是明白了紫府的谋划。 现在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说得通了。 紫府是想要培养自己,在自己还是凡人之躯时修成地脉,成就独一无二的炼气十一层。 再去过万古大帝墓之后,将鸿蒙紫气赋予自己,让自己获得灵根。 紫府便能假借万古大帝之名,只说是自己在万古大帝的墓中得到了造化,所以逆天改命。 这样就能继续隐藏紫府的秘密,也有了一个悟性超高,道心无双,灵根不俗的传人,一个完美契合《造化自在功》,有望成仙的传人! 苏染的下巴朝张稳一点,“如果弓长莫急不死,紫府必定是要将这一道鸿蒙紫气赐予他,你连知道的份都没有!” “杀了他,跟我走,等轮回殿的大人杀死聂棠章和渡厄上人,紫府便是我们的,鸿蒙紫气便是你我的!” “现在,你还要护着他吗?” 王铁心握着剑的手不动分毫,他双剑起势,紫气从脚底开始蔓延,逐渐爬上两柄剑身。 苏染怒喝道:“你可知道,我是元婴?” 王铁心点头,“我知道。” 苏染再问:“你可知道,这八个是金丹?” 王铁心再点头,“我知道。” 苏染继续道:“那你不会不知道,继续在这里挡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一个凡体而已,还是一个不死就会我们占有鸿蒙紫气的凡体,你为他去死,值得吗?” 王铁心豪迈一笑,他起剑,双眼之中紫气暴涨,剑身之上隐隐有雷鸣。 “你说的那些我都懂,但那不重要,我只知道。” “他背我走过了最远的路。” “那我便拔剑替他挡一程风雨!” 章二十六 我便挥剑替他挡一程风雨 王铁心眸生紫气,双剑上爬上浓郁的紫气,他挥剑冲向前方那八位金丹,雷鸣骤起,惊起波涛一片。 张稳怒吼道:“王铁心,你给我走!”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管!” 苏染不屑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用这种话拉扯这个小家伙,想要用情牵住他吗弓长莫急!” 王铁心如同是没听到一般,只是挥舞着手中的双剑进攻。 八个人在前方阻挡,他们因为苏染对王铁心的态度,出手有些拘束,不知道是打晕这个家伙好,还是直接杀掉好。 苏染很快看出了麾下弟子的情况,“道不同不相为谋,杀了他!” 得到了准确的命令,八个金丹敌人不再束手束脚,开始全力进攻! 但是这里毕竟只是一条栈道,能够同时并肩站立的,最多也就是三个人。 而想要尽情出手,最多也就能站两个人同时进攻王铁心。 看到王铁心已经铁了心要在这里抵挡敌人,张稳叹一口气,“好吧,铁心你帮我拖住一会儿。” 本是因为初次厮杀有些冲动的王铁心,在听到张稳的话后莫名就安稳了下来。 张稳给他的感觉,一直以来都很稳重。 似乎只要按照他说得去做,就没有什么做不成的事。 他出剑之时变得更稳,步伐也是更加坚定,他手中双剑舞得如同一阵旋风,此刻反倒是好像他在进攻,而敌人只能拼着抵挡。 张稳曾经就告诉过自己,在自己处于劣势之时,就要足够狠,狠到敌人对你产生惧意。 而且他皮糙肉厚,挨上一剑或许问题不大。 他的打法就是一个,以伤换伤,根本不考虑防御。最前方抵挡的两人都是被王铁心这拼命的打法打得有些难受。 现在他们有着金丹八人,还有着苏染在后面压阵,敌人也只剩下面前的王铁心,优势巨大,再去拼命那不是傻? 这里是紫府! 他们受伤之后的结果可不是被同伴带走,更大的可能是丢下用来阻挡追兵! 但是一直被王铁心一个炼气压着打,这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啊,二师兄会不会认为我们在摸鱼? 抵挡的两人思绪翻飞,王铁心却是越打越顺手,双剑穿插而过,两道紫气环绕的长剑如同穿花蝴蝶般乱舞。 那两人对视一眼,刚准备后撤换后面的金丹来顶上,就是听到了苏染寒冷的声音,“你们是废物吗?” 两人顿时心中一冷,也是发了狠,不再管那么多,挥剑便是攻上! 噗! 噗! 噗! 两人的身上添了两道伤口,鲜血缓缓滴下。 王铁心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皮肉被切开,露出白花花的脂肪。 他咧嘴一笑,肉厚还是有用的啊。 敌人被自己斩伤,而自己根本没有伤到筋骨。 他再次欺身而上,疯狂地朝着敌人挥剑,“这一剑,飞云探月!” 噗! 噗! 王铁心大腿上又是挨了一剑,鲜血横流。 一个敌人的脸颊被割开了一线,留下了一道从左眼割裂到嘴的伤疤。 因为受伤的缘故,敌人此刻也是发了狠了,狂暴的剑劈头盖脸朝着王铁心劈下! 王铁心飞身双剑分开斩过,金铁交鸣之声如同银瓶乍破。 对面的双剑被隔开但是却不是这一招进攻的结束,那两个敌人伸手抓住吊着栈道的铁索,一个飞旋便是来到了王铁心的背后,双剑当即爆灌而出。 噗呲! 噗呲! 王铁心只感觉背后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那两柄剑插进了他的背! 他当即双剑插地,身体一个前冲,挣脱刺进身体中两柄剑。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牙齿开始打架,脸色也是开始发白。 “啊!” 王铁心没来由地一声怒吼,借着这一声怒吼,他全身的精气神再次凝聚在一处,手腕一转倒握双剑,挥臂便是一个十字交叉杀! 本来在后面看戏的两个金丹顿时反应过来,双剑出击与王铁心手中的双剑相撞,将王铁心逼退两步。 王铁心刚刚站稳,便是感受到了刚刚绕到自己背后的那两个敌人出剑了,剑鸣声呼啸如同雄鹰鸣叫。 他气势一沉,右手握剑向前,左手握剑向后。 手腕翻转,两柄剑在他的前后各自舞成一道剑气交织而成的屏幕。 这剑气屏幕遮挡了绝大部分的攻击,但还是敌不过四人围攻,王铁心的衣衫被剑光刺的破破烂烂,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遍布身躯。 不过短短数十息的功夫,王铁心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 他的脚踝忽然中了一剑,他的右脚失去了力量不由得半跪在地,手握长剑的他就地一个翻滚,一剑从一个敌人胯下挥过,再次给敌人添了一道伤口。 王铁心半跪着杵剑站起,左手依旧是挥剑不停。 他用力地眨眼,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些发花了,有些看不清敌人的进攻。 那剑啸声阵阵,让他感觉一阵阵天旋地转。 还是失血太多了吗? 啪! 他左手中的剑被打飞,打飞他剑的敌人飞起一脚,将他踹出三丈远,摔在二号牢房的铁铸方柱上,顿时在方柱上擦出一道鲜血痕迹。 他无力地坐在二号牢房前,“咳咳咳.....咳咳......” 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从他的脖子上汇聚成一条小血流淌下,流进他破破烂烂的衣袍。 虽然王铁心此刻已经彻底失去了力量,但是进攻他的四人还是心有余悸,他们的身上,都留下了王铁心带来的伤口。 一个炼气而已,怎么能将他们逼成这样? 苏染双眼森寒,当即下令道:“还愣着做什么,杀了他!” 听到苏染的暴吼,他们终于是回过神来,提剑便是朝着前方冲去。 李振的尸体还在二号牢门前,他的身上看起来没有一块好肉,千疮百孔。 不过他们也就是只扫了一眼李振的尸体便继续快步向前,他们必须要尽快结束这一场战斗,否则,躺在哪儿的,就不仅仅是李振了。 就在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了嘎吱一声响。 他们看向前方,再不敢前进半步。 因为二号牢房的门,开了。 章二十七 接下来的,交给我就好 李振的尸体还就在眼前,他们可是很清楚李振的实力,剑道第二境凝霜光巅峰。 而且李振手中有剑,而张稳手中无剑,张稳被限制在牢房内,而李振则是自由身。 即便如此,李振死了。 张稳毫发无损。 那扇牢门打开,冲在最前方的两人当即停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们是金丹,出来的那个是炼气。 如同狮子在羚羊面前感受到了恐惧。 他们看向已经走出牢房的张稳,一身白衣,步伐稳健,双眼之中是无数的剑影交错。 张稳闭眼再睁眼,那些剑影顿时消失无踪。 这一幕不但没有驱散他们的恐惧,反而是让他们更为恐惧,因为这说明张稳对于剑道的掌控已经达到了另一个更为恐怖的地步! 张稳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是气势却是如同利剑一般刺进了他们心中。 八个金丹宰一个炼气的气势面前,竟然是忍不住在缓缓后退。 王铁心喘着粗气,“莫急,我是不是挡住了?” 张稳点头,“嗯,你挡住了。” 王铁心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张稳矮身封住王铁心几个穴位,帮他简单止了血。 “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交给我就好。” 苏染双眼暴跳,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中也没来由的升起一股警惕感,那是在警告他,危险。 堂堂元婴,为何会在一个炼气,还是一个凡体面前产生这种感觉! 简直是耻辱! 他暴怒拔剑,一剑斩杀了站在最后方的金丹,“无用的废物,就不需要活着了。” 感受到苏染森然的杀意,七个金丹弟子终于是再次鼓起了勇气,提剑正对张稳。 张稳伸手从王铁心的背后拔出一把最顺眼的剑,伸手掂量了一番剑重,左手伸手隔着剑鞘拂过剑身。 剑长三尺二寸,剑重七斤八两。 看着眼前这鲜血流淌的栈道,张稳忽然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他很快想起了那是他一生中的哪一年。 那时,他还不叫弓长莫急,那时,人们更喜欢称他为: 剑鬼。 王铁心拼了命都要护住自己,那便不再他面前暴露,毕竟,王铁心拼了命要救的,是弓长莫急,而不是活了两万多年的张稳。 为了不让王铁心失望,便用《紫气东来剑》剑道第二境凝霜光巅峰斩了你们吧。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不难。 张稳逐渐矮身,这个矮身让剩下的七个金丹没来由的更为恐惧,因为张稳身上的剑势已经浓郁得快要让他们窒息了。 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们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压迫力。 张稳缓缓下沉身子,左手握住剑鞘缓缓下沉到拔剑最舒服的位置,双腿弓起。 拔剑式。 万千杀意凝于一剑,出鞘毕现! 张稳没有等到敌人的进攻,敌人在他的威势下已经有些不知所措。 张稳也没有再等,他右手拔剑,锵一声长剑出鞘,为了更快出剑,左手直接向后扔出了剑鞘。 脚下飞快,一息便是踏过十三碎步,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如同沸腾一般,让他能够全身心斩出这一剑。 右手飞速挥剑,自下而上一剑暴起! 最前方的那个金丹境敌人连忙挥剑阻挡。 嚓! 张稳的剑直接斩断了敌人的剑,一剑两断。 撩起的长剑从敌人的下巴划过,直破头颅! 鲜血喷溅,染了张稳一身。 敌人都是被这惊艳绝伦的一剑震慑了心神,都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挡住如此恐怖的剑术。 一般来说,斩出如此暴烈的一剑之后,一般都会再次蓄势。 但是张稳没有,剑心转境界只是施展凝霜光而已,何须蓄势? 一剑斩出,双脚飞跃,弓起下沉的身子顿时暴起飞跃到第二个敌人的上空。 他双手抱剑,又是一计霸道之极的飞空斩! 啪! 敌人的剑被一剑击飞,他的胸口也是被彻底劈开,张稳看都不看继续快步向前,一个矮身躲过敌人刺来的两剑之后他欺身而上,直接冲入前方两个敌人中间,右手随意一剑便是右侧的敌人枭首。 他凝目看向左侧的敌人,一剑压过去被敌人挡住,他用力下压,手中的长剑压到了敌人的胸口处,他顺势一剑斜出,直接从敌人的脖子上划过。 接连斩杀四个敌人之后,张稳飞身冲过前方三个敌人,一息之间连出七剑,那三个敌人便是摇摇晃晃,从栈道上摔下,落入那奔腾的大河中。 苏染双眼微微眯起,看向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三步的张稳,“横练功夫?” 能够在封灵阵下瞬息七剑,还只是炼气的肉身,唯有横练功夫可以做到。 张稳点头浅笑,“上山之前练过一段时间。” 苏染左脚后移,双腿弓起沉下身子,如同张稳之前那般左手握住剑鞘缓缓移动到最适合出剑的位置,右手距离剑柄七寸。 剑道起剑式:拔剑式。 张稳右腿缓缓后移,右手握剑悬于脸颊右侧缓缓后拉。 剑道无鞘起剑式:君子藏锋。 苏染低下的头缓缓抬起,双眼和张稳的双眼相对,“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我必须承认,在封灵阵下,你有和我一战的资格。” 张稳沉声道:“抱歉,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两人都在蓄势,剑道起剑必杀,君子藏锋,伺机而动。 天空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苏染倏地出剑,右手拔剑自下而上暴烈一击。 张稳出剑,一剑直刺。 两剑交击,发出嗡嗡剑鸣。 两柄剑在两人的手中,如同吸在了一起一般不断交击,数道剑鸣声都合做一处,刹那间一连交手十三剑。 十三剑过,两人各自后撤半步,张稳双眼淡淡扫过苏染手中的剑,“剑道第三境,意难平。” 苏染的目光也是落在张稳的剑上,“你是我见过最强的凝霜光。” 张稳懒得慢慢等待,跨步便是又一剑递出,剑光从剑柄出弥漫而出,七尺剑光透过剑尖。 苏染一剑斜撩,剑身上紫气蔓延,下一刹瞬间遍布霜光,剑鸣骤起,如同苍鹰夜啸,狂风呼啸,一道凝聚了剑意的剑光顿时飞出,与张稳的剑光斩在一处。 剑道第三境:意难平。 剑意可寄于剑光飞出,还能控制剑,飞剑杀人。 砰! 砰! 砰! 剑光笼罩剑身,两人如同拿着一把足足有着丈长的剑在交锋,剑光所过,山石崩裂,铁索立断。 栈道在两人的战斗下摇晃不已,一道道铁索也是在这剑光下顿时折断,峭壁之上,一道道剑痕足足有四五尺深。 章二十八 凝霜光对意难平 张稳握剑欺身而上,只是单纯比拼剑术的话,两万年的经验,我能把你虐得怀疑人生。 张稳步步紧逼,苏染忽然发现自己堂堂剑道第三境,竟然是被一个剑道第二境逼得步步后退! 张稳手中的剑疯狂舞动,他面前的栈道也在不断被劈开,苏染一步步后退,那栈道随着两人的移动,一块块化作碎片四散而飞。 出剑不止剑光不绝,那是他们在这里能够做到极致的快! 张稳双眼冷冽如同剑锋,一剑从自己数道剑光残影中飞掠而出! 苏染横剑,正挡住张稳的剑锋,恐怖的力量将苏染手中的剑身打得往苏染胸前移了三寸,震得苏染胸膛猛地一痛。 苏染接着这一击之力后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来。 他双眼审视着张稳握剑的身姿,眼中的恨意逐渐沉寂下去。 恨意对于剑术是没有任何用的。 他现在要摒弃一切杂念,只为赢下这一场对决! 苏染左手微微张开,顿时浑身剑意暴涨,只凭感知不去看的话,只会感觉到那骤然横生的剑意。 透体而出的剑意弥漫,顿时苏染的身旁遍布剑影,他张开手,一柄长剑在他的掌控下飞掠而来,朝着张稳的背后飞去。 剑道第三境:意难平。 胸中意气,一剑东去,千军可取首! 张稳回手一剑将苏染操控的飞剑击飞,再看向前方,那剑意从苏染的身躯中弥漫而出,只在苏染身躯中,却又无处不在,因为飞剑将会无处不在,如同布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形成一道剑意笼罩的区域。 在这个区域中,苏染的剑势酝酿如同风暴狂卷,他脚下的栈道寸寸断裂,顿时碎石与砖木齐飞。 那剑势滔滔不绝如同一条大河般朝着张稳压来,要将他笼罩在其中寸寸绞杀! 张稳改正手握剑变为反手握剑,一剑逆流斩出! 《杀鲸剑法》,破势最强逆流鲨式·一剑开得万仞山! 无匹的剑光在张稳的掌中暴涨一丈,逆流而上的恐怖剑势直接破开苏染凝聚而成的剑意区域,将那剑势破的荡然无存! 大河般的剑势被破开,也露出了藏身其中的苏染。 张稳反握掌中长剑,朝着苏染一息之间斩出十三剑! 《杀鲸剑法》,反手剑术·浪叠式! 苏染手中的长剑接了十剑,操控着飞剑抵挡了三剑,堪堪挡住之后,顿时双眼一闪,也不在被动防御,一个反踏步,双剑回马! 手中剑倒刺而出,飞剑也是从另一个方向直攻过去! 张稳手腕一震,手中长剑弯起,剑尖弹飞那飞剑,接着反弹之力迅速回返,将苏染的另一剑直接拨开。 一剑挡住苏染的两剑,张稳飞速回剑,一步压过去,手中剑接连挥出! 噼噼啪啪! 噼噼啪! 噼噼啪啪! 三把剑接连交锋,苏染背对着苏染连连斩出剑光来抵挡着张稳的剑,但是背对着张稳总归是有些劣势,所以他猛地一踏步,脚下的栈道瞬间崩裂! 两人都是失去了立足之地,他们伸手抓住身旁的铁索,一步蹬在峭壁上借力再次朝着对方攻去! 他们各自抓住手中的铁索,荡向对方,掌中长剑在空中疯狂交锋,一簇簇火花迸溅,剑啸声更是不绝于耳! 两个人,硬生生打出了十多人对战的威势! 剑光所过,那峭壁如同豆腐般脆弱,一块块山石不断从峭壁上落下,摔入下方的大河中。 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照的两人浑身发亮。 恐怖的力量和剑光连绵不断地在两人的手中飞出,看得远处观战的王铁心目不暇接。 他们抓着铁索在空中不断对剑,以攻对攻,两条铁索交在一处,让他们俩旋转起来。 不过短短三息过去,那两条铁索已经转了十多圈,让两人的距离不断地拉进! 轰! 两人再次一剑交击,恐怖的力量震得他们各自退开,铁索也是在这一刻被他们的牵扯崩裂开来! 张稳凌空一剑将对方操控的飞剑打得倒飞撞在峭壁上,被峭壁弹飞时,他伸手一抓稳稳抓住那飞剑的剑柄,一剑刺在峭壁上,避免自己落入下方的大河中, 苏染朝着下方的大河笔直地落下,却是有着一柄剑朝着他飞去,落在他的脚下,托着他便是又升起来,苏染脚下踏剑,直接便是朝着张稳飞去。 丈长的紫色剑光从苏染的剑中飞出,笔直的朝着张稳飞去,张稳连忙挥剑抵挡。 苏染眼中一亮,脚下踏着飞剑不再朝着张稳靠近,就在距离张稳三丈处不断地斩出一道道剑光! 张稳左手握剑连连斩在峭壁上稳固身形,右手不断挥剑抵挡着对方斩来的剑光。 一道又是一道剑光朝着张稳斩来,他周围的山石蹦飞,灰尘四起。 苏染却是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一剑又是一剑接连斩去! 不过片刻,张稳所在的峭壁已经是被劈出了一个大洞! 王铁心看到这一幕不由得骂道:“苏染你个败类,仗着自己会飞欺负人!” 烟尘四起,苏染有些看不清其中的张稳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他没有停下,一剑又是一剑朝着张稳劈去! 剑光弥漫中,苏染忽然看到有一个身影从中跃出,手中紫色的剑光顿时斩向他! 苏染拔剑挡住,张稳飞跃而下,一步踏在苏染脚下的剑身剑尖那边,站在苏染操控的飞剑上,朝着苏染连连出剑! 苏染被这突然一击打得有些措不及防,不过他也是没有太过吃惊,毕竟是元婴天才,当即便是操控着飞剑倒退,想要将张稳甩下去。 谁知张稳脚下一勾反而是勾住了他的腿,不断没有甩下张稳,反而是要面对张稳的下一剑! 飞剑在思过崖上的大河上飞舞,两人便是站在那飞剑上不断出手,苏染不断控制着飞剑改变方向,但是张稳的脚,就如同是在飞剑上生了根一般,怎么甩都甩不下去! 反而是他,因为只能有一柄剑进攻,在此刻落入了下风,一个不注意,手臂上反而是受了一击,被割出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来! 飞剑带着两人再次来到一条栈道上方,苏染操控着飞剑,让飞剑飞走,两人落下,稳稳地落在栈道上。 苏染挥手扯下一块衣袍,将自己的伤口包裹住,“刚刚那是什么步法?” 张稳手腕微微一震,剑身上的雨水被振落,“藏经阁二楼的《流云步》,看过一会儿。” 章二十九 夺婴 大雨倾盆而下,雨水顺着他们的发丝凝结成一串串珠子,落在木制地板的栈道上,啪啪作响。 他们的衣袍早已被打湿,身上的鲜血在鲜血侵染下铺开一朵朵血花。 唯一的区别在于,张稳身上的,是别人的血, 而苏染身上的,则是自己的血。 苏染双眼紧紧盯着张稳的一举一动,他眼中的战意也是越发浓烈,他从未遇到过张稳这样的对手。 张稳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剑道境界远高于他的人,却是只用凝霜光与他对阵。 张稳出剑的时机实在是太巧妙了,就像是一个执着于剑道数千年的老剑鬼。 无论自己怎么出剑,都会被对方完美应对,甚至还能反击! 他脚尖一点栈道面,缓缓踏出一个半圆,五指连连移位,确保自己握住剑的手势可以承受接下来强大的爆发力而不至于剑会脱手。 右手握住剑柄,剑尖缓缓前趋,手臂弓起而剑锋正对张稳。 对剑亮刃式·苍龙毕现。 此式起手不藏锋刃,堂堂正正摆明剑身,就是要狂攻,如同苍龙亮出了自己的爪牙,下一击必是最凶猛的杀机。 张稳双眼一眨,是因为剑术比拼不过自己,所以决定以力压人吗? 也对,剑术比不过,但是对方现在展现的剑道境界,毕竟比自己所展现地要高。 张稳握剑,身躯站得笔直,横剑于身前。 对剑横剑式·铁马拦江。 苏染口中一声暴喝起手,最先发起进攻的却是悬于空中的飞剑,自苏染背后径直飞出,剑光笔直朝着张稳刺去。 张稳一剑拨开苏染操控而来的飞剑,手中长剑顿时破势前冲,然而此刻苏染却是比他要更快,手中长剑龙吟骤起,瞬息之间便是三剑劈出! 两人手中的剑再次交接在一处,剑光横飞,火花迸溅! 栈道不过片刻便是在两人的剑光下被轰得粉碎,他们一跃踏上峭壁,张稳一剑拍过去借力翻身而上,居高临下,脚踏峭壁便是朝着下方的苏染不断出剑! 苏染身在下方,手中长剑也是舞动不休,一路火花迸溅,两人从峭壁中央直逼下方大河。 张稳居高临下本就占了优势,此刻更是得势不饶人,一路压着苏染打! 刺啦! 苏染的腰腹被张稳一剑撕开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横流。 眼看就要坠入大河,苏染一步踏在峭壁上一个横跃飞出,那柄悬空的飞剑飞过来,将他稳稳接住。 他看向张稳,却是发现张稳以剑为刃,直接破开了大河一线遁入其中,他双眼紧紧盯着大河,不敢有丝毫放松。 到了他们这个剑道境界,地形什么的根本就意义不大。 嗡! 剑鸣声破开大河,苏染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张稳从大河中鱼贯而出,又是一剑紫光七尺朝着他攻来! 他提剑一挡,突如其来的攻击将他直接劈得倒飞三丈,若不是脚下踏着飞剑借力,他早就已经落入大河中。 他脚踏飞剑悬于河面,张稳一步落在大河上,流云步踏过,直接踏浪而行,朝着苏染继续攻去。 一剑欺身而上,便是再次踏步在苏染操控的飞剑上,苏染连忙还击,一瞬间剑光遍布河面,剑刃交锋的声音不绝于耳。 张稳出剑,有进无退,环绕苏染步步紧逼,于大河之上,流云步踏波而行,绕着苏染便是连连出剑。 密集的剑光如同笼罩成一个茧,苏染根本没有任何心思操控那柄飞剑去进攻,他现在能够防住就算是不错了。 更何况,他的飞剑现在在脚下,让他可以站在大河上。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 苏染身上的伤口一道接着一道出现,在这个不过才炼气的弓长莫急面前,他竟然是毫无还手之力! 张稳就如同一个熟练的老猎人,一步步追逐着流血的猎物,要让猎物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苏染踏着飞剑强行冲出这剑茧,顿时身上又增添了数道伤口,他捂住胸口鲜血流淌不已的伤口飞到上空,回头狠狠道:“弓长莫急,这还远远不是结束,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张稳却是如同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一般,踏浪朝着他的方向前冲。 苏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明明准备飞空遁走,他一个炼气还想追不成? 不对,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在那伤口里面夹在着一抹紫色的剑光,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意识到了不妙。 “爆!” 张稳口中淡淡道。 《杀鲸剑法》秘技·鲨过留痕。 每一剑都能残留一缕剑光在对方的伤口处,而已经活了两万年的张稳,对于人体的穴位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刚刚在苏染身上刺出的伤口,看似没有对苏染造成实质上的伤害,实际上,早就已经有剑光暗藏在对方的关键穴位中。 苏染身躯上的那些紫色剑光瞬间爆裂开来,一个个关键穴位被肆虐的剑光撕得粉碎,剑光炸裂开来,剑气乱窜。 刹那间他全身爆出一阵浓郁的血雾,剧烈的疼痛和大量的鲜血流逝让他再也无法操控脚下的飞剑,从天空中落下。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刚刚张稳还在朝着他冲来,从空中笔直落下去的他看向下方,张稳手持长剑,一道七尺长的剑光朝着他逼来,越来越近。 他本能地想要反抗,但是却发现根本无力可用,如果可以动用灵气的话,他还能有反抗的余地,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手段。 张稳脚下踏波而行,飞空便是一剑直接刺在苏染的左胸上,一剑之力余力未尽,顶着苏染的身躯,直到峭壁边。 锵! 长剑贯穿过了苏染的心脏,插在峭壁上,将苏染钉在了石壁之上。 张稳左手握住钉住苏染那柄剑的剑柄,右手瞬间布满剑气,直接伸手插入对方的丹田中,从中硬生生抓出了一团紫色的元婴。 这元婴看起来如同孩童,如同是缩小版的幼年版苏染,看着手里的小小元婴,张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章三十 想好了便来拿 手握苏染元婴,张稳手中缓缓燃起金色的火焰,那是神念之火。 手中的元婴在挣扎,在怒吼,在咒骂张稳,不过却是没有任何用处,只能在张稳的手中升起一缕缕轻烟。 随着一阵青烟飞起,张稳的手中再次变得空无一物。 张稳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手,这么快一个元婴就炼化了? 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张稳也炼过不少元婴,理论上来说苏染的元婴应该是最强的,炼化却是最快的一个。 张稳眉头微微一皱,“替命之术吗?” 张稳回到二号牢房前,王铁心看到张稳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赢。” 张稳点头,将王铁心扶起,准备带王铁心去疗伤。 “对了,陈子明和陈行还在执法院中枢大殿,我们带上他们一起走吧。” 来到中枢大殿,陈行正在照顾陈子明,张稳检查了一番,陈子明并没有性命之忧,便是准备去看看那个控制封灵阵的阵院弟子到底在何处。 忽然有一道霸道之极的神念从空中扫过,只是一瞬之后,四人都是感受到浑身一轻,陈子明兴奋道:“一定是长老们回来了!封灵阵解开了!” 封灵阵解开,渡厄上人手中拿着一人从天而降,挥手间一片紫色的仙雾将四人笼罩,不过片刻,众人表示感觉一阵神清气爽,身上的伤口正在飞速愈合。 渡厄上人扫视了周围一眼,问道:“怎么回事?我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子明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便是看向王铁心,王铁心又将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最后看向张稳。 渡厄上人也是看向张稳,问道:“苏染呢?” 张稳朝着那下方的峭壁一指,道:“被我斩了。” 渡厄上人当即飞身下去,查看了一番,回来问道:“弓长莫急,你可知道苏染的元婴如何了?” 张稳摇摇头,面色不变毫不犹豫开始说瞎话,“元婴这东西我还没见过。” 渡厄上人双眼神色微微变化,也没有过多追究,“你还不懂元婴的神妙,到了元婴境界,即便是肉身已死,元婴也可以遁走夺舍他人肉身存活。” 说着说着,渡厄上人忽然看向张稳,“你已经是凝霜光巅峰了?” 张稳手中浮现一抹浓郁之极的紫色剑光,“昨晚侥幸又有突破。” 渡厄上人不再去问,深深地看了张稳一眼,“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由我们来收场。” 四人听命离开,回到自己的住所休息,渡厄上人则是来到了二号牢房前,他查看了一番那地面上的八个金丹以及李振。 又循着张稳和苏染对战的痕迹一一走过,他的眼落在那峭壁上的剑痕处,双眼之中闪过两个人影对战时的情景。 最后他来到了苏染的面前,仔细察看了对方的丹田,仔细查探了一番,也不知他是否发现了什么便是一挥手彻底将苏染的身躯点燃,化作飞灰。 张稳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躺在床上开始思索自己这一次的得失。 从苏染口中得到的消息,他现在对于紫府可谓是关键至极,甚至于紫府很有可能会赐予自己那一缕鸿蒙紫气。 活了两万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知道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宝物,这可是也能够逆天改命的东西。 或许比不过《坐忘经》,但是鸿蒙紫气对于现在的张稳来说反而更适合。 毕竟,这数次的刺杀,已经完全消除了紫府对于他身份的猜疑。 只要他愿意待在紫府,成为紫府的传人,那么这一缕鸿蒙紫气必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一边思索,他也是有些疲惫,听到陈行均匀的呼吸声之后,张稳也是闭上双眼开始休息。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张稳吃过饭提上自己的剑出门,走在路上,路上遇到的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都会走到自己面前见礼,“师兄!” “师兄早上好啊!” 有的内门弟子,远远见到张稳都会朝着张稳拱手问好,“师兄好。” 张稳有些疑惑,朝着陈行道:“去打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行很快打探回来,“师兄,他们知道你昨天剑斩元婴的事了。” 张稳问道:“只是这些吗?” 陈行继续道:“还有呢,吴长老说,其实你并不是没有灵根,而是灵根隐藏地太深,那面镜子又年久失修,所以没有检测出来。” “现在外面都在传你至少是上品灵根。” 陈行好奇地看向张稳,问道:“师兄,这是真的吗?” 张稳目光看向远处,这是紫府在为给自己鸿蒙紫气做准备了。 为了掩盖鸿蒙紫气的存在,紫府从现在开始就在放出消息了。 于是张稳点头,“是的,我也是最近才感受到自己的灵根。” 陈行问道:“那师兄你是什么灵根啊?” 张稳斜了陈行一眼,“不该问的就别多问。” 这一天上课,张稳能够感受到除了邹平亮以外所有的外门弟子的态度都变了,对自己格外的尊敬。 上完了一天的课,陈行吃饭的时候道:“上午的时候,我看到陈子明了,他带了酒菜去了后山。” 后山是一片坟场,紫府的人死去之后就会埋葬在那里。 张稳准备了一些酒菜,提着前往后山,不过刚刚来到后山,便是看到前方一望无际的迷雾,在浓浓的迷雾中,一座座坟冢与墓碑林立。 张稳来到那些新坟前,陈子明正挥剑在一座墓碑上刻字: 【生于紫府,葬于紫府】 【一生无悔,执法光明】 他在那墓碑上只花上短短的时间,便刻下了一个执法院弟子的一生。 感受到张稳来到了这里,陈子明丢过一个酒壶给张稳,“我没什么文采,只会写这种东西。” 陈子明的眼睛有些红,似乎是哭过。 张稳接过酒壶喝了一大口,伸手摸了摸墓碑,“我听陈行说,他们是为了我而死的。” 张稳忽然沉默下来,“但是抱歉,我哭不出来。” 陈子明却是不怎么在意,“你的事我听过一些,你要是能哭出来我才会觉得奇怪。” 陈子明很难想象,张稳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会哭出来。 张稳摇头道:“不,我的意思是,我的泪已经流尽了。” 两万多年的岁月,百世凡人,他看过的悲欢离合已经够多了。 陈子明忽然呆住,深深地看了张稳一眼,“我看到这些熟悉的名字总是会想起和他们一起查案的画面,我就先走了,你要继续呆在这儿吗?” 张稳道:“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看过他们,现在他们走了,我陪他们喝一壶酒。” 陈子明伸手拍了拍张稳的肩膀,“有什么话,你就对他们说吧,我先走了。” 道完,陈子明离去,张稳找了一块青石坐下,开始看这些执法院弟子的墓碑,他看向这一个个从未听闻的陌生名字,双眼逐渐深邃。 夕阳落下,圆月东升,缓缓从天边来到天中。 月光照耀下,张稳的身前多了一片阴影,那是聂棠章。 张稳正要起身行礼,就听到聂棠章道:“你坐着,我们聊会儿天。” 聂棠章在张稳的身边坐下,问道:“你知道鸿蒙紫气了?” 张稳点头,“听苏染说,它可以让没有灵根的人拥有灵根。” 聂棠章摇头,“不仅仅只是这样。” “鸿蒙紫气能够提升的,不仅仅是灵根,还有悟性,但是提升的程度受道心和灵根以及悟性的影响。” “悟性越高,道心越坚韧,那么获得的灵根也就越好。” “同理,灵根越好,道心越坚韧,获得的悟性提升也就越好。” “打个比方来说,像是你这种悟性特等,道心无双的怪胎来说,你若是经历过鸿蒙紫气洗礼,你将会拥有的灵根至少是上上品,甚至有可能是神体。” 张稳有些惊讶,“那种传说中全身都是灵根的神体?” 聂棠章尴尬地笑,铁青的脸笑起来分外难看,“虽然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但是神体的强大确实和这个说法差不多。” 张稳心说我要是悟性真的这么好就好了,可惜啊,我真正有的,恐怕就是一颗无比坚韧的道心。 聂棠章继续道:“你知道万古大帝吗?” 张稳心说我知道,而且我对于万古大帝的了解,超乎你的想象。 于是,张稳很是诚实的摇摇头,“万古大帝是谁?” 聂棠章在张稳身边坐下,“万古大帝是一位才情傲视苍天的帝尊,而他最强的便是创出了能够逆天伐命的《坐忘经》,传说中只要参悟那经文,即便只是凡体,也能拥有成仙君临天下的资格。” “现在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不是传说,而是真的。” 张稳很是诚实地露出惊讶的神色,“凡体也能君临天下?” 聂棠章点头道:“不错,我们紫府的《造化自在功》便是从《坐忘经》中脱胎而出的,只得了《坐忘经》三分精妙便已经是可以修行到羽化飞仙的经文。” “不仅如此,修成了我紫府的《造化自在功》,冲开了地脉,只要脚踏大地便能拥有正常修行者数倍的灵气恢复速度。” 说到这里,聂棠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对了,你有兴趣当紫府的传人吗?” 张稳思考片刻,却是摇头,“目前不是很有兴趣。” 他知道,只要他点个头,那一缕鸿蒙紫气便是他的。 但是他清楚自己的情况,即便是用了鸿蒙紫气,他也不会拥有上上品灵根,他估计,最多就是个中等灵根。 这样的灵根,是担不起紫府传人的重担的。 而且做紫府的传人,风险太大,已得长生,何必匆忙? 已经等了两万多年,张稳也不介意再等一万三千五百年。 听到张稳的回答,聂棠章反而是乐了,露出那种我们果然没看错人的样子,“那一道鸿蒙紫气便放在我那里,等你去过万古大帝墓,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来拿。” 章三十一 师兄,我来杀你了 这次张稳倒不是故意为之,而是说了真心话。 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聂棠章听了他的答案,好像更兴奋了...... “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外出了,我那二师弟苏玉京因为当年师父将鸿蒙紫气给了我心生怨恨,所以可能还不会对你死心。” “你最近就老老实实在紫府修行,下课后就来见我,我来指点你修行《造化自在功》。” 张稳点头道谢,有聂棠章指点最好不过,《造化自在功》虽然适合他,但他可没有学过。 说完,聂棠章便走了,一边走还一边说什么‘真是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之类的张稳听不懂的鬼话。 对于这一点,张稳是不认的,聂棠章不可能是他的后代。 张稳在心里给自己开了个玩笑,缓解了一分压抑的心情。 他自然是知道聂棠章说得是他对于紫府传人的兴趣。 因为选择接过那一缕鸿蒙紫气就意味着要担上紫府传人的责任,而张稳对于这一点没有太大的兴趣。 张稳看向身前那十五个墓碑,风吹起一层层迷雾,那迷雾便翻滚如云,他拿起酒壶洋洋洒洒倒下。 “我在紫府见了群山玉笼寒烟,见了流云与瀑布齐飞,见了一剑东去紫气东来三千里,却是没有见过你们。” “如今再想要见到,却是已经没机会了。” “放心,我都会记着的。” 张稳起身,背后独独一笼月光破开迷雾。 他转身离开,再也不回头。 转眼已经是两个月过去,这一段时间,他不是在修行便是在聂棠章处听聂棠章讲道。 有一说一,聂棠章这老家伙长得不怎么样,但是说起《造化自在功》来,还真是有一手,即便是他这种悟性不是特别好的,也能很快领悟,继续修行。 在群山之侧那座有着瀑布流水的小楼中,聂棠章与张稳对坐,张稳闭着双眼在修行,聂棠章静静地等着他醒来,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张稳这才睁开眼。 聂棠章问道:“你的地脉冲击的怎么样了?” 张稳微微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进境缓慢。” 聂棠章继续问道:“你神识入体,能够感受到那扇藏在丹田之下的妙炁之门吗?” 张稳还是摇头,“没能感觉到。” 张稳之前还以为冲击地脉和冲击寻常经脉一样,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地脉是与其他的经脉完全不同的。 想要冲开地脉,就必须先神识入体,这一点他早就会了,装模作样一会儿就表示学会了。 神识入体之后,要在丹田之中冥想内观,待得观想到了妙炁之门后,便算是《造化自在功》入门了,而后便是打开那扇门。 所谓妙炁,便是本源灵气,所有大地上的灵气返本归元的本源灵气。 简单点来说,便是所属大地的金木水火四系灵气合一化作的地灵气。 最开始的时候,张稳本来还是准备再次开辟第七条经脉,聂棠章指导他修行的时候则是告诉他,那根本不关键。 只要冲开了地脉,便能借用大地灵气冲刷经脉,修行速度一日千里,速度远超上上品灵根。 所以这两个月的时间,他一直都是在闭眼自观,寻觅体内的妙炁之门到底在何处。 张稳挠了挠头,“府主,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我的悟性太差了,所以感受不到妙炁之门?” 聂棠章却是摇头,“内观妙炁之门与悟性的关系其实并不是特别大,当然也有一定的影响。” “当年我内观观想到妙炁之门的时候,足足花了一个多月。” “你现在的进度比我要慢,只能说,很有可能你的妙炁之门和我的不太一样。” 聂棠章的想法其实很有可能,张稳和正常人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生来长生,又经历了凡人百世。 张稳点了点头,问道:“那我继续内观?” 聂棠章点头,“嗯,你没有灵根,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很容易内观到妙炁之门的。” 聂棠章之前教张稳的时候说过这一点,在丹田中自观,很容易受到灵根的影响,这就是为什么凡体反而更适合修行《造化自在功》的原因。 就好像拥有金灵根的,很容易观想到和金灵根有关的异象,妙炁之门本来就藏得很深,加上又有个强势的灵根在旁边影响,有灵根的自然是很难修成地脉的。 就好像白晋源,天赋可谓异禀,但是无论如何就是感受不到体内的妙炁之门。 有灵根的不是不能修《造化自在功》,而是没那么适合。 聂棠章走得路子就是先打开妙炁之门,修出地脉,然后再使用鸿蒙紫气洗礼获得灵根。 因为《造化自在经》是脱胎于《坐忘经》的缘故,张稳学的也很是认真。 不过可惜的是,他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还没有入门。 拜别了聂棠章之后,张稳回到自己的院子,路过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各种有趣的景象,特别是器院的弟子,总是一边追着灵剑跑,一边喊着什么‘我的出师之证不要跑’之类的张稳不太听得懂的话。 走过喧闹的紫府,张稳回到自己居住的院子,陈行还没有回来,张稳便是在院子里练剑排解迟迟不能找到妙炁之门的烦躁。 练了两遍紫气东来剑,张稳回头,陈行站在门口,手里却是没有提着今天的晚饭。 张稳眼中微微一颤,旋即掩盖下去,“回来了?” 陈行脸色木木的点头,“嗯,师兄,我回来了。” 陈行愣了片刻,然后道:“师兄,我对于紫气东来剑的理解还是不太够,你能再教教我吗?” 张稳转过身去,双目逐渐染上一层霜光。 印着剑锋,森寒而绝情。 “开始吧。” 张稳在院子中再次开始舞剑,他听见了陈行剑出鞘的声音,他一边舞剑一边等待着,等了很久却是没有发现有任何异状。 陈行在他的背后只是在舞剑,只是那剑舞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远远没有陈行平时的水平。 一次紫气东来剑再次练完,张稳斜持手中长剑厉喝道:“进又不进,退又不退,杀意未绝,出鞘作甚?” 背后传来陈行暴吼的声音,“师兄,那我来杀你了!” 章三十二 师兄,杀了我吧 暮色微凉,秋风轻抚群山。 聂棠章确实提醒过张稳,要小心苏玉京的谋划,根据这些天和聂棠章交谈,张稳知道苏玉京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下一次,很有可能就是必杀。 他一直在等这个时机,但是让他有微微有些诧异的是,居然是陈行。 张稳背对着陈行,口中喝问道:“为何还不出剑?” 陈行起剑,脚底紫气升腾缠绕上剑锋,那紫气骤然一凝,化作霜光遍布剑身。 “师兄你早就知道了?”陈行冷冷问道。 张稳伸手轻抚手中长剑,“第一天我就大概猜到了。” “不是知道紫府秘密的人,不会在第一天就那么刻意的接近我。” “你拥有的是中等灵根,没有必要对我一个凡体那么尊敬。” “大多数人只知道灵根才是最重要的,根本不会想去结交我,就如同你第一次见我对王铁心说得那样。” 陈行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了我别有居心,为什么还要教我?” 他手中长剑上闪出紫玉般的光,六尺有余。 “就为了死在自己的剑招之下吗?” 张稳摇头,却是笑道:“不,在我眼里,你只是个孩子,一个根本拿不起剑,不敢杀人的孩子而已。” 陈行却是没有直接出手,面对着张稳的背影怒喝道:“知道吗?我不过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便达到了剑气近,五个月的时间便是凝霜光,我本来才是那个应该得到鸿蒙紫气的人!” “大人将我送来这里,就是为了夺取紫府的造化,夺取紫府的鸿蒙紫气!” “而我,将会让自己的灵根获得蜕变,成为上上品灵根,可是你,挡了我的路!” 陈行怒吼着,脸上表情也是逐渐变得凶狠,“如果没有你,我才是那个悟性特等!” 张稳轻声笑,“就只有这些吗,还有呢?” 陈行继续道:“不错,我是天天出去找他们打架,找的还是最看不惯你的那些人。” “我和他们打架,将你的剑术风格习惯都透露给他们。” “可是,他们都是些废物!” “要么怂了胆,要么连你一招都接不住!” 张稳伸手一指脖子上的头颅,“大好头颅,就在这里,来取便是!” 陈行踏步,一步前踏,左脚弓起,右手握剑贴近脸颊缓缓后拉。 剑道无鞘起手式·君子藏锋。 “喝!”陈行一声气喝提起全身的力量,朝着张稳的右手便是一剑刺去! 张稳反手一剑斜劈而过,将陈行的剑拨开,双眼盯着陈行怒喝道:“你这一剑便是中了,也不过只是伤我手臂,给自己铺垫了那么久,杀意还不够吗?” “我怎么教的你!?” 陈行看着暴怒的张稳,忽然没来由的有些害怕,他用力眨了眨双眼,须发皆张,“我知道,剑若出鞘,便是必杀!” 张稳手中的长剑剑尖在地面的青砖上拖动,“那你这出的是什么剑?” 陈行涨红了脸,“我这就来杀你!” 他浑身的气息暴涨,不过片刻便是从炼气攀升到了筑基。 张稳看向陈行轻叹一声何苦,“燃灵丹?” 燃烧自己的灵根获得一时之间的爆发力,炼气服用效果最好,可获得筑基的力量! 陈行的双眼中燃起烈焰,顿时升起一丝青烟,那汹涌的烈焰自他的手腕燃起,逐渐蔓延到剑锋之上,顿时整柄剑都是燃起了紫色的火焰。 他脚下横生灵气,化作烈焰爆开,让他的速度得到飞速的提升,飞身便是一剑朝着张稳斩去。 张稳抬手一剑剑光弥漫而出,九尺剑光横扫而出,斩去那无尽的烈焰,将陈行劈得倒飞。 “已经是筑基,不知道动用筑基境的术法吗?” “别告诉我你的悟性没学会筑基才能掌握的术法!” 陈行一剑插地稳住身形,浑身都是逐渐燃起烈焰,在那升腾的火焰中,陈行默默朝着张稳一步步踏去。 张稳笑了,自顾自说道:“你不是每天早上都问为什么嘴里有一股臭味吗?” 陈行微微一愣,“为什么?” 张稳笑道:“因为我嫌你打呼太吵,所以用你的袜子塞了你的嘴。” 陈行眼中的烈焰腾起一分,手逐渐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暴跃而起,右手一剑火浪袭来,左手之中,三柄火剑缓缓凝聚朝着张稳飞速刺去。 张稳圆舞手中长剑,紫色的剑光如同风车般转动,将那三道火剑劈得粉碎,又是一剑劈在陈行手中的火剑上,将陈行劈得倒飞出去,直接撞塌了院墙,将院墙撞出了一个窟窿。 陈行手中掐了一个法诀,背后涌现一对翼展两丈有余的紫色火翼,筑基秘术·烈阳天羽。 这是一门进可攻退可守的术法,进攻可用双翼灼烧切割敌人,防御可以用双翼抵挡敌人的进攻,无论是逃跑还是进攻,飞行都给他带来了更大的方便。 背后升起双翼的陈行暴怒地朝着张稳冲来,手中火焰大剑狂暴劈下,剑未落地,那剑风已经是带的地面上起了一道裂痕,到张稳的脚下,被他的剑势所挡住才停下。 张稳一个闪身躲过陈行的进攻,在与陈行错身而过之时,他一剑点在陈行羽翼薄弱之处,塞进一团剑光。 烈阳天羽这种筑基境好用得不得了的术法,张稳自然是大成,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缺陷。 那剑光融入进去之后爆开,将陈行左边的羽翼炸的粉碎。 飞行带来的冲力,加上失去一边羽翼导致地失衡,让陈行直接摔落在地,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身上的烈焰烧得地面焦黑一片。 他爬起身来,却是发现一柄剑已经横在了他的脖子上,他背对着张稳闭上双眼,脸上露出解脱的神情,“师兄,动手吧。” 他低头,已经是不愿再动手,“杀了我。” 张稳抽剑,用剑的横面拍在陈行的背上,陈行被这一拍吓了一跳,趴在地面上,浑身的烈焰也是为之一散。 他迟疑了片刻爬起身来,他的双眼忽然热泪盈眶,冲着张稳怒吼道:“师兄,你为何不能杀了我,就成全我吧!” 陈行最是清楚张稳的性子,张稳一旦决定要动手,便没有收手的习惯。 张稳收剑归鞘,坐在石凳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所以,你是想用你的这条命,来报我给你的恩?” 陈行转身,跪在地面上,膝行而前,来到张稳的身前低下头,“恩一头,怨一头。” “我有的,只有我这条命。” 张稳饮下一杯茶,才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他双眼微眯,“如果不是你一进来便看到了你的求死之心,你早就死了。” 他看向陈行,如果这一次自己没有入局,他才是真正的主角吧。 章三十三 龙渊圣兵 “现在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张稳静静道。 陈行仿佛死心一般开始诉说,“我是苏玉京大人派来的。” “最初的目的是展现自己的天赋,然后得到紫府赐予的鸿蒙紫气。” “但是师兄你的出现,搅乱了这一切,我便接受到了新的指令,要我接近你,获取你的信任。” “在苏染刺杀失败之后,我便是最后隐藏在紫府的棋子,苏玉京等不了太久,便让我找个机会动手。” 张稳再次倒了一杯茶,问道:“既然下不去手,为什么不直接逃走,而是要求死呢?” 陈行的身子一软,缓缓道:“他扣住了我的父母......” 张稳有些疑惑,然后问道:“你不是孤儿吗?” 陈行点头,“是啊,我之前是个孤儿,但是我的父母在三年前靠着留在我身上的信物找到了我!” 张稳朝着陈行伸手,“拿出来我看看。” 陈行从胸口摸出一块只剩下一般的玉珏,递到了张稳的手里,张稳拿起这玉珏,细细摩挲,看着这断口的痕迹,目色微寒。 陈行自顾自地说着,“这半块玉珏自我出生就在我身边,还有一半便是在他们手里。” “如果我不动手杀你的话,苏玉京大人就要杀了我的父母。” “我只有我这条命......只要我死了......那就是我没法完成任务,而不是没有去做......” 张稳起身,然后问道:“你知道你的父母被关在哪儿吗?” 陈行道:“小凉山。” 张稳又问道:“那么你想救出你的父母吗?” 陈行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张稳,“可是师兄,你就不在意我刚刚对你动手吗?” 张稳呵呵一笑,“你刚刚动手,没有一招能致命的,而且,真要想杀我,无论是在饭菜里下毒还是等我睡了动手都行,你却偏偏找了一个我握着剑的时机。你自己说,你这不是求死是做什么?” 张稳拿起剑走出院门,“在这里等我,我去准备一下。” 他走出院门,迎着月关拿出那只剩下一半的玉珏,这玉珏的断痕,只有三年的岁月痕迹。 玉类他也玩过不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所以结果很简单,那玉珏被掉包了,在一个没有修行的孩子身上掉包一个玉珏实在是太简单。 陈行的父母是假的,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棋子,一个被人操控于手掌中的棋子。 张稳披着一身夜色找到了聂棠章,将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聂棠章听完从蒲团上起身,睁开了双眼。 “你的意思是,这是苏玉京设下的一个连环圈套,如果陈行没有对你出手,就在小凉山上埋伏人再次杀你?” 张稳点头,“是的,苏玉京能够谋划这一系列的阴谋,未必不会在这种地方落子。” 聂棠章思考了片刻然后看向张稳,“你准备怎么做?” 张稳眼中闪过一抹自信之色,“我带着陈行前去解救他的假父母,苏玉京很有可能亲自出手,这个时候,就可以让潜藏在暗处的小师叔和太上长老出手,彻底铲除这个祸害!” 聂棠章惊道:“你要以自己为饵?” 张稳毅然决然毫不犹豫点头,“不错,这是最冒险的办法,但是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张稳默默在心里盘算:虽说此举是为了那些执法院的师兄弟们报仇,但是按照紫府的习惯,他都为了紫府的未来这么卖力了,不惜亲身犯险,紫府怎么都得意思意思吧? 至少得给件护身的宝物! 又能忽悠一件宝物,还能给苏玉京来个狠的,很顺张稳的心意。 我只是借用一下,等我得到了坐忘经便还给你们,也不算是亏待了紫府。 聂棠章凝着眉思考了足足半刻钟,他才张开手,一道金色的神光闪过,在他的手掌中浮现一块青色的玉蝶残片。 那青色的造化妙树残片只有拇指大小,但它只是出现,张稳便是感受到了其中蕴藏的恐怖威势,如渊似海,不可捉摸,神秘莫测。 在那小小的残片中,似乎是蕴含了无数的大道奥妙,一时间,张稳竟然是仿佛看到了仙凰起舞,金龙舞爪,山河流转,日月轮回,群星普照种种玄妙观。 “这是我紫府的至宝造化妙树,虽然它只是一个残片,但是曾经毕竟是龙渊圣兵,只是一角残片,每过七天就能抵挡羽化境一刻钟的攻击。” “只要它感受到了携带者面临着致命的危机,便能自动触发形成不灭金光罩,护佑携带者。” 张稳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分毫,“府主,此物太过贵重了。” 聂棠章却是有些尴尬地道:“只是,这造化妙树虽然只是残片,意识已经残缺,但是还是有着自己的脾气,它不一定会愿意保护你啊......” 风吹过撩起张稳的衣袍,让张稳那颗默默灼热起来的心又有些冷。 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事。 也怪他这些年修为太低,也没胆量去接触龙渊圣兵这等秘密。 就在聂棠章犹豫之时,他手中的造化妙树碎片忽然飞起,朝着张稳的胸口飞去,瞬间便是融入了张稳的身躯。 张稳神念沉下内视自己的肉身,却是发现那造化妙树的碎片已经是在他的心房中安了家。 心房中多了一片拇指大小的造化妙树碎片,张稳不仅没有感受到有任何不适,反而是感觉浑身舒坦,神清气爽。 张稳微微有些诧异,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了这种情况,“府主,这是怎么回事?” 聂棠章伸手按在张稳的心房上,足足过了数十息之后才松开手,面色有些怪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造化妙树,好像是认你为主了。” 即便是严肃如同聂棠章,这个时候都是不自觉地摸了摸后脑勺,“奇了怪了,这造化妙树在我紫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认任何人为主,但是却是认了你为主,真是让人费解啊。” 张稳感受到体内的鲜血流淌过造化妙树之后,便是变得暖洋洋的,让人觉得通体舒泰,一时间也是有些不能自已。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造化妙树是谁的龙渊圣兵,那个人的名字早已不可考证,世人只记得他的尊号: 万古大帝。 章三十四 天凉好个秋 张稳想到那个人的尊号,即便是经历了两万年风霜雨雪,此刻还是不由得有些心潮起伏。 无他,因为那是他为之追逐了两万年的目标! 造化妙树残片真的认主了吗? 如果真的是,那他可谓是得到了两万年以来最大的造化! 造化妙树残片认主,是不是意味着七窍玲珑心也会认可自己呢? 一时间,张稳的思绪翻飞,心中那些压抑已久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开来。 就在他心猿迭起之时,那造化玉树的碎片忽然一震,张稳只感觉从头到脚淋下一盆凉水,瞬间清醒过来。 如同耳边响起无穷的诵经声,让他的心神顿时安灵下来。 暗暗道了一声当真是好宝贝,张稳清醒过来朝着聂棠章尴尬问道:“那府主,现在怎么办?” 本来是想要借一下以后还的,但是现在吧,好像还不回去了。 聂棠章耸了耸肩膀,自嘲洒脱一笑,“此物待在我紫府数万年,都无人得到它的认可,如今你一来它便躲在了你体内不愿出来,也是你的福缘造化。” “如此一来,你此行必定万无一失,你且去吧,我安排一番便会随后跟上。” 张稳走出聂棠章的小楼时都还有些难以置信,不过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神清明,他有种感觉,他的悟性好像是提升了。 准确的说,不是悟性提升了,而是他很容易就能进入到悟道的状态中。 此刻的他不由得想到,如果是完整的造化妙树,是不是只要坐在这树下,就能无限顿悟? 心中的造化妙树残片再次一震,将他的杂乱思绪都是清理干净,张稳正色,造化妙树说得对,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要做的是给苏玉京来个狠的! 这边,张稳背着因为服用了燃灵丹产生了后遗症无法行走陈行开始下山前往小凉山。 另外一边,聂棠章来到了藏经阁,将和张稳的谋划以及造化妙树对张稳的奇特反应告诉了渡厄上人。 渡厄上人很快便是做出了决断,“你去去通知晋源准备出手,我先一步跟上去。” 说到这里,渡厄上人忽然道:“对了,棠章,你之前是不是说过你无法算出弓长莫急的过去与未来吗?” 聂棠章顿时顿住,“不可直呼帝名,不可直视帝尊,帝道横于亘古,断绝古今。师叔,你的意思是说......” 渡厄上人道:“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弓长莫急其实是万古大帝的转世身。” 两人同时呆立当场。 如果真的是,那对于紫府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夜色下,张稳背着陈行在夜幕中行走自如,在大树之间辗转腾挪,飞身掠过一道道山林。 即便是张稳在树梢之上飞跃,陈行却是没有感受到任何颠簸,趴在张稳的背上,让陈行觉得莫名安心。 在他的印象中,张稳就是无解的存在,无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张稳总是拿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无论是追杀那些奸细,还是面对厉行泓,又或是面对苏玉京安排的必死无疑的刺杀。 他现在忽然有些理解上山那是王铁心的想法了,站在张稳的后面,有什么不好的呢? 一想到马上就能救出自己的父母,陈行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师兄,等到救出了我的父母,我就带着他们上山,然后安安心心种田过日子。”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了灵根,修为也下降了一个小境界,就算是修行恐怕也没有什么大用了,种田挺好的。” 张稳神色微微一凝,毕竟还是个孩子啊。 他根本不知道这旅途上的人心有多险恶。 “其实你可以下山经营紫府的产业,过几年,修为提升太慢的外门弟子,就会被派到山下,去经营紫府的产业。” 陈行兴奋道:“真的吗?我还能去当个掌柜的?” “那也挺好的,这样我就可以让父母过上富贵的日子。” 陈行趴在张稳的背上碎碎念,不过一晚上的功夫,他连请几个丫鬟都想好了,到时候他要找两个最漂亮的给张稳做剑侍。 碎碎念着,陈行在张稳的背上睡去。 张稳继续赶路,一连三天,等陈行醒了便是给他服下自己调配的丹药,不过两天,陈行便是勉强能走了。 到了第三天,陈行已经是好了大半,“师兄,这燃灵丹的后遗症那么大,你给我吃了什么药啊,这么快就好了?” 张稳轻声道:“在藏经阁偶然间看过一些医书丹书,学过一点。” 陈行有些羡慕地看向张稳,“师兄,我要是有你这悟性就好了。” 张稳心里呵呵,真要是我这‘逆天’的悟性,那你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这一天夜晚,月色清凉,清风徐来,趴在张稳背后的陈行朝着前方一座小山坡一指,“他们就被关在那里!” 风静静地吹着,张稳的感知融入风中散发出去,将整座小凉山笼罩在自己的感知中。 一瞬间,就如同无数双眼睛睁开,他‘看’清了这里所有的情况。 嗯,有一个山洞,三个筑基初期,两个筑基后期。 只是这样并没有什么让人奇怪的地方,让人奇怪的地方在于,那一男一女两个筑基后期被锁住,身上却是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 五人的气息都很雄浑。 是该让这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心险恶了。 张稳背着陈行踏步上山,上山只有一条小路,一块块原石铺在路上,踏在上面有着别样的感受。 张稳看向山腰那山洞的方向,无数的红色枫叶窸窸窣窣掺杂在苍黄的树叶中摇曳,随着清风吹拂不时落下一片。 张稳轻声道:“把剑给我。” 陈行从张稳的背上解下张稳的剑,递到张稳的手里。 张稳用布带将陈行稳稳绑在自己的背上,张稳上山,路上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他对陈行的感觉这么特殊。 后来他明白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了弓长珣。 张稳看向前方的一棵红色枫树,那枫树上有人笑道:“是那个小子带着帮手来了!” 在远处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呵,不过是个炼气。” 风卷起无数红枫飘飘洒洒,化作一道枫叶龙卷朝着张稳扑来,那枫叶锐利如刀锋,所过之处,木屑横飞。 张稳默默拔剑,“天凉好个秋。” 秋高气爽,宜杀人。 章三十五 如若世界拒绝了你 气息混乱的野生筑基而已,在张稳面前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只是他在紫府显露出来的剑道境界就已经可以视筑基为无物。 脚下踏着流云步,张稳一个闪身已经是藏身于黑暗之中,那个藏在枫树上的筑基眼看着自己操控的树叶风暴扫过张稳之前所站的位置,却是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哪儿去了?”他左顾右盼寻觅了一阵,却是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他忽然心里一紧,下一刻他便是感觉到了背后有着一只手抓来,死死地固定住了他的脖颈,下一刻,剑锋掠过了他的脖子,在圆月前洒下一捧鲜血,一个头颅飞起从高处摔落。 “第一个!” 张稳轻声道。 这种野生的筑基还真是好杀啊,跟紫府的筑基一比简直就是残缺版。 野生的筑基或许会出一些狠人,但没有在这三个里面。 散修的长处也就是比现在紫府的那些小家伙多懂些处世之道,真要堂堂正正战上一场,根本过不了几招。 “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出来,和我堂堂正正打上一场!” 张稳心说这可是你们自找的,他从大树上一跃而下,落在其中一个散修背后,伸手捡起一个石头便是朝着这个散修前方扔去。 石头飞过,打得一片树丛摇晃,这个散修顿时对着前方严阵以待,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 噗呲! 剑尖从他的胸口穿过,张稳抽剑,一脚将这个散修踢翻,又是一剑灌入他的后脑。 抽出剑在他的身上擦了擦鲜血,张稳稳稳地踏着步子朝着最后一个散修找去。 没出所料的,那个散修看到了两个同伴喋血当场之后,完全没有任何报仇的心思,直接便是以筑基真气驾驭飞剑跑路了。 张稳看了那个驾驭飞剑跑路的散修一眼,点了点头,嗯,散修的日常。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们对于生存之道可是比紫府这种名门大派的弟子擅长多了。 没心情去追这个散修,他脚踏飞剑张稳不暴露意难平的剑道境界也追不上。 这些都不关键,这些散修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一直欺负的是两个筑基后期。 凭借着之前感知到的方向,张稳来到山洞之前,里面有着八道铁索,将一男一女吊在了洞中,铁索锁住了他们,将他们悬空倒吊着。 据陈行所说,男的名叫陈世富,女的则是叫罗春燕。 陈世富一身农夫打扮,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子,但是他手上虎口处那粗糙的茧子,已经出卖了他。 罗春燕则是不同,端的是秀气,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有着几分妇人风韵。 真是骗小孩啊,做戏都不做全套。 庄稼汉子配知书达理的秀气小姐,你搁这儿演话本呢? 陈行看到两人的瞬间便是泪止不住了,“爹娘,孩儿不孝,孩儿来迟了!” 陈行连忙道:“师兄,你快帮我把他们救下来!” 张稳审视了这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就陪你们玩玩看。 于是他上前,挥剑解开了那个陈世富手上的铁索,陈世富这个时候还要展示一下他精湛的演技,“行哥儿,你怎么来了?” “你快走,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你只要按照那位大人说得做,我们就会没事的!” 张稳挥剑解下陈世富套在脚上的锁链,陈世富顿时摔在地面上,痛呼了一声。 “快扶我一把!”他朝着张稳伸出左手。 张稳伸手,瞬间被那陈世富一把抓住,下一刻,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便是如同毒蛇般刺出! 那匕首从他的袖子中落下,落在陈世富的右手中,不由分说便是朝着张稳刺来! 如果是别的年轻人,还真就着了道了,任谁都没法想到,他要去救的人居然才是自己真正的敌人,才是幕后真正的杀招! 可惜,他们遇到了是张稳。 张稳微微扭头躲过这一击,左手伸出两根手指死死夹住了陈世富手里的匕首。 通玄指。 陈世富惊诧抬头,“怎么会?” 他旋即明白过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陈行此刻瞪大了双眼,根本不明白眼前这一幕到底是为什么。 陈世富扭头朝着罗春燕看去,“我抓住他了,放毒!” 那妇人娇笑着浑身气劲一震,顿时四条铁索横飞出去,她伸手入怀中丰腴缝隙处,从中摸出一个绿气环绕的小瓶来,伸手间引得那雪白作波浪状弹动。 张稳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玩意儿毒性不弱,抬起一脚便是踢在陈世富胸膛上,被抓住的手施展脱身术·沾衣十八跌。 陈世富只感觉张稳的右手滑的像是泥鳅一般,一个没注意便是脱手。 张稳借着一踢之力倒退出山洞,两踏步落地稳住身形,炼气六层打两个炼气后期,微微有些棘手啊。 这两个家伙毕竟不是刚刚那种术法都学不全的散修,他们可是苏玉京的人。 陈世富和罗春燕追出山洞,陈世富认真道:“这小子不简单,苏染大人都差点折损在他手里!” 罗春燕点头,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变得暗红色的嘴唇,“放心,我省得的。” 两人自顾自商量,看都没有看陈行一眼。 陈行呆住的脸缓缓抽动,他还记得,在三年前,是他们找到的自己。 他曾经是个乞儿,在酒馆偷东西吃的时候也偷听过的话本,在他的想象中,父亲是个勤劳肯干的农夫,母亲是个小富户人家的小姐。 他们的结合是不为世道所容的,因为私奔的原因所以只能暂时将他丢弃。 但是等到他们安稳下来之后,他们就会来找自己,抱着一个有着缺口破碗的乞儿总是这样天真的想着。 在一次他在酒馆偷东西吃的时候,他被抓住毒打了一顿,被关在柴房里,在他因为饥饿寒冷蜷缩成一团的时候。 陈世富和罗春燕从天而降,他们告诉他,他们找他来了。 然后便是他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之一,父亲白天辛苦耕作,母亲在家里为他织衣。 他有了一把小剑,他每天都能吃得饱睡得暖,生病了父亲母亲总是急得团团转。 他总是喜欢缠着父亲听他吹牛说故事,他总是喜欢缩在母亲的怀里要她轻抚自己的背睡觉。 陈行本来想得是等到救出了他们,就带他们过上好日子,父亲不用再那么辛苦自己拉犁耕地,母亲也不需要因为要织布卖钱每晚熬到深夜。 但是现在,世界拒绝了他。 章三十六 燕返! 天圆月勾,月色如波如雾霭。 张稳背着陈行紧了紧手中的剑,“你不想问问为什么吗?” 陈行摇头,“不想问了。” 张稳曾经告诉过他,已经知道的答案,是不需要去问的。 再去问反而显得懦弱而无能,就像是无能狂怒。 张稳左手伸手入袖,悄然打开一个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了左手上。 而后他横剑,左手抚过剑锋,在剑身上留下若有若无的一线液体,在晦暗的月色下并不明显。 生死争斗什么的,不抹点毒太看不起生死这两个字了。 而张稳,向来很是看得起这两个字。 陈世富很是谨慎道:“这小子的剑道境界很高,极有可能半步意难平凝聚了剑意,即便你我是筑基后期,也不能小觑。” 罗春燕打开手中的绿色小瓶,一道道绿色的毒气绕着她的手指翻飞,“只要他中了我的毒,就必死无疑!” 她松开手中的绿色小瓶,那绿色小瓶便悬浮在她的胸前,她轻轻拍手,“宝贝吃饭了!” 那绿色的毒气如同冬眠的蛇苏醒了一般,从那绿色的瓶子中窜出好大一团,凝聚成一条吐着性子的绿色雾状竹叶青。 竹叶青飞跃而出,径直便是朝着张稳飞去,张稳只是扫了一眼便是认出了是什么毒。 这是跗骨之蛆。 一种只要碰到便会消融骨骼的剧毒,若是有真气或是剑意,还能抵挡,以剑道剑意一剑斩万物,又或是以真气护佑全身都可以抵挡。 但是可惜的是,张稳现在显露出来的剑道境界,只是半步剑意。 然而更可惜的是,张稳决定表演一个临阵突破。 作为一个悟性超高的天才,在遇到了这种大变,心中意难平,心境升华临阵突破什么的也是很正常的嘛! 而且这样的话,还能让那个在暗处观察情况的苏玉京对于自己杀意更浓,压抑不住杀他的心情亲自出手! 自己表现的悟性越强,苏玉京便越是会下杀招,而最强的杀招,便是苏玉京自己!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们是骗陈行的。” “我早就知道这是一个针对我的圈套。” 张稳将手中长剑插在面前,“但是我还是想问,陈行何错?” 他戏谑笑着,“或许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充满尔虞我诈,本来就应该为求一线大道而不顾一切,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陈世富和罗春燕并没有兴趣去听张稳的话,他们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张稳! “我上前纠缠住他,你用宝贝竹叶青偷袭!”陈世富一挥手护体真气弥漫全身。 罗春燕点头,那竹叶青在张稳周围三丈处游离,等待着一个最佳的进攻时机。 张稳暴喝道:“但是,你们不该将一个孩子卷进来!” 张稳吼出这一句,忽然发现,原来这就是他背陈行来这里的原因啊。 如若成为天下最强的代价是满腹阴谋,心狠手辣,绝性断情,那我宁可不要这个天下最强。 我是个长生者,我等得起。 我还会活很久,而那些愧疚就如同是伤疤,会随着岁月这把刀一次又一次的揭开这些伤疤。 他双手食指与中指合在一处化作剑指,拇指张开,一道无形的威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嗡! 嗡! 嗡! 插在身前的长剑忽然颤鸣,整个剑身都是开始颤动,那剑缓缓拔地而起,剑尖一寸寸离开泥土朝着上方浮起。 这一幕惊得陈世富差点一步踏错摔在地上,他的双眼呈现一抹诧异之色,嘴中吐出难以置信的声音,“意难平?” 那剑突然飞起,剑道第三境·意难平,一念剑舞! 剑刃上迎着月光呈现出一抹霜光,那霜光瞬间遍布长剑,却又在下一刻瞬间缩回剑中,凝成一道剑意! 陈世富瞬间便是感受到了森然的杀机正在包围他,那一剑惊鸿,恐怖的剑势如同万千根尖针将他锁定。 不过片刻,陈世富背后已是冷汗淋淋,如芒在背。 陈世富当即暴喝道:“帮我!” 即便他是筑基后期,修为远胜于张稳,但是在这恐怖的剑意面前,他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在张稳周围游离的竹叶青回返,挡在陈世富身前。 那剑飞舞,万千杀机凝于一线,陈世富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拼尽一切挡住这柄剑。 长剑上隐隐散发的紫色光芒割开这黑暗,陈世富眼看着这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忙便是挥出了手中的匕首。 《吞金刺》守势·匕舞圆方。 随着他手中的匕首刺出,一道银色的光芒从那匕首间一点点出,化作一道银色的罩子挡在他的身前。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整个人面对的杀机浑然消散,他眼中闪过一抹急色,“糟了!” 那柄剑在飞到竹叶青之前时便是转过了一个巧妙的弧度,躲过了竹叶青和他的阻拦,朝着罗春燕飞去! 噗呲! 剑从腰间过,血如花洒! 罗春燕顿时惨呼一声,整个腰身被长剑贯穿而过,被飞剑的恐怖力量带的后退摔在地面上。 陈世富回首看去,却是发现那飞剑已经绕过一个半圆,恍若燕还巢一般闪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朝着他飞来。 燕返! 这是燕返! 燕返可谓是剑道最强招式,而以剑道闻名于天下的纯阳剑顶便是以燕返这一招横行天下,斩妖除魔! 传闻,燕返若是练到了最高境界,甚至可以一剑将敌人的术法反弹回去! 这个境界张稳自然是不可能达到,但是普通的燕返他可是掌握的炉火纯青! 飞剑之所以强,便是因为速度够快,加上剑道境界所向披靡。 但是一剑飞出,想要调转方向是需要时间的,这便是所谓的剑道回气。 想要斩掉剑修,便是要抓住这个时间点,这个时间,剑修必须用尽全力才能止住剑势,调转方向,再次进攻。 而燕返的强大之处就在于,学会了燕返的剑修是没有回气这个时间的。 简单点理解就是剑修操控飞剑就如同是用神念当成锁链系在飞剑上,要追求剑道的最大杀伐力,一剑飞出,剑自然是有个向前冲的力。 想要改变剑的方向,就要减速,减小剑势,然后才能轻松调转方向。 这个过程,是很麻烦的。 而燕返便是飞剑在全力进攻之后通过一种方式借力改向,通过一道完美的弧度返回,不改最强的剑势,继续进攻! 张稳这一剑便是在罗春燕的身上借力改向,而后燕返! 章三十七 仗剑生,为剑死 那剑不过瞬间便是调转方向,再次朝着陈世富飞来,而他的匕首此刻还在维持着《吞金刺》守势面对着张稳的方向,而不是他的背后。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飞剑顿时散功,此刻想要再次施展《吞金刺》守势已经来不及,真气才调集一小半凝聚在身前,那一剑便是到了。 啵! 身前凝聚的真气被剑意霸道撕开! 噗呲! 这一剑穿胸而过,陈世富胸口被刺穿一个大洞,而飞剑也是透体而过再次插在了张稳的身前。 陈世富回头,刚想要继续搏命,却是发现自己体内寒意皱起,那是张稳的毒在发挥作用了,他的脸上,眉毛上,头发上,顿时凝结一层寒霜。 “寒毒!”陈世富怒吼着看向张稳,口中却是不争气地咳出两口鲜血,那血里混了些冰渣。 罗春燕则是更惨,她一心操控竹叶青,根本没有凝聚真气抵挡。 随着罗春燕的身上遍布寒霜,那竹叶青也是回到了绿色小瓶中,绿色小瓶摔落在地。 在两人用真气全力抵挡寒毒时,张稳解开了身上的带子,将背后的陈行放了下来,他伸手擦去陈行脸上无声流出的泪。 “流泪是没有用的,要用剑。” 陈行缓缓上前,再次深深地看了陈世富和罗春燕一眼,然后伸手握住了那柄剑,他拔剑,一步一步走到陈世富的面前,陈世富道:“行哥儿,你不要相信他,你是我的儿子,是苏玉京大人的人啊!” 罗春燕也是喊道:“行哥儿,你真正的敌人,是弓长莫急,只要杀了他,你就还是我们的儿子!” 陈世富道:“是啊,行哥儿,杀了弓长莫急,我们就还是幸福的一家人!” 陈行边哭边笑,“我为了你们不惜求死,而你们呢?” “我自始至终都只是你们的棋子,你们从来没把我真正当过你们的孩子。” 现在他回想起来,原来这两人找到他之后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理,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两人都是包容。 陈行回头看向张稳,“师兄,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吧?” 张稳拿出那半块玉珏,“上山之前,我对玉也有些了解,这个裂痕,只有三年。” 张稳只说了这么多,剩下的,他相信陈行应该能想明白。 陈行扭头,朝着陈世富狠狠劈下一剑,鲜血混杂着冰渣横流,那头颅失去了真气的抵挡,瞬间被冻成冰雕。 陈行抽剑,来到罗春燕的面前,根本不想再去听罗春燕说什么,又是一剑斩下,于是地上又多了一个冰雕的头颅。 他提着剑来到张稳的面前,“师兄,我又没有名字了。” 张稳伸手揉了揉陈行的头,背对陈行蹲下,等到陈行收剑归鞘再次爬到他的背上,张稳问道:“你想叫什么名字?” 少年想了一会儿,“弓长生。” 是用这个名字来纪念自己吗? 因为自己他才有活着的机会,活着看清世界的机会。 张稳摇头,“这个名字太秀气了。” 少年问道:“那我该叫什么?“ 张稳背起少年笑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弓长剑生。” “所谓剑修,仗剑生,为剑死!” “我来教你,我的剑道!” 弓长剑生点头,将头靠近张稳的背后,感受那温暖,“师兄,剑总是要有一个敌人才能出剑决绝,那我们的敌人是谁?”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起伏,大地如同浪般翻滚,泥土翻飞,山石若流水。 所有的一切都在崩毁,在流动,在泛起浪头! 如同他们脚下的根本就不是大地,而是一片海。 张稳施展流云步,一步步踏在这些翻滚的浪头上,他踩在一道山石浪头上,看向远处的天空,静静道:“他来了。” 弓长剑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在那轮弯钩般的月前,一个戴着青铜色鬼脸面具的身影凌空而立,背后披风随风飞舞。 他眼中闪过冷漠的光,口中的话语淡漠如雪,“真是一个让人不杀不行的小家伙啊!” 他一步踏过万千山峰构成的巨浪,下一瞬便是已经来到了张稳的面前。 苏玉京拔刀,那刀光潋滟了天色,刀若秋水无言而肃杀。 张稳只感觉浑身的气机都是被这一刀彻底封锁,逃不掉,也躲不掉,他的一切生机仿佛都被彻底冻住了! 浑身都是开始升起寒意,如同要将一切冻结,包括他的思绪! 这一刀出,必死必杀! 就在这时,他的胸口心中忽然有东西一震,那是造化妙树残片! 只是一震,张稳便是感觉温暖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上,浑身如同沐浴春光般温暖。 金色的光芒从他的胸口绽放开来,瞬间布成一个金色的光罩将他和弓长剑生包裹在其中。 嗡! 刀鸣声响起,苏玉京的长刀劈在不灭金光罩上,直接将整个金光罩劈得飞出不知多远,撞穿了数十道山石形成的大浪,如同一颗流星划过大地。 苏玉京顿时感觉到了不妙,他没有继续去追杀张稳,而是明白了过来,自己被这个小子套路了。 如果只是来救陈行,根本不需要造化妙树残片! 他看穿了自己的谋划。 他收刀归鞘一踏步飞起,立刻便是准备远离此地。 然而在这时,天空之中忽然有黑云丛生,遍布千里。 他抬头,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师叔!” 那些黑云翻滚,自八方云层落下一根根金色的遍布雷光的天柱,那天柱大如山岳,高若能顶苍穹,从黑云中落下,插在地面上,顿时整个大地都是一震,那浪头止住,山石也不再如同海浪般翻滚。 一根天柱接着一根天柱落下,不过片刻,八根雷光环绕的天柱从黑云中穿云而下,插在大地上,将苏玉京围在中间。 轰! 噼噼啪啪! 黑云之中雷光闪现,一道雷霆接着一道雷霆在黑云中闪过,那雷电密密麻麻,如同雷池降临! 在那雷光闪现密集的地方,一头白发身上道袍飘飘的渡厄上人双眼之中雷光璀璨,他盘坐于黑云中,如同雷电神明般降临! 章三十八 妙炁之门(深夜大章求收藏) 被打落在山石中的张稳忽然感受到有人将自己提了起来,张稳转头一看,正是聂棠章。 聂棠章运转法力将他连同不灭金光罩整个提了起来,脚下不过几个踏步便是越过了数十里,离开了渡厄上人构造出来的战场。 聂棠章将张稳在战场远处的一座山峰上放下,自己站在张稳的身旁,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张稳感受了一番,这造化妙树残片不愧是龙渊圣兵阶位的残片,他刚刚硬吃了苏玉京一刀,身上竟然是连反震之力都没有。 在他的感觉中,造化妙树残片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万法不侵的感觉,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罩子。 “我没什么事,剑生,你怎么样?” 弓长剑生摇头,“师兄,我也没事。” 他很识趣地没有多问,目光看向远处的战场,那便是只在仙之下的羽化境吗? 那威势实在是太恐怖,如同天地都要在一念之间生灭! 张稳也是有些好奇,按照他在紫府感知到的,白晋源的神念可是比渡厄上人还要强,但是现在看起来,渡厄上人那可比白晋源猛多了。 简直如同神明在世! 八根雷光环绕的天柱大如山岳,相隔群山远远看去竟然是还能看清那天柱之上的纹路。 “师叔祖这么强的吗?” 聂棠章自信一笑道:“我紫府对外传只有一位羽化,却是没有任何外敌敢轻易打我紫府的主意,便是因为师叔的存在。” 他继续道:“因为师叔,是一位阵法师,而且他还是雷灵根。” 张稳知道阵法师,因为研究阵法需要很多的时间,所以阵法师的修为其实一般都不是很高。 所以,一位羽化境的阵法师,还是以灵根之中最暴烈的雷灵根著称的羽化境阵法师,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即便是苏玉京,之前也不敢在渡厄上人坐镇紫府时进攻紫府,他都是用计将渡厄上人引走之后,这才敢对紫府打主意。 远远的,张稳他们在这里都能听到渡厄上人如同雷鸣般洪钟大吕的声音,“八方雷霆,听召!” 那盘踞在雷光天柱上的黑云忽然被雷光刺破,一个个浑身雷光环绕的雷霆巨人落在天柱的顶端,手握雷锤电钻,怒目如天神。 那些雷霆巨人用雷锤轰击电钻,顿时玄光天雷,灭世劫雷,九幽天雷,九劫天雷,九阳天雷,九阴天雷,紫极神雷,玉霄穹雷便是朝着苏玉京劈下! 那一道道雷霆如同万年巨木般粗大,哪怕张稳隔着这么远看到这雷霆都是心潮澎湃。 啪! 啪! 啪! 远处雷阵的中央传来三声啪声,这声音勾人心魄,让人瞬间便是有些心神不灵。 好在造化妙树残片轻轻一震,张稳便是心清神明,弓长剑生也是压力顿消。 聂棠章感叹道:“这是轮回殿独有的仙术,恶鬼拍棺。” “这种仙术可以唤醒还未腐坏的修行者尸身,通过轮回镜照之法在一定程度上发挥出修行者生前的力量。” 在那雷阵中央,黑色的死气如同泉水般涌出,铺满大地,形成一个黑色的湖泊。 自那黑色的湖泊中,一道紫色的剑罡横断千丈割开一层层黑云朝着渡厄上人飞去。 自渡厄上人的身旁,又有一道紫色的剑罡同样是横出千丈与地面上飞出的那道交织。 在雷阵之中,两道紫色的剑罡不断地交锋,每一次轰击都发出天雷般的巨响。 张稳试探着问道:“那棺中的,是我们紫府的前辈?” 聂棠章双眼微寒点头,“那是我的师父。” 张稳神色微微一凝,没有再问,而是认真观战。 白晋源缠住了那尸身,让渡厄上人可以全心全意对付苏玉京。 两道紫色的剑罡交错,落在大地上,便是开出了一条裂谷,落在天穹中,便是割断层云。 紫气东来剑的精妙之处在两人的手中信手拈来,随便一招都是张稳感叹不已的妙手,原来紫气东来剑还可以这样使! 张稳眼中异彩连连,不自觉便是沉浸了进去。 要论紫气东来剑的造诣,当世之中,恐怕无人可以超越这两人。 一剑出,紫气东来,一剑出,剑裂天罡! 两人所在的战场上剑影密布,交织成一张弥天大网,残影在告诉张稳他们出剑的玄妙之处! 霸道的雷霆再次劈下,那雷霆密集地如同是滚滚大河天上来,无情地朝着中间的苏玉京劈去! 万物都在这雷霆中蒸发寂灭,根本没有什么炸开,只是碰到便是瞬间化作青烟蒸发! 自那滚滚雷霆的中央,一道天光般的刀光飞舞而出,凛冽的刀光将那一道道雷霆劈开! “刹那天光!” 那是如同能够斩开时间的惊艳刀法! 苏玉京手中的黑刀连连出鞘又归鞘,每一次出鞘都是极致的速度,极致的劈斩,那刀光追上了雷霆的速度,与雷霆撞在一处! 渡厄上人悠悠长喝,如同行走在人间的神明开口,“九雷天君法相!” “加诸我身!” 无尽的黑云散开来,如同要撕开天地的巨大法相立于渡厄上人的背后,随着他的动作出手。 渡厄上人挥掌,那立于天地之间的九雷天君法相便是挥掌,一掌朝着苏玉京拍去! 掌未至,那大掌之下便是有数十座山峰崩塌沉入地底数里! 一掌之威,如同要镇灭天地! 苏玉京再次拔刀,一道刀光震得那雷霆巨掌微微后退。 渡厄上人起身,张口如同雷霆神威降临,“我行即道,我身即法!” 他连连挥掌,每一掌都是有着毁天灭地之威,苏玉京飞身而上,踏云便是抽刀出击。 两人横空一战,每一次交手,都有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波澜散开来! 渡厄上人张开双手,无尽的雷霆朝着他的身躯奔去,簇拥着他再次高升飞空,他手中掐诀,口中雷音不绝,“雷咒·万雷天引!” 雷光照耀得整个方圆数千里亮如白昼,这个时候,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都是能够看得到这里恐怖的交手。 无尽的雷霆在渡厄上人的招引下落下,如同落下了一阵雷雨。 苏玉京手中长刀连绵不绝,刹那间一连便是出手数百次,他横刀于前,在那狂暴的雷霆暴雨中前行,一刀又一刀,如同狂暴的猛兽冲开这雷雨。 不过刚刚冲出这雷雨,他便是看到了一掌朝着自己拍来,那巨掌如同山岳般压下,要将掌下的一切都震成齑粉! 在远处,无数的飞禽走兽都是感受到了恐慌,它们不知所措的四处乱飞乱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在这恐怖的交手之下,张稳分明地看到,有着十几道剑光飞过,在逃离这片战场。 这是如同神明般的交手,没有人敢在这里继续呆下去,即便是只是误伤,那也是有死无伤。 苏玉京手中黑刀狂震,他挥刀,展现轮回殿刀法奥妙,虚空中裂开一个漩涡来,从中伸出一只握着黑色长刀的黑色大手。 黑色大手如同山峦般大小,那长刀更是有着千丈长! 黑色大手如同来自亘古之前,太古的气息从黑色长刀上弥漫而出。 那只手臂舞动黑色长刀,长刀所过,一切湮灭! 黑色长刀与渡厄上人背后的九雷天君法相手掌交击在一处,震得那黑色长刀狂振。 黑刀受损,苏玉京也是压制不住自己的伤势,咳出一口鲜血来。 那鲜血落在地面上的一个湖泊上,整个湖泊一霎便是化作冰川。 渡厄上人连连拍掌,挥掌如锤般拍打在黑刀之上,黑刀不断还击,渡厄上人双手舞动,如同狂风暴雨般落下大掌。 每一次落掌,都是震得与与黑色大手心神相连的苏玉京咳血。 另外一边,那两道紫色的剑罡不断交织,已经将他们那一片天地染成了一片紫色! 山河乱舞,高大的山峰被一剑掠过便是被削得平平整整,顿时多出了一个巨大平台! 张稳看得心中气血起伏不已,感叹道:“这还只是仙之下的羽化境交手,真不知道若是仙人交手会是何种威势!” 对于这一点,聂棠章也只是摇头,“仙人隐世,不会随便出现的,想要看到仙人交手,不是谁都有福气看到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稳发现聂棠章有一种坦然与自信。 张稳问道:“那这一战能将苏玉京斩杀吗?” 聂棠章微微皱眉,“这一点我也说不清,轮回殿的奥秘实在是太多了,轮回殿虽然在天下没有显露出来的驻地,但是却又无处不在。” “有仙人曾经这么说过,轮回殿虽然在天下没有任何地盘,但是却独占半壁天下。” 张稳知道轮回殿的实力很强,但是却也没有想到,轮回殿居然强大到了这种地步。 张稳又问道:“即便是如今在位的妖族鸿鹄仙帝,都拿轮回殿没有办法吗?” 聂棠章道:“这个问题,恐怕只是那以剑道绝巅秘技燕返横行天下的纯阳剑顶才有答案。” 正在两人交谈之间,场中局势已经产生了变化,随着渡厄上人地不断出手,苏玉京被那九雷天君法相打落大地! 渡厄上人双手张开,将苏玉京夹在其中,就要将两掌合在一处生生磨灭苏玉京。 苏玉京浑身鲜血淋漓,已经没有了一块好肉,满头的碎发乱舞。 他张开手,一滴鲜血在手中缓缓浮起,那鲜血呈现金色,上面有着金色的光影流转,还有着金色的雾气笼罩。 那鲜血之上,呈现各种奇妙景象,有人参娃娃哈哈笑,有芳草碧连天,有周天星辰映照如棋盘。 聂棠章眼中闪过一抹惊色,“仙人之血!” 张稳也是朝着那滴鲜血看去,即便是隔了这么远,都是能够清楚看到那些神奇的景象。 苏玉京服下那一滴鲜血,浑身骨骼啪啪作响,气血再生,整个肉身生机盎然! 但是下一刻,他的身上又是滚滚死气弥漫而出,如同行走在生死之间。 在一道雷光天柱之上,裂开一个虚空漩涡,从中伸出六只不同的手来,手握黑色的长刀朝着雷光天柱劈出! 六条手臂各自握刀如同花开,于一刹那之间轰然劈下,将其中一道雷光天柱劈得倾斜飞开来。 聂棠章惊呼道:“他是要借一滴仙人之血的力量,强行施展轮回殿的另一种仙术,六道天刀!” 六道天刀将雷阵劈开一道缝隙,苏玉京强行施展这一刀也是咳血不止,他借着这一击之力破开雷阵,影响到主持雷阵的渡厄上人片刻,趁着这片刻便是闪身朝着六道天刀所展开的虚空漩涡飞去。 就在苏玉京即将进入那虚空漩涡之时,张稳忽然看到远处一道紫色剑罡飞来,刺在苏玉京的身上。 苏玉京的身躯进入虚空漩涡,虚空漩涡中的六只大手一一缩回去,在天空中也是洒下了一片血雨。 那是白晋源斩伤了苏玉京! 失去了苏玉京的控制,那尸身已经没有了意识,从天空中坠下,白晋源飞身过去,将那尸身接住,抱着尸身便是和渡厄上人一道朝着聂棠章他们飞来。 白晋源哈哈大笑道:“我进紫府的时候,师父便是已经过世了,今天终于感受到了师父教我的感觉了!” 他落在聂棠章的面前,朝着聂棠章道:“师弟不负师兄厚望,取回了师父尸身!” 聂棠章眼睛微微湿润,“好,取回了师父的尸身,我们此行便是值得的。” 渡厄上人收回八根雷光天柱,来到此处,“若不是那混账小子有着仙人之血,这一次我必定将他拿下!” 聂棠章安慰道:“师叔辛苦了,仙人之血这种东西,我们也算不到啊,只能说轮回殿的积累实在是太深厚了。” 渡厄上人道:“那畜生本来就不是老夫对手,被老夫打得伤势不轻,又强行服下仙人之血施展六道天刀,加上晋源最后那一剑,绝对将那畜生斩成了重伤!” 白晋源点头笑道:“不错,有此一战,他恐怕不知道要修养多久才能养好了!” 聂棠章目光在他师父尸身与张稳身上打转,“若不是莫急,恐怕我们也没有这么容易夺回师父尸身,以全尊师之道,这一次,莫急可是立下了大功!” 三日后,紫府后山墓地深处。 为了保证师祖尸身不再被盗,这里被渡厄上人又用了数道阵法笼罩,所有的阵法已经全部换了一遍,想要进入,必须要经过渡厄上人的同意。 上任紫府府主的墓室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毕竟是堂堂羽化境,还是紫府之主,无论是重要性还是象征意义都很大。 整体打造都是用的上好的材料,巨大的青玉石构成一个如同地宫般的墓室,其中还有着不少上任府主的遗物。 当然,这些遗物中并没有太多特别珍贵的东西,紫府向来比较看重培养弟子,留在墓里吃灰不是浪费吗? 在庞大的墓地前,聂棠章踏步上前,朝着墓碑恭敬地三叩首,“师父,弟子无能,让您的尸身被苏玉京那畜生给盗走了,让您死后也不得安宁。” “索性还好的是,莫急是个好孩子,他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帮我们寻觅机会教训那个畜生,可谓是帮我们紫府避过一个大祸。” “师父,现在,我带他来看你了!” 聂棠章转身,朝着唯一能够到这里的弟子张稳招手,“莫急,你也来拜一拜。” 张稳上前,有些踌躇,说实话,他没有见过上任府主,实在是不熟。 如果是聂棠章准备收他为徒,那他拜一拜倒也理所当然。 但是现在嘛,他还是有些不愿意。 就在这时,从那墓室中忽然飞出一道乳白色的气,从张稳的天灵盖浇下。 聂棠章惊叹道:“这是妙炁!” “师父在天有灵,用他最后残存的力量,送给你将来冲击地脉的妙炁,莫急,快快坐下修行!” 张稳内观体内,那妙炁从自己的全身融入自己的丹田中,凝聚成一团,可以在他的意念下调动。 那浓浓的一大团,里面浓郁的造化气息让张稳惊喜不已。 此物给他的感觉,就是很多很多颗吴长老自损修为为他凝聚的那种丹药聚拢在一起! 张稳沉下心神,也想要试试能不能找到那玄妙无比的妙炁之门,正好将这妙炁用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张稳的意图,那造化妙树残片忽然轻轻一颤。 一道清凉自在的气息从张稳的心头升起,斩断了张稳的一切杂绪。 他的心神不断再凝聚,不断再凝聚,本来他的神念就强大之极,在这种心无杂念的情况下,感知更是敏锐到了极致。 他能够听到周围的鸟叫声,虫鸣声。 造化妙树残片又是一颤。 鸟叫声消失,虫鸣声消失,张稳忽然发现他能够感受到嫩芽破土的微妙变化,周围的一切细微变化都在他的感知下一清二楚。 造化妙树再次一颤。 那些天地间的微妙变化消散,张稳的心神在这一刻彻底无想无念,他闭上双眼盘膝坐下,一念无心,坐忘天地。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不断地下沉,不断地在身体中下沉,他的意识在丹田之中倏地睁开眼,在那变化莫测的丹田中,一切都在放大。 原来丹田中细细看来居然是这般景象! 其中有仿佛山川河流般的气,还有如同微风与烈阳的气,那山川河流被风吹得微动,被烈阳照耀,迷雾便升腾起来! 他在那迷雾之中沐浴烈阳不断地前行,拨开一道道迷雾,走过一道道山川,趟过一条条大河。 当他来到了这尽头之时,一扇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的玄妙门户出现在他的眼前。 章三十九 体内种种玄妙观 那扇玄妙的门户上面绘制着一副神秘之极的锦绣河山图,传闻仙门归藏地宫之中便是收藏着一件至宝,便是锦绣山河图。 那山脉如龙腾,那大河如走蛇,云蒸霞蔚,大日普照,万物生机盎然。 张稳审视着这锦绣山河图,不仅感叹,“当真是美轮美奂!” “完全想不到,在自己的身体之中,居然还有着这般奇异的景象!” 他朝着这扇门户伸出手,那乳白色的妙炁飞来,融入他的身躯,包裹在他的身躯上,通过他的手掌与妙炁之门接触。 咔咔咔。 咔吱! 张稳推开这扇门并没有太大的阻碍,他的意识小人看向浑身妙炁,定然是这妙炁的妙用了! 他踏步走进门户,看到的却是让他瞠目结舌,“这怎么可能?” 他本以为看到的会是自己的经脉,然而实际上他看到的竟然是一片如同来自太古洪荒的苍茫古矿! 这是在自己的体内? 无垠大地呈现金色的泥土砂砾,各色矿藏遍布环宇,举目望去,一座座金属大山横立苍穹之下。 张稳的意识飘在在苍茫的上空有些茫然,这是体内神藏还是异相,又或者说是奇景? 按照聂棠章的说法这应该叫奇景,但是据聂棠章所说,他体内的奇景只有几十座山峰而已。 张稳在这上空漂浮,在这里他的速度仿佛快到了极致,随意一步便是百里,横渡万里,竟然还是没有尽头,仿佛这苍茫大地就无限无垠一般。 张稳猜测这大地终究是有尽头的,只是他还没探索到。 张稳回到妙炁之门下,回想起聂棠章所说的,只要打穿了这大地,便算是贯通了一处。 张稳手捏妙炁,反正是在自己的体内,他也不再藏拙,剑心一转全力施展,那一道道妙炁化作数十道剑光,环绕张稳,包裹着他飞速向着大地挖掘而下! 大地在妙炁面前脆弱的如同是豆腐一般,瞬间消融。 张稳又拘了一束灵气凝为剑光斩下,虽然也能开辟一段距离,但是和妙炁的速度一比,简直差了太远。 普通灵气只像是斧子砍大树,而妙炁简直就像是烈火烧灼冰雪! 这妙炁果然不同凡响! 趁着上任府主送给自己的妙炁,他接连开辟而下,不过花了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是成功贯穿了大地,刚刚贯穿,他便是看到了金色的泉水涌出,吨吨吨地不断往上冒。 地涌金泉! 这又是什么奇特的景象,这也是奇景之一吗? 这金泉从他贯穿的地表大洞不断地涌出,源源不绝,喷涌而出。 张稳忽然感受到体内的血肉中升起一颗颗金色的光点,那光电点在接触到张稳修出的金刚不坏内气之后便是将其吞噬。 不过半刻钟功夫,那金色的细小光点便是遍布全身,而他金刚不坏的内气也是消耗殆尽。 嗯,我修了两万多年的横练功夫! 就这么没了? 张稳用意识去感触那些细小的金色光点,顿时感受到了威重如狱般的感觉。 他内观肉身,在自己的肉身皮肤表面,隐隐有着一层淡淡的金色光纹。 他分明感知到,这金色光纹的防御力远胜他的金刚不坏,甚至让他产生一种他能硬抗筑基攻击的错觉! 《造化自在功》果然强大! 而且很有可能,在造化妙树的影响下,他修行的很有可能是《坐忘经》残卷,而不是《造化自在功》! 张稳环顾周身,不再迟疑,逆着金泉继续往下,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无尽的绿叶那绿色接天蔽日,层出不穷,恍若让他置身于一片绿色的海洋。 他尝试着劈开前方的树叶然后继续向前,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开辟不过数百丈,回头之时,那些绿叶枝条已经是再次生长合拢来。 “嗯,生机这么充足的吗?” “这么开辟跟没有开辟一样,道路就算是贯通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它便直接又生长出来了。” 张稳凝目沉思片刻,“如果我从它的主干中开辟一条道路出来,它是无法愈合的!” 树木外皮与树叶才是活力所在,巨大的树木内部其实都是死掉的组织,用来支撑树木的存在。 “而且我开辟一个能够让我上下通行的通道,对于这么大的树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打定了主意,张稳寻觅到周围的一条巨大枝桠,便是运转妙炁如剑,切开一条通道来,遁入其中,跟随着这巨大枝桠,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是来到了主干处。 如果把他的意识按照真人大小算的话,这棵树的主干恐怕有千丈粗! 身体里面长着这么大一棵树,想想都觉得挺离奇的。 人的身躯中,果然潜藏了无穷的奥妙。 张稳顺着这大树一路往下,那妙炁遇到树干如同刀切豆腐般轻松。 不停向下,不停向下,张稳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一个多时辰的功夫过去,张稳终于是来到了这棵大树的根部,随着他一跃冲出这根部,他顿时发现有着如同绿色萤火虫一般的光点,顺着他打通的这一路向上而去。 绿色光点一路向上,直到来到他的丹田,进入他的血肉中才停下。 张稳只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很舒服,那些绿色的光点在除去他体内的暗伤。 活了这么久,受伤肯定是不少的,可是此刻,在那些绿色光点的洗礼下,他竟然是感觉身体在不断的升华,伤痕愈合,岁月的磨损也在愈合,仿佛整个人在回到婴儿般的状态。 可惜的是,他活了太久,身上积累的暗伤实在是太多,只是一时的洗礼并不足以将他的身躯中暗伤和岁月磨损全部洗刷干净。 不过张稳也不急,现在有着这绿色光点源源不绝,只要静待时机,便能彻底洗净体内积累的暗伤与岁月磨损。 他继续往下,飞过一道无垠的黑暗,忽然感受到了寒冷,他向下望去,那是一条如同从亘古流淌到现在的冰河。 那冰河呈现黄色,寒意刺骨,灭绝生机。 张稳凝眉道:“这难道是黄泉?” 章四十 大师兄 寒冷侵袭而来,张稳继续遁走向下,有着妙炁护住他的意识,那寒冷也不再那么瘆人。 只是还是能够感受到那其中的森寒无情。 张稳看了一眼身体周围的妙炁,已经所剩不多了,还有着几十缕。 他试探着向下开辟出数十丈,回头看去,这冰河并没有汇拢愈合的情况,他心中大定,开始继续向下。 又是开辟了三盏茶的功夫,足足向下遁了数百里彻底消耗了最后的妙炁,他才是停下。 他飞身离开这个寒冷的洞窟,不过几个踏步间便是来到了冰河之上。 他在这里行动自如,仿佛能够一步跨越千山万水,他想想也对,就算是奇景这里毕竟还是自己的体内,自己的意识在自己的身体里,不就是唯一主宰吗? 他端坐在那棵奇特大树上思考着自己妙炁之门中遇到的。 最开始遇到的无垠矿山是金,参天巨木是木,像是黄泉的冰河是水。 地系四大灵根,金木水火,只差火了。 而且他在锦绣山河图上看到了山川河流,树木烈阳,似乎也是在预示着最后一重难关将会是一个属于烈阳的世界。 唯一让张稳感受到疑惑的是,为什么火会是在最下方。 算了,不去想了,体内奇景本来就不是真实的世界,而是一种玄妙观。 张稳闭眼再睁眼,意识已经是回体,身体也是随着睁开眼。 看到张稳睁开眼,聂棠章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张稳此刻修行足足过了六个多时辰,聂棠章也是对张稳修行的进度好奇不已。 张稳回应道:“我已经找到了体内的妙炁之门,并且冲破了两道难关!” 张稳将自己在妙炁之门中的遭遇缩小版告诉了聂棠章,聂棠章也是惊奇不已,他修行《造化自在功》可没有修出这么多奇景,他的奇景只是一副锦绣山河图。 聂棠章分析道:“很有可能,这是造化妙树残片的作用,你果然是有福缘的人。” 对于这一点,张稳并不是怎么认可,你要是知道我活了多久,筹谋了多久,你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再次来到上任府主的墓前,张稳恭敬一拜,“拜谢师祖!” 他老人家都给见面礼了,行个礼,不寒碜。 谁叫我比较孝顺,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呢。 看到张稳在上任府主面前行礼,聂棠章老怀大慰,他的思绪开始翻飞。 张稳提到的张稳的奇景与他的不同,让他再次想到了之前渡厄上人的猜测。 他沉思片刻,然后道:“莫急,从现在开始,你就开始全力做进入万古大帝墓的准备。” “其他的,都没那么关键。” “在我紫府的藏经阁还有着一个密室,你去了之后师叔自然会告诉怎么进去。” “在那里,有着我们紫府数次探索万古大帝墓收集的隐秘,你务必要全部记住!” 夕阳之下,张稳欣然弯腰拱手,“是,弟子遵命!” ...... 一年后。 距离紫府数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在那些碎裂的墙壁和房梁上,还有着巨大的爪印和牙印。 鲜血遍布地面与墙面,点出一个个血色的斑点,又或是在地面上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坑。 深夜在月光的照耀下,雾气缓缓升腾,更是显得这里阴风阵阵。 宋景缓缓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剑柄,他轻轻踏步,跨过一个怀抱着三四岁小孩的老人尸体继续向前搜索。 可以看得出来,那老人死前还紧紧护着他的孙子。 老人身上穿着的只是普通的棉布衣服,小孩身上倒是穿得更好。 他们的表情凝固在了最后一刻,老人眼中的是绝望,小孩脸上则是只有恐惧。 像是这样的尸体在这里有着很多,宋景看得他太多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强忍着心头的怒火,默默轻轻踏步继续向前搜寻着造成这一场屠杀的凶手。 这是紫府一年一度的考核,那些不适合修行的弟子已经下山去经营紫府的产业去了,最后剩下的唯有三百个外门弟子外加唯一一个提前进入内门的王铁心。 通过这一次的考核,他们就能正式进入内门。 而他们的目标,便是这一只炼气巅峰的妖兽,睚眦。 别看是三百个炼气弟子对阵一只炼气妖兽睚眦,妖与人族不同,唯有天生地养,能够机缘巧合得天地一线气运通灵的兽才能化妖。 可以说,几乎所有的妖都是逆天的存在。 面对修行者,它们是真正的同阶无敌! 妖,就没有一个弱小的,每一个都是得天独厚的存在! 放在修行者之中来说,那就是绝顶天才。 而且说是三百个外门弟子,其中还有不少是要进入器院,丹院,阵院,符院的弟子,真正负责前线战斗的紫院预备弟子,只有不过五十四人而已。 因为迷雾和夜晚的缘故,他们现在无法直接找到那只妖兽潜藏的地点,所以分出了大量的弟子前来搜索妖兽的行踪。 宋景便是这些斥候之中的一个,靠着紫府乃是仙门,灵气浓郁远超其他宗门,还有着丹药辅助修行,他现在也不过只是炼气五层而已,剑道更是还未达到剑气近。 单独面对那只妖兽,他将毫无生机。 还好的是,他的任务只是寻觅到那只妖兽。 就在他朝着前方的茅草屋搜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声脆响。 他看向前方那茅屋,张开自己的手,手中搜妖珠顿时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 就在这里! 宋景的呼吸开始急促,他缓缓开始后退,直接发信号,必定会惊动睚眦! 惊动睚眦的下场也唯有一个,那就是被睚眦撕成碎片! 他盯着前方的茅屋缓缓后退,在他的视野中,他分明的看到了一双猩红的双眼。 一个巨大的龙首缓缓拱起那一拢拢茅草,如同云龙出水。 龙首呼吸之间鼻翼喷出浓烈的妖气,恐怖的杀机瞬间锁定了宋景。 宋景此刻也终于是知道了他们狩猎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样的庞然大物,那是一只一丈多高,身长超过两丈,身躯庞大如同一所房子的巨大怪物。 龙首豺身,浑身虎纹豹斑,巨大的龙首口中衔着一柄无柄龙牙剑,锋利的爪子上面还残留着鲜血。 呼吸之间喷薄的妖气浓郁得宋景快要窒息,他看向自己手中闪着微光的搜妖珠,顿时明白了。 搜妖珠发现了睚眦,同样暴露了他。 他此刻也是不敢再迟疑,直接便是收起搜妖珠,伸手入怀拿出一颗信号弹,拉响点燃在天空中放出了一个血色花朵般的烟花。 发完信号,宋景挥手将一张轻身符贴在腿上,拔腿就跑! 奔跑中,他只感受背后腥风滚滚,那睚眦冲塌了一栋又一栋房屋朝着他冲来。 宋景脚下踏着刚刚学会的流云步,踏沙无痕般从地面上掠过,所有的灵气全部灌注在双腿上,只求自己能够逃走。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感觉到睚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跑着跑着,他忽然感受到背后有着一道劲风袭来! 糟了! 被睚眦追上了! 宋景吓得脸色苍白,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身旁有着一剑掠出,朝着他背后的睚眦攻去。 宋景回头一看,原来是已经炼气八层的邹平亮! 邹平亮身上贴着金钟符,剑上贴着利剑符,挥剑浮现一道紫气便是迎着睚眦的利爪劈去! 轰! 邹平亮身上号称能够抵挡一切炼气攻击的金钟符瞬间发亮,闪出一只巨大的金钟将他罩住。 长剑与睚眦的利爪相撞,直接被轰飞,那爪子落在金钟上,只是一下,便是将金钟打得粉碎,邹平亮身上的金钟符也是化作碎片。 巨大的力量震得邹平亮咳出一口鲜血来。 受了这一击,邹平亮被一爪拍飞三丈远,撞塌了一堵土铸墙壁才止住。 宋景连忙跑过去,二话不说将邹平亮扶起就跑。 身后有着睚眦穷追不舍,宋景又是扶着受了伤的邹平亮,速度更慢。 这么下去,绝对跑不掉!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片黑白相间的羽毛从面前缓缓飘落,他抬头朝着天空中看去,一只仙鹤飞过,在那仙鹤之上,站着一个人,身上的黑色的衣袍随风起舞。 宋景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大喜道:“剑生师兄!” 仙鹤驮着弓长剑生悬在半空中,弓长剑生看了宋景一眼,淡淡道:“做得不错,你们去后面休息。” 宋景欣喜道:“是!” 扶着邹平亮走的时候,宋景分明听到邹平亮闷哼了一声,“神气什么!” 宋景不置可否,带着邹平亮离开了战场,来到战场之外开始观战。 现在弓长剑生可是这一场试炼的总指挥,他只需要乖乖听命就好。 睚眦也是发现了天空中的弓长剑生,它眼冒凶光,没有去追邹平亮和宋景,目光打量着弓长剑生,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将弓长剑生打下来。 站在仙鹤之上的弓长剑生轻声道:“出!” 在睚眦的四周围,有着二十多柄剑柄上带着铁索,剑刃上有着倒刺的长剑破空飞出,插在睚眦的周围,将周围那些阻挡战场的木屋茅草屋斩得轰然轰塌。 这是要清理干净战场,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根本不是这些茅草屋木屋能够承受住的,这些东西只会阻碍他们的发挥。 二十多个弟子包围了睚眦,等待着弓长剑生的下一步命令。 弓长剑生朝着周围扫了一眼,这里的动静太大了,让那些前去搜寻妖兽行踪的弟子都是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在房顶上掠过朝着这里赶来。 不过很显然,睚眦并不想给他们一个汇合的机会。 周围围住睚眦的外门弟子,都是紧紧地握住了剑柄,等待着弓长剑生的指令,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在睚眦的气势下,他们有些难以呼吸。 这压制太强了,给他们的感觉甚至超过了筑基! 在这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了什么是妖族。 眼看着睚眦越来越不耐烦,弓长剑生当即安排道:“阵院预备弟子,以最快速度布置天雷阵,紫院预备弟子等到其他紫院预备弟子汇合之后,再听我号令!” “是!” 他们齐齐回应道。 弓长剑生看了一眼这些眼中隐隐有着惧怕之色的外门弟子,冷喝道:“做好你们的事,其他的,交给我和铁心师兄便好。” 弓长剑生拔剑一跃从仙鹤上跳下,一个半跪外加将长剑插在地面上卸力落地。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屋顶,笑道:“铁心师兄,看我们的了。” 那屋顶上,站着一道巍峨雄武的身影,在紫府一年多的时间,王铁心早就没有了一身的肥肉,通过日复一日的训练都是变成了肌肉,加上又长高了一些,整个人此刻看起来高大英武。 他的背后背着一柄黑色的鎏金锯齿大剑,剑长五尺,剑柄七寸,剑身四尺三寸,剑重一百八十二斤。 一面是如同鲨齿般的锋刃,一面是剑刃。 剑名:齿岳。 王铁心哈哈一笑,“这不是等着你安排吗?” 他脚下一个踏步,身下的木屋被他一踏轰然倒塌,他也是一跃数丈高,拔出背后的齿岳便是双手握剑朝着睚眦一个空中跳劈! 那剑上浮现一抹浓郁之极的紫气,王铁心浑身紫气升腾,贴在剑柄上的巨力符和锋锐符也是亮起。 睚眦仰起头便是口中含剑朝着王铁心劈去。 两道恐怖的力量交锋,身处地面的睚眦脚下当即下陷一尺,而王铁心则是被睚眦劈得倒飞出去,王铁心将手中齿岳插在地面上卸力,倒退一丈多,齿岳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沟壑才将自己倒飞的身形止住。 弓长剑生起剑,霜光粼粼,他一个猛冲从睚眦的腹下冲去,掌中长剑蔓延出五尺剑光朝着睚眦腹下劈去。 刺啦! 刺啦! 刺啦! 紫色的剑光与睚眦腹部的坚如钢铁的毛发碰撞,擦出一簇簇火花,如同霜雪般寒冷锋锐的剑光撕开一道半尺深的伤口。 妖血滴落,落在地面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洞。 睚眦连忙看向自己的身下,弓长剑生已经一个滑步穿了过去,它刚想去对付弓长剑生,便是听到了王铁心的狠戾笑声,“你的对手是我!” 王铁心暴喝,拔起面前的齿岳再次狂奔,脚下踏出一个个深达半寸的脚印来。 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肌肉鼓起,沉重的齿岳在他的手里挥动自如,提剑便是朝着睚眦疯狂劈砍! 睚眦不得已再次面对王铁心,王铁心和睚眦疯狂交手,那火花迸溅不停,虽然王铁心剑法的威力比不上睚眦,但是却是可以在正面将睚眦拖住。 周围的紫院预备弟子看得兴奋不已,每一只妖族都算是修行者中的绝顶天才,而王铁心只是炼气九层的修为,竟然是可以在正面拖住睚眦! 有着王铁心正面拖住睚眦,弓长剑生脚下踏着流云步,寻觅着一个个杀机,每一次出剑都是在睚眦的身上留下一道深达半寸的伤口,斩的妖血淋漓。 虽然这点深度的伤口对于身躯庞大如同一栋房屋的睚眦根本伤害不大,但是弓长剑生毕竟是伤到了睚眦! 睚眦一边和王铁心交手,一边还要提防弓长剑生的剑光,身为妖族的它,竟然是被两个修行者连连击伤,不由得怒吼阵阵。 它想要追寻弓长剑生,却是发现这小子滑溜地如同泥鳅一般,脚下踏步如同流云飘过,根本难以抓到弓长剑生。 周围的紫院预备弟子看到这一幕这才稍稍安心下来,不愧是天才之名响彻紫府的紫府双碧! 一个是上上等灵根,一个悟性超然! 越来越多的紫院预备弟子赶到这里,睚眦也是意识到了不妙之处,当即甩开了王铁心便是想要突围。 弓长剑生忽然闪到它的身前,双手抱剑便是紫光暴涨一剑劈下! 睚眦挥动嘴里的无柄龙牙剑抵挡,震得弓长剑生倒飞一丈多远才停住。 弓长剑生喝问道:“天雷阵还没准备好吗?” 有阵院的弟子回应道:“剑生师兄,准备好了!” 弓长剑生当即喝道:“起剑!” 三十多个紫院预备弟子当即手握铁索甩着手中有着倒刺的长剑,全力朝着那些弓长剑生劈斩出的伤口处刺去! 宋景也是趁着有丹院预备弟子接过了邹平亮,前往了战场。 只是靠他们剑法的威力,根本无法破开睚眦钢铁般的毛发。 弓长剑生之所以劈出那么多的伤口,就是为了这一刻! 三十多柄尾部带着铁索的长剑飞去,噗呲! 噗呲! 噗呲! ...... 一阵阵长剑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虽然有几个紫院预备弟子没有成功,但是大部分的紫院预备弟子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弓长剑生和王铁心也是取下腰间的铁索倒刺长剑,甩出刺入睚眦的伤口,近三十条铁索锁住了睚眦,弓长剑生当即喝道:“天雷阵,启!” 在战场更外圈的阵院弟子当即听命,他们输出体内灵气朝着插在地面上的阵旗灌入进去,引得天空之中浮现一朵黑云。 那黑云轰然一道雷霆劈下,正对被锁住的睚眦。 睚眦在挣扎想要躲避,却是有太多的紫院预备弟子将它锁住了! 轰! 天雷正中睚眦,劈得睚眦浑身青烟滚滚,鲜血淋漓,皮毛都是焦黑,四足也是摇摇晃晃半跪在地面上。 王铁心看向弓长剑生,“怎么样,成功了吗?” 弓长剑生凝目看向那青烟笼罩中的睚眦,却是发现了两抹凶残的红光亮起。 睚眦眼中红光大盛,它怒吼,滚滚妖气如同波浪般散开来,震得人纷纷后退,快要抓不住手中的铁索。 为了抓住铁索,他们的手掌擦出一道道血痕。 睚眦张开龙口,口中双刃无柄龙牙剑飞出,朝着周围锁住它的铁索一一劈去! 啪啪啪啪! 一道道铁索被斩断,一个个紫院弟子被那龙牙剑的巨力拉扯地四散横飞。 王铁心和弓长剑生也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幕,被震得倒飞而出。 睚眦凶狠地看向周围,最后目光锁定在宋景的身上,都是这个可恶的修行者发现了自己! 龙牙剑朝着宋景飞去,它要斩掉这个修行者,将包围圈撕开一线逃走! 宋景看着越来越近的龙牙剑,心中恐慌不已,手上是鲜血累累,他的剑也被刚刚的龙牙剑扫飞。 可以正面对抗睚眦的王铁心和弓长剑生也是被扫飞,还没准备好再次进攻。 此刻可谓是到了真正的绝境。就在他陷入绝望之时,他忽然看到有一个浑身白衣背后竖绣着紫府二字的身影缓缓落下,一步踏在那无柄龙牙剑上。 只一步踏下,那狂暴无比,掀翻了三十多个紫院预备弟子的龙牙剑便是安静了下来。 那人轻轻踏下,龙牙剑便是被踩落地面,再起不能。 宋景的眼中顿时露出狂喜之色,“大师兄!” 无论是阵院弟子,还是在后面准备应急救治伤员的丹院预备弟子,又或是准备提供补给的符院预备弟子,都是脸上露出喜色。 “大师兄!” “大师兄到了!” “太好了,是大师兄!” 章四十一 合该走一遭 张稳踩着无柄龙牙剑落地,然后他朝着睚眦张开手,恐怖的剑势荡漾开来,随着那剑势散开,睚眦身上还插着的那些倒钩长剑顿时剑鸣四起。 嗡! 嗡! 嗡! 那三十多柄剑感受到了张稳的剑意。 张稳凝聚心神在其中一柄剑上,那柄剑顿时噗呲一声获得了巨大的力量贯入睚眦的肉身,透体而出,带起一大捧鲜血。 然后是下一柄,又是一柄,三十多柄长剑在睚眦的体内贯穿而过,一柄柄长剑贯穿而出,插在地面遍布如林。 睚眦的气势顿时消散下去,再强大的妖兽,被三十多柄长剑贯穿都不可能活下来,而且张稳还是刻意操控着这些长剑从睚眦的内脏中穿过。 巨大的睚眦身躯倒地,张稳收手负手在背后,走向人群。 所有外门弟子看着张稳的目光都在隐隐放光,“不愧是大师兄!” “大师兄一出手,就轻轻松松搞定了!” “那当然,大师兄可是剑道第三境意难平的境界,杀一只炼气妖兽那不是简简单单。” “金丹之中也少有人能达到剑道第三境,大师兄不过才炼气而已,真是离谱。” 弓长剑生从地上爬起来,在张稳的面前弯腰拱手,“对不起师兄,我失误了。” 张稳温和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注意就好,动手之前要调查清楚妖怪的搏命手段。” 弓长剑生点头,“是,师兄,我回去之后就去藏经阁,将我紫府有的妖怪图录看一遍。” 张稳点头嗯一声,走到王铁心的面前伸手将王铁心拉起来,王铁心哈哈大笑道:“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突然来了?” 张稳微微一笑道:“我不也还是外门弟子,既然是外门弟子的考核,我自然是要参加的。” 王铁心在张稳胸口轻轻一锤,“你还是别来了,你一来一点危险的感觉都没了。” 张稳不过刚刚到了这里,所有的内门预备弟子都是心里安心无比。 在他们的心中,张稳做事稳重,考虑全面,而且还爱护师弟师妹。 而且在最近的一年里,这位脸上一直冷冰冰的师兄脸上笑容也是多了些许,让他们更是觉得安逸。 张稳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内门预备弟子还在愣着,也是知道他到了这里之后,指挥权便是自动从弓长剑生的身上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准确的说,不是弓长剑生的指挥权转移到他身上,而是因为弓长剑生姓弓长,所以他才有这一次试炼的指挥权,所有人才会心甘情愿信服。 在这些内门预备弟子眼中,弓长剑生在逐渐成为张稳的影子,所以也拥有了张稳一定的威望。 至于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上等灵根虽然刚开始的时候表示不满,但是经过了王铁心和他进行了无比‘友好’的切磋之后,他也是‘欣然同意’。 张稳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睚眦尸身,朗声道:“丹院弟子与器院弟子,还有阵院弟子和符院弟子,去取下睚眦身上的修行材料。” “按照你们所需的送去你们各院,至于通用的,送到紫院去。” 听到张稳的话,在场的众多弟子都是心情愉悦不已,因为张稳对他们的称呼已经不再是内门预备弟子,而是内门弟子了! 是的,因为张稳来到完虐了睚眦之后,他们已经是通过了这一次的试炼。 战利品其实可以说是张稳一个人的,但是张稳并没有一个人吞没,而是选择将这些材料送给各院。 这样一来,不过刚刚进入各院便是带了一些珍贵的材料,也便于这些刚成为内门弟子的新人们立足。 怎么说呢,突出一个老道,一个人情世故。 随着四院的弟子开始穿上特制的防护服解刨睚眦巨大的尸身,张稳继续安排道:“弓长剑生你去安排十个人在周围警戒,保护四院弟子解刨睚眦尸身。” 弓长剑生拱手道:“是!” 道完,便是带着十个人去警戒周围了。 张稳继续安排道:“王铁心,你带着剩下的紫院弟子去救人,另外通知这里的紫府据点,让他们安排人过来收拾残局。”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所有死者都被安葬,所有伤者都有人医治,所有幸存者都能吃得饱穿得暖。” “等睚眦解刨完之后,丹院弟子留下救人,弓长剑生带着你那十个人护送其他三院弟子返回紫府!” 王铁心拍了拍胸脯,“哈哈哈哈,你就放心交给我吧,剩下的紫院弟子,跟我来!” 看到所有人都有着自己的事干,张稳也是没有闲着,散开自己的神念开始探查这周围是不是形成了冤魂。 如果出现一只冤魂,难对付的程度和睚眦差距不大。 他踏步走在这个荒凉的小镇中,看到了无数的惨状,也是再次认识到了妖怪的强大。 他有种特殊的感觉,那就是人类修行者与妖怪之间的战斗,其实并不像是同级别争斗,反而更像是人类打怪兽一样。 一般来说,都是修行者群殴,单打独斗什么的,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根本不可能。 就是堂堂仙门紫府,炼气之中也唯有王铁心和弓长剑生有着正面对抗睚眦的能力。 紫府都是这样,更别说那些小门小派和散修了。 正是这种妖怪普遍强的离谱的情况,造成了修行者具有强烈的慕强性,崇拜强大。 修行者必须抱成一团,才有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下去的机会。 张稳在小镇中走了一圈,回到睚眦尸身旁的时候,那些四院弟子已经肢解得睚眦只剩下了累累白骨,而现在,器院的弟子们正在争论这些白骨能够打造什么兵器铠甲。 已经安排完的弓长剑生和王铁心已经是在安排晚饭了,睚眦的脑是一种很美味的东西。 即便是他们都只是听说过还没真正吃过,现在遇到了,两个连后山的鹤都不愿意放过的家伙,怎么可能放过。 说起鹤,张稳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后山的鹤王发现了弓长剑生这家伙时不时去猎鹤。 鹤王来到了院子里,心甘情愿成为了弓长剑生的坐骑,弓长剑生得到之后神气了一阵。 再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鹤王的缘故,弓长剑生这家伙倒是不好意思再去猎鹤了。 嗯,这一波,鹤王奸计得逞,但是弓长剑生也不亏。 看到张稳过来,王铁心连忙在大锅边招手道:“莫急快来,这睚眦脑就要熟了,嘶,简直是太香了!” 弓长剑生从一个倒塌的农房中清出一堆碗,让几个女弟子继续去找更多,“我看书上说,睚眦脑是难得的美味,而且是少有的不需要祛除妖毒就可以吃的妖怪身体材料。” 王铁心看着在锅里缓缓散开的睚眦脑,笑道:“莫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想吃了,所以刚刚动手的时候,一点也没伤到这睚眦脑,没让其他部分的妖毒污染。” 张稳笑着点头,“早就听说睚眦脑美味无比了,我是想试试看。” 他走到郭前,静静道:“按照书上所说,这睚眦脑过水再煮三个时辰,便会化掉融入汤中,让整锅汤变得鲜美无比。” 王铁心搅了搅,“看来火候还没到,莫急你快别说了,我口水都要下来了,来几个有火灵根的,去把我们带来的肉饼热热,我要就着这鲜汤吃饼。” 弓长剑生听到这一句,连忙道:“我要烤的两面金黄酥脆的那种!” 负责烤饼的那个内门弟子骂骂咧咧,“就你事儿多,我的手艺你还信不过?” 没过一会儿,还在小镇上的紫院弟子都是汇聚在这里,几口大锅中煮着的汤已经彻底变成了奶白色的汤水,诱人的香气散发出去。 随着器院弟子彻底将睚眦兽骨处理好,大家都是一个一个的过来领肉饼和鲜汤。 张稳和王铁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没去领,这种事轮不到他来干,谁跟弓长剑生抢弓长剑生跟谁急。 不过一会儿,弓长剑生便是端了满满一小盆烤肉饼,还有三大碗鲜汤过来了。 张稳端起碗吹了吹,饮下一小口,汤鲜得让人想要把舌头都吞了,张稳连忙咬了一口肉饼,有了这汤,肉饼都显得鲜美无比。 喝下这汤后,浑身都暖洋洋的,而且还能让微微强化一下肉身。 不过一会儿,整个营地都是一片喝汤的声音,张稳再次喝下一口汤,“等这次回去了,我可能会离开紫府一段时间。” 听到张稳的话,周围的紫府弟子都是停下来,有些发愣地看向他。 王铁心问道:“是万古大帝那事?” 张稳点头,那件事本就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秘密,而且紫府乃是仙门,传承悠久,这种消息在门内自然是有所流传。 弓长剑生擦了擦嘴,“师兄,要不我替你去吧!你要什么我去给你带回来!” 张稳明白弓长剑生的意思,这是怕他在紫府里遇到危险,他笑着摇头,抬手在弓长剑生的头顶一敲,“我还不需要小孩子来保护。” 夜色将明,张稳远处太阳隐隐发出的晨光,那就是万古大帝墓的方向。 紫府东去一万二千里,便是那座帝墓。 “准备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走这一遭了。” 章四十二 我们马上走还来得及! 在张稳出关之后,那些内门预备弟子的试炼便再没有了悬念。 弓长莫急都出关了,这场试炼还可能有悬念吗? 没可能。 所有的长老都一致在准备这些小家伙们进入内门的事宜了。 进入内门才是修行的开始,他们要在这里筑基,在这里凝结金丹,只有成就金丹,再通过最后的考核,他们才能真正成为紫府的利剑。 不过三天过去,那些去参加试炼的弟子们便是回来了,他们不仅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只妖兽的材料送给了各院,让四院的内门弟子都是摩拳擦掌。 谁能拒绝多出来的材料呢? 还是妖兽材料如此珍贵的东西! 那些刚刚通过试炼的四院弟子,不过刚刚进入内门便是被师兄师姐们热情地拉着一起去炼器画符炼丹钻研阵法去了。 张稳站在自己的‘大院’前,有着很多内门弟子正在进出,遇到张稳之后还会朝着张稳拱手道一声大师兄。 张稳再次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些恍惚,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事情的起因是卓其华前来询问自己一些炼丹的技巧,本来这小姑娘是打着这个幌子过来发花痴的,结果和张稳促膝而谈半夜,顿时被张稳的炼丹造诣惊为天人。 卓其华回去之后便是将张稳所说的炼气境丹药技艺写成了一部书,放在了张稳这里,时不时就有丹院的弟子过来看书。 他们有疑惑时看到张稳便会问上一两句,张稳对于这点事自然是清楚不过,随便两句便是让这些弟子豁然开朗。 丹院的弟子便是进步飞快,丹院掌院都想把张稳拉去丹院做长老了。 准备进其他三院的弟子见了这般情况一想,既然莫急师兄剑法绝伦,炼丹悟性也不差,那么会不会炼器,布阵,画符都很有天赋呢?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弟子拿着典籍去请教张稳,张稳一般扫一眼便是知道了问题所在,轻松解答,让其他三院的弟子也是瞬间开悟。 需要花更多功夫钻研更高阶位丹药的丹院长老,对于炼气筑基境的丹药还会有一小部分不懂的地方,但是张稳是真没有。 然后,来询问的人就越来越多,明悟之后也是如同卓其华一般留下张稳讲道的笔录,放在张稳这里。 张稳也是被问的烦了,索性将紫府有的炼气筑基需要的典籍经文全部注释了一遍。 于是乎,张稳这里彻底变成了书阁,每天进进出出的弟子数不胜数,他们也是觉得打搅了张稳的正常生活有些愧疚,所以趁张稳在藏经阁闭关的时候将张稳的院子大扩特扩。 如今张稳的院子,有着一座巨大的书阁,在旁边还有着厨房,小型的炼丹房,炼器房,阵台,画符台,后院更是被扩建了一番,有着一个巨大的训练场,还有着特殊的修炼室。 不仅如此,准备进阵院的弟子还特意在修炼室布置了聚灵阵,增加灵气浓度。 他们觉得差点啥就在这里补点啥,一来二去,短短一年时间,张稳的院子已经变成了一座占地二十余亩的庄园,恍若一个藏在紫府中的小宗门一般。 在有内门弟子在这里观看注释过的经文成功通过了出师考核之后,前来这里的弟子便是更多了,内门弟子也是趋之若鹜。 这也是为什么张稳的威望攀升的那么快的主要原因之一,不仅外门弟子服气,内门弟子也是服气。 不服不行啊,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是真能出师啊! 门内长老们对于这一点,也是不管不问,似乎早就已经默许了这些事。 张稳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来来往往的内门弟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都有着敬意。 张稳在他们眼里,剑道悟性离谱就算了,丹道,阵道,器道,符道同样离谱。 每次看张稳的注释,他们都感觉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般豁然开朗。 张稳看了一眼自己的‘大院’巨大无比的院门,思考了片刻,然后道:“剑生,我走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弓长剑生拱手道:“是,师兄,我会好好守着这里的。” 张稳点头,“嗯,府主让我出发前去他那里一趟,我就先走了。” 弓长剑生点头,出奇地竟然是没有说什么。 张稳离开这里便是向着聂棠章的小楼而去,他不知道的是,刚刚成为内门弟子那三百人,已经在将张稳要前往万古大帝墓的确切消息散播了出去。 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还没有确定时间而已。 张稳不过刚刚离开,弓长剑生便是朝着旁边的王铁心问道:“铁心师兄,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铁心嘿嘿一笑,“师兄弟们,师姐师妹们,大师兄要出发了,我们能不去送他吗?” 顿时整个院子里埋头啃书的,炼丹的炼器的都是放下了手中的事,“我等前去相送。” “这怎么能错过?” “师兄大恩,不去送岂不是不当人子!” 瀑布流水,聂棠章看向前面站着的张稳,问道:“我提醒过你的那些你都记住了吗?” 张稳点头,“是,府主,我都已经记住了。” 聂棠章提醒道:“莫急,你此去帝墓能争则争,不能争也不要强求,你要明白,我们紫府还有着一缕鸿蒙紫气,你就算是得不到《坐忘经》,也无妨。” “一切要以保全性命为主!” 张稳拱手道:“弟子明白。” 府主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这话甚是合我心意。 聂棠章笑着一抚胡须,“哈哈哈,好了,你这一行,会有执法司座周师弟陪你前去,他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你去找他吧。” 张稳弯腰拱手拜谢,“谢府主。” 张稳走在前往执法院思过崖的路上,周昼光在他的感知中,好像是涅槃境,和府主同一个境界。 有周昼光在,此行必定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就算是有危险,周昼光这位涅槃境也能带他全身而退。 七窍玲珑心,相隔万年,我又来看你了。 张稳走进执法中枢石洞,可以看得到在偌大的大厅里,只有周昼光一人背对着自己而立,他依旧穿着那身代表着执法司座的长袍。 “司座,弟子弓长莫急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执法司座并没有说话,依旧是双手叉腰背对着张稳站立在那里,张稳细细打量着周昼光,执法司座最近是胖了些吗? 额,还有一些酒味。 执法司座酝酿了良久,这才道:“莫急,你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我们便即刻出发!” 那人一开口,张稳顿时就愣住了,“小师叔?” 白晋源尴尬转身,“哈哈哈,莫急真是聪慧啊,一眼就把我认出来了!” 张稳问道:“怎么是小师叔你在这里?” 白晋源朝着张稳嘘了一声,“别吵,我们马上走还来得及!” 他挥袖,从执法司座的大座上取下一柄剑来,他伸手凭空一点,那剑便是化作一丈长,他踏剑飞起,抓住张稳的肩膀便是将张稳丢到了自己的身后。 飞剑穿云而过,在紫府群山之间划过一道曲线,张稳看向飞剑下方的紫府,在山门前,上千内门弟子齐齐整整站在那里,齐齐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弯腰行礼。 “我等恭送大师兄!” “祝大师兄此行旗开得胜,仙福永眷!” 张稳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这些家伙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聂棠章看着那飞剑穿云而过,感叹道:“怎么周师弟也变得跟小师弟一样了,走都不打一声招呼......” 聂棠章话还没有说完,便是听到从紫府思过崖一号牢房方向,传来一声愤怒之极的暴喝,“白晋源你个混账!” 他看向那飞剑,只见飞剑轻轻颤了颤,然后下一刻便是骤然加速,一刻也不敢继续停留,如同一颗流星般掠过大地群山,一剑东去,不过瞬息之间便是没了踪影。 聂棠章看向思过崖一号牢房方向,陷入了沉思。 章四十三 是苏玉京没错了 晴空万里,一柄飞剑飞空而过,它调皮得逗逗浮云,惹惹飞鸟。 一会儿在天空写个‘仙’字,一会儿在天空中写个‘剑’字。 张稳站在这调皮之极的飞剑上,不仅没有感受到颠簸,反而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小师叔也挺好,嗯,应该说更好。 在这个仙人隐世不出的修行界,一位羽化境意味着什么? 也就是在天下横着走而已嘛。 周昼光师叔,您老还是在紫府继续执掌执法院大权吧。 白晋源挥袖,一本书朝着张稳飞来,张稳伸手接过,打开翻看了一眼。 额,《塑容术》,张稳还没看完,又是一本书朝着张稳飞来,张稳接过打开一看:《易骨术》。 看着这两本书,张稳逐渐陷入了沉思。 大意了! 忽然有些想念周昼光师叔,我还是太年轻。 白晋源一边操控着飞剑一边问道:“怎么样,这两种术法要多久学会?” 张稳思索片刻,这是他修炼了两万年的术法,由于经常使用的缘故,他使用的可谓是出神入化,登峰造极。 说出来小师叔你可能不信,我甚至能变个妖兽给你看看。 “一天时间吧。” 白晋源脸上露出喜色,“那就好,对了,你还记得苏染那小子的模样吗?” 张稳猜到了什么,点头道:“这样的话,我只需要半天,我的身形跟他差不多。” 白晋源哈哈一笑,“不愧是我们莫急啊,一点就透!” 白晋源说着,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摸出一件轮回殿的黑衣穿上,拿出一把黑刀配在腰间。 他又摸出了两个鬼脸面具,自己带了个青铜色的,丢给了张稳一个玄铁黑色的。 轮回殿之人腰间长带的小钟,还有各种轮回殿之人所用的工具,一一俱全,都是分给了张稳一份。 “这个是一位元婴的储物戒指,能够将你的随身物品放在里面,你且带好。”说着,丢过一个古朴的白玉般的戒指。 张稳接过戴上,感受了一番,大概有着一个房间的大小,这么大啊,看来这位元婴也肥的很啊。 白晋源身形微微一变,已经是和苏玉京差不多了,白晋源一拍脑门想起了什么,拿出一块寒玉来放在腰带里,顿时整个人寒气森森。 张稳看着已经模样大变的白晋源,寒气,黑刀,青铜面具,羽化境,会紫府术法,是苏玉京没错了。 “大人,我们现在装作他们的样子真的没事吗?” 白晋源听到张稳连称呼都改口了,顿时大笑,“怕什么,苏玉京那畜生被我打成重伤,根本没空出来,现在我就是苏玉京!” “对了,我对于这种术法不怎么精通,毕竟没有云灵根,没法变成苏玉京的脸,只能做到身形差不多,必要的时候,你露脸给其他人看看。” 张稳点头,“弟子明白。” 也不知道这一次谁会遭殃,不过没事,轮回殿苏玉京和苏染干得坏事,关我们紫府的白晋源和弓长莫急什么事? “那师叔,我们现在去哪儿?” 白晋源思考片刻,然后道:“去距离万古大帝墓最近的化龙城,打探打探消息,顺便看看这次想要进入万古大帝墓的其他势力都是哪些人。” 半个月后,春风楼。 张稳有些沉默地坐在白晋源旁边,端起一杯水酒饮下。 在他们前方的看台上,一个身穿红衣,身段玲珑的女修正在起舞,那身上的衣物越跳越少,伴随着升腾而起的水雾,那雪白便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惹人心乱撩人痒。 白晋源看到兴起处,鼓掌大笑道:“好!” “继续给爷跳!” 张稳低声问道:“大人,您说的打探消息,就是打探花魁的消息?” 白晋源听到这话微微一愣,然后认真道:“苏染,你有所不知,在这种三教九流混杂不清的地方,消息最是丰富!” 张稳心中道,所以你就把整座化龙城大大小小的类似地方逛了个遍是吧? 白晋源起身,“苏染,你在此处打探消息,本座似乎是见到了一位故人,要去坐而论道一会儿。” 然后张稳便是看到白晋源走过去和楼主调笑了几句上了楼,不过一会儿,那在舞池中跳舞的女修,便是去了白晋源休息的那间房。 呵,小师叔。 故人不一定,论道估计是真的,而且还是深入交流。 楼主见那边上去了,便是来到了张稳面前,“这位小哥,你要不要也寻一位道友,坐而论道,这对于修行可是大有裨益。” 张稳摇头。 其他时候,他还能考虑考虑,现在嘛,一切以万古大帝墓为紧要。 楼主见张稳没有心思,便道:“不知道这账怎么结?” 张稳冷冷道:“记在轮回殿账上!” 轮回殿苏玉京花的钱,凭什么要我紫府弓长莫急给? 楼主听到这话,身体微微一颤,脸色苍白之极,“是是,大人我明白了。” 她慌忙离去,下楼的时候,差点一个没站稳摔了下去。 张稳端起一杯酒,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声音,能有啥消息是啥吧。 “公子,公子,你怎么这么急啊......” “哥哥,不要......” “嗯..................” 张稳脸色一黑,我特么...... 你们论道好歹布置个隔音阵法啊! “最近流传出来一个消息,不知道道友可有听闻?” “什么消息?” “据说万古大帝墓就要开了,各大仙门都是派出了各自宗门的天才凡体!” “凡体还天才,兄台你搁这儿说笑话呢?” “呵呵,这位道友,你这就是孤陋寡闻了,我就说说其中一位天才凡体让你开开眼!” 张稳终于是听到了一丝有用的消息,这就沉下心来,用心聆听。 能先听到一些竞争对手的消息也是好的。 “请道友赐教!” “且说那紫府弓长剑生,不过凡人之躯,短短一年便是进入了剑道第二境凝霜光!” “凡体一年时间修行到剑道第二境,你骗鬼呢?” “呵呵,说你孤陋寡闻你还不信,那弓长剑生不过炼气七层的修为,连斩五位筑基邪修,脸不红气不喘,我亲眼所见!” “这么恐怖的吗?” “你以为这就是最强的吗?非也!” “还有更厉害的?” “那当然,传闻这紫府的弓长剑生剑法乃是另一位和他同时拜入紫府的弓长莫急所教,弓长剑生都如此厉害,那位教他的弓长莫急又会是何等境界?” “难不成还有一年修成剑道第三境意难平的怪物?” “我估计,差不多了。” 听到这两人的谈论声,整个春风楼此起彼伏一阵倒吸凉气声,引得整个春风楼都是起了微风。 “非人哉!” “紫府不愧是名门大派!” “毕竟是仙门啊!” “非人哉!” 张稳默默端起一杯水酒饮下,事情好像不对了,忽然感觉自己要变成所有天才集中对付的目标了。 就在这时,春风楼的大门前忽然行来一辆马车,马车整体金装玉砌,拉车的乃是一匹混了麒麟血的麒麟马。 那马车在春风楼前停下,从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色华服的翩翩公子,背负长剑,头顶玄冠。 他走下马车,来到春风楼中,“诸位可有见过弓长莫急?” 春风楼里的众多修行者看着这翩翩公子衣着窃窃私语,“看这衣着还有马车,是归藏地宫的人!” “归藏地宫找紫府的弓长莫急做什么?” “归藏地宫也到了?” “听闻归藏地宫出了一位拥有地灵根的神女!” “地灵根,那是什么灵根?” “所谓地灵根,便是地系金木水火四系灵根融而为一,乃是超越灵根评级的存在!” “而且还听说,地灵根修出来的灵气不是灵气,而是妙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归藏地宫神女不是元婴境吗,她进万古大帝墓不是找死?” 那翩翩公子朝着春风楼内众人微微弯腰拱手,引得众人都是不敢继续坐着,连忙起身深深弯腰,尊敬行礼。 归藏地宫面前,没有任何散修敢托大。 那公子温和笑着道:“也不瞒诸位,我归藏地宫的神女确实到了,万古大帝墓开启在即,想来这东华靠近万古大帝墓的仙门都有意前往其中寻觅仙缘。” “我归藏地宫神女对于万古大帝墓也是有些兴趣,所以决定自封境界前往万古大帝墓。” “大家都知道,万古大帝墓之中凶险无比,所以我们神女想要邀请诸多天骄赴宴聚会,商讨共同进入万古大帝墓的事,彼此扶持,共求仙缘!” “而紫府的弓长莫急,便是我们神女邀请的天骄之中,最为尊贵的之一。” 听到归藏地宫来人传话,众人都是议论纷纷,“以归藏地宫神女的身份,确实有这个资格。” “紫府本来就是仙门,那弓长莫急只是听传闻便如同天人,也确实有这个资格被邀请。” “还是大势如潮,波涛滚滚啊。” 张稳砸吧砸吧嘴,他对于这个宴会倒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对于归藏地宫神女倒是蛮有兴趣。 如果有机会让这个归藏地宫神女给自己‘贡献’一些妙炁,自己的地脉修行必定速度超凡! 她若是自封境界,说不定还真有机会! 而且参加这一场聚会,还能了解一番这次进入其中的竞争对手,顺便还能探听到一些消息,倒是可以走一遭。 归藏地宫来人见这里并没有弓长莫急的消息,拱手道:“诸位,若是看到弓长莫急,请告诉他一声,我们归藏地宫神女有请!” 道完,他就是准备离去,就在这时,众人忽然听到二楼传来一阵大笑声,“哈哈哈哈,归藏地宫神女确实身份尊贵,不过,却是敢不把我轮回殿放在眼里,是不是太目中无人了!” 众人听闻轮回殿三字,顿时感觉莺歌燕语的春风楼都不再暖和了,一阵寒意由脚底升起,在舞台上跳舞的女修,心中大乱一个没站稳直接摔下了舞台。 那婀娜多姿的女修摔下,竟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或许有人发现,但却是不敢有任何动作。 章四十四 苏玉京大人一定有他的深意 众人抬头看向二楼的张稳,那鬼脸面具如同一尊恶鬼在侧。 归藏地宫来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没有想到,会有轮回殿的人前来。 “这......” 张稳踏步上前,双臂靠在二楼的栏杆上问道:“莫非,还真没有邀请我轮回殿不成?” 张稳说着,手捏着栏杆微微用力,将一块木头捏得粉碎。 归藏地宫之人说话吞吞吐吐,“没......不是......”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从那马车之中传来一道清幽娴静的女声,“轮回殿道友,自然也是我归藏地宫的贵客。” “我早已吩咐麾下之人,若是轮回殿前来,无需请帖,还要请道友上坐。” 张稳看向那精雕玉砌的马车,鎏金闪耀奕奕光彩,雍容华贵却又是没有丝毫俗气,难不成那神女就在马车里? 没想到此女心思城府还挺深沉,三言两语便是以退为进化解了。 那便再试试你! 张稳调笑道:“早听闻归藏地宫神女貌若天仙,阁下既然开口,却是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看不起在下吗?” 马车中传出悠悠女声,“小女子容貌不佳,还是不要让贵客见笑了。” 张稳戏谑一笑,“也罢,丑女我就不看了,宴会何时举行,我到时必定要来此一观!” 马车里传出温柔的女孩声音,“三日后,在化龙城云霄楼,小女子静候阁下大驾光临!” 道完,归藏地宫的人便是跟着马车走了,而春风楼里的其他人,也是惶惶乱乱的就跑了,张稳甚至看到了不少来这里论道的修行者,一边穿衣服一边跑了出去。 轮回殿和归藏地宫这等庞然大物的交锋,实在是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 一个不小心,别说不知道怎么死的,埋都没人敢埋。 张稳伸手轻拍栏杆,此女喜怒不形于色,是个劲敌。 就在这时,张稳忽然看到店小二朝着自己走来,眼中分明是有着怒色,张稳心说这小子难不成还想让我替那些跑路没给钱的人付账? “见我还不走,找死不成?” 店小二则是怒喝道:“我就说我们轮回殿为什么声名这么差,原来都是被你们这些冒充的败类给败坏了!” “嫖了不给钱就算了,还留下姓名!” “我们苏玉京大人会是这种人吗?” 张稳面色不变,心说原来是‘自己人’啊。 他装作气得一笑,从窗边走到房间深处,取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苏染的脸来,“看着我的脸,再说一遍!” 店小二茫然一惊,“苏染大人,您不是因为化身被斩,在养伤吗?” 张稳心说苏染还没死啊,不过他也在养伤? 那就好办了,“万古大帝墓将要开启,大人带我来此寻觅机缘治疗伤势,什么时候大人做什么也需要向你禀报了?” 店小二连忙弯腰低头道:“小人不敢。” 张稳又是怒喝道:“我和大人不过是想要看看你们怎么办事的,我们都逛了整个化龙城的勾栏了,你们居然还没发现,都是干什么吃的?” 店小二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啊,心说苏玉京大人在轮回殿是多么尊贵的身份,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无面者! 这样尊贵的身份,谁会逛勾栏不给钱还留下姓名啊? 还是一连逛了十几个! 张稳深深的看了这个店小二一眼,伸手一拍桌子骂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点将化龙城的负责人给我叫过来!” 店小二很快去传信,不过半个时辰之后,便是有着一个浑身黑衣,带着鬼脸面具的人翻了窗户进来,单膝跪地道:“属下何祟拜见大人,不知道苏玉京大人有什么安排?” 张稳示意店小二端来一些酒菜,然后道:“说说看,你们都探听到了什么消息。” 何祟拱手道:“禀大人,根据我们的消息渠道:紫府仙门,归藏地宫,万古仙门,伏天仙门都已经派了传人到了。” “归藏地宫带来了锦绣山河图,只要身上携带此图,自封境界之后便可在帝墓中自由行走。” “伏天仙门则是派了一个悟性绝伦的凡人!” “紫府仙门则是派的弓长莫急,也就是这两天就要到了!” “万古仙门还是如同以前那般,只是派人过来祭拜。” 对于万古仙门的做法,张稳其实并不奇怪,万古大帝是少有的没有留下传承的帝尊,万古仙门虽然是有着万古之名,却是没有万古之实。 失传的原因倒也难以追寻了,有人说是万古大帝的传承要求过高,穷极一生也是难觅传人。 还有人说是万古大帝一生征战,根本没有时间去培养传人。 还有人说,万古大帝其实在死前明悟了轮回之道,要将这些造化留给自己的转世之身。 众说纷纭,也没有一个确切答案。 万古仙门是少有的,帝尊与仙门传承完全不同的宗门。 他们也不去争夺万古大帝墓里的造化,只是每年前来祭拜。 他们也不阻拦别人进入,唯一的要求就是谁若是得到了《坐忘经》,需要前往万古仙门传道。 万古仙门也就罢了,但是紫府来人的消息,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张稳点头,继续道:“弓长莫急我再清楚不过,这个伏天仙门的凡人,是什么来历?” 何祟有些紧张地摇头,“伏天仙门将此人藏得很深,直到最近几天才有消息传来,我们也不清楚。” 张稳吩咐道:“时刻注意周围,一旦发现了万古大帝墓的入口,即刻来报!” 何祟拱手,“是,属下遵命!” 就在这时,白晋源一路哼着小曲儿,嘴里叼了颗葡萄缓缓走过来,他不动声色在张稳的身边坐下,顿时整个房间寒意逼人。 “何祟,我这次前来寻觅万古大帝墓,不仅是要给苏染疗伤,还要做一件大事,做好了这件事,你们的前途都会不可限量!” 何祟恭敬问道:“大人,不知道我们要怎么配合?” 白晋源伸手点了点酒水,在桌面上写下两个字: 帝尸。 何祟看到那两个字,这才明白到底是何等大事,轮回殿可是有着仙术恶鬼拍棺,如果得到一具帝尸,那么会是多大的功劳。 他想都不敢想! 怪不得大人都不顾伤势前来主持大局了! 白晋源挥手,一道剑光将那个小二枭首,鲜血流淌,那个店小二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触怒了‘苏玉京’大人。 白晋源突然动手,饶是张稳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何祟了。 “这件事,是绝密,若非是我看你是个人才,也不会告诉你如此大事!” 何祟当即双膝跪地道:“何祟必定唯大人马首是瞻,大人但凡有命,何祟就是死,也要办到!” 白晋源满意点头,“去,调集化龙城周围,所有我轮回殿库存的珍宝,我需要大量的宝物用来疗伤以及做进入万古大帝墓的准备。” 他身上寒意激发到了极致,冷得周围滴水成冰,“这一次,我要亲自出手!” 何祟冷得牙齿都在打架,“是,大人,我这就去办。” 他刚刚转身,便是听到了白晋源的话语,“若是让我知道你走漏了风声,呵呵......” 何祟走的步子变得更稳一些,他不过刚刚回到住处,便是有人前来询问,“大人,那两个冒充苏玉京大人和苏染大人的人又出现了,这次是在春风楼!” “大人,我们要怎么处理他们?” 何祟当即怒上心头,“处理?你还想处理?那就是苏玉京大人和苏染大人!” 询问那人纳了闷了,“还真是啊,可是......可是......苏玉京大人如此做,到底是有什么意图呢?” 何祟回想起杀人于无形之间的‘苏玉京’,眼里满是敬畏之色,“苏玉京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传令,动用我们所有的关系,调集周围所有轮回殿的资源,全部送到我这里来!” 随着化龙城里的修行者越来越多,整个化龙城的气氛都是变得紧张了起来。 又是一天过去,传闻在化龙城周边出现了诵经声,还有人看到了参天巨树。 听到那诵经声,便是能够心安神宁,进入悟道状态。 那参天巨树,只要站在下面,浑身伤势都能愈合,能够生死人肉白骨。 更有甚者,还有人说看到了阴河从大地上流淌而过,将地貌都改变了。 然而这些都只是传言,人们最开始也是不怎么相信,直到到了这一天的傍晚。 那天空之中日月同光,各自放出璀璨数万里光华,周天星辰闪耀,光透层云。整座化龙城亮得前所未见的时候,所有人终于是意识到了一件事。 万古大帝墓,真的要开了! 所有的修行者抬头看天,都是能够看到这般奇特的景象,他们朝着外面看去,本来荒芜的大地,竟然是在肉眼可见的变绿。 绿草茵茵,铺满大地直到了天际,一簇簇鲜花在上面争相怒放。 天空中的星辰放出璀璨的光芒,星罗棋布恍若周天轮转。 彼此映照之下,让化龙城如同人间仙境。 一切的一切都是在告诉众人,时隔一万三千五百年,帝墓终于是要再次出世了! 当这奇异的景象照耀化龙城之时,越来越多的修行者也是开始朝着这里汇聚而来。 一时之间,风起云涌。 而在这个时候,张稳已经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番行装,准备去赴宴。 章四十五 赴宴 花灯璀璨,随着越来多的修行者来到化龙城,接连出现了各种奇异的景象,化龙城中也是如同开始了一场盛会一般。 路上,天空中,街角都是有着各色不同的花灯,映照整座城灯火通明。 叫卖的,花枝招展的,斗剑的,喝醉了在街头吹牛的,好一片热闹景象。 张稳的目光扫过这繁华,负剑出门,这一次出门,不再是紫府,而是天下。 真正大势汹汹如潮起的天下。 他转身合上门,正欲踏入这天下,便是听到了背后传来了声音,“苏染,本座还没出门呢......” 张稳面色不变,回身开门,白晋源一步跨出,“苏染,你刚刚是不是把本座忘了?” 张稳摇头,“我还以为要去哪座楼里捞您呢。” 白晋源尴尬笑笑,“什么叫捞啊,那次不是喝醉了吗?我已改了,我已三日不曾去了。” 张稳问道:“您确定不是因为来的修行者太多了,论道要排队的缘故?” 白晋源哈哈一笑,“当然不是!” 白晋源说完,伸手揉了揉腰肢。 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张稳还是第一次这么堂堂正正出现在化龙城这种修行者云集的地方,换做以前,他进入这种地方都是提心吊胆的。 至于现在嘛,虽然小师叔有么亿点点不靠谱,总的来说,还是很让人有安全感的。 这安全感跟他的修为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云霄楼,位于化龙城南方,是化龙城中最高的楼,楼高百丈,上坠千灯。 在夜晚之时,千灯点亮,便是化龙城中最耀眼的风景。 而今在这如同仙境一般的化龙城中,更是显得如同天上人间。 就在张稳他们来到云霄楼不远处之时,他们忽然听到前方有着一阵骚动。 “这是哪里来的老怪物?” “他身上的是什么血,好大的邪性!”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这也是前来争夺帝墓中造化的吗?” 无数的修行者从街道上狂奔离开,张稳看向那些修行者离开的方向,只见一个浑身鲜血的老人,披头散发遮住了双眼,口中呢喃着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张稳仔细看去,那老人身上的鲜血,分明是妖血,那妖血滴落在地面上,腐蚀的地面滋滋作响。 这是一位出去斩妖的强者?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被妖怪乱了心智? 张稳仔细感受那老人的威势,不下涅槃,身躯之上却是有着滚滚的妖气纠缠,遮住了老人本来的气息。 白晋源看了一眼,道:“是一位为了斩妖不顾牺牲的人啊,他应该是斩妖之时,被妖怪乱了心智,身心受损,所以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老人跌跌撞撞在街道上走过,没有人敢在他的身旁站立,以免被妖血所污染。 张稳问道:“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白晋源摇头道:“我们不用去管,纯阳剑顶会派人来处理这件事的。” 他们走过街道,朝着云霄楼走去,此刻的云霄楼,可谓是修行者云集,他们早就听说了今晚紫府仙门,伏天仙门,归藏地宫,万古仙门将会在此处举办天才盛会,共同商议进入万古大帝墓的事。 此刻他们汇聚在这里,也是想探听到一些消息。 天空之中那奇特的景象还没有彻底散去,整座化龙城周边恍若人间仙境,这奇特的景象让很多人都是动了心思。 能够提前知道一些关于万古大帝墓的消息,进入之时便多一分把握。 张稳和白晋源踏入云霄楼,直上顶楼,所有见到他们的人都是齐齐让开,不敢有丝毫阻拦。 来到顶楼,入目便是五张桌案围成一个偌大的圆,这布置没有什么上下,也没有尊卑之分。 这番布置,倒也算是心思玲珑之辈,不再地位高下之上做文章,免得弄巧成拙。 张稳的目光缓缓落在大厅之内,最吸引人目光的并不是归藏地宫神女,反而是另一个青年。 那青年身着青衣的道袍,道袍不宽松反而是有些紧身,他盘膝坐在桌案后,面容俊秀让人对其难以生出恶意,超凡脱俗,出尘恍若雨后晴空。 归藏地宫的神女坐在他旁边的桌案后,倒不是盘膝坐着,而是跪坐,更是显得整个人娴静舒雅。 一头青丝如碧,戴着一张黑纱遮住了面容,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双眼朴实无华,露出的手腕在那黑衣的映照显得雪白如霜。 虽然归藏地宫神女看上去很普通,但是张稳隐隐能够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神威从归藏地宫神女的身上溢散而出。 若不是张稳感知敏锐之极,根本感受不到。 此女在藏拙! 张稳细细感受那神威,竟然是感觉舒服之极,情不自禁产生了一种想要将此女掌控在手中的感觉。 见到张稳他们上来,归藏地宫神女起身,微微弯腰,不轻不重道:“原来是轮回殿的道友到了,还请上坐。” 白晋源呵呵一笑随意找了一张桌案坐下,“要进入万古大帝墓的都是你们这些小辈,你们不必在意我,自己谈自己的。” 说完,便是对着桌案的上酒菜开始下手,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 张稳坐在白晋源旁边,看向那出尘的年轻人,问道:“不知是万古仙门的哪位?” 那年轻人微笑颔首,“在下太参,得宗门门主长老错爱,勉为其难是万古仙门传人。” 太参继续道:“我这次只是代表万古仙门前来祭拜帝尊,并无他意,至于进入帝尊沉睡之处的事,你们请自行商量。” 说完,太参便是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参悟什么,隐隐有神音从他的脑后散出。 张稳这才朝着归藏地宫神女明知故问道:“还要等谁?” 归藏地宫神女道:“还请道友稍等,紫府的弓长莫急和伏天仙门的原崇刚道友很快就到了。” 道完,归藏地宫神女深深地看了张稳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瞬息即逝的疑惑。 张稳大马金刀坐席地而坐,皱眉道:“弓长莫急?” 归藏地宫神女点头,“是的,弓长莫急道友已经答应了前来赴宴,想必是不会缺席的。” 张稳:??? 章四十六 谢谢 就在张稳疑惑到底是谁冒充自己前来之时,只见从那入口处有一白衣青年踏步走进来,张稳的双眼微微放大,低头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水酒。 那人,竟然是与自己在紫府露出的相貌有九分相似! 张稳压下心头的震惊,扫了旁边的白晋源一眼,只见他神色自若,依旧是饮酒吃肉,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张稳抬头,细细审视‘弓长莫急’,相貌相似九分,身形几乎完全一样,剑有些许不同之处,但是也极为相似。 这家伙是从哪儿来的? 是谁的人? 冒充自己来这里又是想要做什么? 归藏地宫神女并没见过张稳,就算是见过最多也只是画像,所以现在一个活生生的‘弓长莫急’站在她面前时,她并没有太多的疑惑。 她抬起素手轻摇,“莫急师弟,请坐。” ‘弓长莫急’踏着沉稳的步子落座,张稳扫过他的双腿,很是敏锐的发现这家伙每一步的距离几乎都是差不多,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弓长莫急’微微拱手表示感谢,不发一言,坐在那里恍若一柄利剑正在孕养剑气。 张稳在心中暗暗道:这万古大帝墓,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现在看似灯火繁华,实际上暗里已经是波涛汹涌了。 张稳打量着归藏地宫神女,‘弓长莫急’,其他两人也是在审视他。 张稳第一个开口问道:“这原崇刚是什么来历,为何从未听说过。” 归藏地宫神女轻声道:“传闻这原崇刚乃是伏天仙门发现的一位天才,伏天仙门发现他时,他不过只是一寻常凡人。” “伏天仙门偶然间接触到了原崇刚,察觉此人悟性不凡,便是带回了宗门。” “此人没有灵根,却是靠着悟性强大,不过花了七八年的时间生生修行到了炼气十层。” “因为要让他来进入万古大帝墓的缘故,所以一直藏着。” 两人正在谈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声老朽的咳嗽声,“咳咳咳,几位小友,倒是对老夫很感兴趣啊。” 他们看向入口处,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杵着一根桃木拐杖,身子颤巍巍地走进大厅,在最后一张空白桌案前坐下。 这老人身躯高大,但是却瘦的可怕,恍若皮包骨头一般,行走之时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张稳看向这老人浑浊的双眼,有些看不清其中蕴藏的意志。 此人不简单! 要知道张稳的感知在质上可是堪比涅槃,他居然都看不清这老人的虚实! 神秘的原崇刚,未知身份不喜言语的‘弓长莫急’,传闻拥有地灵根的归藏地宫神女,无心帝墓的太参。 这四人出现在张稳面前,让张稳觉得这次的帝墓之行,要比上次进入帝墓的水要深得多。 原崇刚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笑道:“若不是在那棵仙树下休息了一天,走到这顶楼来,怕是要累死老夫。” 归藏地宫神女问道:“那传言是真的?” 原崇刚微笑道:“若不是真的,老夫也不会来此,在那仙树下休息了一阵,便是感觉整个身子松快了很多。” “我本想攀上这仙树看看是否有道果,奈何不过只是投影而已。” 张稳问道:“即便只是投影,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原崇刚张开手,指间浮现一抹剑气,在自己的左手手掌上拉开一条血痕,“我身上还残留着一丝仙树气息,你们自己看吧。” 众人朝着他手中看去,只见那伤口竟然是在肉眼可见的愈合,结了血痂,片刻之后便是完好如初。 归藏地宫神女感叹道:“当真是神奇!” 原崇刚似乎是有些怕冷,紧了紧衣袍,“虽然我没有成功攀到仙树的顶端,但是也攀升到了仙树中间,在那里,我隐隐听到九霄之上似乎是有仙人言语。” 听到这句话,就是一直闭眼的太参都是睁开了双眼,询问道:“长者听到了什么?” 张稳看向‘弓长莫急’,此人不饮酒,也不吃东西,只是坐在那里,似乎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即便是连太参都惊讶到的消息,‘弓长莫急’似乎都是完全没有任何兴趣。 原崇刚露出一抹回忆之色,“那仙人道:祂感受到了心跳。” 这一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众人,都是朝着原崇刚深深看了一眼。 心跳! 临近万古大帝墓开启,仙人言语说祂听到了心跳! 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那颗传说中的帝心·七窍玲珑心。 传闻七窍玲珑心才是万古大帝最强的依仗,他之所以才情傲天,便是因为那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存在。 只要拥有七窍玲珑心,便能看穿世间万物,万种道法随心所欲,悟性也会提升到一个极为恐怖的恐怖。 世上有重瞳者,重瞳有大神通,然而七窍玲珑心还在重瞳之上! 那是足以成帝的道基! 几乎可以说,只要得到了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就是必定能够羽化飞仙的。 就在众人心头猜测纷纭的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弓长莫急‘忽然开口了。 “万古......大帝.....转世.......出......可能......” 他又补了一句,“一心.......练剑......不......说话......” 他说的话断断续续的,不过还是能让人听懂,大概意思就是: 万古大帝的转世可能出现了,而他平常一心练剑,所以不太会说话。 张稳心道:这是要把自己包装成一心练剑,无心外物的孤僻天才吗? 别说,还真是自己在紫府的人设。 归藏地宫神女和原崇刚微微一惊,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离奇的消息。 太参摇头道:“不可能,仙人便是不入轮回的存在了,帝尊更不可能遁入轮回。” 原崇刚道:“也未必没有可能,万古大帝乃是最才情惊艳的一位,而且他还是帝尊之中唯一的凡体,未必没有化凡遁入轮回的可能。” 归藏地宫神女猜测道:“难不成是帝尊的转世身出现了,所以七窍玲珑心想要回到自己主人的身边?” 众人都是细细琢磨其中的可能,这一趟还真是不白来,听到了更多隐秘的消息和秘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一次万古大帝墓开启,其中蕴含的风暴恐怕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就在众人在云霄楼楼顶谈论隐秘之时,化龙城中一条没有灯火照耀的街道中,那个浑身妖血的老人愣愣地在一个角落坐下。 他就那么坐着,头发遮掩下的双眼中如同有着一团一团的白云在不断变幻。 远处忽然跑来一个女修士,本身就穿的不多,因为跑动的缘故更是一阵白浪翻滚,她的手里提着一壶酒,一只烧鸡。 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那位前辈哪儿去了?” 她寻觅了一番,这才在黑暗处看到浑身妖血的老人,她状着胆子来到老人身前,一边将酒和烧鸡拿出来,一边碎碎念。 “前辈,你为了人族斩妖,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怜啊。” “前辈,他们跑开不是厌恶你,他们只是害怕。” “咯,我给你带了酒和烧鸡,作为保护我们人族的前辈,总要有吃的不是。” “虽然我是个靠论道过日子的,但是我还是知道感恩的。” 浑身妖血的老人抬头,眼里变化莫测,吓了女修士一跳。 女修士将酒菜朝着浑身妖血的老人推了推,“前辈,你快吃吧。” “吃啊,不用客气。” “就当是我请你的,不用付钱!” 女修士笑着,然后她便是看到浑身妖血的老人缓缓抬头,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让她没来由地浑身升起一股寒意。 浑身妖血的老人头颅向前一伸,嘴巴张开的瞬间便将女修士整个头咬在了嘴里。 女修士拼命的挥拳在老人的身上,但却是被妖血腐蚀得滋滋作响。 老人张动嘴巴,一口一口如同蛇吃东西一般将整个女修士吞了下去,吃完之后,他擦了擦嘴角残留的鲜血。 “谢谢。” 他双眼之中变幻莫测的云终于是顿住,那双眼睛,如同镜子般映照出苏染的脸来。 章四十七 越过了千山万水的妖怪 张稳开口介绍了一些万古大帝墓中的情况,讲述了冰河,仙树,周天星转,日月通行等种种玄妙观。 越是讲述这些奇妙观,张稳越是有一种感觉,万古大帝墓,更像是在万古大帝自己的体内。 张稳,原崇刚,‘弓长莫急’都是分享了自己知道的隐秘,最后齐齐看向归藏地宫神女。 归藏地宫神女娇笑道:“我对于大帝沉眠之地了解的并不多。我修为最高,若是在大帝沉眠之地遇到了凶险,可以帮大家阻挡一二。” 话音刚落,三人便是齐齐认真看了归藏地宫神女一眼。 张稳扫了归藏地宫神女一眼,得,啥用没用,花瓶一个。 ‘弓长莫急’也是扫了归藏地宫神女一眼,认真点了点头,仿佛确认了什么。 原崇刚慈爱笑道:“那就多谢神女了。” 他们没有商议进入帝墓之后的宝物分配问题,现在什么都没有,分配不是闹着玩? 交谈完,众人商议帝墓开启之时再相会,一同进入帝墓,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云霄楼下,张稳看着逐渐走入夜色里的‘弓长莫急’,“大人,这人您估计是什么来历?” 白晋源摇头,“估计是那个宗门的天才,独自前来,所以需要一个名头。” 白晋源并没有看出太多不对的地方。 时间缓缓过去,越来越多的消息也是开始在化龙城传播开来,什么仙树结仙果,什么九天之上大河飞下,各种各样的传言层出不穷。 甚至还有人说,他们看到了纯阳剑顶的人踏剑而来,在四处搜寻着什么。 有人猜测,这是纯阳剑顶在追杀妖怪,也有人猜测,纯阳剑顶的人是来寻找机缘造化。 随着各种奇特的景象层出不穷,在这一天夜里,星空之中忽然有星辰连成九星一线,那九颗星辰星光汇聚成一束,照射在大地上。 所有人都是看向那星光照耀之处,“帝墓开了!” “万古大帝墓终于出世了!” “不知道在里面能寻到什么造化?” “造化都是仙门的,四大仙门在此,哪儿有你们的份?” “那可不一定,万一七窍玲珑心看上我了呢!” “这位道友,好歹吃几颗花生米。” 九星连珠,整个星空呈现出瑰丽的一片紫色,恍若星云层层叠叠,在那星云的最深处,便是帝墓所在。 在化龙城远处一座山峰上,七个身穿赤红色紧身锦袍,背后负剑的年轻人看向远处九星连珠投射而下的星光。 七人,六男一女。 他们背后的锦袍上纹着逐光二字,而这两个字,出自纯阳剑顶。 女人问道:“梵师兄,帝墓开启,我们要去看看吗?” 站在最前方的梵剑一摇头,双眸之中星光璀璨,“我已禀报给了剑首。” 易倩云追问道:“剑首怎么说?” 梵剑一看向星空,他知道那座帝墓就隐藏在星空之中,“剑首说,《坐忘经》是妖族带不走的。” 他扭头,看向别处,“走吧,我们还是追杀妖孽要紧!” 其他六人连忙拱手道:“是,梵师兄!” 梵剑一英武的面颊此刻显得有些紧张,“这妖孽是我们斩妖以来遇到最棘手的存在,你们都要小心。” “它从南阳一直跑到了东华,必定是有所图谋,我们决不能大意!” 道完,七人踏剑而去,隐入夜色中。 张稳双手抱胸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照在地面上的星光,那星光距离他不过十丈远,一个又一个修行者朝着那星光奔去,在接触到星光的那一刻,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这便是前往帝墓的通道,万古大帝墓从来不是埋在大地上的,而是在星空之中。 没过多久,足足有着上百人已经冲进了星光中,白晋源告诫道:“苏染,你此去帝墓,莫要强争,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你明白吗?” 张稳点头,我在一万三千五百年前在帝墓里留下一件东西,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若是还在...... 不过一小会儿,旁边的城头上跃起一人,正是‘弓长莫急’。 他朝着张稳看了一眼,还朝着他似笑非笑点点头。 归藏地宫神女的马车也是出现在城外,距离星光不过十丈远,她走出马车朝着两人微微点头示意自己见过了他们了。 城门处,原崇刚坐着滑竿,由两个修行者抬着前来,不过几日不见,原崇刚似乎是老了数十岁,不仅是白发苍苍,还没剩下多少,双眼也是越发浑浊。 在他露出的手,脖子,脸颊上,有着一块块死人斑。 归藏地宫神女第一个下了马车,朝着三人道:“诸位道友,帝尊沉眠之地已经开启,我们就不要继续在此等待了,走吧。” 四人接连踏入那星光中,张稳刚刚进入其中便是朝着周围观察起来,周围呈现出一座座金属大山,脚边地面的砂砾,也是一颗颗黄金。 远处吹来一阵灼热的气息,那是一条岩浆河流,其中,隐隐有宝光闪现。 “是灵金!”有在前方的修行者发出了声音! “不愧是帝墓,我们不过刚刚进入此地便是发现了灵金!” “不只是灵金,那里好像还有一块道纹金,可以铸造道器的道纹金!” “那么大一块,铸造一件道器都绰绰有余,只要得到这一块,那不是发了?” 因为前方发现了宝物的原因,很多人都是朝着周围看去,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原崇刚却是朝着四周围看去,隐隐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在他们周围,足足有着上百人,这些人行为举止虽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却是略显奇怪。 最为奇怪的便是他们对道纹金,那么多的灵金居然丝毫不动心。 张稳,归藏地宫神女,原崇刚,‘弓长莫急’,他们不动心实属正常,他们来历不凡,不缺这些。 但是为什么会有上百人都不动心? ‘弓长莫急’拔剑,口中道:“道纹......金......” 他说着,归藏地宫神女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怎么在意,倒是很好奇‘弓长莫急’准备怎么取道纹金。 张稳本来也是没太过在意,但是他不经意之间扫了‘弓长莫急’一眼,顿时心头慌乱不已,造化妙树残片狂震。 他感受到了一股暴虐之极的杀意,那杀意中透着一股子疯狂。 嗡! ‘弓长莫急’的剑动了,却不是去往道纹金方向,而是朝着归藏地宫神女刺去! 剑光弥漫而出,归藏地宫神女也是感受到了背后这突如其来的杀机。 章四十八 惊变 张稳眼疾手快,伸手一抓捏住归藏地宫神女的肩膀,脚踏流云步便是一个闪身跃起。 这一步足足跃出了一丈多远,才堪堪躲过了那一道剑光。 归藏地宫神女朝着张稳吐出一口香气,“刚才,谢谢你。” 张稳松开手中那柔软,转眼看向那星光璀璨的入口。 原崇刚也是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几步之间便是来到了张稳的身旁。 他眼含深意地看了张稳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 归藏地宫神女询问道:“弓长莫急怎么了?” 张稳淡淡道:“敌人。” 原崇刚也是点头,“对,是敌人。” 刺杀归藏地宫神女这么大的事,那些在岩浆河流旁垂涎宝物的修行者也是发现了这里的事。 “敢刺杀归藏地宫神女,活腻了吧?” “紫府的天才为什么要对归藏地宫神女出手?” “这是要挑起紫府和归藏地宫的战争吗?” 张稳静静道:“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不是弓长莫急。” 那入口处忽然有着人不断的涌入,不过短短片刻,便是已经涌入了数十人。 跟着进来的那些,都是如同旁边那些人一般,举止怪异。 入口处再次响起脚步声,张稳看得眼角一跳,因为这一次进来的,是那个浑身妖血的老人! 老人身上妖血升腾起一阵妖雾,将周围的上百人笼罩其中。 随着一阵浓烈的妖气袭来,那些人仿佛彻底活了过来,双眼变得雪白,让人看了寒意直冒。 妖雾升腾之中,‘弓长莫急’来到老人身前,指了指归藏地宫神女。 老人朝着归藏地宫神女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随着他的点头,那些妖人如同狼群得到了狼王的命令一般,发疯地朝着归藏地宫神女扑来! 浓烈的妖气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是这就是事实。 进入帝墓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妖怪。 而且看这妖怪的数量,竟然还不少! 归藏地宫神女的眼睫毛微微一颤,“怎么会有妖怪?还是这么多?” 妖气弥漫,之前进入此地的修行者都是双腿颤颤,浑身汗毛倒竖。 “妖怪,好多的妖怪!” “妖怪来了,现在该怎么办?” 由不得他们不害怕,妖怪本就强大无比,同阶远胜人族。 现在帝墓里,有一个算一个,也就张稳,归藏地宫神女在他们眼里有着对抗妖孽的实力。 “神女,现在该怎么办啊?” 归藏地宫神女虽然见识广,但是也从来没有见过上百妖孽汇聚一堂的场景,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稳定心神,向原崇刚和张稳征求意见,“你们有什么主意吗?” 张稳抱剑向前一步,“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它们堵在这里杀。” “很少有这种妖怪聚集的情况,我觉得其实只有一只妖怪,但是这只妖怪,可能有能操控人的天赋妖术。” “直接逃走,只会让我们分散,然后被一个一个逐个击破,我先试试。” 原崇刚伸手拦住张稳,“年轻人路还长,急个什么?我一把老骨头,还是让我来吧。” 张稳问道:“您老真的能行吗?” 归藏地宫神女也是有些担忧,“要不还是让我们来吧。” 原崇刚却是哈哈大笑缓缓迈出一步,身子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要摔倒,“妖孽而已,老夫这辈子还是宰过几只的。” 他将拐杖插下,直接插入了矿脉中,然后他伸手,浑身道袍鼓荡,恐怖的剑意勃发。 下一刻,所有修行者手中的剑都是忍不住颤鸣,仿佛要飞到原崇刚手里。 归藏地宫神女惊叹道:“引得群剑剑鸣,是剑道第四境·剑心转?” 张稳也是吃了一惊,任是他也没有想到,原崇刚居然是剑道第四境! 如果说原崇刚真的只是一个凡人的话,这悟性得强大到什么程度? 原崇刚张开手,在前方凝聚数十道剑光,他浑浊的双眼逐渐变得清明,如同剑上的霜光隐隐待发。 数十道剑光在他的操控下,朝着那些妖人飞去,剑啸于野,狂风阵阵! 浑身妖血的老人坐下,闭上双眼,而后场中的那些妖人便也是闭上了双眼。 一个妖人睁开了双眼,浑身冒出滚滚的岩浆,身躯暴涨两丈高,从他的背后长出了一双巨大的羽翼,背后伸出了四只手臂。 六只手臂往岩浆河流中一抓,便是抓起了六把一丈长的熔岩大剑。 又有妖人开始了变化,化作人身狮首。 两尊巨大的妖怪横在前方,浑身都是散发出炼气巅峰的气势。 那人身狮首的怪物狂奔向前,张口一吸,那些剑光便是一一飞进了他的口中,他打了一个嗝,仿佛将那些剑光消化了一般。 原崇刚双眼微微一变,看向那盘坐在地浑身妖血的老人,“妖族中的王族?” 归藏地宫神女问道:“什么是妖族中的王族?” 张稳伸手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静静道:“妖怪都是独居的,但是有特殊的妖怪,凭借着血脉压制可以让其他妖怪臣服,这种特殊的妖怪,便是妖族中的王族。” 张稳继续道:“拥有王血的妖族,换到我们人类这边的称呼是,成帝之姿。” 张稳看过的典籍很多,所以对妖怪也很是了解,知识是一种特殊的力量,而张稳在这一方面,显然很充沛。 “眼白,可变化,通人性,聪慧,能够掌控其他妖怪相,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是妖王白泽。” 归藏地宫神女眼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也就是传说当中,真正的同阶无敌?” 归藏地宫神女虽然觉得自己很强,但是也还是有自知之明,同阶无敌她还做不到。 听到是妖王白泽,所有的修行者心里都是害怕不已,妖王的名头,实在是太恐怖了。 现在的鸿鹄妖帝,体内便是流淌着王血。 可以说,他们现在面对着的,是幼年的鸿鹄妖帝也不为过! 那两丈高的火焰巨人挥剑直指原崇刚,原崇刚正要抵挡,却是发现有着一道紫色的长剑飞过,那剑中有着凌厉的剑意! 紫色长剑贯穿火焰巨人迦楼罗的胸口,直接贯穿,而后刺到一个妖人,将一个妖人打得横飞之后便是又朝着火焰巨人迦楼罗飞来。 原崇刚看到这惊艳之极的剑术,赞叹道:“好剑术!” 他扭头看向张稳,问道:“紫气东来剑,燕返,剑道第三境意难平,你不可能是轮回殿的人,你到底是谁?” 妖族来袭,还是白泽妖王这种强敌,再掩藏身份反而会导致人心不齐。 张稳大笑着丢了脸上的面具,容貌变回原来的模样,伸手取过一个修行者背后的长剑,狂奔向战场,“在下紫府弓长莫急,敢问前辈名讳!” 原崇刚眼中露出一抹喜色,“早听聂棠章那厮吹嘘你的悟性有多么惊人,现在看来,传言不虚。” “老夫伏天仙门门主易飞星,今日便与你一同斩妖!” 章四十九 王道妖咒之九·诸邪毕现 紫色长剑穿梭在妖人之中,穿刺之后便是一个动人心魄的燕返。 那紫色飞剑如同索命魔剑般飞过,在妖人群中带起一捧捧血雨。 归藏地宫神女看到两人对战妖王白泽,问道:“易飞星前辈,我需要做什么?” 易飞星淡淡道:“保护好这些散修。” 张稳提醒道:“白泽可以种下妖种,操控人的心智,我们每少一个人,便会多一个敌人。” 归藏地宫神女忽然想起之前她说自己实力最强,会帮大家阻挡一二那句话,忽然觉得分外尴尬。 虽然两人的话里并没有明说,但是归藏地宫神女还是领会了出来,那就是她现在根本不够格上场! 妖王白泽,自废修为的伏天仙门门主易飞星,剑术出神入化的张稳。 在他们三位面前,她那足以笑傲东华的归藏地宫神女身份,显得是那么的黯淡无光。 拥有了剑意,便是有着对阵金丹的资格,张稳在这最多只有炼气期的帝墓,同样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怪物。 归藏地宫神女想了想,她最多也就是搏杀筑基,这已经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但是现在正在战斗的三位,根本不能以常理论!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归藏地宫神女飞身后撤,朝着那些散修道:“那边的战场太危险而来,你们现在快走,逃得越远越好!” 散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妖王白泽的气势下,他们早就是已经双腿打颤,半瘫在地。 在他们的耳边,仿佛能够听到那摄人心魄的恐怖喘息声,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心底升起对猛兽的原始恐惧,那种害怕就如同王之诏令一般,让人无从反抗。 在妖威之下,能起到作用的,只有道心以及意志。 只有道心足够强大的,意志足够强大的才能顶住这妖威。 归藏地宫神女伸手入怀,一张青色的图卷铺开来,仙气寥寥。 青色的图卷展开,其中山脉如万龙抬首,大河如星河倒挂,从中散发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将这些散修笼罩。 锦绣山河图散发仙器之威,这才帮他们顶住了妖王白泽的压力。 散修们慌慌张张逃走,再不敢回头,朝着帝墓深处跑出,白泽带来的恐惧让他们头都不敢回。 张稳在易飞星掌控的剑光掩护下杀入妖人之中,挥剑行走之间便是鲜血横飞。 张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剑斩在这些妖人身上,就像是劈在了钢铁上一般,若不是自己施展了剑意,甚至连防御都破不开! 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妖兽只要有了炼气境修为就可谓是刀枪不入! 难不成,这些妖人都可以变成妖怪? 那他们将要面对的,将会是一百多只妖怪! 这是个什么概念? 大概相当于半个天下的炼气境天才全部汇聚一堂围杀他们三人! 张稳冲入妖人群中,要在白泽转化出更多妖怪相之前杀掉这些妖人! 一剑挥过,斩去一个妖人的头颅,张稳的手腕微微发麻,好硬! 他手中的剑长鸣不已,嗡嗡作响。 一个妖人想要偷袭,连忙就有十多道剑光扫过,替他挡过这一击。 张稳全身心沉浸在剑道中,身随剑走,将意难平的剑术发挥到了巅峰。 在归藏地宫神女眼中,张稳每一剑都是恰到好处,每一次出剑都几乎必死必杀,不给敌人留任何退路。 而那柄飞在空中的长剑,如同暴风雨中的雨燕,穿梭自如。 燕返! 燕返! 燕返! 来回皆是燕返! 那柄飞剑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兵器一般,在人群中来回穿梭,鲜血如雨下。 如此危急的时刻,归藏地宫神女却是不仅感叹道:“当真是惊艳绝伦!” 简直就是鬼神之剑! 不过她细细看向战场之时却是发现,“怎么会?” 虽然张稳和易飞星浴血厮杀了这么久,地面上的鲜血都快要汇聚成一条小溪流了,那些妖人,不过都才倒下二十多人。 易飞星大喊道:“妖王白泽必定在施展什么强大的妖术,弓长莫急,杀过去,绝对不能让他施展出来!” 张稳仗剑大喊道:“好!” 过了这么久,他也是看出了一丝不妙的地方,堂堂妖王白泽,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看着他们斩杀妖人。 张稳一脚踹飞一个妖人,震得自己都是有些腿脚发麻。 体表之上隐隐有金色光点闪现,缓解了一部分反震之力。 身体之中的绿色光点也是行动起来,融入鲜血中,让他身上的伤势迅速恢复,战斗中不小心被妖人抓伤的胳膊,青烟弥漫,伤口开始愈合。 《造化自在功》果然不凡! 张稳一边提剑前冲,一边观察着妖王白泽的动向,他再次挥剑劈斩腰斩了一个妖人,在距离妖王白泽还有着十多个妖人时。 他体内的造化妙树残片狂震不已,瞬间便是有着一个金色的光罩将他包裹住。 张稳提剑看向妖王白泽,大喊道:“糟了!” 妖王白泽的身躯之上,那浑身的鲜血开始滴下,一滴滴鲜血滴落地面却是不散开,反而是化作金翅大鹏鸟的模样。 又是几滴鲜血落下,凝聚成一只通臂魔猿。 鲜血不住的落下,化作青狮,六牙白象,九尾猫,八头大蛇,啸月狼....... 每次鲜血落下,都是如同有丧钟在心中敲响,让人浑身都是一紧。 如果不是张稳神念强大,道心坚韧,还有着造化妙树残片护佑,在这心中的钟声下,他恐怕早就已经动弹不得。 眼见这般恐怖的景象,张稳连忙后撤,操控飞剑飞到自己的脚下,便是离开了战场。 就在他不过刚刚飞出战场的时候,他便是看到那些鲜血凝聚而成的妖怪相,狂奔冲入一个妖人的身躯,下一刻,那个妖人便是产生了变化,身躯膨胀,形体变化,化作一只金鹏大鹏鸟。 越来越多鲜血妖怪相钻入妖人身体中,一只妖怪接着一只妖怪出现。 张稳有些难以置信,“这是,王道妖咒之九·诸邪毕现!” 易飞星听到这个妖术的名字,也是有所感叹,“倒是没想到,临死之前,居然还能看到王道妖咒。” 归藏地宫神女这个时候才是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同阶无敌,一只妖怪便需要数十修行者才能抵抗,而现在他们的前方,有着上百只妖怪。 章五十 我有一剑寄龙燕,敢问可有燕归来? 归藏地宫神女看到这种惊变,堂堂元婴竟然是吓得脸色微微发白。 她无比清楚自己的实力,以她的实力,最多也就是能够对抗一只妖怪而已,而现在,他们面前有着上百只妖怪! 王道妖咒一旦施展出来,简直就是灭世的灾难! 想象一下,若是妖王白泽是涅槃境或者是羽化境,施展诸邪毕现又会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易飞星道:“妖王白泽进来之时并不是炼气境,他进来的时候,很有可能是化神境,也有可能是涅槃境。” “它身上的血,都是它自己的。” “它用自己的妖王血,才能施展诸邪毕现。” 张稳道:“传闻妖王白泽每吞下一只妖怪,就能施展这只妖怪的妖咒,原来是这么施展的。” 妖怪向来独行,妖王白泽是另一种方式的独行,因为他周围的所有妖怪,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归藏地宫神女问道:“前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说实话,归藏地宫神女现在有些绝望,妖王白泽简直就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易飞星道:“妖王白泽虽然自损修为,现在只是炼气巅峰,但是妖族与我们不同,它的肉身,还是化神境甚至是涅槃境。” 张稳踏剑凌空,心惊不已,化神境的妖王肉身,那岂不是牢不可破? 易飞星浑身剑意勃发,张稳明显能够感觉到易飞星正在展开自己的剑道境界。 他身旁,一道又一道剑光在天空之中凝聚,如同一朵剑光凝聚而成的雨云。 剑道第四境·剑心转。 紧接着,易飞星体内剑势直冲苍天,整个人的气势也是浑然一变,双眼之中剑意勃发,整个人如同一柄古剑横亘天地间。 剑道第五境·不朽魂。 易飞星道:“我早知道纯阳剑顶的人在追杀一只妖怪,追到了我们三大仙门附近便是追丢了。” “我带着门内弟子原崇刚来到化龙城附近,在仙树中间听到了仙人言语。” “那时,我便猜测,这妖怪的目标是万古大帝墓。” “现在看来,我猜对了。” 易飞星浑身道袍鼓荡,剑气萦绕全身,须发如剑,“可惜的是,即便是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拿下它。” “逃吧。” 归藏地宫神女道:“可是前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听到易飞星怒喝道:“我本就寿元无多,之所以自散修为进入此地,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这样令人骄傲的儿郎。” “斩妖不需要在一时,你们的岁月还很长,你们的路才刚刚开始。” “你们要记住,斩妖一途,上的时候,义无反顾,走的时候,绝不回头!” “不要,让我这个糟老头子白死。” 张稳深深地看了易飞星一眼,将这个见面次数不多的老人记在心中,他踏剑飞过,一把抓起归藏地宫神女的肩膀,驱动脚下长剑便是飞空而过。 活了很久的张稳很早就明白易飞星说的道理,愤怒和悲伤是没有用的,走的时候,不要回头。 归藏地宫神女被张稳抓着肩膀飞到天空中,她看向易飞星的方向,一只如同小山般的白色妖兽骤然出现,那是白泽的真正妖身! 龙首独角,浑身白毛若雪,尾如雄狮尾。 白泽虽然自损修为,但是它的妖身还是化神境! 张稳的背后传来易飞星的长啸声,“修行者嘛,总有个斩妖除魔的梦。” “老夫活了快五千年,今日有机会可以和妖王一战,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哈哈哈哈,这一剑。” “是人间剑道的极致!” 张稳手中的剑疯狂颤鸣,脚下的长剑都是有些操控不住,险些让他掉落下去。 锵! 锵! 锵! 剑起之声不绝于耳,剑道第六境·燕归来,一念万剑生! 归藏地宫神女分明看到在那前方,地面的金属矿藏碎块飞上天空,化作一把把长剑。 长剑如雨,剑气如同瀚海般弥漫。 “我有一剑寄龙燕,敢问可有燕归来?” 这是人间剑道的极致,因为剑道的第七境,叫做神会,那是可以一剑通神的剑道! 通神的剑,并不属于人间。 长剑如雨落下,剑气铺成的海潮声四起。 一声龙燕啼叫响彻云霄,归藏地宫神女分明看到,在如同暴雨降临的剑雨中,一只硕大的龙燕在剑雨中飞出,掠过剑气大海衔剑向前,视死如归。 张稳伸手将归藏地宫神女拉到自己背后,站在剑身上,问道:“那一剑怎么样?” 归藏地宫神女眼角含泪强笑道:“燕归来了。” 张稳点头,“得到了龙燕的认可,那就是人间极致。” “抱稳了,我要加速了。” 归藏地宫神女也是知道此刻不是做小儿女态的时候,伸手抱住了张稳的腰,脚下的长剑骤然加速,飞空而过,快如疾风。 化龙城外,在化龙城周边巡查了一圈的梵剑一再次回到化龙城外,看向九星连珠照下的那一道星光,他忽然皱眉,“不对啊,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离开帝墓?” 进去的散修很多,他们并不是去寻《坐忘经》的,也不是去找七窍玲珑心的,他们只是去寻宝的。 按理来说,寻到了宝物之后,会有很多人离开。 而且帝墓之中凶险重重,总有人受伤离开。 可是都过去了这么久了,他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出来。 他飞身落在城门口,问守城的城卫,“你可曾看到有人从那星光中走出?” 城卫摇头,“一个都没出来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大人?” 梵剑一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他当即掏出了能够千里传音的传音符,“你们速速回来,调查城里可曾出现了什么异状!” 传音符中传出一道道声音: “是!” “梵师兄,我们这就到!” “来了梵师兄!” “许缘收到!” 一个时辰后,春风楼下,梵剑一冷声喝问道:“纯阳剑顶逐光司办事,无事者速速离开!” 风韵犹存的楼主连忙出来,恭维道:“逐光司的大人,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们春风楼一定配合。” 梵剑一问道:“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个女修士失踪了,你可知道她的去向。” 楼主听到这话泪眼婆娑,轻言细语道:“青儿可是个好姑娘,虽然在楼里,但是她心地很好。” “前些天她看到一个浑身妖血的前辈,心疼那位前辈,便是去送饭了。” “谁能想到,她竟是一去不返了。” “大人,您可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啊!” 梵剑一心头一沉,此前他问了很多失踪的人,都是距离那个浑身妖血的老人不远,而现在,目标更是直指那个浑身妖血的老人! 青儿只怕是已经遭了毒手,但他还是安慰道:“我会尽力的。” 道完,他便是来到城门口,等待其他纯阳剑顶的弟子查探回来,不过一会儿,他们就是过来了。 梵剑一问道:“怎么样,你们查探到什么消息了?” 六个纯阳剑顶弟子当即开始禀报,“师兄,有很多人都失踪了,这些失踪的人,都是炼气期。” “师兄,他们失踪的位置都和那个浑身妖血的老人不远。” “师兄,有人说,他看到了那些失踪的人进入了帝墓!” 梵剑一将所有的情报归纳起来,分析道:“那老人不是斩妖导致浑身妖血,而是他就是妖怪!” “能变化,能种下妖种控制其他人,难不成是白泽!” 唯一的女修士许缘感叹道:“妖王白泽?” “如果真的是妖王白泽,它杀了我们不是易如反掌?” 梵剑一点头,“能够躲过我们的追杀,还能从南阳一路跑到东华,必定是白泽!” “它不是在逃,而是觉得杀我们浪费时间。” “而且我们若是全军覆没,剑顶必定会发现不对的地方,说不定剑顶会派出斩妖司的那群杀胚过来。” 梵剑一看向万古大帝墓,“可它进入万古大帝墓做什么呢?妖王白泽向来以狡诈多端著称,它不可能不知道进入万古大帝墓需要自散修为。” 许缘曾经在纯阳剑顶看过一些古籍,“传闻,妖王白泽不仅通变化,识人性,还能预知部分未来。” 梵剑一惊讶地看向许缘,“你的意思是,《坐忘经》和七窍玲珑心,很有可能被人带走出世?” 许缘点头道:“不错,能够让妖王白泽自损修为都要进入帝墓,恐怕也只有这种解释了。” 许缘看向那道星光,“可是现在,妖王白泽恐怕早就已经进去了,它即便是自损修为,也是化神境的妖王之身!” “我们就是追进去,也不是对手啊。” 梵剑一长叹一口气,“不,我们还有最后的办法。” 许缘惊道:“师兄,你是要用你花了几百年功绩才换到的......” 梵剑一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伸手取下背后的剑匣,将其插在身前,然后恭敬弯腰拱手,“纯阳剑顶逐光司梵剑一,今日请剑!” 章五十一 此剑于剑首座下听道三日 张稳一边操控着脚下的飞剑向前,一边全力用自己的神念去呼唤留在万古大帝墓中的那件东西。 有了那件东西,才有在妖王白泽面前保命的底牌。 那件东西花了他万年的心血,可谓是他金丹战元婴的根本所在。 如今又在万古大帝墓中的妙炁和先天之气中孕养了万年,威势定然超出从前。 “我们现在去哪儿?”归藏地宫神女问道。 张稳仔细感受着神念之中传来的反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我,听到了一道在呼唤我的声音。” 归藏地宫神女微微一愣,抬起秀眉看向那宽阔的背。 脚下的飞剑再次加速,朝着一座几乎参天的红色高山飞去。 那是一座层云都拜服在它脚底的大山,整体都是红色的金属矿脉,那是一座铁山。 那座山直入苍穹,仿佛没有尽头。 帝墓入口处。 两个身影在无数的碎尸鲜血中站立,妖血腐蚀大地,在金属地面烫出一个个圆润的孔洞,那些妖血便凝聚成一个个小血潭。 巨大的妖尸横在入口处四面八方,细细一数竟然是有着五十三具。 在易飞星的后方,有着一只巨大的雪白爪子落在地面上,那爪子有着一栋高楼大小,各种不同红色的妖血正从其中流淌而出。 妖王白泽此时已经是重新变回了浑身妖血的老人形态,独臂的它缓步走到易飞星身前,深深地凝视了易飞星一眼。 这个老人现在瘦的如同只有骨骼和皮,没有血肉,全身干燥如同干尸。 即便是死去,易飞星依旧是傲然站立。 它伸出仅有的左手,按住易飞星的头,想要按下,却是没有成功。 于是它加大了力量,硬是摁得易飞星大腿骨突出了膝盖,这才将易飞星摁得跪倒在自己的面前。 它伸手提着易飞星的头在自己面前磕了三下,它怪异的笑笑,似乎是觉得这样有些无趣。 它坐在易飞星的尸体旁边,双眼之中的不断地变幻,一座红色的大山出现在他的眼中,那座大山仿佛贯穿了苍穹。 他的双眼放大了那座大山上的情景,一直放大一直放大。 在他的眼中忽然出现了一具身高一丈的青铜剑鬼,背后背着足足有八尺的锯齿锁链大剑。 那剑鬼沉睡在一道沟壑里,青铜的身躯已经有一部分和铁矿相融。 它的双眼再次变化,露出一柄奇特的剑来,那柄剑呈青铜色,只有一面是深绿色泛着青光的剑锋。 另外一面则是穿着一个个像是戒指的铜环,一百个形状各异的戒指串在剑锋背面上的孔洞中。 那柄剑就这么插在那座大山的山顶,万年的岁月不仅没有让它腐朽,反而是越发锋锐。 在它的眼中,那柄剑被一只手握住,而后,眼中便是出现了另外一幅画面:剑鬼苏醒,百鬼夜行。 妖王白泽轻轻挥手,朝着前方挥了挥手,那些没有被易飞星杀死的妖怪,便是眼中红光大冒狂奔向远处的高山。 妖王白泽坐在原地,双眼看向那朦胧的未来。 虽然它看到了不少未免碎片,可这些都不是它想要看到的。 眼中不断地变化,在它的双眼中,忽然出现一颗如同翡翠碧玉般的心。 那心晶莹剔透,神威蕴藏于其中,如渊似海,心上有着七个孔洞,无数天地造化自然形成的文字在其中穿行,如同蝶舞。 它的眼角滴下一滴滴鲜血,但它根本不在意这些鲜血的流失,它正准备起身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有一人脚踏星光,身负剑匣而来。 梵剑一刚刚进入帝墓,便是闻到了浓重的妖气,在他的眼前,遍地都是妖尸。 那个传闻中浑身妖血的老人,此刻也正在看向他。 那些只是炼气境的小家伙,杀了几十只妖怪,还重伤了妖王白泽? 他的目光落在易飞星身上,这才明白,是伏天仙门门主搏命才打伤了妖王白泽。 他看到易飞星那突出的大腿骨,不由得怒从心起,折磨尸体,还真是妖族的作风啊。 哦,不,对于妖族来说,没有把尸体吃了已经是对易飞星最大的尊重了。 白泽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梵剑一的心中顿时升起一阵恐慌感,那股暴虐的杀意已经将他笼罩。 血腥而残忍。 梵剑一不敢再拖延下去,他本来就是化神修为,此刻又没有自散修为。 不出手还好,出手就会引来帝心颤动,将他瞬息灭杀。 即便是不出手,帝心也有可能震动,将他顺便一道灭杀。 在这里,他确实不能出手,但是他还能请剑。 他必须要抓紧时间,用剑匣给白泽一个致命一击。 看白泽现在这戏谑的模样,明显是想要报千里追杀之仇,不仅要杀,还是要虐杀。 梵剑一心中微微一喜,对方越大意越好,这样他成功的机会也就越大。 在白泽朝着他走来之时,他在心头默默地准备着请剑。 随着白泽越来越近,他的额头也是滴下一滴汗水来。 在距离他还有十丈的距离时,白泽终于是动了,朝着他快步狂奔而来。 机会来了! 梵剑一当即双指并指为剑,口中轻喝道:“剑名斩光,此剑于纯阳剑首座下听道三日,凝九阳纯金之光。今日遇白泽,请斩光出鞘斩妖!” 剑匣轰然炸裂开来,锵一声斩光出鞘,金光大作,灿如烈阳,照耀方圆十里。 恐怖的金色火焰围绕着剑身燃烧不绝,纯阳剑罡覆盖在剑身上,瞬间便是朝着白泽飞去。 梵剑一看向妖王白泽,却是发现妖王白泽早就已经双腿一弹地面掠走了! 该死! 我们追杀了它这么久,它早就知道了我们有着能杀它的斩光剑! 它刚刚的动作,根本就是在迷惑我! 它之所以变成人类形态,便是因为妖身太大,难以避开斩光! 一切都在白泽的算计之中...... 不过现在还没有败,斩光之所以叫斩光,便是因为它的速度! 梵剑一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是听到了一声震得耳朵发麻的嘶吼声。 斩光从白泽的腰腹穿过,将白泽钉在了大地上,剑身与白泽肉身相接的地方,青烟直冒。 白泽挣扎着剧烈嘶吼,双眼之中红光大冒,它伸手握住那柄金色烈焰环绕的斩光,吱吱作响。 章五十三 力量开始回来了 梵剑一没有多想,直接转身后撤便是撤了出去,相较于确定白泽伤的有多重,现在更重要的是告诉外界这个消息。 即便是重伤的白泽,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梵剑一退出万古大帝墓,再次出现在化龙城外,许缘关切问道:“怎么样了?” 梵剑一道:“真的是白泽,可惜,那妖孽实在是太聪明了,我那一剑只是重伤它。” 梵剑一继续道:“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我在白泽的双眼里,看到一颗心。” 周围纯阳剑顶的弟子都是露出了惊色,“一颗心?” “还是在万古大帝墓中,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七窍玲珑心。” 梵剑一点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是帝心要出世了。” 梵剑一道:“我这就禀报剑顶这些消息。” 他走进城中,布置了一道阵法之后,开始燃符和剑顶沟通,片刻之后他走了出来。 几个纯阳弟子都是问道:“怎么样了?” 梵剑一道:“剑顶那边告诉我们在这里稳住,斩妖司里的那群杀胚很快就到。” 听到斩妖司三个字,六个纯阳弟子都是忍不住身躯微微一颤。 所谓纯阳剑顶斩妖司,便是纯阳剑顶专司斩妖的一部。 那是纯阳剑顶人数最少的一部,但是从那里面走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彻彻底底的怪物。 那是一群,为了斩妖而生的怪物。 许缘问道:“那帝心和《坐忘经》呢?” 梵剑一斜了许缘一眼,“你要记住,我们是纯阳剑顶的人,我们的职责,只是斩妖。” 帝墓深处红色通天大山上,张稳驱剑一路向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向上跑了多远了,他低头,已经看不见那苍茫的大地。 归藏地宫神女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的剑气是源源不绝的吗?都飞了这么久了,竟然没有感受到你的剑气有枯竭的感觉。” 张稳听到归藏地宫神女的话,也是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了,“那我们先休息一下。” 他驱剑在地面上落下,归藏地宫神女脸色忽然涨红,“我要去周围巡查一下是否安全,你不要过来。” 方便就方便,整的这么华丽花哨的。 张稳盘膝坐在一块红色古矿上,横剑于膝前,“你去,我不会偷看的。” 归藏地宫神女脸色越发地红了,自压境界到了炼气期之后,她忽然发现,她居然需要排出体内废物。 她小心翼翼绕过一个小山包,又从小山包的矿石旁伸出头看了张稳一眼,“这家伙还真是在恢复啊。” 她顿时放下心来,找到一个小坑,就解了裙子,蹲了下来。 窸窸窣窣...... 在这古矿遍地的地方,并不是完全没有植物,在归藏地宫神女身前,就有着一株玄铁之花。 这种植物能够吸收金属生长,开出的花瓣便是最好的玄铁。 玄铁之花有着火红色的花瓣,上面还有着淡金色的纹路,就如同一件完美的雕塑。 她用锦绣山河图一扫,伸手摘下这一朵玄铁之花,她将玄铁之花插在头上,却是没有插稳,一个不小心掉在了背后。 她连忙扭头去找,却是发现一双青铜色的眼睛正在看向她...... “啊!” “啊!!!” 她连忙起身穿好了裙子,退后一大步。 朝着周围左右看了一眼,居然是没有发现张稳的身影。 奇怪,按照话本里说的,一般这种时候,那个家伙不是都会出现吗? 她整理好了自己的行装,再次变成了尊贵的归藏地宫神女之后,又过了数十息,张稳才从那边慢悠悠地过来。 “我刚刚大叫,你都不担心的吗?”归藏地宫神女问道。 张稳摇头,“没有什么危险,何必担心?” “而且,过来看到你浇花了,不太好。” 神特么浇花! 归藏地宫神女脸色微微一红,太久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的她忽然觉得很是尴尬,“你快看那坑里。” 张稳正准备补上一句花浇得不错,却是发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看来,近了,那呼唤声越来越近了。” 归藏地宫神女道:“你该不会是中邪了吧,真的有东西在耳边叫你?” 张稳点头,“是的。” 归藏地宫神女问道:“它在叫你什么?” 张稳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主人。” 归藏地宫神女双眼微微放大,“这里是帝墓,而那件东西,叫你主人???” 她仔细看向张稳,却是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而且她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张稳就像是她的天敌一般。 她看到张稳,就像是猎物看到猎食者。 张稳看向这通天山峰的顶端,“走吧,我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我感觉,它就在这座山的山顶。” 张稳伸手抽出长剑,脚踏长剑便是一把将归藏地宫神女丢到了自己的背后,“抱紧些,现在是上山。” 归藏地宫神女轻轻抱住张稳的腰,她这么一个身段玲珑的女人身子贴着身子,张稳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很久没有这么靠近男人的归藏地宫神女心里忽然起了一丝涟漪。 “炼气境就已经是剑道第三境了,你到底是怎么修行的?” 张稳轻声回应,“练着练着就这样了。” 也不难,几千年就行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张稳明白,这是归藏地宫神女经历了大变之后,在尽力找话题驱散自己紧张的心情,稳定自己慌乱的道心。 堂堂归藏地宫神女,高高在上的天才,在这帝墓里却像是一个拖油瓶,谁的道心都会起波澜。 “人生就是一场旅途,而我,只是你漫漫一生中的一个过客。” 张稳忽然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让归藏地宫神女微微疑惑。 其实张稳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他的人生就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途,人生中的一切都只是过客。 他忽然想到了易飞星,又在心底补了一句,但是有些过客,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般闪耀,让人难忘。 就在归藏地宫神女疑惑之时,他们终于是来到了这座大山的顶端,在前方便是山顶,山顶之上,是晴空万里无尽星辰。 星河璀璨,恍若玉珠滚落天盘。 光华流转,如同烟花点亮夜幕。 他们终于是来到了山顶之前,在山峰的最顶端,是一只翼展足足有着一丈的金翅大鹏鸟。 金翅大鹏鸟眼冒凶光看向两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 后面忽然传来利爪和金属摩擦的声音,归藏地宫神女回头,一只青面獠牙的青狮狂奔着朝着他们冲来。 而在另外一侧,八首大蛇和一条独角黑蛟交错而来。 “四只妖怪,弓长莫急,我们怎么办?” 归藏地宫神女看向张稳,却是发现张稳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任何一只妖怪身上,而是看向一个特殊的地方。 她顺着张稳的目光看去,在那赤红色的山峰顶端,群星映照之下,一柄奇特的青铜古剑沐浴星光,插在山顶上。 张稳看了一眼金翅大鹏鸟,“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会来这里,而且还知道这柄剑对我很有用,所以白泽派你们来阻止我拔剑认主吗?” 四只妖怪不言语,只是越来越近。 张稳忽然笑了,无比轻松,如同浑身都放松了下来,他张开手,那柄插在山顶上的青铜古剑忽然嗡嗡作响。 “可我,根本不需要拔剑。” 他道完,那青铜古剑忽然一跃而起,落在他的手中,发出欢呼雀跃的颤鸣。 张稳伸手擦拭剑锋,眼中流露出老友相遇的喜悦,口中淡淡道:“力量开始回来了。” 那青铜古剑一看就不是凡物,甚至不是灵器而是道器。 灵器和道器是不会因为剑意征召飞走的,它们需要认主。 而现在,青铜古剑直接飞到了张稳的手里。 在归藏地宫神女的眼里,这只有一个解释:弓长莫急就是这柄剑的主人。 在归藏地宫神女的眼中,那柄剑是在万古大帝墓中的,自然就是属于万古大帝的。 万古大帝的东西,认了弓长莫急为主? 归藏地宫神女眼中光彩连连,心中没来由有些敬畏,她惊讶问道:“你到底是谁?” 章五十三 你来了...... 张稳并没有去回答这个问题,他伸手横剑,神念蔓延到剑身之上,那种老友重逢的喜悦转化为森寒的杀意从剑身弥漫而出。 剑背上的铜环开始叮叮当当作响,山顶忽然传来一阵摇晃,下方响起一道道金属摩擦的声音。 四只妖怪也是发现了这异变,朝着山下看去,却是发现有一只青铜色的剑鬼凌空跃起,拔剑便是狂暴一剑劈下! 剑鬼浑身都是青冥玄铜打造,巨大的青铜剑在它的手中恍若木棍一般轻。 八首大蛇的身躯当即被一剑劈成两半,蛇身断处妖血横流。 金翅大鹏鸟飞空而起,正要朝着张稳冲去,却是发现有着一只剑鬼冲天而起,一剑从它的腹下斩过。 腹部顿时被拉出了一口鲜血淋漓的口子,它意识到了不妙,想要离开这里,却是听到有数道破空声传来。 在它的四面八方,十多只剑鬼跃空而起,一剑又一剑从它的身躯上斩过。 不过片刻,天空中便是掉下一堆碎尸。 十多只剑鬼杵剑落下,护佑在张稳的身旁,让剩下两只还完好的妖怪都是有些惊慌。 这些剑鬼,似乎每一只都有着堪比金丹境出手的力量! 然而让它们更为感到害怕的是,在山峰的下方,还有更多的剑鬼苏醒,疯狂朝着这里赶来。 十多只剑鬼不过几剑的功夫,便是将这里剩下的两只妖怪也彻底斩灭,为了避免它们还有反抗的力量,特地斩成了数截。 越来越多的剑鬼朝着这里走来,在张稳的身旁围成一个圆。 张稳轻轻一摇手中的青铜古剑,那些剑鬼便是被收入剑背上的铜环中。 归藏地宫神女忽然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张稳了,“你到底是谁?” 张稳摇头,“你是说这柄名叫百鬼夜行的剑吗?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柄剑能够为我所用,而且我好像知道这柄剑应该怎么用。” 这是他上次帝墓开启时留在这里的,自然是知道怎么用。 不过对于归藏地宫神女,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必须要找个由头。 就让她怀疑自己是万古大帝转世吧。 张稳之前最强的从来不是剑道,而是傀儡一道。 这也是修为实在是提不上去没有办法的办法。 傀儡一道对于财力和神念的要求极高,掌握难度极大,想要精深更是困难无比。 而且傀儡一道,强大的只是实力,对于自身的修为提高并不高,不能提升修为就不能提升寿元,那还修行做什么? 所以修行傀儡一道的修行者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但是张稳就不一样了,他有着无尽的寿元,还有着寿元悠长带来的财力积攒,更有着岁月洗练过的强大神念。 傀儡一道的门槛,对于他来说几乎可以算是没有,简直就是最适合他的。 这样适合他的路,他怎么可能不修行? 这也是他金丹时能够斗得过元婴的依仗。 这还是他沉寂了这么多年之后第一次全力出手,这种可以不用隐藏实力的感觉,真是舒畅啊。 就在张稳感叹这些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来了......” 那声音不似是人的话语,但却是能够让张稳听懂其中的意思。 张稳朝着四周围看去,却是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归藏地宫神女问道:“你怎么了?” 张稳微微有些发愣,“我又听到有声音在呼唤我了。” 这次是真的! 就在这时,他心中的造化妙树残片也是微微一颤,在给他指引方向。 他抬头朝着那群星闪耀的星空看去,只见群星星光凝聚成一束,凝聚成一条登天的阶梯,落在他的脚下。 是七窍玲珑心? 那声音又开始呼唤他,似乎是让自己快点到它那里去。 张稳踏步走上这星光凝聚而成的登天之梯,越走越快。 归藏地宫神女认真地看了张稳一眼,心中也是震惊不已。 这家伙,来到万古大帝墓就跟回家了一样,该不会真的是万古大帝转世吧? 这样想着,她也是快步跟了上去,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稳踏步向前,走入那深邃的星空中,在这里,他看到了一颗颗星辰在他的面前越来越大,最后呈现出完整的模样。 他走过一颗颗星辰,不断地向前,那呼唤他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急切,那声音中透着一股欣喜。 张稳走着走着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的地方,因为在他的前方登天阶梯上,有着一滴颜色混杂的鲜血。 白泽? 白泽也到了这里? 张稳挥手,两尊剑鬼出现在身前,他朝着后面的归藏地宫神女道:“上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两人坐在剑鬼的肩膀上,剑鬼当即撒腿狂奔,一路朝着阶梯疯狂向上奔去。 前方忽然有着云雾出现,奇特的是,那云雾竟然是青色的。 归藏地宫神女吸了一口,“这是先天之气,与妙炁齐名的先天之气!” “我只是吸了一口,修为便是有所松动!” 张稳吸了一口,却是尴尬的发现,他吸入了体内,并不能留住,那些先天之气顿时溢散出去。 怎么会? 难道说一定要修行《坐忘经》才能掌握这先天之气? 张稳操控着剑鬼继续向前,归藏地宫神女问道:“我们不在这里采集一些先天之气吗?这在外界根本无处寻觅。” 张稳道:“白泽在我们前面,它很有可能是冲着七窍玲珑心去的。” 归藏地宫神女脸色一变,“那我们快走!” 她现在觉得张稳大概率是万古大帝转世,让张稳得到七窍玲珑心才是最重要的。 人族大帝再次得到自己的道基,那带来的利益可是不可估量的! 到时候等张稳修行有成,不是要多少先天之气有多少先天之气? 张稳驱动着身下的剑鬼快步狂奔,很快便是冲过了这层层迷雾,在这先天之气形成的迷雾尽头,张稳看到了一具具的尸骨。 那一具具尸骨庞大如同山岳,有些还看得出来生前的模样,那是一具具妖怪的骨骼! 星光阶梯的尽头就在前方,他驱策剑鬼来到尽头,是一星光凝聚而成的门。 在那扇门上,有着一个血掌印。 章五十四 帝尸 “白泽已经进去了!” 张稳忽然想起典籍之中曾经记载过,白泽能够看到过去未来的碎片,难不成白泽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这些? 白泽看到了自己会来到这里,会走这条路! 如果这条路的尽头真的是七窍玲珑心的话,也就是说,自己真的可以得到七窍玲珑心的认可! 白泽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因为它看到了七窍玲珑心认可自己的那一幕。 所以它才会不惜自损修为也要来到此处阻止自己! 必须尽快赶到七窍玲珑心所在的地方,不然,它有可能毁了七窍玲珑心! 我张稳筹备两万年,岂能让你这么容易破坏! 张稳也是怒了,当即便是操控剑鬼冲进门去,冲进门中,在他眼前呈现的是另一个世界。 又是一座山,不过这一座山,和之前大地上的矿山有所不同,它就像是一座普通的山。 踏入这里,便是置身于山脚。 归藏地宫神女有些难以置信,“这里的云雾,是先天妙炁!” “随便饮上一口,都能让人神清气爽,若是炼气期,只需要饮上一口,就能恢复大半灵气!” 张稳看向归藏地宫神女,“先天妙炁?” 归藏地宫神女点头,“那是先天之气与妙炁合二为一的气,又被称作太初之气。” “它是一切灵气的根源,也被称作本源之气,传闻天地间的第一缕灵气,便是这先天妙炁。” 张稳看向地面上的那些花草,即便是最普通的草,其中都有着充沛的灵性,随便一株拿出去,恐怕都是筑基期抢得打破头的宝药! 他伸手抓起地面上的一把泥土,那哪里是泥土,分明是灵砂! 他看向周围,外面珍贵无比的灵石,在这里,随便一块石头都是! 他看向周围的大树,有一棵树上有着牙印,这牙印是新鲜的,大树被咬掉的位置还在滴下一滴滴灵液。 是白泽在这里补充了体力! 他不敢迟疑,“走,我们快走!” “我有预感,帝宫就在前方!” 一路上,他们走过了灵石铺地成的山间灵石板小路,他们看到了奔腾的灵液大河,这简直就是一座灵石堆成的山! 这种灵石量,简直不可估量! 张稳并没有在路上停留,他的储物戒只有那么大,即便是用了百鬼夜行存储剑鬼的空间,那也带不走多少。 这些在七窍玲珑心和坐忘经面前,简直太渺小了。 一路走过,在这山上,他们没有看到除了灵植之外的任何动物,似乎这座山上只有灵植,并没有动物。 而在路上,地面上的鲜血也是越来越多,逐渐变成一个个血脚印。 即便是如此,那血脚印的主人还是在一直向前。 白泽贼心不死! 张稳逐渐向前,背后响起了归藏地宫神女的声音,“我感觉我的修为忽然消失了。” 张稳仔细感受了一番,“我的修为也是在缓缓消失!” 他仔细感受了一番,“修为不是消失了,而是好像被封印了,只是这封印的手法太妙,让人感觉不出来。” 修为逐渐消失,等到修为完全消失的时候,这两尊剑鬼很有可能收不回去。 他看向身下的两尊剑鬼,虽说这两尊剑鬼价值上万灵石,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尊剑鬼,折损便折损了! 而且,操控这剑鬼只需要神念,并不需要修为。 白泽的修为肯定和他们一样,所以伤势越来越重。 也就是说,他利用剑鬼的速度,很有可能可以追上白泽。 “走,我们有机会追上白泽!” 两人疯狂向上赶去,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猛兽咆哮声,他们隐隐看到在前方,有着一个白色的巨大影子正在狂奔。 归藏地宫神女道:“白泽显原形了!” 地面上传来轻微的晃动感,那是白泽跑动时带来的。 张稳驱策身下剑鬼狂奔,在大树上跳跃奔行,终于是在即将到达山顶上时,追上了白泽。 这个时候,张稳也是彻底看清了白泽的伤势,在白泽的腹部,有着一柄如同参天巨木般的大剑,将它的腹部贯穿,上面燃烧着金色的烈焰。 此时的白泽,还断了一条前腿。 即便是如此严重的伤势,白泽竟然是还能狂奔,凶威不减,让张稳对于妖王的强大再次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而这时,张稳根本就没有了修为,无法调出百鬼夜行铜环中的剑鬼! “该死!” 没有了百鬼,在白泽如此庞大的妖身面前,他们根本就没有一战之力! 张稳开始疯狂盘算,要如何才能在白泽面前夺了七窍玲珑心逃走。 咚! 咚! 咚! 在前方传来一阵心跳声, 在更前方,是一座仙气淼淼的仙殿,在仙殿的正中央最深处,一具青金色的骨骼胸口位置,一颗如同碧玉般的心忽然开始了跳动。 张稳分明的看到,那心有着七窍,沟通着整个天地,无尽的玄妙大道化作经文穿行在七窍之中。 那是帝尸和七窍玲珑心! 张稳有一种感觉,只要得到了这一颗心,就能参悟这天地间的至理! 白泽眼中凶光大冒,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便是朝着张稳他们一爪拍来,张稳连忙操控剑鬼挥剑抵挡。 咚! 七窍玲珑心跳动,荡开一层涟漪,震得白泽口吐鲜血。 那鲜血如同洪流般浇下,顿时在地面腐蚀了一片。 青金色的骨骼空洞的眼眶中忽然散出一道仙光,将张稳,归藏地宫神女笼罩其中,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被这道青色的仙光吸了过去。 这吸力根本无法抗拒,将他们拉扯了过去。 就在两人即将飞进青金色骨骼的眼眶之时,七窍玲珑心朝着张稳飞来,钻进了张稳的心中。 那仙光照的两人头晕目眩,大脑昏昏沉沉的时候,两人感觉自己被牵扯了进去,似乎是在一条通道中不断地跌撞。 又没有修为在身,在这条通道里不断地跌撞,身上也是出现一道道伤口。 在往下不知道掉了多远之后,张稳突然感觉自己掉到底了,刚刚咳出两口鲜血,眩晕感还强烈得狠。 他挣扎着爬起来,在一个石洞的洞壁上,朦朦胧胧看到了‘坐忘’两个字。 他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之时,却是发现归藏地宫神女也是从那个洞里掉了下来,砸到他的身上,将他彻底砸晕了过去。 章五十五 凡也成歌·朝花 疼痛席卷而来,张稳强打着精神睁开双眼,下一刻,却是又昏了过去,他太虚弱了。 他想要看清周围,却是连睁开眼的力量都没有了。 醒来又昏迷,醒来又昏迷,如此反复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小雨淅淅沥沥,落在木屋顶的瓦片上,时不时有着一滴雨水透过瓦片的空隙滴在张稳的脸上。 凉丝丝,冰幽幽。 张稳的眼皮微微一跳,他睁开有些浮肿的眼皮,他躺在一张稻草床上。 被救了? 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张稳打量着周围,归藏地宫神女躺在他旁边不远处,相隔不过一只手,那女人因为疼痛疼得抽搐的时候,还会不经意间将那双长腿搭在他的腰间。 张稳淡淡看了一眼,挣扎着朝着旁边移动了一些,距离归藏地宫神女远一些,这才觉得舒服一些。 骨笛有一只就够了。 啪嗒。 房顶上忽然传来声音,张稳朝着房顶看去,透过瓦片的缝隙,可以看得到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孩正在翻动那些瓦片,想要堵住漏雨的地方。 雨水顺着小女孩的发丝滴下,落在她小小的鼻子上,然后滴落下来。 可能是第一次爬上屋顶,所以小女孩的眼里有着担忧和害怕,紧张写满了小脸。 “哎呀!” 小女孩似乎是脚下一滑,摔在瓦片上,从屋顶掉了下来,正对着张稳。 看着突然掉下来的小女孩,张稳本能想要去接住,但是身上和四肢传来剧痛,他的左手和右腿恐怕是在那个石洞中摔得骨折了。 张稳感受着身上这疼痛,面色没有丝毫改变,全力伸出双手,将小女孩稳稳接住。 剧痛袭来,张稳淡淡扫了一眼自己的左臂,因为扯开了伤口又在溢出鲜血。 小女孩很是愧疚地从张稳的身上下来,朝着张稳连连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淼淼不是故意要掉下来的。” 张稳微笑着点头,“我知道。” 淼淼似乎是有些委屈,“淼淼想把屋顶修一下,让你不会淋雨,而且你刚刚不在这个地方的......” 很久没见到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张稳微笑着伸出没事的右手摸了摸淼淼的头,“淼淼是个好孩子。” 淼淼得到了夸奖,很是高兴地点点头,“你要吃东西吗?我在田里捡了一些麦穗,可以烤来吃。” 说着,她提起旁边的一个小篮子,露出了里面的十多根麦穗。 张稳看淼淼因为修屋顶身上都湿透了,也是怕小女孩着凉,便点头,“嗯,好啊。” 淼淼很快熟练地生了火,将还是青色的饱满麦穗放在旁边烤着,“这些可不是淼淼偷偷摘得,是有鸟在偷吃麦穗,淼淼赶跑了鸟,这些麦穗被它们啄坏了,所以淼淼才把它们捡回来。” 嗅着烤麦穗的香气,张稳开始检查自己的处境。 修为已经被消失,应该是一种高级的封印。 左手和右腿骨折,应该要十多天才能恢复。 他看了一旁的归藏地宫神女,这女人的情况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更惨。 似乎是闻到了烤麦穗香气,归藏地宫神女悠悠醒来,她弄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况才问道:“我们是在哪里?” 张稳摇头。 淼淼却是道:“姐姐你也醒了啊,我们是在洞里把你们捡回来的,你们流了好多血,姐姐去找牙首来医治你们了。” “我们这里叫昌盛村哟。” 淼淼将烤好的麦穗搓了搓,便只剩下烤好的香甜麦子,给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一人分了一半,自己眼巴巴地看他们,嘴角不争气地流下两滴口水。 归藏地宫神女给淼淼分了一小把,“你也吃。” 淼淼用力点了点头,“谢谢姐姐。” 淼淼在那边吃着烤麦子,张稳也是吃了一些,又给淼淼分了一些,三人就这么一边吃着一边询问着淼淼这里的情况。 据淼淼所说,这里是一个名叫昌盛村的村子,村里大概有着三百多人,村长不叫村长,而是叫牙首。 在村里外面,是永夜。 有人离开过村子,但是再也没有回来,进入了永夜之后,就仿佛消失了一样。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再敢贸然离开村子进入那永夜了。 归藏地宫神女忽然问道:“这里没有灵气,没有任何灵气。” 张稳点头,他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过一会儿,外面来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有着七八十岁的老人。 两人都是披着蓑衣,老人的手里,还提着一些药草和木板。 淼淼惊喜叫道:“姐姐,牙首你们来了!” 姐姐朝花只是看了一眼便是明白了过来,“淼淼,你又捣乱了!” 张稳道:“没事的,淼淼是个好孩子,只是还小。” 朝花这才作罢,“牙首,你快看看他们的伤势。” 被称之为牙首的老人坐在床边,伸手捏了捏张稳身上的骨骼,又查探了一番归藏地宫神女的伤势,“没事,只是骨折,他们的身子骨很好,恢复地会很快。” 牙首说着,便是解开了张稳的衣袍,开始给他治疗伤势,看到张稳强壮的身躯,一身蕴含着力量的精炼肌肉,朝花眼里微微发亮,“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张稳指了指归藏地宫神女,“我和她吗?” 朝花点头。 张稳道:“朋友。” 归藏地宫神女点头,“是的,我们是朋友。” 朝花嘴角微微翘起,朝着张稳道:“哦,朋友啊,你饿不饿,青山大哥出去打猎,猎到了一只兔子,我可以去帮你要一条兔腿。” 张稳心中一转,便是明白了过来,这一家只有姐妹相依为命,在这种危险重重的地方,男人总是能够给人安稳感。 十七岁的少女,是想要自己成为她的男人吗? 张稳此时并没有怎么在意,而是问道:“牙首,我掉出来的那个山洞洞口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字?” 牙首毫不在意道:“那也不是什么秘密,上面总共是八个字:坐忘于此,有缘者得。” 《坐忘经》就在这里吗? 张稳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又是看了一眼归藏地宫神女,发现她同样眼中有着喜色。 将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的伤势处理好,包扎好,又夹了木板,“你们好好休息,最近不要动,不然骨骼长歪了就遭了,明白吗?” 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点头,在这个没有修为的地方,他们也是不敢大意,毕竟连身体都没养好,自然是没有任何办法去寻觅《坐忘经》。 牙首又是告诫了一番朝花和淼淼,让她们照顾好自己和归藏地宫神女,千万不要受寒,说了一句明天来换药便是走了。 晚上,朝花随便做了些麦饭,混杂着一些青菜便是做了晚饭。 吃饭的时候,张稳看得出来,她们对于食物都很敬重,吃得干干净净。 她们和归藏地宫神女都只吃了一小碗,反倒是给张稳盛了满满两大碗,还非要张稳吃完。 张稳不想吃这么多,但是张稳不吃,这两姐妹也不吃,张稳没法子只好乖乖吃完。 秋雨冰凉,寒意刺骨。 一直紧绷的精神终于是放松下来,张稳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发现朝花让淼淼抱着归藏地宫神女的断腿。 朝花则是来到自己的身旁,抱住了自己的断臂,张稳正要挣脱,却是听见朝花道:“现在天凉,骨折了要是还被寒意入侵,会落下病根的。” 这一点张稳也知道,风湿嘛。 朝花抱着张稳的手臂,蜷缩在张稳的身旁,忽然问道:“你可以跟我生孩子吗?” 张稳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整的有点懵,他轻轻摇头,“我还有伤。” 朝花点头,“对哦,你现在还没好呢,不能剧烈运动。” 她抱着张稳的手,又将归藏地宫的手抱住,“其实,我可以和这个姐姐同时嫁给你的,我不介意,你也不用骗我。” 张稳有些发愣。 朝花继续碎碎念,“我和淼淼看到你们的时候,你用身体接住了这个姐姐,你们不止是朋友吧?” 张稳想解释一下,朝花用手指封住张稳的唇,“我知道,我没这个姐姐好看,不够白,胸也不够大,但是我还能长的。” 等到那根有着少女香气的手指滑落,张稳正想解释一下,却是发现朝花已经睡着了。 呼吸均匀而悠长,看得出来,朝花累了一整天。 张稳不忍吵醒她,看向归藏地宫神女,“你怎么样?” 归藏地宫神女微微点头,“还好,我们身体还是比这些普通凡人要好的。” “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稳沉思片刻道:“这里不能用修为,先养伤吧,不然动都动不了。” 秋雨伴随着凉风吹来门口的草帘,那雨丝时不时有一滴落在张稳的脸上,张稳看着外面的夜色,忽然想到了自己百世凡人。 章五十六 凡也成歌·烛龙 第二天,门口来了个健壮的汉子,手里提着一只兔子,匆匆看了张稳一眼便是笑道:“是个好汉子,你不要担心,牙首的医术很好的,你很快就能下地了。” 张稳谢过,晚上炖了兔子,朝花和淼淼只是喝汤,给了归藏地宫神女一条兔腿,剩下的让张稳全吃了。 又是过了三天,张稳好了一些,和归藏地宫神女坐在房门口,看着这些来来去去的凡人。 这些凡人,脸上有的只是麻木。 但是当他们看到张稳这个年轻的男人时,就会露出笑脸,有的还会来到张稳的身边,捏捏他完好的右手,确定了张稳强壮得离谱之后,还会哈哈大笑。 青山每天过来都会朝着周围的邻居介绍张稳,“弓长莫急这身子可是壮得很,一个至少能顶两个好汉子!” “朝花家这次走大运了,捡到个壮实汉子。” “就是名字长了点。” “名字长点怎么了,他这腱子肉,好了可是顶俩!” “朝花家现在是有盼头了,男人壮实,两个女人刚刚好。” 归藏地宫神女每每听到这些谈论,脸色总是有些发红,她解释过她和张稳的关系,却是引来一阵欢笑声。 “找到你们的时候,弓长莫急可是护着你呢!” “这样的好汉子,早早嫁了吧。” “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生娃了。” 归藏地宫神女有时候也会观察张稳的表情,却是发现张稳的双眼若深渊,没有任何波澜,那微微泛红的脸色便是消退了下去。 他们在这里只是过客。 不像是其他的小孩子,这个年纪已经开始上私塾,淼淼也会去上课,但是是牙首授课,也不讲太久,只是讲半天。 他们没有纸笔,只能全靠记忆。 剩下的半天,就会让各家的孩子去找些吃的。 淼淼有时候会找到一些竹虫,用竹签串了烤的金黄,砰砰脆一口一个吃在嘴里满口飘香。 有时淼淼会找一些野葡萄,摘了满满一大篮,给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吃了一些之后,剩下的便风干,说留着冬天吃。 麦子终于是熟了,那个名叫青山,给他们送兔子的汉子叫了几个男人,把朝花家的麦子收了。 看到一袋又一袋麦子堆入家中,淼淼每天都是有着笑脸。 张稳看了一眼朝花家的麦仓,足足有着两千多斤的麦子,就算是他们四个人吃,过冬怎么都够了啊。 朝花是个勤快的姑娘,这两千多斤麦子都是她一个人种出来的。 晚上的时候,为了庆祝丰收,朝花在麦饭里加了一些葡萄干,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即便是难以下咽的麦饭,张稳都是吃了两大碗。 这一天,村里的男人们照常去收麦子,下午的时候,村口忽然爆发了喊声,“是野猪!” “野猪来吃麦子了!” “快叫人!” 有些汉子提着草叉便是跑去了外面,青山呼喝着让汉子们快去,路过张稳身旁的时候,来到张稳身边道:“莫急,我这次要是没能回来,我家里的妻儿就拜托给你了。” 张稳露出诧异之色,怎么突然就汝妻子我养之了? 青山见张稳有些不愿,便道:“我家那小子已经半大了,快能养活自己了,我妻子才二十五岁,也是个好生养的。” “你是个心疼女人的,让她和大山跟着你,不委屈。” “你年轻,又壮,三个女人你能养活!” 道完,青山便是提着草叉跑了,“快来,跟我来,不能让这畜生毁了麦田!” 青山跑了不过一会儿,朝花便是回来了,“你怎么还在门口,快进房里,那野猪发疯了,他们没能拦住,快要冲到村里来了。” 张稳撑着房门起身,“扶我过去看看。” 朝花伸手将张稳拦住,“不行,你现在还伤着,你绝对不能过去。” 张稳道:“我可以解决。” 朝花抱住张稳,“莫急,我求你了,你就好好养伤吧,你不能出事。” 张稳无奈摇头,然后道:“你看着。” 他张开手,一缕剑光出现在手中,他伸手一挥,那剑光便是飞出将远处一块青石劈成了两半。 “带我过去,我能解决。” 这里只是没有修为,可他,还有着剑道境界。 朝花惊讶之极,在那块青石旁边看了又看,伸手摸了摸,确定是真的之后,又道:“你再来一次我看看。” 张稳再次挥出两道剑光,将青石劈成四块。 朝花这才扶起张稳,“好,我这就带你过去!” 其实张稳很早之前就想到村子外面看一看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里确实有着白天黑夜之分,但是奇怪的是,阳光只会从一个方向照耀过来,月光同样也是如此。 来到村口,被打斗弄得一片狼藉的麦田,一只足足有着一丈长的野猪正在凶狠地朝着周围的男人攻去。 青山是带头的那个,他是最不能退缩的那个,他也没有退缩,冲在最前方。 野猪用牙一拱,青山手里的兽叉脱手,自己也被一带摔落在地面上,眼看着就要被野猪冲过来一脚踏死,一道剑光飞出,将野猪的脖子刺穿,顿时鲜血狂喷。 众人都是朝着剑光飞出的方向看来,只见张稳张开手,一道又一道剑光凝聚而出,朝着野猪飞去。 剑光锋锐无比,不过瞬间,便是将野猪彻底分尸,化作几块大肉摔落在地面上。 “莫急!” “是莫急!” “这是什么东西,好厉害!” 青山大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身上的野猪鲜血,“我就说莫急是个好汉子吧,你们还不信,现在看看!” 其他的男人也是露出了笑脸,哈哈大笑起来,“他家的两个女人跟着他,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可惜,现在还没到天妖祭,可惜了这么一大头野猪。” 青山笑道:“怕啥,莫急这么厉害,等到天妖祭的时候,我们再去打一头!” 其他男人听完纷纷点头,“对啊,有莫急了,我们就不用怕了!” 那边的欢笑声并没有感染到张稳,因为张稳此刻的目光完全凝聚在这里的太阳那里。 那太阳在山顶上不动分毫,有着耀眼的阳光从其中发出。 但是张稳分明地看到,那根本不是太阳。 那是一只眼睛。 那只巨大的眼睛周围,是黑漆漆的鳞片,厚重而威严,每一片鳞片上,都有着古老的图腾。 张稳的心里一惊,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朝花听到这些男人夸张稳,脸上也是笑嘻嘻地,不再麻木,仿佛日子有了盼头。 “莫急,我们回去吧,待会儿我们肯定能分到好多肉!” 张稳摇头,盯着那熊熊燃烧的烈日眼睛,沉声道:“我要再看一会儿。” 朝花道:“那我在这里陪着你。” 一个多时辰过去,那些男人们在麦田里切割着野猪肉,张稳则是盯着那只巨大的眼睛。 那只巨大的眼睛闭上,在另外一侧,鳞片开合如同山崩,另一只眼睛睁开,月光顿时照耀大地。 张稳看这两只眼睛之间的距离,以及那眼睛的大小,心头有些恍惚。 左眼为月,右眼为日。 那是妖王烛龙。 一条,只是头颅便庞大如同山岳的烛龙。 章五十七 凡也成歌·大日子 烛龙,一种传说中才存在妖怪。 传闻烛龙一睁眼便是白昼,一睁眼便是黑夜。 而今天,张稳真的见到了这一幕。 看到了那日夜交替的一幕,张稳轻声道:“扶我回去吧。” 这里比他想象的环境还要恶劣。 不是外面有着永夜,而是这里只有永夜,他们的照明完全依靠烛龙。 让张稳微微有些感到奇怪的是,那烛龙为什么要给村民提供照明,村民又为什么可以接受烛龙存在这个事实。 烛龙那种庞大的身躯,哪怕是张稳这种活了两万年的修行者都心中微微恐慌,更别说这些凡人了。 看来这里还有着更多的谜团。 回到家的时候,牙首过来吹嘘了张稳一番,又有很多男人过来朝着张稳表示他们的尊敬。 张稳一一受了,他在这群凡人死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名为希望的光。 这天夜里,忽然来了一个身高足足有着九尺的大男孩,大男孩告诉张稳他叫红日。 红日今年十八岁,身躯高大,本来应该是下任牙首的最好继承者,但是在张稳来到这里之后,这一切就变了。 牙首很明显对于张稳接过他的位置更放心。 让人奇怪的是,红日并没有对张稳生气,反而很是感激,而且兴致勃勃地想要张稳教他剑法。 张稳教了他一些,红日的悟性在张稳看来只能说还行,他能理解,但是却很难做到。 后来红日也是发现自己天赋不太行,便想要张稳教他斧法。 张稳恰好也会一些,他教了红日很多斧法,红日学斧法倒是很快,一天一个样。 在张稳看来,要不了一个月就能斧法入门。 又是过了十多天,张稳终于是可以自己行走了,虽然有些隐隐作痛,但是问题不大。 淼淼忽然哭着回来,“莫急哥哥,淼淼又惹祸了,淼淼想去摘栗子,结果被一条大蛇盯住了,姐姐救我,被蛇咬了,莫急哥哥你快去看看吧!” 张稳连忙动身,轻轻松松斩了那条蛇,救下了朝花。 蛇很大,没有毒,张稳给朝花处理了伤口,没两天便好了。 张稳懂医术的消息也是传了出去,牙首对张稳更满意了,红日来的时候,还特意给张稳提了一只小羊。 张稳也有询问过这里有没有什么经文之类的东西,但是牙首和经常出去打猎的猎户都是说没见过。 归藏地宫神女能走之后,也是加入了寻找《坐忘经》的旅途。 这一天归藏地宫神女回来,脸上有气,“什么呀,这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她们还带我去做农活,我哪里做过这些,自然是做不好。” “她们就说,还好我有个好男人。” 张稳笑笑,“你也跟他们一般见识?” 谁知归藏地宫神女却是摇头,“不,我是气我自己,学这些太慢,不能种好地,织好衣服。” “他们只是想要更好的活着,吃个饱饭睡得暖。” “我们吃他们的住他们的,总要帮着做些活。” 晚上吃饭,依旧是张稳两大碗,朝花,淼淼和归藏地宫神女都只分到了一小碗。 张稳问道:“我们不是有了很多的麦子吗,为什么还要吃得这么节省?” 分配饭食的朝花道:“冬天要来了,我们要准备粮食过冬。” “你不用担心我们,你要吃饱,冬天要来了,你要吃得饱饱的才有力气出去狩猎。” 又是一天过去,随着烛龙的目光一眨,天空中忽然飘起雪来。 牙首和青山找到了张稳,牙首道:“莫急,我们现在要去准备冬天的食物了,你带队去打猎吧?” 张稳点头,也好,正好可以出去转转,寻找寻找《坐忘经》。 带着十多个壮实的男人,张稳带队出发,离开的时候叮嘱了归藏地宫神女几句,“你照顾好村子。” 归藏地宫神女点头,“嗯,外面冷起来了,你也别跑太远。” 他们出发的时候,张稳忽然看到红日用绳子将一块大石背在背后,在村子里跑着。 张稳有些好奇问道:“这是在清除积雪?” 青山摇头,“他是在训练。” 张稳问道:“训练做什么?” 青山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追太阳。” 张稳疑惑道:“追太阳?” 青山摆摆手笑道:“对,相较于当牙首,他更喜欢去追太阳。别去管他了,我们走吧,打猎要紧!” 打猎的途中,张稳问了青山很多,“你们有没有离开过这里?” 青山道:“外面是永夜,离开是活不了的。” “你们有见过石壁上刻的有字吗?” “没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回去之后,可以把你们这里的书给我看看吗?” “那个容易,回去你去找牙首就好了。” 这一次有着张稳带队,猎物打了很多,三头野猪,两只豹子,还有一头熊。 看到这么多的猎物被男人们搬回来,大家都是很高兴。 张稳趁着出去打猎的机会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坐忘经》的踪迹。 他也去了他们掉下来的那个山洞,洞壁上确实写着八个字: 【坐忘于此,有缘者得】 张稳进入过山洞,这是一个弯弯曲曲向上的山洞,里面什么都没有。 回来之后,他便去牙首家里看书去了,大部分都是医书和农书,还有一些别的书,但是关于经文之类的,是一本没有。 第二天一早,张稳还在睡觉,便是听到了外面的吵杂,吵嚷着什么天妖祭开始了。 张稳拉开草帘走出房门,所有家里几乎都忙了起来,在村口置了几口大锅,开始将他们洗刮好的猎物下锅。 一袋一袋的麦子下锅,开始煮熟,朝花也是煮熟了一袋就让青山背一袋前往村口。 不过一会儿,在那白茫茫的雪上,便是堆了一堆小山般的食物。 张稳猜到了什么,这是要祭祀烛龙! 怪不得朝花吃得那么省,原来大部分的食物都要献祭给烛龙! 那些猎物也不是他们吃的,而是给烛龙的。 张稳愣在原地很久,心底忽然有一丝火起。 就在这时,红日朝着他笑,“可以,再教我几手吗?” 张稳问道:“很重要吗?” 红日大笑道:“那当然,今天可是我的大日子!” 张稳推脱不了,只好教红日。 等到忙碌到了夜晚,村口的祭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了,那睡在远处山上的烛龙终于是动了。 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远远地看着,归藏地宫神女问道:“我们去看看吗?” 张稳点头,“去见识见识,我找遍了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坐忘经》,《坐忘经》很有可能在烛龙的身上。” 来到村口,那山般大小的烛龙头颅开始变小,变得只有一座房子大小,便是腾云驾雾而来,身躯悬浮在空中,龙口张开开始吃起祭品。 周围的村民都是恭敬跪在地面,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躲在旁边一间茅屋中看着。 张稳在仔细观察烛龙鳞片上的图腾,想要从烛龙鳞片上看出些什么。 他看了一会儿,却是发现这些都是妖咒,根本不是人族的修行术法。 烛龙身上也没有,这坐忘经到底在哪儿? 就在这时,张稳忽然闻到了一丝酒气,从旁边有着一道穿着赤色衣服的身影飞快地朝着烛龙跑了过去,他飞快穿过人群,抡起了手中水盆大小的铁斧,朝着烛龙的脖子便是一斧子劈下。 咔嚓! 铁斧在红日的大力挥动下劈在烛龙的鳞片上,斧子折成了两半。 红日也因为用力太大,手臂啪一声骨折,断骨刺出了肌肉,顿时染得周围一片鲜血。 烛龙扭头看向红日,红日只是大笑。 牙首连忙起身,带人将红日绑的结结实实,然后跪在了烛龙面前,“抱歉,天妖大人,我没有管好我的孙子。” 烛龙双眼中闪着凶光,牙首拔刀,一刀劈在红日的身上,“上啊,杀了这个敢忤逆天妖大人的孽障!” 男人们一拥而上,一刀刀劈在红日的身上,鲜血飘洒,洒在还冒着热气的麦饭上。 看着这些男人劈砍红日,烛龙这才作罢,带着红日鲜血的麦饭,烛龙吃得更香甜了。 红日只是笑。 “今日我必死!” “还有后来人!” 他大喊着,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最后停留在草屋中的张稳脸上。 张稳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什么是追太阳,什么是大日子。 红日死了,他的目光也是停留在了张稳的脸上。 随着烛龙一口咬下红日半个头,红日的目光终于是变了方向,鲜血流淌在他的眼上,遮蔽了他的眼。 归藏地宫神女忽然听到旁边有着咔咔作响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是张稳的拳头。 她看向张稳的脸,没有一丝波澜。 烛龙终于是吃完了麦饭和猎物,龙首抬起,在云雾之上俯视着这些凡人,龙爪探出,朝着朝花一指,然后便是扭头走了,重新睡在了群山之间,头颅也是变回了小山大小。 它睁开左眼,圆月照耀大地。 村民们缓缓起身,张稳可以清晰看得到他们的脸色,一个个都已麻木,恍若行尸走肉。 朝花在那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我才刚刚找到一个男人,我家淼淼还小!” “我答应过爹娘,要把淼淼带大,给她找个好男人的!” “我家淼淼还小.......” “我答应过他们的......” 朝花哭着哭着失了声,张稳走过去,擦了朝花满脸的泪水,将朝花背在背上,“走,我们回去。” 安慰朝花,让朝花睡下,张稳坐在房门口,看着天边的圆月默默发呆。 远处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那是牙首。 那个老人,处理红日的时候毫不犹豫,现在也没有流泪。 只是,白天的时候他还是满头灰白的头发,但是他回到自己的房子去一会儿之后,出来的时候,已然白头。 那白发里,找不到一丝杂色,只有一点凝固的血痂。 牙首来到张稳的面前,朝着张稳道:“红日是我的亲孙子,也是我让他去杀天妖的,但是我下令砍死了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张稳摇头,“您不杀红日,所有人可能都会死。” 牙首鼻子抽了抽,“我甚至流不下一滴泪,我明明那么喜欢红日那个孩子的。” “我甚至流不下一滴泪。” 这种感觉张稳明白,他的泪已经流干了。 而策划了一次次刺杀烛龙的牙首,他的泪也已经流干了。 牙首坐在张稳的身旁,“之前的祭是死祭,天妖最后走得时候,指明的是活祭。” 张稳的拳头微微握紧,“活祭是什么?” 牙首声音有些沉重,“就是要献祭一个活人。” “它选中了你们家。” 牙首有些落魄道:“你和你那两个女人快点生个孩子吧,成人不能再有损失了。” “你不能去,你要是去了,我走之后,村里剩下的人该怎么活啊?” 牙首起身,转身落寞离去。 片刻之后,张稳听到了从牙首房子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咆哮,“为什么不选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选我?!!” “你就不能选我吗?!!” “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杀了自己的孙子,为什么不选我?!!” 背后忽然传来了声音,归藏地宫神女提剑出门,怒气冲冲冲着村头走去,张稳伸手一把拉住。 “你去做什么?” 归藏地宫神女道:“我要去宰了那畜生!” 张稳道:“你根本没有修为!” 归藏地宫神女怒道:“可我们能怎么办?看着她们去活祭吗?” 张稳沉声道:“那烛龙至少是羽化境,它就算是没有修为,我们也拿它没有任何办法。” “你这么去,只是去送死。” 归藏地宫神女双腿一软瘫坐在地,“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生个孩子吗?” 张稳伸手轻轻拍拍归藏地宫神女的肩膀,“你在家里等我回来,我出去看看。” 张稳出门,这一次出去,他不是去寻找《坐忘经》。 他想要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掉那条令人厌恶的龙。 章五十八 凡也成歌·最棒的小孩 张稳在天亮之后回来了,这一夜,他走了很远,来到了这块陆地的边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来到了边界之后,却是发现这就是一块悬浮在星空中的大陆。 就像是一座孤岛,一座囚笼。 本是囚住烛龙的囚笼,因为人的存在,反而变成了炼狱。 他有些失望地回来,他,撩起遮住门的草帘,扫了一眼,朝花的眼睛哭花了。 而归藏地宫神女抱着朝花的头,即便是睡着了都不时轻抚朝花的背。 张稳正准备去打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回头看去,淼淼呢? 他在房子里找了又找,忽然看到在地面上有着用树枝在泥土上写出的字: 【给姐姐,莫急哥哥,神女姐姐:】 【昨天我去问了周围的叔叔阿x,为什么姐姐哭得那么凶,他们不告x我。】 【我问姐姐,姐姐也不说。】 【牙x来的时候,姐姐捂住我的耳朵,不然我听,可我还是听到了。】 【莫急哥哥是好人,吃饭总是悄悄留饭团,偷偷给我。】 【神女姐姐也是好人,她很快就学会了怎么x衣服。第一件便是给我的!】 【姐姐也很x快,能种好多的x子。】 【我总是喜欢闯祸,x麻烦,也最没用。挑水不行,种地不行,x衣也不会。】 【水水只会捡xx,抓竹虫,爬树摘xx还总是给姐姐x麻烦。】 【水水是家里最没用的人,家里不能少了莫急哥哥,也不能少了姐姐和神女姐姐。】 【但是少了水水,莫急哥哥,姐姐,神女姐姐一定能过得更好。】 【莫急哥哥不用冒险去打更多的猎物,神女姐姐不用熬夜x衣,姐姐也不用天不亮就爬起来去种地。】 【天妖的嘴那么大,吃我应该不疼的。】 【嗯,肯定不疼的。】 【我还有一个x望,如果莫急哥哥你和姐姐有了孩子,可以也叫水水吗?】 【水水一个人,怕。】 【不知道天妖的肚子里是什么感觉,如果你们的孩子叫水水,你们叫她的时候,我应该能听到吧。】 【这样水水就不怕了。】 【姐姐,莫急哥哥,神女姐姐,你们都要好好的。】 看完,张稳没有任何迟疑便是掀开门帘跑了出去,他循着前往烛龙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呼喊,“淼淼!” “淼淼!” 他在周围找了又找,在阳光照耀的地方,张稳没有找到淼淼。 他看向远处的黑暗,毫不犹豫便是跨步便是跑入其中。 进入黑暗中不过一阵,张稳便是听到了轻微的哭声,他连忙跑过去,正是淼淼。 他伸手将淼淼抱起来,“你怎么这么贪玩,跑出来了?” 淼淼哇一声就哭了出来,“淼淼迷路了!” “淼淼是不是很没用,连路都找不到......” 张稳轻抚淼淼的背,将她抱在怀里,“淼淼是最棒的了,看到淼淼,我才有力气,一天看不到,我就没力气了。” 淼淼抬头问道:“真的吗?” 张稳点头笑道:“当然了!” 抱着淼淼,张稳回到村里,刚到村头便是看到朝花和归藏地宫神女焦急地看着他们,看到张稳抱着淼淼这才放下心来。 归藏地宫神女连忙朝着他们的房子跑去,张稳和朝花一起带着淼淼回去。 到家的时候,地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是一向爱干净的归藏地宫神女脚上有不少泥土。 张稳将淼淼交给朝花,然后道:“你们就在家好好的,我有办法。” 朝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不能去,你去了,我们三个都活不了!” 张稳点头道:“你放心,我没那么笨。” 张稳再次来到他掉下来那个洞口,他看着洞口壁上的那八个字三息,畅然一笑。 “大不了万年之后再来,我等得起。” “这一次,这《坐忘经》,我不要了!” 他道完,忽然觉得浑身都轻快了许多,他走进洞口,张开手,一道道剑光飞过,开始在洞壁上开辟出一条条回旋台阶。 或许这一次离开这里就只能再等万年才有机会回到这里,但是这无妨。 他还是个人。 而且就算是得不到《坐忘经》,他还有紫府的鸿蒙紫气,加上七窍玲珑心带来的悟性,他也有着不错的道基。 这么想着,张稳手中的剑光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开始不断朝着上方开辟。 张稳开辟了一整个白天,回到了村里,跟牙首开始商量,牙首见过了洞里的回旋阶梯之后,被死灰覆盖的双眼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 “可我们要怎么在天妖的眼下来到这儿呢?” 张稳道:“挖地道,挖一条从村里到这里的地道!” 在这里,没有人有修为,那烛龙肯定也是没有修为,很难感知到。 牙首似乎是再次活了过来,回到村子里之后便是召集男人们去商议去了。 那一天过后,整个村子似乎都是再次焕发了活力,笑脸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脸上。 因为,希望还在。 ...... 化龙城外。 星光照耀处,白晋源,伏天仙门长老,万古仙门长老,归藏地宫长老正在焦急的等待,和梵剑一争论不休。 白晋源怒道:“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我不能再等了!” 梵剑一道:“您进去也没用,那白泽是化神境妖身,伏天仙门门主都战死了,您进去也好不到哪儿去!” “白泽挨了我们纯阳剑顶一剑都没死,您去也只是送死。” 归藏地宫长老道:“可是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伏天仙门长老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门主的尸身腐化吗?” 梵剑一此刻也是有些难办,“不要急,剑顶已经派斩妖司的弟子来了,正在路上。” 白晋源道:“那妖王白泽从南阳一路跑到东华,几乎横穿了半个天下,就是为了进万古大帝墓,万一它有办法得到七窍玲珑心和《坐忘经》呢?” “它得到了这些之后,靠着万古大帝留下的造化穿梭时空逃走呢?” “难不成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看着它杀掉我们仙门的传人,再飘然而去?” 梵剑一一时有些难以回答,正在他纠结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白泽是不可能得到《坐忘经》的。” 众人都是朝着那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锦袍的年轻人正负剑朝着他们走来。 那年轻人双眼上有着一块黑布包裹,似乎是看不见,但他踏步如流星,没有丝毫行走不稳的模样。 年轻人身形挺拔,恍如一柄藏锋古剑朝着众人大步走来。 “在下纯阳剑顶斩妖司陈观象,见过诸位前辈。” 听到斩妖司的名头,在场的长老们都是微微一惊,纯阳剑顶统辖天下,只有最顶尖的弟子才能进入斩妖司。 对于外界而言,斩妖司的弟子,仿佛就是为了斩妖而生的。 白晋源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白泽不可能得到《坐忘经》?” 陈观象回道:“我离开之前也问过剑首这个问题。” “剑首说,那本经是活的。” 章五十九 凡也成歌·浮生为经 一个月的时间缓缓过去,张稳在洞里继续开辟着回旋通道,一个月的时间,他终于是快要彻底打通了,现在他距离那扇进入的洞口,不过三丈距离。 这出口是万古大帝的眼眶吗? 张稳想要看清这洞口,却是发现洞口有着一行字:此处一出不复回。 意思是出去了之后便回不来吗? 张稳忽然笑了,他挥手剑光飞过,在这句话后面又加了一句话: 【万年之后我再来!】 额,不太押韵。 不过无妨,写完之后张稳觉得自己心里越发畅快了。 自己的命都是他们救的,如果不做点什么,岁月如刀揭开这伤疤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下面走上来,以凡人的体力,大概需要三天。 地道也挖得差不多了,该回去准备绳子,还有食物了。 这通道毕竟是竖直向上的,没有绳子不保险,食物和水也要准备至少七天的,毕竟出去之后离开帝墓还有一段路。 出去之后就好办了,他和归藏地宫神女一旦恢复了炼气修为,他又有剑鬼,什么都好办。 回到了村子里,张稳先去了牙首家里,让他准备好绳子,又让他通知各家各户准备好七天的食物和水,张稳也是回去准备朝花家里的事。 张稳再次走在村里的时候,分明地看到,小孩的欢声笑语再次出现,男人们干活也是更有劲,女人们看着男人和孩子眼里满是关切。 整个村子真的活过来了,这才是凡间的烟火气。 张稳回到朝花家,开始安排家里的事,让朝花和淼淼去准备。 朝花和淼淼去了外面准备,归藏地宫神女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就这么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张稳点头,“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归藏地宫神女问道:“那《坐忘经》呢?” 张稳摇头,“那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天夜里,张稳第一个下了地道,走过长长的地道来到石洞下,将两根绳子系在了腰间,一根绳子不保险,两根才有保障。 张稳一向是个稳重的人,将绳子系稳,他递给归藏地宫神女。 他们虽然没有修为,但是身体还是比凡人强太多,走在最前面可以稳住后方,以免出现意外。 听着牙首那边传来可以出发的消息,张稳深吸一口气,回头朝着归藏地宫神女道:“走了。” 归藏地宫神女点头,“嗯,走了。” 张稳踏步,稳稳地踏上第一阶。 走了一整天,中间休息了一阵,吃了些东西,张稳开始安排大家休息。 看着下方一盏灯接着一盏灯亮起,张稳感到了一丝满足,烛龙并没有发现,他们很快就要成功了。 耳边传来村民们的谈论声,欢笑声。 “听说外面可是有着好日子过,没有天妖,而且太阳和月亮还会动。” “那当然了,莫急还能骗我们不成?” “这次出去了,一定好好种田,多攒些钱,给我家小子娶个媳妇儿!” “你家姑娘也不小了,该嫁人了,我家小子怎么样?” “去去去,我家姑娘可漂亮着呢,要嫁也嫁莫急那样的。” “沐沐,我喜欢你,我想娶你!” “这麦饭还真是怎么吃都不腻,据说外面都是磨成粉做馒头面条吃,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滋味。” “我也不想太多,没有年年要吃人的妖怪,能吃饱,能穿暖就好。” 最下方忽然传来牙首的歌声: “我本非凡人。” “奈何在人间。” “化龙上九天。” “原来是凡人。” ...... 张稳听着牙首唱的歌,伸手给他打着拍子,他很喜欢现在的烟火气息。 三天后,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站在出口前,归藏地宫神女看到上面的字,问道:“你还准备万年之后再来啊?” 张稳道:“怎么,你觉得我活不了那么久?” 归藏地宫神女道:“那个时候,你早已经是羽化甚至是飞仙了,还来这里找《坐忘经》有用吗?” 张稳摇头,“那个时候,我来宰了那条龙。” 归藏地宫神女眼中闪过一抹光华,“我叫丁铃,以后,你就叫我铃儿吧,不要老是神女神女的,叫着生分。” 张稳道:“好啊,铃儿。” 他这个年纪,这么叫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张稳道:“你第一个出去接应他们,我在这里送他们出去,最后一个出来。” 丁铃点头,解开了绳子,一步跨了出去,没有任何犹豫。 然后是抱着淼淼的朝花,淼淼出去时还跟张稳挥手,“莫急哥哥,我在外面等你。” 张稳看着一个凡人接着一个凡人离开,恍惚间,他似乎是看到了红日。 他想要仔细去看的时候,却是没有看见,“兴许是眼花了吧。” 随着牙首最后一个来到这里,牙首拍了拍张稳的肩膀,“莫急,我先出去了,在外面等你。” 张稳点头,等到牙首走了之后,张稳也是不再留恋,他找遍了这里,并没有找到《坐忘经》。 就算是有,他估计也被烛龙藏起来了,没有战胜烛龙的实力,是没有用的。 张稳踏步离开这里,一步跨出,位置便是瞬间变化,来到了帝尸之前。 他看向周围,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我们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从今以后,不用天妖祭了!” “以后,我们都能够好好的活着!” 红日在人群中大叫道:“能够离开这里,都是莫急大哥的功劳,我们要谢谢他!” 随着红日的声音响起,那些人的身影开始变得虚无,化作璀璨星光。 他们想起了什么,他们的眼里,有的只是解脱和快活。 张稳看向人群之中的红日,愕然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 凡也成歌,浮生为经。 他们这群凡人,便是真正的《坐忘经》。 淼淼朝着张稳欢笑着大喊道:“莫急哥哥,你要记得我!” 朝花没有什么顾忌地喊着,“弓长莫急,我喜欢你!” 青山朝着张稳比了个大拇指,“是个好汉子,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个好汉子。” 牙首和红日紧紧相拥,“弓长莫急,你要记住,人生是一场旅途,如果它黯淡无光,那就劈开一道光明继续向前。” 他们的身体缓缓消失,在那璀璨的星光中,一个又一个古字飞向他,投入他的脑海。 张稳闭上双眼,盘膝坐下,就坐在万古大帝尸身之前。 而那些古字,也是在组合,化作一部完整的经文飞到他的脑海里。 在那篇经文里,他仿佛看到了为了保护村子不惜性命的青山,看到了为了摆脱烛龙献出了自己孩子的牙首,看到了为了活着而努力的朝花,看到了善良可爱的淼淼,看到了舍生忘死奋力一搏的红日。 【纯则粹阳则刚,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地势坤而厚德载物,天意乾纳六合八荒......】 【混沌花开分阴阳......】 【水利万物而不争,故君子不争炎凉......】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一念坐忘,天地悉皆归......】 张稳闭眼,已经是沉浸在玄妙的大道中。 这篇经文,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一般,随着流过七窍玲珑心的鲜血流过全身,张稳整个人都是进入了悟道状态。 丁铃看到这一幕,也是为张稳高兴,现在看到张稳在悟道,便在他旁边为他护法。 这时,她忽然看到在帝宫的墙壁上有字,之前情况太紧急,根本没时间看,现在倒是能好好看看。 【万古之前,永夜无光。】 【世有万古,而后有日月。】 【帝君临三百年,与烛龙搏于星空,取烛龙之目为日月悬于九天之上,世有光明,再无永夜。】 【帝君临三百零五年,战穷奇于东华,斩穷奇。】 【帝君临三百一十五年,战朱雀于南阳,镇朱雀。】 ...... ...... ...... 【帝君临四百年,人族大兴。】 【帝君临四百零三年,帝与群妖搏斗之伤复发,帝崩。】 【帝在位四百零三年,感其功绩,尊号万古。】 看完这些记载,丁铃起身,朝着万古大帝尸身恭敬一拜。 “帝君万古!” 章六十 先天之门 在那玄妙无双的经文中,张稳的意识飘了很远,随着自己的意识飘飘荡荡,在自己的身体之中遨游。 他忽然看到了红日,红日在他的前方大笑道:“是不是迷路了?” 张稳微微点头,红日一跃飞过那层层迷雾。 张稳紧跟着追了上去,跟着红日越过一层层迷雾,张稳可以看得到在前方,有着一扇门户。 这门与妙炁之门的不同之处在于,妙炁之门上绘画的是山河锦绣,而这扇门上,绘制的璀璨星空。 地系金木水火。 天系风云雷星。 在璀璨的星空之下,是风云起卷,构成了一副变幻莫测的天空图卷。 红日道:“这便是坐忘经真正的秘密,先天之门。” “只要打开了这扇门,便是先天道胎。” “加上你之前打开的妙炁之门,体内打开了先天妙炁之门,便能成就妙炁道胎。” “是为妙炁归元,先天道胎。” “一念坐忘,我即天地!” “凡体和有灵根的修行者最大的区别就是,拥有灵根已经超脱了天地,对于天地能够产生影响,就好像灵气会自然而然的靠拢,便是影响的一种。” “但是凡体不同,凡体对于天地是没有任何影响的,也就是说,凡体是天地的一部分。” “只是这种感悟,需要打开妙炁之门和先天之门。” 张稳点头,他来到红日的身前,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入门之间,是无尽的风。 那风如刀切割着他的意念,让他能够感受这刺疼灵魂的痛。 红日道:“我只是让你了解这天地间的秘密,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去走了。” 张稳忽然问道:“我还能见到你们吗?” 红日笑道:“等你成就了妙炁道胎,便能见到我们了。” 道完,红日的身影消散。 张稳看着眼前的无尽罡风,并没有直接踏入其中,这需要先天之气护佑,才能轻松冲破。 他睁开眼,发现丁铃正在看着周围的墙壁。 他跟在丁铃的背后,也是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他在帝尸前恭敬一拜,“帝君万古!” 天不生帝君,万古如长夜。 帝君无愧万古之名! 丁铃也是发现了张稳醒来,“怎么样?你已经参悟了《坐忘经》了吗?” 张稳笑道:“有红日淼淼他们指引,我很容易便是参悟了。” “只是,这功法可能不适合你。” 丁铃倒是无所谓,她进入了《坐忘经》所在,也是明白自己的问题在哪儿。 “修行《坐忘经》需要的是凡体,我这天赋太好了,《坐忘经》不适合我。” “而且我进入帝墓,也不是为了追寻《坐忘经》,而是为了汲取一些先天之气,辅助自己修行让自己大道圆满。” 丁铃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张稳道:“先去那个先天之气无比充沛的地方,我想先冲破开启天脉的难关,能冲开多少是多少。” 丁铃道:“也好,我陪你一起去,免得白泽带来危险。” 有了丁铃护道,张稳修行也是有了保障,两人当即不再迟疑,在这座山上将储物戒装的满满的便是离开,前往更前方的星光阶梯。 而张稳在收集这些灵石宝药的时候,心底也是产生了更多的感悟。 一块灵石,只要他看上一眼,便能将这块灵石形成的大概说出个所以然来,宝药同样是如此。 很多天地间的道,他无师自通,便能轻松明白。 他知道,这是七窍玲珑心在发力了。 作为一个根基很差悟性很差的长生者,他现在两块短板都已经补齐了,现在可以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他的心境,也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有了些许变化。 长生不死外加成帝之基,几乎可以说他成为大帝只是时间问题了。 这么想着,张稳心头那压抑了万年的情绪终于是得到了释放,我张稳就是要亘古无双,自在极意! 仙帝都拦不住,我说的! 只要苟住,就能赢! 仿佛浑身的压力都卸下,张稳终于是感受到了自己再次回到初来这个世界的心境。 正在张稳思考着,已经是驱剑来到了那先天之气凝聚成的云之前,张稳当即坐下开始修行。 丁铃见状也是很懂事的护佑在旁,在她的眼中,张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万古大帝转世了。 这位帝君可是太古之时战绩最夸张最恐怖的帝君,几乎可以说,人族现在的局面,都是万古大帝一手开创。 面对这位的转世,丁铃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她没有想过去争夺张稳的造化,因为那没有必要。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危险也越大。 现在的大帝乃是妖族大帝,本就是人族苟延残喘的时代,还坏掉一个大帝种子,不是自找麻烦? 就好像张稳,即便是他现在还只是炼气,妖族都是派出了妖王白泽前来猎杀。 她可没有自信能挡住妖王白泽的刺杀。 以她的实力,根本就无法阻挡。 张稳开始修行《坐忘经》,这些先天之气看起来多,不过也就是比紫府上任府主给的妙炁多一些而已,并不足以支撑他冲开天脉。 说到底还是万古大帝陨落时间太长了,先天之气已经溢散了太多。 张稳顿时开始修行,已经拥有了七窍玲珑心的张稳不再需要藏拙,毕竟什么都可以用七窍玲珑心和万古大帝转世去解释。 拥有七窍玲珑心的万古大帝转世悟性超凡和我张稳有什么关系? 他刚一坐下,各种聚气诀便是运行到极致,七个漩涡凝聚在他的头顶,疯狂吸收着周围的先天之气,浇灌在他的身躯之上。 先天之气入体,在张稳的操控下朝着先天之门而去,张稳的意识小人,也是在先天之气的包裹下冲进那无尽的罡风中。 清风扶摇,万里飞刃。 张稳立身在这体内玄妙观中,身旁的先天之气汇聚成一道又一道剑光,护佑在周围。 张稳有感而发,也是直接施展了剑光羽翼,让周围的先天之气凝聚成剑光,又凝聚成一片片羽毛凝聚在自己的背后,化作一双剑光羽翼,破开面前的罡风,开始向上冲击! 章六十一 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剑光羽翼破开一道又一道风刃,将这罡风劈的散开来,张稳如同扶摇而上的鹏鸟,一路扶摇直上。 他不断地向上,不断地向上,也不知飞出了多远,便是看到了前方已经浑然大变。 那是一道道雷霆从天空中劈下! 雷霆是对神识灵魂的最大杀器,这也是为什么厉鬼都害怕雷霆的原因。 雷霆劈下,能够毁灭一切,论威力,即便是火都比不上雷霆。 张稳看着这一道道雷霆从天空中劈下,越发明白为什么七窍玲珑心会认可自己,而不是那些普通凡人。 这随便一道雷霆,都足以斩灭金丹甚至是元婴境的神识。 金丹强度的神识必死,元婴九死一生。 普通修行者,面对这一重难关,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 张稳忽然想起了万古大帝的一生,万古大帝没变成凡体之前,也是惊才艳艳,修为冠绝天下,年纪轻轻便是修行到了羽化境! 他的神念以及他对于道的参悟,让他可以冲破这一重难关。 普通人哪里有羽化境的感悟和神念? 张稳虽然没有羽化境的感悟和神念,但是他的神念和境界也不差,至少整个天下没有任何炼气境比得上。 而且他还有着先天之气护佑,这是万古大帝没有的。 结合先天之气,他也有机会冲破这一重难关! 张稳这个时候也是终于明白为什么万古大帝没有将《坐忘经》传下来了,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修行的。 即便是真正悟性超凡的凡体,修行《坐忘经》,也只有神魂俱灭死路一条。 也只有张稳这个活了两万年的怪胎凡体,才有机会冲开体内的天脉难关! 明悟了这一点,张稳对于冲开地脉和天脉的期待更大了,难度如此之大,冲开了之后肯定也极为不凡! 别人是炼气十层,而他是独一无二的炼气十二层! 无论天脉还是地脉都远超十脉的炼气十二层! 张稳操控着一道又一道先天之气在自己的身体周围汇聚成剑光,在背后形成剑光羽翼,继续向上冲去。 一道雷霆劈下,劈得他浑身剑光四散,神识也是一晃。 张稳定了定心神,便是继续前冲,一道又一道雷霆劈下,张稳即便是要躲,也躲不开所有的雷霆。 时不时还是有雷霆劈在他的身上,此刻是在他的丹田识海中,造化妙树残片也不可能护佑他,他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真本事冲上去,冲开这一道难关! 张稳深吸一口气,先天之气汇聚而来,不断地补充着他周围的剑光,让他的羽翼不至于破碎。 在不断地冲击中,剑光羽翼破碎,他的神念被一道雷劈劈得焦黑,浑身都是冒出了青烟。 他咬咬牙,背后再次凝聚出剑光羽翼,一道又一道剑光汇聚在他的身旁,让他可以继续向上冲击! 不知道过去多久,张稳不断地向上冲击,在剑光羽翼一次次破碎,一次次重新凝聚之中,张稳已经被劈得有些麻木了。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忽然再次一变,三千星辰旋转,周天大阵笼罩而下。 张稳长出一口气,终于是冲开了两重难关了。 他看向天空中的周天星辰大阵,无数星辰散发光芒,一道星光又一道星光飞下,每一道都似乎有着星辰坠落之威。 他停下并不是观察这周天星辰大阵,这星光的威力比雷霆还是差了些,这一关难得是寻出破阵之法。 这一点对于已经有了七窍玲珑心的他并不难。 他之所以停下是因为他比较疑惑的是为什么云才是最后一关。 云系灵根的修行者可谓是天下最少的,这一系的修行者都偏向于布阵战斗,而不是亲身上阵。 简单来说也就是本身战斗并不是很强。 可在这里,云却是最后一关。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张稳沉下心思,却是不去想那么多,只要破了周天星辰大阵这一关,便能亲自看到,亲自看到之后,总能想出冲破这一关的办法。 他盘膝坐下,剑光羽翼将他包裹住,恍若一个茧。 张稳盘坐在茧中,开始观察这周天星辰大阵的变化,寻觅着破阵之道。 一道星光接着一道星光打下,不断消磨着张稳体外的剑光,张稳也是在不断观察着这星光的变化。 七窍玲珑心微微一颤,张稳的心神顿时更加凝聚,开始全身心进入悟道状态,开始认真参悟这周天星辰大阵。 三千星辰演化无尽玄妙,大道畅游其中,而在这些星辰之中,生路只有一条。 张稳的双眼中呈现出周天星辰大阵,开始不断地推演变化,想要演化大阵的一切变化。 时间就这么缓缓过去,星光不断地落下,磨灭着张稳体外的剑光。 剑光也是不断涌现,再次凝聚在张稳的身旁。 在丁铃的眼中,那些先天之气疯狂朝着张稳汇聚而去,一道又一道接着涌入张稳的身躯,那些先天之气正在飞速消耗。 就在先天之气消耗殆尽之时,丁铃忽然看到了张稳露出了一抹微笑。 张稳的丹田内,他的意识小人看向远处的一颗星辰,意识小人飞起,朝着那颗星辰飞去。 一路之上,那些星光依旧在落下,却是没有一道打在张稳的身上。 张稳一路冲了过去,那些星光如同避让他一般,没有一道落在他的身躯上。 张稳一路高歌猛进,终于是来到了这颗星辰之上,来到这颗星辰之上后,他的眼前也是开始了变化。 在他的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一道命运之轮开始了旋转。 在那道命运之轮前,一个和他模样有着七八分相似,却是年老状态的他笑着看向他。 张稳凝目看向这个老人,眉头皱起,“你是老去的我?” 老人点头,满眼都是沧桑,他的身躯之上,是岁月如刀疯狂斩下,在那如同镜面的岁月刀中,是一幕幕让张稳难以忘却的画面。 其中有着慕青雪死去的画面,有着弓长珣为了护佑古华宗战死的画面,有着他前往王铁心墓前祭奠的画面,有着聂棠章战死的画面,有着妖族滚滚如潮入侵人族的画面...... 老人张开双手,仿佛拥抱天地,过去及未来。 “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章六十二 干特么的白泽! “云,代表着是命运?” 云灵根主变化,云无形,变化万千。 拥有云灵根的修行者一般来说都是主修阵法,还有极少的云灵根修行者,唤作卜者。 也就是算卦定风水埋人的。 卜者很少,张稳活了两万年,也没有见过多少。 倒不是说稀缺到了凤毛麟角的地步,主要是街头算卦骗钱的也不少,假冒伪劣产品太多。 至于算不算的准,反正张稳是没发现一个算得准的。 张稳看向前方那老迈的自己,皱眉问道:“我也会有老的一天吗?” 老人笑着问道:“天地寿几何?” 张稳沉思片刻,“天地寿无量。” 老人再问:“你寿几何?” 张稳明白了过来,“与天地同寿。” 老人点头,“所以明白了吗?天地不死你就不死,可若是天地也死了呢?” 张稳失声笑道:“天地怎么可能会死?” 老人没有回答,张稳却是开始后退,越退越远。 他睁开双眼,原来是周围的先天之气都被他吸收干净了。 张稳并没有太过在意那个老年自己的话,即便只是与天地同寿,那他的路也还长着呢。 长路漫漫,何必匆忙。 丁铃浑身紫衣摇曳,身后丝带飘飘,“我们现在去哪儿?” 张稳道:“帝墓每次开启会持续三个月,现在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丁铃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你是说,搏仙术?” 万古大帝最出名的并不仅仅只是《坐忘经》,他所创出的攻伐之术搏仙术同样亘古流传。 只是,搏仙术是跟《坐忘经》配套的,没有《坐忘经》根本无法发挥出搏仙术的威力。 一念坐忘,我即天地。 一旦真正修成《坐忘经》成就妙炁道胎,在一定范围内,所有的灵气都将由他操控。 随着修为的增高,这个范围也会越来越大。 简单点来理解,那就是灵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无穷无尽。 如果说《坐忘经》是让你可以使用天地的力量,那么搏仙术就教你如何使用天地的力量。 可以说,搏仙术是对灵力消耗最大的一种攻伐术法,也唯有妙炁道胎能够承受得住这种消耗。 张稳踏剑飞起,伸手抓住丁铃的素手便是甩到了自己的身后。 “你这是前往出口的方向?”丁铃察觉到张稳的飞行方向不太对。 张稳只是淡淡道:“白泽可能还在这里。” 这一句话道出,丁铃明白了张稳的意思,张稳是要先把她送出去,否则,一旦白泽袭来,张稳还要分心照顾她。 她是个拖累。 她默默地低头,没有说话,抱着张稳的双手缓缓放开。 一路风驰电掣,张稳再没有压制自己的实力,反正有啥离谱的地方就是万古大帝的转世身干的,关我张稳什么事? 不过花了半天的时间,张稳带着丁铃来到了入口处,远远的,张稳便是看到有着一个眼睛上蒙着黑布的年轻人坐在那璀璨星光的入口处。 陈观象左腿弓起,右腿贴着地面,左手杵剑坐在那里。 张稳只是看了一眼便是有了猜测,在陈观象的面前落下问道:“纯阳剑顶斩妖司的人?” 陈观象冷冷点头,面容肃穆,“一个瞎子而已。” 张稳心说你可不是什么瞎子。 纯阳剑顶斩妖司的人看起来确实是瞎子,但他们不是真瞎。 在修行界有几件最可怕的事情,其中,瞎子睁眼排第二。 这个瞎子睁眼说得便是纯阳剑顶斩妖司的人。 在纯阳剑顶斩妖司的大门前,有着一句话: 【所谓修行,无非闭眼悟道,睁眼杀生。】 纯阳剑顶的瞎子,一旦睁眼,便是要杀生的! 他们在没睁眼之前可能温润如玉,可能个性随和,但是一旦睁眼,那简直就是另外一个人。 张稳道:“白泽怎么样了?” 陈观象静静道:“还在里面?” 张稳问道:“你怎么知道?” 陈观象笑了笑,“因为我在这里。” 话里的意思很简单,他在这里,所以白泽便不敢前来,也不敢逃出去。 张稳朝着身后静静道:“你先出去吧,白泽还在这里,墓里不太适合你。” 丁铃点头,很懂事的出去了,她在这里,只是累赘。 踏进星光的那一刹那,她忽然回头问道:“我可以去紫府找你吗?” 张稳并没有犹豫太久,笑着点头,“同为道友,当然可以。” 听到了张稳的回答,丁铃这才一踏步离开了这里。 丁铃刚走,陈观象便是问道:“有兴趣帮我在这里守一会儿吗,师弟。” 张稳有些疑惑陈观象为什么管自己叫师弟,“师弟?” 陈观象微笑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张稳问道:“我在这里守着,你呢?” 陈观象道:“我自然是去斩了那白泽。” 张稳审视了陈观象一样,这个家伙似乎也只是炼气,但是纯阳剑顶斩妖司的瞎子,不可以常理论,张稳也不知道他到底有着什么手段。 让陈观象去斩了白泽也好,至少他有把握,而现在的自己斩了白泽的把握只有八成。 杀了白泽扬名立万的什么的,他兴趣不是很大。 得到了《坐忘经》的他现在已经足够名扬天下了。 张稳来到陈观象的身旁,然后坐下道:“行吧,我在这里守着,保证不让它跑了,你去杀它。” 陈观象起身,他虽然眼睛上蒙着黑布,但是却好像能够看见一般,行走如飞。 他大步流星,走到易飞星的尸首旁忽然停住,“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易飞星入土为安吗?” 张稳知道这里有一具尸首,但是不知道这是易飞星的。“这是易飞星前辈的尸首?” 陈观象点头,“老成这个样子,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陈观象伸手摸了摸易飞星的尸体,“而且,除了易飞星,白泽也不会产生让死人对自己叩拜的恶趣味。” “对于妖族来说,能够向它叩拜,是得到了它的认可。” 张稳起身,来到易飞星的尸首旁,易飞星的大腿骨贯穿了膝盖。 这是白泽强行要易飞星跪下导致的。 易飞星的额头骨头碎裂。 这是白泽强行让易飞星的尸首向它磕头。 陈观象踏步走过易飞星的尸首,洒脱自然,“为了救谁死的,谁来负责入土为安。” 张稳盯着易飞星的尸首沉默了十息,忽然想起了吃着红日的烛龙那令人厌恶的样子。 怒气缓缓升腾而起,右手食指微微一颤。 易飞星前来,不为夺宝,只为护佑他和丁铃还有其他修行者。 他是他们所有人中实力最强的,但是他却是第一个死的。 他是可以死,因为他本来就是来求死的。 但是白泽,不该折辱他! 张稳开口骂道,“干特么的白泽!” 陈观象扭头,张稳已经是起身朝着墓地深处走去。 陈观象喊道:“你去做什么?” 张稳大笑,“易飞星前辈的葬礼,总得有个像样的祭品。” 时间过去了那么久,造化妙树残片可是又能用了。 斩掉白泽的把握只有八成,但是保命的把握有十成。 足够了。 陈观象扭头,再次在星光璀璨的入口处坐下,“看来剑首说得没错。” 章六十三 九成五的把握,这很冒险 张稳走了一阵,正欲御剑飞行,回头问道:“这里只有我们和白泽了吧?” 陈观象点头,“这里是你的主场,你可以放开手脚一搏了。” 张稳点头谢过,隐隐觉得陈观象话里有深意,不过也没有多想,便是踏剑直接飞走了。 发现张稳远去,陈观象懒散地坐下轻声道:“师弟小心。” 踏剑横空过,张稳目力所及,遍地都是古矿,若是能将这里的矿挖完,不知道能用多久。 他是个老练的猎人,白泽也是个老练的猎人,所以张稳不用想就知道白泽会在何处出现。 那个地方,叫帝崖石刻。 在那里,有着一种名为搏仙术的术法纹刻在上面。 不过飞了小半天的时间,张稳便是看到前方有着一只青鸾在天空中盘旋,在那只青鸾下方,是一个大洞。 大洞贯穿了地面的古矿,在大洞的边缘,还有着岩浆滚滚流淌而下。 张稳刚刚看到这一幕,心里便是已经有了猜测,《坐忘经》在星空之上,那么与之配套的搏仙术,恐怕就在大地之下。 白泽很明显看到了模糊的未来,所以早早找到了那个地方,只等张稳前去。 得到了《坐忘经》的张稳,没理由不去寻觅搏仙术,这是个阳谋。 毁不掉《坐忘经》和七窍玲珑心,那就毁掉得到的人! 张稳来到大洞旁,那青鸾也没有直接进攻他,只是在他的周围盘旋。 张稳站在这笔直通向地底的洞口前向下张望,岩浆照亮了道路,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张稳拔出百鬼夜行,顿时有两只青铜剑鬼从百鬼夜行的铜环中飞出,立在张稳的身旁,护佑着张稳。 他闭上双眼,开始仔细盘算自己如今的实力。 百鬼每一只都是有着金丹的实力,帝宫前的那两只被白泽弄坏了,现在还剩九十八只。 而这,也是他金丹就有资格搏杀元婴的本钱。 只是单纯的青铜剑鬼其实并不是他这个模式的战力巅峰,他还曾设想过用百鬼布阵。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吧,神念要求倒是够了,但是无奈悟性不够,阵法这玩意儿又不是普通人玩得转的,所以一直不怎么精通,只能说略懂。 可是现在,他已经有了七窍玲珑心。 他开始回忆自己脑海里最适合此刻的阵法,斩妖,还是面对白泽这种妖躯如同小山般大小的妖怪,地底应该还有着烈火,最适合的应该就是阳炎诛邪阵了。 关于阳炎诛邪阵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越发清晰,最后竟然是如同一字一句出现在他的眼前一般。 曾经那些晦涩难懂的经文,在他的眼中开始变了模样。 阵法由咒刻组成,引发天地之力,沟通大势。 每一个步骤,张稳都是能够看出其背后的深意,每一个咒刻,都是能够明白笔画的多少和粗细,细细一想便能明白咒刻的深意。 阳炎诛邪阵在他的面前缓缓露出了真正模样,让张稳一一轻松掌握。 然后便是将每一个咒刻组合起来,一个又一个咒刻在张稳的面前排列又组合,演化万般妙用。 不断地推演,不断的参悟,转眼便是一个月的时间缓缓过去。 张稳睁开眼,他自信现在已经能将阳炎诛邪阵融会贯通了。 他提剑作笔,在地面上一一勾勒出那些咒刻,在验证了每一个咒刻的作用和自己参悟的没有区别之后,这才挥手收起两尊青铜剑鬼。 现在,斩杀白泽的把握来到了九成。 可以一试了。 用之前得到灵石将每一尊青铜剑鬼都装满,确保它们有着足够的灵力,他抽出背后的剑,脚踏长剑,便是飞入大洞中,朝着下方不断向下。 滚滚的岩浆流淌成瀑布,朝着下方坠去,恍若苍天开裂。 张稳操控剑光凝聚在身前,破开这些岩浆,以他对剑道的掌握,这些岩浆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在烈火与岩浆之中,张稳一路向下,飞过了一棵熊熊燃烧着世界巨木,飞过了森寒的冰河,再向下去飞去。 飞过汹涌的冰河,张稳忽然发现前方豁然开朗,那是一片岩浆形成的海。 岩浆滚滚,不断冒出一个个充满了硫磺气味的泡泡。 赤红色的岩浆起伏,便掀起一道道火浪。 在这篇岩浆海中,有着一个个火山石形成的小岛,它们形状怪异的耸立在火海中。 一眼望去,竟然是如同无边无际,满目都是赤红的世界。 那赤红色的岩浆翻滚,时不时闪现一抹金光,那是灵金。 张稳驱剑飞空而过,在那更前方,一块巨大的石壁前,他看到了一道巨大的白色身影。 他看向那白色身影的时候,那白色身影也在看向他。 此刻的白泽,依旧是断臂,还有着一柄燃烧着金色烈焰的巨剑穿腹而过。 重伤了吗? 现在,把握来到了九成五。 张稳朝着白泽飞去,白泽戏谑的双眼闪过一抹暴怒。 这个渺小的人族,居然敢直视它,还敢朝着它进发! 这是僭越! 妖威弥漫开来,白泽的身躯之上升腾起一阵阵妖雾,若不是它此刻修为只有炼气,这妖雾足以笼罩一座大城! 此刻的张稳没心思去看石壁上绘刻着的是什么,他更想要宰了白泽! 或许宰了白泽会让自己的声名更大,让自己更难隐藏,但是抱歉,不宰了白泽,他的念头不通达。 张稳驱剑朝着白泽所在岛屿飞去,一个斜掠落下便是将百鬼夜行拔出。 百鬼夜行出鞘,张稳手腕一震,九十八只青铜剑鬼奔出,朝着岛屿四面八方跑去。 张稳杵剑站在白泽一里多远处,正视白泽的双眼,“我知道你的眼睛能够看到模糊的未来,我好奇的是,你能不能看到自己的死。” 白泽怒了,挥动巨大的爪子便是朝着张稳砸下! 张稳驱剑一个闪身朝着旁边躲去,巨大的爪子擦着张稳的衣角拍下,震得地面开裂,碎石横飞。 那爪子落下的地方,顿时出现一个三丈深的大坑! 张稳横剑,双眼紧紧盯着白泽的伤口,一个纵身便是朝着白泽的伤口飞去! 白泽双眼闪过一抹凶光,这是人族斩妖经常用的一招,那就是突入妖怪的身体,在妖怪的身体中搞破坏。 虽然这么做很冒险,但是对于妖怪来说,这同样危险之极! 可白泽并不是和张稳同阶的妖怪,它的妖身是化神境! 化神境妖躯,何惧你进来? 这就是你的搏命一击吗? 当真是弱小的可笑! 它的嘴角露出戏谑的笑,丝毫没有在意那些奔跑的剑鬼,奔跑之间正在用剑在地面上绘制一个又一个的咒刻。 章六十四 妖咒·阎魔天相 归藏地宫神女丁铃刚从帝墓出来,便是被纯阳剑顶的人接管了过去。 即便是归藏地宫,在纯阳剑顶面前,也是乖乖奉命,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丁铃将她知道的情况告诉了梵剑一之后,便是和纯阳剑顶的弟子住在了一起,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如今,七天过去。 丁铃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着剑顶传来对她的安排。 她也明白,这次进入帝墓,出现的意外太多了,白泽,七窍玲珑心,《坐忘经》接连出世。 甚至于,搏仙术很有可能也会在这一次出世。 每一个消息,都足以震惊天下。 她想坐下修行,却是发现自己的心有些乱。 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若不是纯阳剑顶一直以来声名极好,她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被灭口。 事关弓长莫急的一切,很有可能都会变成绝密。 就在这时,房门响了,房门被推开,梵剑一靠在门框上,“剑顶那边传来了消息。” 丁铃呼出一口气,问道:“我会怎么样,需要立下心魔咒吗?” 梵剑一笑笑,“那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丁铃胸口微微起伏,那沟壑忽深忽浅,“那对我是怎么安排的?” 梵剑一道:“你被提前征召了,剑顶对你发出了征召令,等你准备好,就前往剑顶拜剑成为纯阳弟子吧。” 丁铃疑惑道:“剑顶的征召令不是针对化神吗?” 修行者一旦到了化神境界,便会被纯阳剑顶征召,进入纯阳剑顶各司听命百年。 百年之后,是去是留,都随修行者自己的心意。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征召,唯一的问题在于,你会被纯阳剑顶认定为邪派。 邪派是不受纯阳剑顶保护的。 梵剑一道:“所以你是被提前征召了啊。” 丁铃正欲说些什么,却是发现梵剑一正色站在丁铃面前,“纯阳剑顶预备弟子丁铃听命。” 丁铃神色一改,变得严肃起来,站在梵剑一面前低头弯腰拱手道:“弟子听命。” 梵剑一念诵着剑顶的命令,“有关弓长莫急的一切将成为绝密,不允许透露分毫给外界,忘掉你在万古大帝墓中看到的一切。” “违者,将会被整个纯阳剑顶列为必杀,归藏地宫如果不能补救的话,将会被认定为亦正亦邪。” “作为补偿,你进入纯阳剑顶之后,会有亲传弟子的待遇,可以任选一位元老拜师。” 丁铃听到这句话,惊道:“谁都可以吗?” 梵剑一点头,“是的,哪位元老都可以。” 丁铃笑着点头,这倒是也不错,有亲传弟子身份,就能让自己在纯阳剑顶过得舒服,实力也会大有长进。 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还在帝墓中的张稳,“那白泽,真的能被杀掉吗?” 梵剑一知道丁铃话里的意思,白泽能够预知未来,未必不能预知到自己的死亡,“理论上来说,白泽只要不想死,就绝对不会死。” “而妖族,向来是自私自利的,当它发现没有办法杀掉弓长莫急的时候,它就会设法离开。” “作为妖王,它既然敢进帝墓,就有着离开帝墓的把握。” 丁铃愣了愣,“所以,这就是陈观象为什么要留下弓长莫急的原因?” “他是要让弓长莫急去当那个勾住白泽的诱饵!” 梵剑一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逐光司的一个小卒子而已。斩妖司办事,咱也不敢问。” 梵剑一转身,“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来的人斩妖司的人,而且他还是独自一人前来,你应该能明白其中的意义。” 斩妖司之名,响彻整个修行界。 但是即便是斩妖司,向来也是多人行动,很少会出现一人独自处理的情况。 上位有这个资格独自行动的,还是如今纯阳剑顶的诸天指挥使。 唯一一位以真容出现在天下间的仙。 那位可是有着斩王的战绩。 丁铃道:“可诸天指挥使也是在元婴境界才有斩王的战绩,陈观象现在只是炼气。” 梵剑一扭头朝着丁铃看去,笑道:“你是不是太小看弓长莫急了?那里,可不是只有着陈观象。” 道完,梵剑一离开,准备去应付万古仙门,紫府,归藏地宫,伏天仙门的各位长老。 而在这个时候,他们刚刚谈论的陈观象,正躺在入口处呼呼大睡。 忽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他伸手一抓,握住了剑柄。 用剑鞘给自己的后背挠了挠痒之后,翻了个身更舒服的睡去。 “反正弓长莫急都答应了去杀了白泽了,我就好好休息就行了。” 大洞之下,熔岩泛起浪花,一滴滴滚烫的熔浆便洒落四周。 白泽一爪又一爪拍下,那利爪比狂风还快,挥舞如电。 一只利爪挥舞地遍地都是残影,一个白色的身影骑在青铜剑鬼上在这些残影中辗转腾挪,一次又一次险之又险的避开白泽的利爪。 轰! 大地被白泽的利爪抓出一道道沟壑,张稳操控着青铜剑鬼躲过,看到白泽利爪在地面上留下的恐怖痕迹,张稳不由得心中感叹: 若不是白泽现在身受重伤,还断了一臂,他根本一次都躲不开! 而白泽的利爪,只要挨上一下,就足以将他拍成肉饼。 又是一次躲过了白泽的利爪,张稳感受着青铜剑鬼传来的讯息,冷冷看向白泽,“差不多了!” 他一跃跳下青铜剑鬼,将手中的百鬼夜行插在地面上,一个个铜环响起,叮叮当当。 在白泽四面八方的九十七只青铜剑鬼挥动手中大剑笔直插在身前的咒刻上,一道咒刻接着一道咒刻亮起,闪出耀眼的赤金色光芒。 张稳口中轻喝,“阵起!” 刹那间天地大变,方圆三千丈熔岩暴动,化作六条大蟒撞穿本就千穿百孔的地面,矗立在白泽的周围。 六条熔岩大蟒抬头,居高临下俯视被它们围在中间的白泽。 张稳手中再掐诀,口中暴喝:“诛邪!” 六条熔岩大蟒抬头,口中喷出一道道赤金色的火焰,火浪席卷,烈焰焚天,不过瞬间便是让这一座小岛遍布赤金色的诛邪之火。 火焰将白泽彻底淹没,张稳看向在诛邪之火中不断翻滚的白泽,白泽挣扎着便是被火海吞没。 大地被白泽的动作扯得震荡不已,张稳看向火海,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就在他准备继续加大诛邪之火炼化白泽的时候,忽然有一道浑身燃烧着烈焰的阎魔天双手撕开烈焰。 那阎魔天有六臂,身上携带一把火焰巨剑,面若恶鬼,嘴中獠牙。 这是妖怪炎魔的妖咒,可以化身能操控火焰的阎魔天,阎魔天双手撕开火墙,背后四臂抱剑朝着张稳一剑暴扣而来! 化作六臂炎魔的白泽,大剑挥动,引动大量的诛邪之火如同龙卷汇聚在剑身之上,一剑撩起千重浪! 妖咒·阎魔天相! 章六十五 北冥有鲲,天地有灵 本来就是靠着这里的地势属火,阳炎诛邪阵才能有着这般逆天的威力,连身躯如同小山般的白泽也能淹没。 但是白泽施展了妖咒·阎魔天相之后,局势瞬间便是逆转! 白泽,是妖王! 即便是在妖中,也是极其稀少的存在! 斩掉妖王的大功,足够让整个门派都鸡犬升天! 丰厚的奖励也就意味着绝对的危险,妖王,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易于之辈。 那一剑撩起数十丈火焰,朝着张稳劈来。 张稳咬咬牙,只要这一击没有逼出他的不灭金光,那么把握就来到了九成六。 他一跃跳到青铜剑鬼的剑上,青铜剑鬼霸道挥剑,直接将张稳甩了出去! 张稳在地面上滚了几圈,再抬头,那只送自己躲避白泽一剑的青铜剑鬼,已经是被焚烧地表面青铜化作了赤红的铜水。 白泽以阎魔天相站在阳炎诛邪阵之中,那些本来是能够伤害它的诛邪之火,在这个却是成为了它的帮手。 白泽双眼冒起赤金色的光,嘲弄着看向张稳,似乎在说你这几天的准备也不过如此。 张稳挥手,袖中甩一个个白色的瓷瓶朝着阎魔天飞去,撞击在阎魔天的身上,便是撞破开来,一滴滴无色的水液从其中流出。 那些水液刚刚洒落出来,便是让周围变得清凉了许多。 那是张稳曾经杀陈行的假父母时用的寒毒! 寒毒落在白泽火焰熊熊燃起的身躯上,顿时让它浑身刺疼不已! 它正欲甩掉这些寒毒,却是发现了更骇人的一幕。 张稳挥手从他的储物戒中摸出一口大缸来,那缸中,全都是寒气滚滚的寒毒! 大缸刚刚出现,便是将周围冻结。 白泽双眼中露出凶光,但凡是个正常人,谁没事炼一辈子毒啊! 而且你一个炼气,炼一辈子毒也没这么多寒毒吧? 张稳胸中剑心一转,以满缸寒毒为剑,凝聚出一柄寒毒凝聚而成的巨剑朝着白泽飞去! 万年的积累,总得有些财货,而这缸寒毒,便是张稳压箱底的宝贝之一。 用来杀妖王,不亏! 寒毒可以靠日积月累,但是妖王身上的宝物,可是买都买不到的。 一剑掠过,和白泽手中的火焰大剑碰撞,让白泽浑身的妖气都是为之一静!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寒毒巨剑飞过之后便是擦地借力一个燕返,朝着白泽冲来! 白泽张开手,想要调动周围的诛邪之火抵挡,却是发现张稳已经关掉了阵法。 诛邪之火顿时消散,白泽反身一剑劈开寒毒大剑,浑身火焰顿时熄灭,那巨大的身躯开始转变,化作冰凰飞过,朝着张稳飞来! 张稳也是战意熊熊,好久,没能全力出手了,便和你打个痛快! 两人在熔岩火海中大打出手,时而漫天风雨,张稳持剑飞过,青铜剑鬼挥剑霸道劈下。 时而群鬼剑舞,白泽化身水妖融化成水躲过,然后下一刻便是化作毕方鸟朝着张稳斜掠而去。 张稳操控青铜剑鬼,将傀儡一道和剑道完美融合,每一剑落下,都是有着无尽剑光接连劈下。 随着不断出手,七窍玲珑心也是在不断跳动,让张稳的出手更加顺心如意,每一击都是恰到好处。 白泽演化群妖法相,不断地和张稳过招拆招。 他们的战斗余波,都足以将炼气震死,即便是筑基都要受伤! 白泽越打越不对劲,那些青铜剑鬼仿佛活过来了一般,而不是傀儡,它的双眼紧紧盯着张稳的胸口,它忽然明白了过来。 那是七窍玲珑心在发挥作用!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 一爪劈飞眼前的青铜剑鬼,白泽张开手,一根金色的羽毛在他的手中流转,张稳只是看到的第一眼,便是心头狂震,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那一根羽毛一时变化为鱼鳞,一时变化为金色的羽毛。 羽毛如刀,锋锐无比,龙鳞如盾,重若千钧。 这种诡异而矛盾的情况,竟然是出现在了一物之上,让张稳警惕无比。 是鲲鹏! 北海有大鲲,化而为鹏,扶摇直上九万里! 而现在的妖族大帝便是鲲鹏,这难不成是鸿鹄妖帝的羽毛? 张稳根本没有任何继续和白泽交手的兴趣,这种东西拿出来,别说是他,就是天下极致的羽化境都挨不住一下! 现在能够指望的就是造化妙树残片! 他翻身踏剑,便是朝着远处飞去。 滚滚的妖气从那根羽毛上弥漫出来,如同浪滚,将周围方圆数十丈都笼罩了一层浓黑的妖气! 那根羽毛微微旋转,从中冲出一道大鲲虚影,吞天食地! 张稳回头,只见那大鲲张口,周围顿时一片黑暗! 它将光都吞了! 帝威笼罩天地,整个熔岩海都是一震,大地开裂,整个帝墓都是震动起来! 群山崩塌,星辰倒转,层云破散,海浪滔天。 那是足以毁灭一切的威势! 驱剑飞出了十里的张稳浑身金光大冒,帝威弥漫而来,震得张稳飞出数十里远,撞在一座大山上,直接将整座大山撞塌。 张稳咳出一口鲜血,“鸿鹄妖帝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一根羽毛,便是有着毁天灭地之威!” “如果不是有着造化妙树残片,我恐怕已经粉身碎骨。” “当然,没有造化妙树残片,我也不会来此。” 张稳正准备撤走,却是感受到了一阵特殊的悸动,他胸中的七窍玲珑心和造化妙树残片都是一震。 整个帝墓都是震动,在外界都是能亲眼看到那天空之中星辰坠落,如同雨般落下。 而这,让盘坐在帝宫的帝尸微微一颤。 帝尸之中忽然冒出一道仙光投射而来,那一道目光刺穿一切,大地消融,长河退避。 那目光从九天之上穿透到地底熔岩海,落在帝崖石刻上。 帝崖石刻上空,顿时风云起卷,在熔岩海上空形成一片无边无际的迷雾。 张稳放眼望去,一眼根本看不到边际。 天地忽然出声,张稳听得清清楚楚,这声音不是来自某个人,而是来自这一片天地。 “见!” “妖!” “即!” “斩!” “搏!” “仙!” “妙!” “法!” 天地道音响彻整个帝墓,如同万物都在开口,自那迷雾之中,一只擎天大手轰然拍下! 而在地面上,那重重妖雾之中,大鲲翻身,鱼跃而出,扶摇直上! 张稳看向前方,心头激动不已,这是帝君与妖帝在交手! 迷雾之上所有飘荡的灵气都是瞬间被抽空,而大地之上,大鲲张口,鲸吞四海。 擎天大手自九天之上落,唤起一天明月,照出苍茫天光,灵气如瀑,浩浩百川流! 鲲饮吞海,浮光入口,妖气已横天! 熔岩中跃起龙鲸无数,鲲化羽翼,大鹏扶摇直上,滚滚狂风起! 章六十六 咱还是个活了两万年的符咒师 大鹏与擎天大手相撞,恐怖的波动荡漾开来,在交手之处裂开一道道虚空缝隙,苍穹开裂! 这一击两帝隔空交手,打得天翻地覆! 恐怖的震动荡漾八方,震得睡在入口处的陈观象都是从侧躺变成正躺,惹得他有些难以继续睡下去。 于是他伸手,将磕着自己后背的一块矿石丢去了远处,又挠了挠有些微微痒的腰,这才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睡去。 一击过后,张稳掀开自己周围的乱石,脚踏长剑飞空而起,远远看向交手中心处的白泽。 他刚刚相隔交手处数十里远都是被震伤,不知道交手中心的白泽怎么样了? 他踏剑正欲飞过去,却是发现远处有一道巨大的白色影子,从小岛中跳下岩浆中。 张稳暗自骂了一句,“嘶,既然你要搏命了,在下先走为敬!” 正常情况下,谁会试图在岩浆里游泳呢? 张稳不过刚刚转身,便是看到岩浆之中巨浪翻滚,一条大鲲从岩浆海中飞空而起,化作大鹏朝着他飞来! 那大鹏浑身都是破洞,鲜血横流,很明显白泽在交手中心处再次加重了伤势。 张稳一边看着飞来的白泽,一边准备躲避,“这玩意儿打不死的吗?这都没死?” 看着越来越近的白泽,张稳扫了一眼它的身躯,那些冒着鲜血的伤口正在被熔岩引得起火。 “妖气快被我耗干了?” 现在,把握来到了九成七。 张稳嘴角微微一翘,当即操控脚下长剑朝着熔岩之中飞去。 鲲鹏,鲲是水生,鹏是风生。 可都不对火有强大的抵抗力,即便是鲲鹏之躯有着抵抗力,但是妖气快耗尽,已经伤上加伤的白泽也顶不住了。 反正自己现在有着不灭金光护体,这熔岩根本奈何不了自己,那就继续陪你玩玩。 追逐猎物,就是要一滴血一滴血放干净,作为一个熟练的猎人,张稳深知这一点。 张稳驱剑笔直朝着熔岩冲去,遁入熔岩之中,不仅如此,他还手中掐诀,施展了火遁术,让自己可以在烈火之中更快的穿行。 身后传来破浪声,那是只有一只羽翼也要疯狂追赶张稳的白泽,白泽破开熔岩,丝毫不顾身上的烈火焚烧。 它的双眼中跳动着疯狂,张稳感知到白泽的恐怖速度,不禁暗暗骂道:妖族还真是一群疯批。 他也是加快了速度,尽全力拜托白泽的追逐。 轰! 金色的利爪朝着张稳抓来,打得他整个人都是飞向了远处,还好有着不灭金光护体,张稳并没有什么伤势,反而是更远了。 发现自己一击将张稳反而打得更远了之后,白泽也是不在挥爪拍打,而是张开了大口,想要将张稳吞下去。 鲲鹏极速笑傲九天,即便是只剩下独翼,白泽的速度依旧快得离谱,不过片刻便是再次追上了张稳。 白泽张口,眼看着就要将张稳吞下,这鲲鹏吞吸可不比其它妖咒,霸道之极,张稳自己也不敢以身试法。 张稳也是不得不拿出些保命的手段了。 战斗他可能不是很擅长,但是说到保命,这就是他的长项了。 双指一挥,指尖浮现一张符咒,符咒点燃,张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泽一口吞下,却是只吞到一大口岩浆。 将滚滚的岩浆咽下去,白泽再次搜寻张稳的方向,在前方一里处,它感知到了正在玩命狂奔的张稳。 白泽连忙破开熔岩追了过去,眼看着白泽又要追近。 张稳有些心疼地再次拿出一张缩地符,“这玩意儿一千多灵石一张,真是肉疼!” 缩地符点燃,张稳的身影再次消失现在原地,出现在远处,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缩地符,“还好的是,都是自己画的,没那么亏。” 他对于符咒,炼丹,炼器,阵法可是都有研究! 回头恨恨地看了一眼白泽,张稳恨恨地道:“不宰了你,贫道这次可是亏大了!” 白泽看着张稳手中的一大把缩地符,不由得怒上心头,再次朝着张稳追去,这一次,它一口咬下,却是发现自己没有咬空,似乎是咬到了什么东西。 它伸出舌头感应那些东西,一叠叠的叠在一起,像是上千张什么东西堆放在了一起。 张稳的身影出现在远处,眼中金光爆射,当即掐诀道:“爆!” 雷火在白泽的嘴中炸开,上千张符咒在白泽的嘴里爆开来,炸的它浑身焦黑。 虽说张稳每一张符咒的效果最多就是伤到金丹,但是架不住他符咒多啊! 被张稳这么坑过的元婴都表示很赞。 量变引发质变,炸的白泽浑身焦黑,青烟直冒,鲜血流淌,肌肉开裂。 它的伤势实在是太严重了! 白泽正欲发狂继续追向张稳,然后便是看到了令妖绝望的一幕,张稳施施然再次从袖子里摸出了上千张符咒,一大堆符咒明晃晃地仿佛在告诉白泽,张稳他到底有多有钱。 一个活了两万年的符咒师,炼器师,炼丹师,还经常去考古看望元婴甚至是化神老友的张稳。 也不能说是太有钱吧,反正拿钱砸死元婴什么的,难度还是不大的。 张稳的人生信条就是做什么都得有点准备,既然决定了前来杀了白泽,那肯定是有些把握的。 白泽看着张稳身上的不灭金光,还有那一大把符咒,不再敢追逐张稳,而是翻身便是朝着大洞飞去。 它终于开始怕了。 眼前这个人类虽然只是炼气,但是他的手段,他的应对,他的财力,完全不像是正常炼气修行者应该有的样子。 张稳看了白泽一眼,踏剑冲出熔岩,紧跟在白泽身后便是笔直追去。 白泽单翼一震,便是掠过了天空,张稳在后面紧赶慢赶,和白泽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 就在白泽觉得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可以摆脱张稳施展妖咒离开这里的时候,它忽然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布带从自己的面前飘过。 白泽逐渐抬头,冒着凶光的双眼看向大洞出口处,居然是口吐人言暴喝道: “应!” “天!” “官!” 章六十七 师弟,该回家了 时间回到六十息前。 本是在安抚各大仙门长老的梵剑一,背后的长剑忽然旋转着飞起,那剑旋转着散发道音,传来一个懒散之极的声音。 “喂喂喂,听得到吗?” “喂喂喂,有人吗?” “我的传讯位置应该没错啊,怎么没人应答呢?” 梵剑一思索了三息,终于是想起这声音到底是谁,他连忙拱手低头,“逐光司弟子梵剑一,见过都天指挥使,敢问都天指挥使有什么吩咐?” 听到都天指挥使这几个字,在旁边的各大仙门长老都是闭上了嘴,不敢插嘴半句。 各位长老远远退开,不敢再靠近这里。 开口的这位,可是唯一一位在红尘中的仙,应天官。 剑中传来应天官的声音,“没啥事,就是突然心血来潮想你了,给你聊两句。” 梵剑一愣住了片刻,然后忽然明白了什么,白泽能够看到部分未来,但是未必能够看到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 比方说,应天官突然想和自己聊天。 至于这位都天指挥使为什么会突然心血来潮,梵剑一不想知道,也不敢问。 这其中,牵扯的肯定不少。 梵剑一连忙布下隔音阵法将这里的情况汇报了一番,应天官哦了一声,然后便是道:“现在由我接管战场。” 梵剑一恭敬拱手问道:“请都天指挥使下令!” 剑中传来应天官的声音,“去给陈观象一脚。” 梵剑一不敢怠慢,全力以赴执行了应天官的命令。 于是乎,便有了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逃走的白泽,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布带。 白泽朝着黑色布带飘来的方向看去,陈观象蓦然睁开了双眼,双眼之中燃烧着金色的烈焰,杀意凛凛如同猛虎下山。 所谓修行,无非闭眼悟道,睁眼杀生! 瞎子睁眼,便是要杀生! 陈观象迅速迈出左腿,左手握剑后拉,右手距离剑柄一尺。 剑道起剑式·拔剑式。 白泽看向那柄剑,本能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那柄剑,不是普通的剑! 白泽想要转变方向,但是却因为想要逃离张稳速度太快一时难以改向,笔直地朝着陈观象飞去。 就在白泽和陈观象擦身而过之时,陈观象拔剑,剑光闪现光华,纯金色的烈焰燃起,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停住。 那剑从血间过,直入白泽的心脏,一剑霸道地将白泽钉在大洞旁的地面上。 陈观象握剑,继续下刺,要继续刺穿那颗心脏,“此剑于纯阳剑顶剑池,七次洗练。” “剑名鸣鸿,剑铭·三尺夜鸣,群邪退避。” “鸣鸿第一次出鞘,斩白泽!” 噗! 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终于是被彻底刺穿,一道道妖血从鸣鸿旁边溢出,落在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张稳刚刚飞出大洞,便是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暴喝,“师弟,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张稳双手握住百鬼夜行剑柄,一剑斩下了白泽的头颅。 陈观象抽剑,妖血喷洒了一地,他反手一剑落下彻底贯穿了白泽的头颅。 做完这一切,陈观象洒脱一笑,仿佛浑然不在意自己斩了妖王白泽。 眼见白泽彻底被斩灭了生机,张稳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是的,他的把握,从来不是来自于自己,而是陈观象。 白泽根本没那么容易杀,它能预知未来,有这种能力,不预知自己的死亡不是浪费? 也就是说,白泽可以避开一切能够将它致命的杀机。 张稳在入口处和陈观象交谈时便觉得很奇怪,白泽如果真的是从出口出去,一个只有炼气修为的化神境妖王,面对入口处那些仙门长老,怎么可能能跑? 光是白晋源就足够宰了白泽! 陈观象根本没必要守在入口。 但是陈观象偏偏这么说了,而且还特意提醒他要去为易飞星报仇。 如果这个时候张稳还不明白纯阳剑顶的盘算,那他就白活了这么久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纯阳剑顶要用反常的行动去斩杀白泽! 更何况陈观象在他临走时还提醒了他一句,全力出手。 所以他在大洞前准备了很久,就是为了让白泽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 让白泽多看和自己对战的未来画面。 布局了这么久,才有陈观象这彻底决定胜负的一剑! 白泽,死的不冤枉。 在张稳的眼里,白泽是必须死的。 这种能够预知未来的能力,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现在白泽只是化神,或许看不到很久以后他入世的画面,但是白泽如果境界更高呢? 无尽的岁月,他总有需要出手的时候,出手便有可能被白泽认出来。 这样一来,自己长生的秘密便守不住了。 现在看到白泽身死,张稳才是彻底安心了下来。 陈观象取下腰间的炼妖壶,将白泽的尸身收入其中,又是挥剑取下了白泽的双眼,收进炼妖壶中。 “头颅给你去祭奠易飞星前辈,这双眼睛是白泽身上最珍贵的宝物,不能流传外界。” 张稳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陈观象接着道:“我回去之后让剑顶把这双眼睛炼制成宝物,然后我们俩一人一个。” 张稳闻言一喜,白泽双眼炼制而成的宝物,很有可能有特殊效果! 看看天山的日月,那是烛龙的双眼。 白泽可也是妖王啊,虽然只是化神境,但它的双眼也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加上纯阳剑顶的炼制,肯定是超脱凡俗的宝物! 张稳拱手道:“多谢师兄!” 陈观象笑道:“现在才记得叫我师兄啊,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张稳尴尬的笑笑,却是听到陈观象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师弟,剑首托我给你带句话。” 张稳有些紧张地看向陈观象,“剑首知道我?” 陈观象道:“剑首知道的多了去了。” 张稳问道:“剑首说什么?” 陈观象悠悠道:“剑首说:时候到了,师弟你也该回家了。” 张稳试探着问道:“这个家,说得是纯阳剑顶?” 陈观象点头。 张稳心底忽然恐慌了起来。 章六十八 他们有他们的好处 风静静地吹,一场大战过后,一切重新归于平静,到处都是一片破败,浩浩荡荡的墓中,只有张稳和陈观象两个活物。 一切都显得很寂静,仿佛一切都彻底安宁下来,但是张稳的心中却是惊涛骇浪渐起。 “师兄,你是说,我本来就属于纯阳剑顶?” 陈观象哈哈笑着摇头道:“那当然,能够修行到化神境的修行者,不都是属于纯阳剑顶吗?” “我纯阳剑顶统御天下,镇压邪祟,斩妖除魔,护天地一线光明,这天下间的修行者,哪个不是属于我们纯阳剑顶?” “难不成,你这样的天赋,没有信心修行到化神?” 张稳这才微微安心下来,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啊,还好还好。 张稳和陈观象将这里的痕迹清理干净,“师兄,一起去看看搏仙术?” 陈观象疑惑问道:“这搏仙术可是独属于《坐忘经》的术法,你要给我看?” 张稳无所谓笑道:“缘法自然,能够学得会用的出来,便是一个人的缘法,术法这种东西,没有必要藏私。” “若是师兄只是一般修行者,我可能会劝他不要去看,但是师兄天赋绝伦,惊才艳艳,想必也不会那么轻易沉浸进去。” 陈观象道:“也是,那就走吧。” 两人各自驱剑向下,飞了大概一盏茶功夫,张稳忽然发现陈观象操控不住飞剑,歪向了别处,差点一个不小心从飞剑上掉了下去。 张稳连忙飞过去将陈观象扶住,“师兄怎么了,难不成还有白泽留下的暗伤?” 陈观象摇头,满脸慌张之色,“我们居然杀了白泽!” 他的手微微颤抖,“我还捅了白泽一剑,给它捅了一个透心凉,它可是妖王啊!” “我怎么敢的啊?” 张稳:...... 白泽都被我们分尸了,你才反应过来,你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之前还觉得陈观象一身傲骨的张稳忽然觉得这样的陈观象也挺好,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人。 张稳安慰道:“没事,师兄,它已经被我们斩了。” 陈观象闭上双眼,朝着张稳伸出手,“师弟,给我一块黑布,我还是喜欢看不见的样子。” 张稳取了一块黑布给陈观象,陈观象蒙住双眼之后瞬间便是好了很多。 两人片刻后站在帝崖石刻前,张稳问道:“陈师兄,你可以看得到经文吗?” 陈观象挺胸抬头气质昂扬摇头,“自然是看不见。” 张稳道:“那我念给你听?” 陈观象点头。 张稳看向帝崖石刻上的经文,回想起之前的擎天大手,那无尽灵气如同瀑布冲天而降,浩浩百川流的模样,心中升起一丝向往。 但是当他看到搏仙术的时候,却是眉头微微一皱,等会儿,这经文怎么感觉有点像是聚气诀? 搏仙术=仙阶的聚气诀? 额? 念着念着,陈观象忽然歪头,“莫急师弟,你确定你念的是搏仙术,不是聚气诀?” ...... 化龙城春风楼。 二楼窗户前,苏玉京潇洒挥手将一个灵石袋丢给春风楼的楼主,看向外面行色冲冲的行人。 这些人中,有要逃走的,也有听闻消息刚来的。 白泽,七窍玲珑心,《坐忘经》,《搏仙术》,无论是哪一种出世都是足以震动整个东华,大量的修行者在这里开始汇聚。 苏染一拳锤在桌子上,“大人,他们这么败坏您的名气,您就不管管吗?” “而且这里的负责人也是个蠢货,居然还真信了,现在还在调集物资给那白晋源送去!” 苏玉京提起酒壶倒了一杯酒,却是没有饮下,“他们伪装成我们,他们有他们的好处,我们也有我们的好处。” 苏染不太明白,却是发现苏玉京将那一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苏染,你要开始新生了。” 苏染听闻苏玉京的话,右手颤抖着接过苏玉京递来的酒,“我知道,我们轮回殿里有一句话:死亡,便是新生的开始。” 苏玉京伸手搭在苏染的肩膀上,“阿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是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死亡,是所有生灵与生俱来的权力,无非早晚。” “而它,应该如同花般绚烂!” 苏玉京贴在苏染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苏染的脸色缓缓变白,没有一丝血色。 “大人,我派一具分身前去也没有用吗?” 苏玉京摇头,“你太小看大帝了,即便是死去了数十万年,也不是小小的元婴可以冒犯的。” “不过你放心,我们轮回殿有办法可以让你进入轮回。” “等会儿我会引走那些长老,接下来的便看你自己了。” 苏染这个时候才点头,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弟子,定当不辱使命!” 苏玉京挥手,在桌子上落下和张稳一模一样的衣装和剑,还有一个阵盘,以及一根透明的针。 “去吧,此番大功,轮回殿会记住你的。” 苏染收过这些东西,走下楼,踏过一步,便是从元婴跌落金丹后期,他踏出一步便是跌落一个小境界,待得他彻底来到一楼,已经是炼气大圆满。 忽然他回头,轻声问道:“我可以再提一个要求吗?” 苏玉京很有耐心,温和笑道:“说。” 苏染眼中跳动着浓烈的憎恨,“我要弓长莫急死!” 苏玉京端起杯子饮下一口水酒,“我答应了。” 苏染离开,再不回头。 这个时候,从旁边的隔间里,走出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样貌和厉行泓有着六分相似,“大人,苏染他真的可以进入轮回吗?那毕竟是万古大帝。” 苏玉京摇头,“自然是没机会,触犯帝威僭越者,神魂俱灭。” 年轻人在苏玉京的旁边坐下,苏玉京吩咐道:“厉行疆,你的任务你清楚了吗?” 厉行疆拱手道:“弟子明白!” 苏玉京起身,正准备离去,忽然发现远处响起一声不和谐的木板嚓嚓声。 厉行疆起身问道:“大人,怎么办?” 苏玉京冷漠前行,踏冰而行,“我出手可能会暴露,所以,全杀了吧,下手干净点。” 厉行疆拱手,“是,大人。” 片刻之后,整个春风楼燃起大火,奇怪的是,却是没有任何女修从中飞出。 章六十九 拦在英雄路上的草是不会痛的 五岁的小虫儿提着一根糖葫芦左转转右转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化龙城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那么新奇。 而且最近来了很多的修行者,让整座化龙城变得更热闹了起来。 姐姐办事的时候,总是不喜欢自己在旁边,说是会扫了客人的兴,于是小虫儿便很懂事的出去玩了。 姐姐给的零花钱还有剩的,大黄也摇着尾巴跟在后面,小虫儿很是高兴地站在人群外看那些新来的修行者卖艺,将火花耍成烟花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周围有人大喊,“春风楼着了!” 他朝着自己的住处看去,春风楼那边烟尘滚滚。 手里的冰糖葫芦掉在了地面上,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有人将那串冰糖葫芦捡了起来。 穿着紫府衣袍的苏染背后负剑,将冰糖葫芦递到了小虫儿手里,“要小心些。” 他揉揉小虫儿的头转身走远,面色平稳,呼吸悠长,步伐平稳。 小虫儿撒腿开始狂奔,背后大黄一边叫着一边追逐。 他来到春风楼下,只见满目都是大火,鲜血从那些火焰下流淌而出。 小虫儿被这大火吓得不知道怎么办,坐在原地大哭起来,“姐姐......姐姐......” 大黄冲进了楼里,一跃冲进了大火中。 “大黄!” “姐姐!” 从那大火中,厉行疆缓步走出,他路过小虫儿的身旁,可以听得见小虫儿在慌慌张张的大喊:“姐姐......姐姐......” 慌里慌张,如同整个人堕入了无尽的深渊,爬不出,挣扎不动,只能哭泣。 厉行疆矮身,蹲在小虫儿的身旁轻声道:“她们活得太苦了,所以她们决定迎来她们的新生。” 小虫儿有些害怕地看向厉行疆,厉行疆伸手擦掉小虫儿眼中的泪,“不要哭,她们只是去过更好的日子了。” 小虫儿哭泣着,鼻涕眼泪齐流,“真的吗?” 厉行疆哈哈笑,“当然,我没有必要骗你。” 他忽然拔刀,刀刃靠在小虫儿的脖子上,“你看我这刀好看吗?” 他的眼色逐渐变冷,正欲拖刀却是发现小虫儿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我信哥哥说的,哥哥肯定是不会骗我的。” 厉行疆猛地一僵,曾经,他也有个哥哥。 哥哥说,会让他成为轮回殿的大人物,现在,他真的成为了轮回殿的大人物。 但是现在,他的哥哥死了。 他再也没机会说一句:哥哥肯定是不会骗我的。 厉行疆松开手,任由小虫儿抱住自己的刀细细看,他起身,“你的姐姐已经去了远方过更好的日子去了,跟我走吧。” 大火烧毁房梁,一块块玉石瓦从楼顶落下,摔在大黄的身上,大黄终于是找到了自己的主人,刀痕过处,鲜血一滴滴溢出。 大黄拼尽了全力,将自己的主人拖出了火场,它在主人前又蹦又跳,主人没有动。 它舔了舔主人的脸,主人依旧没有动。 大黄傻了。 它愣了很久,忽然发现自己的小主人被抱走了,于是它连忙追了上去。 修行界,人若飞蓬,命如草芥,那些自号英雄的人轻轻挥刀,便能轻松割下一大片。 毕竟,拦在英雄路上的草是不会痛的。 ...... 帝崖石刻。 一连七天过去,张稳越看这经文越觉得像是聚气诀,只是吧,这聚气诀似乎是仙阶的,不仅如此,这聚气诀中还蕴含着一股霸道的意志。 聚气诀的本意便是聚集四方灵气,让自己身体周围的灵气浓度变高。 但是张稳看到这搏仙术之后,却是发现搏仙术比普通聚气诀高明就高明在它的霸道。 它是强行控制灵气为自己所用,一举一动可引动天地灵气爆发! 加上《坐忘经》修成的妙炁道胎,本来就有着部分掌控天地灵气的能力,配合搏仙术,简直可以说是天地都在股掌之间。 妙炁道胎是掌控天地灵气,搏仙术则是直接在体内将灵气转化为自己的,直接施展术法! 正常修行者都是通过体内灵气施展术法,是一个从内而外的过程。 妙炁道胎和搏仙术就不一样了,它们是直接在体外使用天地间的灵气就能形成术法! 也就是说,天地灵气不竭,自己的灵气就不会用光。 而且,最为霸道的是,《坐忘经》和搏仙术修行到高深处时,甚至可以凭借自身对于灵气的强大掌控力,让敌人的术法直接被强行返本归元转化成灵气! 不愧是炼气境的极致功法啊,在大家都是使用灵气战斗的时候,这简直是绝对的无敌! 在炼气境界堪称万法不侵,万般妙法信手拈来。 陈观象呢喃道:“莫急师弟,你这术法,有点耍流氓啊。” 张稳微笑道:“不讲道理好,毕竟是帝君横行于世的依仗,强大些好。” 陈观象若有所思点点头,“确实,剑顶上的那些老家伙,也是个顶个的流氓。” 张稳微微侧目,“师兄,这经文我也全部记下了,便就此离开吧。” 陈观象道:“也好,一路回去,还能捡些道纹金,反正现在这里就我们俩,也没啥人争。” 道纹金可是好东西,大部分元婴境以上的修行者,使用的兵器法宝都是道纹金打造。 张稳和陈观象在地底转了一圈,如同逛自家花园一般,各自收获了十多块,可谓是大发横财。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刚刚出去便是碰到了梵剑一,梵剑一笑道:“怎么样莫急,我们纯阳剑顶的辟谷丹味道不错吧?” 张稳微微一愣,“这位道友,你见过我?” 梵剑一疑惑道:“你不是七天前出来过一趟补充食物吗?” 远处,白晋源将手中的一颗宝珠擦亮,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看到张稳出来欣喜得跑过来,“莫急莫急,你终于是出来了,可担心死我了!”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可是连宝物到手都没心思擦!” 张稳猜到了什么,伸手抓过陈观象便是道:“走,我们再进一次帝墓!” 半天后,张稳和陈观象站在帝宫门口,苏染躺在地面上,七窍流血。 陈观象查探了一番,“死了。” 张稳朝着帝尸走去,只见在帝尸的手旁,有着一根透明的长针,还有一块破碎的阵盘。 他张开口,眸中染上一抹阴云,“轮回殿。” 章七十 来都来了 轮回殿似乎是图谋什么大事。 张稳盯着苏染的尸体思考了一会儿,默默记下。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万古大帝,自己继承了他的衣钵,却是没有护住他的遗体。 他想要弯腰行个礼,却是发现有一股无形大力将他托住。 嗯? 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旁边的陈观象笑着道:“好不容易见回帝君,我来给您老人家行个礼表示尊敬。” 陈观象刚准备行礼,却是发现有奇怪的地方,他的腰弯不下去。 “算了,您老说了算。” 帝君已死,但是他的意志还充斥在这片天地间。 看到陈观象也无法行礼,张稳这才没有多想,可能帝君不喜欢这些虚礼吧。 此刻下山,山脚已经没有了先天妙炁。 之前张稳因为担心陷入修行太久,没有敢在这里吸收先天妙炁修行,现在倒是没这个机会了。 不过他若是修行了,帝君拍出那一掌时也未必能够将鸿鹄妖帝的羽毛打散,这么一想,好像也不亏。 两人刚刚离开灵石山,便是看到了令人恐慌的一幕,那星空中的星辰,竟然是从天空中坠落了下来。 一颗星辰接着一颗星辰坠下,化作流星砸向大地。 张稳和陈观象都是急急忙忙驱剑离开此地,“我们快走,帝墓好像要塌了。” 张稳驱剑离开之后,忽然感觉有什么看着自己,他回头,帝宫前的大门缓缓关闭。 而通向灵石山的大门也是缓缓关闭,一颗颗流星坠落大地,震得整个帝墓都是晃动起来。 一颗星辰落下,便是砸出一个方圆十里的大坑,无数矿石化作熔岩。 两人来不及探索更多,亡命狂奔,疯狂驱剑朝着出口飞去。 飞了小半天,两人总算是来到了出口处,只是现在他们俩都是有些狼狈,浑身都有着被火烧过的痕迹。 星辰坠落引起的大火,让矿石都开始燃烧起来,整个帝墓已经是一片火海。 张稳靠着强大的神念感知能够躲过那些坠落的星辰,但是陈观象看都看不见,硬是也没被一颗星辰砸中,这就有些厉害了。 张稳驱剑过去抱起易飞星的尸体,两人穿过星光,来到外界,梵剑一连忙围了过来,“怎么样了?” 张稳道:“帝墓要关闭了,现在里面谁去谁死,整个帝墓都是一片火海。” 张稳并没有说他们在帝君面前看到的情况,陈观象也是没有提起那里的情况,只是道:“不能让人进去了,进去就是死。” “哎呀,可累死我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白晋源在远处看着,因为纯阳弟子的阻拦没法过来,只能远远观察张稳有没有受伤。 张稳让白晋源不要担心,便是跟着梵剑一去纯阳弟子的驻扎地休息去了。 此次涉及到的隐秘很多,纯阳剑顶已经开始接管这里了,自然不会随意让张稳离开。 来到驻地,归藏地宫神女正在院子里修行,感受到张稳他们回来了,也是喜道:“你们终于出来了。” 此刻张稳再看向丁铃,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对抗一只妖怪的弱女子了,现在的她,是归藏地宫神女。 元婴境的修为,浑身更是神威隐现。 为了进入帝墓,她用锦绣山河图将自己压制得太狠了。 将易飞星的尸体安置好,他和陈观象都是开始了休息,休息了一天,陈观象找到他,“等我将帝墓里的情况汇报给剑顶之后,就知道对你的安排了。” 张稳拱手称谢,对于纯阳剑顶,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纯阳剑顶可谓是统领整个修行界的龙头,他们有着严密的制度,自己有着弟子,同时还征召整个修行界的化神境修行者进入剑顶,为剑顶所用。 要说起纯阳剑顶的建立,就不得不说起一位死了十万年,声名依旧响彻天下的人族帝君。 九幽鬼帝。 这位帝君的尊号可能听起来有些奇怪,但是论实力,可谓是旷古烁今,亘古无双。 在鬼帝登临帝位之前,天地之间不仅仅有现在的这些种族生灵,还有一种名为神族的种族。 神族天赋天生要比人族强,他们奴役人类,高高在上享受着人类的供奉,风雨随心所欲,一点小冒犯便是要降下大祸。 那时的人间,恍若人间炼狱,活在其中的人,在神明眼里,不过只是供驱使的小鬼刍狗。 鬼帝本是一普通凡人,但是降世之时,有龙献其心,天下剑道第一的剑圣献其双目,神体献其血。 鬼帝在修行界逐渐成长,深感神族之恶,于是拔剑而起,势要踏破神墟。 神族感受到了鬼帝的威胁之后,便是将其唤作鬼帝,追随鬼帝的人族劝说鬼帝换个帝号,鬼帝却是大笑道:“恶鬼恶鬼,害怕之物方唤鬼,诸神这是在畏惧我!” 而后,鬼帝成就了从来没有人达到的剑道最高境界,剑道上三境第三境·【天下霸道】,以此剑道九战神墟,终踏破神墟,屠灭诸神。 自此,世间再无神族。 鬼帝建立纯阳剑顶,威慑天下已有十万年。 人族,在这十万年间,也是强盛到了极点。 而纯阳剑顶的功劳,现在就有一个明证,现在的帝位上坐着的是妖帝,但是东华这边依旧是安宁祥和。 张稳躺在床上,忽然想到了纯阳剑顶的剑首,这次的事有可能会禀报给纯阳剑首。 最差估计都是会禀报给那位都天指挥使应天官,也不知道纯阳剑顶会怎么安排自己。 有可能是跟陈观象一样,在炼气境界就征召进入纯阳剑顶,成为真正的纯阳剑顶弟子,而不只是普通的征召百年。 说实话,他现在对于加入纯阳剑顶兴趣不大,万一还是进入斩妖司这个最危险的地方,那可就危险了。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修行,咱成个帝先,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一万年不成两万年,两万年不成三万年,现在已经有了成帝之基,总能成的。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张稳起身道:“进来。” 陈观象走进房间,然后道:“剑顶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莫急师弟你被征召了。” 张稳微微眨眼,果然不出所料,还真是有些不妙啊。 被提前征召的,基本上都是进入斩妖司。 陈观象笑道:“别太担心,斩妖司其实也挺好的,反正我们炼气需要对付的妖怪也就那样,不是还有我吗?” “面对妖王白泽,我可都是斩出了决胜的一剑!” “反正我还有没有同伴,到时候我们俩一起。” 张稳仔细看了一眼陈观象,别说啊,虽然这家伙反射弧挺长的,但是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啊。 正常情况,陈观象一个人就足以斩杀同阶的妖怪了,根本不需要他出手。 不正常情况,直接不去。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纯阳剑顶也不好说什么。 嗯,挺好。 到时候遇到妖怪,张稳负责给陈二愣子撤掉黑布睁眼,直接放陈二愣子上去打! 打不过他就带陈二愣子跑路,跑路的功力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嗯,绝配! 而且这样一来自己还能接触很多经文,提升自己的剑道境界,对自己的帮助还是很大的。 纯阳剑顶如今统御天下,你要说剑顶上没几本帝经,张稳是不信的。 张稳拱手微笑道:“到时候就需要师兄多照顾了。” 陈观象欣喜大笑道:“哈哈哈,好说好说。” “对了,这次剑顶还说,让你不用急着前往剑顶,时候到了,剑顶自然会派人来接你的。” “因为你被提前征召到剑顶,还有你这次立下的斩王大功,剑顶还有很多的补偿。” “等你到了剑顶,可以直接前往剑池洗剑,无需功绩,不限次数。” “你还能任选剑顶的任何一人为师,只要你能找到得到他。” 张稳听着这惊人的补偿,斩王的丰厚报酬终于是来了,“都天指挥使也行吗?” 陈观象点头,“那是,不过你要找得到他。” 张稳心想也是,这唯一一位红尘中的仙,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见到。 陈观象凑到张稳的耳边轻声道:“不过你别怕,我知道他在哪儿。” 张稳:陈观象你这个师兄我认定了!妖帝鸿鹄都改不了,我说的! 陈观象道完,站回去继续道:“而且,你们紫府还有三个名额可以直接进入纯阳剑顶修行,享受逐光司亲传弟子的待遇,化神后进入逐光司。” “归藏地宫神女也就是这待遇。” “伏天仙门因为门主战死了,所以有两个名额。” 张稳伸手握住了陈观象的手,“师兄,我与你当真是相逢恨晚啊!” 陈观象有些害羞地搓搓手,“那个啥,师弟啊,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个不知道这化龙城里,可有什么有缘的人可以与我论道的。” “你师兄我常年修行,无心外物,还没轮过道。” 张稳当即起身,拍了拍胸脯,“师兄放心,化龙城的有缘人,有一个算一个,我门清!” 小师叔立大功! 片刻之后,莺歌燕舞之间,陈观象趾高气扬骂道:“没有想到,师弟你居然是这种人,我看错你了!” “我说的论道,是这种论道吗?” “你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张稳起身,“那师兄我们去寻觅其他的有缘人。” 陈观象沉吟一声,“不过嘛,来都来了......” 章七十一 送前辈归乡 没去管初次论道的陈观象,张稳回到了纯阳弟子的驻扎地,张稳看着易飞星的遗体想了一会儿。 在他和陈观象变成了一起去论过道的亲密师兄弟之后,陈观象对于斩王这个名头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他又跟梵剑一说明了情况之后,梵剑一也是点头应允。 斩王的实际补偿已经发了下去,至于这个名头,剑顶已经不在意了。 得到了梵剑一的点头之后,张稳整理了一番行装,背起易飞星的遗体,准备去给伏天仙门一个交代。 丁铃看到张稳还带着白泽的头颅,便道:“我也去送一程,白泽的头颅,便让它现原形吧,这样也更浓重一些。” 张稳点头,“那就要多麻烦你了。” 片刻后,张稳在前背着易飞星的遗体,丁铃在后以法力托举着白泽比房屋还大的头颅,朝着伏天仙门的驻地而去。 一路所过,万人空巷。 越来越多的修行者跟在了后面,“那是什么妖怪的头颅?” “紫府的弓长莫急背着一个人。” “这妖怪光是头颅就这么大,不知道是谁斩杀的!” “跟着去看看。” “难不成是归藏地宫神女斩杀的?” 终于是来到了伏天仙门在化龙城的驻地,张稳他们还没到门口,伏天仙门的人就是已经都在这里准备迎接了。 他们要接回他们门主的遗体,整个驻地都是素色,不见一点光彩。 一身素色的高大男人原崇刚站在最前方,静静地等待着张稳他们出现。 一张国字脸,本就严肃,加上现在的氛围,变得更严肃了。 整个人一袭青衫,看起来只是普通,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不过一会儿,张稳终于是到了,他来到伏天仙门驻地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大一点,“伏天仙门门主易飞星,斩杀妖王白泽,力竭而死!” “今日,我紫府弓长莫急与归藏地宫神女,送他老人家荣归故里!” 声音落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原崇刚愣了片刻,这才接过了易飞星的遗体。 白泽是谁杀的,其实仙门都是有点谱的。 据梵剑一所说,易飞星其实早就战死了。 所以要么是张稳,要么是陈观象,要么是他们一起杀的。 反正不是易飞星亲手斩出的最后一剑。 斩王是何等的荣耀,这个紫府的弓长莫急就这么让给伏天仙门了? 原崇刚将易飞星的遗体和白泽头颅安排人接过,朝着张稳和归藏地宫神女恭敬弯腰行了一礼,“伏天仙门原崇刚,拜谢二位!” “我们将在一月之后举行门主的葬礼,请二位到时候一定要到。” “二位来我伏天仙门,我们全门必定扫榻相迎!” 张稳拱手道:“本就是承了老前辈的情,阁下不要多礼。” 原崇刚却是道:“是非曲直我还是分得清的,本来只是壮烈而死,现在已经变成值得喜葬了。” 斩王的功绩,足够伏天仙门名震东华了。 “二位来我伏天仙门,我们还有重礼相赠!” 张稳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拜别还要忙的原崇刚,张稳和丁铃走在路上,“这原崇刚看起来也是个厉害人物啊,那么多长老,居然是他说了算。” 丁铃道:“传闻即将要等上这门主之位的,便是这位原崇刚了。” 张稳吃了一惊,问道:“他一个炼气,当仙门的门主?” 丁铃道:“据说是易飞星的遗愿,而且整个伏天仙门也没有反对。” 张稳心中暗道:这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啊。 怪不得要给自己和丁铃备重礼,这是要借紫府和归藏地宫的力。 不过也是,经过这次的事,伏天仙门,紫府,归藏地宫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齐心协力了。 周围的环境变得友好,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甚至是因为刚刚那一幕变得更热闹了。 伏天仙门易飞星斩王的事迹很快流传了出去,不过一会儿便是听到了说书人开始说起了这一段传说。 街上的人们庆贺着白泽的死,缅怀着战死的易飞星。 别的张稳不知道,反正看那些酒店老板的嘴都快笑歪了,他知道,今天的酒水应该卖的格外的好。 走在路上,看着这熟悉的烟火气息,张稳感受到了一丝满足,七窍玲珑心、《坐忘经》、《搏仙术》都已到手,日子平和,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笑着看向旁边的丁铃,露出一抹好奇之色,“嗯,丁铃,我听说你是地灵根。” 丁铃点头,疑惑问道:“怎么了,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啊。” 张稳躲开一个玩纸风车的小孩,道:“我听说你修出来的,不是法力而是妙炁,是真的吗?” 丁铃忽然想起了张稳之前修行吸收先天之气的那一幕,“你是想用妙炁修行?” 张稳打了个哈哈,“不是,没见过,就想见识见识。” 丁铃指间凝聚出一缕妙炁,张稳伸手接过,果然是妙炁! 张稳面色不改正色道:“铃儿,你也知道我修行的经文,我觉得你这妙炁还有不足之处。” 丁铃白了张稳一眼,“要妙炁修行就是要妙炁修行,你到底修不修?” 张稳见自己被拆穿了依旧是面色沉稳,“也好。” 两人回到了纯阳弟子驻地,便是在院子里开始了修行,丁铃凝聚出一道道妙炁朝着张稳飘去,张稳盘膝坐下,闭眼便是开始了修行。 张稳心想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干脆就多修一会儿。 虽说丁铃的妙炁不如紫府上任府主那么纯净,那么浓厚,那么量大管饱,但是它胜在可以细水长流啊! 他试过了自己施展搏仙术修行《坐忘经》,但是一来嘛,在这儿动静太大,二来嘛,还真没吸收丁铃的妙炁修行快! 丁铃的妙炁,让他的修行速度快了四五倍! 一连三天过去,丁铃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她回气收功,“不行了,我的妙炁已经被你吸干了,我需要恢复一下。” 张稳感受着体内已经冲开了十分之一的冰河玄妙观,拱手道:“丁铃,你在这里休息,我去购买一些恢复灵气的丹药。” 丁铃白了他一眼,修前铃儿,修后丁铃。 呵,男人。 张稳见丁铃去休息了,便是走出院子准备去买些恢复灵气的丹药,顺便再给丁铃买点补品,可不能坏了这细水长流。 脸面什么的,在大道面前,根本不重要! 我张稳向道之心,天日可鉴! 就在张稳买好了丹药和补品回去的时候,走在路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师弟。 他回头看了看,没看见陈观象啊。 他继续走,又是听到了一句句有气无力的师弟呼唤声。 难不成我太想念陈观象了? 不能啊! 他扭头仔细看去,只见在玉箫楼的一楼窗口处,拿着一个盘子正在擦的陈观象,正在有气无力的朝着自己呼救。 支付了论道钱,张稳扶着有气无力,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陈观象走在路上,“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 陈观象有气无力道:“我没带钱......” 张稳道:“那你也不至于这么虚吧?” 陈观象道:“我发现自己没带钱之后,便想着没论道完就没到结账的时候,我就想一边论道一边等你来。” “然后,我就论了两天两夜的道......” “后来,我实在是论不动了,结果被人发现没钱,他们以为我论道不给钱,便让我在这里洗盘子......” “天杀的啊,我论了两天两夜的道,又洗了一天一夜的盘子......” 章七十二 神之手·缘起 纯阳剑顶已经完成了任务,拜别了张稳之后便是离去,他和丁铃也是重新变成了自由身。 丁玲那边,纯阳剑顶也是给出了一定的准备时间,倒是不急立刻前往。 和丁铃修行了七天,太参前来拜会。 太参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人。 但是张稳知道,一般来说,在修行界看起来比较温和的高位者,都是有着他的过人之处的。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有资格保持优雅。 他们在院子里坐下,太参仔细审视了张稳一番,眼中闪过一抹青光,脸色微微有些涨红,“你果然得到帝尊之心的认可了。” 张稳微笑道:“侥幸而已。” 太参摇头,却是没有说出原因,“不知道友可否前往我万古仙门讲道?” 张稳道:“你们万古仙门并不是修行的坐忘经,我可能帮不到你们。” 太参道:“我们万古仙门的《太一阴阳录》与《日轮月刃法》乃是帝尊所创,但是可惜的是,帝尊走得太早,并没有亲自教导祖师的机会。” “或许你前去观看之后,会有新的见解。” 他的意思是要将万古仙门的仙经给我一观吗? 这倒也未尝不可,或许修行功法并不重要,但是仙术张稳倒是兴趣挺大的。 等到修成了妙炁道胎,他可谓是有着用之不尽的灵气,如果没有合适的术法用灵气,那么妙炁道胎的威力也不大。 紫气东来剑是剑法,对于灵气的消耗其实并不是很大,他现在缺的就是威力足够大的仙术。 张稳应了下来,“也好。” 太参在桌面上放下两本经文,正是《太一阴阳录》和《日轮月刃法》,拱手道:“多谢,我会回去准备一年,召集门内弟子都回来听你讲道。” 张稳伸手拿起一本翻看了几页,“你就不想得到《坐忘经》吗?我承了帝尊的情,如果你开口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太参洒脱摇头,“帝尊不准我们修行,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也不必徒增烦恼。” “知道的太多,反而会乱了自己的道心。” “人这一辈子太短,能够在一条路上走到尽头便是不错了。” 张稳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太参出门,张稳发现,太参的气质又有变化,整个人变得更出尘了。 此子倒也颇为不凡,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易飞星的葬礼临近,张稳和丁玲也是接受邀请,在白晋源和归藏地宫的长老陪同下前去参加葬礼。 这一次易飞星有了斩王的名头,整个宗门的声势也是大涨,来参加葬礼的宗门有很多,整个伏天仙门人山人海。 人多了,谈论的话题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这里名门大派不少,对于妖族如今的情况也是知道不少。 “妖域的战争已经持续快九千年了吧?” “妖族还真是残暴啊,连自己的同族都不放过。” “你懂什么,鸿鹄是在整合妖族,妖族之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法称霸,便是因为它们是一盘散沙。” “听说纯阳剑顶如今也是有着大动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妖族那边的威胁。” “我倒是希望妖族可以一直乱下去,种族之战一旦打响,就是要打到亡族灭种的。” “对,你们也不想想十万年前鬼帝硬生生把神族给杀绝了。” “有很多人说现在的鸿鹄和鬼帝很像,但是妖族和我们人族不一样,它们疯狂且自私。” 在座的那些人谈论着妖域那边的战事,张稳、丁玲、原崇刚和太参坐在旁边的一座阁楼上听着,原崇刚道:“我听在纯阳剑顶效力的宗门前辈说,妖域那边的战事很有可能快要结束了。” 太参也是道:“是该差不多了,鸿鹄自从登上帝位之后便是从来没有结束过征伐,要万兽臣服在她的裙下,如今都已经九千年过去了。” 丁玲道:“我听说十年前妖王穷奇也败了,臣服于鸿鹄妖帝,现在妖族诸王中只剩下妖王贪狼还有抵抗之力。” 太参则是笑道:“那估计难了,妖族的第一位妖帝便是出自贪狼一族,贪狼一族自太古时代便雄踞妖族王位,可以说是坐拥妖族半壁天下。” 原崇刚道:“鸿鹄叶不敢贸然和贪狼一族开战,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说妖族的战事快要结束的原因了。” 三人谈论着,张稳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是说,现在妖族只剩下贪狼一族没有臣服?” 丁玲疑惑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稳是见过鸿鹄妖帝的,这个见面不能说是邂逅,只能说是不堪回首。 那时他在一个宗门寻觅机会偷看经文,鸿鹄便是被这个宗门擒住。那时的鸿鹄只是炼气修为,不过奇怪的是,她生来便是人身,只是语言不通。 张稳则是负责照顾她的那个人,那宗门将鸿鹄关在笼子里,用鸿鹄做各种各样的测试,取血炼丹。 张稳无聊的时候会找鸿鹄聊聊天,在双方都听不懂的情况下,他们交流的很是融洽。 他记得没错的话,救走鸿鹄的,好像是一只老狼。 不会这么巧吧? 原崇刚道:“管那些做什么,凡事还有纯阳剑顶呢,我们担心有什么用?” 张稳点头,他现在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信,“也是。” 原崇刚道:“三位随我来,我带你们去一观我伏天仙门的至宝。” 丁玲问道:“你是说,神之手?” 原崇刚点头,“不错,伏天仙门之所以有现在的辉煌,便是因为开山老祖留下的神之手。” 唯有达到了剑道第八境的剑圣的手,才能被称作神之手。 伏天仙门曾经便是出过一位剑圣,因为剑道通神的缘故,那只手已经神化,并没有腐坏。 张稳也是想去见识见识,这神之手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 跟着原崇刚来到伏天仙门的深处,在一座威武的大殿前,原崇刚吩咐守门的年轻人去开门。 年轻人开门,四人便是进入其中。 大殿前,年轻人朝着张稳瞄了一眼,便是将目光投向别处,“小虫儿,不准爬那么高!” 章七十三 剑首,顽石已开窍 苍凉的古殿,一柄柄剑器陈列在剑架上,剑不出鞘,已经是能够感受到那锋锐的剑气。 大殿四四方方,四面各不相同,每面墙上正中央都是刻着两个大字: 【春风】 【夏阳】 【秋叶】 【冬雪】 伏天仙门有着四本仙阶的剑法,便也是这四个名字。 而那位留下了神之手的伏天仙门开山老祖,创出了这四种剑法,而后又将四种剑法融合为一,这才成就剑道上三境第二境【神之手】,登临剑圣之位。 四面墙上,悬挂着的剑风格也并不相同,春风墙上的剑柔和,夏阳墙上的剑霸道,秋叶墙上的剑显得孤寂,冬雪墙上的剑显得肃杀。 在整座大殿的中央,便是放着一只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手。 剑道通神,已经让这只手拥有了神性,历经岁月洗练不朽。 原崇刚朝着三人微微拱手,然后道:“三位,尽可以在这里修行一番,你们在剑道上将会有不少的收获。” 道完,便是已经转身离去,丝毫不把他们当外人。 太参道:“这原崇刚倒是气度非凡,一点也不怕我们盗走这神之手。” 丁铃呵呵笑道:“伏天仙门之所以是仙门,便是因为这只手的存在,可以说整个伏天仙门加起来都不够这一只手打的,怎么可能有人盗走?” 张稳也是点头,“没错,否则看守这大殿的,也不会只是一个炼气弟子。” 说起那个炼气弟子,张稳冥冥间有种熟悉的感觉,却是想不起具体是什么地方熟悉。 等到离开的时候,倒要好好看看那人。 现在嘛,既然有机会在神之手旁边参悟,自然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张稳在大殿之中行走,双眸之间青光隐现,他的目光落在一把剑上,看出了一丝玄妙。 他停步,在这把剑前静静去看。 不知不觉便是已经过去一天的时间,张稳的眼中闪现一道道舞剑的身影。 这七窍玲珑心带来的悟性,简直超乎想象的强大! 只是一柄用过的剑,便是能够从中看出一些剑招! 怪不得我修了两万年都只能是金丹,我原来的底子也太差了! 只是看上一眼,恐怕能顶自己数十年苦修! 这个世界对悟性的要求高得离谱。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修行的功法都不适合的原因,本来就是凡人走修行路,逆天而行。 说来也奇怪,张稳在修行界混了这么多年,竟然是没有看到多少跟长生有点关系的功法,也是奇怪。 他当即坐下,准备开始继续参悟,刚刚不过一天过去,他的春风剑法已经是到了剑气近境界,这种速度,堪称离谱。 现在他真的是,看上一眼用不了多久就会了。 而且他有种特殊的预感,看完这四种剑道,对于自己的剑道修行将会帮助很大。 旁边的丁铃和太参也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都是在旁边盘膝坐下,认真观看。 纯阳剑顶。 陈观象站在山脚下,双手叉腰,“哈哈哈哈,我陈观象又回来了!” 话音刚落,便是有人喊道:“哈哈哈,原来是小师弟回来了,晚上来我房里论道啊!” 陈观象双腿一颤,“不了不了,师兄,我一心修行,心无外物!” 那人奇怪道:“论道不就是修行吗?” 陈观象:“嘿嘿嘿,是啊,额这个,我还有要事要去向剑首禀报,就不多耽搁了。” 纯阳剑顶,是这个修行界大修行者最多的地方,几乎全部化神都来过的地方。 纯阳剑顶分九山,分别是太阿,泰岳,泓泸,贯虹,逐光,斩妖,承影,龙吟,青莲。 每一座山峰上,都是有着无尽的剑,不过平常出现在世间的,只有三座山峰,那便是斩妖,逐光,青莲。 其余六座剑山悬于九天之上,无人知晓它们的所在。 陈观象现在要去的,便是青莲山。 他驱剑而过,飞过天空,不时可以看到很多剑修踏剑从他的身旁路过,都是笑嘻嘻地道:“小师弟,你回来了啊!” “听闻小师弟这次可是参与了斩王大战,真是给咱们纯阳剑顶长脸。” “小师弟,听到你去斩王去了,我们可都是担心死了!” 陈观象怒道:“别都小师弟小师弟的了,现在我已经不是小师弟了,小师弟是弓长莫急,他过一段时间就来了,他可比我入门晚!” “他可是叫我师兄的!” 周围路过的人哈哈大笑,“那你也还是小师弟,那个弓长莫急就是小小师弟。” 空中传来一片片欢笑声,陈观象哼了一声,驱剑直往青莲山飞去,飞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他终于是快到了。 他将飞剑高度降下来,贴地飞行,朝着青莲山剑顶而去,一路两边的不是树木花草,而是一把把剑。 这些剑从山脚一直插到了山顶,每一柄都各自不同。 陈观象一路掠过一把把各色不一样的剑,朝着更高处飞去。 脚下是无尽的长剑如林,上空是璀璨星空,明月当空,陈观象也是觉得畅快无比。 又是飞了半个时辰,陈观象终于是落地,朝着前方的纯阳剑池走去。 在这座山的山顶上,是一潭莲花。 其中有长出了荷叶的,也有刚发芽的,有含苞待放的,有已经开出了莲花的,满池荷色。 若是有人朝着那池中看去,就会发现,那些荷叶和莲花,并不是从莲藕上长出来的,而是从一柄柄剑上长出来的。 而在那莲池的中央,有着块青石,青石上面有个缺槽,似乎曾经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过一样。 偌大的莲池前,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老人坐在莲池边,背对着陈观象,他的头发半边白半边黑,“是观象回来了?” 陈观象拱手,“是弟子回来了。” 老人伸手将一柄剑的残渣倒入莲池中,“怎么样?” 陈观象神色肃穆道:“剑首,顽石开窍了。” 老人继续问道:“那白泽呢?老夫为了宰了白泽,可是掉了几根胡子,你不会弄出什么问题吧?” 陈观象从炼妖壶中将白泽的双眼取出,“剑首,白泽的双眼在此。” 老人微笑点头,“嗯,很好。” 陈观象道:“那剑首,这白泽的双眼可归我了啊!” 老人哈哈一笑,“哈哈哈,老夫一把年纪了,还会跟你个小屁孩抢东西不成,拿来,我让逐光司那边炼制成宝物。” 陈观象接着道:“剑首,这次斩白泽,那弓长莫急也立了大功,可以炼制两个宝物,给他分一个吗?” 老人挥挥手,待得陈观象再抬头时,却是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青莲山的山脚下,耳边传来剑首悠悠的声音,“既然是你的东西,你自己做主就好。” 陈观象露出一抹喜色,看向远处那莲池入口的大门两边,两边各有一块青石,上面各自有着四个字: 【一心天下】 【天下唯剑】 章七十四 暗潮汹涌 张稳之前悟性太差,本身底子又差,只是普通凡人,所以修行的剑道很杂。 春风、夏阳、秋叶、冬雪四剑是浑然不同的四剑,却有着融合为一的能力。 张稳靠着春风、夏阳、秋叶、冬雪四种剑法的融合,悟到了很多,他的剑道未必不能融合为一。 而这四种仙阶剑法的融合,给了他很多的启发。 这四种剑法是通过演化四季变化,各不相同,却又承上启下,是为一体。 完整的四季才是一年。 那么他的剑道呢? 他学得剑法很多,多到自己都有些迷糊了。 如果要说它们一定有什么共同处的话,那么就是它们都是剑法。 这个时候,张稳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学会的一种最基础的剑法。 这种剑法只教了剑道的基本招式:刺,撩,架,劈,点,抹,截,挂,扎,扫,托,推,化。 这是剑道最基本的十三种用法。 他先是集中意念在刺上,所有剑法中的刺剑在他的眼前一一闪现,就像是有一个个影子在用不同的招式在施展刺剑。 这些影子本来是分散的,但是随着他一种一种回忆参悟过去,一道影子接着一道影子重合。 每回忆参悟一种,就有一道影子与之前的那个定影重合。 一天的时间缓缓过去,关于刺剑的一切招式都是在这一刻融合为一。 那些影子一个接一个在他的脑海中定型,最后形成最质朴的一剑。 这一剑,既是最简单的刺剑,也可变化万千。 无数的影子开合,它们形态各异,最后又融合为一道。 就在这影子分散又重合的过程中,张稳体内那一颗剑心,开始颤动起来。 剑心只是意志的一种产物,但是此刻,张稳竟然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它的颤动。 接下来是撩剑,然后是架剑,紧接着是劈剑...... 一种基本招式接着一种基本招式融合为一,张稳体内的剑心也是疯狂颤动。 丁铃和太参睁开眼,有些疑惑地看向闭眼修行的张稳。 他们听到了剑鸣声! 本来他们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竟然是发现引起这些剑鸣的源头就是张稳。 太参之前只是知道张稳的剑道境界很高,但是也没想到过,会高到这种地步! “这是剑心不成?” 元婴境都少有人修成的剑心,此刻竟然是展现在他的眼前,还是出现在一个炼气境的人身上,怎么能让人不吃惊? 丁铃道:“恐怕还不止,只是修行之时便引得周围剑器自颤,有可能是剑心通明之境!” 太参道:“你是说,剑道第四境剑心转圆满·剑心通明?” 剑道下三境是【剑气近】,【凝霜光】,【意难平】。 剑道中三境是【剑心转】,【不朽魂】,【燕归来】。 剑道上三境是【神会】,【神之手】,【天下霸道】。 易飞星临死前的那一剑,便是人间剑道的极致:燕归来。 上三境能够达到的人就很少了,目前来说被人所知的,就只有纯阳剑顶的那些老怪物。 因为剑道上三境的境界,已经不是属于人间的剑道了。 只有剑道通神,才是神会境界。 伏天仙门祖师的这一条手臂,便是神之手。 而现在张稳的剑道境界,正在朝着剑道第四境剑心转圆满·剑心通明进发! 忽然,这些剑器的颤鸣忽然为之一静,张稳睁开双眼,眸中一抹剑光闪现。 丁铃问道:“你突破了?” 张稳微笑道:“侥幸踏入剑心通明之境。” 太参道:“这般悟性,我终于是能明白当年帝尊到底有多强了。” 就在这时,原崇刚也是从门外进来,朝着张稳拱手道:“道友果真是悟性超凡!恭喜恭喜啊!” 张稳谢了众人的道喜,太参和丁铃早就参悟得差不多了,四人便是一同离开。 离开之时,张稳有意无意看向看守这里的那个伏天仙门弟子,本来他还想多看看,却是被原崇刚一把拉过,“道友如此年纪境界便是达到了剑心通明之境,合该庆贺,我这就去备下宴会!” 张稳推脱不过,便是被原崇刚拉走了,恍惚间他看到了一个小孩和一条大黄狗,他终于是想起来了。 四大宗门长老都在这里,得知了张稳突破到了剑心通明之境都是称赞不已,说紫府当大兴! 白晋源喝多了之后,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口中大喝道:“此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宴会过后,张稳以急着回去修行,不想耽误丁铃太多时间为由,请求回返紫府。 伏天仙门也是知道妙炁对张稳修行有帮助,便是送他们离开了伏天仙门。 归藏地宫的长老对于张稳邀请他们去紫府这件事倒是没有太多反感,反而是挺支持的,便是和白晋源一道,两人一人一剑,各自载着张稳和丁铃便是朝着紫府而去。 归藏地宫前来的长老是个女人,风韵翩翩,浑身上下都是透露着一股小姨的诱惑,不过因为是归藏地宫的人,常年住在地下,微微显得有些冷漠。 丁巧思见已经远离了伏天仙门,这才问道:“莫急师侄,我们走得这么急,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张稳道:“容我想想,师叔,你说过春风楼是被轮回殿的人杀的吧。” 白晋源道:“轮回殿我接触得挺多的,他们杀人的手法我很熟,春风楼的事,无论从手法还是位置来说,都只能是轮回殿干的。” 丁巧思点头,“不错,化龙城那个地方,虽然强者不如我们四大仙门但也不少,能够在城中大肆杀戮还没有痕迹的,只有轮回殿办得到。” 丁铃扭头看向张稳,伸手扯了扯因为风吹被微微掀开的衣服,“莫急师弟,你的意思是说伏天仙门被轮回殿渗透了?” 白晋源伸手一拍道:“怪不得,我在伏天仙门总觉得怪怪的,但是却说不出哪里怪!” 远处一群白鹤飞过,他们驱剑进入一朵浮云中,丁巧思道:“你只顾着喝酒了,哪里看得出来什么?” 白晋源嘿嘿一笑,“请道友赐教!” 丁巧思道:“伏天仙门好歹也是仙门,居然真的是原崇刚在主持大局,你就不觉得诡异吗?” 白晋源恍然大悟道:“对啊!” 尽管这是易飞星的遗愿,但是那么大一个仙门,无数修行者的命脉,握在一个炼气境的手里,怎么可能不奇怪? 丁铃急道:“难不成是轮回殿在背后作祟?” 白晋源细细思量了一番,“我们要不要告诉伏天仙门这个消息?” 张稳摇头,“不用了,是原崇刚在算计轮回殿。” 三人听完,都是微微一惊。 飞剑飞出浮云,在天际划过两道长线。 章七十五 这叫收菜 张稳得出这个推论之后,常年以来的避祸本能让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刚的询问,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推论。 在得到七窍玲珑心之后,他的悟性超凡提升,记忆力也是大幅上涨,也不能说是过目不忘,只能说是堪比照相机的记忆宫殿。 那个小虫儿,他在春风楼是见过的。 远处的地面上,苏玉京站在一棵松树的树梢上,看着天际的两条长线,双眼一眨,“终于走了吗?” 而在伏天仙门,原崇刚也是看着张稳他们离去的方向默默发呆,伏天仙门的长老易流风问道:“门主,你是在想他们为何要突然离开吗?” 原崇刚淡淡道:“弓长莫急果然不可小觑,他已经看出什么了。” 风吹起易流风苍白的头发,他看了看原崇刚又想起了张稳,忽然给他一种大世将启的感觉。 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天才,一个比一个心思深沉。 “门主,那厉行疆已经差不多摸清我们伏天仙门的地形了。” 原崇刚挥手道:“再等等,现在直接让他盗走也太明显了。” 他迎着清风微笑,“反正龙门还需要一年左右才会开启,不急,先陪他们耍耍。” 易流风问道:“门主,不用担心纯阳剑顶吗?” 原崇刚哈哈一笑,“师父刚刚为了斩王战死,纯阳剑顶就是要管,也是要让我们三分薄面的。” 一道黄色的影子在前方的花丛中乱窜,原崇刚矮身捡起一根树枝,朝着大黄唤了唤,朝着不远处丢了出去。 大黄双眼亮起,飞快跑过去衔住,摇着尾巴便是跑了回来。 原崇刚伸手接过,嘴角轻笑。 张稳这边,刚刚回到紫府,便是被聂棠章接引了过去。 归藏地宫神女和长老来访,聂棠章为了表示尊敬,亲自出迎,实在是给足了归藏地宫面子。 众人相谈甚欢,聂棠章安排着丁玲和丁巧思住下,便是带着张稳和白晋源来到了他的小楼。 刚刚进入小楼,聂棠章便是喝问道:“小师弟,看看你干得好事!周师弟可是被你关了差不多一个月!” 白晋源叉腰,“呵,我这次可是为紫府立下了大功,我使了巧计骗了轮回殿在化龙城的宝物,细细清下来,足足有着整座化龙城四分之一的财富!” 聂棠章呵呵一笑,“这么说来,你倒是立了大功?” 白晋源自信道:“那当然!” 聂棠章伸手捋了捋胡子,然后道:“那好啊,你既然立下了大功,我也不能不赏。” “我紫府的斩妖司,便由你接手吧。” 白晋源忽然暴起,一拳打得聂棠章嘴角青紫,“师兄,我觉得吧,功是功过是过,我违反了宗门的决定关了周师兄自己冒名顶替,又不尊府主,合该思过崖面壁思过。” 聂棠章擦了擦嘴角的一丝鲜血,“滚!” 白晋源这才笑嘻嘻离开了这里,不知去哪儿找酒喝去了。 聂棠章道:“你小师叔就这个德行,一号牢房住久了,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他一甩袖子来到张稳的身前,问道:“莫急,我虽然听到了一些消息,但是都不清不楚的,你这次进入帝墓可有收获?” 张稳拱手,然后道:“弟子侥幸,得到些许仙缘。” 聂棠章面露喜色,铁青的脸笑得如同老树开花,“说说看。” 张稳道:“侥幸得到了不少道纹金,足足有十多块!” 他从储物戒里取出那些道纹金,看得聂棠章欣喜不已,“好啊好啊,我就知道莫急你实力不凡,又有造化妙树残片护体,必定能得到不少宝物。” “有了这些道纹金,器院那边就能打造更多元婴以上的修行者使用的兵器了。” 张稳继续道:“再就是得到了很多的灵石。” 聂棠章道:“道纹金你现在还用不着,我就送到器院让他们打造兵器,顺便给你多准备一些名剑。灵石你自己能用,就不要拿出来了,自己收着吧。” 张稳心说这么多灵石你真不要,那行吧。 “再就是和纯阳剑顶斩妖司陈观象一起斩了白泽,陈观象说取了白泽双眼炼制宝物之后会送给我一个。” 聂棠章伸手一拍,他等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等到这个消息嘛,早听说妖王白泽被斩了,张稳实力超凡,肯定是出了力的,只是看纯阳剑顶怎么分战果。 现在看来,张稳倒是出了大力。 “好啊好啊,这才是真正的造化啊,白泽的双眼可以看到部分的未来碎片,用白泽双眼炼制而成的宝物,恐怕会有着趋福避祸的奇异能力!” 张稳也是心头一惊,趋福避祸! 还有什么能比这种能力更适合自己这个长生者? 现在,他对于白泽双眼炼制的宝物,也是开始期待起来。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宝物,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定,纯阳剑顶炼制的绝对是极品宝物! 张稳继续道:“对了,我还在帝墓中得到了七窍.......” 张稳还没说出来,聂棠章便是挥挥手让张稳无法开口。 他深吸一口气,哈哈大笑道:“天佑我紫府!” “不要说了,我已经能够大概猜到了,这些事不能告诉任何人,我今天就当没听见过。” “虽然那颗心邪性的很,除了自己认主之外别的办法都没用,但是说不定还是有不轨之徒生出贪欲!” 如果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聂棠章继续叮嘱道:“归藏地宫神女对你的修行至关重要,你要认真对待。” 张稳道:“其实也还好,我现在修行速度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自己修行也能很快打通天地二脉。” 就是速度慢了点,不过时间这种东西吧,对于张稳来说是真不值钱。 聂棠章却是摇头道:“非也,纯阳剑顶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开启龙门打开龙渊,供门下弟子进入其中获取锻造本命剑器,用来筑基。” “那斩妖司的陈观象如今已经是炼气巅峰,想来不久之后,龙门就要开启了。” “你要尽快修成妙炁道胎,才能在龙渊中获取更好的机缘,筑最完美的道基!” 张稳这才明白了过来,“您的意思是,能够铸造龙渊圣兵的龙渊圣金?” 这个时候,张稳忽然想了起来,纯阳剑顶之所以强大,便是因为他们的筑基之法可筑世上最强道基。 龙门之所以叫龙门,便是因为纯阳弟子一旦越过这龙门,便可鱼跃成龙! 张稳倒是没什么夺宝的想法,争夺机缘? 争夺个屁的机缘,既然只有炼气境进去,还是纯阳剑顶审查过的,自己这堪比元婴的战力,不是横着走? 这叫夺宝吗? 这叫收菜。 在下张稳不才,准备以boss身份入场。 章七十六 先生 张稳回到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 王铁心和弓长剑生正在和丁铃对峙。 隐隐可以看到他们眼里的敌意。 张稳咳了一声,“归藏地宫神女是来助我修行的,助我修行完就会离开。” 王铁心和弓长剑生这才作罢,惹得丁铃捂嘴轻笑。 让丁铃在院子里住下,又检查了一番王铁心和弓长剑生的剑法,张稳独自来到自己的小楼。 整座楼阁有三层,坐在一层就是表示可以前来询问他,张稳会解答其他弟子的疑惑。 坐在二层就是稍微有些忙,不太空,没事不要来找他。 在三楼就是表示他睡下了。 在地下室则是说明他在闭关。 刚回来,他第一时间并不是开始修行,而是参悟《坐忘经》和《造化自在功》。 他需要将之前修行的《造化自在功》全部转化为《坐忘经》修出来的道。 他的脑海里开始回忆起这两种经文,在脑海中不断演化两种经文的不同之处。 三天的时间缓缓过去。 张稳也是明白了过来,如果没有造化妙树残片的指引的话,他修出来的就会是《造化自在功》。 但是因为有了造化妙树残片的指引,他修出来的便是不太完整的《坐忘经》了。 他现在需要做的,只是补足这些部族之处。 《造化自在功》还是稍微粗糙了一些。 冲开地脉的方式太过粗暴,现在需要做的便是再疏通一遍已经冲开了大半的地脉。 叫上了丁铃,两人刚准备进入地下室修行,便是看到了在前方虎视眈眈的王铁心和弓长剑生。 张稳有些无奈,只好道:“你们也来跟我一起修行,只是在我身边修行,我可不能保证能够想以前一样保证周围的灵气浓度。” 已经搏仙术入门的张稳,如今对于灵气的掌控力可谓是比之前强了太多。 以前他修行,因为灵气会从体内溢散的缘故,他周围的灵气浓度会很高,王铁心和弓长剑生自然是喜欢和张稳一起修行,享受张稳带来的灵气浓度。 现在嘛,估计灵气已经很难逃出他的掌控了,至少周身那片范围,灵气根本没得跑,只能乖乖听话。 四人进入地下室,丁铃盘膝坐下,双手抱圆,妙炁便是从那个圆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张稳也是拉过来一个蒲团,盘膝坐下开始修行。 闭上双眼,意识已经是进入体内的妙炁之门,张稳从头开始,飞过满是古矿的苍茫大地,来到那地涌金泉之处,开始拓宽原来打出的隧道。 按照坐忘经上描述的方式开始冲击,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 张稳很喜欢现在这种日子,每天都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强。 陪张稳修行完,丁铃溜达到食堂吃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开始在食堂吃饭了。 绝对不是想让弓长莫急那个讨厌的家伙看到自己有多无聊。 不过能够让自己自由出入紫府藏经阁倒是挺满意的,又看到了不少经典的经文。 吃完了饭,又去藏经阁看了会儿书,出门的时候,她抬头,天边上挂着一轮圆月。 圆月当空,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到那个日子了啊。 紫府现在对自己挺好,可以在药房取一些清心花的花瓣泡个澡,洗一洗疲乏。 回到自己的房间,泡在清心花瓣浸泡的热水中,丁铃脱光了衣服,躺在水桶中,双臂舒展开来。 清心的花瓣散发出让人安宁的香气,午夜的钟声敲响,丁铃挥手让洗澡水再次变得微微有些烫之后,伸手拿出一个鬼脸面具,戴在了脸上。 戴上面具的那一刻,丁铃的意识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是一座私塾,在私塾的周围是无尽的迷雾。 在这里的她戴着鬼脸面具,身上也穿着一件白色的道袍。 这里是一个特殊的意识空间,丁铃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旁,果然有着一本笔记。 很快,在周围出现了其他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他们都戴着鬼脸面具,面具上还有着他们的编号。 丁铃的编号是九。 九人拿着他们的笔记,朝着私塾走去,他们知道,这位轮回殿的大人,不喜欢学生迟到。 丁铃走到私塾门口顿了顿,我只是来偷学知识的,只要不给轮回殿办事,那我就不算叛变。 嗯,我只是一个潜入了轮回殿的奸细。 进入私塾,正前方有着一面白色的墙,身躯高大而佝偻的先生像极了一座雕像。 丁铃和其他八个学生坐下,然后弯腰行礼道:“见过先生。” 是的,他们的那位大人让他们称呼的是先生,而且这位轮回殿的先生也很是奇怪。 不过看得出来,这位先生今天似乎是有些高兴。 先生伸手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转身,挥手在那面白色的墙上写下一句话: 仙道第二法则:万物皆有因果。 “今天我们要讲的,便是因果,仙道第二法则,万物皆有因果,便是说世间的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而这,又被称之为故事的必然性。”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珠子,而故事的必然性就像是线,将那些珠子串联起来。” “举个例子,九号曾说过她是在东华,而我在不久之后刚好要前往东华进行一场实验,在这场实验中,我就有很大的可能与九号相遇。” 丁铃忽然愣住,怎么忽然就撤到她身上来了? 等会儿,先生要来东华进行一场实验? 实验是她在轮回殿学到的新词,轮回殿喜欢将各种各样的尝试称之为实验。 先生继续侃侃而谈,“因为在之前的课程中,我教过九号很多知识,因果便结下了,因果越深,相遇的可能性便越大。” 丁铃正欲提问,却是有一个弟子问道:“先生你这个例子不是实际情况啊,这是还没有发生的事。” 先生微笑道:“二号你说得很对,所以我要进行一番验证。” 他看向丁铃,认真问道:“九号,你可曾见过神之手?” 丁铃顿时愣住,这么离谱的吗? 章七十七 他来到这山,那剑便纷至沓来 丁铃第一时间并没有回答,但是没有回答以及她眼中的惊讶已经说明了情况。 先生看到丁铃眼中的情绪,笑道:“看来,我们之间的因果比我想象得还要深。” 丁铃道:“先生,这又是什么原因?” 先生道:“万物皆有因果第一延展法则:灵智越低则因果性越强,灵智越高因果性越弱。像是神之手这种意识模糊的东西,只要看到便是因果,而且它的因果还会很强。” “它就像是这一串珠子的源头,会将和它有关的一切都吸引到一起。” 丁铃道:“因果具体指的是什么?是指恩怨吗?” 先生点头,“那是因果的绝大部分。” 丁铃道:“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 先生开始悠悠讲解道:“对于这一点,我推荐你们去看轮回殿历代先生写作完善的著作《因果论》。” “他们的解释是,修行者不同于凡人,他们更像是一种奇异的国度,一人成国,而修行便是在补足完善这个国度的过程。” “而国与国之间,是存在必然联系的。” “故而他们推断出了万物皆有因果第二延展法则:实力越强,因果性越强。” “经过验证,这一条法则是成立的,并且显而易见。” 先生今天的课程都是讲解《因果论》,之前丁铃还听过先生讲解的《灵气论》。 在丁铃的眼里,轮回殿不仅仅是个隐藏在黑暗里的组织,他们更是一群在追求世界真相的疯子。 轮回殿到底是发现了什么导致整个组织都变得这么邪性? 先生结束了今夜的课程,丁铃也是睁开了双眼,水微微有些凉,但是她已经没有兴趣加热,就这么凉凉的也挺好。 她的心绪有些乱,需要冷水让自己平静一下。 按照先生所说的,见过了神之手的人都会因为莫名的联系最后聚集到一起,然后开始故事。 她忽然回忆起先生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们终会相遇,无非早晚,因为因果正在越纠缠越深。】 如果自己和弓长莫急这么继续下去,那么自己与他之间的因果也会越来越深吗? 最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算了,不去想那些,还是先生后面说的那个实验有意思,或许自己可以试试看。 ...... 清晨,张稳刚刚起床,便是看到了一座山从天空中飞了过去,他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天上飞过一座山? 那座大山从远处朝着紫府飞来,聂棠章则是飞身来到了张稳的身旁,轻声道:“看来是纯阳剑顶到了。” 张稳看向远处天空中的大山,山势如同盘龙,“这山势倒是像一条卧龙。” 聂棠章却是摇头,“那不是像,那就是一条卧龙,不过是一条死龙。” “这是纯阳九座山峰中的青莲山。” “每到龙门即将开启之时,纯阳剑顶便会汇聚炼气境的天才弟子,准备进入龙门。” “一来是为了培养一番,二来则是审查一番。” “只是没有想到,今年的场面居然这么大,居然连青莲山都到了。” 聂棠章笑着看向张稳,“这估计跟你和陈观象有些关系,在你们这个年纪就完成了斩王的战绩,有史以来恐怕都不会超过一掌之数。” “纯阳剑顶看来很看重你们啊。” 对于审查什么的,张稳现在已经完全不怂了,凡事都是万古大帝转世身干的,跟我是不是长生者没有半点关系。 那座大山在天空中徐徐飞过,不过一会儿,张稳便是看到有几个小黑点从远处飞来,随着越来越近,他可以看到是纯阳剑顶的服饰。 纯阳剑顶来人了,看来自己是要去纯阳剑顶开始修行了。 纯阳剑顶封锁了消息,那纯阳剑顶自然是知道自己有着成帝之基的。 虽然这只是一个可能,但是也值得看重。 对于前往纯阳剑顶,张稳早有准备,只是没有想到来得会这么快。 聂棠章道:“除了你之外,我们紫府还有三个可以进入纯阳剑顶的名额,铁心和剑生肯定是会去的,这次有着进入龙门的机会,所以最好是炼气境。” “所以我向剑顶禀报名单的时候把邹平亮也加了进去,你觉得怎么样?” 张稳对于这一点并没有太多反感,那也只是个小屁孩,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且你加都加了,还问我干嘛? “听凭府主安排。” 聂棠章挥手道:“你去让他们准备吧,我要准备迎接纯阳剑顶的使者了。” 通知了丁铃,王铁心,弓长剑生,邹平亮四人准备前往纯阳剑顶,王铁心和弓长剑生很是兴奋。 丁铃则是微微一慌,邹平亮的反应就比较离谱了,大概就是这种好机会就应该落在他这种天才的头上,趾高气扬的。 不过一会儿过去,远处便是有人踏着一柄巨大的古剑在紫府前落下,梵剑一还没开口,他身后的陈观象便是一跃跳了出来,“小师弟,我来接你了!” 梵剑一问道:“观象你很开心嘛。” 陈观象点头,“那是,斩妖司那边炼气境的就我一个人,现在可是有两个人了。” 张稳也是没有想到来接他们的会是熟人,梵剑一过去和聂棠章说明情况,“府主,龙门开启在即,紫府上次报的也是四个炼气弟子,所以他们也是有着资格进入龙门的,这一次前来这里,便是为了带他们去纯阳剑顶修行,以作准备。” 而另外一边,陈观象则是在跟张稳叙旧,“师弟,有了你之后,我们斩妖司的炼气境终于有两个人了!” 张稳拱手道:“以后就要多靠师兄照顾了。” 梵剑一和聂棠章告别之后,便是带着他们朝着远处在天空中飞动的青莲山而去。 梵剑一朝着丁铃道:“你来到我们纯阳剑顶也不要怕,我把你要了过来,到时候你就进我们的小队,我会帮你安排好的。” 丁铃拱手称谢,“多谢师兄照顾。” 飞了足足一天的时间,他们终于是追上了远处还在飞行的青莲山,之前远远看到还不觉得这座山有多大,但是越来越靠近之后才是发现这座山大的离谱。 看这样子,足足有着方圆百里,如此庞大的一座山,竟然还能飞在天空中,不得不说纯阳剑顶积累之雄厚。 远远的便是看到在那座山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林,只是太远看不清是什么树木。 陈观象来到张稳的身旁,“师弟,这纯阳剑顶壮观吧?” 张稳点头,“确实壮观,只是隔着太远看不太清。” 陈观象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白布,“师弟,你将眼睛遮住就能看清了。” 张稳有些疑惑地看了陈观象一眼,这家伙眼睛上蒙着一块黑布,遮住双眼反而能看清吗? 这就是斩妖司独特的修行方式? 他接过那白布,将自己的双眼蒙住,风轻轻吹,撩起他的头发。 王铁心根本不信,他闭上双眼,“没啥啊,什么遮住双眼就能看得清了,逗我玩呢?” 弓长剑生也是闭上双眼,仔细去感受,过了一盏茶功夫,他睁开了双眼,“什么都看不到啊,还是只能看到一座大山啊。” “师兄你呢?” 问了足足有十息张稳都没有回答,弓长剑生看向张稳,只见张稳愣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陈观象问道:“师弟你看见了对吧?” 又过了三息,张稳这才开口道:“是的,我看见了。” 是的,他确实被遮住了双眼,但是让他也感觉奇怪的是,他竟然是莫名其妙的看见了。 在他的心中,能够看到一柄柄古剑插在那座山上,遍布全山,那些剑在风中发出轻声的低鸣,落入他的耳中。 随着那些剑鸣声越来越清晰,那些剑在他的心中也是越发明了。 一柄柄各自不同,形态各异,长剑细剑飞剑重剑大剑应有尽有。 有的威武,有的阴柔,有的锋锐,有的厚重,有的血腥,有的霸道。 他之前看到的林,构成林的不是树,而是剑。 他来到这山,那剑便纷至沓来。 恍若游子归乡,好友重逢。 章七十八 我感觉你会骂我 苍茫荒凉的剑山上,梵剑一带着他们掠过层云,在一座十八层高楼前停下,“这里便是你们炼气境居住的地方了。” 在周围,还有着不少年轻人,正在议论着什么,张稳来到这里之后,都是将目光凝聚在了张稳的身上。 陈观象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张稳他们却是没见过。 闭眼修行乃是斩妖司的特殊修行方式,张稳眼睛上蒙着白布,这里又是纯阳剑顶,让人很慢不联想到什么。 “这个是谁,也是斩妖司的吗?” “才炼气六层?” “应该是本来就是瞎子吧。” “本来就是瞎子,还只是炼气六层的话,怎么可能是斩妖司的人?” “该不会是弓长莫急吧,听说弓长莫急还没到炼气大圆满。” 就在介绍时,忽然有一个穿着金色道袍的少年趾高气扬道:“你便是那个弓长莫急?” 张稳此时虽然看不到,但是凭借着他强大的感知,轻轻松松便能感受到那个少年的位置。 那少年仔细审视了一番张稳,“我道有多天才,年纪一大把了才炼气六层,你这样的家伙居然能够加入斩妖司?” “莫不是斩妖司的前辈瞎了眼不成?” 丁铃站出一步道:“这位少年天骄便是北冥学员极乐冰宫的赵武吉吧。” 赵武吉洋洋自得道:“看来我的名气还是不小的嘛,连这位阿姨都知道我!” 丁铃的嘴角微微一抽,“年轻人,还是不要太张狂。” 赵武吉呵呵一笑,“不张狂算是什么年轻人,阿姨你年纪大了,不懂也罢。” 丁铃轻声巧笑,温柔问道:“小弟弟,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赵武吉疑惑道:“上午的时候,宗门长老送我来到这里就回去了,怎么了阿姨?” “你莫不是想要为弓长莫急出头,我明白了,弓长莫急是吃软饭才进的斩妖司!” 他还准备继续开口,便是感受到一股狂暴的吸力朝着他涌来,张稳张开手,稳稳的抓着赵武吉的脖子,赵武吉刚想要反抗,便是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被源源不断的吸出。 他竟然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灵气,正通过张稳的手朝着张稳的身上涌去! 他刚想开口,便是被张稳一巴掌暴力灌在地面上,头颅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坑来,张稳骑在他的身上,一拳又一拳落下,打得赵武吉身上青紫一片。 嘴贱就算了,你还蠢! 周围的那些年轻人朝着这里围了过来,他们还没开口,便是感觉自己被杀机锁定了。 陈观象微微一笑,数十道剑光遍布周围,悬在每一个人的脖子上。 “请注意一下,我不是在警告你们,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凡谁不开眼去禀报长老的,我就每天打你们一顿。” “不服的话,现在可以上来试试。” 张稳一拳接着一拳打出,搏仙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霸道啊,居然可以直接从对方的体内将灵气直接吸出来! 不过必须要身体接触才能直接吸出来。 一拳又一拳接着落在赵武吉的脸上,张稳打痛快之后才停下。 初来乍到,如果一开始便是选择忍让,那后面的麻烦将会源源不断,干脆一开始就彻底解决算了。 什么打了小的来老的太麻烦了,纯属浪费时间,而且还会引起更多的麻烦。 而且打这小家伙一顿也没什么,你北冥的人在东华撒野,还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是找揍吗? 他也懒得说什么狠话,在少年的衣袍上擦了擦鲜血,这才朝着梵剑一道:“师兄请继续。” 梵剑一心说不愧是斩王的狠人啊,带着他们先去了各自的住处,最后在陈观象和张稳居住的院子前,梵剑一道:“诸位师弟师妹,这就是纯阳剑顶了,以后你们在纯阳剑顶的日子还长着呢,会慢慢熟悉起来的,我就先走了。” 张稳拱手道:“多谢师兄。” 梵剑一离开后,众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便是决定各自回去,张稳起身道:“丁铃,我送你回去。” 陈观象道:“莫急,明天早上还有课,你可别迟到了!” 张稳回身道:“多谢师兄提醒,我会早点回来的。” 张稳和丁铃远去,弓长剑生刚想追过去却是被王铁心一把拦住,“剑生不用去了,归藏地宫神女不是什么坏人,我们不用防着了。” 弓长剑生有些憨憨地摸摸头,“额,习惯了。” 他们之所以提防丁铃,原因很简单,因为丁铃是元婴,而张稳现在只是炼气六层。 在他们眼里,张稳最多也就是杀筑基如屠狗,可战金丹,面对元婴应该完全不是对手。 和丁铃漫步在诸多的古剑之间,他送丁铃来到她的住处,丁铃问道:“你还需要多久?” 张稳思考片刻,“一个月左右吧。” 丁铃道:“那就开始吧。” 修行到深夜,张稳返回住处,感知了一番正在睡觉的陈观象,这家伙居然是枕着自己的剑睡的。 这也是一种特殊的修行方式吗? 时时刻刻和自己的剑在一起,增强自己对剑的了解。 张稳躺下,拿出百鬼夜行,放在自己的枕头上,他仔细感受了一番。 算了,有些恪人。 清晨,张稳和陈观象驱剑飞向授课堂,两人驱剑从天空中飞过,看得那些在地面上掠地而行的年轻人羡慕不已。 “他们的剑道境界至少是意难平!” “昨天那么多的剑光,陈观象应该剑心转了。” “弓长莫急才炼气六层就已经意难平了?怪不得能够进入斩妖司。” 飞到半路上,张稳驱剑在赵武吉的身边落下,惊得赵武吉后退半步,“立药尬色么?” 张稳朝着赵武吉张开手,直接将赵武吉吸到了自己的掌中,赵武吉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朝着他体内涌去,将赵武吉一身灵气吸干之后。 张稳一击暴扣将赵武吉再次砸进泥土里,赵武吉委屈道:“吾么游马妮!” 张稳道:“我有一种预感,你可能会骂我,所以我不走流程先打你一顿,免得浪费时间导致等会儿迟到。” “我才刚来到纯阳剑顶,需要给授课长老留下一个好印象。” 张稳挥拳落下,铁拳一拳一拳锤在赵武吉如同猪头的头上,打得周围的泥土上都是染了些鲜血。 陈观象抱剑站在两人的背后,就那么站在那儿,周围的年轻人便是装作没看到一般,继续朝着授课堂掠去。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是啊,月色皎洁呢。” “纯阳剑顶景色真好啊,你看看这花草树木。” 打完了赵武吉,张稳起身在赵武吉身上擦干净鲜血,“走了师兄。” 来到授课堂,张稳和陈观象在最前方找了个位置做好,等到赵武吉也到了之后没一会儿,便是有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授课堂。 十八张桌案,坐着三十六个年轻人,感知到那老人到了,陈观象第一个起身道:“先生好。” 其他人也是有样学样,起身道:“先生好。” 身躯高大的佝偻老人坐在最前方,然后悠悠道:“老夫乔文,你们叫我先生就好,今天,我来教你们第一课。” “仙道第三法则:灵气有聚集性。” 章七十九 十二岁上山的陈观象 乔文坐在最前方的蒲团上侃侃而谈,“之所以先讲仙道第三法则,便是因为你们现在修行需要的便是灵气,所以可能会对你们的修行产生一些启发。” “仙道第三法则你们应该都知道,那就是灵气有聚集性。” “也就是说,灵气会倾向于朝着灵气更多的地方汇聚而去。” “一个地方灵气汇聚的越多,那么那个地方的灵气浓度也就越高。” 张稳心想,那么仙人呢,大帝呢,这样的存在在的地方,不是会把所有的灵气吸引过去? 而且按照这个理论,如果一个大帝一直在一个地方修行,那不是会把整个世界的灵气都吸引到一起吗? 他没有去问,因为很多人都有这个疑惑,这是所有人听到仙道第三法则之后都有的疑惑。 很快便是有一个年轻人提问,问出了张稳的疑惑。 乔文却是丝毫不急,缓缓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大帝,仙人的修为确实很高,但是他们都是仙人,他们修行需要真的是灵气吗?” 陈观象道:“是仙气!” 乔文点头,“不错,仙气和灵气并不是一种东西,那已经产生了质的变化。” “所以,能够对整个世界灵气产生影响的,最高也就是羽化境。” “只是羽化境,是不足以影响到整个世界的灵气走向的。” 刚刚那个提问的年轻人继续问道:“那么纯阳剑顶呢,纯阳剑顶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多的羽化境,也无法影响整个世界的灵气吗?” 乔文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拱手道:“弟子姜星黎!” 乔文点头,“你的想法很多人都有,所以在七万年前,轮回殿曾经做过一件事,他们召集了他们大部分的羽化境在灵山不断的修行,不断地吸引周围的灵气。” “因为灵气蔓延也是有速度的原因,他们花了一百年的时间,将灵山变成了一座完全由灵矿形成的山脉。”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庆贺着将大量的灵气都吸引到了灵山之后,那些灵矿开始坍塌聚集,朝着一处疯狂的坍缩,最后形成一个不知名的灵洞。” “那个灵洞疯狂吸收着周围的灵气,直接将参与了那一场测试的大部分羽化境直接吸干,最后被灵洞吞噬掉了。” “然后灵灾就爆发了,灵洞疯狂地吞噬着整个世界的灵气,整个世界的灵气浓度都是急剧降低,修行界仿佛瞬间进入了末法时代。” “普通灵根根本无法修行到筑基,至少是上等灵根才能修行到筑基。” “而要修行到元婴,至少要上上等灵根。” 姜星黎道:“这么恐怖的吗?” 乔文呵呵一笑,“你以为只是这样吗?” 陈观象道:“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 乔文道:“灵洞继续吸收着整个世界的灵气,修行界唯有东华靠近万古大帝墓附近还有灵气。” 张稳食指微微一颤,他在帝君面前时是没有修为的,难不成是因为灵气全部被吸引出去了? 还是说因为搏仙术的原因,那一场灾难才没有蔓延到东华? “然后便是修行界为了争夺最后的灵气开始了大战,为了争夺最后的灵气,整个修行界都是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 陈观象道:“可是现在,整个修行界到处都有着灵气啊。” 乔文点头,然后道:“不错,因为在那个时候,有一位帝君出手了。” 张稳轻声道:“是凰帝?” 按照时间推算,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凰帝了。 乔文点头,“没错,那个时候坐在帝位之上的,便是凰帝,凰帝只身入灵山,将那个灵洞以不知名的方法转移到了东华,借万古大帝墓的力量与之抗衡,但是依旧没用。” “最后凰帝冲进了灵洞中,凰帝不知所踪,那个灵洞也是消散,没有人知道在灵洞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那以后,整个修行界就再也不敢将太多的羽化境聚集在一起了,这也是为什么纯阳剑顶有九山,但是一般显露在人间的只有三座的缘故。” 原来是这样吗? 不是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将所有灵气吸引到一处的地方,而是没人敢这么做。 听完乔文的授课,张稳感觉自己对于搏仙术的认知变得更深刻了。 他忽然想试试将一团灵气浓缩到极致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乔文继续道:“灵洞消散之后,凰帝不知所踪,而在灵洞消散的位置,却是出现了一处小世界,小世界中有着很多的珍贵矿脉,甚至有着可以铸造龙渊圣兵的龙渊圣金。” 陈观象有个难以置信的猜测,“难不成现在那里叫龙门?” 乔文微笑点头,“不错,就是龙门。” 张稳问道:“那如果将一团灵气不断的浓缩,是不是可以形成小规模的灵灾现象?” 乔文点头,“不错,不过就现在来说,除非万古大帝再生,否则没人可以做到这般掌控力。” 嗯,这样啊,那我等会儿回去试试看。 反正是在纯阳剑顶,出了啥事问题也不大。 就在张稳这么想着的时候,赵武吉忽然看了他一眼,张稳微笑着朝着赵武吉看去,看得赵武吉打了个冷颤。 《坐忘经》不愧是炼气境的极致功法,它对于灵气的掌控力以及对炼气境的压制力,简直就如同是天敌一般。 上完了课,张稳正准备驱剑回去,却是被陈观象一把拉住,“莫急,你饿不饿?” 张稳还没开口,王铁心乐了,“难不成纯阳剑顶这天下道门之首,还没有吃饭的地方?” 弓长剑生思考了三息,皱眉道:“铁心师兄,你猜纯阳剑顶是不是只有我们是炼气境?” 王铁心忽然愣住,“卧槽,化神境才会被征召到这里,他们根本不用吃饭!” 那些准备离开的年轻人都是停住了脚步,“难不成我们没有在与妖怪的战斗中战死,反而是会在这里饿死?” “不会真的没有吃饭的地方吧,这整座山上都是剑,我昨天试着种了些菜,根本活不了,所有的生机都被无处不在的剑气杀死了。” “就算是我们带了食物,也撑不了太久啊。” 陈观象起身沉声道:“灵气浓度越高,妖怪诞生的可能性也就越高,那么你们猜,在纯阳剑顶这个地方,会不会有妖怪?” 纯阳剑顶这种至少是化神境才能上山的地方,灵气浓度自然是高的离谱! 王铁心道:“难不成,我们的食物就是妖怪?” 陈观象哈哈一笑,“没错,就是妖怪。你们还好,现在有这么多人,我就不一样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需要吃饭。” 听完陈观象的话,所有人都是浑身发毛,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正明白了斩妖司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这家伙,就是以妖怪为食的! 听说陈观象十二岁上山,现在的陈观象看起来二十多点,也就是说这个家伙以妖怪为食已经差不多十年了! 他们能与同阶妖怪搏杀,这就是世人眼中的天骄之姿了。 而那个眼睛上蒙着黑布的陈观象,却是以妖怪为食。 章八十 装的很好,下次别装了 夕阳在远处落下,在纯阳剑顶上看日落,会发现整个世界都像是一片海,太阳就从远处慢慢沉下海中。 可惜的是张稳现在看不见,所以并不能见到这般美景,“看不见会有些许麻烦。” 只是对付炼气境的妖怪,对于张稳来说难度并不大,反正都是一剑的事。 陈观象指了指那些年轻人,“他们以后是要加入逐光司的,逐光司是斩妖司的眼睛,他们现在就是我们的眼睛。” 张稳笑笑,“我还以为他们的优点只是比较能挨揍,我下手的时候不需要担心打死人呢。” 赵武吉:我特么! 就挺突然的。 陈观象起身道:“眼睛们,不想饿死的话,该出发了。” 那些年轻人们互相看了一眼,即便是他们也没有想到纯阳剑顶的训练居然会残酷到这种程度。 之前还看不惯陈观象和张稳的人,在这个时候,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甚至于他们想起张稳打赵武吉时,是那么的轻松,那么的自然,就更安心了。 在面对危险时,强大的同盟总是能带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 月色皎洁,普照在荒凉的大地上,三十四个年轻人掠行在满是古剑的大地上,他们踏过群山,朝着那些地势奇伟的地方赶去。 张稳和陈观象远远吊在后面,一边聊天一边磨洋工,“师兄,这里的妖怪有没有那种适合送人的。” 陈观象道:“你是想送给那个归藏地宫神女?” 张稳点头,“一直消耗人家的妙炁修行,总得送点东西偿还因果。” 陈观象道:“师弟,你对于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愿意卖身还债的话,我想她应该不会介意。” 张稳道:“猛兽向来独行,我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陈观象道:“我们斩妖司的,因为看不见的缘故,所以都需要一个剑侍,那个归藏地宫神女,只是拥有地灵根的话太勉强了。” 张稳问道:“剑侍需要什么样的天赋才够格?” 陈观象道:“至少要拥有必定能成仙的天赋吧。” 张稳对于陈观象的实力天赋再次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那师兄你找到你的剑侍了吗?” 陈观象道:“这次特招来的有两个灵体,一个风灵体,一个云灵体,无论是风还是云,攻伐性都不算太强,必须要依靠强者才能发挥出自己的作用。她们就是剑顶给我们俩准备的剑侍。” 张稳惊讶道:“云灵体,还有这种体质?” 陈观象道:“云灵根的存在确实很少,云灵体就更珍惜了,当然,也只有这样凤毛麟角的存在才配成为你我的剑侍。” “对了,这个云灵根据说是我们陈家的人,估计是我的一个远房妹妹。” “但是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云灵体我居然没有听说过,直到最近纯阳剑顶在搜寻预备剑侍的时候才发现她,也是奇怪。” 张稳听说过灵体,却是没有亲自见过,“灵体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陈观象道:“也就那样,跟我们凡人之躯一比差远了。” 张稳问道:“还有这个说法?” 陈观象点头,“是的,天生的天赋越强,就越是容易定型,在一条路上定死,因为灵体和灵根带来的影响太大了,让他们过于依赖自己的天赋,反而走不出自己的路。” “你修行的是《坐忘经》,应该有这方面的感悟。” 张稳点头,“也就是说,他们有着成仙之姿,但也就是成仙而已。” 他们现在谈论的话题不太适合拥有灵根灵体的人听,也不太适合凡人听。 这太过耸人听闻。 这根本就是两个一门心思证道成帝的怪物。 张稳是因为长生带来的自信,反正现在可以靠时间积累。 陈观象则是纯阳剑顶选中的人。 陈观象道:“当然这也不是必定的,就好像凰帝,他便是火灵体成帝。” 就在这时,张稳的感知中,远处已经发生了战斗波动,张稳道:“师兄,他们那边开始了。” 陈观象道:“那就过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月色下,一朵朵白云被月色染成淡蓝色,一只三丈长,双翼翼展足足有着两丈四的无足鸟从云中穿过。 下一刻,便是有一道青色的身影踏风而上,挥手间便是一道道风刃朝着无足鸟飞去。 青色的风刃形状如同月牙,一道道追着无足鸟打去,顿时一片片金铁般坚硬的羽毛便从天空中落下,掉下来插在地面上。 “花想容不愧是风灵体,居然可以和能飞的妖怪正面搏杀。” “但是这能飞的妖怪,我们也插不上手啊。” “还是无足鸟这种永远不会疲倦的妖怪,花想容如果不能尽快结束战斗,那她必定会被无足鸟累死。” 在那云层中,不时有无足鸟穿过,还有一道道风刃飞出,一人一妖在云层中大战。 忽然那云层中忽然有狂风起,一团团黑色的飓风汇聚成漩涡,将那无足鸟牢牢锁住。 姜星黎双眼一眨,“那是风灾?” 青色的身影在云层中越穿越快,一道青色的刀光闪现,朝着无足鸟的脖子斩去。 嚓嚓嚓! 火花喷溅。 一刀接着一刀在同一处落下,花想容一息劈出七刀,青色的长刀不断朝着同一个位置劈去,将那些护着无足鸟的羽毛斩落。 虽然羽毛在被斩落,但是新的羽毛又在生出。 无足鸟没有双脚,只能永远飞行,所以它可以说几乎永远不会累,而且它的恢复能力还很强。 花想容不断地挥刀落下,她凭借着风灵体带来的速度,要以更快的速度斩落这些羽毛,然后给无足鸟一击毙命。 羽毛脱落又生出,那刀光连绵不断,比风还快,仿佛风也只是她的助力,而没有任何阻力。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天空中云层中落下无足鸟的头,紧接着便是无足鸟的身躯从天空中落下,摔在地面上,妖血腐蚀地面,烫出一个个小坑,但却是无法腐蚀那些古剑。 “成了!” “灵体还真是名不虚传啊。” “居然可以一人搏杀妖怪,还打得妖怪没有还手之力!” 众人正准备分割无足鸟,却是发现陈观象悠悠走出,“翅膀归我了。” 花想容落下,厉声喝问道:“你做了什么,就要翅膀这最好的部分?” 陈观象伸手,双指夹住一片飘落的铁羽,随手便是朝着远处掷出,众人只听到一道巨大的嘶吼声,然后便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倒地的声音。 赵武吉追过去看了一眼,“是(shi)夔牛(niu)!” 赵武吉跑回来,“夔牛死了!” 那些年轻人看向陈观象的目光微微变化,心中敬畏更重。 刚刚花想容为了斩杀无足鸟,可是花了很大一番功夫的,还战了那么久,但是陈观象,居然只是随后一击就杀了一头夔牛! 张稳从远处飞来,可以清楚地看到陈观象正怀中抱剑,双手交叉抱胸云淡风轻站在那里,恍若随手杀了夔牛只是平常事而已。 你这个逼装的很好,但是下次能不能别让我去帮你抓夔牛还给你摁在那儿? 章八十一 原来雨还没停...... 陈观象站在无足鸟的尸体上开始列举他们的不足之处,“这么多人,你选一个会飞的妖怪,单枪匹马上去,很冒险的知道吗?” “而且,你们花的时间太长了,很有可能引来别的妖怪!” “狩猎,就要有狩猎的觉悟!” “这是与妖怪搏杀,妖怪可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 训斥了一番这些年轻人,陈观象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洗干净架锅啊!” 吃完了晚饭,张稳照例又去找丁玲修行,今天丁玲还没有下课,张稳便站在授课楼前等候。 不过一会儿,丁玲出来了,借用丁玲的妙炁修行到深夜,张稳从储物戒里摸出无足鸟的尾羽,“送给你的。” 丁玲巧目流转,“谢谢。” 张稳退出丁玲的住处,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陈观象睡的正香。 张稳坐在院子里一块青石上,张开手,一缕缕灵气在手中汇聚。 正好试试自己能不能造成小范围的灵灾。 院子里的灵气被抽空,在张稳的手中汇聚成一滴灵液。 随着他施展搏仙术,手中的那一滴灵液越发浓缩,过了一刻钟,那一滴灵液转化成了灵石。 张稳能够让这灵石继续变小,但是速度慢的可怕。 按照他这个速度下去,想要制造一个小规模灵洞,恐怕需要的时间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小范围灵灾也没那么容易达到,这里有一个临界点,自己必须要让这一小块灵石达到那个临界点才能触发灵灾。 或许等自己金丹境界之后,就有机会试试了。 张稳一个弹指让自己手中的灵石消散,回到房间里睡下。 夜雨连绵,同在东华,在伏天仙门此刻却是大雨连绵。 鲜血从伏天仙门的主殿前一路随着雨水流淌到山脚下,原崇刚撑伞走过一重重台阶,白色的靴子踏在血水里,让靴子边上染上一抹红色。 他撑伞般易流风遮住雨水,易流风抬头,脸色很是苍白,此刻的他只剩下一臂,大量的鲜血流失。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直到此刻他才有机会疗伤。 雨水顺着伞汇聚成一串水珠从原崇刚的四周围落下,“那些对我有意见的长老已经全部战死了吧?” 易流风点头,“门主,那些不尊诏令的混账已经全部死了。” 借轮回殿的刀杀了反对的长老,消除了反对的声音,然后又给轮回殿设下了圈套。 让易流风都是心中感叹原崇刚这一手玩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原崇刚点头,轻声道:“既然大树都倒了,那就把草也除了吧,我是个喜欢斩草除根的人。” 易流风微微一惊,“门主,死了十多位长老,如果连他们的弟子亲人全部清除,这恐怕会波及万人啊!” 原崇刚苦笑道:“这是伏天的死劫,在死劫面前,我唯有这样才能保全宗门!” 他蹲下身子,认真道:“师叔你会帮我的吧?” 易流风脸上浮现挣扎之色,最后还是咬牙道:“那也只有这样了。” “不要怪我心狠,大劫已经到来,为了保住宗门,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伏天仙门远处的一个处丛林中,一具具尸体横在四面八方,晃眼看去竟然是不下上千具。 在最中心处,一具具尸体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在那一座尸体堆成的小山上,插着一柄满是伤痕的剑,剑柄处,是一只金色的手将剑死死握住。 苏玉京远远看着那只神之手,眼中闪烁着精光,“只剩下一只手,恐怕都还有着对抗仙人的力量!” 苏玉京矮身,伸手摸了摸小虫儿的脑袋,“小虫儿,你看到那只手了吗?” 小虫儿浑身颤抖着,“那是恶魔的手吗?它杀了好多人,那些人冲上去,然后他们就死了,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就那么死了。” 苏玉京认真道:“小虫儿,你也看到了,那只手是邪恶的存在,我想要镇压那只手让它不要为祸,但是我打不过它。” 小虫儿天真道:“那怎么办?” 苏玉京道:“我有一个剑匣,可以镇压那只邪恶的手。” 小虫儿问道:“可你打不过它,要怎么把它装进盒子里?” 苏玉京抬头道:“邪恶终究是畏惧光明的,而你便是拥有着最善良的赤子之心,它是无法伤害拥有着赤子之心的你的。” “你想要拯救天下吗?” 小虫儿犹豫了很久,很是用力地点点头,抱着剑匣便是冲了过去。 苏玉京远远地看着,待得小虫儿走远之后才缓缓道:“它确实不会伤害你,不过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小虫儿抱着剑匣回来,苏玉京可以看得到小虫儿的双腿抖个不停。 他伸手接过剑匣,分量变重了,而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到底封印着如何恐怖的力量,“哈哈哈,成了!” “小虫儿今天可是拯救了天下呢!真是个好孩子。” 小虫儿这才露出笑脸,昂首挺胸。 雨一直下,仿佛没有尽头。 雨幕连天,黑云盖顶,整个世界一片黑暗。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阳光再次洒满大地。 浑身鲜血的易流风被无数锁龙链捆得死死的,他此刻浑然不惧,“那些都是反对门主的余孽,他们是罪有应得!” “我劝你们最好是快点放了我,不然门主一怒,有你们好受的!” 他被押上伏天仙门主殿,进门之前,他还无所畏惧,但是进门之后,他已经是心灰意冷。 在所有长老的簇拥中,那个穿着白衣的身影缓缓转身,朝着他怒吼道:“师叔,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原崇刚的脸上写满了怒不可遏,“这些人的依靠,昨天才为了宗门抵御外地战死,你昨晚便是出手大肆杀戮!” “你到底是安得什么心!” “因为你,我们连老祖的神之手都被盗了!” “我真是看错你了!” 易流风想要开口,却是发现有人在原崇刚身旁列出他一条条罪状,“易流风,看看你最近干得好事,诛杀不服你的,还将门主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怎么忍心下手去杀的啊!” “易流风,你可是伏天仙门养育长大的,你怎么就权力熏心,走了邪路?” 阳光照耀在原崇刚的身上,显得主持着正义的他是那么的有魅力。 信服他的早就已经臣服。 不服的,在自己死后也会对他感恩戴德。 此刻的原崇刚,万人簇拥,已经是真正的一门之主。 阳光照耀在易流风的身上,易流风忽然感觉他有些冷。 阳光璀璨,死期已到。 他傻傻地笑,“原来雨还没停......” 章八十二 地脉 一个月后。 张稳提着一颗透明的珠子走进丁铃的院子,“这是金蚕体内的妖珠,带着它可以容颜不老,我看着不错,便想拿来送你。” 丁铃接过塞进袖子里,轻声道:“谢谢。” 乌云笼罩着周围,熹微的烛火下,丁铃忽然问道:“你今晚修行了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张稳点头,“还差最后一点点。” 吸收着丁铃放出的妙炁,张稳很快进入修行状态,随着意识沉入体内识海,他的意识来到体内最深处,那冰河之下的烈焰滔天。 因为最下层是岩浆的缘故,张稳采取的办法是引冰河之水凝固熔岩形成石块,然后打通这石块形成一条通往最深处的通道。 张稳看向最下方不过十里的熔岩,只要打通了这里,他就算是彻底打通地脉了! 他如同以前一般引来黄泉之水,从大洞中浇灌而下,极寒的黄泉之水和熔岩相遇,化作一整块巨石。 张稳就这样不断形成巨石,然后打通巨石。 两个多月的修行,终于是快要有结果了。 还真是期待打通地脉之后会是什么效果啊。 面对着最后薄薄的一层岩石,他挥剑,一剑穿破那最后的阻碍。 那一道石壁破开。 啵。 如果有什么禁锢被打开。 如同有什么本来就属于他的能力回到自己的体内。 他的意识出现在自己的脚底,然后是周围的一切都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即便是他现在蒙着双眼,他也能够清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 甚至是更为清晰,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大地的灵气在流动,同样能够感受到此地的大势。 剑,那是无处不在的剑! 此地的大势属剑!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和用眼睛看不同,他的感觉仿佛能够穿透大地,于是他试着去穿透大地。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思融入了地面,那些岩石和泥土都在欢迎着他的归来。 只要自己一个意念,它们就会如同朝拜君王般奉命而行! 只要他一个意念,那些潜藏在大地中的灵气便会瞬间听从自己的号令。 这不是用搏仙术强行掌控,而是如同自己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 一念坐忘,我即天地! 那是一种完全全新的体验,以前的他,根本感受不到灵气会对自己产生任何特别的地方。 而现在,他简直能够感受到那些灵气的情绪! 虽然那些情绪简单之极,只有喜怒哀乐四种,但是他确切自己感受到了灵气的情绪。 这就是《坐忘经》吗? 不愧是帝君创出的功法! 张稳现在很想出去试试看自己的掌控力到底达到了什么程度,于是他起身,弯腰拱手,“多谢了,我已经修成了!” 丁铃微笑着起身,“你能修成就好,不用多谢。” 张稳再次拱手道:“近来叨扰了许久,麻烦了。” 丁铃道:“也还好,不过只是两个月而已,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课呢。” 张稳转身走出院子,丁铃走到院门处,看着张稳远去的背影,忽然道:“你知道吗?伏天仙门的神之手被盗了。” 张稳没有回头,“我知道了。” 张稳踏着轻快的步子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他现在迫切想要回到自己的院子,在院子外的空地上试试看这冲开地脉的效果。 无论他走到哪里,他就能感觉到哪里落入了自己的掌控,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让他觉得分外安全。 就好像方圆三十丈之内就是自己的世界一般! 走了一阵,他忽然感知到自己的世界有一个闯入者。 这个人是突然出现的,以他的感知,莫说方圆三十丈,就是周围百丈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能感知到,但是现在奇怪的是,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感知中,在闯入了他的方圆三十丈,落入他的世界中,他才凭借着对周围的掌控发现。 云初迈着细碎的步子走在纯阳剑顶青莲山山腰的街道上,她默默埋头前行,周围静悄悄的并没有什么人,当然,有人也很难发现她。 即便是在匆匆的人群中,也很少有人可以发现她。 因为她是云灵体,云主变化莫测,云会护佑她并且淡化她的存在,即便是敏锐的感知也无法发现她的存在。 就在这时,她忽然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心里一慌,她看向张稳,“你为什么要看我?” 张稳脚下踏步不停,“抱歉。” 云初发现是张稳,下巴微微一点,“没事,我没发现你还戴着布巾看不见。” 待得张稳走远,她这才扭头看向张稳离开的方向,“不愧是将来比陈观象还要活得长的人,居然能够发现我。” “可惜不敢看他跟陈观象的未来,那样可怕的家伙看一眼就会瞎。” 丁铃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桌子上整齐摆放着的礼物,陷入了沉思。 这些都是张稳送给她的。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需要我帮你斩断你和弓长莫急的因果吗?” 丁铃猛地一惊,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小姑娘,一头青色的长发从两肩垂下直到大腿,一双眼睛分外清澈,却又像是白云一般变化莫测。 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一张脸精致地如同瓷娃娃,微微有些尖的下巴透露着一股狡黠。 像是个单纯的狐媚。 丁铃想起了一些事,“你是剑顶为弓长莫急准备的剑侍?” 云初露出春风般的笑容道:“姐姐,我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哦,如果你需要我帮你斩断你和弓长莫急的因果的话,我可以帮你。” 丁铃没来由的心里一慌,她一个元婴,看见这个炼气境的小姑娘时竟然是有一丝丝害怕。 云初继续道:“弓长莫急那样的人,与他有因果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应该明白,他们那样做大事的人,命格不够硬,是没法在他们身边活下来的。” 丁铃问道:“我需要支付什么?” 云初静静道:“你的命。” 丁铃猛地站起,“你是说,要杀了我?” 云初依旧是静静地坐在原地,“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的命在因果斩断之后归你了。” “我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子,可做不来杀生的事。” 一刻钟之后,云初从丁铃的院子走出,“嗯,现在归藏地宫神女和弓长莫急的因果归我了。” “等会儿,为什么这因果没什么用,只是跟路人差不多?” 章八十三 长生之路 月色照耀下,在张稳和陈观象的院子外,那些泥土一时聚集成一个拳头,一时聚集成一把剑,时而变成一个牢笼。 地面泥土起伏,形成一条土龙将张稳托起,绕着那个牢笼看了一圈。 张稳正在实验他这种对于天地的掌控到底有什么用。 就目前来说,可以变戏法。 还可以修房子! 如果只是泥土和石头的话,杀伤力不大。 但是如果他能站在一片灵金矿上,那就厉害了。 灵金的坚硬程度可比泥土石头高多了,使用灵金形成一个大锤头砸人倒是不错。 变龙什么的他也能行,但是实际效果不就是跟锤子砸人一样吗?就是花里花哨一些。 而且这些使用泥土和石块形成的东西,是不能离开地面的,离开地面他便会失去掌控力。 或许等他打通了天脉之后,即便是天空中的东西,他也能掌控。 碎石在张稳的背后凝聚成一把石椅,张稳坐下,伸手摩挲着下巴深思。 如果我将敌人所在的地面下陷,然后用周围的泥土掩埋,倒是有点用。 至少对于炼气境和筑基境都还有些用,弱一点的炼气可以直接土葬,筑基的话也可以恶心对方。 再就是土遁的速度比以前要快了数倍,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能力。 除此之外,好像除了比较花里胡哨就没别的作用了。 张稳也没有奢求太多,这种能力已经很棒了。 而且现在他只要站在地面上,灵气几乎可以说是滔滔不绝,就很棒。 实验了很久,天色也差不多快亮了,陈观象走出房门,叫上在外面的张稳,准备一起去上课。 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一同前去上课的同伴,赵武吉缩在人群中,偷偷瞅了张稳一眼,然后他便是骂了一声卧槽。 众人朝着他看去,只见他一步踏空,掉入地面的一个大洞中,周围的泥土迅速合拢,恢复原状,就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没看错的话,赵武吉被大地吃了?” 张稳矮身蹲下,赵武吉的头从张稳身前的地面冒出,不过也只露出了一个头,张稳微笑问道:“好玩吗?” 赵武吉连连点头,“好玩好玩!” 说个不好玩,那估计真把他活埋了。 赵武吉在极乐冰宫时也算是天才,但是来到这里之后他才发现,这里的三十五个人,没有一个不是天才。 而那个弓长莫急和陈观象,简直就是怪物! 怪不得他们俩居然能够参与斩王之战,据说还是化神境的妖王。 他现在甚至有种错觉,那化神境妖王估计就是惹了这两个魔王,才被宰的。 张稳起身,“嗯,好玩你就多玩会儿。” 赵武吉张嘴想骂,“弓长莫急,我......” 他还没说完,就又被泥土吞噬,众人看向张稳的目光隐隐有些敬畏,这位是个狠人,还是个记仇的,最好还是别惹。 张稳感知周围,他确信自己抓了两个,还有一个应该便是剑顶准备的那个云灵体剑侍。 但是奇怪的是,众人只发现了赵武吉,却是没有发现那个云灵体。 看来云灵体有着特殊性,可以不知不觉让人忽略。倒是个很适合刺杀的能力。 众人走向授课楼,直到众人走到了授课楼前,赵武吉才从他的座位下面冒出来,和他一起冒出来的,还有云初。 云初大口大口吸气,胸口的泥土随着起伏落地,刚刚差点让她窒息而死。 云初不敢去看张稳,只是盯着自己的桌面,弓长莫急发现我的不同之处了。 果然和陈观象一样都是不能看未来的怪物。 而且这个弓长莫急似乎比陈观象更克制自己。 直到这时,众人才发现云初的存在,“这个小姑娘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奇怪,她明明是这里的弟子,但是我居然没有任何印象。” 随着乔文的到来,众人都是安静下来,准备认真听课。 乔文虽然看起来苍老,但是他的知识渊博,见解独到,对于他们修行上的问题,都可以一一解答。 上完了课,张稳和陈观象磨洋工监督众人杀了一只妖怪之后,吃饱了回去。 张稳正准备再次见见那个老年自己,看看他还有什么新谜语,便是听到有钟声响起。 张稳问道:“这是怎么了?” 陈观象道:“任务来了,我们要去除妖了。” 张稳道:“我们现在在这里学习,还需要出任务?” 陈观象道:“这也是培养的一种方式,总要有个足以让我们试剑的对手。” 张稳笑笑,“那行,到时候我给你加油助威。” 不过一会儿,众人已经是在授课楼前汇聚完毕,乔文佝偻着道:“你们这次的目标,是伏天仙门境内的临安城。” “伏天仙门由于失去了神之手,加上之前与轮回殿一次大战,实力大损,所以无力除妖向我们求援。” “现在整个临安城都被大雾笼罩,很有可能是蜃。” “你们要做的,就是去杀掉它。” “我会担任这次任务的考核,给你们评分,评分低的将会失去前往龙门的资格。” “通过了这一次的考核,我将会开始教导你们如何在龙门中活下来。” 乔文看了陈观象和张稳一眼,“陈观象,弓长莫急,你们俩带队。” 两人拱手,然后踏剑升空,陈观象道:“怎么带他们下去?” 张稳思考了片刻,“花想容,你能带这么多人一起飞吗?” 花想容摇头,“我只能自己飞行,带这么多人一起飞还是做不到。” 陈观象道:“要不直接让他们跳下去得了,都是号称天才的家伙,总不至于摔死吧?” 所有人看向陈观象,眼中都是写着一句话:陈观象你能不能做个人? 张稳驱剑升空,感受着周围的一切,然后他锁定地面上的三十四人,感受着他们体内的灵气流动,靠着对灵气的掌控力,他将这些人的身体提起来,“起!” 三十四人的身体缓缓升起,张稳驱剑飞走,带着三十四人飞空而过。 陈观象驱剑追来,“莫急你这法子不错,这一路就辛苦你了,斩妖的时候我来动手。” 张稳微笑,“那再好不过。” 说实话,没有修成地脉之前,张稳对于前往龙门的兴趣不大。 反正他已经有了成帝之基,慢慢修不就行了吗? 但是修成了地脉之后他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坐忘经》可以修成炼气境极致,如今只是修成了地脉,所有炼气在他面前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如果说自己再修成了纯阳剑顶的法,用纯阳剑顶的法筑天下最强道基,成就筑基境极致,那么自己会修成什么模样呢? 已得长生,或许有机会走一条不同的路。 一条将每一个境界都修行到极致的路。 章八十四 鬼市 张稳他们此次出手,不可谓是不豪华。 从队伍里随便提一个赵武吉这样的废物出来,那也是能越阶杀筑基的。 只是在遇到张稳和陈观象这种有着成帝之姿的怪物之后,才显得那么废物。 毕竟,这是从整个天下搜寻而来的天才,可以说,整个天下间炼气境最强的天才,全部都汇聚于此。 大雾弥漫整座城,即便是微风吹拂也没有吹散,只是微微搅动那浓厚的雾气。 张稳和陈观象驱剑落下,在他们的后面,一道道身影接连从地面上掠过,而后矗立在两人身后。 陈观象的感知散出去,“看来这就是那座临安城了。” 张稳也是将感知弥漫出去,遇到了大雾之后便是受到了阻碍,那些大雾中,张稳的感知并不能延展进去。 他试着靠近一些,嗯,方圆三十丈还是在他的感知中,现在方圆三十丈之内,就恍若自己的世界一般。 张稳道:“看这妖雾的浓度,真的是给我们对付的?” 陈观象道:“那些老家伙应该还是有数的吧,估计是一只筑基境的妖怪,只是比较特殊,妖域要大一些。” “你要这么想,我们俩要是真的死在这儿了,他们比我们难受。” 张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没有人比我更难受。 不过知道只是考核之后,张稳就放心多了,考核考核,总不可能考出人命吧? 在这里的至少都是个仙门传人,真要弄出个三长五短,那也是重大损失。 张稳不喜欢管事,平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陈观象在一次次斩妖中树立起了强大的威望。 感受到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命令,陈观象悠悠道:“我和莫急看不见,王铁心、弓长剑生你们俩留下来。”、 张稳补充道:“云初也留下吧,她没有什么正面战斗能力。” 陈观象点头道:“也好,其他人还愣着干嘛,作为眼睛,就要明白眼睛该干什么!” “去!” “把那只妖怪的所在之处给我找出来!” 其他人都是一个个掠入城中,陈观象和张稳悠哉悠哉带着三人来到城门前,在城门上,悬挂着一具具尸体。 云初查看了一番这些尸体的衣服,“看起来,这里悬挂着的,好像都是这座城的官员。” 张稳疑惑道:“妖怪还只杀官的吗?” 陈观象道:“总感觉有些特殊的地方,不像是妖怪的作风啊,倒是像是骤然得到强大力量报复的邪修。” 五人进入城中,让他们惊讶不已的是,在城中竟然是有着不少的人正在进行着‘正常’的生活。 “卖包子,卖包子,皮薄馅大的肉包子!” “卖草鞋,三文钱一双,十文钱三双嘞!” “馄饨,热乎乎的馄饨。” 这些人身躯已经开始腐坏,身上时不时有蛆虫从腐肉里掉落在锅里,他们也不在意,继续做着他们的‘丰富’菜肴。 张稳敏锐的感觉到那些菜肴都是些什么,人皮包子,筋编制而成的草鞋,混杂着人血的酒水。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鬼市?” 陈观象也是道:“看这样子,好像还真是鬼市,所以,这次的目标其实不是妖怪,而是恶鬼?” “不是说是蜃吗?” “恶鬼也没有妖雾啊,真是奇怪。” 正在众人疑惑时,忽然有一只人立而起的狗,身穿官服,朝着他们走来,狗嘴打开吐出人言,“你们是外来的旅客吧?” 五人看着这人模狗样的狗头官差,说不出的别扭。 陈观象拱手道:“官老爷,我们是外来的旅客,想要求见这里的大人。” 狗官差连连摆手,“什么官老爷,我只是一个保护老百姓的狗官差而已。” “是来找官老爷的啊,是不是你们那儿也有狗官草菅人命,所以求到我们这儿的猪青天了?” “你放心,我们这就带人去把那狗官宰了!” 正在它说话时,城门口忽然吵杂起来,他们朝着城门口看去,五六个狗官差将一具新鲜的官员尸体挂在了城门口上,在城门之外,是数百老百姓正在朝着狗官差叩首。 “多谢青天大老爷!” “感谢猪青天大恩大德!” “要不是猪青天愿意铲除狗官,我们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那人模狗样的狗官差摆手道:“散了散了,都散了,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那些老百姓拜了又拜,最后才念念不舍的离去。 张稳沉声道:“那些是真的活人。” 陈观象则是小声道:“这儿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该不会是喜欢主持正义的谛听吧?” “不对啊,也没听说谛听喜欢主持人族的正义啊。” 张稳道:“先见见那个猪青天再说。” 狗官差听说他们要求见猪青天,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带着他们便是朝着城中深处走去。 弓长剑生回头,靠近城门那些卖吃食的,正从那具新尸体上割肉,“这一身膘,都是我们养的。” “真是好大一头猪啊。” “养肥了猪,杀了好过年。” ...... 五人没有什么阻碍便是来到了县衙门口,姜星黎怀中抱剑正在那里等待,走到众人身旁轻声道:“你们来了,那个猪青天好像就在这里,就是感觉怪怪的,这些妖物也不攻击我们,反而放任我们在城里四处乱转。” “这里好像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为了避免破坏这里的平衡,我们没有贸然开始攻击。” 张稳道:“先进去看看。” 走过明镜高悬牌匾,他们进入县衙内。 在县衙正堂中,有着一头肥猪跪在地面上。 它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坑,所在的位置比其他的狗官差都要低了一头。 见到五人到来,它先给他们磕了三个头,这才道:“来者何人,有何要事找本官?” 姜星黎眼见上前,开始信口胡诌,“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县里出了一个狗官,强抢民女......” 张稳他们则是开始了默默查探,云初轻声道:“这里的猪青天不是源头。” 张稳点头,“这里的妖邪藏得很深,而且它的作风实在是太奇怪了。” 陈观象点头,“不像是妖怪,倒是像是人。” 章八十五 城活了 让姜星黎在这里应付猪青天和那些狗官差,张稳一众人辞别猪青天,来到县衙之外。 这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他们不想破坏这平衡。 破坏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而就让它保持现在这样,至少可以给他们查探的时间。 在一座酒楼的二楼坐下,他们一边观察一边谈论着,陈观象道:“斩妖那么多,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这里的术法像是妖怪,但是作风却是更像人。” 王铁心也是点头道:“狗官差,猪青天,这是嘲讽啊。” 弓长剑生道:“而且他似乎是在奉行他的正义,而不是乱杀无辜。” 张稳看向弓长剑生,认真道:“不要被这些妖邪乱了心智,这满城的人难道本来就是死人吗?” 弓长剑生点头道:“是,师兄,我明白我们的任务是斩妖。” 张稳摇头,“我也不是哪个意思,我是想让你不要轻易掉以轻心,以免被妖邪乘机偷袭。” “在所有的真相都没有弄清之前,要把所有人当成敌人。” 陈观象将腿放在桌子上,身子晃晃悠悠。“云初,算一卦。” 云初道:“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没有一个确切的指向性,这样算出来的,恐怕结果不太清晰。” 张稳道:“那我们现在就再次回县衙,潜入进去,去看看最近的卷宗。” 众人都是明白,越是晚上,妖邪就越是强大,所以现在趁着还是白天潜入或许更好。 陈观象道:“走我们现在就去。” 五人翻身跃上房顶,在房顶上飞掠。 来到县衙不远处,零零散散有着二十多个狗官差正在周围巡逻,陈观象朝着弓长剑生和王铁心点了点下巴,“去,引开它们。” 王铁心和弓长剑生从房屋后面溜下去,跑到旁边的一座房屋,弓长剑生趁着周围那些活死人还没发现他们,挥手便是一张烈火符拍了出去。 大火燃起,一栋房屋被大火点燃,火焰蔓延,将整座房屋都淹没,王铁心跑了出去,大声喊道:“快来人救火啊,快来人啊,走水了!” 那栋房屋里的活死人也是跑了出来,大声喊着,“救火,狗官差,快来救火啊!” “猪青天,猪青天,这里起火了!” 县衙门打开,猪青天带着县衙里大部分的狗官差开始四处寻觅水桶打水过来救火,猪青天双蹄挥舞着指挥道:“你们,速速去取水来,还有你们,快进去救人!” 趁着外面一片大乱,张稳三人偷偷从房顶上掠过,落在县衙内。 张稳散开自己的感知,感受着方圆三十丈的情况,“走这边!” 他一跃上前,从房顶上跳下,一个手刀打在守着库房的狗官差脖子上,直接将狗官差放倒,他伸手朝着那铜锁一提,直接将铜锁掰开。 走进放着卷宗的库房,张稳能够感受到这里有着很多的卷宗,但却是不知道是哪一卷。 云初很快开始了自己的任务,在卷宗中翻找,也不知道云初用了什么法子,她竟然是不过十息的功夫便喊道:“找到了!” 陈观象伸手接过云初递过来的卷宗,一页一页的翻动,不过片刻,便是翻到了最后一页。 张稳问道:“怎么样?” 陈观象问道:“什么怎么样?” 张稳道:“卷宗啊。” 陈观象恍然大悟,“手感不错,是少女大腿的丝滑触感。” 张稳咳了一声,“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内容。” 陈观象茫然道:“我特么一个瞎子怎么看?” 张稳一把抢过卷宗,丢到云初的怀里,“走了!” 三人再次掠上屋顶,回到之前的酒楼二楼,张稳道:“念。” 云初翻开卷宗,十指芊芊点开来,“第一卷宗是杀夫案,案件的凶手是死者的妻子,和情夫合谋在家里毒死了丈夫。” 张稳道:“多大年纪?” 云初翻了翻,“三十六岁。” 张稳摇头,“找大案,案犯的年纪不大的那种。” 云初抬眸,“你的意思是心智已经完全成熟的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张稳点头,“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妖邪应该有一定的学识,年纪不大,如果是中年人,他根本没有心思在这里建造这个虚假的梦境。” “只有还对世界报以期待的年轻人才会干这么幼稚的事。” 云初连连翻动卷宗,眼睛一眨,“找到了!” “案犯名叫崔莺儿,二十六岁,是这里私塾里的女先生,因为私藏弓弩判的是死刑,不过这案卷上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很明显是造假的。” “弓弩的来历,用途都没有问出来,只是人赃俱获。” 张稳依旧还是摇头,“不对,不应该是女人,女人的复仇心要强一些,如果是女人的话她复仇之后可能就会离开这里,而不是将这里变成这样。” 云初又念了不少案子,“这里还有个杀人的命案,也是假卷宗.......” 云初一连说了四五个案例,张稳听完还是摇头,“算了,你用崔莺儿的信息算一卦吧。” 云初点头,从腰间摸出一片龟甲,将崔莺儿的信息写在纸条上放进其中,然后挥挥手一道火焰飞出。 龟甲开始焚烧,里面的纸条也是升起一道道诡异的青烟,随着龟甲咔一声裂开来,云初定睛看向龟甲,“算出来了,西南边五百步左右。” 张稳起身,“走,我们去看看。” 三人再次跃上屋顶,在路上叫上了弓长剑生和王铁心,便是朝着西南方而去。 几人刚跑不到百步,便是听到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虽然隔着浓雾,但是那边打斗的巨大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张稳扭头,“现在怎么办,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陈观象道:“先去看看怎么回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妖怪就在这里,我不信它能跑。” “它就算是再能藏,大不了我们把整座城翻个个。” 几人刚刚转身,便是看到地面上有着狗官差拖刀而走,在墙壁上飞檐走壁,它们嘴里咬着刀,在墙壁上飞奔,朝着屋顶而来。 整座城中雾气四起,恍若一朵朵鲜花绽放,这座城在这一刻真正活过来了。 章八十六 激战 十多个狗官差嘴里含刀飞身而上,在空中腾跃飞起,朝着他们扑来。 陈观象闷哼一声,“一群杂碎,也敢在我面前逞威?” 周围顿时凝聚出一道道剑光,那些剑光朝着狗官差飞去,二十多道剑光飞舞,绕着众人盘旋,从狗官差的身上劈过。 鲜血如雨,一具具碎尸从天空中落下,染红一片。 街道上,那些活死人手里拿着菜刀,锄头,斧子,铁锤,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他们走来。 “杀.......” “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过好日子!”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日子有多苦.......” 他们嘴里呢喃着莫名的话语,挥舞着手里的工具便是朝着他们冲来。 张稳操控着地面的泥土与青砖,升起一条泥石混合的十丈大龙,将五人都是驮在大龙头上,“站稳了!” 大龙朝着前方打斗声最剧烈的地方而去,所过之处泥土翻飞。 张稳朝着地面张开手,“既然都已经死了,那就送尔等入土!” “土葬!” 地面忽然下陷,将那些活死人一个个吞噬下去,张稳所过之处,那些活死人都是被翻滚的泥土吞噬。 前方是泥土在不断淹没埋葬活死人,后方则是在将街道变成原来的模样。 张稳离开的地方,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街道还是原来的街道。 泥石大龙在地面上飞快前行,如同在乘浪奔腾。 而在他们的前方,那里云雾翻滚不停,如同有着什么猛兽在里面战斗。 随着张稳他们越来越近,弓长剑生已经是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的景象。 在十多个纯阳弟子的中心,是一个浑身都冒着雾气的丈高人形怪物。 黑色的长发,背后是诡异的刺青,缠绕如同蚯蚓般的古怪文字。 他的左手和右手各自握着一把长刀,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人形怪物正一刀将花想容劈得倒飞咳血。 张稳微微有些疑惑,“人形?” 陈观象道:“现在妖王这么寻常的吗?” 张稳仔细感受那人形怪物的实力,“不对,是筑基,但是绝对不是筑基境的妖王。” 如果真的是筑基境的妖王,那他还要费一番功夫才能镇压。 陈观象也是道:“是筑基,但是只是堪比正常的筑基妖怪,有点棘手。” 就在两人预判那妖物实力的时候,那妖物忽然大笑道:“怎么,你们纯阳剑顶就这点本事,你们之中最强的可是都败了!” “别逼我大开杀戒,你们再不离开我的地盘的话,我可真的要杀人了!” 花想容从倒塌的房屋中爬出来,咳出一口鲜血,看到张稳和陈观象到了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我们之中最强的才刚刚到呢。” 人形怪物扭头看向张稳和陈观象,目光锁定在他们俩身上,仿佛知道他们俩对他的威胁最大。 陈观象都快惊呆了,“这么流利的说话,还真特么是个人!” 张稳道:“可他身上的妖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便是聪慧如同白泽,也只能断断续续说话,但是他们现在看到这个人形怪物,居然说话都不带结巴的! 那人形怪物怒了,“什么叫是个人,我本来就是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天是也!” 陈观象道:“人族成妖,还是说他给自己输入了妖血?这东西有点意思,带回去给先生研究一下!” 高天听到陈观象的话,明显是惊讶了刹那,“你不要搞错了,我们之前立下的约定,是我赢了你们所有人,你们就离开这里!” 陈观象呵呵笑道:“什么时候,这天地间也轮得到你来做主了!” “我陈观象说的话,才是王法!” “我不管那些有的没的,现在我就是要将你镇压,带回去给先生研究一下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观象的霸道,给这些炼气境的纯阳剑顶弟子都是留下过阴影,但是现在,他们却是感觉这霸道让人异常安心。 张稳乐得看戏,操控泥石大龙闪到一旁。 陈观象从大龙头顶一跃而下,站在高天的对面十丈处,“你这么稀罕的宝贝,可不能弄伤了,不然先生可能会打我一顿。” 他双手并指,“帝流风·一念剑舞!” 自天空中飞下十多把丈长的青色巨剑,朝着高天飞去。 那些大剑的速度比风还快,如同瞬息之间便是靠近了高天,要插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剑布成的牢笼。 高天挥刀,那刀上滚滚妖气弥漫,风雪与炽烈的火焰齐飞,将那些巨剑一刀一刀劈散! 趁着高天劈散那些巨剑的时候,陈观象挥手,十多把古剑插在了地面上。 “如果你乖乖跟我回去,你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高天浑然不在意,“小小炼气,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陈观象道:“这是你自找的!” 他剑指一动,“剑起!” 十多柄古剑飞空,在陈观象的背后悬停,“突然不能下杀手,倒是有些束手束脚了。” 张稳悠悠道:“你到底行不行,要不我来,快点结束收工。” 陈观象摆手道:“没事,会的招式太多一时没想起罢了。” “出!” 十多柄古剑朝着高天飞去,高天浑然不惧,浑身化作雾气便是穿过了那些古剑,挥刀直接朝着陈观象劈去。 陈观象不惊反喜,“呦呵,还能变成雾气躲避,厉害厉害!” 他一个闪身躲过高天的劈砍,站立在一旁,那十多柄古剑又折返回来,剑剑燕返。 十多柄古剑插在两人周围,陈观象拔剑,“纯阳燕返·一念万剑生!” 随着他拔剑,那些古剑上的剑气如同涌泉般源源不断的涌出,被古剑圈起来地方,一时间剑气与雾气横飞。 那些不断流窜的剑气,一晃眼望去,竟然是不下上百道! 而且那些剑气还在以恐怖的速度增加,如同没有尽头真的能生出万道剑气一般! 陈观象立于剑气形成的池中挥剑,一剑搅动风云,引得周围数百道剑气随之而至朝着高天斩去。 章八十七 妖孽,过来受死! 高天身上的妖气磅礴,从他的背后蔓延而出,形成一条诡异的水龙。 “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力量吧?” 明眼人都是看得出来,那是蜃。 周围所有人都是看到那水龙飞起,而后高天浑身也是肌肉开始膨胀,化作整座城半边大小的蜃。 形似水龙,浑身雾气勃发,腾云驾雾而来,如同大妖怪一般俯瞰苍生。 巨大的妖怪在天空之中俯视众人,如同在看一只只蚂蚁。 妖怪升起之时,半座城市都是被压得坍塌! 大地开裂,一座座房屋轰然倒塌。 花想容看着天空之中的巨大妖怪,“这怎么可能?他刚刚不过还是筑基,现在这威势,简直如同元婴!” 在这恐怖的大妖怪压制之下,众人只感觉自己动弹不得,被这妖威震得要瘫倒在地! 赵武吉一个没撑住,单膝被压得跪地。 邹平亮啪一声落地,整个人的身子都是被压得匍匐在了地面上。 王铁心和弓长剑生也是被压得站立不稳,拔剑而出插在地面上,接住剑势才堪堪稳住身形。 花想容看向远处还站在原地的陈观象和张稳,“糟了,陈观象,弓长莫急,你们快走,不要管我们!” 赵武吉也是厉喝道:“不要管我们,我们肯定走不掉了,现在唯一还有实力逃走的,便是你们了!” 弓长剑生艰难看向张稳,“师兄,快走,不要留恋,能为我们报仇就好!” 王铁心杵剑喊道:“莫急,若是一个都走不了,那才是真的全军覆没了!” 然而张稳和陈观象依旧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半分动容,甚至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王铁心道:“难道是蜃利用妖雾隔绝了视听,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 弓长剑生也是漠然,“那现在怎么办?” 众人一时默默,呆立原地,不知道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寂静中,忽然有人怒吼出声,“啊啊啊啊啊!” 众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是发现那是第一个趴下的邹平亮。 众人之中,唯邹平亮实力最差,第一个趴下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邹平亮竟然是挣扎着爬了起来,“我曾说过,我若修行有成,必有大变!” “今日,这大变便是来了!” 弓长剑生和王铁心看向远处的张稳,却是发现张稳没有任何动作,依旧是平静站在原地,也是奋力想要挣扎起身,准备去阻拦邹平亮。 邹平亮和他们素来都是有着仇怨的,此刻张稳被妖法定在原地,可说不准邹平亮想要做什么。 邹平亮拔剑,一步一步艰难朝着张稳走去,“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我在紫府如同只是一个笑话!” “但是我就是不甘,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荣耀都是你们的,而我只配当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我邹平亮,也是渴望荣耀的啊!” 他越说越是激昂,迈得步子也是越来越稳,众人惊诧莫名地看向邹平亮,都是心中急切不已。 邹平亮一直敌视弓长莫急又不是什么秘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然而让他们更为惊叹的是,此刻最弱的邹平亮却是唯一一个能爬起来再度挥剑的人。 远处的房顶上,云初喃喃自语,“是因为并没有杀气,所以没有触发他们对于生死的情绪吗?” “这个邹平亮不一样,他不是因为生死有触动,而是因为耻辱。” “哦,我明白了。” 邹平亮越走越是顺畅,王铁心和弓长剑生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他们拔剑而起,挣扎着朝着邹平亮追去。 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是,自己的步子竟然是越来越快。 然而还是来不及,邹平亮还是来到了张稳的身旁。 他横剑,而后站在了张稳的前方,豪迈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弓长莫急也有被我救下的一天!” 他一手持剑面对着天空中的巨大妖怪,另一只手推了张稳一把,将张稳推后半步,“走!” “活着回去,告诉紫府的所有人,我邹平亮是为了斩妖战死的!” 他从来不是真的憎恨张稳,只是想要一个获得荣耀的机会。 而现在,这个获得荣耀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所以他就不顾生死的去做了! 风云席卷,吹起他的头发和衣袍,猎猎作响。 浓郁的紫气从他的身上蔓延而出,凝聚在剑上而后猛地一凝,三尺剑光凝聚在长剑之上,邹平亮双眼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小小的人站在如同山岳般的妖怪前,放声大喝: “妖孽,过来受死!” 说实话,这一幕张稳是没有想到的。 他曾经也以为邹平亮现在准备落井下石,而且他也准备好了给邹平亮一个痛快。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邹平亮想要的,不过只是一个证明自己也不差的机会。 为了这个机会,不惜赌上性命,只为救走一个让他丢尽颜面的弓长莫急! 张稳心中热血上涌,这就是面对妖族时的人族吗? 这就是人族的少年郎吗? 还真是让人赞叹啊! 此时入世,有你们便不枉了! 张稳失声发笑,暴喝道:“陈观象,若十息之内你解决不了,我便要动手了!” 陈观象放声大笑,“我就是想看看在这妖孽威压下,是不是会有人心怀不轨吗?”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而且人心我们也看到了,是该结束了!” 陈观象的浑身气势一变,如同一柄参天利剑出鞘,“帝流明·破妄!” “一切虚妄,如梦幻泡影,于我剑下,当碎!” 陈观象伸手点出四剑,那四剑飞出,朝着没有人的地方飞去,只听噗噗噗噗四道声音响起! 高天被四柄古剑穿透四肢,将其钉在了地面上。 天空中的那巨大妖怪也是瞬间消失不见,周围的城市房屋也是没有破碎,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是怎么看到我的?” 陈观象缓步走向高天,“别忘了,我现在是个瞎子,我可看不到你制造出的幻象。” 高天道:“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扯下你的遮眼布。” 陈观象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冷冷道:“那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章八十八 他站了上去 随着高天的落败,这次的斩妖也是彻底告一段落。 剩下的,便是将高天交给先生,让先生审问一番高天,看看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先生接手高天的时候,明显很高兴,“早就听说轮回殿在尝试让人族掌握妖族的力量,现在看来,他们绝对不是还在尝试阶段。” 先生很高兴,直接让他们所有人都通过了考核。 得到这个消息,除了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上等灵根以外,其他人都是挺高兴的。 在纯阳剑顶的日子,一切如常,张稳在继续尝试着自己对于大地的掌控力到底能够做到哪一步。 其他人也是很高兴地继续在纯阳剑顶修行,通过了这一次的考核,说明他们距离进入龙门又近了一步。 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某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上等灵根已经三天没来上课了。 本来以为是死战诀别,结果只是高天制造出的幻象,还被陈观象轻松击败。 在那个时候发出豪言壮语的他,再次如同一个小丑。 邹平亮,他再次社死了。 这一天下课,张稳来到邹平亮的院子里,在邹平亮的房外道:“邹平亮,没有人看不起你,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才会让人看不起。” 房间里传出邹平亮的声音,“不,我已经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张稳道:“男子汉大丈夫,一时错误判断有什么大不了的?” 邹平亮有气无力,“不,你不懂。我现在生不如死。” 张稳道:“你要是连龙门都进不了,以后可就真的没机会证明自己了。” “而且,你不是唯一一个除了我和陈观象之外还能在幻象中出剑的吗?” “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勇气了。” 足足过了三十息,房间里才传出邹平亮的声音,“好吧,我明天就回去上课。” 第二天,张稳果然在课堂上见到了邹平亮,不过是鼻青脸肿的。 这家伙用一块青布把自己的眼睛遮住了。 只要我看不见其他人,那我就没有社死! 因为第一次变得看不见的缘故,他一路上摔得鼻青脸肿,不过却是不改脸上的坚毅之色。 本来一路辛苦不已的邹平亮终于是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享受了十息的安然之后,便是听到先生道:“今日我们不在这里上课,我们去问剑之路。” 本来就摔得鼻青脸肿的邹平亮走过这一路之后成功地变成了猪头。 众人站在通向纯阳剑顶洗剑池的阶梯前,可以看到这一条长长阶梯的尽头,有着两块巨大的青石,上面各自写着四个字: 【一心天下】 【天下唯剑】 先生站在台阶前,缓缓道:“从今天起,登这阶梯,便是你们的课程。” 先生伸手一指这阶梯的尽头,“在这阶梯的尽头,便是我们纯阳剑顶的洗剑池,剑首会在那里等你们一天。” “能够在一天之内登上这阶梯的,便有机会见到剑首。” “至于你和剑首之间会发生什么,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都是惊讶不已,剑首是何等存在? 整个修行界的至高存在! 如无大帝,剑首为尊! 这是修行界已经流传了十万年的话! 而现在,就是没有人族大帝的时代,也就是说,现在的人族以剑首为尊! 只要在一天之内登上剑顶,去到洗剑池,便能见到传说中的纯阳剑首?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张稳抬头,感知弥漫向剑顶的方向,却是丝毫探查不到什么,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他竟然是莫名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人世浮沉两万年,他可是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有和剑首这等大人物如此近的一天。 刚听到的剑首是会在剑顶洗剑池等他们一天的时候,张稳本能的时候就想要逃走。 他的秘密太大了,他根本不想和这等君临天下的至强碰面,说不定这等至强会看出些什么。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准备逃了。 在这等存在面前,他根本没有任何逃走的机会。 而且,说不定剑首现在就在看着自己,早就洞悉了一切。 他又想到了陈观象,以及莫名其妙来到此地的青莲山还有纯阳剑首。 或许自己是长生者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或许自己太小瞧这些站在修行界顶端的大人物了,他们或许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而这一切,在自己见到了纯阳剑首之后,一切都将有答案。 而且,就算是面对剑首,他也未必没有谈判的本钱。 长生,本就是他最大的本钱。 而且现在是妖族势大的时候,这份本钱便更显得珍贵了。 张稳沉声问道:“师兄,你登上剑顶花了多久?” 陈观象道:“一天吧。” 张稳点头,“那我明白了。” 陈观象道:“这问剑之路难的在于斩去自身业障,唯有斩去所有业障,明心见道才能一路畅通无阻。” “而我们在这里的,都是天才,谁身上没有杀业?” “只要杀戮便会产生业障,也就是心魔,修行路长,你总会有一个时候,会思考自己是不是对的。” “你杀过的人是否都该杀。” “你杀过的妖怪也会在你的身上留下怨恨化作业障。” “而这些,都会成为你剑道之路的阻碍,唯有斩尽一切业障,才能登临剑道极致!” 陈观象环抱双手道:“别耽误时间了,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该出发了。” 众人闻言,也是不敢再迟疑,纷纷朝着问剑之路走去。 弓长剑生是第一个登上阶梯的,他刚刚踏上去,便是从体内蔓延出数十道红色如同雾气的业障,环绕在他的周围。 其他人也是登了上去,身上都是涌现了不少业障。 花想容踏步上去,那红色的业障从她的体内不断地冲出,居然不下数百道。 剩下的,唯有云初和张稳,他们都挺好奇张稳的身上的业障到底有多少。 至于云初,他们直接忽略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云初不过刚刚踏步上去,那红色的业障便是飞天而起,从她的体内不停地飞出,在天空中凝聚成一朵红云,隐隐能够听到其中有着恶灵嘶吼声。 众人都是骇然,那个平时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小姑娘,身上的业障居然这么深,这得杀多少生? 陈观象都是微微一惊,“这小姑娘不简单,快有我当初七分之一的业障了。” 炼气境乃是修行第一个境界,在这个境界大多数人都只是按部就班的修行,不会有太多的杀业。 可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天才,天才自然是有着天才的培养方式,杀生是必不可少的。 众人还没从云初身上的业障之深中缓过来,便是愣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因为张稳站上去了。 章八十九 我弓长莫急没有作弊! 当张稳踏上那阶梯的时候,整个天空都变成了血红色。 那红色的业障从张稳的体表开始滋生,让他看起来如同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 从他身上蔓延而出的业障,映照满天血红。 那业障浓郁地像是在滴血,业障笼罩的天幕似乎变得粘稠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吃惊地看向张稳,之前他们还觉得陈观象才是最强的,但是现在,他们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他这是杀了多少生灵?” “那浓郁的血腥味,我已经可以闻得到了。” “这杀孽简直快要形成实质了!” “这是业障?” 陈观象都是微微一愣,“师弟还真是过得苦啊。” 满头白发,鹤发童颜的应天官坐在远处一座楼阁的屋檐上,伸手拿出酒壶喝了一口,“这业障可是比观象当初的业障还要浓了三倍,真的能在一天之内斩尽吗?” 他的目光移到剑顶洗剑池的方向,“剑首到底在想什么呢?” 张稳感受着问剑之路,这条路的作用似乎是将体内蕴藏的业障全部激发出来。 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登上这阶梯之后,好像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感受着周围的变化,云初是被业障纠缠的最深的,那些业障化作幻象直击人心,映照出他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愧疚。 可以清晰看到的是,那些业障一旦碰到一个人的身子,那个人行走的速度便会慢上很多,甚至是会停下。 弓长剑生能够清晰地看到被自己在紫府斩杀的那个奸细,那个奸细同样有着父母,还有着一个可爱的妹妹。 他的眼前闪过很多关于那个奸细的画面,耳边响彻着那人的怒吼声。 “为什么要杀我?” “我根本还没做什么坏事!” “你为何要取我的命!” 弓长剑生踏步,再次踏上一阶,“斩恶无需问罪!你来到了紫府,便是你罪行的开始!” 他继续向前,路过一个个被他斩杀的人,每踏上一步,便是斩去了一道业障。 然后,他遇到了睚眦,他清晰地看到,那些村民为了开荒烧毁了睚眦的洞府,睚眦暴怒之下才冲出去大肆屠戮。 弓长剑生依旧不为所动,“斩妖无需问缘由。” 他继续向前,然后他看到了陈世富和罗春燕,他们亲切地叫着他,“行哥儿,我给你带了一把小剑,将来要做个大侠哦!” “行哥儿,添点油,月亮下山的时候我就给你做完衣服了。” “行哥儿,今天我们吃红烧肉!” “行哥儿,我好冷啊。” “行哥儿,我的头不见了,你可以帮娘找回来吗?” 弓长剑生一时顿住。 云初身上的业障凝聚成一片红云,那些业障朝着她袭来,不过瞬间,她便是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头,喃喃自语:“不,我不是什么怪物,该死,你们都该死!” “为什么要烧我?” “爹娘,我不是妖怪!” 云初挥袖,袖中飞出一把短刀,云初握住短刀,却是迟迟没有劈下去。 她忽然笑,“都已经死了,还要缠着我吗?” “我不怕你们!” “我只是,想要活着,想要作为一个人活着。” “我只是想活,我有什么错?” 云初的双眼一阵变幻,眉头微微皱起,她收刀归袖,“这是谁的因果,以前居然没感觉出来?” 她摇摇头,“作为一个医师,我承受了太多。” 所有人似乎都是陷入了那业障之中,唯独有着一人,大步流星向前走,没有任何停步的感觉。 王铁心踏着稳健的步子向上,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这是怎么了?” “纯阳剑顶的考验,就这?” “完全没感觉啊!” “真是羡慕莫急他们能飞啊,不然我就直接飞上去了。” “不管了,先上去看看。” 王铁心开始小跑,然而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于是他开始迈开了步子大步狂奔。 远处的应天官喝了一口酒骂道:“赤子之心,特么的作弊!” 张稳感受着自己身上的业障,他现在的感觉跟王铁心的感觉有点像。 虽然这业障形成的幻象挺逼真的,但是两万年了,你们都来了几十遍了有完没完? 斩业? 斩个锤子! 我早就免疫了,不然怎么活到现在? 他快步追了过去,直到走过一半阶梯追到了王铁心,王铁心问道:“莫急,他们都是怎么了?” 张稳道:“业障降临,心魔入侵。” 王铁心皱眉道:“走火入魔?” 张稳摇头,“比那个严重点。” 王铁心还想再问,张稳却是发现王铁心愣住了,他愣愣地看向前方,然后自言自语道:“对啊,老头,我修剑到底是为了啥呢?” 张稳心说这是问心? 斩去业障之后的问心? 在张稳的眼中忽然出现一个坐在青莲上的白发老人,他慈祥地看向张稳,然后缓缓道:“有人说,剑是一剑东去三千血海,有人说,剑是一剑定国万里无疆,有人说,剑是胸中意气三尺吞日,可是,这些都不对。都不对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强。而是因为他们不是我。这是他们的答案,这是他们的剑,不是我的,同样不是你的。那么你的,会是什么呢?” 张稳道:“让我想想。” 老人慈祥道:“他们需要想清楚,但是你不需要回答。” “我就是走个流程,免得有人说我私心作祟。” 张稳:哈? 老人走到张稳的身旁,伸手摸了摸张稳的头,“嗯,长高了,以前,你只有那么高一点。” 老人比划比划了自己的膝盖。 张稳问道:“为什么我不需要回答?” 老人伸手一指剑顶洗剑池,“他们来这,是为了剑。你是回家,既然是回家,为什么要问清来意?” “你回家,不是应该的吗?” 老人道:“快去吧,剑首在前面等你呢。” 张稳愣愣地继续向前,他感知周围那些插在地面上的剑,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那些剑虽然并没有说话,但是他分明能够感受到它们的喜悦。 就在这时,已经落在了张稳背后老人忽然道:“能再叫我一句青山叔吗?” 张稳转身,“抱歉,我没有想起来。” 老人微微有些落寞,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然后他便是看到张稳弯腰拱手,“青山叔。” 章九十 小子,练剑吗? 虽然不认识,但是并不妨碍自己叫他一声青山叔。 这老人,让他感觉莫名亲切。 叫一声青山叔如果能够多个靠山的话,那他也不介意。 老人听完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好好,好孩子,快去吧。” 张稳一路畅通无阻,如同就像在走寻常的台阶,走过那两块巨大的青石,张稳踏过洗剑池前的大门。 在前方,苍天明日,满池青莲,碧叶连天。 陈观象站在原地惊叹道:“我现在有些怀疑他不是万古大帝转世了。” 旁边忽然出现一个声音,“你是说,他是鬼帝转世不成?” 陈观象感知了一番,嗯,啥都感受不到,但是这贱兮兮的声音,他瞬间便是想到了是谁,“天官师兄,你也来了?” 应天官道:“想当初我为了在一天之内通过这问剑之路,可是临阵突破了剑道境界才成功登顶,本来是想看看他们斩业有多痛苦的!” “结果,看到了两个作弊的小鬼。” “走了,心情不好。” 陈观象问道:“白泽的眼睛到底炼制好了没有?” 应天官道:“剑首把白泽的眼睛给了吴师叔炼制,你就放心吧。” 陈观象大喜,“居然惊动了师叔,那岂不是有机会炼制成仙器?” 应天官道:“不清楚,反正看他们阵仗挺大的,好像好几位师叔都出关了,就是为了给你炼制那宝贝。” “当初给我炼制皇天剑的时候,都没这么大阵仗,总感觉他们在搞什么幺蛾子。” “当然仙器你就别想了,化神境的白泽而已,还不足以成为炼制仙器的主材料。” “我的皇天剑,可是用的羽化境的九头狮子牙。” 陈观象挥挥手道:“行了行了,谁不知道你的皇天剑是仙器啊,不就是仙器吗,我迟早会有的!” “等这次进入龙渊,我直接打造一个龙渊圣兵胚子,馋死你!” 应天官笑道:“龙渊圣金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得凭缘分。” “想当年,我横推八方,镇压诸敌,还不是没有得到龙渊圣金!” 应天官拔剑,将皇天剑在陈观象面前好生炫耀了一番之后,气得陈观象直跺脚之后这才飘然离去。 满池青莲,荷叶圆圆,在那青莲池之前,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的老人坐在池边。 张稳真要拱手行礼,那老人却是突然问道:“小子,练剑吗?” 张稳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老人便是骤然起身,挥手间长剑出鞘,朝着张稳便是一剑劈来。 张稳连忙抬手,然而只听嗡一声,自己的手中便只剩下了剑柄。 啪啪啪! 那柄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剑,剑刃落在地面上,发出响声。 张稳这才有机会看到眼前的那个老人,老人身躯有些佝偻,现在看起来只有五尺高。 就算是他壮年时,恐怕也只有五尺多一点吧。 剑首原来只有这么高的吗? 一身麻布红衣的剑首收起那柄三尺青锋,“抱歉,我的剑道境界太高了,有些掌控不住。” 他抱剑在回到那块青石上盘坐着,快要腐朽的手指朝着莲花池后面的剑阁一指,“剑阁里取一柄剑吧,你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剑的。” 张稳问道:“一定能找到属于我的剑?” 纯阳剑首道:“剑道三千,那楼中便是有着三千柄剑,你总会找到适合你的。” “能够被你拔出来的剑,便是认可你的剑,去吧。” 张稳有些好奇地再次看了剑首一眼,忽然觉得这位天下至尊并不是那么可怕,反而更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老人的眼中,有着化不开的哀愁。 张稳按照老人的指引来到那座剑阁之中,满目皆是剑,其中有的剑,上面甚至有着仙气。 “仙剑?” 这要是能够带走一柄,那岂不是仙路亨通? 就在张稳期待着能够带走一柄仙剑的时候,应天官驱剑在剑首面前落下,“剑首,鸿鹄和贪狼一族会盟了。” 剑首抱着自己的剑,头也不抬,眼皮微微一眨,“早知有这一日。” “那鸿鹄登临帝位之后便是不断攻伐,最后却是留着占据妖族半壁天下的贪狼一族不管,糊弄谁呢?” “我能继续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应天官坐在剑首的身旁,“剑首,是要和妖族开战了吗?” 剑首点头,“鸿鹄准备了一万多年,就是为了和我们开战,你说祂会不会开战?” 应天官道:“剑首,我想去人族妖族的边界天堑。” 剑首道:“好好做你的都天指挥使,我走之后,你要照看好人族。” “给观象一个成长的时间,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应天官伸手一指剑阁,“那他呢?” 剑首莫名一笑,“他终将离开。” “观象有观象的事情要做,他有他的事情要做。” “而我们,有我们的事情要做。” 应天官继续道:“那轮回殿呢?” 剑首道:“天官,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件事?” 应天官疑惑道:“什么事?” 剑首道:“曾经,我们纯阳剑顶有十座山。” 应天官惊讶无比,“剑首,您的意思是,十万年前,轮回殿也是属于我们纯阳剑顶的?” 剑首摆摆手,“人间的事归你管,天上的事归我管。走吧,做好你的都天指挥使。” 应天官告退。 剑首依旧坐在原地,如同一尊雕塑。 剑阁中,张稳来到一柄仙剑前,伸手摸了摸剑柄,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尝试着拔出这柄剑,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剑都是丝毫不动。 他又转头走向另一柄仙剑,这柄仙剑上,他感受到了浓郁的生机,说不定会认可他这个长生者。 旁边挂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这柄剑的信息,可惜的是,张稳此刻并看不到。 剑名:【青禾】 剑铭:【自在逍遥】 阶位;【仙剑】 评语:【中正平和之剑,携带者以气养剑,可强健体魄使肉身强大到堪比同阶妖族。】 他尝试着拔剑,但是剑依旧是纹丝不动。 “怎么会这样?” 堂堂长生者,居然无法得到仙剑的认可吗? 他有些不甘心,然后又是来到了一把燃烧着金色烈焰的仙剑旁,他伸手去拔剑,依旧是纹丝不动。 他感知周围的那些剑,一柄柄放置在桌案上的,挂在墙上的,插在石头上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仙剑足足有三十多柄,“没事,还有三十多柄,总有一把剑会认可我的。” 成帝之姿,不可能得不到剑的认可! 一个时辰后,他来到最后一柄仙剑前,这柄仙剑上的血腥气很重,如果不是之前那些仙剑没有一柄认可他的,他也不会动这柄剑,这柄剑的杀气太重了! 剑名:【天诛】 剑铭:【浮屠三千,杀生有报】 阶位:【仙剑】 评语:【杀生有道,执此剑可横行天下。仙剑中当为翘楚,只可惜杀性太重,持有者可能入魔,需多次洗剑方能使用。】 张稳尝试着拔剑,然后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柄剑依旧是没有让他拔出半寸。 居然没有一柄仙剑认可他,张稳一时有些气愤,皱眉紧皱。 章九十一 泉台 剑阁四四方方,一柄柄剑器无声陈列在这座如同古剑博物馆的楼阁中。 大小剑器,散乱不堪,也没有因为阶位分了个高低,将仙剑放得更高,普通剑放得更低。 意思是剑是没有高低之分吗? 所有的仙剑都失败之后,张稳依旧是没有放弃自己,道器也是可以接受的嘛,至少能用到羽化境。 然而张稳试过了所有的道器古剑,依旧是没有一柄认可他的。 这就让张稳有些郁闷了,造化妙树残片如此珍贵的宝物,都会主动认自己为主,没理由自己连道器古剑的认可都得不到啊! 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张稳坐在一块石头上思考,伸手搭在旁边一柄剑的剑柄上,想了一会儿,他决定起身再试试看。 他撑着那柄剑的剑柄起身,却是发现手中一歪,那柄剑歪了过去。 嗯? 嗯! 这柄剑自己能拔出来! 他连忙伸手,将那柄剑拔出来,入手很是沉重,估摸着有八九十斤。 当然,这个重量对于他来说驱使起来倒也算是轻松。 他握住剑柄的那一刹那,便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剑的情绪,那是一种重临人世的喜悦。 还有一种亲人相逢的喜悦。 这就是剑首所说的缘分吗? 张稳拔出那柄剑,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居然是一柄断剑。 柄七寸,剑身三尺,厚半指,重八十二斤。 如果这把剑没有断的话,剑身应该是四尺长。 张稳感受不到这柄剑的阶位,唯一的感觉便是这柄剑很顺手,很锋利,仅此而已。 他伸手摸向剑身侧面,上面有着古老的恶鬼纹路,张稳一一摸过去,差不多十六只恶鬼环绕剑身两侧。 如果这柄剑还是完整的话,应该是每一面都有着九只恶鬼的纹路。 上面还有着铁锈斑斑,让人摸着微微有些刺疼。 剑柄处则是龙首将剑身吐出,剑柄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细小龙鳞。 还是逆鳞。 这样有着逆鳞的剑很难脱手,因为逆鳞会增大摩擦。 当张稳伸手摸到剑锋断刃处,忽然感受到了剑传来一股哀怨之意,张稳伸手抚摸着这柄剑,“放心,我会帮你补好的。” 这柄剑旁边挂着的小木牌上的字迹缓缓消失,只留下一句恍若鲜血写就的话: 【承吾万世锋锐,伴汝一生横行!】 虽然张稳更喜欢仙剑,但是他更喜欢愿意认可自己的,毕竟它的眼光很好。 张稳走出剑阁,来到剑首面前,“剑首,我的剑选好了,就是不知道它的名字。” 剑首穆然间睁开双眼,看向张稳手中的断剑,“果然,它会选你,你来的正是时候。” 张稳道:“这柄剑很特殊吗?” 剑首认真点头,“当然。” “它的名字叫做泉台。” 张稳道:“为何它断成了两截?” 剑首摇头,“那是一次大战中断的,或许你这次前往龙渊有机会将它修复,不过它的胃口很刁的。” 张稳总觉得泉台这名字很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剑首朝着山下一指,“去吧,你的剑法,你的剑自会教你,我教不了你。” 张稳点头,拱手告退。 再次下山的时候,他们都还在石阶上挣扎着前行,最前方的是王铁心,排第二的是云初,第三则是弓长剑生。 张稳驱剑直飞下去,落在陈观象的身旁,“你那柄剑,是从剑阁里取的吧?” 陈观象点头,“怎么了,哦,你这柄剑我那时拔了三天没拔出来。” “鬼帝的剑你居然真的拔出来了!” 张稳一时愣在原地,泉台,泉台。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张稳愣了片刻,有些恍惚地问道:“劳烦问一下,鬼帝叫什么名字?” 陈观象道:“这是纯阳剑顶的秘密,鬼帝登临帝位之后,世人皆称帝君,名字也是逐渐让人淡忘,即便是我,也只知道鬼帝姓什么。” 张稳问道:“鬼帝姓什么?” 陈观象得意道:“鬼帝姓张。” 张稳一时愣在原地,站立不动,风吹起他的衣裳。 陈观象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弓长,张,你倒是与这柄剑有缘分。” 陈观象愣了片刻,然后道:“莫急,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鬼帝的后裔?” 片刻之后陈观象又挠挠头,“不对啊,鬼帝没有血脉后裔啊。” 陈观象这个时候凑到了张稳耳边,轻声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啊,神族是长生种,寿元远比人族要长,鬼帝曾经为了彻底灭掉神族法则,剑斩长生过。”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化神境有可能会出现寿元减少的原因。化神化神,本来就是让自己靠近神族的体质。” “不过因为剑斩长生之后,会影响化神境的寿元,所以纯阳剑顶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这件事。” 剑斩长生? 张稳心中忽然掀起千重浪。 原来是这样吗? 他就是那个被斩出的长生。 怪不得泉台会认可自己,在鬼帝没有血脉后裔的情况下,他就像是另类的鬼帝之子。 毕竟,自己的出现是鬼帝一手造成的。 这么说的话,不是那些剑不认可自己,而是因为泉台的压制,它们根本不敢认可自己。 如果哪柄剑敢让自己拔出来的话,恐怕当场就会裂成碎片吧。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来到这里,会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他在心中轻声道:“这就是回家的感觉吗?” 张稳朝着陈观象道:“鬼帝有灵位吗,我想去见见祂。” 陈观象道:“这个简单,我带你去祖师殿。” 跟着陈观象驱剑飞到青莲山另外一侧的祖师殿,张稳和陈观象步入祖师殿,没有什么阴冷的气息,反而觉得如沐春风,烈阳当头。 陈观象带着张稳走到祖师殿的最深处,指着最中间最上方的灵位道:“这个便是鬼帝的灵位。” 然后他指了指下方的三块灵位,“这个是凰帝的,这个是羽化仙帝的,这个是剑帝的。” 说到这里,陈观象有些骄傲,“我们纯阳剑顶,可是出过四位帝君的,我的剑便是剑帝的剑。” “当初我想要拔鬼帝的剑,可惜没有拔出来。” “但是现在吧,我觉得剑帝的剑挺好的,至少不是断剑。” 张稳却是洒脱笑道:“断剑也挺好的,很亲切。” 章九十二 夜来剑语声 张稳坐在叩拜祖师的蒲团上,“师兄,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陈观象点头,“嗯,那我先回去睡觉了,对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抱着剑睡觉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陈观象离开这里,张稳现在心绪很乱。 谁也不可能生来便长生,而现在,他终于是知道了自己长生的原因了。 他是灭神的产物,另类的鬼帝之子。 可是在地球的记忆呢?那些又是什么呢? 一个梦吗? 而且鬼帝剑斩长生如今差不多已经过去十万年,但是自己明明才两万多岁。 那七万多年,又发生了什么呢? 张稳扯下遮住眼睛的白布,他又不是陈观象,扯下来也不会有什么性格变化。 他看向鬼帝的灵位,上面只是有着七个字: 【九幽鬼帝之灵位】 而在旁边,还有着一本书,张稳伸手拿下来,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字:鬼帝本纪。 他翻看完了这本书,并没有找到答案,只是更为了解鬼帝的一生。 在旁边,还有着另外一本书,唤作《鬼帝夜话》。 他翻开这本书,上面记录了不少鬼帝的风流韵事,还有着各种离谱的传闻。 他翻看着,直到发现一篇野史: 【长生之石记】 【鬼帝欲斩诸神,奈何诸神皆长生,不死不灭。神明死亡,只是开始另一段新生。若要彻底斩杀诸神,让世间再无神明,则需寻觅长生的弱点。】 【长生一道亘古恒在,欲斩神族长生,斩去长生需有去处。】 【故鬼帝敬天地三杯酒,与天道一赌。】 【鬼帝曰:汝是否无所不能。】 【天道曰:吾固然无所不能。】 【鬼帝曰:那汝可否创一汝不可托起之石?】 【天道曰:自然。】 【天道创一亘古不灭之石。】 【天道不动之石,岁月不可磨,天道不可托起,自得长生。】 【鬼帝喜,斩去神族长生封于此石。】 【因剑斩长生之故,鬼帝生机断绝,寿元减半,无后裔,泉台化作鬼剑。】 【后帝崩,死前言泉台鬼剑无人可制,握者寿元减半,故将此剑插于长生之石上,以长生之石为鞘方可镇泉台。】 【又七万余载,太古七凶之首朱雀出世,纯阳有灭顶之灾,泉台动,搏朱雀,泉台断,朱雀退,长生之石不知去向。】 【......】 【闲来一记,博君一笑尔。】 张稳翻看着这一段野史,看了一遍又一遍。 长生之石? 自己便是那长生之石吗? 鬼帝将泉台插在长生之石上,真的只是因为长生之石才能镇压泉台吗? 张稳合上这本野史,无论怎么说,自己的出现绝对和鬼帝脱不了干系。 而现在,鬼帝的剑泉台愿意跟自己走,也能说明些什么。 而且自己跟鬼帝同一个姓氏。 他一时心乱如麻,他坐在蒲团上,双眼恍惚,就这么坐了三天。 三天过去,张稳的思绪翻飞,他终于是缓过神来,朝着鬼帝的灵位道:“我回家了。” 三天没有休息,一时间困意袭来,张稳抱着泉台,陷入梦乡。 沉眠中,张稳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不断下沉,落在轻飘飘的云雾上,然后落在一座山前。 陈观象说过,进入梦中将会有惊喜。 那座山上,满是头颅,有金色的神明头颅,也有人类的头颅,那头颅堆积成山,在山顶之上,是一尊帝座。 一个有着白色长发的中年男人伸手撑着自己的头在上方沉眠。 他一身黑色的甲胄,被鲜血浸染,不时从他的身上滴下一滴金色的神血。 似乎是感受到张稳到来,那白发的中年男人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中有着孤寂,如同蒙了一层雪。 然后便是剑,恍若一面镜子,映照着所有的剑。 “孩子,想学吾的剑吗?” 张稳看向那人,“你是鬼帝?” 白发男人摇头,“吾不知道,吾忘了。” 他忽然诧异了起来,“吾似乎忘了很多事,只记得自己要教一个人剑,然后吾便等他来。” “但是吾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那个人。岁月太长,吾逐渐忘记一切,只记得吾的剑道。” “汝是那个人吗?” 张稳点头,“只有我会来这里,所以应该就是我吧。” 白发男人点头,“也对,那吾就教你吾的剑道。” 白发男人走下那金色头颅堆成的山,来到张稳的面前,他朝着张稳伸手,拔出了在张稳怀中的泉台。 他起剑,张稳不禁心神摇曳。 那剑只是直直的刺出,然而张稳却是能感受到那剑中蕴含着多么强大的力量。 如同一切剑道都归于一剑,又好像这一剑足以镇压天下一切剑道。 那一剑只是挥出,张稳心中就本能地觉得这是天下至强的剑术! 这是剑道第九境【天下霸道】吗? 这一剑虽然简简单单,但是可惜,张稳没有学会。 即便是以他现在的悟性,也无法领会这一剑的精髓。 他只是觉得很妙并且心神摇曳,心魄为之所夺。 张稳诚恳道:“我看不懂。” 白发男人看向张稳,“两万多岁才剑心通明,汝比吾当年差远了。” “想要凝聚不朽魂,就要以天下剑道磨剑。” “还好的是,吾会的剑法很多。” “拿起剑来,与吾一战!” 然后,然后张稳就被单方面虐了一夜,对方也只施展剑心通明,但是张稳就是完全不是对手,根本一招都接不住。 白发男人皱眉,“你的剑道悟性竟然差到了如此地步?” 张稳心说:说得跟你比谁的剑道悟性能好似的? 虽然你不知道你是鬼帝,我还能不知道? 白发男人挥挥手,“走吧,明天我换种方式教你。” 张稳睁开眼,已经是天明,但是他睁开眼的时候却是被吓了一跳,因为陈观象的脑袋正在自己的面前。 “师弟,可以啊,剑学得怎么样了?” 张稳退后一些,“没学会。” 陈观象笑道:“没学会是正常的,这种老怪物的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学会,我学了那么久,也才学会一剑。” 张稳道:“师兄你来找我干嘛?难不成你没给我请假?” 陈观象道:“请假当然是给你请假了,我是来给你送宝贝的,你还记得白泽的眼睛吗?” 张稳道:“炼制成功了?” 陈观象道:“什么叫炼制成功了,纯阳剑顶出手,难道还会炼制失败不成?” 张稳道:“快拿来我看看。” 白泽的双眼炼制的宝物,还是纯阳剑顶亲自炼制的,必定是极好的宝物。 陈观象从怀里摸出两颗骰子,“这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好东西,让我给你说说它们的妙处......” 章九十四 趋福避祸骰 张稳伸手抓过那两个骰子,一个白色,一个黑色,骰子有六面,上面有着点数以及运势。 一点:大凶 二点:凶 三点:小凶 四点:小吉 五点:吉 六点:大吉 占卜道具吗? 陈观象道:“这两颗骰子,唤作趋福避祸骰,每天可以用一次用来占卜自己的运势。” “白色的那个是趋福骰,带在身上可以增加运势,并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显示福缘征兆。” “黑色的那个是避祸骰,带在身上可以避开灾祸,隔绝占卜,其他人算你的命格时,就不再是算不出来,而是一个虚假的合乎你当时伪装的命格。” “白色的趋福骰,掷出四五六三个点数时,会自己增加一个点数,还能让使用者看到模糊的未来获取仙缘。” “黑色的避祸骰,掷出一二三三个点数时,也会自己增加一个点数,最后还停留在一二三的时候,就能看到模糊的未来避开灾祸。” “这两个骰子,师弟你要哪一个?” 张稳伸手便是将避祸骰抓过,“我就拿这个避祸骰了。” 已得长生,要啥福缘? 活得长久,福缘自生。 有了这避祸骰,也就是说自己将永远掷不出大凶的一点。 趋福骰就不一样了,那东西有机会掷出七点,运势将会好得离谱。 但是运势好对于张稳来说重要吗? 并不重要,像是陈观象他们这种寿元有限的情况下,才需要在有限的岁月里获得足够的福缘,以求突破到更高境界。 他已得长生,何必贪那一点点运势,活得久一点不香吗? 虽然掷不出七点,但是他可以四五六点细水长流啊。 已得长生,要得就是一个细水长流。 天降横财什么的,咱根本不需要。 “师弟,你对我简直太好了,明明是趋福骰更好,你却让给了我,你这个师弟我认定了!” 张稳毫不在意摆摆手,“没事,避祸骰挺好的,我很喜欢。” 一个时辰后,张稳和浑身珠光宝气的陈观象走在回家的路上,陈观象哈两口气擦了擦辟火珠,“师弟,你看我赢来的这颗辟火珠怎么样?” 张稳面无表情道:“嗯,挺好看的。” 张稳扫了一眼浑身宝物闪着各色光华,好像,这趋福骰也挺不错的样子啊。 事情是这样的,刚刚宝物到手的两师兄弟,一心想要试试这宝物的效果怎么样,于是便各自掷了一次。 张稳是四点,陈观象则是掷出了一个五点,掷出五点之后,那骰子一翻,便是变成了六点。 于是他们就去找那些闲留在纯阳剑顶的师兄打牌,张稳小赢几十灵石,陈观象大杀特杀,差点把那几个师兄的裤衩子都扒了。 回到住处,听说最后云初和王铁心都是成功登顶,见到了剑首,剑首也是让王铁心去取剑,给了云初一把刀。 弓长剑生貌似被应天官看中了,带着弓长剑生修行去了。 回来之后,他们也没看到王铁心和云初,估计是在修行新的剑法和刀法。 陈观象回到住处之后便是将所有的宝物堆在自己的床上,像是贪财的恶龙一样睡在自己的宝物上。 直到半夜,陈观象终于是觉得有些硌得慌,这才在院子下面开辟了一个地窖,将宝物藏了进去。 “师弟,要啥宝贝你自己拿,不必跟师兄客气!” 张稳也不跟他客气,拿了一些炼制傀儡的材料,准备用来给百鬼夜行小小的升级。 夜里,张稳入梦,照样是来到了白发男人的面前。 白发男人道:“昨日吾观汝剑术,发现汝所学斑驳,虽然最后成功靠着那演化四时的剑法融合为一,但是却少了灵魂,只剩下纯粹的技艺。” “汝的剑意也太多了,不够纯粹。” 张稳拱手问道:“敢问我现在的情况要怎么解决?” 白发男人伸手拔剑,“汝需要一门足够霸道的剑法来整合你的剑道,跟着吾练。” 跟着白发男人练了一夜,张稳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白发男人思考片刻,“剑道总纲:春秋卷。” 张稳睁开眼,旁边的陈观象似乎也是刚刚醒来,现在他倒是明白了为啥这货白天不怎么练剑,结果剑道境界高得离谱了。 真·半夜学习! 陈观象伸了个懒腰起床,然后便是拿出了趋福骰,朝着自己的床掷出,在柔软的棉絮上,那骰子硬是开始滚动起来,最后停留在六点上。 陈观象顿时大喜,“走了师弟,我们去测试宝贝!” 昨天跟他们打牌的师兄已经没啥兴趣了,正在他们失落不已的时候,刚好碰到梵剑一回来,梵剑一朝着陈观象伸手道:“观象,走,打牌去!” 然后,然后当天晚上,梵剑一挥剑立誓:我梵剑一与赌不共戴天!从今以后,我梵剑一便要一心修行,再无外物! 就这样,两人测试了半个月,就再没有什么兴趣测试了。 也不是这骰子不实用,主要是没人愿意跟他们玩了。 最近先生不上课,张稳在白天也是开始了《坐忘经》的修行。 闭上双眼,张稳再次来到那个老朽的自己面前。 这半个月每天来此,这老头就是个谜语人。 如同便是为了多看青雪几眼,他早懒得陪这老家伙玩了。 张稳也是被他弄得有些烦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继续听老头说谜语,开门见山问道:“我要如何才能修成天脉?” 老人微笑,“哦,我道为何会遇见以前的我,原来是你在斩去来,斩过去之我,斩未来之我,断命运之盘,从此超脱轮回,摆脱宿命。” 张稳道:“说人话。” 老人笑道:“你应该知道避祸骰的效果吧。” 张稳点头。 老人继续道:“等你斩去来成功,加上避祸骰。即便是天道也无法算出你,反而会得到一个适合你当时身份的结果。” 张稳点头,“原来如此,是让自己的命格隐藏得更深吗?” 张稳拔出泉台,“那便试试吧!” 他刚想挥剑直上,便是看到老人眨了眨眼,他便是心神如受重击,从修行状态退了出来,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怪物?” 他调整了一番自己的状态,花了一刻钟将自己的状态恢复到巅峰,然后再次来到老朽的自己面前,“你什么境界?” 老朽的自己摊开双手,“作为一个长生者的未来之你,你说什么境界?” 张稳猜测道:“仙帝?” 老朽的自己点头。 张稳此刻简直想要骂娘,“这特么怎么打?” 章九十五 妙炁道胎 炼气打仙帝? 算了,咱不修这《坐忘经》了,没意思。 张稳道:“你是未来的我,我是现在的我,都是一家人,何必动刀动枪。” 老朽的自己点头,“你说的不错。” 道完,老朽的自己浑身燃起金色的烈焰,显然是在自裁坐化。 身在金色烈焰中的老朽自己缓缓道:“记住,只是仙帝是没有用的。” “你的路,将会很长很长。” “不要贸然修成仙帝,一旦成帝,便会法则定型。” “而你我,是无法进入轮回重新走一遭修行路的。因为我们,本来就不在轮回中。” “在成帝之前,我们都还有着重修的机会,但是成帝之后,我们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随着老人的身躯逐渐开始焚烧,张稳也是看到了更多,在老朽自己的身后,有着四根铁链贯穿了骨头,将他锁在天地之间。 随着那金色的烈焰越来越盛,老人的身影逐渐燃烧消失,化作一缕缕青烟飞向了天际。 张稳点头,“我记住了。” 他的双眼微微一眨,“不能尽快修成仙帝吗?” 他继续向前,在一座青莲池前,他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青莲池的中心青石上,有着一块石头。 泉台插在那块石头上,亘古不易,岁月变幻,依旧如此。 “还真是石头变的啊,怪不得我的悟性差到了那种地步。” 张稳踏步上前,挥剑将那块青石劈得粉碎。 青莲山剑顶洗剑池,闭着双眼的剑首忽然抬眸,看向洗剑池中心的那块青石,本来有着一个凹陷的青石逐渐隆起,如同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在它上面过。 剑首眼睁睁看着那痕迹消失,然后又闭上了双眼,“最后的布置完成了,我也该走了。” 而在祖师殿内,刚刚祭拜完祖师的祖师的陈观象嗅了嗅,“怎么感觉什么东西燃起来了。” 他散开自己的感知,那本《鬼帝夜话》莫名其妙开始燃烧,他连忙挥剑斩去,却是只斩到了一团灰烬。 他思考片刻,然后认真道:“无论谁怎么说,我陈观象今天都在陪师弟练剑,我根本没来过祖师殿!” 陈观象道完,一溜烟便是驱剑飞走。 正在修行的张稳睁开双眼,此刻他的感知更加敏锐,而且不再是只拘束在大地上。 如同天地都在自己的掌中,这就是妙炁道胎吗? 一念坐忘,我即天地! 他走出院子,来到院子外面,他朝着天空伸手,“风来!” 滚滚狂风起。 他伸出脚踏风,没有动用任何步法,竟然是可以在风中行走自如。 他抬眸看向天空,“云来。” 在天空中,一朵浮云逐渐凝聚而成。 他踏风而行,来到浮云之下,然后他张开手,“雷降!” 浮云中一道雷霆劈出,稳稳落在他的掌中,啪啪作响。 张稳欣赏着眼前的这一抹雷光,放声大笑,“总算是修成了!” 他抬头看天,目光穿过浮云落在那群星之上,顿时星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让他沐浴在星光中,滚滚的灵气不断地朝着他的体内涌去。 轰! 在滚滚灵气的冲刷下,他的第九条经脉瞬间冲开! 炼气九层,瞬息而成。 张稳感受了一下这速度,“府主说得果然没错,一旦冲开地脉,修行速度将会暴涨!” “而我冲开了天地二脉,根本不需要自己修行,光是靠这些灵气本能的冲刷,就能随意突破!” 这个时候,张稳总算是认识到了《坐忘经》到底逆天到了什么程度。 “看来,要不了几天,我就能修到炼气十二层!” “不对,应该是我都不用修行,就能达到炼气十二层!” “接下来,就可以开始准备本命法宝筑基了。” 本命法宝现在有两个备选,一个是修复好的泉台,再一个则是自己用龙渊圣金再打造一个胚子。 泉台本来就是龙渊圣兵,即便是自己继续用泉台作为本命法宝,那它也还是龙渊圣兵。 而且不一定是最适合自己的。 道基和普通的法宝是有区别的。 泉台可以慢慢修复,修复好了照样是龙渊圣兵,而且自己也可以完全掌握。 就自己目前的情况来说,完全可以再铸造一件龙渊圣兵胚子。 倒是可以再打造一副全身甲胄,这样一来,进攻有泉台,防御有甲胄,简直完美。 作为一个长生者,肯定是先追求不死不灭啊。 只是,如果要打造甲胄的话,需要的龙渊圣金可能会多一些。 看来最近还得再准备准备,太参给的《日轮月刃法》也要开始修行了。 他的剑道境界很难在短时间内有大幅提升,所以修行一些术法反而能尽快增强实力。 灵气几乎无穷无尽的情况下,修成了《日轮月刃法》的自己简直就是人形自走轰炸机! 打定了主意,张稳开始在白天修行《日轮月刃法》,晚上继续挨揍练剑。 《日轮月刃法》张稳修行起来倒是很顺,丝毫感觉不到阻碍便是轻松入门。 想来这跟七窍玲珑心也有一定的关系,毕竟是万古大帝创出的功法,自己修行起来自然是顺风顺水。 时间就在张稳不知疲倦的修行下过去,转眼便是六个月过去。 现在张稳已经能够瞬息之间在面前形成九道日轮,九道月刃了。 不同于太参,太参是凝出一手日轮一手月刃与敌人搏斗,张稳则是直接拿日轮月刃砸人。 一轮不够再来一轮,反正天地灵气无尽,他就生生不息。 人形自走仙术炮台了解一下。 也不知道太参看到了张稳这么用日轮月刃法会是个什么表情。 更妙的是,他现在战斗根本不需要动手,一个意念便可以凝出日轮月刃,偷袭起来应该很棒。 至于动都不动一下就能击败敌人,这种很帅很装逼的行为,张稳根本不怎么在意。 再次修行了一番日轮月刃法,张稳有些惆怅道:“可惜,这玩意儿上面不能抹毒。” 陈观象骂骂咧咧,“你就知足吧,你现在已经够怪物了,还抹毒,让不让别人活了?” 在陈观象不睁眼的情况下,现在张稳已经可以把陈观象吊起来打了。 一道剑光根本无法劈散他的日轮月刃,至少要七八道才行。 单纯的剑光毕竟没有蕴含灵气,威力不足。 日轮月刃法可是消耗灵气本来就多,威力自然不俗,即便是陈观象,也挨不了多少下。结果张稳又是个生生不息的怪物,交手数十回合就得败下阵来。 当然,如果陈观象睁眼的话,那就另说了。 可是,陈观象如果睁眼,张稳的百鬼夜行难道是吃素的? 就在两人谈论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钟声,陈观象道:“龙门要开了。” 不远处,姜星黎接过一个剑匣,朝着送来的师兄拱手道谢,“多谢师兄。” 章九十六 斩妖司不过如此! 半个月后。 随着龙渊的开启越来越近,也是陆续有着更多的天才朝着这里汇聚而来。 其中不乏骄傲无比的天骄,对于斩妖司的名头极为好奇扬言要把张稳和陈观象吊起来打。 这一天张稳和陈观象才刚刚起床,便是听到外面传来叫战声。 “玲珑净土神隐,特地前来挑战两位!” 张稳和陈观象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对视了一眼,张稳缓缓道:“在这儿也就是打他们一顿,没什么意思。” 陈观象很是认同张稳的说法,“没错,还不能下重手。” 张稳继续道:“而且在自己家的地盘上欺负小孩子也没啥意思不是?” 陈观象道:“那就等进入了龙门,再‘稍微’教训一下吧。” 张稳问道:“这是第几个净土的了?” 陈观象道:“应该是第三个吧。” 张稳又问道:“净土就是那个传说中有着仙人坐镇的宗门?” 陈观象点头,“有着仙人坐镇的,叫做净土,像是你们这种以前出过仙人的,便是叫做仙门。” “仙人隐世,一般不出现在人间,所以他们所在的地方便是唤作净土。” 张稳悠悠道:“这么说的话,净土里面的天才弟子,身上应该有着不少好东西了?” 陈观象认真看了张稳一眼,明白了张稳的意思,“师弟,莫要说漏了嘴,等进入龙门,我们再行事。” 陈观象又是抬手,拿出一块白布来,“来,师弟,这个给你。” 张稳心说你心是真黑啊,然后顺手就是用白布遮住了双眼。 他们俩在这里小声谈话,外面那个名叫神隐的家伙,则是越发开始猖獗了,“我道斩妖司的天才有多厉害,居然连切磋都不敢,就你们这样的,也配进入斩妖司?” “不过是进行一场切磋的勇气都没有,你们这样的,也别进入龙门了,省得丢人!” 第二天,又有云中净土的人前来叫嚣,“在下云中净土楚世雄,在道法上有所不解,特地前来请两位斩妖司的师兄指点一二。” 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难不成你们就一点勇气都没有吗?” “无非便是一败罢了!” “唉,看来我楚世雄想要求一败是没有机会了。” “真是高处不胜寒啊。” 这个时候,赵武吉从旁边路过,看到这副景象,不由得心想,这不是两位师兄的作风啊。 他又一扭头,忽然想起来这些净土的长老还在这里,这才明白了过来。 得,这两位在想法坑人呢。 楚世雄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纯阳剑顶的人,朝着赵武吉大喝道:“你们斩妖司的两个弟子一直都是这副德行吗?” 赵武吉正欲回答,却是看到陈观象手中挥舞着一根盲杖拍打着地面,宛如真的是个瞎子一般,“是净土的师兄吗?” 楚世雄这才微微变色,“原来是个瞎子,听闻纯阳剑顶的瞎子睁眼最是恐怖,可否让我见识见识。” 张稳手里拿着一根盲杖跟着出来,取下眼睛上的白布,原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怪不得这么嚣张,这是没挨过毒打啊。 进去了得给你好好上一课。 “你看,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楚世雄龙行虎步,“哼,看在你们两个瞎子的份上,不跟你们计较,走了!” 走出不远,他便是来到一群女弟子中间,趾高气扬道:“看到没有,斩妖司的天才连跟我交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神隐办得到的,我楚世雄照样办得到!” 刚刚道完,便是收获了周围那些女弟子的欢呼声。 张稳和陈观象又是在自己的小院里宅了三天,结果硬是没有其他净土的少年天才过来挑衅,搞得张稳和陈观象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陈观象道:“我都表现的那么弱小了,其他净土的人不来搏一个斩妖司的人都不敢接受他们的挑战的名头吗?” 张稳皱眉道:“可能蠢的人没有那么多吧。” 陈观象道:“也对,毕竟是净土,能出两个蠢货就已经不错了。” 净土之中也不全是这种天赋高的蠢货,还是有些人知道深浅的。 又是一天过去,张稳和陈观象正在睡觉,就是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换了个位置,他们起身感知周围,便是感受到了有着数百个年轻人站在他们的身后。 而在他们的身前,则是应天官。 所有人都是站在应天官控制的皇天剑上,这柄剑此刻足足有着百丈长。 应天官正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神隐和楚世雄在人群中指着张稳和陈观象道:“看到没,那两个就是斩妖司的,他们连我们一招都不敢接!” “那弓长莫急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跟他切磋,以免坏了他斩王的名声。” “陈观象更是不堪,在我面前哭得涕泗横流,我这才放他一马。” “不用称赞我,我只是玲珑净土的一个普通天才罢了。” ...... 应天官扭头看了一眼毫无反应地张稳和陈观象,瞬间便是明白了过来,传音道:“你们俩别弄出人命了。” 陈观象摆手道:“师兄放心。” 应天官这才朗声道:“好,既然要进入龙门的都到了,我就不拖时间了。” “这次进入龙渊越龙门,总共是三百三十八人,其中净土二十人,仙门两百八十人,纯阳剑顶三十八人。” “龙门一旦开启,为期七天。” “七天之后,你们所有人都会被传送出来。” “进入之后,可以竞争但不得杀戮!” “都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是齐齐应道,明白了。 应天官手一挥,脚下的仙剑斩开一道时空裂缝,他驱动仙剑瞬间便是飞了进去。 这是要从虚空中过去,以免暴露龙门的位置。 仙剑在虚空中飞行,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偶尔还是能听到奇怪的吼声,像是兽吼,又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就在众人觉得奇怪的时候,忽然间那巨大的仙剑一甩,便是将他们从虚空中甩了出去,朝着一朵巨大的紫色花朵飞去。 上架感言 突然就上架了,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首先肯定是要感谢大家的支持!!! 上推荐位比较晚,但还是达到了预期的目标万收上架了,感谢支持本书的每一个人。 自我检讨一下,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先批评一下。多的就不说了,像卖惨。 打赏什么的大家量力而行就好,但是订阅,我是真的很需要。 写书也快七年了,刚来起点这边,不太摸得清大家的喜好。 只能说尽力而为。 当然,这本书我还是用了很多的心思的,不求别的,但求尽力把故事讲好。 本书后面,我只能说很精彩很精彩,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我还是喜欢写一本看完之后能有余响的书。 我要学的还有很多,能在大家的鼓励支持下把书越写越好也是我的福气。 怎么说呢? 遇见你们,便是我最大的福气! 希望大家能够给予订阅支持,拜托了! 先上两更,第一更就不收费了,只收费一更。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明天白天继续加更。 嘶,为何屏幕前出现了一个比吴彦祖还帅的人? 《从长生开始修行》上架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九十七 粉身碎骨浑不怕 在虚空之中,众人也是无法借力,只能凭借着那仙剑甩他们出去的力量朝着那朵虚空花靠近。 有人落在那有着妖异纹路的诡异花瓣上,就像是落入了水面一般,转眼便是消失不见。 任是张稳都没有想到,这龙渊的入口根本就是一朵花! 根本没有什么龙门,只有着一朵紫色的巨大妖异花朵。 过了不久,张稳也是靠近了那花瓣,不过接触的瞬间便是感觉大脑一阵眩晕,待得他神识清明的时候,已经是从一丈高的空中掉在了地面上。 张稳勉强站立,开始打量四周,双眼一眨便是神魂清明。 雨水接连不断,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这里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很巨大,随便路边一根草都有着两人高,在远处,随便一棵树都需要数人合围才能抱住。 树上挂着的果子,比人还要大。 自远处飞来一只蝴蝶,翼展竟然是有着一丈。 路旁的一个南瓜,堪比房屋。 张稳双眼一眨,“法则在这里混乱了吗?” 他伸出手,感受着周围,大量的信息朝着他的脑海里涌来,这是这片天地天上地下方圆三十丈在逐渐落入他的掌控。 不只是空间法则扭曲了,时间法则同样扭曲了。 他抬头,九个太阳当空照耀,虽然有着厚厚的雨云,但是仍然是能够看到九轮太阳的影子隐藏在雨云之后。 温度异常地高,如果不是因为雨水的缘故,恐怕已经燃烧了起来。 而在远处,一只浑身闪烁着星光,体内骨架分明是由点点星辰构成的蝴蝶振翅而飞,掀得周围狂风四起。 原崇刚从张稳的身旁站起来,“这里就是龙渊吗?还真是奇特啊。” “传闻真正的龙渊圣金,在这里都是龙态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缘分找到。” 原崇刚话音刚落,便是有一只巨大的大黄狗从天而降,落在地面上打了个滚,要不是张稳他们躲得快,说不得要被这大黄狗压上一下。 张稳有些疑惑地问道:“原师兄,这玩意儿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原崇刚道:“这事儿你别问我,你去问都天指挥使。”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那条狗就跟我一起来到皇天剑之上了,再后来,本来以为都天指挥使能够发现,结果他压根没注意。” 张稳看向这大黄狗的巨大体型,在此刻看来足足有着十丈长,“倒是可以当个坐骑!” 而另外一边,陈观象已经是落在了地面上,他凭空抽剑,驱剑来到张稳的身旁,感知到那巨大的黄狗正在舔着原崇刚的脸,“师弟,估计刚刚应天官师兄的注意力都在我们俩身上了,也没注意。” 张稳道:“这里的时间流速要比外界慢上十倍左右,也就是说,外界的七天,这里可能有着七十天的时间。” 陈观象道:“那我们也得节约时间,你不是想打造一副战甲吗,那玩意儿要的龙渊圣金可比正常法宝要多得多。” 张稳点头,“那行吧,我们搞快点。” 陈观象和张稳来到人群中间,等着所有人基本上都到齐了之后,陈观象双手抱剑,冷冷道:“净土的留下,其他人滚一边去。” 楚世雄哈哈大笑,“你算个......”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整个人都是控制不住自己朝着张稳飞去,被张稳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抓在手里。 楚世雄刚想反抗,却是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居然是不受控制,疯狂朝着张稳体内涌去。 随着灵气不断朝着张稳体内涌去,张稳一边抓着楚世雄的脖子,一边拿着他往地下砸,直到砸出一个血坑这才满意。 将已经被彻底抽干灵气的楚世雄丢到陈观象面前,张稳道:“配合一下,我们现在时间比较紧。” 神隐刚想开口说话,就是被这突变吓得瞠目结舌,他记得没错的话,楚世雄的实力应该跟他差不多。 结果在那个传闻中的弓长莫急手里,居然是连一点反抗之力都没! 这特么是什么怪物!?? 大家都是炼气境天才,凭啥你就这么离谱? 陈观象抱剑冷笑,“听不到吗?净土的留下,其他的先滚一边去,我们现在赶时间。” 再次听到陈观象的话之后,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仙门弟子直接便是走到了一边,准备看看这里会发生什么,陈观象和弓长莫急两人会怎么处理那些自傲无比的净土之人。 陈观象将楚世雄一把提起来,“我也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愿意陪我赌一把,我就放你们走。” 楚世雄此刻哪里不知道自己是招惹了两个混世魔王,可他毕竟是净土出来的,也是浑然不怂,“我可是净土的人,就算你陈观象是斩妖司的人,也不能杀我!” 然后陈观象挥手就是数拳朝着楚世雄砸下,楚世雄一边挨揍一边骂道:“就这点力吗?敢打死我吗?” “用点力啊!” “有种就打死我!” 陈观象挥挥有些酸疼的手,“师弟,咋整?” 张稳伸手进袖子,摸出一瓶吐真丹朝着陈观象丢了过去,“师兄,我这里有一瓶吐真丹,你给他灌下去,再问问他做过最难以启齿的事是什么。” 刚刚还宁死不屈的楚世雄忽然从泥坑中伸手,“赌,我赌了!” 他挣扎着从泥坑中爬了起来,“说吧,怎么赌。”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赌一把还有可能赢不是,但是这吐真丹吃下去,可就一世英名毁于一‘丹’了。 楚世雄跟着陈观象过去,不过一会儿便是从怀里恋恋不舍地掏出一张仙气四溢的符咒来,“这是寻宝符,只要点燃,就能指引宝物的方向。” 陈观象将寻宝符收入怀中,笑嘻嘻地问道:“还有啥好东西?” 楚世雄道:“没了,就这一张符了。” 陈观象晃了晃手里的吐真丹,“你不要逼我。” 楚世雄脸色涨红,却是强颜欢笑从怀里再次摸出一个铜盘来,“这是分金盘,只要是在仙金周围就会有反应。” 片刻之后,陈观象摩挲着手里的分金盘,一脚踹飞楚世雄,“行了,滚吧。” 陈观象朝着张稳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张稳继续。 张稳眼看着收获不错,也不客气,“下一个换谁来?” 剩下的十九个净土传人纷纷怒视张稳和陈观象,神隐在里面跳得最欢,“弓长莫急,陈观象,你们莫要做得太绝!” “诸位净土弟子,我们可是都有着仙人庇佑的,不必怕他,他们就两个人,怎么可能是我们十九个人的对手?” “你们难道也想落得楚世雄的下场吗?” “净土之人联合起来,我们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