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又给我开挂了》 第一章 第9999只魔爪蛙 轰隆—— 惊雷如狂蟒,搅碎阴云,漆黑夜空刹那白昼。 一道突如其来的雷光落在清源山脉上空,紧跟着就是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姜阳反手握住匕首,趴在草丛中隐匿身形,任凭雨水打湿全身。 他! 在等待猎物! “第九只。”姜阳目光炽热,舔了舔嘴唇:“如果所记不错的话,这是这十年来,累计的第九千九百九十九只魔爪蛙。” 在他前面不远,一块布满青苔的大青石上。 躺着一只四脚朝天,翻着白肚皮的魔爪蛙。 这是清源山后山独有的一种“低阶”妖兽。 浑身长满疙瘩,模样丑陋无比,动作奇快无比,除此之外它的唾液中还含有多种毒素,触之即死。 天空中,突如其来的一道惊雷,将青石上熟睡的魔爪蛙惊醒。 它抬起脑袋,四处张望着,脑袋尚且是懵的。 但是很快,这只吃的头大肚圆的魔爪蛙,仿佛接收到某种指令,立马开始求偶行为。 只瞧它使劲摇了摇脑袋,深吸一口气,鼓圆下颌。 下一刻,发出洪亮的蛙鸣声。 呱呱—— 窸窸窣窣。 隐匿在暗处的一只雌性魔爪蛙听见同类示爱讯息。 还未来得及查探周围是否安全。 便三步两跳,跳上大青石,回应着: 呱呱—— 雄性魔爪蛙继续叫着,使劲卖弄风骚,仰头扭臀,从正面吸引雌性魔爪蛙的注意力。 咻! 正此时,变故横生! 一阵破风声传出,躲在草丛中的姜阳手执特制的捕蛙匕首,借着雷光声响掩盖,高高跃起。 一刀扎进了警觉性降低的雌性魔爪蛙背部。 随即,一道墨绿血液猛地飞溅而出…… 姜阳没有耽搁片刻,一刀精准地刺入魔爪蛙脑壳。 手腕一抖,剜出一颗金灿灿的妖丹收入囊中。 看他下刀之迅速,动作之娴熟,分明已臻化境。 取妖丹的同时,一些肉眼无法看见的黑光从魔爪蛙残躯流出,汇入姜阳眉心。 少倾,姜阳衣袍鼓荡,浑身开始绽放金光,雨水不侵! 这正是修行者破境升级的征兆。 姜阳大喜过望,连忙双膝盘卧,手掐法决,全力破境。 可金光持续一刻钟后,忽的寂灭,归于黑暗。 姜阳睁开眼睛,感受体内变化。 片刻后,他失望地发现: 自己还是一个炼气仔,并未成功晋升下一个境界。 “十年了,为何还没突破?总是差那么一点……难道我天生不是修行的材料?“ 姜阳喃喃自语,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没道理啊?师叔说我灵根举世无双,万里挑一,日后定能飞升上仙。” “难道……难道师叔骗我?” 姜阳伸手挠挠眉头,一时疑惑到家了。 呱呱—— 尚且还活着的雄性魔爪蛙也不害怕姜阳,三步两跳地来到他身边,抬起小脑袋,伸出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讨要食物。 姜阳正苦恼,没空理它,随手伸进腰间的竹篓里,摸出两条蚯蚓丢在它面前。 魔爪蛙眼睛放光,跳到跟前,舌头一卷。 快速将美味的蚯蚓吞进腹中,饱餐一顿。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师叔怎么会骗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定是我还不够努力,一定是这样的……趁现在时间还早,再杀一只魔爪蛙说不定就突破了。” 姜阳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可雨越下越大,可视范围不超过三米。 要想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中捕杀魔爪蛙,简直难如登天。 姜阳这样想着,心中发愁,目光下意识地落在身边正在埋头干饭的魔爪蛙身上。 “?” 正在努力干饭的魔爪蛙忽感背后一凉,寒意刺骨。 它的额头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僵硬地扭过脖子,回头和姜阳对视一眼。 姜阳直搓双手,嘿嘿一笑:“要不?你牺牲一下.......” 话还没说完,魔爪蛙一蹬后腿,就要逃走。亏得姜阳眼疾手快,死死地按住它:“开玩笑的啦,快点吃,吃完咱们回家了,雨越下越大,别让师叔等急了。” 这只雄性魔爪蛙可是自己能成功捕获9999只雌性魔爪蛙的头号大功臣。 姜阳可舍不得杀它。 要不是它每晚趴在大青石上吸引雌性。 自己还真抓不住动作敏捷的魔爪蛙。 一人一蛙,狼狈为奸,为祸清源山已有十年之久。 话说,姜阳来到这个名叫九州的世界已经有十年了啊…… 十年前,姜阳还是一名刚刚大学毕业的准研究生。 他以专业第二的好成绩成功保研本校。 得知喜讯的第二天,姜阳就被第三名开车撞飞了! 呵,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再醒来时,姜阳就发现自己莫名穿越到了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之所以说光怪陆离,是因为这里有妖魔鬼怪,有邪祟怨灵,有御剑的仙人一骑绝尘,有执笔儒生挥斥方遒,还有西方来的和尚和东海龙王一族…… 姜阳的前身是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父母双亲全部被妖魔害死,亏得清源观的道人途径,从妖魔口中救下了他。 姜阳本身又被测验出了绝品灵根,从此跟随师父和师叔在观中修行,希望有一天能修成大道,报仇雪恨。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报仇心切,道心不稳。 原主虽身怀绝品灵根,又有良师教导。 但始终无法突破小小的炼气期,再进一步。 久而久之,原主在一次修炼中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此时,也只能感慨一声。 真是人生无常...... 话说原主卡在炼气期很长时间了,期间试过无数种破境的方法。 比如寻常的,闭目打坐,吐纳真气运行周天。 再比如,猛一点的,嗑丹药…… 但很显然,这几种方法都无法使原主突破炼气期。 还让本就家底薄的宗门雪上加霜,一度到了快要揭不开锅的地步。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师叔在古籍中又找到一种方法: 战斗中感悟,强势突破。 姜阳严格遵循师叔制定的计划:战斗! 杀魔爪蛙! 这一杀就是十年! 十年时间,姜阳手提一把捕蛙刀,从南杀到北,从西杀到东,眼睛都不眨一下…… 十年时间里,姜阳每杀一只魔爪蛙,就感觉自己距离破境又近一步。 但总是差那么一点,就一点。 这就像那块膜一样,一捅就破。 ———— 夜色过半,大雨渐渐停歇,蛙鸣…… 没有蛙鸣。 被杀怕了。 等自己的伙伴魔爪蛙吃饱,主动跳上自己的肩膀,姜阳随即起身往回赶。 今天也是没破境的一天,不过,他都习惯了。 明日再来! 修行嘛……要的就是一个坚持不懈,持之以恒。 回观里的路是蜿蜒的,隐约间,能听见远处轰隆隆的瀑布声响。 清源观就建在半山腰上,一条瀑布旁边。 山门由两根斑驳石柱组成,历经年岁的匾额歪歪扭扭地挂在门额上,书写着“清源观”三个空洞大字。 深夜的道观,寂静无声,只有瀑布的声响。 径直穿越前院,姜阳来到后院。 道观后院,高筑起几栋小竹楼,平时用来住人。 师父的那栋竹楼如同往日,一片漆黑。 七年前,师父突然云游四海,至今未归。 倒是师叔的那间竹楼还亮着灯,隐隐约约能瞧见一道曼妙身影。 姜阳暗自欣赏了一会儿,转身回自己的竹楼,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换上一套帅气衣裳…… 毅然决然地进入师叔的竹楼。 按例,他要向师叔汇报每日战果,以及接受师叔每晚鞭策…… 第二章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踏踏—— 登上竹楼二层楼,推开半遮掩的门,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扑面而来。 一进门,就看见师叔温玉衡慵懒地倚在榻上。 这是一个两百多岁的美妇,虽是年逾两百,但丝毫不见其老态,容貌比之三十多岁的妇人也不遑多让。她身披一袭淡青色半透明的纱质道袍,脸蛋玉嫩光滑,颈部如刚出窑的美瓷。 隆起的胸脯如同满月,随着均匀的呼吸节奏而波澜起伏,目光下移,只瞧她腰间一紧,原来是束着一条青白色的腰带,随意打着结。藏在纱质道袍下的两条圆润大长腿则是相互交缠,白嫩嫩,像两条大白蟒。 这就是姜阳的师叔,清源观第三十七代弟子,温玉衡。 道号“玉衡真人”。 在十里八乡都非常有名。 听见开门声响,温玉衡抬眼望去。 瞧见姜阳一脸痴态,不免摇头笑了笑。 而后,随手拾起手边的酒葫芦抿了一小口:“瞧你那痴态……看够了没,看够了就过来陪师叔下几局。” 温玉衡轻声呼唤,招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言语中并无责怪之意。 这种事……习惯就好。 二人收拾棋盘上棋子的空当,丑陋的魔爪蛙从姜阳的肩膀上跳下,吧唧一声,落在桌上。 听声音,这只分量可不轻。 怪不得能吸引那么多的雌性魔爪蛙上当受骗。 它歪着脑袋,一张痴蛙脸,傻傻地看着温玉衡。 “这小家伙倒是有趣,几日不见,怎的吃的肚儿这么圆,也不怕撑破了?”温玉衡掩嘴轻笑,眉眼一颤,伸出手指戳了戳魔爪蛙的肚皮。 魔爪蛙顺势躺下,四脚朝天。 露出自己圆滚滚的白色肚皮,很享受的样子。 “大王它,胃口好,吃的自然圆。”姜阳应道。 温玉衡点点头,并不否认。对于师侄收养这只低阶妖兽作为观里的小宠物,她这个做师叔的,倒也没多大意见。 平时也能当个宠物逗上一逗,只不过,名字有点怪。 叫什么‘蛤蟆大王’! “师叔,还是老规矩,师侄愚笨,不会下围棋,咱们下五子棋。” “好,随你。” 温玉衡的声音是那种慵懒的调调,微微带着点沙哑。 听上去很舒服,像做耳部按摩似的。 收拾好棋子,对弈开始。 温玉衡收回自己撸蛙的手,抱着棋盒,十分认真地对待起来,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上次侥幸让你赢了一局,这次师叔我可不会手软。”温玉衡放出狠话。 “放马过来。”姜阳双腿盘好,凝眉凝神,亦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半个时辰后,夜深了。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面带微笑的道姑眨眨眼,逗弄手心中的小家伙。 末了看了对面的姜阳一眼,开腔道:“别看了,我的公牛阵无懈可击。” “……”姜阳皱起眉头,好一阵无语。 师叔偷学自己的公牛阵也就罢了,反过来还杀自己个片甲不留。 随手抓起几颗棋子,想了想又放下,姜阳弃子投降,摇头叹道:“师叔还真是不留情……一晚上,一局都不让师侄赢,哪有您这样做师叔的?” 温玉衡浅笑一声,收拢棋子,开心道:“再来再来,战到天亮。” 起初,温玉衡是有点看不上姜阳发明的五子棋。 认为它太过于简单,变化也少,是小孩子下的。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下了几盘后。 她发现这种新奇的棋别有一番乐趣。 变化少,时局短,适合自己这个臭棋篓子。 最主要的还是,把把赢。 姜阳赶紧摆摆手,拒绝:“师叔,我不来了,师侄明日还要早起修炼呢,晚上要早点睡,养好精神才行……蛤蟆大王咱们走,回去睡觉。” 温玉衡立马坐直身子,捏住姜阳的手腕,感受片刻。 “唔……还行,比昨日更接近炼神境,就差一点,看来这种破境方法确实管用。” 温玉衡小指挠挠眉心,继续道:“不过,都整整十年了,你还卡在炼气期巅峰,你不觉得你应该换一个更厉害的对手,试一试吗?” 温玉衡目光炯炯地看着姜阳。 自己这个师侄,自从十年前,那次练功走火入魔醒来后,就变的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为人不再那么冒险激进,也不把报仇雪恨挂在嘴边,而是异常稳健。 这种变化是好的,但温玉衡总觉得,姜阳也太稳健了。 换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 怕死! 要他在战斗中感悟,方能突破炼气期桎梏。 但他十年时间和后山的魔爪蛙纠缠不清。 打的你死我活。 虽是每日都离破境更进一步,但这种进程实在缓慢。 很难想象,姜阳是怎么有这种耐心和毅力的。 姜阳赶紧摇摇头:“师叔,师侄我还很弱小。” 温玉衡听罢,伸手捂住额头,哀叹不已。 末了,也不在规劝。 而是伸手拍拍姜阳的肩膀,让他继续努力。 怕死也有怕死的好处。 避免了刚来的那段日子,没日没夜的修炼。 当时,温玉衡担心的要死,生怕这个小师侄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现在,就这么着吧。 总有一天会突破的。 “哎呀,差点忘了正事。” 忽然,只见温玉衡伸手拍了自己光滑的额头一下。她起身小跑到书桌边,双手捧回来一个锦盒,推到姜阳面前。 “师叔,这是什么?”姜阳凑上前,好奇问道。 “掌门信物。” “?” 温玉衡单手托腮,食指敲打脸侧,解释道:“你师叔我最近感悟颇深,要闭关修炼一阵子……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观里,这清源观掌门信物暂时交由你保管,日后,你就是咱们清源观的掌门。” “哈?我?”姜阳指着自己大为吃惊,下意识地站起来:“我不行的。” 自己就是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去后山欺负魔爪蛙。 回来后,师叔就要闭关,而自己成了掌门? 这份“惊喜”有点大! 不过,随着姜阳一怔。 他突然想起了七年前师父离去的那一幕,和今夜的情形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 当时,师父的借口是云游四海。 可哪有云游四海七年未归,期间一封信都不来? 这是不是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姜阳才知道,师父是因为看不到清源观的未来,所以选择提桶跑路,投入其他宗门的怀抱。 目前,在哪个大宗门上当一峰峰主,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今夜,师叔……也要走? 难道要投奔师父,或者另投他门? “师叔,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姜阳死死地抱住温玉衡的一条胳膊,惨兮兮道:“师叔要走,怎么着也得把我带上。”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仙魔横行的世界。 以前有师叔这个修仙大能坐镇清源观,别人还不敢觊觎。但师叔一走,自己这个炼气小渣子还不够别人塞牙缝呢。 不出三天,清源观保证被灭门。 温玉衡嫌弃地推开姜阳,又拾起酒葫芦抿了一小口,擦了擦嘴角后道:“我是去闭关,又不是不回来了。” 姜阳扁着小嘴,眼泪巴巴道:“师父临走前也说过这样的话。” 温玉衡:“……” 叹了几声后,温玉衡懒懒起身,站在窗边。 任凭冷风吹乱发梢,思绪杂乱。 “师叔,我……” 不等姜阳把话说完,温玉衡抬手勾了勾耳畔的发梢,淡淡摆了摆手:“夜色深了,明日再说这件事吧。” “哦……”姜阳应了一声,不敢忤逆。 只是临走前,可怜兮兮道:“师叔可不要趁我睡着后,偷偷走了。” “你师叔我是那样的人嘛……” 温玉衡转过身,轻笑一声:“好了好了,快去睡吧,骗你是小狗。” 第三章 巨熊门上门挑战! “我,我还不如投井算了。” 翌日,姜阳站在水井边。 看着井里倒映着一张清秀脸庞,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狠狠地把手中的红葫芦扔进井里,气愤道:“师叔,亏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连夜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你是小……” 是的,今日一大早,姜阳按照惯例,去师叔的竹楼请安问好。 可是一推门,发现师叔温玉衡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竹楼里空空如也,常用的物件一件都没留,就留下一个装酒的红葫芦。 师叔真的走了! 去闭关了! 不……另寻出路了。 清源观现在只剩下姜阳一个人。 弟子兼掌门! 可谓真真的孤家寡人。 “要不我也另投他门?”姜阳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掌门,谁爱当谁当。 反正,姜阳不当! 当掌门一堆破事不说,还是个操劳命。 说不定还没一百岁,头发就全白了。 更何况,师父和师叔都跑路了,自己还积极个什么劲。 退一万步说,清源观这些年为了自己突破炼气期,把家底都赔上了。 现在的清源观,那穷的叮当响,就剩下几栋破竹屋。 这个掌门,没啥钱途! 更没啥前途! 打定主意,姜阳便回去收拾行李。 他都盘算好了,附近有好几家门派。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巨熊门、铁拳宗、鹰爪门、黑虎谷……听着就很有安全感有木有。 听说巨熊门每年都招收新弟子,只要有灵根就收。 更何况,自己早已是炼气期,去巨熊门说不定还能混一个内门弟子做一做。 再努力一点,小嘴甜一点,活儿好一点,把师娘师姐师妹舔舒服了,这辈子就不愁了。 砰! 忽然之间,一声巨响传来。 正在屋里收拾包袱的姜阳闻声出来,瞧见破旧道观的大门被人一脚踹烂。 “哈哈……清源观的人何在?出来受死!” 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生的虎背熊腰,上半身赤裸的壮汉闯进道观。他一脚将道观的门踹烂,桀骜地扫视刚出小楼的姜阳一眼。 仇家? 姜阳左眼直跳! 这来的也太快吧? 都没来得及跑,仇家就找上门了? 姜阳心里苦啊,又将那不靠谱的师父和师叔问候了十八遍。 壮汉撸起袖子,刚欲动手,就被身后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文士拦下。 中边文士撩起衣摆,跨过门槛,将手中的铁劵抛给姜阳。 “姜掌门,鄙人乃束仙门赵隽!”中年文士微微作揖,介绍自己的身份。 束仙门? 姜阳眼前一亮,想了想。 朝廷的人? 束仙门,顾名思义:约束,管束仙门! 由朝廷主导的束仙门在上年年初建立,短短一年时间便广布五湖四海,上至各州府,下至各县镇,都有束仙门的分号。 束仙门的建立,明面上,是为了扫清世间妖魔,还百姓青天白日,实则是为了管束世间仙门,算是一个临时的管理监督机构。 凡在世间注册有名的各大宗门,名义上都要受束仙门的管理。 不过,束仙们平日里做的事大多是调解宗门之间的小矛盾。 比如谁家的药草卖的比市价便宜,恶意窜货,再比如谁家的灵宠没拴紧,跑出来祸害百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归束仙门管。 再有的,就是出售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八卦新闻居多,比如某某长老夜宿青楼,彻夜不归...... 毕竟,束仙门还很年轻,才刚满一周岁。 还是一个娃娃,得罪不起实力底蕴雄厚的宗门,只能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再过几十年,或者上百年,那就说不准了。 有朝廷出资,又广罗人才,日后定是一方巨擎。 还未来得及看铁劵上的内容,那个率先闯进来的大汉便指着姜阳,张狂地笑道:“小子,这铁劵是我们巨熊门对你们清源观下的战书,三日后,你就等着交出宗门地契,被我们巨熊门吞并吧。” “哈哈哈!”壮汉仰天大笑。 战书? 姜阳一愣,不懂什么意思。 此刻,那名叫赵隽的中年文士上前一步,解释道:“姜掌门,按例,每个宗门新上任的掌门,都要接受附近宗门的挑战,被挑战的宗门获胜,才能资格任职!” “我没想当掌门!” 赵隽一愣,还是道:“上月初,玉衡真人便将姜掌门的名字报了上去,任清源观第三十八代掌门之位,有文书作证。” 姜阳腮边肌肉一颤……我真是好家伙。 师叔坑起师侄来,还真是煞费苦心。 一个月前就开始谋划了。 “所以,姜掌门必须接受挑战,获胜,可以继续保留清源观的传承。” 姜阳随口问了一句:“那如果失败了,会怎样?” 赵隽看向姜阳,哀叹道:“失败,宗门会被上门挑战者吞并,宗门地盘,弟子,法宝,符篆.....等等都会被吞并。” 姜阳一惊,惊诧过后便是莫大的惊喜:“此话当真?” 正想去巨熊门混日子呢。 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了。 只要被打败,就能被吞并。 自己一个炼气期,对方只要脑子没问题。 随便派出一个高手,三两招打败自己,吞并清源观,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入巨熊门。 这种好事,哪里找去。 进入巨熊门后,身前一堆壮汉挡着,日后危险也找不上自己。 就可以继续苟着了。 正意淫着日后的美好生活,就又听赵隽在一旁道:“按照规矩,宗门挑战,双方应各派出门中一名年轻辈的弟子进行对战。” “?” 姜阳往后一仰身子:“可是清源观现在就我一个人啊,我是算掌门还是弟子?” 赵隽思考了一番,显然是以前没遇见这种特殊情况,拿不准主意。 话说,哪有什么宗门就一个人啊? 这样通常被称为散修,几乎没有建立宗门的资质和能力。 又或者这是一个没落快倒闭的宗门,是要被吊销宗门经营执照的。 赵隽摸索一番,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翻开起来,查看解决办法。 趁着这空档,姜阳上前,和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也就是以后的同门师兄唠起嗑来。 “大哥,咱们巨熊门每个月发多少灵石?” 大汉一脸懵,摸摸后脑勺:咱们?什么时候成咱们了?我是来找茬的啊! 不对,兄弟,你都快要灭门了,你问我巨熊门每月发多少灵石?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大哥,咋不说话呢?发多少?十颗有没?”姜阳用胳膊肘捅了捅壮汉,一脸期待道。 大汉神色凝重,眉头微蹙。 一改刚才破门时的嚣张气焰。 他觉得姜阳应该是被吓傻了。 这人真可怜。 “找到了!” 只听赵隽忽然惊呼一声,对着厚厚的册子一字不误地读了出来:“若宗门仅剩一人,遇上门挑战,挑战期限可放宽至一个月……” 姜阳摆手道:“不用一个月,三天就可以。” 一个月,那指不定发生多少事呢。 还是早日比试,认输,然后毅然决然地加入巨熊门,免去潜在的祸患。 赵隽合上册子,严肃道:“一个月时间是给姜掌门收徒用的。” “啥?收徒?” 赵隽撩撩袖子,解释道:“挑战必须由双方弟子对战,至于长老,掌门一律不准上场,违者重罚,弟子身份由我们束仙门进行核查。” “鉴于清源观门庭凋敝,特给姜掌门一个月时间,收一名弟子,一个月后双方再进行比试。” “不用那么麻烦,我.....”姜阳还想说些什么,但被赵隽拒绝。 姜阳也不好公然与束仙门对着干。 人家背后是朝廷,清源观背后...... 只有两个抛弃宗门的老家伙们。 不是一个量级上的。 “你们清源观真是走了狗屎运了,也罢,就多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又何妨?一个月后还不是要被我们吞并!哈哈哈!”那壮汉一挥手,快速离开了清源观,回巨熊门向掌门禀报此事了。 待壮汉走后,赵隽上前,拍了拍姜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可以保住清源观......” “唉,可千万别......”姜阳反应出奇的大。 这个方法他不想听,也不想知道。 他现在就想着随便收一个废物弟子,一个月后被打败,然后清源观整体被巨熊门打包收购。 至于其他办法。 抱歉,不想听! 没兴趣。 第四章 被废的圣女 三日后。 清源山下的一处无名官道上。 路边临时支起一个摊子,上面的招牌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诚招天下豪杰,共赴长生梦。”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注释:入门就送副掌门头衔,待遇和掌门无差。 摊子边,姜阳身穿一袭藏蓝色的道袍,笑眯眯的拦住一名过路的小胖子,说着这几日已经记不清说了多少遍的台词:“少年,贫道观你骨骼清奇,实乃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可愿加入我清源观,求仙问道,共赴长生?” 小胖子紧了紧肩上的包袱,退后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早就听说清源山一带有不少骗子,果然,本少爷一到此地就遇见一个。” “少年,贫道乃清源观掌门,有掌门信物作证,岂会骗你?”姜阳指着半山腰的道观,声音不由的加大。 “拿出来瞧瞧,让本少爷掌掌眼!”小胖子趾高气扬道。 姜阳下意识地一摸腰间,摸了一个空。 “没有吧,我就说你是骗子。”小胖子讥讽道。 姜阳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污名,忙指着半山腰的道观:“你等着,贫道回观里去取!” “好,我等着,你取来我就拜入清源观。” 姜阳提着道袍,转身就上山,临走前叫案子上的蛤蟆大王看好摊子。 这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对拜入清源观有兴趣,他现在巴不得长出翅膀飞回观里,取来掌门信物。 待姜阳离开,身影消失在山间小道,彻底不见踪影后。 那不知名姓的小胖子左右瞅了瞅,来到案子前。 等了片刻,见四下无人,便将案子上的一只癞蛤蟆扔到路边的草丛中。 而后撸起袖子,扛起案子撒腿就跑,身后荡起不小的烟尘。 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 半个时辰后。 “圣女,别着急走啊,你重伤之躯能逃到哪里去....” “哦,不对,你已经不是圣女了......老夫听说,半年前,你因不满九霄宗执法长老草菅人命,怒而与其相争,结果被废去一身修为,毁掉灵根,逐出宗门,有没有这回事?”枯瘦道人沙哑的嗓音,让人听的直起鸡皮疙瘩。 “没想到我褚灵儿天纵之资,今日也如丧家之犬一般,这天道何其不公啊.......”褚灵儿一边用手捂住肩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一边仓皇地向前逃窜而去。 砰! 一根泛着黑气的骷髅头拐杖挡在褚灵儿前行的路上。 褚灵儿不得不停下来。 回头的那一刹那,便瞧后面紧追不舍的枯瘦道人一挥宽大袖袍,射出一道森然黑气。 黑气速度极快,眨眼就到。 褚灵儿的心瞬间跌至谷底。 自己修为俱损,又深受重伤,已经不可能避开这一击。 她呼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褚灵儿断然不会拜入自诩名门正派的九霄宗。 她要寻觅自己的道! 枯瘦道人看褚灵儿原地闭眼等死,冷笑一声。 认定褚灵儿已经灰飞烟灭,当下就要收回法杖,逃之夭夭。 褚灵儿圣女之位虽然被废,但世间簇拥者极多。 保不齐就有哪个小年轻脑子一热,要替她报仇。 日后怕是没有安生日子过喽。 然而就在这时,便见那股森然黑气在即将撞上褚灵儿的时候,突然消失不见。 凭空消失! “什么?” 枯瘦道人见状,急忙停下脚步,眼睛瞪大,满脸愕然。 与此同时,褚灵儿也睁开了眼睛,也露出了万分愕然的表情。 “什么人?出来一见,不要藏着掖着。”枯瘦道人当即吼道,神识散开。 他的黑气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 定是被人施展神通收走了。 暗中,定是藏着一个助褚灵儿的高人前辈。 可半晌后,这位所谓的高手并未露面,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曾说。 “该死,竟敢如此羞辱老夫!”枯瘦道人大怒。 法杖往前一挥,一大股威力更大的黑气朝褚灵儿射去。 褚灵儿下意识地抬袖遮挡。 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黑气急射而去,在褚灵儿面前三尺距离外停了下来。 枯瘦道人清楚的看见自己的黑气被人卷成一团,然后被吸进了官道边的草丛中。 “找到你了!”枯瘦道人冷笑一声。 一挥掌,掌风将草丛吹开。 露出里面的“高人”来。 “咦,竟是一只小小的蛤蟆精!” 只见,官道边的草丛中,卧着一只熟睡的土褐色蛤蟆。 蛤蟆个头很大,生的奇丑无比,脖子上还围着一块倒三角的红色围巾,瞧上去十分丑萌。随着它的呼吸节奏,空气中的黑气竟然都被它吸入肚中。 枯瘦道人看清是一只蛤蟆精,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哈哈笑道:“没想到你一只小小的蛤蟆精竟然能吸收老夫的黑气,也罢,日后就跟在老夫身边,做一个灵宠吧。” 说罢,枯瘦道人便探手一吸,准备将路边的蛤蟆精收入乾坤袋中,日后慢慢调教。 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代妖王。 蛤蟆大王被动静吵醒,慢慢睁开了眼睛。 咦? 怎么一回事? 姜阳呢? 我不是陪着姜阳在路边设摊收徒的吗? 案子呢? 招牌呢? 蛤蟆大王左右看了看,发现是这地方没错。 但是案子不见了,连姜阳也一起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少女,和一个长的比自己还丑的枯瘦老者。 老者丑就算了,还向自己伸出了魔爪。 蛤蟆大王情急之下,酝酿片刻,嘴里突然射出一大口毒液。 这是它们魔爪蛙独有的御敌手段。 一种是逃跑,第二种就是唾液中的毒。 但很显然,这些年跟随姜阳吃香的喝辣的,蛤蟆大王吃的膘肥体壮,速度跟它没啥关系,倒是唾液要多少有多少。 啊...... 呸! 下一刻,毒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在枯瘦道人身上。 枯瘦道人丝毫不在意,还在意淫自己走了大运,竟然收伏了一只未来大妖。 滋滋滋—— 一股白烟忽然升腾而起,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枯瘦道人瞳孔脩然瞪大,仿佛预见自己的结局。 他大叫一声“不”,表情急剧变化。 从欣喜,到茫然,到最后的痛苦! 随后,他整个人化作一团脓水。 死的异常凄惨。 褚灵儿看着枯瘦道人被毒液腐蚀掉,又看了看路边的那只蛤蟆,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似乎被吓傻了。 蛤蟆大王也没想到自己的唾液这么厉害。 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杀人了,蛤蟆大王慌张死了。 从小姜阳就教导它,做个好妖怪,不能害人,更不能杀人。 但今天...... 不行不行,要回去赶紧解释一下。 我就随口吐了口痰,他不知怎么就死了。 真不是我的错。 “姜阳,你可千万不能不要我,我真不是有意杀人的,我是一只好妖怪。” 蛤蟆大王连滚带爬地回山。 第五章 我很丑吗? 褚灵儿的内心又惊惧又期待。 她鬼使神差地迈开步子,跟在蛤蟆大王身后,朝未知的山上走去。 蛤蟆精不会无故出现在官道上。 更不会无故救下自己。 更何况它的胸口处还围有一块倒三角的红色围巾。 明显是有人豢养的。 如此厉害的蛤蟆精,他的主人又是何等惊才艳艳的人物? 褚灵儿想要当面拜谢高人救命之恩。 …… “大王?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留下看摊子吗?” 清源观,姜阳站在道观门前,手里攥着掌门信物,刚准备锁门下山,哄骗那个小胖子入观,就瞧见蛤蟆大王连滚带爬的回来了。 姜阳蹲下身子,放下右手,蛤蟆大王马上跳上来。 凑近些,姜阳发现蛤蟆大王表情着实丰富。 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着了。 “呱呱——” “呱呱呱——” 蛤蟆大王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刚才的遭遇。 刚才,有个坏人想捉它来着,但是.......他被自己一口痰给化了。 对! 化掉了! 姜阳蹙眉,不太能理解蛤蟆大王的意思。 “晚辈褚灵儿,拜见前辈,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褚灵儿停在几丈开外,忙的恭敬施礼。 如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姜阳主仆二人的对话。 姜阳扭过身子,看向少女,眼前蓦然一亮: 嘿,好俊的小姑娘啊! “姑娘你好,贫道姜阳,乃是这清源观的掌门!”姜阳微微一揖。 看见前辈给自己行礼,褚灵儿吓了一跳。 她怎受得起高人这一礼,差点给跪下,颤声道:“前辈真是折煞晚辈了。” 姜阳这才重新直起腰,打量起褚灵儿。 瞧她浑身染血,肩头还有一个的冒着黑气的手印,显然是被人重创。 模样可怜,忍人怜爱。 姜阳忙的打开道观的大门,请少女进来: “受的伤重不重,用不用贫道给姑娘疗伤?”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褚灵儿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了清源观山门前。 —— “咳!” “咳咳!” 猛然间,咳嗽了两声,褚灵儿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紧柳眉。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打量周遭。 这是……何处? 尚在困惑。 褚灵儿努力平缓呼吸,镇定下来。 想撑起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可她发现,光凭自己的力量现在根本办不到。 她伤的实在太重了! 不死已是万幸! 这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竹屋。 整洁,干净,且无异味! 应该脱离了危险,被不知名姓的前辈救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半人高,形似囚笼状的白色“蛛网”帐子,四周全是这种白色“蛛网”,只有床边留有出口。细看过去,褚灵儿发现这蛛网极细极密,用的是一种高端的织锦手法。 就算是九霄宗引以为傲的至宝,金缕宝衣,也无法做到每一个孔的大小都一模一样。 可是下一刻,她发现白色帐子把一只嗡嗡乱飞的蚊子挡在外边,不管蚊子使出何种办法,都无法突破这帐子。 这帐子好像……是用来挡蚊子的? 褚灵儿心情无比郁闷。 如此好的织锦手艺,竟然用来挡蚊子? 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叹了一口气,褚灵儿继续观察。 很快发现屋内四周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篆。 打眼一瞧,都是一些低阶护身的符篆。 画符者境界应该不高,但画符的天赋极高。 符纸上的符文看上去流利无比,充满灵气,没有几十年的笔力很难完成。 再偏头,褚灵儿又瞧见一旁的桌子上放满密密麻麻的瓶瓶罐罐。 微弱的神识探进去,和符篆一样,是一些低阶灵药或者毒药。 目前来看,这间屋子属于一个低阶修者! 男修者! 因为,床头的衣架上搭有几件男款道衣。 得救了吗? 正想着,门忽然开了。 褚灵儿立马闭上眼睛,装作无事发生。 窸窸窣窣。 她感觉一个男子走了进来……不,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只精怪,它趴在男子的肩头上。 是在官道上遇见的那只蛤蟆精! 是前辈救了自己吗? 随着耳边脚步愈发清晰,褚灵儿感觉前辈来到床前,随手掀开了白色帐子,凑近仔细观察了一下,似乎在查看自己的伤势。 “不应该呀,怎么还没醒?” 前辈的声音很好听,年龄不大,正值弱冠之年。 “没道理啊,服了我的烈阳毒龙涎,不应该现在都没醒啊?” 姜阳捏着下巴,俯身盯着床上躺着的小美人一时不解,自言自语道:“药是师叔传授的配方,就算是植物人,喝下药也能动动手指,你怎么就没反应呢?” 植物人……什么意思? 是指像植物一样不能动的活死人吗? 褚灵儿很快想到这一层。 突然,褚灵儿感觉一只大手放在了自己额头上。 随即,一丝温和的真气顺着手掌流入自己的眉心,瞬间传遍全身。 让她感觉十分舒适,像是泡在温泉里似的,连身上的疼痛都减轻几分。 前辈在查看自己的伤势? 褚灵儿心思有些杂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睁眼。 “大王,你说她咋就不醒呢?都睡一天了,会不会是药出了问题?” 蛤蟆大王“呱呱”叫了两声,从姜阳肩膀跳下,落在床上。 慢慢爬上褚灵儿的肩膀,歪着脑袋,盯着床上虚弱的少女。 呀…… 等等。 咦? 它竟然爬上来了,大意了…… 感受到软趴趴的一坨爬上自己的肩膀,正用一张极为丑陋的脸盯着自己。 闭眼假寐的褚灵儿一阵恶心,汗毛倒竖。 她最怕这些小虫……大妖了。 每每遇见,都要一脚踩死。 “会不会还有其他的伤口我没注意到?算了,再仔细检查一下吧,好人做到底。” 姜阳随即动手动脚,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在女人身上的被子,开始仔细检查起来。 唔…… 发育不错,就是年龄不大,大约十五六的样子。 嘿,这小脸长得真俊呀。 真是祸国殃民,红颜祸水。 不会是哪国的公主吧? 感受那只大手离开自己额头,开始在自己全身上下游走起来,褚灵儿脸蛋开始发烫。 前辈真好,正在替自己进行全身检查。 不过随着检查继续深入,褚灵儿慌了,彻底慌了。 前辈,辈…… 这样是不是…… 未免太失礼了些…… 唉,摸那里作甚? 呀,还敢捏。 呀呀呀,那里不能深入…… 褚灵儿无比羞愤,一抹红润悄悄爬上脸颊。 耳根子发烫,红了一大片。 很快,姜阳又给这个受重伤的少女全身仔细检查了一遍。 在她身上没发现没处理的伤口,一时皱起眉来。 随着姜阳发呆怔住,褚灵儿一脸羞愤地慢慢睁开眼帘,偷偷打开了一条小缝,看见了前辈的容貌。 从模糊到清晰。 她看见了一张棱骨分明的脸。 一张极具柔美又不失男子阳刚之气的美。 总之这张脸好像是面团捏出来似的,长的恰到好处。 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从这个角度看…… 嘻,有点帅! 褚灵儿没忍住,咽了一口口水。 咕咚。 随之而来的便是前辈发问,声音温和:“姑娘你早醒了吧?别装了。” 褚灵儿立马闭紧眼睛,慌了,也不敢说话。 在前辈面前,还是什么都瞒不过去。 窸窸窣窣。 她感觉前辈好像离开了床边,他坐在了不远处的桌边,摆弄桌上的瓶瓶罐罐。 褚灵儿平缓了一下心情,又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不过,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丑脸。 一张癞蛤蟆的丑脸。 “呱呱——” “啊——” 褚灵儿忍不住大叫一声,而后因大叫牵动身上伤口,彻底疼晕了过去。 蛤蟆大王呆呆地转过脑袋,无辜地看着桌边的姜阳,好像在说: 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 难道,我很丑吗? 第六章 收徒 翌日,东方微熹。 褚灵儿再一次慢慢睁开了眼帘,身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视线渐渐清明。 一切都不是梦。 还是那间普普通通的屋子,还是那么干净整洁无异味。 前辈趴在远处的桌上睡着了。 前辈…… 前辈,他守了我一夜吗? 褚灵儿莫名有些感动,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不过随着呼出一口浊气,她发现胸口有点闷。 低头一看,发现那只蛤蟆大妖正躺在自己的胸口上。 露出自己白乎乎的肚皮,四脚朝天。 好像……狗带了。 这一次,褚灵儿没有再被这只丑陋的大妖吓晕。 实际上,她还要感谢这只大妖。 若不是它,自己极大可能已经被枯瘦道人杀死了。 哪里还有机会看见今天的太阳。 “咦?醒了。”姜阳幽幽地醒了过来。 他打着哈欠,慢慢走到床边,掀开蚊帐,看向褚灵儿问道:“感觉好点了没有?” 褚灵儿微微一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但姜阳摆摆手:“你伤的很重,还是躺着吧。” “多谢前辈的救命之恩,前辈的大恩大德,晚辈没齿难忘。”褚灵儿投去感激的目光,小脸红扑扑的。 “前辈,敢问这里是何地?” 姜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 而后才道:“清源山,清源观!” 褚灵儿蹙眉,并未听说过这里。 果然,高人隐居的地方就是偏僻。 姜阳道:“小地方,姑娘没听说过也是常理。” 褚灵儿躺在床上,赶紧摇了摇头,道:“不,是晚辈孤陋寡闻。” 姜阳笑了笑:“好了,不说这些了,咱们来聊点实在的。” 褚灵儿一愣,不懂这位前辈高人是什么意思。 姜阳也不绕弯子,摇头晃脑道:“贫道观你骨骼清奇,乃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天才,你有没有兴趣拜入我清源观?” 昨夜,姜阳替褚灵儿检查身体的时候都摸清楚了。 眼前这位少女,身子娇弱,灵根伤残,且重伤未愈。 不正是自己苦苦寻觅的废物弟子人选吗? 这个世界上的人,实力全看灵根和修炼的努力程度,以及天材地宝的后天加持喂养。 灵根决定一个人是否能修行,是否能走上修炼的道路。 灵根越强大,代表修炼的资质越强。 这位少女灵根伤残,其实还不如没有灵根来的爽快,因为灵根伤残,日后隔三差五就会大病一场。 久而久之就死掉了! 更何况,少女现在的情况也不大好,一个月后肯定还在床上躺着。 到时,只要举白旗投降认输,加入巨熊门的任务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 这么一看,这个病号简直是自己弟子的上上之选。 这几天,姜阳还一直担心,在路上设摊收徒,万一收到一个气运之子,那可没地方哭去。 “姑娘,你可愿意拜贫道为师?入门就送副掌门哦。”姜阳抛出自己的大诱饵,不怕少女不心动。 事实也正如姜阳预料中的那样。 少女沉吟一番,很快点头应了。 褚灵儿的心情有点复杂!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难道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老天又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 让自己拜入高人门下,手刃九霄宗那个渣宗! 见少女答应,姜阳满意点点头,继而开口道: “既然你同意拜入我清源观门下,那就是我清源观不可或缺的一份子,徒儿放心......为师定会竭尽全力地医治你。在此之前,为师还要向你简单传授一下咱们清源观的宗旨。” “师……师父请讲,徒儿定当谨记。”褚灵儿眨眨眼。 姜阳握拳放在颌下,假意咳嗽两声,道:“第一,咱们清源观家小业小,所以,咱们尽量不要在外随意走动,也不要和平平无奇的人产生矛盾,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些平平无奇的人是否是气运之子,如果可能,我们要尽可能和这些人打好关系。” “气运之子?” 褚灵儿皱起眉头,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 听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姜阳口绽莲花,解释道:“通俗来说就是.....就是那些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小人物,比如路上遇见的农家穷小子,再比如某个宗门里的普通杂役,甚至还有可能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 “啊?” 褚灵儿惊讶,不是很理解:“师父,您说的这几种人往往没有什么大成就,我们为何要和他们打好关系?” “此言差矣!他们日后可是要成仙成帝的!” 姜阳继续道:“这些人可千万不能小看,以为师多年的阅历来看,他们往往父母双亡,家世凄惨,是天煞孤星,最容易受到轻视,遭受白眼,但是他们是挂比,且气运逆天.....他们往往不是一个人,神识里可能住着一位老爷爷或者妖女,别人弃如敝履的东西,在他们手上都是至宝,他们总会有奇遇,更可恨的还是他们的人格魅力,总有圣女,魔女之类往上倒贴,拽都拽不回来。” 这么一说,褚灵儿就懂了,目光炯炯地看着师父! 师父就是气运之子。 师父他老人家虽然看起来年轻,不起眼。 但实际上是世外高人,豢养的一只蛤蟆一口唾沫轻易抹杀了枯瘦道人。 不过,褚灵儿总觉得师父最后的几句话像是在暗示什么。 “第二,日后无论在宗门里还是在宗门外,都要尊老爱幼,爱护花草,保护小动物,因为你不知道身边这些普通的事物日后会有多么的强大,这个你可明白?” 褚灵儿点头如小鸡啄米,还特意多看了趴在自己胸口处的蛤蟆几眼。 是的,不能瞧不起身边任何微小的事物。 因为,有时它们真的很强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一个月时间里,你就待着观里好好养伤,哪里都不许去,争取早日了解咱们清源观的光辉历史。” “弟子谨记在心!”褚灵儿点点头。 这才是一个宗门该有的样子嘛。 九霄宗? 那是什么垃圾玩意,毁我青春。 说句题外话,师父真好。 第七章 太极 大半个月后, 天气暖暖的,天空中,白云一朵朵。 褚灵儿扶着墙,拖着重伤未愈的身躯,一点一点地走出房门,重逢了久违的太阳。 这大半个月,就像是一场梦似的。 褚灵儿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来。 而且还拜了一个前辈高人为师! 今日,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小竹楼院落的全貌。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间院落,就建在瀑布旁边,屋檐下码着整整齐齐的柴火,质朴感十足。 看到这一幕,褚灵儿心中不由更加笃定: 自己一定加入了一个超级隐世宗门! 纵观这些年的阅历。 实力强悍,真正强大的宗门都喜欢低调。 越低调,越朴素,越符合隐世宗门的格调。 反观那些打肿脸充胖子,恨不得把“我是天下第一”挂在门脸上的宗门。 哪一个不是修建的磅礴大气,金碧辉煌? 真正强大的宗门不喜欢做表面功夫。 想到这,褚灵儿不由对未来充满信心。 与此同时,瀑布边。 姜阳端坐在一块大青石上,双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潭边翻涌的水花,眼睛一眨不眨。 他有种预感,一种不详的预感。 本来预计一个月都不可能从床上下来的褚灵儿,竟然大半个月功夫就站起来了。 是的,她站起来了。 身体恢复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自己难道遇见了传说中的气运之子? 姜阳摸着自己的下巴,眉毛凹成了倒八型。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那就是褚灵儿灵根残缺的问题。 这几日,经过多次认真检查。 姜阳打包票,拍着胸脯保证,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也不可能帮助褚灵儿把灵根重铸。 ‘褚灵儿,你就死了修炼的这条心吧。’ 只待巨熊门上门挑战,认输就好。 一个身上有伤的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两米壮汉?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如此想着,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姜阳立马舒展眉头,两根食指戳着两侧的嘴角,往上轻轻一扬,露出一个礼貌而又和蔼的笑容。 毕竟,现在为师了啊! 姜阳转过身子,看着亭亭玉立的褚灵儿,拍拍身边光滑的石头:“灵儿,怎么出来了?快过来坐。” 原本躺在床上还没怎么发现,褚灵儿一站起来,身材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姜阳的视野当中。只瞧,身穿宽大道衣的褚灵儿个头高挑,生的一张招人喜欢的娃娃脸,还有点婴儿肥。 脸色因病情的缘故,显得有些发白,一种凄惨美。 不过,让姜阳啧啧称奇的是褚灵儿的身材。 明明生的一张萝莉可爱少女脸,却拥有一副前凸后翘御姐身材,极为火辣。特别是两条大长腿,走起路来,踩得人心尖一颤一颤的。 姜阳扶着褚灵儿在石头上坐下,一起看着轰隆隆的瀑布落入下方水潭的场景,在下方的水潭里,还有一只自由自在的蛤蟆游来游去。时而仰泳露出自己的白肚皮,时而蹬两下后腿,好不快活的样子。 褚灵儿望着眼前这岁月静好的一幕,眼睛情不自禁地眯成了月牙状。 以前,这样的生活在九霄宗想都不敢想。 九霄宗作为世间数一数二的大门派,门中弟子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大家都恨不得朝死里卷。曾经有位师兄,创下不眠不休一千零四百三十二天努力修炼的记录。 至今,这项记录还被弟子们津津乐道。 有人以超过这项记录为目标。 于是,九霄宗上下根本看不到有闲情逸致的弟子,大家都在努力修炼,疯狂内卷。 “想什么呢?看你脸上都笑出一朵花了。”姜阳起身,将自己的外衣脱掉,贴心地给褚灵儿披在肩头:“风大,小心着凉。” 褚灵儿心里一暖,微微颔首:“多谢师父关心。” 又过了片刻,褚灵儿终于忍不住开口:“师父,弟子恳请师父出手,帮助弟子解决灵根伤残之碍,弟子日后必定勤加修炼,以报师父的再造之恩。”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姜阳叹了一声,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单手扶额,声音淡淡道:“目前,你还是以养好伤要紧,至于修炼,日后再说......修炼一途,切不可冒进。” 说这些话时,姜阳慌的一匹。 他哪里懂什么解决灵根伤残,他自己连普通的修炼都搞不明白呢。 要不然,也不可能都穿越十年了,还是一个炼气仔。 褚灵儿知道师父这是在为自己好,可前十六年无时不刻地不在修行,这猛地一下子闲下来,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硬着头皮,还是道:“还请师父指点一二,徒儿会注意身体。” 姜阳愣了一下。 知道自己若是不多少露一手,褚灵儿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是,现实情况在这摆着。 姜阳肚子里的墨水真没有几滴。 总不能传授她自己捕蛙的技巧吧? 想想都可怕。 姜阳微微沉默了一下,苦思冥想。 半晌后,还是不知道传授什么为好。 褚灵儿投来期待的目光,犹如小鹿的眸子似的。 灵动且充满光! 突然,姜阳脑海中灵光乍现。 对啊! 可以教这个! 绝对唬人。 打定主意,姜阳握拳咳嗽两声,平静道:“师父这一套拳旨在强身健体,看好了,为师只演示一遍,你能领悟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褚灵儿坐在石头上,双腿并拢,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了师父的传授。 话音落下,姜阳便摆出起手式。 这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前世跟在公园老大爷身后,一招一式比划的场景。 双膝微蹲,双臂微屈放在身前。 随之,起势! 风起! 虚实,刚柔,动静,开合,进退..... 阴阳激荡,虚实变化.....揽雀尾! 一招一式间,姜阳脚步转合都恰到好处。 动作忽快忽慢,好像在表演一场艺术。 褚灵儿的表情从最开始的认真,而后茫然,到最后的愕然,震惊! 以及,难以置信! 隐约间,她看到师父周身环绕着一层气,风声滚滚,日光霭霭。 褚灵儿抬头,绝美的眸子里倒映着那一套拳。 她瞧见了瀑布下的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大道真理。 随着时间推移,褚灵儿愈发震惊,她微微张圆小嘴,忘记了合上。 她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跟着姜阳的动作,一招一式地比划起来。 慢慢的,她进入一个玄妙的空间里。 在这个空间里,只有黑白两色,两块类似“鱼”的图案形成了一个完成的圆形。 她和师父各站在一个阵眼上,相互对招。 轰隆! 突然的一声巨响,将褚灵儿的思绪拉回现实。 “学会了吗?” 姜阳背对褚灵儿,轻声说道。 褚灵儿听到师父说话,忙的回过神,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这位师父,摇头道:“师父,弟子.....愚钝!” 姜阳内心暗自一笑。 不会就对了,就连自己也是学了好几年,才勉强打的有鼻子又有眼。 看一遍就会,除非你是天才中的天才。 但,姜阳不打算教第二次:“日后勤加练习......好了,为师还有要事,先走了。” 褚灵儿上前半步,对着姜阳离开的背影喊道:“师父,这是什么……” “太极!” 第八章 师慈徒孝 转瞬间,数日时间已过。 清源观。 深潭边。 褚灵儿一袭素衣道袍,双膝盘卧在青石上,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脸上重现血色,黑曜石般的眸子灵动且有神,正盯着水里游动的两条红鲤一眨不眨。 她在此地静坐已有数日,想要领悟师父几日前传授的那套拳。 但一直毫无进展。 她作为九霄宗的前圣女,资质,根骨,悟性都是上上之乘。 要不然,九霄宗也不会选她当圣女。 她想要学会的东西,没有学不会的。 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 几日前,姜阳在她面前打的那一套拳,像放电影似的,在她眼前一幕幕闪过。 她企图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复制出师父的这套“太极”。 但...... 总也学不到精髓!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她原本修炼的九霄诀是一门极为霸道的功法。 出手时势如雷霆,快如无影。 走的正是“快”字诀。 但太极....... 太慢了。 她有种预感,这功夫若是拿出去与人对战,非得被人打的抱头鼠窜不可。 但转念一想。 师父既然传授给自己太极,就不可能害自己。 这里面肯定有奥秘,自己还没领悟。 于是,这几天。 褚灵儿静坐在青石上,沉下心,慢慢领悟。 但时间长了后,必然会心浮气躁。 有几次,她差点没忍住想去请教师父。 但,她最终都忍住了。 如果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当师父的徒弟。 “为什么会领悟不到呢?” 褚灵儿很是发愁,小手托着下巴,眼睛慢慢地眨着,看着水里的两条红鲤在嬉戏游玩,喃喃自语道。 就在两条红鲤互相衔尾追逐之时。 褚灵儿脑海忽然一震,像是一颗石子丢入湖水,溅起的涟漪似的,一阵接一阵。 此刻,她只觉心头清明。 变了! 都变了! 她眼前的画面不再有色彩,她耳边不再有声音。 有的只是两条鱼在转着圈。 阴阳鱼! 太极! 她揉了揉眼睛,仔细观察,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有迹可循。 她轻张簿唇,呼出一口气,心情无比激动。 她拖着还未完全痊愈的身子,慢慢站起来,目光坚定! 在她面前,是一条湍急而下的瀑布,水花飞溅。 轰隆隆! 下一刻,褚灵儿摆出太极的起手式。 手起脚动,一招一式都归于自然。 缓慢而有序。 慢慢的,一丝肉眼不可见的气慢慢环绕在褚灵儿周身,上下律动。 随着太极渐入佳境,真气充盈在褚灵儿周身,温养着她那千疮百孔的身体。 一股股暖流让褚灵儿小脸红扑扑的。 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 她感觉被人废掉的灵根正在慢慢修复,这种感觉很奇妙,气海丹田也在重塑..... 随着一声异响。 深潭里的水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慢慢旋转。 随着时间推移,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形成一个漩涡。 到最后,飞流直下的瀑布开始倒流,直冲九天! 异像突生! 她以一己之力在逆天行事。 自古,就没有谁能重塑被废掉的灵根。 此刻,褚灵儿灵根重塑,引发天地异象。 随着一套太极打完,天空中的水骤然落下。 两条红鲤“吧唧”一声落在褚灵儿的脚边,胡乱地拍打着尾巴,很是无辜。 它们也不知怎么了。 刚才在水里本来游的好好的,不知怎么就转起圈来,还飞上天了。 褚灵儿站在潭边,衣衫尽数被打湿。 此刻,她的心灵陷入了极度震惊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等她回过神,看着脚下两条奄奄一息的红鲤,赶忙附身将红鲤重新送进深潭里。 因为师父说过,要爱护小动物。 谁也不知道,这两条红鲤会不会和蛤蟆大妖一样,是清源观的镇观大妖! 褚灵儿还得感谢两条红鲤。 是它们促成自己悟道! “师父……师父果然是绝世强者,清源观也必然是隐世的强大宗门。”褚灵儿望着自己的双手,心中澎湃不已。 ...... “师父,您回来了?” 傍晚时分,晚霞一片。 褚灵儿一脸兴奋地从屋檐下的小马扎上起身,一蹦一跳地来到姜阳面前。 姜阳这几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去后山跟魔爪蛙火拼去了。 修为又增加了那么一丢丢。 “嗯,回来了。”姜阳边说着,边脱掉身上脏的道衣。 完全没注意到褚灵儿的变化。 褚灵儿很有眼力见儿地上前接过,也不嫌衣服脏,抱在怀里,仰着小脸笑眯眯地说道:“师父,您还没用晚饭吧,灵儿简单炒了几个小菜.....” 姜阳在褚灵儿的强烈要求下,坐在桌旁:“不急,正好为师要宣布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哦?” 褚灵儿顿时来了兴趣,坐下来认真听着。 姜阳先是伸手挠了挠鬓角,有点不好意思。 再过几天,就是清源观和巨熊门约架的日子。 到时束仙门的人会到场做裁判,决定清源观的生死。 说实话,姜阳挺不好意思的,让一个娇弱的小姑娘去跟壮汉打架。 如果可以,姜阳倒是希望自己上场。 但是,不知是哪个天杀的定下的规矩,非要弟子对战。 掌门,长老为啥不能上场? 不公平! “灵儿啊......” “师父,我听着呢?”褚灵儿满脸笑容,也十分期待。 姜阳不再犹豫,哀叹了一声。 而后缓缓道:“灵儿啊,你有所不知,咱们清源观情况有点复杂,你师父我的掌门之位也是这月才得来的,你上头还有一位师祖和师叔祖.........你入门快一个月了,想必也知道咱们清源观人才凋敝的事实了吧。” 褚灵儿点点头。 但是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师父,咱们清源观弟子,在精不在多。” 她睁着杏仁般的大眼睛,闪着亮光:“师父,您放心吧,徒儿定不会让清源观蒙尘,不出十年,咱们清源观定会在师父的带领下发扬光大!” 姜阳一愣,知道褚灵儿这是在安慰自己。 心中不由地叹道: 多么好的姑娘啊,是清源观耽误你了啊! 是师父对不起你啊! 他伸手假意抹了抹眼泪,感叹一声:“有灵儿这句话,师父就放心了。” “师父,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褚灵儿又不傻,师父消失几天,一回来就如此感伤。 宗门定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她受师父恩惠,传授太极,重塑灵根。 清源观就是她第二个家,她定然不会抛弃师父和宗门。 “那为师就直说了?” 褚灵儿用力地点点头。 姜阳先是呼出一口浊气,而后道:“过几日,咱们清源观就要和巨熊门进行一场比试,若获胜,咱们清源观的传承继续,输了......” 褚灵儿懂了。 这事,她在九霄宗当圣女那些年遇见过一回! 当时,九霄宗换届掌门,隔壁宗门故意找茬。 还是褚灵儿代表九霄宗出战,狠狠打了对方一耳光。 “师父放心,徒儿定当全力以赴!” 姜阳却摆摆手,拍拍她的肩膀:“不必,注意安全就行。” 褚灵儿心生感动,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还记得上一次代表九霄宗出战,出战前的那天晚上。 九霄宗新任掌门,诸位峰主,长老都放出狠话。 不赢就废了自己,还说宗门利益大于一切。 可是这一次。 师父根本不在乎输赢,更不在乎宗门。 师父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安全! 褚灵儿觉得自己受到了尊重,以及感受了家的温暖。 “师父~”褚灵儿带着哭腔,眼圈红红的。 一头扎进了姜阳的怀抱。 姜阳一时错愕,不过他还是轻轻地抚着褚灵儿的背,安慰着。 反正过几日被打疼了,也要大哭一场。 不如,今天就哭一场。 也算提前适应了。 “灵儿啊......” “师父....” 于是,这一天的傍晚,清源观师徒二人,师慈徒孝。 大哭一场,感天动地。 第九章 尽力而为 又几日,阳光明媚。 正是宗门倒闭的好日子呢! …… “哈哈哈.....清源观的人何在,出来受死!” 一大早,清源观师徒二人正在刷牙洗脸的时候。 破旧道观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砰”地一声巨响。 这回,大门是彻底不能用了。 得赔! 门口,传来大汉爽朗的笑声。 姜阳擦掉嘴角的泡沫,喝了一口水。 扬起脑袋,张大嘴巴,咕噜咕噜...... 片刻后。 咕咚! 啊,味道真不错。 褚灵儿在旁惊的眉头一挑,一时傻眼,不过也算是和新师父相处了一个月,对于师父这种咽漱口水的行为,她都见怪不怪了。 毕竟,高人嘛。 行为古怪点也很合理。 姜阳轻轻拍了拍褚灵儿的肩膀,安慰道:“灵儿,一会儿对战,要注意安全,尽力而为.....” 褚灵儿握了握小粉拳头,双眼炯炯有神:“嗯,尽力而为!” 待姜阳去和巨熊门的人交涉,褚灵儿表情突变,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神情发狠道:“尽力而为,一会儿打死你们.....” 如此想着,褚灵儿也喝下一口漱口水,扬起脑袋。 咕噜咕噜..... 咕咚! 一切都要向师父看齐。 ———— 姜阳简单收拾一下,便去前院接待上门挑战的巨熊门一干人等。 这些可都是自己未来的师兄们呀! 可要好好招待,打好关系才行。 只不过,到前院的时候,姜阳还没来得及和“师兄们”说上话,先前见过的束仙门文吏赵隽便赶忙迎上前。 这位中年文士还是老样子,一袭青衫,两撇八字胡,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姜掌门!”赵隽微微拱手。 “赵大人!”姜阳回礼。 赵隽一挥长袖,身后跟着的几个束仙门小吏鱼贯而入。 在清源观里寻了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准备搭建午时双方比试的擂台。 “赵大人,不用那么麻烦,随便选一个地方就成。”姜阳随口道。 一场结局早已知晓的比试,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 赵隽却摆摆手,说道:“姜掌门有所不知,此事重大,午时会有多位大人前来观礼,面子工程还是要做一下的。” 姜阳听罢,暗暗点头,表示理解。 小吏们忙前忙后去搭建擂台,赵隽便把姜阳拉到一边,小声道:“姜掌门,你真的准备派褚灵儿代表你们清源观上场比试?不再考虑一下?她可是一个弱女子,灵根俱损,若输了,你们清源观可就.......” 赵隽没再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赵隽身为这一带的束仙门管事,是非常不希望自己治下任何一家门派被吞并的。 当今世界,弱肉强食。 强大的那一方越来越强大,弱小的那一方举步维艰。 这是常态。 但赵隽却认为,百花齐放才更有利于发展。 宗门亦是如此! 姜阳知道赵隽好心,但还是说道:“赵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清源观门庭凋敝,实在是派不出多余的弟子。” 赵隽一阵可惜,哀叹几声,拍了拍姜阳的肩膀:“曾几何时,赵某以为清源观会在玉衡真人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壮大,没想到.....” 姜阳也是一阵可惜唏嘘。 突然,赵隽声如蚊吟,很怕别人听见似的。 他小声说道:“姜掌门,赵某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再为您拖延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你再好好招收一个弟子,悉心调教,说不定清源观的传承就可以保住了。” 姜阳狐疑的看了赵隽一眼。 若是换作旁人,肯定会承赵隽的情。 但姜阳可是打算混入巨熊门养老的。 现在,只要褚灵儿输了,这个目标就可以达成。 他才不愿意浪费时间,再收一个弟子呢。 “别,可千万别。” 姜阳十分激动,道:“我相信我的徒儿一定会赢!” 赵隽无奈地摇了摇头,咂嘴道:“真不知道姜掌门哪里来的自信心,赵某都打听过了,巨熊门这次派出的人手可是他们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也是巨熊门掌门熊无力的亲儿子,名叫熊大,如今已是炼气七层的高手,一身铜皮铁骨劲,刀枪不入。” 闻言,姜阳不免担心起褚灵儿来。 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摆脱赵隽,来到巨熊门此次的休息区。 一处临时搭建的凉棚。 几个壮汉四仰八叉地坐着,个个身高都超过两米。 胳膊比姜阳的大腿都粗,生的是虎背熊腰,凶神恶煞。 “姜掌门来此,有何贵干?”中间坐着的那个壮汉,拾起一碗粗茶,抬眼瞧了姜阳一眼,些许不屑。 此人正是巨熊门掌门之子,熊大! 由于离得近,姜阳甚至能感觉到熊大身上散发出的咄咄逼人的气势。谁要是落在他的手上,不筋骨寸断,结果都是好的了。 姜阳伸出一条手臂,放低姿态,请道:“借一步说话。” 壮汉们对视一眼,纷纷站起来,拦在熊大身前。 熊大却摆摆手,自信道:“无妨,我倒是想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招,你们也别跟着,他还伤不了我。” 熊大起身,小山一般高的身材让姜阳压力颇大。 二人很快来到一处僻静处。 “姜掌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若是想求请,让我放你们一马,请恕熊大做不到,大家各自为主,姜掌门请见谅。”熊大双臂环胸,趾高气扬道。 熊大来以前都打听过了,代表清源观出战的是一名弱女子。是一个月前姜阳从路上捡来的,听说来的时候奄奄一息,还是一个灵根俱损的废材。 所以这一场比试,巨熊门必胜。 清源观自知必输的局面,所以现在想求情罢了。 “言重了,我并不是来求情的。”姜阳说完,声音忽然压低。 他将自己想投靠巨熊门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熊大。 还说他这个掌门就是别人硬塞给他的。 清源观家小业小,他早就不想干了。 想拜入巨熊门寻求新的发展。 熊大原本还严肃的面容忽然一怔,像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看向姜阳:“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姜阳郑重地点点头:“清源观的情况,想必你也看到了,也打听清楚了,我是真的没想当这个掌门。” “褚灵儿也是我随意收进门充数的,她灵根俱损,手无缚鸡之力。” “就等午时一到,上场装装样子。” 熊大听着,脸上不禁笑开了花。 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看来吞并清源观的计划比想象的还要容易些。 熊大哈哈大笑,拍了拍姜阳的肩膀, 这一拍,差点把姜阳送走。 姜阳拱手一笑:“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还请场上千万手下留情,千万别伤了灵儿。” “好说好说,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唉........咱们现在就是一家人。” 听到这话,熊大不由的更加开心:“好好好,现在就是一家人。” 姜阳比他还开心。 没想到未来的同门师兄这么好说话,也算是提前抱上了大腿,日后的日子不说吃香的喝辣的的,安安稳稳总是有的。 看时间差不多了,姜阳就要告辞。 只是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又道:“万望手下留情,大家都是一家人。” 熊大摆摆手,拍着胸脯:“知道,熊某又怎么会伤到未来师妹呢,放心吧。” 第十章 我真没打假赛 午时。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也不知怎的,忽然飘来一大团乌云,要下雨的样子。 主持兼裁判赵隽看时辰差不多了,前来观礼的人也全部就座,就上台宣布比试开始。 “咳咳!” 一阵咳嗽。 台下观礼的人停止喧闹。 赵隽一挥袖子,向四方作揖。 而后才道:“巨熊门向清源观发起宗门挑战,时辰已到,比试即将开始。” “若清源观一方胜出,保留宗门传承,并赢得巨熊门挑战之资,十颗熊魄虎元丹!” 赵隽伸手一指,指向擂台下方的台子,那里放着十个小玉瓶。 熊魄虎元丹! 巨熊门从不外传的丹药,听说只供应给少数的几个真传弟子。 此丹药含有先天的熊魄虎元,药性至阳至刚。 服用者可增加熊虎之力,力逾千斤,有提升气血,重振男人雄风之功效! 看上去丹药效用很多,但对于绝大多数男人来说,最有用的一条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自然是…… 增加熊虎之力! 果然,此丹药一出。 场下围观的巨熊门弟子个个眼放金光,口水直咽。 熊魄虎元丹虽说不是什么高阶丹药,但它十分珍贵,巨熊门每年炼制不过二十颗,数量稀少。 对宗门有巨大贡献者才有机会享用。 当然,如果你是掌门儿子,当上面一句话白说。 没想到这次为了挑战清源观,巨熊门竟然把一半的丹药都拿来做筹码。 有炫耀宗门实力雄厚的心思。 同时,巨熊门对胜利也势在必得。 要不然就会白白损失十颗丹药。 众人如此想着,擂台上的赵隽又是一阵咳嗽,将众人思绪拉回。 “若清源观一方失败,则交出宗门地契,并入巨熊门!” 话音刚落。 巨熊门一方的代表熊大就迫不及待地跳上擂台,展示自己的修为。 他振臂怒吼,散发自身气场。 炼气七层! “这是熊无力的长子吧?叫熊大?” “对,不愧是巨熊门年轻一辈第一人,已经是炼气七层了。” “看来清源观悬喽.....” 台底下,几位坐着观礼的看客老者窃窃私语。 几人一些是束仙门的高官,另一些则是附近其他宗门的代表,也算是这一片有头有脸的人物。 “注意安全,尽力而为......” 台下,姜阳拍拍褚灵儿的肩膀,最后交代几句。 褚灵儿双手向姜阳作揖,神情严肃:“师父,徒儿定会尽力而为!” 至于两人说的“尽力而为”是不是一个意思,外人就不太清楚了。 随着褚灵儿的上场,台下一时骚乱起来,众人的眼睛都直了。 只瞧,褚灵儿身穿一袭宽大的道袍,木簪束发。 脸上虽是没涂抹脂粉,但依旧见其容貌国色天香。 最引人注目地当属她的身材,前凸后翘,极为火辣。 “这就是清源观的弟子?” “嗯,听说是一个废人,灵根俱损。” “怎么是一个小姑娘?” “为何会这么问?难道你歧视女修士?” “不不不……小姑娘一会儿被打疼了,应该会哭很久吧.....” 众人听罢,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个灵根受损的弱女子,怎么跟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炼气七层的壮汉打? “清源观,褚灵儿,请赐教!”褚灵儿登上擂台,微微一拱手。 熊大点头向褚灵儿示意:“巨熊门,熊大!” 看两人都准备好了,赵隽举高右手,而后挥下:“比试开始!” 话音落下很久,擂台上的二人谁都没有贸然前进一步,仿佛定在了原地。 褚灵儿早早的摆出太极的起手式,做出防御姿势。 虽说太极已经重塑她的灵根,但毕竟时间尚短。 若真硬碰硬,她还真不好打赢熊大。 所以,她选择按兵不动,企图寻觅对方出手的破绽,再行反击。 而熊大站在原地,双臂环胸,也是不动。 他脑袋里现在思考的是:一会如何动手打败“自己人”褚灵儿,而不叫旁人看出破绽来? 台下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台上二人一动不动。 时间一久,大家都有些着急了。 搁这意念斗法呢? 你们俩倒是上啊! “熊大,你是不是看人家姑娘太漂亮,故意放水?” “就是,你倒是上啊,打哭她....” 喧闹声传来,熊大脸上挂不住。 下一刻,他动了。 凝聚右拳,快走几步。 照准褚灵儿的小腹“轻轻”地砸了过去。 众人睁大眼珠子,不肯放过这精彩的一幕。 全场上下,唯独姜阳扭过身子,不忍看到褚灵儿被一拳打中。 片刻后,没看的姜阳忽闻耳边一阵阵惊呼: “啊?” “刚才怎么一回事?是我眼花了吗?” “熊大,你演的敢再假一点吗?” 姜阳回过身,看向擂台上的情况,意外发现褚灵儿站在原地,毫发无伤,一脸轻松淡然。 反观熊大,此刻不知为何重重地倒在地上,差一点摔出擂台。 时间回到片刻前。 褚灵儿全神贯注,瞧着熊大一拳向自己砸来。 虽然不知熊大为何会中途减速卸力。 但寻常人挨这么一拳,还是会疼一日半晌的。 这是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 若是以前,褚灵儿自然不惧,定会一拳给顶回去。 但是,现在她选择使用太极推手。 四两拨千斤! 拳头接触的那一刻,褚灵儿身形一晃,轻松将熊大的力全部卸掉,而后顺势一推。 熊大一拳落空,自然刹不住车,一个左脚绊右脚,再加上褚灵儿这一推,差点摔出擂台。 面对众人质疑和讥笑,熊大无力辩解。 方才,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明明感觉自己打中褚灵儿了。 但是,力道不知道为何突然被卸掉了。 他重新站起来,再次一拳挥过去。 褚灵儿原地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依旧是太极推手! 这一次,熊大的拳头再一次落空! 轰—— 场上一下热闹起来。 连裁判赵隽都看不下去了,举旗,出言呵斥熊大:“禁止打假赛,违者直接判负!” 熊大赶忙站起来,满脸无辜道:“我没有!” “嘁——” 场下一阵唏嘘。 大家的眼睛都雪亮着呢,难道会看错? 褚灵儿的动作明明慢如乌龟,就这么轻轻一拨,你熊大顺势倒地。 不是假赛是什么? 肯定收钱了! 面对质疑,熊大使劲摇了摇头,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错觉,一定是错觉。” 此刻,褚灵儿开口道:“再来!” 少女看起来,战意很盛! 熊大吐了一口恶气,重振旗鼓。 正当要出手之际,忽然,他脑海一震: 这会不会是清源观的奸计? 做掌门的假意投诚,让自己在擂台上放水。 实则褚灵儿藏拙,准备出其不意一招把自己打败。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就久久挥之不去。 定是这样的。 想明白这一点,熊大大怒。 先是恶狠狠瞪了一眼台下的姜阳,而后毫无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实力。 巨熊之力! 只听撕拉一声,熊大身上的衣衫尽数被撑破。 爆衣! 熊大挥舞一双铁拳,也不再留手,一拳一拳狠狠砸了上去。 褚灵儿脚步腾挪,动作忽快忽慢,竟然将熊大的攻击全部躲了过去。 “奇怪,着实奇怪。” “你们发现没有,清源观的这门功夫看起来儿戏,实则以柔克刚,熊大的力气尽数被卸掉,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有力使不出。” “嗯,没错,看来清源观是有备而来。” 诸位看官大佬已经发现场上的奥秘,议论纷纷。 第十一章 不小了,试一试嘛? 随着每一拳都摸不着人,熊大愈发心急,脚步愈发紊乱,他彻底乱了阵脚。 倒是台上的褚灵儿,表情愈发轻松,脸上甚至时不时还会露出神秘的微笑。 看的让人心底发毛,浑身一颤。 这…… 清源观有备而来! “你这到底是什么邪功?”熊大又是一拳砸空,怒不可遏地问道。 褚灵儿微微一笑,飘然落地:“太极!” 熊大眉头紧皱。 没听说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没听说过。 褚灵儿又道:“没听过很正常,因为我也是才领悟不久......” “哼!” 熊大冷哼一声:“你师父就是个骗子,还说有意入我巨熊门,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麻痹我。” 闻言,褚灵儿脸色稍变,动作也不再一味躲闪,厉声喝道:“恩师也是你能乱嚼口舌的?你也累了吧.....该我出手了。” 褚灵儿拿住熊大的手腕,轻轻往后一扯。 同时右后肩用力,猛地往后一撞。 熊大不以为然,可是下一刻。 他眼珠子突兀地瞪大,如牛眼,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就像是被大铁锤狠狠砸了一下似的,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随之而来的便是迎面一掌! 砰! 熊大整个身躯向后倒飞出去!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怕是要摔成擂台,被判负! 但变故突生。 台上的少女快走几步,伸手抓住熊大的脚踝,硬生生的给他拖拽了回来。 比试继续! 接下来的场面,有点,有点....... 血腥! 单方面的暴打! 众人不忍直视。 少女打壮汉,拳拳打肉! 砰砰砰…… 一刻钟后,熊大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飞出场外。 鼻血横流,外伤无数。 而褚灵儿深吸一口气,完美收势! ....... “这........这怎么可能?” 随着褚灵儿胜局已定,姜阳第一个脱口而出。 他差点给跪在地上,这...... ??? 熊大是不是收钱了? 也不对,清源观一穷二白,哪来的钱贿赂熊大? “清源观,胜!” 赵隽登上擂台,双臂扬起,高呼道。 看他那兴奋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清源观的掌门呢。 褚灵儿一蹦一跳地跳下擂台,小跑来到姜阳面前,看着师父一脸错愕表情,她伸手挠了挠脑袋:“师父,我赢了!” 闻言,姜阳腮边肌肉直跳,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这么一来,自己顺理成章进入巨熊门的计划算是破产了。 自己还是清源观的掌门! 天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姜阳感觉自己快死了。 顶不住,真的顶不住了。 对于这个结果,姜阳是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毕竟,谁会想到一个弱女子会打赢啊。 这熊大...... 演员! 石锤了! “师父,徒儿赢了,你就不想说两句吗?”褚灵儿眨着水灵灵的眸子,期待师父的夸奖。 姜阳听罢,完全无动于衷。 哀莫大于心死。 他摆摆手,暗自神伤地转身回去,只留给众人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 ...... 入夜! 院子里。 褚灵儿和蛤蟆大王四目相对,互相欣赏对方的绝世容颜。 褚灵儿坐在师父房门前的台阶上,双腿并拢,双手捧着下巴,对着蛤蟆大王道: “.......师叔,你说师父怎么就不高兴呢?”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师父不高兴了?” “没道理啊,我赢了啊.......” 褚灵儿不是很明白,师父自从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连晚饭都没有吃。 时不时还能听见屋子里传出哀嚎的声音。 类似“气死我了”“绝对是气运之子”“熊大收钱,演员”之类的话。 面对褚灵儿的问题,蛤蟆大王无辜地耸耸肩,并不能解答。 “我想到了!” 褚灵儿一惊一乍,突然说道:“会不会是我今天在台上表现的不太好?解决对手的速度太慢?太极如此高深的功夫,若是师父出手,想必一招半式之内就能解决对手,而我却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嗯,一定是这样的。” 褚灵儿一拍大腿:“看来,我距离师父还很遥远,得加紧修炼才行!” 褚灵儿起身,全身沐浴在月色下,开始修炼! 屋内。 姜阳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双眼无神,双手叠好,放在肚子上,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 鬼知道。 太极竟然能修复这个世界上灵根受损的人? 玩呢? 闹呢! 不科学!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不相信也得相信。 现场几十号人都看见了,这做不了假。 良久,姜阳吐出一口恶气,看来投奔巨熊门的计划算是破产了。 日后,巨熊门指不定怎么视清源观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猛然间,姜阳从床上坐起来,他走到窗边的桌边,拿起桌上的小玉瓶拔开塞子。 塞子拔开,一股浓郁,难以言说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种味道像一种花,花小,白色,生而稠密。 每逢少女打此花周围途径,都会羞红了脸。 嗯,没错,就是这种味道! 十分浓郁! 从玉瓶里倒出丹药,姜阳想都没想,张嘴生咽了下去。 一大股浓郁的药力在姜阳体内瞬间散开,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少倾,姜阳道袍鼓荡,浑身散发金光! 要突破了! 姜阳赶紧坐下,手掐法诀。 可是一刻钟后,还是像往常一样,这种丹药并未帮助他破境升级。 姜阳不灰心,又取来一个玉瓶,重复刚才的步骤。 片刻后,姜阳又发光了! 又熄灭了! 又发光了! 又熄灭了! 如此反复数个回合后,姜阳大骂一声:“什么破熊魄虎元丹,一点用都没有,假货!” 不过渐渐的,姜阳发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烫,像一个小火人似的! 小腹间也升起一股无名火。 姜阳只觉口干舌燥,浑身燥热。 他伸手拉了两次衣领,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正在打太极的少女,嘿嘿一笑…… 而后毅然决然的推开房门,走向少女。 蛤蟆大王被推门的声响弄醒,它睁了睁自己亮晶晶的眸子。 只见姜阳径直走到褚灵儿面前,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随后,褚灵儿神色微变。 欲言又止,十分难为情的样子。 “师父......不行的。”褚灵儿声音听着有些慌张,一步步后退。 蛤蟆大王心神一震,舔了舔嘴角,两只爪子挡在眼前,似是不忍看到接下来的一幕。 可是下一刻,爪子张开了一条缝,露出眼睛。 这种事……不看简直对不起自己。 又听姜阳急切道:“怎么不行?为师看你最为合适,试一试嘛?” “我年纪还小.....” “不小了,可以做的。” 第十二章 西蜀人不骗西蜀人 时辰不知何许,大概很晚。 囫囵吞枣似的吃下数颗熊魄虎元丹,姜阳除了感觉自己身体燥热一些,某个部位躁动一些,就没有其他感觉。 本来想凭借这丹药破境来着。 可现在看来。 真不是药的问题。 而是,姜阳本身有毛病。 卡在炼气期这么久了,都十年了。 吃下的丹药无数,就算是一只猪,都飞升了, 所以,这副身体肯定有问题! 将全身都泡在水潭里,物理降温。 姜阳看向坐在潭边青石上的青春少女,开口问道:“刚才为师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褚灵儿双手紧紧地攥住,放在膝盖上,脑袋低垂。 方才,师父满脸红润,像个色狼似的冲出来。 褚灵儿还以为那个啥呢。 好一阵激动。 没想到,师父冲出来说的第一句话,就将褚灵儿这个做徒弟的打的措手不及。 师父说:“灵儿,想不想做清源观的掌门?” 褚灵儿当然地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行的。” 姜阳步步紧逼:“怎么不行?为师看你最合适?试一试嘛?” 褚灵儿后退几步,想用自己年龄小的借口糊弄过去:“徒儿还小,没有经验,怕是会让师父失望。” 姜阳整个人沉入潭里,冷静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丹药吃多了,后劲有点大。 姜阳现在看人都有重影,脑子也晕晕乎乎的。 哗啦—— 片刻后,姜阳重新钻出来,看着潭边的褚灵儿:“这事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日后你就是咱们清源观的掌门。” 褚灵儿一脸担忧,不知道师父搞这么一出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她也不敢忤逆师父的意思。 还是那句话。 ‘高人行事,行为古怪点,很正常!’ 目前,姜阳初步进入巨熊门苟着的计划破产。 但是,姜阳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 方才,他在屋中想出了一个绝好的办法。 这个办法就是: 他准备将自己的掌门之位传给褚灵儿,赶时间再去束仙门打个招呼,走一下交接流程。巨熊门就有正当理由,再次向清源观下战书,双方可以再次约架。 下一次比试,输掉。 自己还是能进入巨熊门。 这个办法,现在来看,简直完美! 姜阳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小脑袋瓜。 不过下一次比试,姜阳不打算派褚灵儿出战。 这小女娃藏的还挺深,竟然把自己都骗过了。 学了两招太极,竟然意外成为了开挂玩家。 灵根不仅重塑,修为也一日千里。 不出一年半载,或许就要超过自己了。 想想还有点羡慕,嫉妒,恨。 人比人,气死人! “灵儿!”姜阳懒洋洋地喊道。 “徒儿在!”褚灵儿应道。 少女眼睛巴巴地看着姜阳,她多么希望师父收回成命。 其实自己当个弟子兼副掌门挺好的,当掌门,年纪轻轻会有白头发的。 “灵儿,你认不认识一些废人,世间有名的废人!”姜阳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自己必须收一个废物的弟子。 下一场,让他或者她代表清源观上场。 收褚灵儿为徒,是自己看走眼了。 这次收一个在世间有名的废人,肯定不会什么差错。 既然自己眼光不好,那就让大家来决定。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师父,您问这个做什么?”褚灵儿不懂,伸手挠了挠脑袋。 “别问那么多,有吗?要特别有名的废人,最好是人尽皆知。” 褚灵儿沉吟一番,苦思冥想。 片刻后,她看向姜阳,道:“眼瞎的算吗?” “算。” “那腿瘸的呢?” “也算!” 姜阳又加了一个条件:“最好还没有灵根,彻底不能修炼的。” 听罢,褚灵儿说出一个名字:“崔儒!” “这是谁?” “一个书生,他本人又瞎又瘸,身形单薄,手无缚鸡之力,重要的是他身无灵根,不能修行!” “你认识他?” 褚灵儿点点头,想起一年前的一桩旧事: “算是认识吧,早年间,徒儿游历江湖时,曾出手救过他一命,当时他以一介凡人之躯误入魔兽山,差点被虎妖当下酒菜,我瞧他可怜,便救他出来,此人原是大周国人,不过却跑到咱们西蜀国参加科举,连中三元,是上榜的进士。” “本来能在朝廷做大官的,但是却和皇帝的爱女玲珑公主惹上是非,皇帝知道后大怒,派人打断了他的腿,刺瞎了他的眼,自此,崔儒沦为废人。” “若是换作旁人,惹怒皇帝,定会找一个离京城远远的地方躲着。” “但崔儒不同,或者文人骨气使然,又或者是肚子里有几滴墨水,沦为废人后,崔儒写了几首诗大骂皇帝昏庸。” “自此,崔儒名声大噪。” 姜阳又问道:“你确定他不能修炼?” 褚灵儿咬紧贝齿,十分确定地点点头:“不能,至少当时我在他体内感受不到丝毫的真气波动。” 姜阳眉头一挑。 眼瞎,腿瘸,不能修行! 确实是一个废人! 但,褚灵儿的话也不能全信。 这小妮子以前也不知道是干嘛的,总之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姜阳又问道:“你可知咱们清源观具体在九州何处?” 褚灵儿一时疑惑到家了,这个问题好像跟上述事情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师父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果然,高人的心思难以捉摸。 “元阳州,西蜀国,巫山郡!”这些,还是褚灵儿这些日无事时,翻看道观里的典籍知晓的。 姜阳大叫一声好,把褚灵儿吓了一大跳,差点脚一滑,跌进潭里。 那时,或许就要来一场鸳鸯浴了。 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而后,褚灵儿便听闻身边的人道:“为师有点不相信你刚才说的话,除非你说西蜀人不骗西蜀人,为师就相信崔儒是一介废人!” “?” 褚灵儿额头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好一阵无语。 今夜的师父实在是太奇怪了。 一见面就问自己做不做掌门。 自己说不做,他硬塞给自己。 而后,又问自己认不认识世间有名的废人。 自己照实答了。 现在又问清源观在九州何处? 还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这个徒弟,当的好心累。 不对……这个掌门当的好心累。 “快说,西蜀人不骗西蜀人!”姜阳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想再额外加一层保险罢了。 褚灵儿轻叹一声,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头。 在姜阳这个无良师父的要求下,发誓道:“我褚灵儿对天起誓,崔儒真是一介废人......西蜀人不骗西蜀人!” 第十三章 崔儒 两旬后,清晨。 清源观山门前。 姜阳和褚灵儿师徒二人排排坐在台阶上,动作出奇的一致。 皆是双手捧着脸颊,望着下山的林间小径,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像是在等人。 不知何时,姜阳突然开腔:“姓崔的什么时候到?你不是说写信了吗?这都几天了?就算是个王八也该爬过来了。” 褚灵儿扁着小嘴,十分委屈道:“师父,别着急嘛,那崔儒是个瘸子又是一个瞎子,得花费好些时日才能到呢。” 还未等姜阳继续发牢骚,褚灵儿又道:“师父,您让灵儿写信给他,让他过来到底做什么呀?” 姜阳刚想回答,却不料身边的褚灵儿猛地跳起来,兴奋地大叫道:“啊!灵儿知道了!” 姜阳眉头一挑,瞧了这妮子一眼。 她知道什么了? 自己可什么都没说呀。 只见少女目光炙热得看着姜阳,语气殷切:“定是师父看他可怜,又是一介废人,就想收他为徒。” “日后,待崔儒这个废人成仙称帝,世人对他刮目相看,就会想起师父的绝世才能来,竟然把一个废人调教成了仙,帝一般的人物。” “到那时,咱们清源观名声大噪,就没人敢说咱们是小门小派了!” “师父,这是在为宗门的将来布局!” 褚灵儿深鞠一躬,佩服地五体投地。 姜阳一怔,微微侧过脸。 看着身边滔滔不绝的褚灵儿,一时忘记合上嘴巴。 心中有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最后,只是:“啊.....对对对!” “灵儿真聪明!” 姜阳招手,叫褚灵儿坐下。 别一惊一乍的,有违清源观低调,沉稳的作风。 褚灵儿俏皮地吐了吐粉嫩的舌头,重新坐下。 “既然你已知为师意图,那一会儿崔儒来了后,务必帮为师留下他,叫他拜入清源观!” “徒儿遵命!”褚灵儿抱拳。 话说,清源观也是该增加人口了。 每天洗衣做饭,砍柴担水……褚灵儿感觉自己娇嫩的一双小手都变糙了许多。 不行,这种活得换个人来做! ———— 这一天,从清晨等到徬晚,从晨曦等到夕阳。 清源观师徒二人屁股都坐疼了,还是没等到有人上山。 收拾一下,准备回去歇息了,明日再来。 不过二人刚欲起身,就瞧见远处的山路小径上,忽然出现一道单薄的身影。 二人使劲揉揉眼睛,定睛一看。 “是那人吗?”姜阳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问道。 “好像是!”褚灵儿点点头,也不太敢确定。 等那道单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到近处。 姜阳才看清此人面容。 生的那叫一个风流倜傥,唇红齿白。 不过一条腿是瘸的,手里拄着一根竹杖。 眼睛是瞎的,蒙上了二指宽的黑缎。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废人是如何从百里外的西蜀都城,一个人走到这里来的。 “崔儒,你可算来了。”褚灵儿开口。 崔儒寻着声音“望”去,面朝褚灵儿的方向。 双手作揖,深深地弯下了腰。 而后见势就要跪下,拜谢大恩: “崔某一年前在魔兽山深受褚姑娘的救命之恩,上次匆匆一别,崔某念着姑娘的恩情,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当面拜谢一番才好。” 崔儒说话时文绉绉的。 看来消息没错,这是一个读书人。 褚灵儿没叫崔儒跪下,赶忙上前扶起他。 “别说那些没用的,快来拜见我的恩师,清源观第三十八代掌门!” 姜阳笑呵呵地看着崔儒,越看越喜欢。 话说这样一个废人。 下一场比试,必输无疑啊。 “清源观?不对呀……崔某记着姑娘不是师从九……” 崔儒心生疑惑,当即就要问出口。 哪知褚灵儿眼疾手快,赶忙上前捂住崔儒的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两句。 说的什么,姜阳不知。 嘀咕一阵子后,崔儒态度大变,忙的转向姜阳:“崔儒拜见道长!” “好好好,快请起。” 还未等姜阳用自己舌绽莲花的功夫,说出那一套收徒的台词。 崔儒便先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惊! 姜阳眉头一挑,看向褚灵儿。 这丫头到底跟崔儒说了什么,崔儒这么快就同意拜入清源观? 褚灵儿看出师父疑惑,忙的上前,附在姜阳耳边又小声嘀咕一阵。 姜阳听罢。 不喜反惊。 伸手指了指褚灵儿,意思是一会儿找她算账。 “好好好,既然你诚心拜入我清源观,贫道哪有不收的到道理。” 姜阳学着老叟模样,伸出手,假意捋着颌下不存在的胡须。 崔儒赶忙三跪五拜,尊称姜阳一声“恩师。” 这收徒倒也简单! 眼看天黑的差不多了,姜阳先从抬脚进入道观。 让褚灵儿这个师姐带师弟崔儒去熟悉一下观里的环境。 一个时辰后。 褚灵儿气喘吁吁地来到姜阳房门前。 抬手,敲门。 咚咚咚—— “门没关,进来吧!”里面传来姜阳的声音。 褚灵儿推门进来,不敢抬头。 方才,她看出师父脸上不悦的神情。 似乎在责怪自己多嘴,跟崔儒说了不该说的话。 现在是算账的时间。 屋内一时间陷入良久的沉默。 谁也没说话。 姜阳背对褚灵儿坐在桌边,正在摆弄桌上的闲散物件。 而褚灵儿双手握在胸前,垂下脑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紧张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 褚灵儿只听,师父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语重心长道:“灵儿……” “徒儿在。” “为师自认为对你还不错,自你拜我门下,平日里从未出现打骂,苛责,责罚。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可你为何要……” 姜阳欲言又止,表情为难,没继续说下去。 褚灵儿眼圈刹那泛红,她从没见过恩师这样。 恩师救她性命,把她从鬼门关拽回来。 又传她太极神功,重塑灵根,再拾修行之路。 对她来说,恩重如山。 褚灵儿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惹师父这样生气。 她忙的跪下,脑袋伏地,虔诚认错:“师父,徒儿知错了!” 姜阳轻轻地摇摇头,上前将褚灵儿扶起,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小金豆。 “切记,崔儒刚拜入我清源观不久,毕竟还是一个外人,咱们都不知他秉性如何,是好是坏?观中事宜,切记不可再对他提起……也不可传授他修炼的法子,特别是太极,切不可传授给他,否则会惹来大祸,咱们清源观将会引来灭门之灾!” 姜阳故意把事情说的很严重,就是想吓唬一下褚灵儿。 “徒儿谨记!” “好了,没事了,回去歇着吧。”姜阳摆摆手。 褚灵儿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恩师房间。 临走前,把房门也给贴心地带上了。 褚灵儿刚离开,还没走出几步,身后的屋子就传来一声“耶!” 小姑娘眉头紧蹙,摸不着头脑。 视线转回屋内,姜阳现在哪里还有刚才严厉恩师的模样。 一整个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毫无形象可言。 崔儒之所以这么心甘情愿地拜入清源观,全拜褚灵儿在他耳边嘀咕的几句话。 说清源观有神功,能重塑灵根,能叫一个废人重拾修行之路。 姜阳当时差点把褚灵儿灭口,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目前,只要崔儒以清源观弟子的身份在观里好好待着,什么都不用干,只等巨熊门再次找上门,被打败就好。 姜阳才不想这中途出什么幺蛾子。 太极将褚灵儿受损的灵根重塑。 鬼知道,崔儒会不会也因为太极而变强。 第十四章 熊大的心事 几日后,巨熊门一座独门小户的院落里。 熊大坐在院子里,仰天叹息! 他很烦! 确切地来说,他这几天都很烦。 平日里,能吃下五碗大米饭的他,今日午膳竟只吃了三碗,外加两个馒头一个花卷。 他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 【0岁,你出生在巫山郡一个大宅院里,你父亲是村中的大户,开了一家镖局替人走镖为生,你母亲是县里读书人家的小姐,俗称大家闺秀。一出生,你的起点就很高,至少不愁吃不愁穿。】 【三岁,你早早地学会了走路,这一年,你父亲走了大运,走镖过程中捡到一本上古秘籍,开始修炼,你家的镖局正式更名巨熊门。】 【七岁。你苦修数年,修为平平,同年,你母亲为你生下一个小弟弟,同门师妹为了献媚取宠,晚上,在你耳边吹枕边风,说什么等弟弟长大后,掌门之位就轮不到你这个当大哥的坐。隔日,你将师妹打死,自此以后,便没人敢与你亲近。】 【十五岁。你弟弟顽皮淘气,意外打翻父亲心爱的琉璃盏,你本以为父亲会责罚,但怎料父亲将过错全部怪罪在你这个当哥哥的身上,说你修炼不行,连二弟都照顾不好,让他惹出祸端。那一日,你被父亲抽的遍体鳞伤。你能做的只有努力修炼,以期尽快承担巨熊门少掌门的重担。】 【二十一岁。二弟资质甚好,年仅十三岁便突破炼体,晋升炼气期。被宗门众师兄弟誉为巨熊门未来的希望,你躲在房间里小声啜泣,暗自神伤。半年后,父亲喂下二弟一颗熊魄虎元丹,本意为二弟的修为再加一把薪柴,谁知二弟身子承受不了药力,变成了痴傻儿。】 【二十五岁。经过多年观察,你发现二弟的傻不是装出来的,你暗自松下一口气,内心窃喜,父亲是绝不可能将掌门之位传给二弟的。】 【二十八岁。巨熊门扩张迅速,用地紧张,又偶得隔壁清源观玉衡真人连夜遁走的消息,父亲派你向清源观下战书,务必拿到清源观的宗门地契,你势在必得,却不料中了清源观新任掌门的奸计,被一个小姑娘打败。】 “愁啊,愁啊.....”熊大顺势躺在地上,脑袋枕在双手上。 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一直躲在自己的小院里试图逃避现实。 他不敢面对父亲,更不敢面对宗门中的师兄弟。 现在外面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 说他打假赛,收了清源观的黑线。 故意把比试输掉了。 熊大心里苦啊! 冤枉啊! 他真的没有。 当日是真的技不如人。 那个小姑娘的功夫很奇怪。 忽快忽慢,浑然天成,一招一式都蕴含着大道真理。 让人摸不着门路。 总之,很玄妙。 “熊大熊大,俺又来找你玩啦....”正苦恼之际,院子外传来二弟那个憨货的声音。 熊大长叹一声,起身打开了门。 迎面跑进来一个壮汉,身材和熊大无差,容貌也几乎一模一样。 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小跟班,小跟班进来时神色慌张:“大哥,清源观的道人在山门外求见!” 熊大安顿好弟弟,上前道:“好啊,那狗日的定是来看我笑话的,让他进来。” 跟班马上出去通传。 “去,去后院玩。” ———— “嚯,真气派!” 姜阳跟在跟班身后,看着四周磅礴大气的建筑,忍不住发出惊叹。 啧啧! 瞧瞧! 这就是大宗门的实力,不像清源观要啥没啥。 今日,姜阳先去了束仙门一趟,把褚灵儿任清源观新一任的掌门给赵隽报了上去。 这回来的路上,顺道去巨熊门打声招呼。 让他们尽快下战书。 不多时,跟班把姜阳带到一处院落面前,推开门,指着里面:“少掌门在里面,请!” 姜阳点点头。 进入院落后,便瞧见熊大擂着双拳,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还未等姜阳说明自己的来意,熊大便站起来,恶狠狠道:“姜掌门是来专程看我笑话的吗?” “哪里哪里,言重了。”姜阳看向熊大,解释道:“上一回都是误会!” “误会?” 熊大冷笑一声。 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竟是一场误会? “打一场,就知道是不是误会了?”熊大不由分说,双脚如奔雷之势,一拳砸了过去。 姜阳好歹也是练习时长长达十年的炼气期巅峰选手,对付一个炼气七层的熊大,易如反掌。 不过面对熊大的盛怒,姜阳没有硬接他的拳头,而是闪身避过。 熊大一拳落空,紧跟着又是一拳。 姜阳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砰! 一声巨响,一阵气浪。 烟尘翻涌而起,二人身子一沉,脚下的地砖瞬间化作齑粉。 熊大身上的衣衫尽数崩裂,脸色涨红,还在苦苦坚持。 倒是姜阳脸上的表情轻松淡然,轻而易举的挡住了熊大的拳头。 以至于他现在在怀疑,熊大是不是没吃饱饭? 劲怎么这么小? “有话好好说嘛,上次的事情真是一个误会,这次前来,贫道是想跟熊大哥做一场交易的。” 熊大见敌不过姜阳,便收回拳头,冷哼一声: “我不会再信你!你走吧!” 姜阳笑眯眯拱手道:“上次的事真是一个意外,这一次我保证!” “若熊大哥还是不信,可以看看这个。” 姜阳从怀中掏出刚从束仙门得来的掌门换届文书凭证,将其递给熊大。 熊大抱着怀疑的态度,打开一看。 片刻后,他还是持怀疑态度:“焉知这不是你清源观使的诡计?” 文书上写着,姜阳已经卸任清源观掌门,褚灵儿是新一任掌门。 也就是说,巨熊门有了正当理由,再一次对清源观发起宗门挑战。 “下一场,我们清源观派出的弟子是崔儒,崔儒这个人你总该知道吧?” 崔儒? 熊大皱眉,一番思忖。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敢骂皇帝的那个牛人吗? 听说腿断了,眼瞎了,是一个废人。 “若还不信,这个总可以代表我的诚意了吧。”姜阳从袖口中掏出一枚小玉瓶抛了过去。 熊大接过,入手的那一刹那,便心神一震! 熊魄虎元丹! 上一次输给清源观的丹药? 他还回来一瓶。 “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该说的贫道都说了,信不信由你,若你们不抓紧时间下战书,就别怪其他宗门抢先,像什么黑虎谷,鹰爪门,我听说他们也很有兴趣。” 姜阳说话,头也不回一下地就走掉。 第十五章 念诗,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姜阳走后。 熊大握住熊魄虎元丹坐在台阶上,陷入深思。 他怕这又是姜阳的诡计。 可直觉告诉他。 又不像。 可清源观图个啥? 又是换掌门,又是特意跑一趟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而且还回来一瓶丹药。 没道理啊! 正想着,身后传来声响。 熊大回头一看,发现熊二那憨货扛着一个水缸,满院子跑着,搞得鸡飞狗跳。 一出来,熊二瞧见熊大手上的小玉瓶,眼放金光:“熊大熊大,俺要吃。” 说时迟那时快,熊大拔开瓶塞,张嘴就把丹药咽进了肚子! 熊二停在原地,嘴巴扁着,要哭了…… 熊二委屈,但熊二不说。 ———— 清源观,后院。 一片宁静祥和。 褚灵儿身穿一袭鹅黄碎花小裙子,脑袋后绑了两个翘起来的小揪揪,慵懒地躺在一张藤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她本就不是喜欢内卷的人。 以前,在九霄宗当圣女是形势所迫。 如今已拜入清源观,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她要照自己的性子来。 至于修炼一事,平时放在心里就好。 师父也曾说过,修炼不能急于一时,要劳逸结合。 “褚师姐,到底什么时候传我修炼之法?” 新晋弟子崔儒刚担完一缸水,拖着一瘸一拐地身子来到褚灵儿面前,气喘吁吁地问道。 拜入清源观也好些时日了,平日里,不是砍柴就是担水,不是担水就是洗衣,再不济就是做饭。 总之,做的事情不能说和修炼没有联系。 只能说,毫无关系! 这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他来这里不是当弟子的,而是当奴仆的。 更可气的是,每天还有人监工。 这可与褚灵儿哄骗自己上山,说的那一番话大不相同。 她说清源观有无上秘法,可叫废人重塑灵根,重拾修行之路。 “急什么?” 褚灵儿掀开脸上盖着的书,瞄了崔儒一眼:“你入门尚早,还需多加磨练,去,劈柴,顺便把午饭也做了。” 褚灵儿摆摆手。 自从崔儒上山,褚灵儿感觉自己娇嫩的一双小手又慢慢恢复过来了。 又白又嫩! 日后服侍师父,就不会被师父嫌弃了。 至于崔儒想要修炼的想法。 褚灵儿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 不是她的不想教,而是师父不让。 不许自己教崔儒任何关于修炼的东西,特别是太极。 身为师父贴心的小棉袄,怎么能忤逆师父的意思呢! 崔儒再一次请求师姐传授无果,气冲冲地去劈柴。 一个字: 忍! 他身负深仇大恨,若是不能修炼,就报不了仇! 如果眼下这点小困难都克服不了,还谈什么和西蜀皇帝对着干。 总有一天,他会站在西蜀国的皇宫,取下皇帝的项上人头,用来祭奠自己被刺瞎的双眼和被打断的一条腿! 他双手举起斧头,用力挥砍下去! 咔! 一声脆响。 斧头深深地嵌入木头桩子,他费力将斧头弄出来,再次举高,再次劈下。 如此反复数个回合后,木头桩子才应声两半。 褚灵儿被人打扰,已经没了小憩的闲情雅致。 她稍微侧着身子,翘起二郎腿,看着一旁卖力劈柴的崔儒:“师弟,师姐问你个事,我听说你每天都站在午门前,大骂西蜀国皇帝昏庸,还作了几首诗讽刺他,有没有这回事?” “自然是有的,那个老皇帝该骂!”崔儒眼神发狠。 不就是不同意当他女婿吗,至于吗? “那老皇帝为何不把你一刀杀了,一了百了?任凭你在午门前大骂,弄臭他的名声?” 崔儒停下手中的动作:“想知道!” “嗯。” 褚灵儿只是有些好奇。 “教我修炼,我就告诉你!” “嘿,我这个暴脾气!”褚灵儿当即就要撸起袖子,教训崔儒一顿。 都算计到同门师姐头上来了。 还未等褚灵儿继续说话,便闻崔儒先是冷笑一声。 而后道:“崔某不才,是中过三榜的进士出身,早年间可是在朝圣书院就读,他若敢杀我,岂不坐实自己昏庸的名声?再者,他还开罪不起天下第一书院!” “呦,没想到,你还是朝圣书院的学生呢?咋就没让那些老夫子传授你修炼之法呢?” 闻言,崔儒嘴角浮现一抹苦笑,摇摇头道:“崔某身无灵根,被断定无法修炼,就算是书院的夫子也无计可施。” “若不是听说师姐灵根俱损后被重塑,重拾修行,崔某才不屑于拜入这小小的清源观。” 听罢,褚灵儿真想攥紧拳头,给这读书人狠狠来一锤子。 真是讨厌! 在自己家里,却要说别家的好。 既然你胳膊抽往外拐,咋不继续留在朝圣书院呢? 当今天下,分封列国,其数有九! 占据中原的大周为九国之首,国力强盛,四海来宾。 其中大周皇室奉朝圣书院为尊,书院传道儒学,使大周子民无论贵贱,皆有书读,有礼仪学。 从此,大周开始飞速发展,不到一甲子的时间便越居九国之首。 朝圣书院也被誉为天下第一宗! 毕竟,知识的力量是强大的,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一样。 “崔儒,既然你说朝圣书院是天下第一书院?可有凭证?” 崔儒笑了,一挥长袖,语气傲然:“这还要何凭证?不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吗?” 褚灵儿看着崔儒高傲的样子,像一只大白鹅,差点没忍住上去揍他一顿。 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气,平缓心情。 她决定了,他要为师父挣出个名声来! 清源观不受这个委屈! 下一刻,她睁开眼睛,看着崔儒道:“朝圣书院不过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既然教书自然离不开诗文子集。正好,我手里有一本师父平日里作的诗集,你且听着,看有没有你那个书院里的老酸儒师傅作得好。” 崔儒眉头一皱,继而舒展开来,拱手道:“崔某,洗耳恭听!” 褚灵儿站起来,恭敬对待。 念诗,是一个件很严肃的事! 而且,如今不是师姐弟意见不一这么简单的事。 而是清源观和朝圣书院的比试! 容不得她马虎! 她气沉丹田,翻开手中的册子,寻觅许久。 终于找到一首合适的,符合现在处境的,大声有感情地朗读了出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如雪!”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轰—— 原来,抱着看笑话心思的崔儒听闻,心底不禁翻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第十六章 赢在了心眼上 “这还有一首,且听仔细了!” “壮士愤,雄风生!”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褚灵儿神色严肃,一股子凌厉劲儿。 她本就是一个不服输的性子,如今也不许清源观低朝圣书院一头。 总有一天,清源观会站在顶峰。 无人敢直视其锋芒! 她翻动手中诗集,继续查找符合意境的诗文。 很快,她又找到一篇: “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 轰! 轰! 轰! 接二连三的诗句环绕在他耳边,崔儒傻傻地站在原地。 手中的斧头砸到脚,他也不自知。 他呆呆地“望”着褚灵儿的方向,耳廓微动。 听着这些磅礴大气,壮士凌云的诗句。 他也曾意气风发! 也曾是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他自小聪慧,过目不忘,拜入朝圣书院学习治国的大道理! 他每次都是第一,是魁首! 可是,风光了许多年,到结业的时候,书院内院的夫子前来挑人入书院内院学习无上儒法。 他以为自己会被第一个选上,可是,上天就好像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崔儒..... 竟然没有灵根! 甚至连最差的灵根都没有! 这注定他不能修行! 他开始逃避,他离开了朝圣书院。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了西蜀。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他参加科举。 一连三中金榜! 是当之无愧的状元郎! 他想施展自己的才能,可是公主却看上了他。 他这一生,视女人如洪水猛兽,毅然拒绝了玲珑公主的好意。 却不料招来杀身之祸! 被刺瞎了眼,打断了腿,沦为废人! 耳边,褚灵儿的声音还在继续: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这是一个剑客潇洒,自信至极的心声。 刹那,崔儒泪流满面。 曾几何时,他也如此自信,潇洒! 嗡—— 一阵肉眼不可见的‘气’在崔儒周身泛动。 他使劲擦干脸上的泪水,目光纯然,坚定! 亦如少年时代!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 耳边回响着一首接一首,以前从未听说过的诗句。 那般豪情! 那般触人心弦! “哈哈哈哈......”崔儒猛然长啸一声,举起脚边的斧头,用力举高..... 这一刻,他仿佛对劈柴有了新的感悟! 咔! 他用尽全身力气,挥砍而下。 这一次的结果不再是斧头嵌入木头桩子,而是木头桩子应声两半。 就算是木头桩子下的石板,也一起裂成两半! 看着崔儒脸上留下悔恨的泪水,以及重新拾起斧头劈柴,褚灵儿点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来自己的教育十分成功! 崔儒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并且主动承担起家务。 孺子可教也。 —— 日头正紧,空气燥热。 从巨熊门恋恋不舍的离开,姜阳重新踏上官道,准备回清源观。 他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心生不舍。 不过,想着几日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加入巨熊门,这份不舍心思便立马烟消云散。 不就是几日功夫吗,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沿途是宽敞笔直的官道,但两侧却是巨木林荫。 大中午,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甚是奇怪。 不过转念一想,许是天气炎热,过路商客都在客栈歇息不曾上路,姜阳也就没太在意。 不过走着走着,路过一处岔口,姜阳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官道一侧的树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路边还散乱着一些衣物,里面时不时传来喘粗气的声音。 难道? 难道......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 竟有人在为繁衍后代卖力耕耘着? 姜阳摇了摇头,叹了一声世风日下,径直走过,不打算去打扰。 可是很快,只见姜阳猫着腰又折返回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树林,拨开遮挡视线的低矮灌木,准备深度学习一下技术。 以后,肯定用得着! 咳咳...... 这可不是偷看,大家不要误会了! 刚拨开灌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肉丸子”从天空中直直地往下掉。 “吧唧”一声掉在地上,荡起不小的灰尘! 定睛一看,那肉丸子竟是一个人! 一个肥腻的小胖子! 小胖子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露出白花花的两片屁股蛋子,裤子上还真有粘状物。 视线一转,姜阳马上屏住呼吸。 因为他看见了不远处,有两只大妖正在对峙。 一只身长数尺,黑黄相间的虎妖躬着身子,全身炸毛,正呲牙咧嘴地盯着一条巨蟒! 巨蟒蜿蜒盘在树上,吐着鲜红的蛇信子,全身乳白色,上覆坚硬的鳞片! 只见其身,不见其尾! 不知有多长! “你是哪山哪洞?为何闯我虎大王领地?”虎大王竟然口吐人言,高声质问闯入自己领地的巨蟒。 巨蟒不发一言,竟是率先朝虎大王发难! 只瞧它张开血盆大口,朝虎大王身上咬了过去。 若是被咬中,就算是虎大王也要落得个盘中餐的下场。 “它奶奶的......”虎大王大骂一声,爆了一句粗口。 闪身一跳,避开这迅猛的一击。 而后瞅准机会,伸出爪子,挥爪便打! 砰! 虎大王这一爪势大力沉,轰在巨蟒身上。 当即,巨蟒乳白色的鳞片便被抓出几道血印。 整条蟒身也被打的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不远处的岩壁上,深深地嵌入其中,好像一副壁画! 姜阳躲在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被两只大妖的战斗波及到。 眼下,是进也不成,退也不成。 姜阳只好尽可能的隐匿身形,藏匿气息,静观其变。 两只大妖的战斗继续。 嵌入石壁的巨蟒晃动身子,想要从石壁中出来,但一时半会却被卡住了出不来。 “大胆长虫!竟然来我虎大王的地盘撒野,看我不活撕你!” “吼!” 听得一声虎吼,虎大王纵身一跃。 准备趁蟒蛇没缓过劲来,当场送它上西天! 虎大王速度极快,掠去的途中,周围草木尽折! 眨眼间,便到了巨蟒身前! “吼——” 虎大王大吼一声,爆发全身力气。 顷刻间地动山摇,藏在肉垫里的利爪尽显。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巨大的蟒身,抓成两段! 就当姜阳以为巨蟒败局已定的时候,变故横生。 只见那巨蟒眼中精光一颤,蟒身一晃,气势突变。 完全看不出受伤的迹象。 它趁虎大王攻过来的刹那,以极快的速度缠上虎大王。 同时蟒身收紧,准备将虎大王活活勒死。 “原来刚才它是故意的。”姜阳心中叹道。 巨蟒故意示敌以弱,趁虎大王放松警惕,然后一举缠上它。 这场比试,巨蟒赢在了心眼上! 第十七章 虎蟒相争,姜阳得利 “嗷呜——” 虎大王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巨蟒缠住了它的身子,用力一拧。 瞬间便挤断了它的几根肋骨。 轰! 一瞬间,虎大王全身散发奇异的黑光。 天地震动,碎石无数。 肉眼可见的妖气从虎大王身上散发,妖气四溢。 “吼——” 又是一声虎吼,虎大王拼死发动神通: 黑虎真身! 力能破军! 刹那间,一个半通明的老虎虚影几乎要填满天地。 怒目圆睁,镇山虎啸! 黑虎真身一出,立马就要挣脱巨蟒的缠绕。 与之相对应的,巨蟒的身子变得渺小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巨大的血盆虎口罩下,眼看就要把巨蟒一口吞下。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心眼什么的都不管用,胜利的天平终将倒向小老虎.....” 姜阳又叹了一声。 “飒——” 就听一声刺耳的异响。 想象中的画面并未发生。 只听刺耳的音波从巨蟒口中发出,巨蟒也发动神通,身体骤然变大,再一次缠绕住了虎大王。 “吼!” 虎大王不停发出暴怒的吼叫,却始终挣不脱巨蟒的束缚..... 时间一久,黑虎真身消失不见,虎大王几乎被挤成了一团软趴趴的乱肉,生机渐无。 巨蟒真身维持片刻,也消失不见。 不过巨蟒还是不肯放开虎大王。 两只大妖互相缠绕在一起,陷入一个奇怪的姿势。 等等.... 下一瞬间,虎大王突然睁开双眼,伸出利爪,活生生地刺入巨蟒身体。 顺着巨蟒身体一划,给巨蟒开膛破肚。 肠子流了一地,极为血腥。 巨蟒眼中色彩开始暗淡,它的蟒生走到了尽头。 这场比试,还是它输了。 但是,又又又有意外发生…… 巨蟒临死前,一口咬住了虎大王的脖子。 咔嚓一声,虎大王脖子应声而断! ...... 虎大王走的很安详。 巨蟒走的也很安详。 —— 姜阳双手合十,在草丛中替两只大妖默哀了一阵。 又等了好大一会儿,见两只大妖确实同归于尽,身上没有任何妖气流露出来后,才从灌木中跳出来。他慢慢走到两具像小山一般的妖身面前,轻车熟路地剜出两颗比脑袋还大的妖丹。 准备装进乾坤袋里,日后炼丹或者拿去黑市上卖。 相比于魔爪蛙的妖丹指甲盖大小,这两颗大的吓人。 一看就是宝物。 两颗金灿灿的妖丹一出现,姜阳身后忽的闪过一道黑影。 亏得姜阳眼疾手快,一转身,避开了后面的“攻击”。 定睛一看,原是那趴在地上装死的小胖子,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也要打妖丹的主意。 小胖子一击落空,跌入一堆腥臭的乱肉里。 将妖丹收回乾坤袋里,姜阳开始打量起这个小胖子。 二人一对眼,眉头皆是一挑,指着对方。 异口同声道:“竟然是你!” 听话茬,二人还认识。 小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姜阳收褚灵儿为徒那一日,在山下设摊收徒遇见的那个胖子。 那个说自己是骗子的胖子。 那个趁自己回去取掌门信物,把自己的案子和招牌扛走的胖子! 这就是一个小偷! 姜阳气不打一处来,抓住小胖子的衣领,怒道:“可算让我找到你了,我案子呢?我招牌呢?” 钱鑫挣脱开来,圆滚滚的身子出人意料的灵活。 他重新站起来,围绕姜阳转了好几圈。 “刚才那两颗金灿灿的夜明珠呢?你放哪了?” 钱鑫明明看见,姜阳从两具妖怪身上剜出两个脑袋大小的夜明珠,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藏哪里去了? 姜阳嫌弃的推开钱鑫:“什么夜明珠,那是妖丹!” “对对对……妖丹,你放哪了?”钱鑫好奇。 “怎么?你还想跟我抢?”姜阳露出警惕的目光。 却不料钱鑫搓着双手嘿嘿直笑,他看着姜阳:“你是不是把妖丹放进传说中的储物袋里了?” 姜阳没理,收拾一下,就要回观里。 如果脚程快一点,兴许还能赶上午饭。 可钱鑫却不让姜阳走。 下一刻,这小胖子竟然“扑通”一声跪下地上,很实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说完,他麻溜地站起身,目光炯炯:“上一次,是徒儿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师父见谅,见谅。” 一副谄媚的嘴脸。 姜阳还是没理,挥一挥衣袖,就要离开。 现在拜师? 晚了! 早干嘛去了。 钱鑫一把拉住姜阳的袖子,却不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地上。 当即,钱鑫就要回头,一脚踹在脚下的这颗椭圆的怪石头上。 说时迟那时快。 姜阳拉住钱鑫,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强忍恶心清除掉怪石头上的烂肉,仔细观察起来。 这颗怪石头半人高,深白色,有些泛灰,表面密密麻麻布满大小一样的斑块。 怪石头所在的位置是已经死去巨蟒的腹部。 这好像是…… 是…… “是蛇蛋吧?”钱鑫突然伸过来脑袋,大聪明道。 姜阳再次取出乾坤袋,当着钱鑫的面,把半人高的蛇蛋给收了进去。 钱鑫亲眼看着全程,眼睛都看直了! 回道观的路上,姜阳的耳边不得消停。 钱鑫就像是一个跟屁虫一样,喋喋不休。 说他上次初到宝地,有眼不识泰山。 真以为自己是一个江湖骗子,所以没拜入山门。 这一次,亲眼得见自己施展神通,说什么也要成为清源观的一份子。 “哇,这就是咱们山门吗?真气派!” 二人停在破旧的道观门前,钱鑫叉腰,情不自禁地叹道。 但实际情况是: 破旧的匾额歪歪扭扭的挂在高处,绿色的藤蔓植物肆意横生,如果不说,还以为这是山中历史遗迹呢。 推开道观的门,进入前院。 钱鑫两眼冒着金光,又是叹道:“哇!这三清大殿,世间仅有,旷古未有!” 姜阳情不自禁地用手捂住脸。 这些话,他怎么能昧着良心说出口的呀? 哀叹一声,姜阳径直去后院。 在外辛苦跑一天了,肚子早就瘪了下去,也不知有没有剩饭对付一口。 褚灵儿听见声响,从自己的屋子里出来,俏生生地站在屋檐下:“师父,你回来了?” 姜阳脸上露出和蔼的微笑:“嗯。” 话音刚落,便只见钱鑫像个痴汉一样上前,停在褚灵儿面前一丈开外。 只瞧他噗通一声,双膝着地,微微后仰着身子,一手捂住心口,一手向前,脸上表情着实丰富:“啊,师姐……请受师弟一拜!” 第十八章 铁面无私姜小阳 “师父,这人……” “这人有病,这里有问题。” 姜阳凑近些,小声对褚灵儿嘀咕道,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了名叫钱鑫的小胖子一眼。 一桌之隔的钱鑫闻言,抬起头,放下碗凑上前:“师父,师姐,你们说什么呢?” “……”褚灵儿尴尬一笑,摆摆手,表示没什么。 “师父,咱们怎么办?要不……咱们把他这个了?” 褚灵儿重新看向师父姜阳,用手作刀状,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直接给钱鑫咔嚓了! 随便挖个坑一埋,省事。 姜阳却摇摇头:“杀人犯法,待会儿为师去交涉一番,最好送他下山。” “好。” 用完一碗稀粥,随意用袖子擦擦嘴。 姜阳又随口问道:“崔儒呢?怎么没看见他?” 崔儒,现在可是姜阳着重关注的人物。 没有之一。 和巨熊门下一次的比试应该就在这几日。 姜阳不希望在这期间崔儒出任何问题。 话说,这一整天不看见,心里怪想念的。 褚灵儿在旁听的,心里酸酸的 平日里,也不见师父问自己一句。 难道师父喜欢......男的? 褚灵儿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要不然,没法解释自己三番五次的示好,师父都当作没看见。 “灵儿,问你话呢,崔儒人呢?”姜阳见小姑娘一时不语,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她。 “估计躲起来捧读师父平日里写的那些诗词了吧?” “?” 接下来的时间,褚灵儿详细把早上自己教育崔儒的事跟姜阳说了,还说崔儒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姜阳听罢,暗自点点头。 读书人嘛。 对一些后世的诗词感兴趣,然后相比较之下,自愧不如……很合理。 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 姜阳如是想到。 —— 午后。 褚灵儿去瀑布边打太极。 少女打起太极来有模有样,极具观赏性。 钱鑫一张痴汉脸,躲在一旁偷看。 “好看吧?” 突然,有人说话。 钱鑫一惊,回过头来,瞧见是师父姜阳,便立马露出一张肥嘟嘟的笑脸:“师父,徒儿这是在瞻仰师姐的英姿,可不是偷……” “不用解释那么多,都是男人,我懂。”姜阳挑挑眉,递出一个很懂的表情。 钱鑫大喜,笑的嘴巴咧到了耳后根,准备继续偷看。 但,紧跟其后的就是一个大逼斗。 钱鑫被一巴掌打在后脑勺,差点把午饭给打出来。 姜阳揪着钱鑫的耳朵,来到一处僻静处,神色严厉:“清源观概不接待外人,你哪来的回哪去,我清源观留你用一顿午饭,已经是仁至义尽。” “别呀,师父,我是诚心诚意拜入清源观,您好歹也收了我呀。” 姜阳冷哼一声,随手搭上钱鑫的脉,又将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随后一挥袖:“你身无灵根,根骨奇差无比,这辈子注定不能修炼,能活到四十都算烧高香了。” 不能修炼,钱鑫早就知道。 可一听自己只能活到四十,这小胖子又跪了下来,抱住姜阳的大腿:“师父,您可不能不管我呀,我是真的……” 姜阳哀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钱兄弟,外面的世界很繁华,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去,去外面享受自己的生活吧,趁还有二十多年可以活,好好享受一下子,别在这道观浪费时间了。” 一听,钱鑫哭的更惨,鼻涕横流。 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小胖子无助地坐在地上,抱住姜阳的一条腿,说什么就是不肯松手。 他说他从小就没有亲娘,没有感受到家的温暖。 他说他亲爹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从小对他,不是打就是骂,连顿饱饭都没吃过。 他小小年纪离家出走,闯荡江湖,饱一顿饥一顿。 这几年时间里走遍了五湖四海,看清了世间冷暖,就想找一个深山野观,孤独终老。 这好不容易遇见一个看对眼的,他就想待在清源观了却残生,平日里做些粗活,道观赏碗饭吃就行。 若是之前没见过小胖子,听见这些话,姜阳说不定就信了。 但是,有之前那桩事,钱鑫趁姜阳回山取掌门信物,他却扛走案子和招牌,姜阳就不可能信他。 钱鑫这人,一看就是一个油腔滑调,鬼主意极多,谄媚奉承的小人嘴脸。 这样的人,留不得! 之后的时间,不管钱鑫如何苦苦哀求,姜阳就是不松口。 铁面无私姜小阳! 接近日暮,钱鑫拍拍屁股下山,临走前放出豪言: “师父,我一定会让你和师姐刮目相看的!我一定会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我也一定会拜入清源观的!” 说完,钱鑫头也不回地下山。 姜阳一身道袍,站在山门前,无奈地摇了摇头。 —— 巨熊门。 掌门熊无力的住所,一处极为奢华的庭院。 初见熊无力,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精瘦,低矮的中年人是如何生出两个身高超过两米,虎背熊腰的儿子的。 除非…… 他有一顶颜色不一样的帽子。 此刻,熊无力坐在太师椅上。 厅堂里,跪着一个大汉,正是他的长子熊大! “父亲,事情就是这样的,清源观的上任掌门姜阳原话就是这些,还请父亲拿主意。” 熊大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方才,他将姜阳对他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请父亲熊无力拿主意。 瞧要不要再次向清源观发起宗门挑战? 熊无力单手扶额,眉目间尽是深思。 他食指敲打脸颊,片刻后,看向熊大:“你的意思呢?” 熊大拱手:“回父亲的话,我的意思是,应下。清源山是一方福脉,若归我巨熊门门下,黑虎谷,鹰爪门这些宗门岂敢称老大?” 熊无力没有说话,而是瞥了一眼在外面院子里玩耍的熊二一眼。 他觉得他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他熊无力一生奋斗,呕心沥血,一方英豪。 方才创下这偌大的家业。 只不过,子嗣有点少。 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大儿子生性鲁莽,但智慧不足,且资质不佳。 这辈子顶多走到炼神境。 宗门交在他的手里,最多十年就要倒闭。 二儿子资质上佳,本是宗门的希望。 怎奈一朝变成了痴傻儿,实在可惜。 在两个儿子上头,还有一个长女,那倒是一个成熟稳重,堪大用的,只是……患有腿疾,从小站不起来,出行需要人抬着。 “此事再议,去将你大姐叫来。”熊无力摆摆手,这几日被上一次宗门挑战弄得焦头烂额。 不仅被人说打假赛,而且还白白损失了十瓶丹药。 熊无力实在没胆子再应下这次的宗门挑战。 他要找大女儿熊妙云商议一番才行。 “是,父亲。” 第十九章 白素贞 “师父,这是什么?” “应该是……蛇蛋!” “蛇蛋有这么大个的吗?” “蟒蛇蛋!” “咕咚~” “你咽口水做什么?” “饿了……师父,你说这么大一颗蛋,能做多少碗蛋炒饭啊?” 姜阳听罢,嘴角抽了抽。 这是做多少碗蛋炒饭的事吗? …… 入夜,漆黑的道观后院。 凉风习习,月明星稀。 屋檐下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依稀照着亮光。 褚灵儿吃惊地瞧着师父从乾坤袋取出一个大家伙。 一颗半人高的白色巨蛋! 褚灵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怕自己出现了幻觉。 以前在九霄宗,也见过不少大妖灵宠的蛋。 但唯独没见过如此巨大的蛋。 蛋这么大个,够吃好多天了…… 少女有点嘴馋。 二人正对着蛋啧啧称奇的时候,巨蛋忽然一颤,蛋好像被褚灵儿吓着了。 咔嚓! 一声轻微的声响,蛋壳脱落一小块,里面好像有东西要钻出来。 “快,拿着这个!” 姜阳眼疾手快,随手拾起两根木棍。 一根递给褚灵儿,一根自己拿着,以防万一。 褚灵儿接过细如拇指的木棍,又看了看面前的巨蛋…… 两相比较之下,发愁不已。 要是里面真的钻出一个大家伙来,这根木棍够干嘛? 给人家剔牙吗? 还是再找块白布,情况不对,举白旗投降? 正想着,巨蛋又是一颤,蛋壳又脱落一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 姜阳和褚灵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巨蛋,巨蛋顶端的壳已经完全脱落,但迟迟不见里面的大家伙出来。 “灵儿,你去瞅一眼,为师在后面给你掠阵。”姜阳推了褚灵儿一下,怂恿道。 褚灵儿翻了一个白眼。 但碍于师命不可违,她还是战战兢兢地靠近。 一步,两步。 她手里紧紧握着木棍,上半身前倾,居高临下地朝巨蛋里瞅了一眼。 下一刻,她如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忙的撤回来,躲在姜阳身后。 “瞧见什么了?那玩意儿大不大?”姜阳回头问道。 “没……没看清!” 姜阳:“……”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 姜阳深呼吸一口气,壮着胆子,一步步地上前,准备亲自一探究竟。 走到近处,姜阳居高临下地瞧进去。 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不过能看清大致的轮廓,是一条长条形的物体。 咻! 突然,一抹白影从黑暗中急射而出。 姜阳下意识地就要举起手中棍子,给它脑袋来一下。 管你是什么大妖的后代,刚出生,还不是任人拿捏。 只是还未来得及出手,那抹白影便来到了姜阳面前,正歪着小脑袋,眨着卡哇伊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姜阳。 “嘶~” 小家伙吐了吐鲜红色的信子,瞬间缠上姜阳的胳膊,看什么都好奇。 只瞧,这是一条通体乳白色的小蛇,大约有姜阳小臂那么长,小指粗细。眉心有三瓣朱砂印记,形似莲花状,嘴巴扁宽,眼睛特别大。 浑身白色鳞片覆盖,瞧上去似是匹练,柔顺光滑。 “这么大颗蛋,怎么生出来这么小一条?”褚灵儿在一旁直摇头,奇怪道。 蛋很大,还以为里面的东西至少有大腿那么粗呢。 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家伙。 似乎是一个早产儿。 姜阳瞧着胳膊上缠绕的小蛇,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摸了摸它的脑袋,小蛇似是很享受这种抚摸,嘴里发出轻微的嘤嘤声,听的人心都化了。 不过,下一刻。 小蛇“咻”地一声离开,直奔屋檐下的大水缸。 姜阳暗叫一声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 白色小蛇的眼中只有水缸里趴在荷叶上,正在仰天思考蛙生,拳头大小的蛤蟆身上。 它饿了! 它要吃饭! 蛤蟆大王听见声响,扭过头看过去。 发现一条蛇吐着信子,朝自己飞了过来。 看它那眼神,分明就是想吃了自己。 惊! 蛤蟆大王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当即就要沉下水里,躲避危险。 但是,小蛇的速度太快了,转瞬就到。 蛤蟆大王没有办法,情急之下抡圆拳头,一拳砸在了小蛇的脑袋上。 砰! 小蛇去也快回来也快,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被一拳打进了蛋壳里。 姜阳赶忙过来,伸头朝里张望,发现小蛇躺在蛋壳里一动不动,好像狗带了! 伸进去一条手臂把小蛇捞出来。 小蛇软趴趴的,大大的眼睛里起了水雾,好像委屈地要哭了。 小蛇本能地靠近姜阳,寻求安慰,连看一眼远处的蛤蟆的勇气都没有。 反观蛤蟆大王,一招解决危机。 臭屁的朝小蛇竖起一根中指,吐吐舌头,而后趴在荷叶上继续思考蛙生! 小小蛇妖,竟然挑战我镇观大妖的权威! …… “师父,这样行吗?它会吃吗?” 半个时辰后,姜阳用镊子夹了一条美味的蚯蚓送到小蛇面前。 趴在桌上,身子蜷缩成一团的小蛇探出脑袋,闻了闻。 经过初步诊断,姜阳认为小蛇是饿了。 所以才会饥不择食地对蛤蟆大王下此毒手。 只不过,被蛤蟆大王一拳轻松化解。 打疼了,还打哭了。 老可怜了。 方才安慰了好一阵子,它才止住泪水,像个小孩似的。 不对,它本来就是一个刚出手的小……小蛇。 “应该会吃吧,蛤蟆大王最爱吃蚯蚓,这小东西也应该会吃吧。”姜阳不是很确定。 为了小蛇的习性考虑,姜阳还特意准备了活的蚯蚓。 白色小蛇刚张开嘴巴准备进食,但好像听懂了姜阳说的话,刚张开的嘴巴又立马合上,顺便还把小脑袋藏在了身体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这是生闷气了?”姜阳直挠眉头。 褚灵儿撅着小嘴,试着摸了摸小蛇光滑的身子。 以前,她最是怕这种丑陋的虫子。 不过和蛤蟆大王相处久了后。 她发现,其他虫子还是很漂亮的。 这条小蛇就很漂亮,剥皮风干之后,或许还能做个不错的包包。 “师父,您是打算以后养着它吗?” “嗯。” 姜阳点点头,憧憬着美好未来:“这条蛇怎么说,也是大妖的后代,从小养着,日后受益无穷。” 不仅能看家还能当飞行灵兽。 更重要的还能缠在……腰上。 “那咱们清源观日后就有两只镇观大妖了!”褚灵儿笑了笑:“师父,咱们给它取个名字吧?要不叫小白吧……” “俗!” 姜阳用手轻轻弹了褚灵儿额头一下,教训道:“你看它是白色的,所以就叫小白,那今天如果出来的是一条黑蛇,是不是就叫小黑了?俗不俗啊?” 褚灵儿吐了吐舌头,调皮道:“那叫它什么?总不能叫旺财,狗蛋之类的吧。” 姜阳咳嗽一声,挥挥袖子,尽显高人风范:“为师早就想好了,日后叫它……白素贞!” 第二十章 天地浩然气 翌日。 姜阳是被舔醒的。 脸上湿漉漉的一大片,有点土腥味。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昨夜趴在桌上,怎么都不肯进食的小蛇今早上了自己的床,一个劲地舔着自己的脸。 瞧自己醒了,小蛇停止舔舐。 只瞧它立马直起身子,悬在半空中,眯起眼睛,张大嘴巴,要是长出爪子肯定要指着自己张大的嘴巴,一副傻乎乎的模样。 姜阳不知道小蛇什么意思。 但偏头看了看桌上放蚯蚓的罐子,发现罐子盖是开的。 走近一看,里面的蚯蚓全部不见了踪影。 小蛇口水的土腥味有了解释。 还以为它是条铁骨铮铮真汉子呢。 还不是趁自己睡着后,偷偷打开罐子,把蚯蚓吃的一只不剩。 “是不是没吃饱?”姜阳摸了摸小蛇的脑袋,笑着问道。 小蛇听罢,忙的点点头。 哪里还有昨天宁死不吃的模样。 “等着,我去给你弄。” …… 等小蛇吃饱喝足以后,它就快乐地转起了圈圈,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众人=姜阳+褚灵儿+崔儒。 姜阳看向崔儒,发现他今日和刚来的几日有些许不同。 具体哪点不一样,暂时还说不清楚。 就是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变好了一些。 不再是死气沉沉,怨天尤人…… 而是成为了一个精神小伙! 这种变化,自然引起姜阳的注意,可别跟上次一样,就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几天没检查褚灵儿的身体,她就给自己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姜阳微微一笑,来到崔儒面前,随手搭上他的脉搏,又捏了捏他的肩膀,片刻后心满意足地放下。 还好。 和刚来一样,没什么变化。 身体里并无灵根,真气无法行走,这注定他不能修炼。 “师父,此诗集可否借弟子瞻读几日?” 崔儒双手捧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请求道。 姜阳打眼一看,是自己平日里用来陶冶情操,闲时抄来的诗词,也就没太在意。 看来崔儒的变化正是因为这本诗集。 崔儒是个纯正的读书人,偶然间,听到后世历史长河中那些璀璨上千年的诗词,相比较之下,自行惭愧,想要瞻仰拜读一下是常理。 毕竟,姜阳原本抄出这本诗词,就是拿来装逼的。 可修仙世界,实力为尊。 抄诗装逼……好像不太行。 “想看就看,跟为师客气什么,拿去吧……”姜阳大发善心,也是有意保持崔儒这个劲头,等到巨熊门再次上门挑战,这期间,他想干嘛就干嘛,不提修炼啥都好说。 读一下诗,不会出问题的。 “那个,灵儿啊……” “徒儿在!”褚灵儿兴致勃勃的来,还以为有什么好事。 “你师弟眼睛看不见,你这几天就辛苦一下,为你师弟诵诗!” “啊?” 褚灵儿扁着小嘴,立马垂头丧气。 “多谢师父。”崔儒拱手。 “去吧去吧。” 姜阳摆手打发走二人,他要继续和小蛇玩了。 —— 深潭边。 飞流直下的瀑布轰隆隆作响,水花飞溅。 眼蒙二指宽黑缎的崔儒端坐在那块发亮的大青石上,将身上的衣衫尽数整理好,他要以最好的状态聆听那些耀眼的诗文。 褚灵儿撅着小嘴,手里拿着册子。 很不情愿的一首一首朗诵着: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崔儒耳廓微动,静静地听着,沉浸其中。 昨日,初听这些惊为天人的诗句,他感动的泪流满面。 这些诗句不似一人所做,更似一个时代的结晶。 他感觉自己站在了一条历史长河中,看到了一个个惊才艳艳的诗人、剑客、将军……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一丝常人难以理解的“气”。 这些气肉眼不可见,不可寻,更不可触碰。 它们就环绕在自己的身体周围。 在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顶峰。 俯瞰渺渺众生。 片刻后,他身后的潭水躁动起来,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潭里两条嬉戏游玩的红鲤一怔,想起了多日前被支配的恐惧,连忙游到潭水底部的一块大石头下。 它们实在不想再体验一次飞翔的感觉。 …… …… 与此同时。 大周国,都城,朝圣书院。 圣人学宫。 世人只知大周有朝圣书院,不知有圣人学宫。 圣人学宫作为朝圣书院最隐秘,最不为人知的地方,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更不知道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几十根红漆支撑的穹顶有数层楼高,恢弘大气,学宫正殿里供奉着朝圣书院历代院长。 他们虽早已身死,但神魂不灭。 世代保佑着朝圣书院,传承儒学。 铜塑铸成的雕像千年不倒,如今圣人学宫有七座雕像。 今日,不是过节也不是重要日子,但圣人学宫比往常都要热闹,当代朝圣书院的院长和两位大儒,皆身穿青色对襟长衫,头戴高高的儒冠,跪坐在七尊雕像前。 一日前,圣人学宫清气冲天! 三人受到感应,前来学宫跪坐,听候历代院长的差遣。 “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圣人学宫为何好端端地出现异像?”当代朝圣书院院长赵载开口询问。 两位大儒对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他们赶到时,学宫冲上云霄的清气已经消散不见。 他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所以才急戳戳地把正在闭关的院长叫醒。 大儒甲说道:“回禀院长,目击者称,清气直冲云霄一刻钟,天地变色。” 大儒乙高兴道:“这是祥瑞,是我书院之福。” 赵载闻言,蹙了蹙眉。 像老树皮一样的脸生出三分疑惑。 轰! 三人正谈话间,圣人学宫里忽然发出崩裂的声响。 整座学宫都在微微摇晃,有倾倒之势。 一道清气从学宫底部,直冲天空,瞬间捅破天空白云。 整座都城,数百万百姓皆见异像。 亦如昨日那般! 重现了? 只不过,今日异像持续的时间有点长,足足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学宫里簌簌落灰,烛台倾倒。 当代书院三人互相看着,吃了一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学宫里供奉的七座雕像竟是睁开了眼睛。 历代院长显灵了! 三人立马跪拜:“恭迎诸位院长神魂归位!” 铜人为首,正中间的那座雕像率先开口:“今有天地浩然气现世,命你三人速速查明真相!” 这……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古井般的瞳孔掀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天地浩然气! 书院立世之基! 传闻这种气不可寻,不可见,更不可触碰! 乃是生于自然天地间的一种极其玄妙的东西。 世间有人生出了天地浩然气,作为浩然气发源地的圣人学宫受到感应,才造成了刚才的异像。 这人到底是谁? 赵载快速起身,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去,去寻找突然现世的天地浩然气。 两位大儒相继起身,微微躬身。 对着院长赵载离开的方向,异口同声道:“院长且去,书院由我二人照看,一切无虞,静待院长归来!” 第二十一章 恐怖如斯 余后几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这几日,姜阳除了和蛇交流感情,就是一起探讨蛇生。 问它为什么这么小心眼,还不服输? 小蛇这几天,每每吃饱喝足之后,就会去挑衅蛤蟆大王的权威。 不是背后搞偷袭,就是栽赃陷害。 不过它不知道的是,蛤蟆大王是姜阳的原配。 跟着他整整十年了。 二人同生共死,曾经在后山征战十年。 小蛇顶多算小妾。 小妾无论如何争宠,都是无法撼动原配在姜阳心目中的地位的。 不过小蛇并不气馁。 总是变着法地想要“吃”掉蛤蟆大王,报仇雪恨。 结果可想而知,每每被蛤蟆大王揍得鼻青脸肿,泪眼汪汪。 姜阳事后每次都要哄好大一会儿。 自己的蛇,能咋办…… 唉! 愁啊。 除了这些,姜阳每日还在等巨熊门给回信。 不过前几日巨熊门的回信没等到,倒是附近鹰爪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要挑战清源观。 姜阳以“从一而终”的借口暂时回绝。 说一定要等到巨熊门表态,等巨熊门表明拒绝态度后,他才会接纳鹰爪门。 男人嘛,一定要从一而终。 不能脚踏两条船。 又等数日,巨熊门终于来了信。 信上说,他们同意对清源观再次发起宗门挑战。 但地点要变更一下,要在巨熊门指定的地点进行比试。 姜阳想都没想一下,就应下了。 …… 巨熊门,澜江谷。 澜江横穿西蜀数州而过,是一条宽逾十数丈的大河,属乌江支流。澜江谷则是澜江流经巨熊门一带,泥沙所堆积出来的平缓山谷,谷中地势平缓,鸟语花香。 早几日,巨熊门和清源观再次约架的消息就传开了。 附近几大宗门的弟子,像什么鹰爪门,黑虎谷,铁拳宗的弟子们听到消息,纷纷赶来观看比赛。 巨熊门倒是来者不拒。 无论是谁,只要在山门前登记一下身份,领一个牌子,就能进入澜江谷观看比赛。 如今,时辰尚早。 澜江谷却早已人满为患,人头攒动。 忽然,路边临时搭起的摊子竖起布幡,迎风招展。 一个身材圆滚滚的胖子麻溜地爬上桌子,大声招呼众人看过来,吆喝声不断:“诸位道友,前辈晚辈,少侠女侠……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开盘了开盘了啊!” 众人一时好奇,纷纷围上前。 有人问道:“开盘?开什么盘?” “当然是开今日谁胜谁负的盘!” 胖子看了那人一眼,大手一挥,又道: “诸位道友,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今日押清源观一赔十,一赔十了啊。” “嘿,你也不怕赔了个底朝天?” “就是,别以为上一次清源观侥幸赢了,这第二场他们还能赢……” “我可是听说了,巨熊门这次有备而来,熊掌门亲自在场督战,熊大若是输了,怕是要被他爹赶出宗门了。” “所以,这一场,巨熊门输不得!” “我这儿也有个消息,说这次代表清源观出战的是个名人,在咱们西蜀国大名鼎鼎……嘿,你们猜是谁?”瘦子故意卖关子,吊着众人的胃口。 “快说快说。”众人好奇,催促道。 “崔儒!” “啊?那个瞎子,骂皇帝那个?”有人想起来崔儒是哪路神仙了。 “可不是嘛,还是一个瘸子呢。”又有人笑道。 众人一阵唏嘘:“也不知清源观的掌门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收他为徒,还把他给派了出来?” “这不是请等着认输,交出宗门地契嘛。” “就是就是……” 众人议论纷纷,点头称是。 开盘的胖子眼瞅话题越跑越偏,急忙往回拉:“你们到底押不押?一赔十,一赔十……” 众人回过神,看向胖子。 一般来说,我辈修士是不参与这等赌博之事。 对其只有蔑称和白眼。 但今日…… 不一般。 众修士脱离宗门长老看管,玩一玩……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更何况,赔率如此之高。 一赔十。 就算押一颗灵石,事后也能拿到十颗灵石的赔金。 不玩是傻子。 有几人上前,将手中多余的灵石拍在桌上:“我押巨熊门!” “我也押巨熊门!” 有了好赌的几人领头,其他人纷纷解囊。 没带灵石的,拿出了丹药,符篆当赌注。 更有一人,拿出了一柄品相不错的飞剑放在桌上。 胖子笑眯眯地全部收下,一一记录。 一刻钟后,桌上密密麻麻堆满了押巨熊门胜的物资。 东西五花八门,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是一笔不菲的财富。 押清源观的……空无一物。 实在是清源观出战的人令人费解! “诸位诸位,还有没有下注的,封盘了啊。”胖子继续吆喝着,等了片刻,迟迟不见有人上前,他便将所得赌资用包裹包住,对着众人拱手道:“诸位道友,别在这守着了,比试快开始了!” “诸位放心,一会儿无论结果如何,我钱三金一定会在此地兑现!” 众人一想也是,本来就是过来观看比赛的,不是过来赌钱的。 这赌摊老板还能趁人不备卷钱跑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慢慢的,众人离开摊子,前去擂台边等着。 再过一刻钟,比赛就要开始了。 胖子见围观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捂住肚子,“哎呦”一声。 对摊子边的一名壮汉说道:“大哥大哥,帮帮忙……帮我看一下摊子,我突然闹肚子。” 那壮汉抱拳:“且去。” 胖子大喜,背起包袱,捂住肚子就要去寻茅厕。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胖子就要离去的时候。 突然被人抓住。 “老板,我要押清源观!” 来人是一个长相俊俏,微微笑着的少女。 “呦,介不是前几日死乞白赖要拜入我清源观的……怎么如今连名字也改了?不叫钱鑫,改叫钱三金了?” 褚灵儿老早就注意到钱鑫在这边闹出的动静。 她奉师父之命,特意过来“押”一手。 钱鑫遇见熟人,立马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 “嘘嘘嘘,姑奶奶小点儿声……” 褚灵儿挑了挑额前垂下的一缕秀发,从乾坤袋中掏出一颗金灿灿的妖丹,放在了清源观获胜一方的赌桌上。 此妖丹正是姜阳那日捡漏的两颗大妖妖丹之一。 此妖丹一出,全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就算是远处几处凉棚底下,坐着闲谈喝茶的各方大佬也都是纷纷偏过头,寻觅这颗妖丹所散发出的强烈气息。 “看这大小,成色,起码四品吧?”凑的近的人小声和同伴嘀咕道。 “四品?起码三品!” “这大小,少说也是妖王级别的!” 嘶~ 恐怖如斯! 第二十二章 一杆截江 “不是我说,姑奶奶,你是清源观的一份子,心里希望清源观获胜的心情,我本人是非常理解的……可你,可你也不必拿出这么大一颗,押清源观获胜吧?” “输了,可就真的输了!”钱鑫皱巴着脸,苦口婆心地劝道。 钱鑫自从上次被姜阳赶出清源观。 这几日,便一直游荡在附近。 希望找机会再次拜入清源观。 他上一回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他童年不幸,自小闯荡江湖。 身上沾染上了些不良习气。 像什么坑蒙拐骗,吃喝嫖赌……他是样样精通。 这次也是一样。 他想办法混入巨熊门,开了盘。 准备趁众人前去观看比赛,借着肚子疼卷钱就走。 可是不曾想,被褚灵儿拦住了。 “废话少说,我就是要押我们清源观获胜!”褚灵儿可是严格按照师父的指示,前来大赚一笔的。 方才,师父在她耳边小声嘀咕:“灵儿啊,去,在那个赌摊押一笔……” 褚灵儿:“押谁?” 姜阳道:“当然是一定能赢的那个啊。” 说着,还给褚灵儿一个比脑袋还大的妖丹。 这不,褚灵儿就来了。 押了一个绝对能赢的。 —— —— 那边,褚灵儿还在和钱鑫纠缠。 这边,主持人兼裁判赵隽已经上台说话了。 “咳!” 赵隽还是习惯性的咳嗽一声,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巨熊门向清源观再次发起宗门挑战,时辰已到,比试即将开始!” “还是老规矩,比试开始之前,介绍规则!” 赵隽指着擂台下的一侧台子:“若清源观一方获胜,保留宗门传承,并赢得巨熊门挑战之资,三瓶熊魄虎元丹,聚仙镇商铺两间,外加灵石一千枚,一柄七品巨剑!” 台子上,放着三个小玉瓶,两张商铺地契,鼓囊囊的一袋子灵石,还有一把七尺长,三尺剑宽的巨剑,活像一张棺材板。 上一次意外输掉十瓶熊魄虎元丹,巨熊门上百名弟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熊魄虎元丹放在外面不说有多么的珍贵,但对于巨熊门的弟子们来说,弥足珍贵。 那是他们唯一能跃迁品阶的丹药。 可宗门每年只有二十颗,上次输了十颗! 这也就意味着今年竞争更加激烈。 几百人竞争十颗! 所以,这一次挑战之资,巨熊门全体弟子一致表决。 不能再拿剩下的熊魄虎元丹嚯嚯了,拿点其他东西抵一下。 这就有了商铺地契,灵石,和一柄巨剑。 正当围观众人还在指指点点挑战之资的时候,擂台中央的赵隽一挥长袖,又道:“若清源观一方失败,则交出宗门地契,并入巨熊门!” “请双方选手登台,比赛开始!” 话音一落,代表巨熊门出战的还是熊大。 炼气七层的高手! 清源观一方则是崔儒。 崔儒一袭儒衫登场,手执竹杖,表情略微有点紧张。 虽然刚才在场下,师父姜阳和师姐褚灵儿都说了: 尽力而为! 但崔儒总感觉,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擂台上,熊大十分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瞎子。 这一回,他从登台起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上一次,他被褚灵儿摆了一道。 这一次,他不会再上清源观的当。 他站在原地不动,静待对方先出手。 “呼——” 熊大双眼有神,吐出胸中一口浊气,大吼一声:“你先出手吧!” 崔儒耳廓外微动,缓缓地举起自己手中的竹杖,直指天空。 实际上,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些日拜入清源观,除了砍柴挑水,就是听诗。 至于法术,一点都没学,更不会打架。 不过既然要打架,崔儒认为,和劈柴没什么两样。 把对手当作柴火就行了。 他慢慢举起手中竹杖,迎面吹来一阵河风,带点腥味。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洲!” 随着口中吟诵自己最喜欢的一句诗,崔儒动了。 他挥下早已举高的竹杖,亦如清晨,午后,傍晚…… 像劈了无数次的柴一样。 挥杖,落斧! 嗤—— 竹杖划破空气,直指远处的熊大。 熊大下意识地摆出防御姿势,严防死守。 可是随着那句听不太懂的诗句念出,和一杆挥下,熊大并没任何感觉。 “不要装神弄……” 轰! 话还没说完,一阵巨响就从身后的澜江里传出。 众人只见,熊大身后宽余十数丈的澜江,好像被什么东西一剑斩断,流动的澜江猛然间从中间被截开。 两侧的江水骤然一滞,瞬间垒起数丈高的水墙! 江底露出一丈宽的真空地带。 从江的这头一直延续到江的那头,瞬间暴露干枯的河床和奇形怪状的河底礁石,还有沉船鱼骨。 惊!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如牛眼! 嘴巴微张,忘记合上! 这尼玛? 是…… 啥? 我看见了啥? 他一剑截江! 不,不是一剑。 是一杆截江! 在这一瞬间,众人心中冒出一个离谱的念头: 你们两家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至于使出威力如此大的一招…… 熊大究竟何德何能…… 崔儒又tm在做什么? 片刻后,被截断的江水重流。 意识到自己的一杆方向好像挥歪了,崔儒又重新举起手中的竹竿,准备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尽力而为!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 “误会!” 观战席中,一个精瘦的中年人快速地站起来,近乎咆哮地喊了出来:“误会,都是误会,我巨熊门认输!” 喊话的正是熊大的父亲,巨熊门的当代掌门熊无力! 他紧急叫停比赛! 唉……好像不是叫停,而是认输了! 清源观赢了? 熊无力脑门上的汗珠顺着鬓角直流,他在庆幸自己还没被吓破胆子,紧急认输。 如若不然,熊大死在这样的“剑”下。 不知是他的荣幸,还是…… 总之,这样的一剑,仅凭熊大是根本无法抵抗的。 不说熊大,场下数千观中,包括观众席上的几个老头。 也没有谁敢保证能挡下这一剑! 就算挡下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 简直不敢想象! 巨熊门输得不怨! 正在喝茶的姜阳也被澜江突然被截断吓懵了。 手一哆嗦,滚烫的茶水撒在了两腿间。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刚才……刚才是不是有人喊误会来着? 哎,怎么认输了? 你怎么能认输呢? 你不能…… 第二十三章 剑仙 与此同时。 百里外的西蜀都城。 金色的琉璃瓦,一眼望不到头的红墙,恢弘大气的宫殿,斗拱飞檐,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威严。 但此刻,却有一位身穿灰袍,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醉眼朦胧地坐在宫殿屋顶上,眼神迷茫地看着西南方向。 方才,他感应到了一道前所未为的剑气! 不过,那剑气存世尚短。 一时叫人无法定位。 中年汉子名叫荀一剑,乃是西蜀皇宫的大供奉! 年少成名,喜酒,修剑道! 每日无事,便寻一处视野开阔的地方。 去深巷买上一壶上好的桃花酿,一坐就是一整日。 这些年,他意外发现皇宫玄元殿位置极好。 视野开阔,坐在殿顶,能俯瞰全城。 于是,他每每都在这里喝酒,赏景。 顺便听听屁股下方,那些群臣们的治国‘良’策! 今日,他依旧坐在殿顶,一切都没有变。 变数出现在午时一刻。 当时他正在喝酒,身边的老伙伴“鸣尘”忽然出鞘,鸣声似龙吟。 剑指西南! 鸣尘剑身微微颤抖,很兴奋的样子。 同时,荀一剑也停止喝酒,坐直身子,看向西南方向。 “你也感应到了?” 鸣尘欢快地在天空转了几圈,表示回应。 自三十岁起,荀一剑便将“剑仙”揽入怀中,鸣尘也再没有出过鞘。 因为他们二者都找不到对手。 普天之下,使剑的剑修! 没人能胜过他荀一剑! 他是当之无愧的剑仙! 正当他要起身的那一刻,玄元殿上空忽然清气冲天,云彩向两侧退散。 咻! 一道佝偻老者身形凭空出现在荀一剑面前。 荀一剑微眯眼睛,当即便问:“老前辈,不请自来,擅闯皇宫可是……” 话还没说完,老者便笑眯眯地指着西南方向开口,声音沙哑道:“西南有一剑,剑气冲天,融天地浩然气,于世间无敌!” “你随老夫去看一眼?” 语气似是邀请,又像是命令。 老者说罢,回头看了荀一剑一眼。 荀一剑这才看清这位身穿儒衫,戴儒冠老者的真面容。 刹那! 荀一剑眼眸一震,忙的伸手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渍。 双手恭敬施礼:“见过院长!”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从大周都城,万里之遥赶来的朝圣书院院长,赵载! 当年,荀一剑还不是剑仙,在九州游历的时候,曾远远的见过赵载一面。 “某”仙……在世间很常见。 比如剑仙,酒仙,赌仙,淫仙……诸如此类。 但院长当代只有一位,是赵载! 他才是有通天彻地本事的人。 “去吗?”赵载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捋着胸前长须,又问了一遍。 荀一剑哪敢不从,抱拳:“求之不得!” 二人正要离去,前去西南寻觅那一剑。 却不料,四面八方赶来数名强者。 他们把凭空出现在玄元殿上空的赵载围住,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老东西?报上名来,西蜀皇宫也是你想来就来的。” 荀一剑捂脸叹息,跟在赵载身后说了声抱歉。 而后将手中名剑“鸣尘”一掷。 鸣尘横亘天空,快如闪电。 电光火石之间! 数名强者皆是被一剑打的吐血,如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掉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荀一剑扭头呵斥:“滚,有眼无珠的东西。” 众人不知大供奉荀一剑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同为西蜀皇宫供奉,但差距在这摆着。 众人不敌,更不敢正面对抗。 只得捂住伤口,远远逃去。 “让院长笑话了。”荀一剑脸上挂不住。 赵载还是捋捋胡须,感叹一声:“老夫观剑仙刚才出手的那一招,比之多年前,又有进益,可喜可贺。” “不敢不敢。” 说完,二人化作一抹流光,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 “哈哈哈……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很难想象,这样粗犷的话是一个少女口中说出来的。 只见少女褚灵儿抱起桌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要收进自己的乾坤袋。 清源观赢了! 她押了清源观! 一赔十! 按照规定,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了。 不,都是清源观的 钱鑫欲哭无泪……我特么…… 白忙活一趟。 “褚师姐,师弟斗胆问一句,你是不是陕州人?”实在是褚灵儿刚才那句方言太有标识性。 褚灵儿没答,撅着小嘴,斜眼嘀咕道:“谁是你师姐?你个小胖子不要占我便宜,我都听师父说了,说我没入门前你骗了师父,还把观里的一块招牌和桌子偷走了。” 说罢,褚灵儿露出警惕的目光,粉拳攥紧。 要不是临来前师父有言,不能动手。 她非得把这个小胖子揍个七荤八素不可。 钱鑫尴尬一笑,伸手挠挠头,忙的抱歉:“师姐,后会有期!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钱鑫头也不回地就溜走了。 这次,算是赔到姥姥家了。 ———— “灵儿啊,你说为师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傍晚,从巨熊门回来,姜阳就站在清源观后院的古井边,有投井自杀的倾向。他看着井里倒映着一张清秀面孔,满脸愁容道。 院子里,褚灵儿搬出一张桌子,正在盘点赢来的宝贝。 哈哈,赚大发了。 经过初步盘点: 有灵石三千五百颗,符篆四十三张,飞剑一柄。 再加上巨熊门输给清源观的挑战之资。 清源观一下子就变成了狗大户。 是时候……买些新衣裳了。 褚灵儿如此想到,嘴角不禁上扬,弧度惊人。 不过里面最珍贵的,还要属聚仙镇的两间商铺。 灵石,符篆,丹药一类属不可再生消耗品。 商铺就不一样,可以源源不断为清源观创造财富。 “师父,你说什么呢?咱们赢了,该高兴啊。” 褚灵儿扭头看向姜阳,不是很懂师父的心思。 上一次获胜,师父也是这个样子,这一次,依旧是。 师父好像…… 好像不希望清源观获胜。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姜阳坐在井边,望着不远处一回来就劈柴的崔儒。 这个小子,藏的比褚灵儿还要深! 什么废人? 都是骗人的。 姜阳陷入深深的迷惑当中,比如: 一个体内没有任何真气流动的读书人,是怎样挥出那一杆的? 为什么一个世间大名鼎鼎的废人,会一杆把一条大江凭空截断? 再有,日后该怎么和巨熊门解释? 第一次褚灵儿以太极获胜,有理可依。 第二次崔儒一杆截江。 难道他也开挂了? 第二十四章 悟道 夜晚,风急天高,乌云一片片。 巨熊门,澜江谷。 江水静静流淌着,拍打江畔。 午时搭建的擂台依旧矗立在江边,纹丝不动。 巨熊门将比试约在此处,本意就是为了在自己的地盘上好掌控。 清源观人生地不熟,肯定掀不起风浪。 但,情况有变…… 还不是一星半点。 巨熊门再一次亏了个底朝天,门中弟子都围在掌门院前讨要个说法呢。澜江谷一时无人看守,倒是让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可以轻易查看此地异状。 剑仙荀一剑和院长赵载静立江边! 许久没有动静。 荀一剑微眯眼睛,射出一道精芒,看着江面,身上宽大的灰袍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在用心感受那道剑气。 可是半刻钟过去了,他什么也没感受到。 不可能,没道理……荀一剑心里泛起嘀咕。 剑修使剑,挥出午后那一道前所未有的剑气。 就算是隔上一两个月时间,此地还应留有那道剑气不少余威才是。 为何,在此地,却寻觅不到任何有关那道剑气的信息? 他看向身边的赵载,拱手当即就要询问。 希望赵载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 但赵载此刻却扬起袖子,荀一剑立马闭口,静观赵载接下来的举动。 只见赵载上前半步,握拳放下颌下,轻咳了两声。 而后挥袖,当即便道:“江水退去十丈!” 荀一剑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书院儒生修的是天下儒法,是天底下“最文明”的打斗方式。 不需动手动脚,只需动嘴即可。 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言出法随”! 修为和境界到了赵载这个程度,他想要做的事情,只需要动动嘴皮就成。 别说江水退去十丈,就算他想让整条澜江消失,也是轻而易举能办到的事情。 主要看这老头想不想做。 轰—— 赵载话音刚落,原本还滚滚流动的澜江忽然停止。 而后江水向两侧快速退去,中间出现一片真空地带。 两侧相距刚好十丈。 还真是方便哈……荀一剑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不禁叹道。 凭空让江水退去十丈,虽然他也能做到,但那需要一道很强的剑气,赵载就不同了,耍耍嘴皮就成。 比较一下,还有点羡慕。 “走,一起去看看!”赵载率先撩起袍摆,踏入裸露的河床。 荀一剑紧跟其后。 二人来到河床中心位置,仔细观察。 发现横亘河床两岸,有一道浅浅的沟壑。 从江的这一岸一直延续到那一岸。 想来午时那一道剑气的发生地就在这里,没有错了。 可仔细观察,感受下去。 荀一剑却发现,造成这道沟壑的剑气,却是没有一点残留保存至今。 按照常理,威力如此巨大的剑气,剑气残留至少保存一个月以上才对。 为何此地没有剑气残留呢?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赵载,赵载也是眉头紧蹙。 或许也在疑惑这一点,不过赵载忽然眉头舒展,竟是微微笑了起来。 “院长,何故发笑?”荀一剑问道。 赵载指着沟壑道:“有人悟道了!” 荀一剑眉头一挑,心头一震! 是啊! 还有一种可能:有人悟道了! 悟了剑道! …… “悟道?” 深夜,姜阳秉烛查看观中典藏的古籍。 寻觅午后崔儒那一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按理说,崔儒身无灵根,真气无法在他体内运行。 他这辈子都可能修行。 自然也无法一杆截江! 可午后上千人在场看着呢,崔儒确实一杆截江,使出了威力巨大的一招。 姜阳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翻阅了无数古籍,终于让他和褚灵儿找到了可以解释的一种说法。 悟道! 古籍上所言:悟道,亿万人之中才有一位!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比如一个大字不识的樵夫,可能在某一天突然悟书道。自此,他变得通识五书四经,成为一个知识渊博的老夫子。 总之,悟道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也是一件很玄妙,脱离天地间的异事。 可遇不可求。 “灵儿,醒醒,别睡了。” 姜阳推了推枕着自己大腿,陷入美梦的褚灵儿。 说是一起来查看古籍,没想到这丫头,还没翻开两本书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褚灵儿蜷缩在姜阳身边,脑袋枕着姜阳的大腿,怀里抱着几卷书,睡得正香甜,像一只小猫似的。 姜阳会心一笑:“灵儿,别睡了。” 褚灵儿幽幽地醒了过来,打着哈欠,揉了揉睡眼惺忪地眼睛:“师父~” 这一声,把姜阳的心都叫化了。 “你看看这个?”姜阳把书递过去。 片刻后,褚灵儿大惊小怪: “不可能,崔儒怎么会悟道呢?他怎么能呢?” 姜阳望着少女,疑惑道:“有何说法?” 褚灵儿看着姜阳:“师父,我就是给他念了几天的诗,他就悟道了?” 轰—— 姜阳听罢,脑海一震。 想起今日午后,崔儒挥出那一杆前。 口中所念的一句诗:“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洲。” 崔儒因诗悟道? 崔儒因诗悟道! …… 翌日。 崔儒还是早早地起来,挑水砍柴。 不过今早,他总是觉得远处有两道目光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那种眼神像是饿急了的野狼,眼睛发着幽绿的光,要吃了自己似的。 远处,井边。 坐着姜阳和褚灵儿。 二人一宿没睡,因为睡不着,心里不舒服。 姜阳心里不舒服,香菇蓝瘦…… 因为诗是他抄来的,誊成诗集,本来是留给自己下山装逼的,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为何自己没有悟道,为他人作了嫁衣? 不公平! 褚灵儿紧紧攥着小粉拳,目露幽怨…… 因为是她这些日给崔儒读诗,口干舌燥。 为何她没有悟道,反而便宜了崔儒? 不公平。 师徒两人都在为崔儒一朝悟道,为自己大喊不公平。 明明无论怎么看,都是两人的贡献大一点。 崔儒顶多就是竖起耳朵,听了个现成。 他怎么能悟道呢? 第二十五章 兄弟,找我有事? 几日后,聚仙镇。 此镇距离清源观并不远,脚程快一点的话,只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聚仙镇由朝廷束仙门出资建立,专设人员,统一管理。 在这里,各大宗门可以出售自己不用的物资。 比如,丹药,符篆,灵宠…… 除此之外,还可以在这里进行交友,交换信息…… 找道侣,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但要千万小心,小心上当受骗! 感情这事,难说的很。 姜阳和褚灵儿到时,正是聚仙镇一日最热闹的时辰。 站在镇子入口望进去,里面行人擦肩接踵。 稍不留心,鞋子都能被挤掉。 姜阳回头看了身侧跟着的褚灵儿一眼,瞧她手里拿着两张商铺地契,笑容灿烂,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于是问道: “灵儿,来这里做什么?在观里待着不好嘛?” 褚灵儿收起商铺地契,放进袖口里。 拿出平日里教训崔儒的口吻,对师父姜阳道:“师父,您怎么能每天都不思进取呢?崔儒还知道每天挑水砍柴,为咱们俩做饭。您瞧瞧您,不是每天和小白玩,就是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咱们清源观虽说有了一点点的起色,但也碍不住您这个做师父的言传身教,以后教坏了崔儒怎么办?” 姜阳眼睛一斜,心里嘀咕个不停……教不坏崔儒,只会教坏了你。 怪不得,这几天褚灵儿也不修炼了,原来…… “所以,徒儿身为咱们清源观第三十九代掌门,要为未来大业着想,咱们不是从巨熊门那里得了两间商铺嘛……趁今天过来瞅一眼,看做点什么生意为好。” 姜阳抓耳挠腮,到底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褚灵儿这话,一股子以前温师叔的味。 行吧行吧,今天出来一趟,就当图个新鲜。 总之,不用看崔儒那个走大运人的脸就好。 这几日,姜阳越看越气。 总觉得老天瞎了眼,悟道的竟然是崔儒。 明明他是个捡现成的。 老天真是瞎了眼。 …… …… “韩掌柜,若你背后的主家还不出现,别怪我铁拳宗不近人情!” 聚仙镇一间商铺门口,一个掌柜模样的老者被一群身穿铁甲,胸口绣着“铁拳”二字的壮汉们团团围住。 几个年轻商铺伙计上前,想要为老掌柜解围,但都被为首的那名壮汉,一拳打掉几颗牙齿。 现在正捂着嘴,互相搀扶,哀嚎着呢。 “铁山,你不要欺人太甚,这两间铺子本就是你们输给巨熊门的,如今还想要回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家来给我们评评理啊!” 姓“韩”的老掌柜身穿一袭青衫,颌下山羊胡,面对壮汉们的咄咄逼人,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惧态。 韩掌柜一吆喝,立马引起过路众人的围观。 大家围上前,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 “这对门的两间商铺不是前几日,巨熊门输给清源观的那两间吗?” “对,就是这两间……铁山定是看清源观这些日,无人来接手商铺,所以起了歹心。” “我倒是听说,这两间商铺本就是有争议的,听说当时铁山和巨熊门长女熊妙云打赌,把这两间商铺输给了巨熊门。没想到,铁山事后不认帐,想要回商铺,每个月都要来闹上一两回。” “这眼瞅着商铺再次易主,给了清源观,铁山定是观察了几日,见清源观无人过来,所以……” “以前,有熊氏兄弟在,铁山打不过,还不敢耍混。 但现在,这两间商铺是清源观的,铁山是欺负清源观无人呐。” “他怎么敢的呀!”有人发出惊叹。 “此话怎讲?” “你没去看前些日澜江江畔,那惊为天人的一剑……不,那一杆吗?” “没,当时有事,没去看。” “啧啧啧,真是可惜……那日,清源观崔儒一杆截江,江水倒流,一百个铁山也不够他打的呀。” “啊?” 那人在为那日没去观看比赛,而感到追悔莫及。 视线重现转回争端的两方。 老迈的韩掌柜被铁山扯住领口,硬生生地从地上提了起来,双脚悬空。韩掌柜虽是年过六旬,但却是一个硬骨头,硬着没说一句求饶的话,还伸出自己的老脸,眼神示意: 有种你就打! 铁山一手抓住韩掌柜的领口,另一只手紧紧攥住,砂锅般大的拳头高高举起,下一刻就要落在那张老脸上。 “老韩,我铁山念你是一个忠仆,不跟你一般计较!” “去,把清源观的人叫出来,我铁山亲自跟他们说。” 铁山把韩掌柜那一把老骨头丢在地上。 韩掌柜眼神发狠道:“姜掌门是你想见也能见得?” “嘿!你这只老狗,这么快就改换门庭了?”铁山怒不可遏回应道。 韩掌柜先是冷笑一声,而后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我韩忠只认铺子!” 铁山脸色涨红,不禁多看了这条老狗一眼。 而后,铁山环视众人一圈,大声吼道:“若是有清源观的人在场,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这两间铺子从始至终都是我铁拳宗的!” “哎呦——” 忽然,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叫铁山声音戛然而止。 铁山眯眯眼瞧见一个身穿道袍,木簪束发的青年男子硬是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一个踉跄,差点摔在空地上。 “抱歉抱歉,你们继续……”青年男子双手一抱。 说自己是无意被人推进来的,这就要离开。 却不料在场的人眼尖,有人一眼就认出青年男子是谁,口直心快道:“唉,这不是清源观的姜掌门嘛!” 姜阳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过! 他先是恶狠狠瞪了多嘴的那人一眼,而后又在人群中寻觅刚才趁自己不注意,推自己的褚灵儿。 这小妮子,反了天了。 回去,一定要抽她屁股。 狠狠地抽! “就是就是,这就是清源观的掌门!” “姜掌门!” 随着认出姜阳的人越来越多,姜阳想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姜阳回过身子,脸上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 他看着虎视眈眈,高自己一头的铁山: “兄弟,找我有事?” 第二十六章 你哪位 “你就是清源观的掌门?” “正是在下!” “那我问你,你清源观有何实力坐拥两间铺面?” 随着铁山一声震天大吼,众人都隐隐期待。 有场好戏要上演了。 一方是实力雄厚,横行霸道的铁拳宗。 一方是新晋冒尖,一连出了两个高徒的清源观。 到底谁更胜一筹,能坐拥着两间铺面的归属权呢? 按理说,这两间铺面几经周折,最终是清源观的没错。 但追根溯源,当时铁山输给巨熊门,也并无字据。 只是口头承诺,若铁山咬死不放,就是老好人束仙门也很难从中调解。 所以,这一切都要看哪一方的拳头更硬一点了。 “我铁山敬玉衡真人是一方女豪杰,受人敬仰,但怎奈她的名下出了你这样不孝的师侄,怎么就把清源观的掌门之位传给了你?” “你不过是炼气巅峰,如何坐的稳这掌门之位?” 铁山发言,听的出来,这番话他早有预谋。 连姜阳的境界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姜阳心里不舒服,这被人揭短,有点不爽。 但又无可奈何。 十年,整整十年! 还是炼气仔,难受想哭…… 铁山指着姜阳,继续道:“几日前,咱们的这位姜掌门又故意传位给褚灵儿,分明就是想故意输掉比赛,并入巨熊门。但怎奈,褚灵儿是个惊才艳艳的人物。” “可姜掌门想毁了清源观的心思,昭然若揭,无可辩驳!” 姜阳一惊。 我一个好家伙。 别人都没看出来,你这个大聪明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高人! 铁山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面对铁山的指控,姜阳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说什么辩解为好。 众人一想,道理似乎就如铁山所说的。 褚灵儿刚入清源观,废人一个。 崔儒也是一个废人。 可姜阳还是要派二人上场,似乎真的有意要输掉比赛。 “不可能,我师父绝不是这样的人!” 忽然,人群中,褚灵儿站了出来,反驳铁山的话。 她方才故意把师父姜阳推到人前,有意“磨炼”师父。 但没想到竟然被铁山如此羞辱。 师父锻炼徒儿的智慧,岂是铁山这等小人置喙的。 师父才没有故意输掉比试。 因为师父从始至终打心里认为,自己和崔儒不可能能输掉比赛。 看着褚灵儿跳出来,姜阳大为感动。 差点流下感动的泪水。 回去后,不打你屁股了。 褚灵儿指着铁山的鼻子,冷哼道:“铁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心思,你不过想贬低我师父,从而想要回这两间商铺罢了!” “我告诉你,你做梦!” “这两间商铺是我清源观的!” …… “有点意思。” 人群中,赵载小声说道。 身边的荀一剑耳朵尖,听见了,不知道院长这声嘀咕什么意思,于是忙的问道:“院长,何意?” 赵载看了身边的糙汉一眼,忽然心生一计。 他先是捋着垂于胸前的长须,微微一笑,朝荀一剑招招手,叫他附过耳朵来听,想要放松荀一剑的警惕。 荀一剑果然上当。 当荀一剑附过耳朵来听时,赵载忽然伸出罪恶的手。 一掌推在荀一剑背后。 荀一剑一个踉跄,从人群中跌入几人面前。 这? 和姜某人的出场方式一模一样。 众人看着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突然闯入,深感疑惑。 荀一剑回头看了一眼始作俑者赵载。 骂娘的心思都有了。 赵载躲在人群中,只是微笑点头,用唇语让他快点解决这场闹剧,别耽误了正事。 荀一剑秒懂,立马直起腰。 走到铁山和姜阳二人中间。 荀一剑光明正大地勾搭住姜阳的肩膀,二人像好兄弟似的。 荀一剑一揉鼻子,对铁山道:“小兄弟,卖我荀某人一个面子,此事到此为止!” 铁山疑惑,这哪里冒出来的懒汉? 还给面子? 给你个巴掌要不? 当即,铁山就要一巴掌扇过去。 常人挨这么一下,定要掉几颗牙齿。 “嘿,我这个暴脾气。”荀一剑眼瞅那一巴掌过来,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国粹出口。 这辈子,还没受过这等屈辱。 “剑仙在此!闲人退让!” …… …… “哎呦,我的波棱儿盖~” 铁山捂住自己的一条腿,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着。 方才,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听得“咔嚓”一声。 然后,铁山就不知怎的躺在了地上。 再看去时,他疼的脸色煞白。 膝盖骨被人硬生生地给削了去,红白一地…… 荀一剑而后一脚踩在铁山胸口,放出豪言:“这就是跟我荀某人……不对,跟着清源观对着干的下场!” 荀一剑往地上啐了两口,又是一脚踢在铁山胸口。 话语间,还把仇恨值拉到了清源观身上! 真是……人才! 众人又听咔嚓一声,铁山肋骨不知断了几根,像一颗出膛的炮弹似的,滚出去老远,撞在远处的台阶方才停下。 刚下还在哀嚎,这下子彻底没声响了。 围观众人不免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 好强! 姜阳笑眯眯的,不禁叹道…… 最强王者徒手灭新手村村霸! 这时,围观的群众不愧是资深烘托气氛的路人甲。 有人眼尖,认出了荀一剑。 当代剑仙! “荀一剑,剑仙!” 那位西蜀皇宫大供奉,竟然出现在了小小的聚仙镇。 还跟姜阳勾肩搭背,二人好像认识,而且关系匪浅。 众人看姜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看着自己疯狂的粉丝,荀一剑老脸挂不住,连忙搂住姜阳进入铺子。 进入商铺后,姜阳瞥了身边的糙汉一眼,问了一声:“大叔,您哪位?” 荀一剑脸一黑,差点给这小子一脚。 剑仙啊,你竟然不认识? 荀一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褚灵儿此刻凑上前,脸蛋上挂着激动的笑容,眼睛一闪一闪的。 她是认识荀一剑的! 当代剑仙! 剑修第一人。 就算是九霄宗的掌门也要对其礼让三分。 传说荀一剑脾气不好,又爱喝酒。 一言不合就要提剑砍人。 总之,是一个没有朋友的孤独剑客。 没想到,师父竟然认识他。 正当褚灵儿想要上前拜见自己偶像时,她感觉有人拉了拉自己的袖子。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身穿儒衫的和蔼老者。 “老人家,您哪位?” 赵载:“……” 两位当代修仙大能,竟同时折在了小小的清源观师徒二人手里。 一人不认识剑仙! 一人不认识院长! 第二十七章 崔啊,且放心的去 巨熊门。 一处庭院里,临窗的软榻上,熏香烟渺渺。 一名容貌绝佳的女子双腿盘卧在榻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正听着熊大汇报外面的情况。 “大姐,情况就是这样婶的,铁山被人打了!咱们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知道了。” 熊妙云美目微动,拾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小口。 熊大候在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如果说巨熊门谁最可怕,一定不是说一不二,以严厉著称的掌门熊无力。 而是这位看似娴静淡雅,实则手段腹黑的熊妙云。 在大姐沉默的下,熊大这位做弟弟的胆战心惊。 这次大姐的计划,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剑仙给破坏了。 本来巨熊门输了两场比赛,大姐听闻后,连夜制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 计划是这样的:放出消息给铁山,让他去要那两间有争议的铺子,清源观正在获胜的势头上,定不会轻易罢手,等二者斗个两败俱伤,巨熊门再跳出来坐收渔翁之利,但没想到…… 冒出来一个剑仙! 一招就把铁山干废了! 不死非残。 “大姐,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失手?”熊大挠挠脑袋,不合时宜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熊妙云手里的茶碗一晃,抖落不少茶水。 她微微偏过头,淡淡地瞥了熊大一眼,平静道:“我记得,父亲好像把你逐出宗门里来着,你怎么还在这里?” 熊无力说一不二,上一次就说了。 熊大再把比赛输掉,就把熊大逐出宗门。 给巨熊门的弟子们一个交代。 熊大脸色一僵:“大姐,我……” 可当他瞧见熊妙云的脸色,又立马住口,灰溜溜地退出房间。 屋子里,重归寂静。 熊妙云坐在榻上,葱白手指捻着腿上毛毯上的绒毛。 目光却落在小案上放着的一张俊俏男子画像。 “姜掌门,有点意思……不急,咱们慢慢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 …… “你说你是剑仙,你说你是院长,我说的没错吧?”姜阳看着二人,确定道。 荀一剑和赵载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普天之下,没有人不认识他们二人。 除非…… 姜阳说完,看向褚灵儿,询问:“所以,灵儿,这二位什么来头?” 姜阳是真的不认识这二位。 什么剑仙,什么院长,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褚灵儿抿着小嘴,她是认识荀一剑的,但不认识赵载。 也不知道赵载口中的院长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似乎……好像是骗人的。 “师父,灵儿我只认知他,不认识他!”褚灵儿表达自己的意思。 荀一剑看向赵载,挑了挑眉,好像在炫耀。 ‘欸嘿嘿,没想到我荀某人,好像比院长还要出名,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当然,这些话,荀一剑自然没胆子在赵载面前说出口,只敢在心里意淫一番。 赵载全程黑着一张脸,心里嘀咕: 竟然有人,有人不认识我朝圣书院的院长?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不认识他荀一剑也就罢了,毕竟只是一个剑仙。 小小剑仙! 可我是朝圣书院院长啊。 凡世间有读书人的地方,没人不知道他赵载! 可一看姜阳和褚灵儿的打扮。 赵载直呼打扰了。 最后只得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乡野道观,山中野人,不认识自己也很正常。 “咯吱”一声,门忽然开了。 早前,差点遭铁山毒手的韩掌柜沏了一壶热茶过来,尽心招待。 “你是韩掌柜吧?”姜阳问道。 老韩点头。 赵载脸色更黑。 认识一个沏茶的掌柜,都不认识我赵载? 越想越气! “灵儿,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做生意吗,你随老韩掌柜去后面商议吧,这点小事你决定就好,我陪这两位说会儿话。” 姜阳吩咐完。 褚灵儿恋恋不舍地退下,去跟老韩商议。 其实,她更想当面向荀一剑请教几招。 但碍于师父发话,她这个做徒弟的哪有不从的道理。 褚灵儿和韩掌柜退下,姜阳才请二人就座: “二位请坐!” 二人也不客气,随意落座。 荀一剑先开口,口直心快,也不绕弯子:“姜掌门,我与院长此行,是过来寻那一道前所未有的剑气的。” “经过多方打听,我们打听到,那一道剑气是你徒弟崔儒所施展的。” 姜阳眉头一扬,来找崔儒的? 寻仇还是…… 铁定寻仇! 刚才听褚灵儿的话茬,说这荀一剑,乃是西蜀皇宫的大供奉。 崔儒以前堵在皇宫门口骂皇帝。 肯定是西蜀老皇帝小心眼,看崔儒离开京都,便暗地派出高手。 准备在外面,神不知鬼不觉把崔儒咔嚓了。 “荀大哥你客气了,什么前所未有的剑气?都是外面瞎传的。” “怎会?我与院长去澜江查看过了,那道剑气横亘江底十数丈。”荀一剑眼睛清亮。 完了完了……姜阳暗叫一声不妙。 对方有备而来。 “姜……掌门,老夫瞧你脸色有些不大好。”一直没说话的赵载突然开口。 姜阳哈哈一笑,掩饰过去。 “崔儒,他悟道了,是吗?” 他们也知道悟道? 姜阳一惊。 看来不是普通人,至少是修为深厚的大能。 ‘崔啊,不是师父不保你,实在是你的仇人太厉害,咱们下辈子再做师徒吧’ 打定这个主意,姜阳坐直身子,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二位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崔儒那孽徒便和我清源观划清界限,他也与我断绝师徒关系,从此不再往来……二位若是想寻他报仇,自去寻他,与我清源观无关。” “啊?” 赵载和荀一剑眉头一蹙,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寻仇?” 姜阳点点头。 赵载哈哈一笑,似乎明白了姜阳脸色不太好看的原因。 立马伸手捋着颌下胡须,发笑道:“姜掌门误会了,我们二人并不是来寻仇的。” “他是来寻觅那一剑,感悟剑道……”赵载指着对面的荀一剑道。 “而老夫是来寻觅天地浩然气……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这句诗,可是出自崔儒之口?” 赵载每每诵读这十四个字,便心生澎湃。 佳句偶天成! 这句,不可能凭空出现。 也不可能只有十四个字。 他想知道这首诗的全部。 第二十八章 院长的震惊 “崔儒,人呢?快出来!” 一个时辰后。 姜阳和褚灵儿带着两位客人回到观里。 一回来,褚灵儿就去寻觅崔儒快出来见客,别像个小姑娘似的害羞躲起来。 但是叫了好半晌,也不见有人出来。 可能去后山砍柴了吧…… 褚灵儿小声嘀咕道,自去后山寻他。 姜阳则是留在院子里,招呼两位客人就座陪聊。 “深山野观,生活艰苦,万望二位不要嫌弃。”姜阳摆出几盘野果子,上了一壶上好的菊花茶,笑呵呵道。 赵载从进来的那一刻起,脸色就变的十分凝重。 倒是荀一剑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问东问西。 “敢问姜掌门师从何人?”赵载突然开口,目光如炬。 姜阳挠挠脑袋,起身倒茶,无所谓道:“我师父那人七年前就下山云游四海去了,至今未归。至于名姓,若不是老先生今日问,我怕再过几年就忘记了。” “好像姓云,具体叫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云天朗,还是云天易……不太清楚,他也没跟我提起过。” “倒是我师叔,叫温玉衡,老先生可认得?”姜阳反问一句。 师叔也走好多日了,连封信都没回。 说实话,姜阳怪想念的。 赵载一怔,看了身边的荀一剑一眼。 荀一剑同时也是一怔,立马明白赵载的意思。 那个女人…… 两人一想起就浑身一颤。 “不认识。” 二人异口同声道。 “啾——” 与此同时,从远处屋中突然射出一道白芒。 形似闪电,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荀一剑第一时间就预感到危险,刚想释放气机,形成保护屏障。 却瞥见身边赵载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稍微摆了摆。 意思是镇定! 白影瞬时而至。 定睛一看,是一条通体乳白色的小蛇。 眉心三瓣莲花印记,嘴巴略宽,脑袋出奇的大。 “这什么东西?长的还挺好看。”荀一剑嘿嘿一笑,当即就要伸出手摸摸它的小脑袋。 哪知小蛇尾巴一抽,“啪”地一声,抽在荀一剑毛茸茸的手背上。 荀一剑丝毫不在意。 小不点一条,能有多大劲? 还不是跟挠痒痒一样? 可是下一刻,巨大的力道从手背传来。 荀一剑伸出手一看,发现手背红了一片。 ‘它竟然能破了我的护体罡气?’ 要知道,荀一剑修炼到这个程度,肉身极为强悍,就算是同等修者,不拼尽全力,不可能破了他的护体罡气。 可小蛇……洪荒异种? 荀一剑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一侧的赵载。 赵载则是极为欣赏地注视着这条小蛇,仔细观察,发现它眉心有三瓣莲花印记。 跟着脑海中的《山海异兽录》一比对。 小蛇何门何类,一下子就浮出水面。 原来是它? 与对荀一剑的态度截然相反,小蛇不许他碰,对待姜阳则是欢快的吐着信子,很高兴的样子。 它用尾巴指了指自己张大的嘴巴,意思是饿了。 姜阳去寻了一罐蚯蚓干回来,倒在手心。 小蛇瞧见了,眼放金光,狼吞虎咽起来。 赵载嘴角抽搐,问道:“你就给它喂蚯蚓干?” 听话茬,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老先生为什么这么问?喂蚯蚓干有何不好吗?”姜阳搞不明白。 赵载:“……” 无话可说。 没,没什么不好。 书中也没记录它不能吃蚯蚓干。 “其实,你可以试着喂它一些妖丹,它的实力会增长的更为迅速一点。” 赵载好言相劝。 姜阳点点头:“老先生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赵载鼻孔出气,脸拉的老长。 什么叫考虑? 你不应该,立马,马上去办吗? 赵载心里抓狂。 …… “师父,崔儒没找到,只找到了这个。” 半个时辰后,褚灵儿拿着一张纸条过来。 姜阳接过纸条一看,眼皮子直跳。 哦嚯嚯嚯……清源观马上就要遭遇灭门之灾了! 纸条是崔儒所留,纸条大致意思是,崔儒觉得自己有一技傍身,深拜清源观的再造之恩,他下山去了。 去找西蜀老皇帝报仇去了! 还说,若是成功报仇,一定回来尽心侍奉。 姜阳看纸条的同时,荀一剑也凑过来一起看了,他和姜阳的表情一模一样,甚至比姜阳还难看。 崔儒去西蜀皇宫报仇去了! 咻—— 荀一剑双脚蹬地,下一刻化作一抹流光,直奔西蜀皇宫。 几天前,荀一剑一招打败皇宫多位供奉。 眼下,西蜀皇宫根本没有人能接住崔儒的一剑。 若崔儒顺利到达皇宫,那…… 后果将不敢设想! 荀一剑身为西蜀皇宫大供奉,得知这个消息,自然要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荀一剑不发一言离开,院子里荡起不小的灰尘,良久才散去。 片刻后,姜阳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来对着荀一剑离开的方向大声喊道:“荀大哥,千万手下留情!他还是个弟弟!” ———— 入夜。 铁拳宗。 议事堂,气氛凝重。 铁拳宗诸位长老面色铁青,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宗主,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少宗主被人打成这样回来,这个仇不能不报!” “就是,宗主,咱们铁拳宗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另一位长老也立马附和道:“宗主,咱们一味退让,只会让别人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 正中央的虎皮大椅上,和铁山有六分相像的中年男人,背靠在椅子上,双掌握住椅把儿,指甲几乎扣进楠木椅子。 铁天远,当代铁拳宗宗主。 刚才,他去看过了自己儿子铁山的伤势,铁山的膝盖骨不仅被人硬生生削平,肋骨还断了七根,如今躺在床上,若不是有些底子,再加上名贵汤药续命,怕早已见了阎王。 只不过是和对方有了些口角之争,还没到动手的地步。 对方下手却如此狠绝毒辣。 此仇不报,怎对得起铁拳宗上千弟子! “打探消息的人回来吗?”铁天远阴沉着一张脸,厉声问道。 大长老站起来,拱手回应道:“回宗主,回来了……对方是清源观,就是那个一连两回战胜咱们死对头巨熊门的山野道观。” “那个剑仙呢?是真是假?”铁天远又问道。 他倒不是惧怕清源观,小小的道观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唯一担心的点是那个出手的大汉。 现在有消息传,那个大汉是荀一剑,剑仙! 大长老摇头:“还没,咱们的人不敢贸然进入清源山,至于那个剑仙是真是假,还不太清楚……” 铁天远狠狠地摔碎茶杯:“再去探!” “是!” 第二十九章 师父真好 几日后。 赵载在清源观临时的居所,一间普普通通的竹屋。 干净,整洁,无异味! 赵载平躺在床上,一双浑浊的眸子看着屋顶,在发呆。 忽然,半虚掩的窗户被大力撞开。 空中,一条小蛇和一只蛤蟆互相交缠,打的不可开交。 片刻后,蛤蟆使出蛤蟆拳十三式。 把小蛇脑袋揍得肿起好几个大包。 小蛇流着眼泪,哭唧唧地逃出了屋子。 “唉……” 赵载捂脸叹了一声,无限惆怅。 这场景,这几日他住在观里都习惯了。 此时此刻,他只想说: 你一只洪荒异种,为何要跟一只蛤蟆过不去呢? 有失身份! 除了每天看“白素贞”和“蛤蟆大王”打架,赵载每日都待在观里感受天地浩然气。 可惜。 什么都没感受到。 以至于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自己是不是选择错了,应该和荀一剑一起去西蜀都城的找崔儒的。 但现在,晚了不是。 “一个瞎子一朝悟道,倒是有点意思……”赵载躺在床上喃喃道,嘴角微微上扬。 这些日,他深入了解了一下清源观。 七年前,那人不知因为何事,离开了清源观,至今杳无音信。一个月前,那个女人也连夜离开清源观,只留姜阳一人看家。清源观从一家即将闭门,宣布倒闭的破旧道观,在姜阳的带领下,一连收了两个惊才艳艳的弟子。 清源观也重新活了过来! 姜阳,是那人的弟子,是那个女人的师侄。 果然……二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赵载把双手垫在脑后,盯着窗外轻轻一笑,像是回到了年少时分。 “云师兄,温师姐,你们等等我呀……” “读你的书去……” ……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小声交谈。 “师父,这姓赵的老头一整个好吃懒做,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留不得啊。” “小事,再忍几天。” “师父,这老头不仅白吃白喝我们的,也不说出一点儿伙食费啥的……师父,你不知道,老头可能吃了,米缸都快见底了。” “咱们又不差他那点口粮,就当做善事了。” 屋内的赵载闻言,轻笑一声。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书院院长,竟然被人家当成一个骗吃骗喝的糟老头子。 赵载起身,穿衣洗漱。 推开门时,朝阳正好。 “老先生,早啊。”姜阳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眯眯地打招呼,深刻践行自己立下的规矩:尊老爱幼。 别看这老头好吃懒做,说不定是一尊大佛呢。 可得招待好了! 褚灵儿虽是心里有气,但也是附身作揖:“老先生,早上好。” 赵载微微点头:“早上好。” 说罢,赵载眼眸一转,挥了挥袖子,平静道:“姜小友,老夫在观里住了好些时日,实在是叨扰了。” “不叨扰……”姜阳摆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 “也罢……老夫还有要事,这就先走了,再住下去,或许要被某个小女娃念叨个不停了。” 姜阳回头看了褚灵儿一眼。 褚灵儿吐了吐小舌头,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只是走之前,老夫还有一事相求。” “先生请说。”姜阳看向赵载。 赵载欲言又止,想了想,从袖口中掏出几张符篆,上前交在姜阳手中,道:“此乃老夫刻画的符篆,用符者将所想之事写在符篆上,以真气催动,便会心想事成。” “与我儒家术法,言出法随走的是一个路子!” “数量不多,小友且用且珍惜……就当作是老夫将孙女送入清源观,拜小友为师的拜师礼吧。” 姜阳眉头一皱,刚想说自己已经不打算收徒。 可再抬头看过去时。 赵载已经不见了踪影。 凭空消失了。 ——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背后嚼人口舌,这下可好了,老先生定是被你气走的。” 半个时辰后,清源观下山的小路上。 姜阳昂首挺胸,背着手在前领路。 一袭碎花小裙子的褚灵儿紧紧地跟在身后,嘴里叼着一朵喇叭花,四处张望,眼睛四处瞅着山间颇为不错的景色。 至于师父的谆谆教导,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知道啦师父,以后灵儿不会了。”褚灵儿笑眯眯道,完全没放在心上。 姜阳陡然停住脚步,还想说些什么。 但褚灵儿闷头走着,一个没注意。 砰的一下子,撞在了姜阳的后背上。 下一刻。 褚灵儿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瞧着师父宽阔的后背,心生一计。 她猛地一下子跳上了姜阳的背,双手搂住姜阳的肩膀,双腿夹在姜阳的腰上,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嘻嘻,师父对我真好……快走快走。” 姜阳被迫抄起少女的大腿,入手的那一瞬间,只觉细腻光滑,手感不错。 姜阳往上耸了耸肩,背着少女: “我可是你师父,有你这样对待师父的吗?” “哎呀,师父最疼爱灵儿了,灵儿走不动了。”褚灵儿委屈巴巴道。 姜阳无奈地摇了摇头,迈起步子。 不知走了多久,姜阳稍微偏着脑袋,撅着嘴巴:“可以下来了吧?” 褚灵儿使劲地摇了摇脑袋:“不嘛,再背一会儿,灵儿的脚都磨出水泡了。” “就快到聚仙镇了,这样被人看见,成何体统!” “不要啦,没人认识咱们的。”褚灵儿顺势趴在了姜阳的背上。 “唉……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我这是收了一个徒弟,还是收了一个祖宗?” 褚灵儿听罢,圆圆的脸蛋露出灿烂的笑容,右手抓住姜阳脑袋上的发髻,高兴地喊道:“嘻嘻……快走快走。” 姜阳一时无语,望向青天。 片刻后,还是重新拾起步子,踏入聚仙镇。 自己收的徒弟,还能怎么办? 继续宠着呗…… —— “韩掌柜,怎么这副脸色?” 一进门,姜阳便瞧见韩掌柜脸色发黑,眉头紧蹙,时不时还要打开窗户朝外望两眼,一脸担忧模样。 韩掌柜走进些,小声道:“掌门,您有所不知,您没来的这几天,外面天天有人监视咱们。” “监视?” “对。” 韩掌柜走到窗边,伸出手,指着不远处,街口两个身穿黑衣的大汉说道:“就是他们两个。” 姜阳凑近一看。 确定是不认识的人。 “韩掌柜,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韩掌柜着急道:“掌门,我老韩做掌柜这么多年了,不会看错的,我怀疑他们都是铁拳宗的人。” “铁拳宗?” 韩掌柜点点头:“掌门可知,上一回来咱们店里闹事的那人是谁?” 这个姜阳倒是知道。 好像是叫铁山,铁拳宗宗主的儿子。 跟熊大在巨熊门一个身份,少宗主。 “听说铁山回去后,被诊断这辈子都不能下床走路了,沦落成一个废人,铁拳宗是个有仇必报的,定是憋着坏,准备找咱们报仇呢。” 正说话时,店铺的大门忽然被人踹开。 砰—— 第三十章 被孝到了 街道口,铁拳宗大长老风尘仆仆地赶来。 早在此地监视的两个小喽啰赶忙上前,附在他耳边,低语两句。 大长老听罢,脸上笑意盈盈,一挥手,身后跟着的数个执法弟子一拥而上。 一瞬间。 紧闭的商铺被团团围住,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大长老领着一帮人站在台阶下方,叫嚣道:“清源观的杂碎给本长老滚出来!” “打了人,还想当作无事发生!”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还我们一个公道!” 闻言,屋中几人对视一眼。 褚灵儿是个受不了委屈的,当即就要出门。 却被姜阳伸手拦住:“稍安勿躁!” 出门前,姜阳取下腰间的清源观掌门信物,交在韩掌柜手中,让他从后门偷偷溜走:“拿着这个,去附近的束仙门找赵隽,就说我让你来的。” 韩掌柜接过信物,立马从后门溜走去报信。 姜阳拍了拍身上的衣裳,捋去褶皱,看了褚灵儿一眼:“走,咱们出去瞧一瞧。” 出了门,门口早已围满看热闹的人。 为首的那一个,身穿一袭白袍。 白发苍苍,鹰钩鼻,自称铁拳宗大长老。 身后跟着十几个铁拳宗弟子,个个一身疙瘩肉,他们说他们过来,是为自家少宗主讨回公道的。 来者不善的大长老瞧见姜阳出来,上前半步,伸出手语气发狠道:“姜掌门,你纵人打伤我家少宗主,我家少宗主至今还躺在床上,堪堪吊着一口气……这笔账怎么算?” 姜阳算是看出来了。 打了小的,老的过来撑腰来了。 还没等姜阳上前搭话,身为清源观首徒,兼第三十九代掌门之位的褚灵儿上前一步,挺着鼓囊囊的胸脯:“打人的又不是我们清源观,而是西蜀都城姓荀的那家伙,他自称什么剑仙,你找他算账去呀。” “当日,大家伙眼睛雪亮着呢,我们清源观没动手,打人的是荀一剑,大家伙说,有没有这回事啊?” 好事的人起哄: “是啊是啊,当时打人的不是清源观。” “是剑仙!” “剑仙!” 话从褚灵儿嘴里说出来,矛头突转。 姜阳在后欣慰地点点头。 不愧是我姜某人的徒弟。 深得真传。 这种当众打脸,扮猪吃虎的戏份,我们清源观才不稀罕去做。 经这么一说,铁拳宗大长老一方的脸色有些挂不住。 他们当然知道打人的是荀一剑! 可小小的铁拳宗怎敢与剑仙为敌! 俗话说的好,柿子要挑软的捏。 他们这次来,都打听过了。 荀一剑早就不在这一带,有人说他已经回了西蜀都城。 铁拳宗这才上赶子过来,讨要一个说法。 若荀一剑还在此地,他们是万万不敢来的。 “废话少说,当日我们看的清清楚楚,剑仙前辈和他勾肩搭背,关系好不一般!” 大长老指着姜阳,又道:“虽是剑仙打人,那也该有个说法才对,既然剑仙前辈不在此地,那理应由你清源观给我们铁拳宗一个交代!” “少宗主至今半只脚踩在鬼门关,这事怎么了?” 大长老一方众人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他也不想这样的。 实在是上面给的压力太足了! 换位思考一下,也应该理解一个当父亲的心! 铁拳宗宗主铁天远今日没亲自上门来,都算好的了。 “那你说,这事怎么了?”姜阳问道。 大长老眸子闪过一抹凶狠,甩袖道:“我们宗主说了,要清源观姜掌门亲自上门,磕头请罪!”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掌门亲自上门请罪,还磕头? 那宗门的脸还要不。 褚灵儿当即就没忍住,凌空一掌:“你休想!” 大长老双臂往下一震,袍子鼓荡,轻易挡下褚灵儿这一掌。 炼神巅峰! 姜阳眼睛微眯,看破这位大长老的真实修为。 人家随便一个长老都是炼神巅峰,比自己这个掌门的境界要高出整整一阶,确实有讨债的资本。 褚灵儿被逼退,噔噔噔退后几步。 还要上去猛攻时,被姜阳拦住。 因为他看见一个老好人气喘吁吁地过来了。 这事或许有转机! 束仙门赵隽气喘吁吁的赶到此处,拨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进来。 在场的众人都要给束仙门一个面子,纷纷拱手:“赵大人!” 赵隽摆摆手,简单了解了一下事发经过,来到姜阳面前。 这一个多月,赵隽也算是和姜阳打过不少交道,知道这位掌门好说话,便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姜掌门,你们清源观今日又闹什么幺蛾子?” 姜阳无辜:“赵大人,冤枉啊......” 赵隽歇息了一会儿,缓过劲儿来:“罢了罢了,此事我来处理,你们清源观多少赔一点,我去跟他们交涉一番,你看可成?” 姜阳点点头。 毕竟,人是旬一剑打的。 而当时,多少人看见旬一剑和自己的关系不浅。 赔一点就赔一点。 大不了日后再遇见荀一剑,问他要就是。 赵隽过去交涉,争辩一番后,跑回来道:“那边的意思是你们登门道歉,磕头倒是免了,不过需要额外赔付人家两间铺子。” 姜阳回头望了一眼刚刚得手的两间铺子,多少有点不舍。 还没捂热乎呢。 昨日褚灵儿还说,要开一间卖丹药的铺子。 怎么就…… 褚灵儿是个财迷,反应出奇的大。 当即便道:“不可能!道歉,赔付......我们都不,要不就打一架,谁的拳头硬谁有理!” 赵隽捂脸,小声道:“你们还真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这次跟以前一样呢.....这可不是宗门挑战,小辈之间的比试。若真要打架,你们清源观谁拿的出手?” 赵隽看着褚灵儿:“是你一个炼气期还没到的,还是姜掌门一个炼气期巅峰去跟人家炼神巅峰打!” “你们差着一个境界呢!” 褚灵儿小嘴撇着,瞬间不说话了。 也是,清源观好像没什么人能拿的出手。 不过,她眼前一亮,突然拽住姜阳的袖子:“师父,您别隐藏自己的修为了,蛤蟆大王那么厉害,您不可能只是炼气期。” 当日,蛤蟆大王一口毒液滋死了枯瘦道人! 身为蛤蟆大王的主人,自己的师父姜阳! 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只是一个炼气期巅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姜阳被孝到了! 还没等姜阳说话,褚灵儿面对大长老,放出豪言:“我师父说了,道歉是不可能的事,要不就打一场。” “好,这话可是你们说的!” 大长老趾高气扬:“也被怪我们铁拳宗欺负人,就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明日这个时辰,就在此地,我们正儿八经的比试一场!” 说完,大长老一挥手,带着狗腿子快速离去。 第三十一章 师父不喜欢女的 铁拳宗,议事堂。 当大长老把消息带回来时。 刚才去查看过自己儿子铁山伤势,还偷偷抹眼泪的铁拳宗宗主铁天远,当即笑的合不拢嘴。 “哈哈哈哈……清源观当真这么说?” 大长老起身抱拳,脸上也是难掩笑意:“回禀宗主,千真万确。” 余下长老闻言,相互对视一眼。 皆是心神振奋! 没想到,清源观竟然选了一个下下之策! 他们早前都打听过了,玉衡真人早已离观多时。 现在仍在清源观的,只有那个姓姜的和褚灵儿。 就算前几日,使出那惊为天人一剑的崔儒,也不知何事离开了清源观。 也就是说,如今的清源观只有两个人。 一个炼气期巅峰的姜阳! 一个连炼气期都不到的褚灵儿! 清源观拿什么跟铁拳宗打! 必输无疑! “好好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诸位长老,明日之战,谁愿意上场?”铁天远环视诸位长老一圈,问道。 铁拳宗目前有六位长老,就算实力最弱的六长老,境界也到了炼神境初期。 而清源观...... 呵呵! 六位长老都不想错过这次露脸的机会,纷纷抱拳请缨:“宗主,属下愿去!” 铁天远思量一番,摆摆手,最终看向自己的左膀右臂大长老,道:“明日之战,还是劳烦大长老亲自去一趟吧,务必.....” 说到这,铁天远故意停顿片刻,看向大长老,而后语气更加狠厉:“务必打死他!” 大长老知道宗主的意思,抱拳:“得令!” ..... “你是说,清源观的人主动要求对战?” 巨熊门,熊妙云住处。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倚在榻上,腿上盖着厚厚毯子的熊妙云素手轻轻一抖。 茶水又洒出来不少。 唉,为什么要用又? 这次来回话的不是熊大,而是憨痴儿熊二。 熊二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咔嚓咔擦两口,就吃进了肚子,而后又伸出手,问自己的大姐讨要剩下的果子。 熊妙云拾起果盘里最后一个果子,递给熊二。 熊二嘿嘿一笑:“是的是的.....熊大是这么说的。” 熊妙云抚了抚胸口,使自己平静下来,水嫩的脸蛋上浮现一抹常人难以理解的笑容,她伸手勾了勾耳畔的发梢,拢到耳朵后:“熊大,他人呢?现在在何处?” 熊二抬起头,揉揉鼻子,想了想道:“和外面和阿猫阿狗一起玩!大姐大姐,俺也想去……” 熊妙云好看的一双柳眉微蹙,不是太理解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她想明白了。 现下,熊大名义上已经被父亲逐出宗门。 在外面流浪着呢。 阿猫阿狗? 应该指的是街上那些无家可归猫啊,狗啊…… 熊妙云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熊二的脑袋:“咱们不和阿猫阿狗玩,熊二乖……” ..... 滴答滴答。 商铺后院一间临时厢房,有水漏的声音。 由于比试时间就在明日一早,回观里歇息一夜,再回来实在不值当。 商铺后院正好有一间厢房。 但不凑巧的是,有且只有一间。 所以,褚灵儿和姜阳师徒二人,被迫睡在同一间屋子,同一张床上。 深夜,月华交错,万籁俱静。 “师父,你睡着了吗?” “没有。” “哦。” ..... “师父,你睡着了吗?” “没有。” “哦。” ..... “师父,你捅疼我了。” “哦……”姜阳连忙收了收自己的胳膊肘,朝外移了移。 就又听床里的褚灵儿道:“师父,你是不是还在怪我自作主张啊?” “......” 姜阳一阵沉默,听着床里少女稍微急促的呼吸声,问道:“所以,明日咱们俩到底谁上场?” 褚灵儿翻个身子,面对姜阳,笑嘻嘻道:“当然是师父你呀!” 我谢谢你啊......姜阳翻了一个白眼:“灵儿,为师真的没骗你,为师真的只是一个炼气期啊,你怎么就不相信为师呢。” 褚灵儿想了想,支起一条手臂,看着师父俊俏的侧脸:“怎么可能?师父你就不要再故作高深了,灵儿知道,师父是隐世大能,喜欢低调,不喜欢以真实的境界示人。” “但现在,是咱们清源观危急存亡之际……师父就不要故作高深了。” “额......”姜阳表示无话可说。 褚灵儿不自知,继续道:“如果崔儒没不告而别就好了,咱们还可以派他上场,叫他一杆惊天地泣鬼神,砍了铁拳宗……可惜啊,灵儿虽然习得太极神功,但境界确是实打实地从头再来,如今不过是炼体四层,若是再过几年就好了……” “炼体,炼气,炼神,神意,神丹……距离灵儿以前的境界还很遥远。” 褚灵儿突然感慨道。 在一旁的姜阳听罢,心中翻涌起惊天骇浪。 知道身边这妮子以前经历丰富。 但也没想到她…… 听她这话茬,以前她的境界好像还在神丹以上。 十六岁! 神丹境! 天才。 不,天才中的天才,妖孽中的妖孽。 姜阳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但他到底还是没问。 他也支起一条手臂,看着褚灵儿,借着外面斜射进来的月色,他瞧见褚灵儿脸蛋上蒙上一层亮晶晶的光辉。 不可亵渎。 被师父这样瞧着,褚灵儿有些不自在。 脸蛋“唰”一下子就红了,眼神躲闪,似小鹿。 姜阳伸出手掌,将褚灵儿额头垂下的秀发拨了拨…… 褚灵儿的心跳“砰砰砰”,跳的极快。 难道…… 难道? 要捅破那一层膜了吗。 虽然知道师徒之恋在世间不被承认。 但褚灵儿也不是个在意的。 更何况,师父也不会在意的。 褚灵儿慢慢闭上了眼睛,嘴唇抿了抿…… 姜阳看着褚灵儿颇为奇怪的行径,疑惑道:“灵儿,你噘嘴嘟唇做什么呢?” 惊! 褚灵儿瞬间睁开了眼睛,脸蛋“刷”一下就红了。 下一刻,就听师父温柔的嗓音传出:“明日还是为师上场吧,你好好休息!” “哦。” 褚灵儿听罢,重新躺下,忽然一卷,卷走所有的被褥,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片刻后,床外的姜阳拽了拽被子一角:“喂,灵儿,分为师一点被褥呗,怪冷的。” 褚灵儿把脑袋裹进被子里,不搭理他。 被褥里,褚灵儿的大眼睛圆溜溜的。 她在想一个问题。 为何师父对男女之情很排斥似的? 师父…… 似乎,不喜欢女的。 第三十二章 尽力而为 聚仙镇还是很繁华的,至少早起,随处可见的早点摊子就是证明。距离比试时间尚早,姜阳带着褚灵儿随意找了一处早点摊子,解决肚子问题。 至于比试…… 哪有先填饱肚子重要? 你们说……是吧。 “老板,来两碗白花花的咸豆腐脑,加点葱花,香油。再来四笼肉包子,三根油条,两个茶叶蛋,外加一块油饼,两碟小菜!” 姜阳坐下,向卖早点的摊主招了招手。 摊主一个错愕回头,嘴巴张的微圆。 看着两个人点这么多东西,不免有些吃惊。 “快去,能吃完,少不了你的钱。”褚灵儿高兴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找了位置坐下。 豆浆和油饼是师父的,至于其他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重新修炼以来,褚灵儿发现自己胃口出奇的大。 活像一头,那个粉色像吹风机一样的东西…… 摊主点点头,有钱不挣是傻子,马上去准备了。 “老板,来一碗豆浆,三个大肉包,四个素包,我们一起的。” 摊主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彪型大汉横插坐在了两人中间,看先来的二人也没出言赶人,便默认是一起的。 “呦,介不我的手下败将嘛!”褚灵儿挑挑眉,阴阳怪气道。 来人是熊大,瞧他现在的模样,灰头土脸,浑身馊味。 一整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哪还有前几日,巨熊门少宗主的尊贵。 熊大喝了一碗水,解了渴,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先指了指褚灵儿,欲言又止。 额……好像跟她没啥大仇。 她顶多用她那古怪功夫,打败了自己罢了。 目光从褚灵儿身上扫过,熊大虎视眈眈地盯着姜阳,找到正主:“姜掌门,别来无恙,不知近几日吃的可还好?睡的可还香?梦中有没有想起我这位……” 熊大现在被熊无力当众逐出巨熊门,全都是姜阳害的。 姜阳是罪魁祸首! 要不是他前后两次告诉熊大。 他想假借故意输掉比赛,拜入巨熊门。 熊大也不会如此…… “瞧你这话说的,跟个深闺怨妇似的。”姜阳虽然没理,但嘴上却是不饶人。 这事,确实是他办的有些瑕疵。 谁知,接连两位徒弟都出了意外。 本来必输的局面,居然赢了? 这谁能想得到。 “好了好了,下次下次一定……”姜阳打哈哈道。 “还有下次!”熊大眼睛瞪如牛眼,站起来怒道。 接连两次,自己已经被逐出宗门。 下一次……岂不是连命都要搭进去? “客官,你们的早饭来喽!”摊主是一个腰间围着黑乎乎裙子的中年汉子,吆喝道。 满满一桌子早饭,香气扑鼻。 “算了,容我先填饱肚子,再跟你算账!”熊大从筷篓里取出一双筷子,往桌子上笃了笃,率先叉起一个大肉包。 一口咬下,满嘴流油。 就要咬下第二口的时候,却被褚灵儿叫停:“喂喂喂,你这样白吃我们的,不太好吧?” “什么白吃?你问你师父去,瞧他之前都做了什么亏心事,就知道我是不是白吃。”熊大狼吞虎咽下一个大肉包。 实在是这几天饿狠了。 以前贵为巨熊门少宗主,吃什么没有? 可现在,被赶出巨熊门,才晓得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那也不成,除非……” “除非什么?”熊大已经叉起第二个大肉包,正在活动嘴巴,想着从哪里下口滋味更好点。 褚灵儿眼睛滴溜溜地转,灵机一动,道:“除非咱们打一个赌。” “赌什么?” “今儿我师父要和铁拳宗打架,若是我师父赢了,你日后就要拜我师父为师…哦不,拜我为师!” 姜阳在旁听着,大概知道褚灵儿这样做的心思了。 前些日子,崔儒不告而别,观里的粗活又没人做了。 她这是想再给观里找一个免费劳力。 熊大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生的体壮。 应该是一个做粗活的好手。 熊大一听,乐了:“好,一言为定!若你们输了,我在外流浪的这段日子,吃喝拉撒,你们要全包。” “一言为定!” 二人“啪”地一声,击了一个掌。 …… …… 哗啦啦的铁链声响,姜阳一行人返回商铺时。 铁拳宗一干人等,早已等在了门外。 人数约摸有二十三四个,个个铁链缠着拳头,不愧铁拳宗名号。 为首的还是昨日见过的那个大长老。 大长老派人将街道临时截断,不准闲人靠近前来打扰。 他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张太师椅,正大马金刀地坐着,闭目养神。 “姜掌门,你现在仍有两条路可选!”大长老身穿一袭白袍,眼睛尚未睁开,便说道:“第一,姜掌门亲自向我铁拳宗磕头认罪!” 姜阳没有吭声。 这条路昨日就被否定了。 如若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试! “第二条路,被本长老打的像条死狗一样,由本长老拎着姜掌门,上门磕头认罪。”大长老蓦然睁开了眼帘,嘴角一挑,直视姜阳,像是在玩弄蝼蚁一般戏谑道。 铁拳宗小喽啰闻言,哈哈大笑。 褚灵儿脸色阴沉,拳头紧紧地攥住。 “呦,这位不是巨熊门少宗主吗?”临街坐在太师椅上的大长老一偏头,目光落在褚灵儿身后的大个子身上:“少宗主,难道也想横插一脚?” 熊大冷哼一声,双臂环胸,鼻孔朝天。 虽然他不待见姜阳,但相比较之下,他觉得这位大长老更惹人厌。 要不是实力不济,熊大非得上去撕烂他的嘴不可。 熊大退后半步,语气淡漠:“误会,我只是来看戏的,你们的事自己解决。” “好好好……”大长老一连说了三个好,笑意盈盈。 日头渐高,街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大部分围观群众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何事,不过当他们瞧见街道上拦人的是铁拳宗后,便大概晓得是何事了。 铁拳宗向来横行霸道惯了。 今日,怕是又在这祸害哪一家商铺呢。 又等了片刻,大长老假意抬起袖子,遮了遮并不怎么刺眼的眼光,叹道:“日头也差不多了,咱们就不等束仙门的人来了,开始吧……姜掌门,反正咱们俩的比试没有其他结果,你说是不是?” 姜阳露出警惕的目光,下意识地将褚灵儿护在身后。 这老小子,不等裁判来,就要打人? 看来是真的要置清源观于死地。 “师父,尽力而为!”褚灵儿握了握自己的小拳头,加油打气,一溜烟地退出主战场,有多快跑多快。 姜阳:“……” 第三十三章 炼气VS炼神 清源观的惯例: 尽力而为! 待褚灵儿退出主战场,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几十个铁拳宗执法弟子把姜阳和大长老围在中央,挡的密不透风,严严实实,像是生怕别人瞧见似的。 大长老慢慢站起来,走到姜阳面前,低声哑笑:“姜掌门,一会儿……打死你!” 姜阳脸色一变,喉咙滚动了一下。 炼气巅峰vs炼神巅峰! 差一个大境界呢。 他是一个正常人,感到害怕也是正常。 大长老说话的时候,一直观察姜阳的神色,当看到姜阳全程一言不发,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他感到非常满意。 这种把人玩弄于股掌间的把戏,让他非常享受,他压低声音,嘶哑道:“实话跟姜掌门说吧,宗主今日派我来,就没打算让姜掌门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我家宗主是个护崽子的,少宗主铁山被打成那样……一报还一报罢了。” 大长老说完,还拍了怕姜阳的肩膀,笑了几声。 讽刺意味十足! 原来如此……姜阳眼眸微动,神情微变。 可到底,打人的不是自己,也不是清源观。 是荀一剑…… 铁拳宗是一个欺软怕硬…… 姜阳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呼出一口浊气。 藏在背后右手食指和中指间的符篆,“噗”地一声化作一阵白烟。 只能靠你了! “开始之前,不如这样……大长老,咱们先亮一下自己的修为吧!”姜阳突然建议道。 “好。” 大长老扭过身子,应了一声,也没想那么多。 双臂一震! 修为尽显。 正儿八经的炼神巅峰! “该你了,姜掌门!”大长老展示自己的修为过后,笑吟吟地看着姜阳。 他倒是想看看,姜阳想怎么自取其辱。 赵老头子,希望你别骗我……姜阳心里嘀咕一声,也是双臂一震。 原本还笑意绵绵的大长老,当看到姜阳的修为时。 笑容一滞。 转而变得迷茫。 最后变得震惊! 因为他感受到,姜阳的修为,正在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往上暴涨! 先是炼气巅峰,而后刹那突破炼神。 炼神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境界还在不断地上涨。 神意境! 不,还在往上…… 神丹! 神丹初期,中期! 姜阳的修为最后停在神丹中期! 只瞧他浑身散发出一种奇妙的淡红色的光芒,道袍向后鼓荡,翻飞不至,更甚至眉心发亮发光。 仿佛有一颗金丹在眉心悬停! 正是神丹境的显兆! 神丹境! 众人眼睛不由瞪大,下巴都快惊的掉在地上…… 姜阳竟然是神丹境的强者! 两相比较,大长老的炼神似乎不够看了。 这……差两个境界呢。 台阶上的褚灵儿瞧见师父展示自己的真实修为,美目中光彩流溢,小脸红扑扑的。 就说嘛,师父平日里的练气巅峰是故意装出来的。 神丹境才是师父的真实修为。 褚灵儿身边的熊大,嘴角直抽抽…… 我tm。 你一个神丹境,以前至于那么诓骗我…… 大佬,绝对的大佬! 放眼整个巫山郡,百八十家宗门。 神丹境绝对能排的上号,数一数二。 铁拳宗在神丹境面前,就如蝼蚁一般。 大长老怎么敢的呀。 姜阳很是满意自己的修为一下子暴涨这么多。 这一切都要源于方才悄悄施展的符篆,赵载临走前给的那几张。 说什么只要将心中所想,写在符篆上。 然后以真气催动,便能心想事成! 正是儒家术法:言出法随! 不过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存在:符篆。 “大长老,你这小小的炼神境,似乎有点……有点不够看呐!”姜阳翘起嘴角,毒舌道。 他也学刚才大长老侮辱人的样子,上前半步,伸手轻轻拍了拍大长老的肩膀,替他捋了捋袍子褶皱,低声道:“一会儿……我倒是想看看大长老怎么……打死我!” 说完,姜阳慢慢退回来。 大长老此刻已然呆若木鸡,双眼彷徨。 仿佛被吓傻了。 神丹,神丹,神丹境! 自己一个炼神,人家收拾自己,岂不是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才多大年纪,你怎么可能是神丹境!”大长老疯狂起来,一挥长袖,指着姜阳怒吼道:“你,你定是使用了某种秘法,强行提升自己的修为,殊不知这样有损本体,还会遭受不可逆的反噬!”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大长老一遍遍地重复道。 一定是姜阳使用某种秘法,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修为! 姜阳心中一惊,惊诧大长老短时间内竟能想到这一层。 但他表面还是强装镇定。 这个时候,最不能露出破绽,要不然前功尽弃。 姜阳挥挥袖子,桀骜一笑:“不到黄河不死心……那好,我姜某人便让大长老瞧瞧,什么叫真正的神丹境!” 下一刻。 姜阳手掐法决,竟是凭空升了起来。 很快高过大长老,高过房顶。 他就像一尊神,居高临下地睥睨世间一切。 姜阳眉心的亮光愈发耀眼,那正是神丹境体内所凝结出的金丹。 “神丹境强者!真是神丹境强者!” “他飞起来了?他竟然飞起来了。” “绝对是神丹境,众所周知……一入神丹境,便可不依靠法器飞行,穿梭云海间!逍遥自在!” 底下,无数目光投射上来,让姜阳十分享受。 原来,装逼是这种感觉。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呢,嘿嘿嘿…… “大长老,还不速速跪下!姜某还可以饶你一命!”天空中,一道威严的声音发出。 全镇皆闻! 尚在镇中的强者闻言,纷纷破门而出。 赶到此处,想要一睹神丹境强者的容颜。 “哈哈哈,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大长老下一刻竟是癫狂地大笑起来,披头散发,好像是疯了。 他痛哭流涕地指着刚才还被他视为蝼蚁的姜阳:“你定会被反噬的,定会……” “哈哈哈哈……” 沙哑的笑声从嗓子眼挤出,众人都知道,再这样下去大长老肯定会疯。 他接受不了现实,是被吓疯的。 “束仙门快报,束仙门快报!” “剑仙荀一剑与崔儒大战于玄元殿!” “二人过招十数回合,天地变色,大殿崩塌……崔儒一招落败!” “快报快报!” 当此时,束仙门小吏沿街叫卖。 这是一份由束仙门出版的快报,快报上所写,皆是近日九州大陆上发生的大事。 剑仙和崔儒大战! 崔儒一招落败! 众人敏锐觉察几个关键字眼。 剑仙是谁? 已经成名好几十年了,剑修没人能在他手下走过一回合。 崔儒又是谁? 那可是敢骂皇帝的废人,前些日才刚刚拜入清源观。 曾在澜江谷一杆截江,惊为天人! 却此时,又去西蜀都城,挑战剑仙去了。 虽是一招落败,但那也是莫大的荣耀啊。 “呦,我那瞎眼的徒儿,竟然败了?”天空中,姜阳突然大笑一声。 这时,众人心中猛然一怔! 是啊,崔儒是他的弟子! 弟子都敢和剑仙单挑。 他这个做师父的,还收拾不了一个只有炼神境的大长老? “不可能,不可能!” 一瞬间,大长面如死灰。 纵然方才他还坚信姜阳是使用了某种秘法使修为暴涨。 但此刻听闻崔儒大战剑仙,也不得不信了姜阳就是神丹境强者! 如若不然,何以调教出如此一个惊才艳艳的弟子。 “噗——” 一大口鲜血突兀从大长老嘴里喷出,衣衫尽染。 他整个人也如秋后落叶一般,向后倒去。 第三十四章 坏得很 第一次人前显圣的滋味,针不戳…… 姜阳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从天空中慢慢飘落。 砰! 姜阳落地后,快走几步,上前一脚踩在大长老的胸脯上,就如踩砧板上的一条死鱼,他环视四周,厉声道:“日后,若谁,再敢觊觎我清源观,便是如此下场!” 全场寂静! 呼吸可闻。 片刻后,姜阳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负立双手,走进了自家商铺,褚灵儿赶紧跟上,胸脯挺得更高了。 没别的,咱家现在就是这么有底气。 店铺里,姜阳刚坐下。 就发现褚灵儿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就像是早上笼屉里那几个大肉包似的。 似是下一秒就要被人吃掉。 “师父……” “嗯?” “徒儿平日里鞍前马后,绝无异心。” “灵儿啊,说这些话之前先摸一摸自己的良心。” “……” “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说。” “日后,若是师父飞升上仙,千万别忘了灵儿。” 姜阳点点头,拍了拍自己右边的肩膀。 褚灵儿眼睛一亮,赶忙绕至身后,捶起背来。 这活,熟。 …… …… 铁拳宗。 议事堂。 “宗主,想必清源观早就被吓破了胆儿,大长老也必定马到成功,少宗主的大仇得报……” 铁拳宗宗主铁天远正在喝茶,闻言手一抖,瞥了那人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 什么叫大仇必报?那是去报仇吗? 那是去征辟清源观。 只要杀了姜阳,杀了这个管事的掌门。 清源观自然而然地落在铁拳宗势力范围内。 遥想他巨熊门两次想侵占清源观,没想到都吃了闷亏。 反观自己一方,直接釜底抽薪…… 日后,铁拳宗占据清源山一方福脉,壮大实力。 还有谁敢小瞧? 想到这,铁天远的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来。 当今天下,实力为尊。 实力=地盘,弟子。 弟子是有了,地盘谁会嫌少呢? 如此想着,这盏茶喝的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不多时,一个外门弟子匆匆忙忙地进来。 铁天远没等他汇报,便站起来拍拍衣裳,脸上笑意泛滥不止:“快,快请咱们的大功臣进来,本宗主一定重重有赏!” 议事堂内其他人也纷纷站起来。 心中不免羡慕。 大长老经此一役,又为铁拳宗立下汗马功劳。 日后,就没有谁能撼动他的地位了。 “不是,不是,宗主……大长老,他,他疯了!” “快快请大长老进来。”铁天远完全没注意到弟子说的是什么,还沉浸在喜悦中。 突然,他一愣,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大长老疯了!” 午时。 铁拳宗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其他五位长老,他们早就觊觎大长老的位置。 如今大长老已经被吓疯,人选还不是从他们五人中挑。 愁的是宗主铁天远和其他弟子,大仇没报,而且惹上了一个神丹境强者。 只要清源观愿意,铁拳宗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都不好说。 议事堂内。 大长老披头散发地瘫坐在门口,双眼无神地瞧着门外,胯下湿漉漉的,一股子尿骚味,嘴里时不时喊道:“神丹……不可能,哈哈哈。” 确实是疯了! …… “熊大小姐到!” 商铺门口,姜阳正在享受大弟子的捶肩捏腿。 忽听外面一声尖厉的叫声。 片刻,便有数人鱼贯而入。 只见,四人抬着一张藤椅慢慢进入商铺,藤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薄纱裙子的姑娘,腿上却盖着厚厚的毛绒毯子,她脑袋上盘起常规的妇人发髻,秀发并无过多金钿装束,只简单用一柄墨绿珠钗。 饶是如此,也难掩其绝世容颜! 看一眼,很难让人忘记。 这姑娘脸蛋玉嫩光滑,似羊脂玉,眉如远山黛色,浑身上下带着妇人的成熟和美艳,一颦一笑之间尽显妩媚。 如果说褚灵儿是萝莉少女! 那这人便是成熟少妇! 有句话说得好啊。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姜阳第一眼瞧见,激动了一下…… 不过瞧见她被人抬着进屋子,微微有些不满。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小姐病? 宁愿被人抬着,也不愿下地走两步? 这样的女人日后娶回家,一定一地鸡毛。 姜阳瞬间对她失去了兴致。 “伱是?”姜阳摆了摆手,叫褚灵儿停下,看向闯进来的女人。 坐在藤椅上的熊妙云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前辈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小女子姓熊,熊妙云!” 说话的时候,熊妙云忽然一抬眼,勾人心魄。 若是寻常男人瞧见这一幕,定要露出痴像。 不过在场的都没有。 姜阳是不感冒,褚灵儿对其只有鄙夷。 熊大……姐,你这是在勾引掌门吗? 哦,对了。 忘记介绍了。 由于打赌输了,熊大现在是清源观门人,褚灵儿是他师父, 认赌服输! 真男人熊大! “大姐,你来这里做什么?”熊大屁颠屁颠地来到熊妙云跟前,不解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熊妙云瞧见熊大,也是不解。 熊大挠挠头,把早上自己跟褚灵儿打赌的事说了。 说他现在是清源观门人。 熊妙云好看的脸上微微一愣,而后大喜。 但这份喜悦被熊妙云藏的极好,外人轻易觉察不出。 这边,熊大正在和熊妙云交谈。 那边,褚灵儿和姜阳也在交谈。 褚灵儿附在姜阳耳边,小声嘀咕一声:“师父,依徒儿拙见,这女人八成是看上师父了。” 姜阳惊的一挑眉,看着褚灵儿:“就因为我无意间露出我的神丹境修为?” 褚灵儿点点头,确定道:“在聚仙镇这巴掌大点儿地方,师父的神丹境可是诸多门派巴结的对象,看着吧,一会儿还有人来。” 姜阳点点头,并不否认。 一个神丹境,确实有这资本。 但话又说话来。 自己这神丹是假的呀! 就如大长老所言,是使用了某种秘法,强行提升的。 全要拜赵载赐的那几张“言出法随”符篆。 说到底,姜阳还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炼气巅峰! “姜掌门,妙云此次前来,是过来赔礼道歉的,前几日巨熊门对清源观发起宗门挑战……实在是不好意思。” 早知道姜阳是神丹,鬼才向清源观发起宗门挑战! 这个姜阳,真是糟老……坏得很……熊妙云心中想到。 姜阳摆摆手:“无妨无妨……” “哎呦,人都在呢……”忽然,一个气喘吁吁的中年文士闯进店铺。 正是迟来的束仙门赵隽! 老韩掌柜在柜台后,老泪纵横。 多少年没有见过的场面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大人物。 这家店铺有救了! 第三十五章 赵隽的理想 熊妙云早上正在喝茶,突然感受到一道前所未有,令人窒息的神丹境气息出现在聚仙镇上空。 她手又又又……一抖,茶水洒出来不少。 聚仙镇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突然出现神丹境强者。 自然引起多方势力打听,熊妙云也不例外。 她火速派人去打听情况,瞧瞧哪位修仙大能来了此地,好去拜访一下。 但打探出来的消息,让熊妙云大吃一惊! 神丹境强者竟然是姜阳! 在九州世界,人间修者,大致分为十境。 其中最低“炼”字境,是最为基础的境界,有三个,分别是炼体,炼气,炼神……人间修者,大部分都集中在这三个境界中苦苦挣扎,有人穷其一生也无法突破“炼”字境的桎梏。 再往上,便是“神”字境。 在这一境界的修者,可以说熟练掌握了对真气的运用。 对天地运行的规律也有了自己的见解。 分为神意,神丹,神行三个境界。 再往上,每一境界都犹如天堑。 若是没有机缘,一辈子都无法跨越。 但修为到了这个程度,基本可以在九州列国横着走了。 现如今,在这个境界的人间修者,九州寥寥无几。 至于境界的具体名称,也是众说纷纭。 至于那最高的境界,便是独一无二的“仙”。 从古至今,还没有人飞升成仙……以至于众人觉得,那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境界,是骗人的。 在聚仙镇这片区域,大家的修为绝大部分还集中在“炼”字境。 猛然间,出现以“神”字境的。 确实让人吃惊! 大吃一惊! “你当真拜入了清源观?” “嗯。” “你要造反吗?” “大姐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熊大翻着白眼。 “你……”熊妙云俏脸气的发白。 “是爹赶我走,废了我的少宗主之位,我还不能给自己另寻一条出路了?姐,我看你就是羡慕我吧!羡慕我家掌门是神丹境强者!” “……”熊妙云看着熊大现在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想给他大逼斗。 巨熊门尊贵的少宗主不做,却偏要去做清源观的弟子? 父亲那是赶你出宗门吗? 那是给外人做个样子。 给宗门弟子一个交代。 你倒好,还当真了。 “跟我回去?” “我不!” “你还说你不是造反?” “我……” 熊大表示无话可说,在大姐的淫威下,他只好眼神求助师门。 姜阳正好看过来,走到近处,语气冷漠:“熊小姐,还有事情吗?若是没事,请回吧,至于方才所说的赔礼,熊小姐客气了……” 熊大赶忙点点头,对对对。 熊妙云抬起好看的眸子,盯着姜阳…… 他竟然赶我走? 长这么大,还没人赶自己走。 特别是男人! 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改日,改日姜某必定亲自登门拜访……” 姜阳已经变相地下了逐客令,熊妙云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知道再不走,就要惹人家不快了。 于是,第一次吃瘪的熊妙云一挥手,叫几个仆人抬起藤椅就出门去。 出门后,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在确定神丹境的姜阳不刻意使用起神通法术听不到后,熊妙云才招了招手,叫贴身伺候的婢女月奴上前说话。 “月奴,我今天的发髻梳的可好?” “是今年时兴的发髻,简约大方,一抹墨绿珠钗点缀,更显大家小姐气质。” “那我今天的妆容呢,可是花了?” 名叫月奴的婢女盯着熊妙云的脸看了好大一会儿,摇摇头道:“并未,大小姐今日之妆容明艳动人。” 熊妙云听罢,不死心,又问道:“我今日好看吗?” “好看……大小姐您瞧,这街上的男子不都是在偷偷看吗。” 熊妙云所经之处,街上的男人纷纷投去关注的目光。 没有别的,熊妙云生的极美。 那种集淡雅和妩媚为一体的美。 她就坐在藤椅上,四人抬着,举手投足之间,是街上男人们关注的焦点。 熊妙云点点头,又问:“那为何方才……” 月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可到底,没听清大小姐后面几个字说的是什么。 熊妙云说到一半,声音忽如蚊吟。 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立马变的十分正经,摆摆手:“没什么,回去吧。” 坐在藤椅上的熊妙云轻咬下唇,目光坚定: 还就不信了,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跟本小姐玩欲擒故纵这一套吗? …… 商铺中。 姜阳不知的是她已经被聚仙镇最危险的女人给盯上了。 只因他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对待熊妙云,更甚至还没说两句话,就赶走了人家。 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莫大的打击! 熊妙云离开不久,赵隽后脚就到。 “赵大人!” “姜掌门!” 姜阳和赵隽还是玩的老一套,先相互阿谀奉承一下,而后才开始说正事! “唉——”赵隽先是叹息一声,而后才道:“我此生最大的骄傲不是当年考中过状元,不是和宰辅坐而论道,更不是年纪轻轻就做了束仙门一方主官……我的骄傲,是希望在我的治下,各家门派和平相处,携手共进,繁荣发展。” “但我也知道,在如今这个纷乱的世界中,这很难。” “大家都想壮大自家宗门的实力,可资源就那么一点,难免争个头破血流。” “算了,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徒增烦恼罢了。”赵隽摆摆手,拒绝姜阳的搀扶,自去寻一个位置坐下。 他看起来颇有些感伤。 赵隽坐下后,背靠在椅子上,乾坤袋一亮,手中凭空出现一柄七星宝剑。 他将宝剑交在姜阳手里,长篇大论道:“姜掌门,咱们也算是有缘,此乃我的法器,七星光芒剑,寒铁铸造,名师经手,还未开锋……今日暂时交于你手,希望一会儿和铁拳宗的战斗中,能助你一臂之力。” “虽然我知道这次你们清源观必败无疑,但我总想着万一有意外发生呢……铁拳宗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我也劝不动他们。这些年,他们在聚仙镇横行霸道惯了,我说教了他们几次,可效果都不太好……” “总之,一会儿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伤了自己。” “若是真的打不过,就认输,没什么丢人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嗨,年纪大了,就喜欢感伤……姜掌门勿怪。” “不说了不说了……姜掌门好生准备一下吧,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看着赵隽一把鼻涕一把泪,像是在交代后事。 满屋子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姜阳得空,手里捧着赵隽赐予的七星宝剑,上前淡淡问了一句:“赵大人,您还不知道吗?” “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赵隽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他有一个远大的理想! 那就是在自己的治下。 各家门派像学术一般,百家争鸣! 但可惜,他做不到。 太难了。 实在是太难了。 “赵大人,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姜阳挠挠头,无比确定道。 嗯? 赵隽抬头愣了一下。 目光看向姜阳。 瞧他脸上没有露出大战前丝毫的慌张和害怕,一时疑惑到家了。 清源观和铁拳宗马上就要决一死战。 你个当掌门的,如此淡定。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问题吗? “赵大人,我家师父刚才赢了,趁你还没来之前!”褚灵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开口。 “嗯?”赵隽猛地又一愣,情不自禁地站起来。 褚灵儿张口,继续道:“方才,铁拳宗企图趁赵大人不在的时候,对我家师父下死手,不过我师父展示了自己的真正修为,铁拳宗大长老被吓疯了!” 闻言,赵隽再再愣。 而后,他上前一言不发地拿回自己的七星宝剑。 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商铺。 哎呀呀,好尴尬。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赵隽还是想说一句: 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能早点说嘛。 非得等人家陈述完理想,针砭现实之后,你们才说。 现在想想,怪……尴尬的。 第三十六章 它站起来了 “师父,赵大人怎么走了?”褚灵儿站在门口,小手扶着门,望着街上的赵隽越走越快,回头看着姜阳不解问道。 姜阳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手臂枕在脑袋后,翘起嘴角叹道:“可能社死了吧!” “社死?” 褚灵儿不明,熊大不解,韩掌柜更是摸不着头脑。 …… 不久后。 “呦,没想到束仙门还有这业务?”姜阳眼睛瞥见方才赵隽不小心遗留在商铺桌上的东西,随手拿了起来。 一份类似报纸的束仙门快报! 束仙门虽然成立时间尚晚,眼下看来,和几个有着上千年底蕴的宗门不在一个量级上。 但耐不住人家由朝廷出资,野心勃勃。 单这开辟“报纸”一务,便足以见得束仙门的野心。 束仙门每月都会搜罗九州世界上发生的大事。 由专门的人员进行整理,重新编撰,形成了如今的每月一份的“束仙门快报”。 姜阳展开快报,眯眼仔细瞅了起来。 无关其他,主要是有清源观的弟子上报了。 可得好好瞻仰一下。 这个月的“束仙门快报”,头版头条就是“崔儒在西蜀皇宫玄元殿大战剑仙荀一剑”,上面所言,无名小卒崔儒眼蒙二指宽的黑缎,拖着一条残腿,一瘸一拐地走进皇宫,他手执一根平平无奇的竹杖。 先是一杆劈开紧闭的午门,西蜀禁军不敌,溃败而去! 而后一杆,击败众多皇宫供奉,朝野震荡。 此后,午门至玄元殿,无一人敢拦他。 西蜀老皇帝被吓得躲在玄元殿龙椅下,头上的冕冠掉了,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崔儒正要一杆报仇,却不料剑仙赶到。 此后二人,在玄元殿前,过了十数招。 刹那,天地变色,黑云压城,青雷乍现。 最后,还是剑仙获胜,崔儒遗憾落败。 快报上所言就是这些,“崔儒”也被誉为新一代剑仙! 连崔儒的名字也被刊印快报的官员,着重加大字号。 特别醒目! 姜阳看完,不免小小高兴了一波,嘴角微微上扬。 因为崔儒,是他的弟子啊。 徒弟干了件大事,当师父的能不高兴吗? 继续看下去。 继头版头条过后,第二件引人注目的,便是大周的朝圣书院突生异像,上面记载: ‘九月十六日,朝圣书院一股清气直冲云霄,久久不散,帝都数百万百姓得见。九月十七日,清气又生,据发报日截止,朝圣书院并未给出正面回应。’ 朝圣书院?赵载? 姜阳突然想起那个住在道观好几日的赵载。 那个老头说他就是朝圣书院的院长,还说他是来寻觅天地浩然气。 朝圣书院的清气大概率是和天地浩然气有关。 姜阳如此想到,继续往下看下去。 ‘东海大荒近年结界松动,被封印的东海龙王一族终将冲出结界,重临九州,我辈修士,应齐心协力,抵御龙族入侵。’ 姜阳眉头一挑,翻过此篇! 主要是这等大事跟清源观半毛钱关系没有,再说,东海和清源观相隔甚远,就算是龙王一族出来祸害世间,也有东边和中原那几个大国顶着呢,和偏居一隅的西蜀有何关联? 又陆陆续续看了几篇要闻,大多不感兴趣。 姜阳把快报翻了个面。 乍一看,像是找到了新世界。 没别的,和正面那些严肃大事不同,背面的新闻更像是娱乐小报记者编撰的。 上面大多是江湖上的逸闻趣事,偏八卦花边一点。 这个,姜阳很感兴趣。 比如这第一条: 年前,有小道消息称,世间数一数二的大门派九霄宗换届圣女,上一任圣女被废,缘由竟是她勾引男弟子,带坏宗门风气。 新一任圣女由上官毓雯担任! 要说这上官毓雯,不仅家世好,人长的也漂亮。 听说年纪轻轻就已经突破了神意境。 正瞧着,姜阳突然感觉四周的温度下降了好几个度。 一股寒意,逼人刺骨。 一偏头,他瞧见褚灵儿的脑袋不知何时凑了上来。 她也瞧着快报上的内容,眼睛微眯,拳头攥紧。 似乎跟这位新上任的圣女有仇似的。 “灵儿,没事吧?”姜阳看着她,关心道。 褚灵儿慢慢闭上眼睛,呼出一大口浊气,而后离开,什么也没说,只是临走前叫熊大跟她去后院:“熊大,随为师去后院一趟,为师传你功夫。” 熊大一听,乐滋滋地跟去了。 片刻后,商铺后院传来拳拳到肉的声响,还有熊大接二连三的哀嚎…… “掌门,不要紧吧。”柜台后的韩掌柜有些担忧。 姜阳摆摆手,抿了一口茶:“无妨。” 继续看下去。 “三月十五日,梅公子至魔门,斩首一百二十人!” “四月十七日,梅公子入合欢宗,斩首三十七人!” “六月六日,梅公子入五绝谷,谷中无人生还!” “八月十五,梅公子入炼血堂,斩四十七人!” “……” 姜阳看着一连串的数字,惊叹一声“恐怖如斯”。 这他喵的就是一个狠人,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何许人也? 姜阳在快报上查询有关“梅公子”的其他身份信息。 最后只找到“散修”二字! 得! 别人想找这位“梅公子”报仇,都无处寻去。 诸多趣事中,姜阳还找到了一处熟悉的字眼。 那便是有关束仙门的,上面所言,西蜀国五大宗门之一的云澜宗因经营不善,向束仙门申报破产清算,此后,世间再无云澜宗,云澜宗并入束仙门。 初看时,姜阳没太在意。 可是片刻后,他忽然折返回来,又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重新看了一遍,有几个字眼,一遍遍地在姜阳眼前飘过。 “经营不善”“破产清算”…… 还能这样? 姜阳不免大吃一惊。 原来宗门还能进行破产清算,最后向束仙门申请,这不是变相地被收购吗。 想到这,姜阳蠢蠢欲动的心思开始泛滥。 别看现在的清源观跟以前大不一样,有了活力。 但是,相比那些老牌宗门,还弱的很。 现在有一条路,可以少走几百年弯路,那就是: 加入束仙门! 束仙门何等势力? 由朝廷出资,背靠国家的管理机构,相当于国企! 这饭碗端着很香呀! 姜阳从怀中掏出一颗灵石,握在手心,而后闭目,暗自嘀咕一声:“我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现在就由老天决定清源观的去留……我抛一颗灵石,正面朝上,加入束仙门,反面朝上,也加入束仙门。” 咻! 姜阳抛出手中灵石,然后也没看结果,起身去后院看看那两个徒儿在干嘛,搞得噼里啪啦地直响。 反正灵石的结果没有意外,不管正面还是反面,姜阳去意已决。 叮…… 老韩看自家掌门离去,又听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便寻着声音望过去,走近一看,他看见一颗成色并不怎么好的灵石竟然,竟然…… 站起来了! 第三十七章 操之过急 “掌门,师父……我师父她下死手啊。” 刚到后院,姜阳就瞧见熊大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痛哭流涕地冲了过来。 他抱着自己的大腿,说什么也不肯跟褚灵儿学功夫了。 姜阳瞧着褚灵儿,瞧她一脸怒气。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惹得她这般生气。 “灵儿……” 姜阳背着手,故作严厉。 “师父。” 褚灵儿双手作揖,福身一礼。 哪还有刚才出手势如雷霆,打的熊大抱头鼠窜的模样。 “跟为师来……” “哦。” 褚灵儿跟在姜阳身后,离开后院。 穿过前面商铺,最后来到街上。 姜阳背着双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着,褚灵儿跟在他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 师父好像生气了。 “灵儿,你入门至今,为师并未问过你的往事吧?” 姜阳突然开口问道,但脚步却是没停,目光在沿街叫卖的小摊上浏览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褚灵儿微微一怔,停下脚步,瞄了师父后背一眼,然后立马跟上。 逛街的这片刻时间,她心中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 她方才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看到了快报上那条有关九霄宗圣女换届的信息。其他的还好,她都无所谓,可她忍受不了九霄宗那群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们,把自己逐出九霄宗后又以十分恶毒的语言坏了自己的声誉。 什么勾引男弟子,败坏宗门风气。 明明是看不惯执法长老草菅人命,奋起反抗罢了。 “灵儿,你有在听为师跟你讲话吗?”姜阳停在一处摊子面前,随手拿起一株药草,放在鼻尖轻轻闻了一下。 褚灵儿跟在姜阳身边,半晌都不说话。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对师父说。 “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启齿的往事。想你当初伤势极重,被为师救下,你的前尘往事,怕也是一段很伤心的经历吧。” 姜阳放下药草,重新拾起步子。 “不是的,师父。” 褚灵儿急切道,追了上去。 她想告诉师父一切,可现在还不是恰当的时机。 就算告诉了师父又怎样。 师父会冒着被九霄宗记恨,而替自己报仇吗? 就算师父会,可也敌不过实力雄厚的九霄宗。 她不想连累师父。 “我,我.......”少女几次欲言又止,嘴上像是上了一把铜锁,说不出话来。 姜阳摇头轻笑几声,拦住小贩,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褚灵儿一串:“给......为师知道了。” 褚灵儿看着手里的糖葫芦,表情慢慢沉寂下去。 姜阳伸出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柔声道:“这些年,受了不少苦吧。” 刹那,褚灵儿只觉鼻头一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抬起小脸,泪眼朦胧的望着师父:“师父....” 姜阳微微一笑,伸手刮了刮少女的鼻梁,安慰道:“放心,日后有为师在,没人能欺负你。” 泪如雨注! 褚灵儿当街嚎啕大哭起来,扑进姜阳的怀里。 委屈极了。 被街上行人注视,姜阳有些不自在。 这容易被人误会啊! 万一冲出来一个好汉,拔刀大喊一声:呔,淫贼!放开那个姑娘。 姜阳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姜阳目光搜寻,牵着褚灵儿柔若无骨的小手,快速闪进路边的一间卖药草的铺子。 待褚灵儿哭累了,姜阳又把自己的糖葫芦给了她,伸手替她擦擦脸上泪珠:“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褚灵儿瘪着小嘴,眼圈红红的,点点头。 姜阳又是好生一顿安慰,这才安慰好。 ...... 百草园。 顾名思义,卖药草的商铺。 姜阳来到此地,是有正事要做的。 大中午的,这间商铺里竟是一个客人都没有,甚至奇怪。 姜阳来到柜台前,拍了拍柜台,叫醒打盹的老掌柜。 老掌柜身穿一袭黑衫,七老八十,半截已经如土。 被人无端叫醒,很是不满,开口道:“要什么?” 姜阳上前问道:“掌柜的,贵姓啊?” “免贵姓吴。” “吴掌柜,你们这有没有药草?” “你说呢?我们百草园卖的就是药草。”吴掌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姜阳。 你这个小伙子是不是有啥毛病? 来我们百草园,问我卖不卖药草? 姜阳一愣,责怪自己多嘴干嘛,直接道:“七阳根,虎烈草,九阳神荷......这三味药你们这有吗?” 吴掌柜初闻,不甚在意。 不过很快,他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 吴掌柜偏头看看姜阳身后娇滴滴,刚哭过的少女,又看了看身形单薄,面皮十分白净,有点虚的姜阳,立马明白姜阳的意思。 定是家中小娇妻欲求不满,拉着自家男人前来药店买那种药,补补身子。 七阳根,虎烈草,九阳神荷..... 这三味药无一例外,都是大补之药。 壮阳补肾最好不过。 吴掌柜扭过身子,去后面储存药草的柜子里寻找,边找边小声嘀咕:“没想到,客官年纪轻轻就要用这三味药,真是不容易......看客官脸色发白,步伐悬虚,日后一定要节制,保重身体啊.....看你们小年轻,房事一看就没什么经验,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啊......” 姜阳一头雾水。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直到他看见吴掌柜把三味珍贵药材摆在柜台上,还偷摸拿出了几瓶丹药。 《壮阳颗粒散》《十牛耕耘丸》《升天丸》..... 姜阳看着瓶子上这些奇怪的名字,一时陷入沉思。 刚止住哭泣的褚灵儿凑过小脑袋,看着这几瓶壮阳补肾的丹药,小嘴撅起,咬了一颗红果果,心里嘀咕.....怪不得师父对我不感兴趣,原来晚上自己动手,事后又要买些丹药补补身子。 “老掌柜,这些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姜阳笑着推回丹药,拾起桌上的药材查看起来。 他过来真是来买药草的,不过不凑巧的是,这三味药草的特性有些相近罢了。 查看过这三味药草,姜阳很是满意。 柜台上的这三株药草,不仅根茎完整,品相也不错。 更重要的年份都是五十年左右,是聚仙镇数一数二的药材了。 “掌柜的,还有比这些年份还要久的吗?”姜阳又问了一句,不过没抱什么希望。 “有,不过价格可能会.....” 姜阳一笑,拿出自己的乾坤袋:“没事,不差钱!” 吴掌柜一看,心里一喜。 这是遇见冤大头了,他立马去药柜最底下的那层暗格。 把镇店之宝,几株上百年的药草全部拿了出来。 姜阳一一看过去,十分满意。 “好,这些我全都要了!” 惊! 老掌柜和褚灵儿同时一惊,眉毛一跳。 买下这些药草,少说也得上千灵石。 但姜阳不管不顾,将灵石尽数倒出,对吴掌柜道: “掌柜的,这些我全都要了,你要是还要存货,也都拿出来,我一并要了!” 第三十八章 略懂皮毛 姜阳没犯病,也没败家,更没壮阳的需求! 他现在,在完成一项极其伟大的计划。 他准备买药草,炼丹! 然后出售,等丹药卖不出去,全部砸在手里。 他就有理由向束仙门申请破产清算,日后,他和赵隽也算是同事了! 自始至终,姜阳都没放弃抱大腿的思想。 刚才,在自家商铺,看到快报上西蜀国五大宗门之一的云澜宗因经营不善,被迫进行破产清算,被束仙门整体打包收购,姜阳脑海中就冒出一个绝妙的计划! 只要能破产,就能进入束仙门混日子! 这种好事,去哪找? 而且,这次姜阳给清源观找的大腿,可比什么劳什子巨熊门粗多了! 如果说巨熊门是人腿,那么束仙门都是大象腿。 老粗了! 半个时辰后。 褚灵儿一番劝阻无果,姜阳将清源观明面上的财产挥霍一空,购置几大麻袋的药材,除了上述的三味,还购买许多其他的。 要说有什么共同特点,那无一例外,就是贵! 死贵死贵的。 更甚至,姜阳压上了宗门地契。 向吴掌柜提前垫付货款,百草园的药材他全包了! 吴掌柜自然笑眯眯的,嘴都合不拢,当送走姜阳时,恨不得跪下叫大爷! ...... 夜晚。 百草园的吴掌柜急匆匆离开聚仙镇。 趁夜色来到巨熊门,在领路婢女的带领下,他顺利见到了幕后东家。 是的,百草园是巨熊门开的铺子。 只不过,最近几年,药材铺子的生意不好做。 百草园也不例外,已经好几年负收入了。 今日,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冤大头,还预付了一大笔货款,吴掌柜这是来报喜的。 跟随婢女来到庭院,吴掌柜拍拍衣裳,就要进去,却听月奴姑娘好心提醒道:“进去之后小心点,别乱说话,小姐今日的心情不大好。” 吴掌柜听进心里,暗自点了点头。 提前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是来报喜的。 应该不会触及到大小姐的霉头吧? 应该不会! 铁定不会! 老掌柜打定这个主意,快步进入庭院,穿过满是花草的院子,不敢多看一眼,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进来!” 里面传来熊妙云的声音。 吴掌柜伸手推门进去,瞧见大小姐还是一副老样子。 安安静静地坐在榻上,正在看书,亦如往日。 脸上神色如常,并无月奴姑娘所言,大小姐今日心情不大好。 “大小姐。”吴掌柜躬身一礼。 熊妙云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手指翻过一页书,在烛光的照耀下,眸子似是黑曜石一般,闪着智慧的光:“何事?” 吴掌柜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说道:“今日,有客人在百草园买走许多珍贵药草,百草园多年积货清扫一空,而且这位客人还提前预支了一大笔货款。” 或是常年的警觉使然。 乍一听,这似乎是一件大喜事。 可熊妙云却不这么认为。 她停下手,放下书。 目光从老掌柜脸上掠过,语气冷冷道:“吴掌柜,您与韩掌柜可是我最器重的两位掌柜,您也是巨熊门几十年的老人了,您可不要诓骗我。” “哪敢!” 吴掌柜有备而来,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出货单,上前放在小案上。 熊妙云拾起瞄了一眼,是百草园今日的出货单无疑。 上面详细罗列了今日姜阳在百草园购买的药材,以及预定的药材。 熊妙云看着出货单陷入深思。 这几年,药材生意极不好做。 就算是往年红极一时,生意兴隆的百草园,现如今也是很少有人登门,几乎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 怎么今日,就有人突然在百草园买了大批量的药草。 事出反常,必有妖! 熊妙云心里是这样想的。 难道是鹰爪门,铁拳宗耍的新花样? 屋中长时间没人说话,老掌柜看熊妙云凝眉深思,也不敢擅自打扰,只得安静地候在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门忽然开了。 月奴泡了一壶新茶送了进来。 吴掌柜投去感激的目光。 月奴的到来惊醒熊妙云,熊妙云眼眸一转,看向吴掌柜询问道:“今日,来买药材的人是谁?” 吴掌柜想了想,大概描述那人的样子,道:“是一个瘦瘦高高的年轻道人,他身穿一袭道袍,木簪束发,脸色白净……哦,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 熊妙云听罢,眉头一扬,看了月奴一眼。 抿了一口茶后,熊妙云拾起小案上的一张男子画像,月奴接过,来到吴掌柜面前展开:“可是画像上的这位。” 吴掌柜捏了捏下巴,一眼就认出来:“对,就是他。” 闻言,熊妙云笑了一声,想明白一切,摆摆手:“去,就按他预定的药材给他上货。” “遵命。” 吴掌柜很快退出屋子。 此刻,屋子的气氛也不再像午后那般冷凝。 熊妙云的心情在这一刻似乎又好了起来。 月奴壮着胆子,问道:“大小姐,何故发笑?” 熊妙云手里捏着一只青瓷茶杯,放在眼前瞧了很久,脸上笑意不减:“我还以为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呢,没想到,也会耍这种小聪明来哄本小姐开心……” “当面一套,不理睬在我,故意赶我走……背地里又是一套,专门跑到我们家的药铺,大肆采购药材,这不是在向本小姐示好吗?” 月奴点点头:“看来这位姜掌门也没什么过人之处,无非就是耍点小聪明,想靠这种方式博小姐开心。” “是啊……” 熊妙云捋了捋秀发,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很是自恋。 —— “阿秋……” 清源观,正在院子里炼丹的姜阳忽然打了一个喷嚏,狐疑一声:哪个挨千刀的骂我。 “师父,小心。”远处,褚灵儿紧张地看着那座药鼎。 姜阳打了一个喷嚏后,全神贯注地投入炼丹工作当中。 在他面前,有一方药鼎,药鼎中的火焰反射在院子里,张牙舞爪地不断跳动着。 在九州,炼丹师是一个高尚的职业! 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尊敬。 无关其他,主要是他们能炼制出各种各样的丹药,而这些丹药,又恰恰是每个修士修炼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助力。 姜阳小心翼翼地把控着药鼎里的火候,这些,还是温玉衡在观里时教他的,他也练不出各方势力争抢的名贵丹药。 对于炼丹一道,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略懂皮毛! 略懂而已…… 第三十九章 三板斧 姜阳微眯眼睛,继续加大真气的输出效率。 很快,药鼎中的火焰就把药材提炼成浓度极高的纯白色粉末。 深吸了一口气,姜阳并不敢放松警惕。 炼丹最忌讳中途跑神。 若是稍不留意,就会前功尽弃。 他一边熟练地掌握火候,一边往药鼎里投入新的药材。 等药材全部被练成纯度极高的白色粉末后,再用温火炙烤十多分钟,姜阳加入最后一味药材,只瞧他腰间的乾坤袋一亮,从里面迸射出一枚金灿灿的妖丹。 这枚妖丹来源于清源山后山独有精怪,魔爪蛙! 像这样的,姜阳的乾坤袋里有一万多枚。 魔爪蛙的妖丹性寒,与先前诸多药材的特性恰好相反。 魔爪蛙妖丹刚刚进入药鼎,白色粉末便像是瞧见了什么大美女。 一拥而上,把它团团围住,紧紧地贴着它。 几种药材在药鼎中翻滚几圈,渐渐融合一体。 “注意,要想炼丹,就必须熟知每一种药材的特性,哪些性寒,哪些性热……除此之外,你还要着重掌握火候。” 姜阳炼丹的同时,还不忘手把手地教学。 褚灵儿和刚入门的熊大听的一头雾水。 二人对此都不感兴趣。 二人在想,师父炼的丹好不好吃,是什么味道的? 对吃的东西,二人可比对炼丹感兴趣多了。 “嘭……” 随着一声异响,药鼎裂开,炸鼎了! 远处二人瞧见这一幕,不免有些担忧。 师父似乎失败了! 但姜阳却不这么认为,只见他简单收拾一下药鼎的残片,扫清灰烬杂质,几十颗圆溜溜,暗红色的丹药散发着异香,正安静地躺在最下面。 褚灵儿和熊大走上前,看着姜阳手掌心这几十颗还冒着热气的丹药,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丹药?有什么效用?” 姜阳凝眉,想了想后,脱口而出:“怀疑人生丸!” 二人一愣:“……” 这名字,现起的吧? “至于效用……”姜阳沉吟片刻,微微一笑:“只能这么说,吃一颗,保证你怀疑人生。” 既然打定主意要破产,那炼出的丹药就不能太有用。 这种几十种珍贵药材练出的丹药,是姜阳刚来清源观的那段日子,炼丹无意间练出来的废丹,方才炸鼎,也是成丹必不可少的步骤。 依稀记得当年,小姜阳无意吃下一颗。 那三天里,小姜阳捂着肚子,都没直起腰来,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用力过猛,裤子都不够换。 简单来说,这是一种药性极强的泻药! 吃一颗,可暂时化去修者真气,使其变成普通人。 而且该种泻药无药可医,三天时间,你就守在茅厕边就好,哪也别想去。 保证让你体验一回,什么叫做真正的空空如也! 最后会拉的虚脱,连话都说不出来。 …… 翌日清晨。 姜阳怀揣昨晚刚刚炼好的“怀疑人生丸”,一大早就敲开了大徒弟褚灵儿的房门,准备带她去聚仙镇,找韩掌柜商量一下丹药售卖的相关事宜。 做戏也得做全套不是。 咚咚咚! “请进。” 屋里面,传来少女略显疲惫的声音。 姜阳皱了皱眉,推门走了进去。 瞧见褚灵儿背对门口,趴在书桌上,摇头晃脑地正在苦读一本书, 听见声响,褚灵儿回过头来。少女一脸疲惫神色,顶着一双黑眼圈,许是昨晚回屋后熬了一整夜。 桌上,还有一壶已经凉透的浓茶,提神用的。 “你这是一晚上没睡,看了一夜的书?”姜阳问道。 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褚灵儿手上的书上,书名叫《论掌柜的自我修养》。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其他几本书,名字分别是《三分生意七分做人》、《生意场社交知识全知道》、《给生意人的九十九个高招》以及《人性的弱点》。 褚灵儿点点头,她昨晚回来后,确实熬了一整夜。 昨天在“束仙门快报”上,褚灵儿看到有关九霄宗换届圣女的信息,那个复姓上官的上官毓雯担任九霄宗新圣女,一时风光无限。 当时,褚灵儿没忍住,情绪失控了。 后来经过师父一连串的安慰和劝导,褚灵儿都想通了。 与其心有仇恨,终日郁郁不乐,不如从现在就开始,努力加强自身修炼,增长修为,同时协助师父,壮大清源观。 总有一天,她会提着剑,再临九霄宗,讨回公道! 什么圣女,她都不稀罕! 眼下,师父炼成一壶神丹,师父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就轮到她了。 她要肩负起责任,把丹药给卖出去。 做一个合格的大掌柜! 所以,她连夜在观里的藏书堆里淘出几本精品,从昨夜一直看到了现在。 她感觉自己收获很大。 褚灵儿见师父一大早就来了,赶忙站起来,怀里抱着那本她最喜欢的《论掌柜的自我修养》,微微福身:“师父,找徒儿有什么事情吗?” 姜阳咂咂嘴,先是说了一句“注意休息”,然后才道自己来的目的:“随为师去聚仙镇一趟,铺子咱们手上有两间,丹药咱们也是有的,现下,咱们还是早日将丹药卖出去为好。” “好,容灵儿换身衣裳,洗把脸。” 姜阳点点头,退出屋子。 留给女徒弟一些私人空间。 刚出屋子,姜阳便瞧见早起,已经住进观里的熊大,抡着一柄丈二长的巨斧,嘿嘿哈哈正在练晨功。 “熊大,你这板斧的功夫看起来不错嘛。”姜阳将手揣进袖子里,微微笑道。如今已是九月末,天气渐寒,早上还有点冷。 熊大停下,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多谢掌门夸奖,这是我巨熊门一脉相传的功夫……唉,不对,我现在已经正式拜入清源观了,按照规矩,不能再修炼巨熊门的功夫。” 熊大看向姜阳,眼睛闪着亮光:“掌门,要不您替我师父传我两招清源观的功夫?” 姜阳脸一拉。 这熊大是真傻还是装傻? 要说他是真傻吧,平日里看起来确实有点憨憨的。 要说他是装的吧,这还没两句话,他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还要自己传授他功夫。 熊大已经上前来,将板斧郑重地交在姜阳手中,满怀期待。 板斧刚一入手,姜阳一个趔趄,差点没拿稳。 这板斧有点重! 少说一百来斤。 呼了好几口气,姜阳才适应板斧的重量。 面对熊大期盼的眼神,他这个当掌门的也不好拒绝。 可教点什么呢? 姜阳凝眉一想,片刻后,心中便有了主意。 板斧! 那就这个吧。 姜阳松快肩膀,走到院子中央,道:“看好了,我只演示一遍。” 熊大点点头,睁大眼睛,生怕错过精彩的画面。 “我这门功夫,只有三招,练至大成者,当是混世魔王!” 姜阳微微一笑,抡圆斧柄,当头劈下:“第一招,劈脑袋。” 这一斧势大力沉,斧头深深地嵌入土地。 片刻后,姜阳收斧,献斧纂:“第二招,小鬼剔牙!” “第三招,掏耳朵!” 三板斧完事后,熊大怔在当场! 掌门传授的这三版斧看似平平无奇,但细细地想下去,每一招都来势凶猛,没有那么多花架子,正适合自己的蛮力。 若练得好,怕是无人能敌啊。 第四十章 定价问题 院内,姜阳正在指点熊大练习三板斧,身后,褚灵儿的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十六岁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房门口,身上穿着一件乳白色云纹轻衫,如春日里刚刚开花的小雏菊,肩上斜挎着一个鹿皮小包,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鹿皮包的带子,放在腰间。 小嘴唇红而润,眼睛如杏子,大而有神,鼻子小巧,五官立体漂亮,十分精致。 倒是胸前鼓囊囊的,和她这个年纪可不搭。 少女稍微前倾着身子,上前搂住姜阳的一条胳膊,眉眼弯弯地笑道:“师父,灵儿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姜阳愣了半晌,点点头。 刚才有那么一刻,姜阳觉得自己道心乱了。 还好,他稳住了! 他向来视女人如洪水猛兽。 若是今日栽在自己的女徒弟手里。 怕是要被师叔笑话许久了。 熊大一身健硕的疙瘩肉,停止抡斧,屁颠屁颠地凑上来:“师父,徒儿也想去。” 原本还乖巧无比,小鸟依人的褚灵儿,瞧见熊大,脸色猛地一变,厉声道:“去什么去,留在家里把柴劈了,把水缸挑满,顺便把衣裳也洗了……蛤蟆大王和白素贞早中晚各喂一次。” 吩咐完毕,她搂住姜阳的胳膊,一蹦一跳地下山去。 熊大站在院子里,凌乱不已: 女人,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还有……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 聚仙镇。 亦如往日的繁华,沿街小摊贩叫卖,吆喝声不断。 “聚气丹,买五送一,买十送三,便宜卖了啊。” “卖煤了……” “滚你娘的。” 两个摊贩不知道为何打了起来,争个头破血流。 清源观师徒二人路过瞧见,相视一笑。 “灵儿,你这心态调整的不错,蛮快的嘛。”姜阳还以为褚灵儿要生闷气好几日呢。 褚灵儿甩甩脑后的辫子,开心道:“还要多谢师父昨日开导,灵儿已经想通了。” “如此便好,日子嘛,得向前看,不能被前尘往事绊住手脚。” “师父说的是!” 很快,闲聊之中,二人抵达自家商铺。 老迈的韩掌柜亲自出来相迎,奉上两杯热茶。 姜阳坐下后,先是寒暄两句,而后直接取下腰间储物的乾坤袋,手指清光一扬,从里面射出几十枚白玉瓶,瞬间摆满狭小的桌子。 “掌门,这是?”韩掌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在姜阳的示意下,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一枚白玉瓶,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打开瓶塞放在鼻前轻轻嗅了两下。 片刻后,韩掌柜满是皱纹的脸露出一丝惊喜之意。 “这是丹药?” 韩掌柜再次看向姜阳,目光中带了几分敬畏: “虽然只是八品丹药,但闻起来药力精纯,品相看起来也不错....是掌门所炼?” 姜阳点点头。 老韩瞬间老泪纵横,铺子真的有救了。 炼丹师本就在世间极为稀有,每每出现一位都被各家宗门以上师之礼相待,恨不得像亲爹亲娘一样小心侍候着。 聚仙镇能炼制丹药的宗门不超过五家,没想到自家掌门竟然会炼丹! 掌门是神丹境强者已经给老韩莫大的惊喜。 如今又是尊贵的炼丹师。 掌门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是众人不知道的。 “掌门可是要在铺子里售卖丹药?” “嗯,确有此意。”姜阳看向老韩,解释道:“铺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给它发挥点作用。” “那敢问掌门,这些.....都是什么丹药?有什么效用?老朽也好早日交代下去,让伙计们早日做准备。” 老韩虽然不会炼丹,但卖丹药却是一把好手。 当掌柜的这几十年,在他手底下卖过无数东西。 但要说哪种东西最好卖,无非就是丹药了。 这种东西根本就不需要事先的预热,打广告。 只要往那一摆,自有大把的人围上来。 听见此话,姜阳捏着下巴,沉吟片刻。 显然不能用“人生怀疑丸”当名字。 得起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才好。 “这是大黄丸!” “至于效用,嗯......洗髓伐经,通肠排便!” 叫人拉肚子,效用和洗髓伐经差不多,反正都是叫人把体内多余的东西排出去,两者应该没啥区别……姜阳心里这样想到。 韩掌柜暗自一嘀咕,说道:“八品丹药,效用是洗髓伐经......市场定价一般都在一百五十颗灵石上下浮动,咱们聚仙镇是小地方,考虑到修者购买力的问题......掌门,老朽建议咱们定价为一百三十五颗灵石!” 韩掌柜给出自己预期的心理定价。 姜阳点点头,看向身侧的褚灵儿:“灵儿,你觉得这个定价怎么样?” 褚灵儿猛然间被提问,略显惊慌。 她哪里懂丹药定价的问题,以前在九霄宗当圣女的那些日子,丹药从来都不用自己买,都是别人送的,其中不乏三四品的高阶丹药。 不过她想起昨夜书中看过的内容。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惊慌。 他尝试深呼吸使自己镇定下来,两腿并拢,小拳头放下颌下,假意咳嗽一声,道:“徒儿觉得应该再加点,丹药是师父炼出来,光是那些名贵药材,耗费都不止一百三十五颗灵石,若是卖一百三十五,咱们就要亏本.....所以,灵儿建议定价一百六十颗灵石!” 韩掌柜乍一听,惊诧不已。 按照这个定价,能卖出去才有鬼了。 除非拿到郡城或者大都城去卖,那还得碰上几个冤大头才行。 他目光转向姜阳,希望掌门拿个主意。 姜阳没有马上说话,而是随手拾起一枚白玉瓶,放在手里轻轻摩挲,良久后道:“不妥!” 韩掌柜闻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这就对了嘛。 掌门可千万不能因过分宠爱女徒弟褚灵儿的缘故,什么都答应她。 一百六十颗! 煞笔玩意才买! 片刻后,姜阳郑重说道:“灵儿说的对,光着那些名贵药材都不止一百三十五,定价咱们就应该仔细斟酌,反复研究,千万不能亏本……那就二百五十颗灵石吧!” “嗝——” 只听噗通一声,韩掌柜直挺挺的朝后倒了下去。 第四十一章 上官风 “老黄,你说我爹咋就那么狠心呢?我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你瞧瞧那老头做的那些事....” “我好歹也是我们上官家正儿八经嫡出的嫡长子,这些年混的竟然还不如那个庶出,脸长的像鞋拔子的庶子。” “什么游历三年,方才能回家继承家业,听听……这是一个当老子说的话吗?” “老黄,你有没有在听?” “老黄?嘿……你个酒蒙子竟然让本少爷给你赶车!” 午时一刻,通往聚仙镇的官道上。 一个浓眉大眼,身材略微有些虚胖的年轻人,一条腿悬空在车外,一条腿蜷起来放在车上,手里拿着鞭子,正在赶着一辆驴车慢悠悠地进镇。 而在驴车后的稻草堆上面,躺着一个四仰八叉,醉醺醺的邋遢老头,手边散乱着一个包浆的酒葫芦。 虚胖年轻人复姓上官,单字一个风字。 躺在驴车后面稻草堆里酣睡的则是他的车夫兼护卫,姓黄,至于大名叫什么不太清楚。 见老黄舒舒服服地睡着了,上官风气不打一处来。 到底谁是主子? “啪”地一声。 上官风挥动赶车的鞭子,抽在老黄的小腿上。 老黄猛然间被惊醒,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眨了眨一双略显浑浊迷茫的眸子,指甲盖满是污泥的手指,插进乱糟糟的头发揉了几下。 “少爷,到了吗?” “到了?你还问我到了没?你这破驴带着什么路?这是哪?”上官风说着,就要一鞭子抽在毛驴的屁股上解解恨。 却不料,老黄反应极大,忙的上前抢过鞭子:“我来,我来。” 上官风这才肯罢休,双臂环胸,靠在草堆上。 等着老黄驾车载着他,慢悠悠进镇。 “老黄,你说我爹他至于吗?”上官风嘴上不闲。 驴车慢慢前行,老黄舍不得抽打毛驴,耸耸肩:“家主也是为少爷好。” “为我好?” “嗯。” “那你说说,哪里为我好了?” 这个问题,主仆二人一路上已经探讨过无数次了。 但直到今日,二人各执一词,没有达成统一意见。 老黄一边感受着西南小镇的风土人情,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少爷,不是老黄我说您,咱们上官家是丹鼎世家,您是家主的嫡子,炼丹本无可厚非,可您为何不按丹方炼呢,非得按照自己的直觉来.....这些年,白瞎了不少珍贵药材咱就先不说了,您还打人。族中那几个老头,您哪个没打过?” 上官风一听,来了脾气,声音不由加大:“那几个老头一个个欠揍,该打!” 得! 看来今日的讨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上官风又道:“就那几个迂腐的老头,还妄想教本少爷炼丹?做梦!” 对于少爷说那个老头迂腐,老黄是认同的。 但也不能打人啊。 就是因为上官风隔三差五打人。 把那几个老头打了一个遍,所以家主才以“外出历练为由”把上官风赶出家门。 连带自己也要出门,风餐露宿三年。 “唉,少爷你去哪?” 突然,老黄正赶着驴车四平八稳地前进,车上的上官风跳车而去。 老黄急急忙忙地勒紧缰绳,迫使驴车停下来。 停在路边一处摊子前。 ...... “什么丹药?竟然要价二百五十颗灵石?你看我像不像二百五?” “就是啊,掌柜的,难道这丹药位于中品丹药之列?” “依我看,这就是八品丹药!” 摊子前,围着几个凑热闹的过路修者。 他们瞧见商铺前支起摊子,摊上上放着几十枚白玉瓶。 一时好奇,纷纷围了上来。 摊子后面站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和一位身穿黑衫的老者。 想来这二位就是主家了。 上官风出身丹鼎世家,对丹药的好奇度无人能比,也赶过来凑个热闹。 “大黄丹,洗髓伐经,药力温和,绝对没有副作用!” 上官风看到这款丹药的介绍,一时更加好奇。 普天之下,还没有哪一家敢说自己炼制的丹药,绝对没有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 丹药也不例外。 甚至更甚! 穷乡僻壤的西南小镇,一处路边临时拉起摊子售卖的丹药,竟然说自家的丹药毫无副作用? 好大的口气! 上官风又瞄了两眼。 把“骗子”的标签深深的打在这家身上,随即就要走。 “一枚让你怀疑人生的丹药,你值得拥有!” 就要离开的时候,上官风又看到招牌上注释的一行小字,鬼使神差停下了脚步。 丹药只分有用没用。 还能怀疑人生? 上官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顿时来了兴趣。 “老黄,掏钱!”上官风向身边的老黄招招手。 示意他掏钱,买一枚尝尝鲜。 老黄拉着脸,露出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自家少爷:“少爷,二百五呢?” 看看商家这个别有用心的定价,绝对是坑二百五上当! 老黄捂着自己的乾坤袋,一步步后退。 不肯当这个二百五。 上官风不信邪,上前一把抢过老黄的乾坤袋,瞪了这抠搜的老头一眼:“你看本少爷像是二百五吗?” 老黄表情微妙,暗戳戳地点点头! 上官风气的鼻孔出气,说道:“我倒是想看看,这枚丹药是怎么让我怀疑人生的,若是不能让我怀疑人生,我就砸了这家破店!” 说完,上官风挤进光看不买的围观人群,从乾坤袋拿出一袋子灵石扔在摊子上,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我买一瓶!” 韩掌柜见终于有生意上门,满面愁容的一张脸挤出一丝微笑。 原本,他还以为自家掌门是在说笑。 将丹药的价格定的那么高。 但是事到如今,他心累了! 毁灭吧! “给,客官慢走!”褚灵儿眼疾手快,拿过那一袋子灵石,取过一瓶大黄丹交给上官风。 上官风瞧见褚灵儿,眼睛一亮。 也仅此一亮而已! 丹鼎世家出身的嫡长子。 女人? 只会影响他炼丹的速度! 上官风接过丹药,对俏生生的褚灵儿恶狠狠说道:“掌柜的,咱们把丑话说到前头,若是这枚大黄丹不能让本少爷怀疑人生,本少爷一会儿就带人砸了你的摊子!” “好。” 褚灵儿也不害怕,主要是对师父的丹药有信心。 第四十二章 可你冒烟了 花费二百五十颗灵石买了一枚八品大黄丹! 老黄一路上都黑着一张脸,像是死了儿子似的。 虽然他现在还是老光棍一条。 但是,这并不影响他觉得,家主挑选继承人的眼光眼下看来是十分正确的。 上官风这位嫡长子确实担不起大任。 上官风还是更适合在外游历。 三年少了! 最起码三十年! 不,三百年。 就这等败家玩意,幸好不是自己儿子,如若不然,非得把他的三条腿都打断不可。 二人赶着驴车,随便找了一间客栈歇脚。 看情况,得在这个西南小镇停留好几日了。 …… 客房里。 老黄取下腰间包浆的酒葫芦放在桌上,而后坐在上官风的对面,上官风正在摆弄桌上的白玉瓶。 打开白玉瓶,上官风轻嗅了嗅瓶中那股清香的味道,眼睛微眯,瞳孔略微闪烁。 瓶口微斜,他将里面的丹药倒在掌心。 而后左手清光一闪,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细长银针,轻轻地刺入暗红色的丹药里。 细针之上,略微有着真气泛动。 上官风手指搓捻着针尾,来回旋转。 片刻之后,上官风脸色从平静逐渐转为凝重,看向老黄说道:“确为八品丹药,只不过药力之精纯,极为罕见。想必炼丹者是一个大师级别的,没想到,偏野小镇竟能出这么一号人物!” 老黄抿了一口黄酒,咂咂嘴,看向上官风手中的丹药。 他虽然只是护卫,也不擅长炼丹之道。 但这些年跟随上官风走南闯北,从这位丹鼎世家的嫡长子身上,学到不少关于丹药的知识。 丹药,亦如修者境界,有品阶之分。 一至九品。 九品微末,一品至尊。 数字越小,代表丹药珍贵,越难以炼成。 这半年来,他随上官风在西蜀国四处游荡,每到一处便要查看当地丹药状况。 无一例外,西蜀小国,出不了什么珍贵的丹药。 最高也不过是五品龙纹丹,那还是在西蜀都城所见。 至于西蜀其他地方,连一位高品阶的炼丹师都难以遇见。 “八品!能将区区八品丹药炼制这么精纯,少爷说这位炼丹师图个什么?”老黄好奇道。 八品丹药在世间极为常见。 只不过,从未见过有炼丹师将区区八品丹药的药力炼制地这么精纯。 这只是区区八品丹药啊。 划不来。 有这份精力和实力,为何不挑战难度高一点的。 那样做的话,对自己的炼丹技术和收益也会成倍的增加。 除非,这位不知名的炼丹师在炸鱼。 “管他图什么?我倒是好奇这颗小小的大黄丹,是如何叫我怀疑人生的!” 说罢,上官风张嘴,把丹药扔进嘴里。 稍微一咀嚼,咽进肚子。 就像吃糖豆一样简单。 静待片刻。 上官风眉头稍蹙,回味嘴里的味道,脱口而出丹药的成分:“七阳根,虎烈草,九阳神荷,白银果,金瀚叶……” 前前后后,共有几十种药材。 姜阳若是在这里,定会吃惊不已:你小子是不是偷看我丹方了? 上官风虽然人不着调,但身为年轻一辈的炼丹师,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老黄在旁不经意间听着,而后道:“这几十味药都是性热,至阳之物……按理说,药力不该如此精纯,应该无比燥热才对。” 上官风点点头,表示赞同:“应该还有一味性寒的药引,将药力中和了……” 上官风仔细回味大黄丹的味道,企图靠直觉鉴别出药引是何物? 可是眯眼想了半晌,脑海中过了无数中性寒的药材。 却没有一种与之匹配。 甚是奇怪! “呦,这天底下还有少爷不知道的药材?”老黄发现上官风异状,压声笑道,感觉不可思议。 上官风锁眉,又想了片刻,最终放弃,莫大的挫败感。 他从没失过手,没想到这次...... “有洗髓伐经的效用吗?”老黄继续问道。 上官风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老黄,我从小就拿丹药当糖豆吃,洗髓伐经的丹药吃了没有三千,也有一箩筐,体内的杂质早就完全祛除……区区八品丹药,怎么可能对我有用。” 可老黄却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指着上官风冒烟的头顶:“可你冒烟了!” 上官风一愣。 双手捂住脑袋,眼睛上瞟。 可人不凭借外物,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自己的头顶。 他连忙来到镜子前,果然发现自己的头顶在冒烟。 而且烟雾越来越大,要着火了。 除此之外,他整张脸通红,像是喝了假酒。 与此同时,上官风感觉体内有东西在动。 那些东西从腹中丹田慢慢流向四肢百骸,顺着皮肤毛孔正温养着经络,洗刷着骨骼。 渐渐的,上官风皮肤表面浮现一层黑色泥垢! 正是排出体内的杂质! 上官风感到不可思议。 按理说,自己小时候吃过那么多洗髓伐经的丹药,其中不乏名师名家亲手炼制,那些丹药放在市面上,只会有价无市,自己的身体应该早就被丹药推上人体的巅峰才对!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难道以前吃的都是假货? 不可能…… 上官风很快排除这种可能。 那就只有一种说法了。 上官风目光落在白玉瓶上,表情凝重。 这枚八品丹药竟然比以前的都管用! 或者说,药效更强! “现在感觉如何?”老黄又问道。 不仅上官风震撼不已,老黄也是。 不过他身为护卫,更担心这是一种毒药。 只是被有心人伪装成了八品,用来毒害上官风。 上官风摇摇头,回应道:“除了感觉身体热一点儿,没有其他感……” 话还没说完,只听房间里“噗”地一声响。 老黄:“????” 老黄立马捂住鼻子,后退数尺。 刚才,上官风放了一个响屁! 看着老黄远离自己而去,上官风尴尬笑笑,用手扇了扇风,试图驱散臭味。 都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 他这个屁,又臭又响! 简直有悖常理。 “老黄,别那么……” 话又没说完,上官风的五官以一种极其夸张的速度扭曲起来。 “焯——” 下一刻,上官风捂着肚子,像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间。 在门口,他遇见了客栈伙计,忙问伙茅房在哪。 伙计看他脸色不对,又捂着肚子,指了指后院。 上官风捂着肚子,夹着腿,以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冲进后院茅房。 …… “砰!” 客栈后院,茅厕里。 上官风一进去,刚脱下裤子蹲下,就发出一声巨响。 客栈里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这是拉屎啊,还是放炮仗呢? 第四十三章 赵隽这人真行 一刻钟后。 蹲在茅房里的上官风手里紧紧攥着厕纸,脸上表情着实丰富。 又像哭又像是笑。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肚子里有那么多存货。 低头一看。 至少有三斤! “还说什么让我怀疑人生,不过是闹肚子罢了,还到不了怀疑人生那个程度……想来只是个噱头罢了。” “倒是洗髓伐经的效用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值得推荐。” “本少爷倒是可以给你写一封信,让你去玄武阁深造一下。” “但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阻止我一会儿过去砸了你的破店。” “等等,这大黄丹怎么感觉像是一种泻药?” 咚咚咚! 不合时宜,茅厕的门被敲响了。 “谁呀,没看本少爷正在如厕吗?排队去。” 上官风正烦恼,破口大骂道。 “是我。” 门外,是老黄的声音。 老黄捂住鼻子,眼睛熏得生疼,心里嘀咕: 少爷这是吃什么了? 怎的这么臭? 老黄发誓,这比自己三个月没洗的脚丫子都臭。 主要是它熏眼睛。 “老黄,你来做什么?也来如厕?”上官风隔着一扇门问道。 “不是。”老黄摇摇头。 他是怕上官风在茅厕里出什么意外,所以才赶来瞅两眼,这就要走了。 “你先回去等我,一刻钟后,咱们准时出发,去砸了那家破店。” “好。” …… 一个时辰后。 上官风双手轻轻地捏着大腿根,双腿蹲的有些麻。 他整个人陷入一种迷茫状态。 他在这半个时辰内,有无数次想提裤子走人来着。 连屁股都擦好了,但是每当他站起来时,肚子就一阵怪叫,酸爽不已,然后被迫重新蹲下。 “艹艹艹……” “绝对是泻药!” 上官风气的狠狠锤了一下墙,落灰簌簌。 整整一个时辰,他什么都没干,就和肚子里那最后一点存货作斗争。 但不管上官风怎么用力,它们就是不出来。 但是每当提起裤子,它们就像是渣男一样,嘿嘿一笑:我们马上出来了哦…… 迫不得已,上官风只好继续蹲着。 中途,上官风也曾想着运气帮助排便。 但是他惊诧地发现,自己丹田里的真气竟然被大黄丹化的一点不剩。 上官风不信邪,他手掐法诀,运起大周天,好不容易攒起一点气..... 结果可想而知,那些气瞬间消失不见。 “这丹药竟然还有化气丹的功效?” 上官风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位神秘的炼丹师是谁。 小小八品大黄丹,竟然有如此功效。 就连三四品丹药的功效都比不上它! 上官风觉得,自己遇到高人了! 咚咚咚! 老黄又来敲门,往里瞅了一眼:“少爷,还没好啊?” “没有,滚蛋!” “好嘞,您忙。” 老黄应一声,屁颠屁颠地重新回去。 …… 夜深了。 客栈里还有几桌客人没走。 桌上三两小菜,一壶烈酒。 三两好友划拳助兴,喝的好不畅快。 老黄独占一张桌子,桌上一壶女儿红,一碟花生米。 不大一会儿,一名醉醺醺的壮汉提了提裤子进来。 一进门,就向客栈掌柜的抱怨: “掌柜的,你家茅房怎的那么臭?” “都堵了!” “还有那个一号坑,整整一天都关着门,也不找人修一下。”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停止打算盘,拱手赔笑: “多担待,多担待。” “那位异乡客可能吃坏了肚子,闹肚子呢。” 老黄在角落里抿了一口小酒,扔进嘴里几颗花生米,笑的眼角皱纹堆在一起:库库库库库…… 这哪是闹肚子那么简单,这分明就是药劲太大了! 与此同时。 始作俑者姜阳恬不知耻地将束仙门赵隽请上山来,好茶好水招待,向他咨询宗门破产清算事宜。 方才,经过简单了解。 姜阳得知,束仙门确实有这项业务,也是今年上半年才开通的,只不过距今为止,很少有宗门申请,唯一出名的还是快报上提及过的云澜宗。 据赵隽所说,云澜宗不是因为破产维持不下去了,而是因为他们得罪了人,听说得罪的是一个手持玄黑长尺,又是炼丹师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背景滔天,云澜宗敌不过。 所以才迫不得已选择“投靠”束仙门。 “姜掌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坐在藤椅上,小口品茶的赵隽看了对面的年轻人一眼,问道。 姜阳哈哈一笑,打马虎眼,招手招来自己的灵宠白素贞,缠在手指上玩了起来,随口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最近贫道做了一项十分错误的决定,若是丹药卖不出去,怕是没钱还债了。” 姜阳将自己把清源观的家底全部压上,买了几大麻袋珍贵药草的事,对赵隽说了。 “哎呦——” 赵隽起身,叹道:“你糊涂啊,怎的不知道给清源观留条后路呢。” “那些药草还能退吗?”当赵隽听说姜阳把宗门地契都压上了后,恨铁不成钢。 清源观是他治下一家有起色的宗门,他自然不希望清源观因为姜阳这项十分错误的决定,而毁于一旦。 姜阳可惜地摇了摇头:“不能,都已经炼成丹药了。” 赵隽除了可惜,别无他法。 也想明白了姜阳问自己宗门破产清算是为什么了。 姜阳这是在给清源观提前找好退路。 “姜掌门,事情还没到绝路。”赵隽放下茶杯,伸手拍了拍姜阳的肩膀:“这样吧,我在咱们地方版的束仙门快报上给你刊登一则丹药售卖广告,万一有识货的人呢?” 眼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尽量将丹药卖出去。 回款用来还债! 只要卖的够多,清源观破产还说不一定。 听到在快报上刊登广告。 姜阳惊呆了! 还能这么干? 不过很快,姜阳回过神来。 绝对不能这么干。 自己本来就是想把丹药砸在手里,卖不出去。 万一广告有了作用,岂不是前功尽弃。 姜阳忙的拒绝,请赵隽坐下:“不必了,赵大人的好意贫道心领了,清源观经过两次宗门挑战都化险为夷,贫道相信这次也一定能。” 赵隽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姜阳脸上自信的表情,也就没再开口。 就是。 两次宗门挑战。 清源观都挺过来了。 如今这点小麻烦,想必姜阳早有对策。 “对了,丹药是什么样的?赵某想买一颗。”赵隽突然说道。 他好奇到底是什么丹药,至于用那么多名贵药材。 姜阳心生感动! 赵隽这是想自费,为清源观解决一颗丹药存货啊。 做人做到赵隽这个程度,真是太行了。 但…… 姜阳不打算卖他,而是选择送他一颗。 “赵大人三番五次为我清源观的事忙前忙后,姜某感激不尽,这一颗丹药就算姜某送给赵大人的了。” 钱,姜阳是万万不能要的。 没人能阻止他破产的心。 赵隽“勉为其难”地收下,观察一阵:“这丹药有何效用?” 姜阳随口道:“洗经伐髓,通肠排便。” 赵隽点点头,临走前无意间说道:“姜掌门,半个月后在巫山郡城会举办一场丹药大会,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一看,说不定对售卖丹药就有帮助。” 说着,赵隽从怀中掏出一块做工精细的玉牌:“这是参加丹药大会的凭证。” 姜阳站在山门前,没接。 他才不想参见什么丹药大会,顶多去郡城逛一逛,用不上这枚玉牌。 “不必了,赵大人的好意贫道心领了。” “也罢……” 第四十四章 乖,饿了吧 三天后。 “我,我……” “终于拉……拉出来了。” 已经不成人样的上官风跪在地上,满脸痛苦神色。 方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将体内仅剩的东西排泄而出。 他整个人都虚脱了。 他想哭,想回家! 三天时间,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过的。 他双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像一个腿脚不利索的老头。 茅厕外,等候已久的老黄心疼地看着自家少爷。 “少爷,老黄我在白玉瓶底下发现几个小字,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少爷有必要看一下。” “嗯?” 上官风一愣。 他现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肚子空荡荡的,半个字都不想说。 老黄将白玉瓶对准太阳,上官风眼睛一瞥,透过阳光看到瓶底印着几个小字,上面写着: “乖,快去吃饭吧,饿了吧?” …… 上官风脸色骤变,瞳孔地震。 一下子没喘上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这…… 这? 这算是嘲讽吗? 还是算建议? 闹肚子闹了整整三天! 几乎将上官风体内多余的东西排的一干二净。 他终于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真正的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拉干净了。 你还用一行小字来嘲讽我? 是。 没吃没喝三天,确实饿了。 可,可…… 用得着你提醒! 你有毛病是吧! 上官风恨不得将这个炼丹师揪出来,碎尸万段。 ———— “哎呀,累死了。” 这天徬晚,在聚仙镇铺子里忙了一整天的褚灵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道观。 “回来了……快来躺下,为师给推拿一下!”姜阳拉过来一张藤椅,示意褚灵儿躺上去。 哎,不要误会! 姜阳只是想单纯地做回技工小哥。 褚灵儿摇摇头,虽然很享受师父的推拿技术。 但身份在这摆着,她得给自己的徒儿熊大,做出一个好榜样。 尊师重道! 说实话,姜阳挺心疼这个丫头的。 起早贪黑,为了观里忙前忙后。 可惜啊,摊上了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师父。 “啊秋——”姜阳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喷嚏。也不知道为啥,这三天姜阳总是打喷嚏。 以至于姜阳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本掌门! “怎么样灵儿,今天卖出去多少丹药?”姜阳揉揉鼻子,笑眯眯地问道。 心里却是不抱什么希望。 说起这个,褚灵儿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下子萎靡下去,可怜巴巴道:“师父,灵儿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都三天了,才卖出去三颗。” 姜阳表情复杂。 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别的? 八品丹药。 二百五十颗灵石。 比同类型的丹药要贵上差不多一半。 按照预想,不可能卖的出去。 怎么还有三个大傻叉愿意花这么多灵石? 真是世道不太平,怪人年年有。 姜阳慢慢走上前,伸手揉了揉褚灵儿的脑袋,柔声安慰道:“没事,灵儿已经做的很棒了,不是卖出去三颗了吗,以后会卖出更多的。” 褚灵儿撅起小嘴,暗自感伤地点点头。 “对了,韩掌柜让我回来告诉师父,千万小心铁拳宗耍手段。”褚灵儿突然抬起头说道。 “为何?” 姜阳搞不清楚状况。 褚灵儿又道:“三颗中的一颗,是被铁拳宗买走的,他们的人虽然作了伪装,但是韩掌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们,特来让灵儿告诉师父。” 现下,姜阳明白了。 原来是这个大傻叉买走了丹药。 就说嘛,正常人谁买? 如此想着,姜阳更加好奇剩余两颗是谁买走了。 褚灵儿说其中一颗是其他宗门买走,至于是谁,还不太清楚,最后一颗则是被一个外乡人买走了。 姜阳也就没太在意。 还好数量不多,只有三颗。 还坏不了自己的大事。 正此时,肩头扛着一柄巨斧的熊大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看他脸色,像是遇见了什么大喜事。 “掌门,师父.......一个月后,丹药大会咱们参加吗?”熊大看着观里主事的二人,问道。 丹药大会? 姜阳和褚灵儿一怔。 二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相比熊大这个土生土长的聚仙镇人来说,姜阳和褚灵儿算是外乡人。姜阳这些年虽然一直待在清源观,但前十年时间里,一直躲在后山杀蛙,轻易不下山,不了解很正常。 褚灵儿就更不用说了,是流浪过来的。 对聚仙镇这一片还不如姜阳熟悉。 熊大继而解释道:“丹药大会,三年一度,由巫山郡守亲自操办,旨在选拔有炼药天赋的弟子,距今为止,已经举办十多年了。” “我这不是瞧掌门会炼丹嘛,咱们可以去凑个热闹,去郡城逛一逛……” 说到这,姜阳想起来了,赵隽临走前也提过一嘴,好像是类似集会什么的。 他刚想拒绝,免得节外生枝,褚灵儿却快他一步,急道:“去,为什么不去。” 去郡城,说不定就有识货的人买丹药了呢。 —— 踏踏—— 深夜,弯月如钩。 月奴站在自家小姐的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得到准许后,方才推门进去。 熊妙云还是老样子,做一个幕后指挥家,安静地坐在榻上喝茶看书。 月奴将刚刚买来的丹药,轻轻地放在熊妙云面前的桌子上,而后退后几步,安静地等待。 熊妙云美目微转,放下手中的册子,随手拾起白玉瓶。 “这就是清源观这几日出售的丹药?” 月奴点点头:“正是!八品丹药,大黄丹!” 熊妙云打开瓶塞,将暗红色的丹药倒在手掌心,放在鼻间轻轻嗅了两口,又问道:“价几何?” “二百五十颗灵石!” 熊妙云狐疑地瞧了月奴一眼,以为月奴弄错了,怎么可能卖这么高的价。 “确为二百五十颗灵石!”月奴重复一遍。人是她专门派出去购买的,不会出错。 熊妙云听罢,脸上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自从关注姜阳以来,她就想知道这位神奇掌门的一切。 濒死的清源观,竟然让他一连收了两个徒弟给救活了。 而且白得两间铺面,资产现在也是有的。 清源观这是要冒尖啊。 熊妙云不得不关注起来。 聚仙镇任何新晋势力,都是巨熊门未来的对手。 眼光好,又是神丹境强者,眼下又会炼丹……熊妙云的眼神微眯起来,轻轻一笑。 姜掌门,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砰—— 正想着,紧闭的房门忽然被大力撞开。 熊妙云正要发怒训斥,却瞧见闯进来的人是熊二,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对这个憨子,可生不起气来。 “大姐大姐,熊大去哪了,俺要找他玩!”熊二这几天找不到熊大,正发脾气呢。 熊妙云刚想出言相劝,熊二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莽撞地冲了上来,抢过熊妙云手里的丹药就扔进了嘴里。 然后“咕咚”一声,咽进肚子。 “好吃,熊二还要吃……” 第四十五章 再遇熊妙云 这个月,姜阳的心情是无比舒畅的。 因为他的破产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目前,还没出什么意外。 因为从开始售卖丹药至今,一共就卖出去三颗。 褚灵儿愁的整日整夜吃不下饭,头发大把大把地掉,严重失眠。 韩掌柜更甚,前两天忽然病倒了。 姜阳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 为了摆脱这种罪恶感,他思前想后,决定带清源观全体员工来一次团建,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目的地早就选好了,是巫山郡城。 此去巫山郡城,得三日路程。 “好了,别自责了,卖不出去又不是你的错,为师带你去巫山郡城逛一圈……喜欢什么尽管买,为师给你买单!” 山门前,姜阳锁住道观大门。 带着垂头丧气的褚灵儿和兴高采烈的熊大,出发去巫山郡城玩一圈,顺便参加一下什么丹药大会,长长见识。 “灵儿,这点儿你就应该跟熊大学一学,你看他心里素质多好。”姜阳拍拍褚灵儿的肩膀,指了指熊大。 如今的熊大与褚灵儿截然相反。 熊大满脸高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忧愁。 反正自从他住进清源观。 肩上没了巨熊门少宗主的担子。 整个人都变得松快不少。 灵儿瞥了熊大一眼,气势一时间变得更加萎靡。 姜阳没得办法,只好揉揉她的脑袋,主动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得,上来吧,为师背着你。” 褚灵儿眼睛一亮,跳上师父的背。 两条雪白娇嫩的腿在空中荡来荡去,小手抓住姜阳脑袋上的道士发髻,就像骑大马一样,嘴里喊着驾驾驾。 一路下山,褚灵儿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心起来。 午时三刻,日头正盛。 三人不得已停在官道边的一处凉亭里,暂时歇息,吃些粗饼,喝点凉水,补充一下体力,等日头过了再走。 只是不巧,此时凉亭里已经有人在歇息。 看人数还不少。 远远地看过去,凉亭边上停着一辆奢华两架马车,十几匹高头大马。 想来在此歇息的人非富即贵。 姜阳几人本不想去打扰,但四下望去,附近也没什么阴凉的地方供三人歇息。 “大姐?熊二?”肩头扛着一柄巨斧的熊大揉了揉眼睛,看清凉亭里歇息的人,惊喜地叫出声来。 “掌门,是我大姐!”熊大指了指远处凉亭里的的人,对姜阳说道。 说罢,这大个子便撒欢地冲进凉亭。 姜阳和褚灵儿后脚进入,略显尴尬。 “姜掌门!” 人群中央,席地而坐的熊妙云身穿一袭淡紫色的长裙,显得十分雍容华贵,腿上依旧盖着毛绒绒的毯子,似乎很害冷,她瞧见姜阳进入亭子,并未起身相迎,只是微微颔首见礼。 姜阳拱手,附身一揖:“熊姑娘!” 熊妙云朝身边的婢子吩咐道:“月奴,再去马车里拿两个蒲团过来,给客人看座。” 月奴点头,小跑着过去办,很快拿来两个蒲团放在熊妙云对面,姜阳和褚灵儿对视一眼,相继坐下。 而后迎接二人的,便是清爽可口的果茶和各种各样的点心。 师徒二人也不客气,品尝起来。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是清源观的一大宗旨。 姜阳后加的。 “姜掌门也是去巫山郡城,参加丹药大会?”熊妙云语调缓缓,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听的人心里痒痒的。 而且,她说话时,还刻意抬手将垂在额前的一缕秀发拨到耳朵后,稍微挺了挺胸脯。 姜阳眼眸微动,微微诧异……以前咋没发现,熊姑娘的这对玩意比灵儿的还壮观呢,啧啧啧……不愧姓熊。 瞧见姜阳情不自禁微微上扬的唇角和吞咽口水的小动作,熊妙云心里暗暗窃喜。 果然,没有一个男人能无视本小姐。 坐在一侧的褚灵儿瞧见熊妙云的狐媚子劲儿,心里鄙夷不屑……臭狐媚子,师父才不会看上你这样的。 她也刻意挺起胸脯,用眼神示意熊妙云。 好像在说:咱们俩差不多大,我没输。 熊妙云当作没看见,亲自给姜阳斟满一杯清茶,慢慢推过去,微微一笑:“姜掌门?你还没回我话呢?” “哦……是是是。”姜阳略微有些尴尬,忙的点头。 不过他马上改口,哈哈一笑“也不是,我们就是去巫山郡城长长见识,逛逛街。丹药大会再看吧,有时间就去。” 褚灵儿嘻嘻一笑,故意抱着姜阳的胳膊陷入自己胸前,挑眉看着熊妙云:“师父对灵儿真好,知道灵儿这几日心情不太好,所以特意带灵儿去郡城散散心呢。” 这些话,自然是说给熊妙云听的。 说话的同时,褚灵儿注视着熊妙云,目光带些挑衅。 熊妙云并没太大的反应,只是点点头:“姜掌门还真是一位好师父呢,可惜妙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姜阳感觉到两女话语间的火药味,只觉一头雾水。 这两个女人,怎么好端端地就…… 为了什么呀? 女人这种生物,真是奇怪! “对了,姜掌门,妙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姜掌门应允。” 熊妙云说到这里,美眸中带着些许期盼神色,“此去巫山郡城,路途遥远,路上匪徒众多,妙云一行势单力薄,还请姜掌门不不嫌弃,与妙云同去。” 姜阳一个错愕。 回头看了四处站立的巨熊门弟子一眼。 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豹头环眼,腰间挎着刀,哪里势单力薄了? 姜阳有理由怀疑……熊妙云是想骗自己身子。 刚想出言拒绝,熊大大大咧咧地挤进来,拾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说道:“掌门,师父,我们就与大姐一路同行吧,相互有个照应不是。” “再说,一路上茶水点心应有尽有,总比我们风餐露宿好上不少。” 嘶…… 姜阳蹙蹙眉,暗自点头。 此言甚至有理! 很难让人拒绝。 此去巫山郡城,路途确实遥远。 如果靠双腿走的的话,这趟团建的经历可不怎么好。 巨熊门有车有马……能骑能坐。 更何况,路上还有熊妙云与褚灵儿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姑娘陪着......乐趣多多。 姜阳挥挥袖子,正要开口答应。 却不料被身边的褚灵儿抢先,这妮子语气中带着怒气,恶狠狠地看着熊妙云说道:“好,就一路同行!” 第四十六章 马儿马儿 半个时辰后,马车里。 两女相视而坐,美目微瞪。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婢女月奴跪在一旁,眼眸抬起,偷偷看着火药味极浓的两个女人正面交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做梦!想都不用想!” 褚灵儿率先发难,眼神中透露着敌意。 对面的熊妙云丝毫不在意,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 她手里拿着一卷书,目光时不时从书上移开,瞥对面的小萝莉一眼,淡淡开口道:“哦?那你倒是说说,我打的什么主意?” “我家师父是隐世的高人,才瞧不上你这样的狐媚子,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褚灵儿死死地盯住熊妙云。 闻言,熊妙云笑了,眼睛弯弯,反问道:“姜掌门瞧不上我,难道会瞧上你?” “褚姑娘别忘了,姜掌门可是你的师父啊。”熊妙云继续说道。 “为什么瞧不上我,师父最喜欢我。”褚灵儿立马反驳道。 “因为你们是师徒,你也不想姜掌门被外人议论吧?说什么……师徒不伦之恋……” 褚灵儿脸色一僵,瞬间不说话了。 车厢里,随即传来熊妙云笑吟吟的声音。 “所以啊,相比较之下,还是我和姜掌门在一起的概率大一点……怕是日后,褚姑娘都要唤我一声师娘了呢。” 师娘! 师娘! 师娘! 果然,这个狐媚子有这个心。 褚灵儿气的嘴唇发抖,死死地咬住,快渗出鲜血来。 熊妙云瞧见褚灵儿这个样子,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像朵娇艳欲滴的花朵似的。 “你们巨熊门家大业大,你又是巨熊门长女,外面多少青年才俊你不能挑,你为什么非得缠着我师父?” “他只是一个……一个平平无奇的道士啊!” 褚灵儿灵机一动,顿了顿,说道。 熊妙云轻而易举地看破褚灵儿的心思,微微一笑:“你这是自己比不过我,开始拉低姜掌门了?平平无奇的道士?亏你说的出口。” “依我看,姜掌门哪里都好,模样长的俊,性格好,眼光好,又是神丹境强者,而且还会炼丹……这么优秀的一个男子,哪里找去,聚仙镇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姜阳……我这么抢手的吗?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褚灵儿听罢,感受到莫大的危机。 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争不过熊妙云。 这个女人比自己漂亮,年龄比自己大,更有女人味,还会哄人。 师父肯定会喜欢的。 想到这,褚灵儿委屈极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想师父和这个坏女人在一起。 师父是她的。 熊妙云眼瞧褚灵儿快哭了,摆了摆手,轻叹一声:“真不识逗,一会儿见着你师父,可别说我把你弄哭了。” “就是你。” 下一刻,褚灵儿抹抹眼泪,真的有泪水流下来。 她害怕极了。 她害怕师父被这个坏女人抢走。 她害怕这个坏女人做了自己的师娘。 “不许哭!” 熊妙云最烦见人哭,命令道。 不说还好,一说褚灵儿哭的更大声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心里害怕,再加上这几日丹药卖不出的憋闷。 在这一刻,似乎真的需要大哭一场才能完全释放压力。 “不许哭!” 熊妙云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不由地加大。 “你管我?” “别哭了,烦死了……”熊妙云烦躁地掀开车帘,透口气。 “呜呜呜呜……”褚灵儿边抹着眼泪,边起身。 想去找师父寻求安慰:“你是个坏女人,我们不和你同行了。” 车帘已经掀开一角,但下一刻,又猛地垂下。 原来是熊妙云握住了褚灵儿的手腕,硬生生地把这丫头重新拉了回来:“不与我同行,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褚灵儿顿了顿,迷惑地看着熊妙云。 熊妙云叹了一口气:“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一路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褚灵儿迷茫地摇摇头。 没。 瞧着这个笨丫头,熊妙云轻抚自己的额头,很是无奈。 她闭上眼睛,休息片刻,而后重新睁开:“有人正跟着我们,人数还不少,起码是我们的数倍……也不能这么说,是跟着你们清源观,总之,是冲你们来的。” 褚灵儿泪水瞬间止住,她使劲擦了擦眼泪,偏身掀开车窗一角,朝道路一侧的密林中看了看,就又听熊妙云的声音传来:“你要是能发现就有鬼了,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 褚灵儿放下车窗,看熊妙云的样子并不像说谎,忙的问道:“他们是谁?” 熊妙云看了这妮子一眼,蹙眉:“不知道……但大概率和铁拳宗脱不了干系,毕竟你们和他们有仇。” 铁拳宗? 褚灵儿一惊,他们是来寻仇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也是好意,毕竟熊大现在在你们清源观,我可不想我这个弟弟不明不白地就死了……所以这一路上,你最好不要胡闹。” “他们看在我巨熊门的面子上,或许不会动手,若你们独行,那就说不准了。” “姜掌门或许也早就发现了有人跟着,所以才同意与我一路同行。” “师父……”褚灵儿又掀开车窗,朝外瞅了一眼。 瞧师父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远远地落在队伍最末尾。 脸上神情也和往日不同。 坐立不安,似乎是在警戒着周围。 褚灵儿重新看着熊妙云,对她方才说的话信了八成。 “既然是和我们有仇,那你为什么还要插足进来?” 熊妙云重新拿起书卷,翻了一页,淡淡道:“因为我看中姜掌门了,想做你……师娘!” 褚灵儿脸色一变,“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哄不好的那种…… …… 车队末尾。 姜阳和熊氏两兄弟落在最末尾,和大部队有一段距离。 方才褚灵儿看见姜阳坐立不安,眼神乱瞟,似乎在警戒着什么…… 可不是因为姜阳发现了潜在的敌人。 而是他不太会骑马,马颠的他屁股疼。 所以才会呈现出一种坐立不安的状态! 话说。 都穿越到修仙世界了,竟然还在骑马。 姜阳觉得自己丢了穿越人的脸。 马儿马儿,你别颠了我了,快点走……姜阳拍拍马脖子让它乖一点。 枣红色的马鼻孔出气,依旧我行我素着。 这时,姜阳注意到两侧和自己同行,陪伴自己的熊氏兄弟,莫名地心生感动。 还好有你们。 但实际情况是: 熊大,熊二两人身高都超过了两米,体重更是超过了三百多斤,再加上他们肩头扛的一百多斤的巨斧。压的马儿实在是喘不过气来,马儿想走快也走快不了。 马儿好心累。 第四十七章 从树上掉下一个老头 徬晚,日头西落,成片的晚霞将天空映红。 河边空旷地带,十几个帐篷相继扎起。 姜阳一行人准备在此地歇息一夜,明日再行赶路。 “熊大,你这几天去哪了?俺都找不到你。” “你个憨货别再跟着我了,都跟一路了,烦不烦。” “俺不,俺怕你跑了!” “我不会跑,这荒郊野外,我能跑到哪里去。” 姜阳坐在一团篝火旁正在吃饼子,便瞧熊氏兄弟围着面前的篝火转起了圈圈。最后,熊大实在被熊二纠缠的烦了,一屁股坐下,双手捂住脑袋,不停地唉声叹息。 熊二不自知,笑嘻嘻地挨着熊大坐下,还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果子,在自己的衣裳上擦干净后,递给熊大。 熊大接过,刚要张嘴,余光瞥见熊二直咽口水。 熊大叹了一口气,把果子硬塞进熊二怀里:“给给给,一边玩去,别来烦我。” 熊二高兴的捧着果子,嘴里说着“熊大对我最好了”之类的话。 兄慈弟恭这一幕被姜阳看见,熊大怪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掌门别见外,熊二一直这个样子,小时候他把脑子弄坏掉了……” “无妨无妨.....” 姜阳摆摆手,玩心一起,突然问道:“你们兄弟俩是不是还有一个住在森林里,留着八嘎胡,没有头发,喜欢砍树的朋友?” 熊大想了想:“没有啊?” 姜阳强忍不笑:“没事,瞎问的。” ....... 与此同时,距离他们扎营地不远,一处密林中。 数百匹黑色骏马戴着笼头,严阵以待。数百人皆身穿贴身的黑色劲衣,手持金环大刀,杀意盎然。 如果仔细看,还能瞧见他们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缠了一圈铁链。 仿佛暗夜中,一支规矩森严的军队。 片刻后,队伍中为首的六人聚集在一颗参天古树下,交谈着什么。 “见过宗主!” “嗯。” 六人伸手扯下面罩,露出原本的样貌来。 定睛一看,是铁拳宗宗主铁天远,和除已经疯掉的大长老外,其余五位长老。 铁拳宗头目聚集,必定有大事发生! “宗主,何时动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几天前,铁山少宗主因伤重不治,活活疼死在病床上。 已经疯掉的大长老在宗门里胡乱叫喊了几日,意外跌入湖中,等人发现时,也早就咽了气。 而这一切,都是清源观害的。 他们是凶手! 是铁拳宗的死敌!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次围杀行动,铁拳宗上下一心,准备充足。 他们准备趁清源观三人外出时,神不知鬼不觉,在野外杀掉三人。 事后,就算有人发现,只要铁拳宗死活不认账,别人拿他们也没办法。 这荒郊野外,死几个人很正常。 说不定,是被妖兽袭击的。 就算世人都知道清源观和铁拳宗有仇。 那又怎样? 这世道,就是这么的乱! “不急,情况有变,倒是不曾想半路杀出个熊妙云!” 铁天远双眼血丝密布,整张脸阴郁无比,吩咐道:“等后半夜,等他们戒备最松懈的时候,一起杀了!” 他刚死了儿子! 比任何人都恨清源观! 恨不得将清源观千刀万剐了。 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报仇。 就算熊妙云也不行。 “啊?” 二长老表情微变,上边半步:“宗主,一起杀了?” 二长老完全没有想到铁天远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清源观几人死就死了,没人在乎。 可若是连熊妙云一起杀了的话,熊无力岂会善罢甘休。 铁天远眼神狠厉,瞪了二长老一眼,说道:“怎么?老二你有意见?” 二长老刚想上前陈弊利害关系,却被五长老抢先一步。 他道:“宗主误会了,二长老许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他不是这个意思。” 铁天远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 “此番,我铁拳宗精锐全盘出动,势必马到成功。” “为此,本宗主不惜开出天价报酬,从都城请来一位神丹境强者坐镇,就是为了将清源观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既然熊妙云要插手进来,那就别怪本宗主心狠手辣,连她一起除了。” “只要杀了熊妙云,巨熊门没了智囊,他们日后拿什么跟我们铁拳宗斗……” “一举两得的好事!” “吩咐下去,破晓时分,冲杀过去,一个不留。”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看铁天远眼神坚定,没有回缓的余地,便异口同声道:“是!” 这声“是”颇有气势,震落树上不少叶子。 与叶子一起落下的还有一物,只听“扑通”一声响。 六人惊诧地发现,从树上竟然掉下一个醉醺醺的老头。 …… …… 翌日清晨,天破晓。 在帐篷里将就一夜的姜阳打着哈欠走出来,下意识地伸开双臂,伸了伸懒腰。 忽然,他瞧见远处鸟群从地平线惊起,飞向远方。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远处山林里乱闯乱撞。 正瞧着,身后传来熊妙云好听的声音:“姜掌门,昨夜睡的可还好?” 姜阳回过头,发现马车里的熊妙云掀开一角车帘,正投过来一双美目。 早起的熊妙云头发披散,垂于两肩之上。 脸上也没涂抹任何脂粉,比起昨日的雍容华贵,眼下看过去,朴素无华,别有一番滋味。 就像是邻家早起的妇人,一举一动都撩拨心弦。 姜阳慢慢走过去,透过掀开的车帘,瞧见里面酣睡,睡姿四仰八叉的褚灵儿,微微抱歉道:“还请熊姑娘多担待贫道这个徒儿,她年龄还小,难免调皮,不稳重。” 熊妙云微微一笑:“没什么……姜掌门客气了。” 与此同时,熊妙云也看到远处地平线惊起的鸟群,并不太在意。 因为就在昨夜子时,探听消息的手下来报: ‘铁拳宗一行百骑,不知为何,昨夜突然撤离,如丧家之犬似的。’ “姜掌门,您昨夜出去了吗?” 熊妙云美目微眨,问道。 铁拳宗昨夜仓促撤离,必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或是宗门里发生变故。 他们不得不赶回去处理。 但这个可能性较小。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 有人昨夜在铁拳宗的营地里出现,不知使用什么手段威慑住了铁拳宗众人。 致使他们不得不放弃计划。 而这个人,熊妙云倾向于姜阳! 因为只有神丹境强者亲临,才会让铁拳宗数百人不敢轻举妄动。 “出去?为何要出去?” 姜阳不是很明白,疑惑道。 熊妙云微微一笑,表示没什么…… 姜掌门这算是变相的否认吗? 做了就是做了,可他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熊妙云真是越来越好奇姜阳这个人。 她承认,她有点喜欢上这个年轻道士了! 俊俏,年轻,眼光好,实力强大,低调…… 他真是集合了男人身上所有的优点! 熊妙云轻咬饱满下唇,瞧着姜阳那张俊俏侧脸,脸蛋不自觉地发烫,还想交谈两句,却不料熊大上前,说: “大姐,掌门,我们可以启程了!” “好。” 熊妙云应了一声,放下车帘。 第四十八章 我可以当小妾 相比于繁华,人口众多的北方和东南地区。 聚仙镇所在的巫山郡其实可以说是十分荒芜,少有人烟的,经常走上大半日,也不见一个歇脚的地方。 不过也有例外,在崇山峻岭的西南大地,巫山郡城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城市之一。 前几年,巫山郡城人口一度超过三十万。 这几年,新上任的巫山郡守又是一个正直无私的大清官,他主张大力发展商业,旅游业。 以至于让巫山郡城相较于西蜀都城的繁华程度,也不遑多让。 一大早,城门口早早地排起长队,喧闹不已。 多是附近乡镇,准备拉货进城售卖的乡民,还有远道而来的商队。 这几日,又恰逢“丹药大会”召开期间,各家宗门都会派几个人过来露脸,凑凑热闹。 于是乎,城门口变得更加拥挤。 从早到晚都排满了人,挤都挤不动。 “呼——” “终于到了。” 临近午时,城门口,远道而来的姜阳一行人抬头瞧见灰砖城墙,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着实不容易。 出行的第一日还好,天气晴朗,赶路顺畅。 但是到第二天中午,天空就不作美,下起了毛毛细雨。 那种浑身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众人迫切需要进城,找一间客栈,洗一个热水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 不过当瞧见前边进城的队伍有多长时,姜阳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郁闷起来。 这要排到什么时候? 队伍拐了好几个弯。 你长也就罢了,不至于这么粗吧。 这个队伍简直又长又粗。 让人看不到一丁点进城的希望。 熊妙云此刻探出半边脑袋,瞧见姜阳表情,说道:“姜掌门不必忧心,咱们是来参加丹药大会的,有特殊通道。” 闻声,骑在马背上的姜阳顺着熊妙云所指。 瞧见城门的侧门,竖起一块招牌。 意思就是进城参见丹药大会的宗门,凭借束仙门事先发的凭证,在侧门通行,可以不用和普通百姓去正门挤了。 “可我没有凭证啊。” 姜阳有些后悔当日拒绝赵隽的好意了。 早知道,就接过赵隽给的小牌牌了,有备无患。 眼下,排长队去吧…… “姜掌门没有,我有啊。” 熊妙云建议道:“1一会儿进城的时候,姜掌门伪装成我巨熊门的弟子就好了。” 可姜阳回头一看,巨熊门全都是清一色的壮汉,一个塞一个壮。 而且自己身上的衣裳和他们明显不一样。 这说出去,谁信啊? 熊妙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眼眸一转,又道:“我这儿倒还有一个办法,只是……要委屈姜掌门一段时间。” “委屈就委屈,总比今天进不了城要好,熊姑娘有什么办法,就请说吧。” 熊妙云咳嗽两声,也不敢看着姜阳,低头小声道: “这个办法就是,就是一会儿等兵丁排查的时候,我们可以伪装成夫妻!就说姜掌门是我夫君!” 姜阳一愣:? 还有这种好事! 咋不早说呢。 车厢里的褚灵儿当即怒道:“不行,那我怎么办?” 熊妙云沉吟片刻,想了想,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和月奴一样,充当我的婢女,二是夫君的妹妹!” 不知道为何。 夫君二字,熊妙云叫的特别顺口。 褚灵儿急中生智,摇头拒绝:“不行,我才不要当你的婢女,也不要当妹妹……我可以当小妾!” 姜阳和熊妙云对视一眼,两脸懵逼。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褚灵儿连忙改口: “哎呀呀,我我我……” 丢人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褚灵儿捂着脸,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姜阳无视这个傻丫头,对熊妙云道:“这个办法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倒是对熊姑娘日后的声誉,怕是……” 熊妙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她的声誉不好。 “没事,情况紧急嘛,事急从权。”熊妙云表面微微笑着,不在意道。 但此刻,她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没事,若日后别人议论,那我熊妙云就一口咬定你姜阳就是我夫君,这样的话,就没有哪家的千金小姐,会打你的主意了。 会少很多竞争对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麻烦熊姑娘了。”姜阳拱手表示感谢。 不得不说。 熊妙云的办法是好的! 没有任何破绽! 姜阳体格和形象在这摆着,伪装成熊妙云的夫君。 确实比伪装成巨熊门的弟子好些。 至于褚灵儿,小妾就算了。 你见过哪一家的正房大娘子带着夫君出来参加集会。 还要带上夫君的小妾? 还是妹妹比较合理。 褚灵儿无能狂怒,浑身发抖,只能被动接受这个安排。 简单准备一番,车队调转方向,朝侧门走去。 到了近处,有兵丁持枪赶过来,检查身份信息和参加“丹药大会”的凭证。 巨熊门每个人的身份都确认无误,临到姜阳这里,兵丁照例多盘问几句。 毕竟一个身穿道士服装的,混在一个满是爆衣大汉的队伍中,委实有点奇怪。 还不是一丁点。 “你们俩是夫妻?” 兵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我们那旮旯,道士是可以成亲的。” 姜阳脸上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用着蹩脚的口音解释道。 熊妙云从车窗探出头来,手掌搭在姜阳的肩膀上,做些比较亲昵的动作:“怎么?我们看着没有夫妻相吗?” 兵丁一听,看了看二人的面相。 还别说,真有夫妻相。 确认姜阳的身份后,兵丁又指着褚灵儿:“那她呢?” 熊妙云装模作样地搂着褚灵儿,笑道:“这是我夫君的小妹。” 兵丁将信将疑。 熊妙云赶紧给月奴使了一个眼色,月奴偷偷塞给兵丁一点好处费。 兵丁满脸正气,果断拒绝,“唉,咱不是那种人。” “官爷客气了,茶水钱,茶水钱。”月奴说些客套话。 一个半推半就,一个往前推,钱袋也不知怎的就钻进了兵丁的怀里。 兵丁那人手短,给了众人一个很懂的表情,摆摆手:“放行!放行!” 眼看一行众人就要顺利进城。 意外还是发生了。 路边凉棚下,一个师爷打扮,身穿长衫的老者意外多看了姜阳一眼,被姜阳的容貌所吸引,眼神不对劲起来…… 他起身拦下车队,快步走到姜阳面前。 从袖口中掏出一张人物画像。 和马背上的姜阳一对比,脸上表情突变。 此刻,熊妙云看了姜阳一眼,姜阳也回了一眼。 二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眼下这种场景,像极了抓通缉犯。 师爷手中的画像就是海捕文书。 可姜阳锁眉一想: 我一个安安分分的小道士,没犯事啊? 第四十九章 大恩人 “您就是清源观姜阳,姜掌门吧?” 城门口,师爷拿着画像,一脸十分惊喜的样子。 骑在马背上的姜阳闻言,一时更加疑惑。 我之前也没来过巫山郡城啊。 你怎么认识我的? 还有我的画像? 连我姓什么,叫什么,家庭住址都知道。 你派出所的吧…… 师爷模样的老者上前给姜阳牵马,自降师爷身份,甘愿做一个带路的马夫:“姜掌门,您真是让老奴好等呀……” “您贵姓啊?” “姓胡,姜掌门唤我胡师爷,或者老胡都行。” 姜阳点点头,问道:“胡师爷,听您刚才的话茬,您好像认识我,可我并不记得……” 胡师爷摆摆手,叫警戒的兵丁搬走前方拦路的栅栏。 牵着姜阳的马进城,路过幽深的门洞时,他的声音显得十分空洞:“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您是我们郡守大人的大恩人。” “我们全府上下都念着您的好,也是郡守大人派老奴专程来接您的回府的。郡守大人本想亲自来的,可这些日郡守大人事务繁多,脱不开身,还望姜掌门不要见怪。” 大恩人? 郡守? 都什么跟什么呀。 姜阳彻底糊涂了,其他人比姜阳更加糊涂。 不过看样子,好像不是麻烦,倒是一件喜事。 车厢里。 熊妙云看向正在玩手指的褚灵儿,问道:“姜……夫君何时认识的巫山郡守?” 褚灵儿听到“夫君”二字,十分不满。 她觉得熊妙云就是故意的。 这个大胸女人就是馋师父的身子。 下贱! 还想做自己的师娘? 做梦。 “我哪知道,我家师父神通广大,说不定早就认识什么郡守大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可能。” 熊妙云当即挥挥袖子,说道:“我早就都调查过了,姜掌门十年来很少下山,也从未到过巫山郡城,怎么可能认识巫山郡守?” 褚灵儿一愣,像是知道了什么大秘密,指着熊妙云: “好啊你,竟然调查我师父?我要告诉我师……” 熊妙云赶忙上前,联合月奴,捂住了褚灵儿的嘴,不让她说话乱动。 原本想着,凭借自己巨熊门有凭证的便利带姜阳进城,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日后顺理成章地来往。 没想到。 他竟然认识巫山郡守。 看情况,还是巫山郡守的大恩人。 他又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 熊妙云现在,心里跟挠痒痒似的。 她想知道,这个男子身上究竟还藏着什么大秘密? …… 在城中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在前牵马领路的胡师爷将众人带到一座占地极广的大宅院前,正是郡守府邸。 现如今,郡守府大开中门,洒洗庭院,迎接贵客。 姜阳一行人还是大为疑惑。 到底是什么恩情,至于这样接待? 话又说回来,姜阳觉得自己脑子快炸了。 他真的记不起来,自己何时认识的郡守! 胡师爷将众人带进郡守府,安排几间上好的厢房,热水吃食一应俱全,更甚是还有年轻女婢子亲自伺候。 见胡师爷安排妥当,就要离开,姜阳忙的拦住他:“胡师爷,你把话跟贫道说清楚,贫道真的不认识郡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胡师爷笑眯眯地拱了拱手,拿出画像,画像上画的正是姜阳:“没错的,这是我家姑爷亲手画的画像……待中午姑爷和郡守大人回府后,姜掌门自去问他们吧,老奴也不是太清楚里面的缘由。” 说罢,胡师爷便领人退下,不打扰客人们休息。 “哎呀,师父,别管那么多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褚灵儿深刻践行清源观宗旨,走上前撅嘴道,率先拉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婢子的小手,就要进屋沐浴。 话说,男人喜欢的东西,她也喜欢。 姜阳摇摇头,最后,还是怀着莫大的疑问踏入房间。 进入房间,早就等候许久的两个婢子上前,躬身柔声道:“恩公,可要沐浴?” 姜阳点点头,不过他不打算麻烦别人。 他怕……忍不住。 正要打发走二人,门“咯吱”一声开了。 进来的是月奴,熊妙云的贴身婢女。 月奴进屋后,看了两个婢子一眼,语气冷漠道:“你们出去吧,我家姑爷沐浴,我来伺候就好。” “???” 姜阳额头浮现一串问号,好一阵无语。 他真的想说一句:月奴,你怎么还给自己加戏呢? 将两个郡守府的婢子赶出房间,月奴上前,手脚麻利地取下姜阳束发的木簪,散去头发。 下一刻,便要替他宽下已经发臭的道衣。 姜阳赶忙往上拉拉衣裳,回头道:“月奴,你还是去伺候你家小姐吧,我自己可以的。” 月奴却摇头,眼神坚定:“是小姐派婢子来的,说一定让婢子亲自伺候姑爷沐浴,待姑爷沐浴完毕,还要劳烦姑爷去一趟,我家小姐有话对姑爷说。” 姜阳犹豫不决,在这期间,月奴已经凭借自己高超伺候人的手艺,神不知鬼不觉将姜阳扒个精光。 看着姑爷健硕,阳刚,线条优美,没有一点赘肉的完美身躯,月奴吞咽口水,叹了一声: 小姐好福气! 都到这个程度了,姜阳也不好拒绝,抬腿走进浴桶。 不得不说,月奴伺候人的手艺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只见姜阳赤裸身体泡在浴桶里,脑袋微微后仰,享受月奴给他擦拭身体。 月奴的动作很轻,若即若离。 就像猫爪子一样在轻轻地挠你心窝子,这种感觉让人乐不思蜀。 隔壁房间。 褚灵儿也是舒舒服服地泡在半人高的浴桶里。 头发上包裹着白色毛巾。 两条白嫩的胳膊搭在两旁。 由两个郡守府的婢子小心擦拭,一脸享受。 “你们两个多大了?”褚灵儿随口问道。 “十四。” 褚灵儿点点头,又从篮子里拿了点花瓣洒在浴桶里。 享受美好的沐浴时间。 不得不说,舟车劳顿几日。 洗一个热水澡是真的很舒服啊。 褚灵儿都不想起来了。 “我问你们,我和那个年纪大的女人,哪一个更好看?” 一路上,褚灵儿也问过其他人这个问题。 但得到的答案都不是她想听到的。 后来,她想通了,也想明白了。 一路上随行都是巨熊门的人,都是向着熊妙云的。 他们嘴里没有实话。 眼下就不同了,两个出身郡守府的婢子应该会说实话。 闻言,两个年婢子对视一眼。 用毛巾轻轻擦拭褚灵儿的后背:“当然是姑娘美。” “当真?” 褚灵儿嘻嘻一笑。 两个婢子点头:“当真。” 第五十章 言郡守 姜阳看着熊妙云。 熊妙云看着姜阳。 二人对视,持续了好大一会儿,气氛委实有点尴尬。 最终,还是刚刚沐浴完毕,来到熊妙云房间的姜阳率先开口,问道:“不知熊姑娘唤贫道过来,有何要事?” 熊妙云看见后进门的月奴,月奴递自家小姐一个放心的表情,意思是姑爷全程都是她照顾沐浴的,没有让别的女人插手。 熊妙云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夫......啊不,姜掌门以为此番是福是祸?” 此番指的是进入郡守府,并被郡守府的下人以尊客之礼相待。 姜阳刚洗过澡,换了一身新衣裳,浑身香喷喷的。 他想了想,道:“贫道想先听听熊姑娘的见解。” 她请自己过来,肯定是有了自己的看法。 熊妙云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奢华的厢房中游走。 片刻后,语气缓缓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既然姜掌门说自己不认识郡守,那么......” “贫道明白了!” 没等把话说完,姜阳就起身,严肃道:“我们即刻就走,免得节外生枝。” “正有此意!” 二人一拍即合。 “走,走去哪里啊?”门外,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笑声。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声音莫名的有些耳熟。 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月奴上前,打开房门。 中年人撩袖进屋,随意坐下。 看着二人微微一笑:“姜掌门,熊大小姐,没想到是我赵某人吧?” 呵呵! 确实没想到。 怪不得二人都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十分耳熟。 原来是老熟人啊。 此人正是聚仙镇的老好人,束仙门文吏赵隽! “赵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赵隽朝门外摆摆手,叫人先端上热茶点心。 而后才道:“赵某不才,有件事一直不曾言明,其实我是....我是巫山郡守的上门女婿!” 惊! 屋内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赵隽笑呵呵的,随意拿起一块点心扔进嘴里: “其实啊,我也不想这样的,二位都知道我赵某人其实是有大才的,我以后可是要做宰辅的......但是,谁叫我家那口子非我不嫁,我要是不上门当郡守女婿,她就要跳河投江,我也是没有办法。” 二人听罢,对赵隽有了新的看法。 这人怎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呢。 在聚仙镇,严肃正经,给人的印象是那种老好人。 是一个小官,力图调解宗门间的矛盾。 在这里,似乎变成了一个......他似乎在炫耀! 好气哦…… 郡守的上门女婿! 少走几十年弯路,标准的人生赢家。 “吃吃吃,别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赵隽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 招呼两人吃喝,尽地主之谊。 姜阳道:“赵大人,我还是有一事不明。” 赵隽看向姜阳,笑道:“我知道姜掌门的疑惑在哪里,给,看看这个。” 赵隽从袖口掏出一只白玉瓶扔了过去,姜阳伸手接过。 仔细一看,这不是装有大黄丹的瓶子吗。 瓶子底下,还有姜阳刻的一行小字呢。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姜掌门的神丹妙药......” “我岳父,也就是如今的巫山郡守,早年因劳累成疾,身子落下病根,肠胃落下难以治愈的隐疾。这十多年来瞧过无数名师名医,就是连皇宫里的御医也瞧过三位,可怎么也不见好转,每到冬季便会发作,疼的死去活来。” “但是.....” 赵隽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 下一刻他站起来,对姜阳恭敬一揖,表示感谢: “岳父服用姜掌门的神丹妙药,拉了三天肚子,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如今能一顿吃下三碗大米饭。” “姜掌门,您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呐!” 说着,赵隽就要撩起前摆跪下,给姜阳好好磕几个。 姜阳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嘴角直抽抽。 大黄丹…… 你别看我读书少,就欺负我? 当初赠给赵隽一瓶大黄丹,就是随口说说大黄丹能治理肠胃。 你这个当女婿的,还真拿这个给你岳父吃啊? 赵隽看姜阳一脸不信,立马道:“是真的,全府上下都可以作证。” “虽说起初那三天里,岳父闹肚子连床都下不来,但三天后……” “哈哈哈!” 赵隽正说着,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 “恩公来了?快快快,来人啊,带本郡守去见恩公。” 不消片刻。 一位头发花白,身穿绯红官袍,面相看上去十分和善的老者,快步走进屋子。 此人正是巫山郡守,姓言。 言郡守一进屋,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圈。 最终落在气宇轩昂的姜阳身上。 “这位就是恩公,清源观姜掌门吧?”言郡守上前握住姜阳的手,一脸高兴。 “多谢恩公的神丹妙药,才治好了老夫多年的隐疾。” 言郡守招手叫赵隽上前,又道:“隽儿啊,来,咱们爷俩给恩公磕一个。” 姜阳一惊,立马上前阻拦。 这两人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还没说两句呢,就要给人磕一个。 姜阳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啊! 他可受不起郡守这一拜,会折寿的。 “郡守大人,万万使不得……” “哎,使得。” “使不得。” “不行,不磕难以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姜阳万般阻拦,就差给言郡守先跪下了。 熊妙云看姜阳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在旁抬起袖子,掩嘴直笑。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像个世外高人的姜阳,竟然还会露出这样的窘态。 真是让人意外! 最终,言郡守这个头还是没磕。 不过从这件事看得出来,言郡守是一个有恩必报,性格爽朗的老头。 午时。 言郡守亲自在府邸设宴款待,美酒美食一应俱全。 期间还有舞女扭屁股。 更甚至,老言一家子都出来相陪。 众人轮番上前敬酒,就算姜阳推辞说自己不善饮酒。 这肚中少说也有两三壶酒的量。 走起路来,哗啦啦直响。 宴席中途,姜阳脸颊微醺,眼神迷离,许是醉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言郡守身边坐下。 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只瞧他拿起一壶酒,先倒了一杯,递给言郡守。 而后嘴里含糊不清道:“老言,这杯酒我敬您,您年龄最大,是我们这群小辈的长辈,长辈理应得敬着……” 老言? 他竟然称呼郡守为老言? 看来是真的喝醉了。 言郡守是豪爽之人。 听到“老言”这个称呼,丝毫不在意,甚至感受到一丝亲切。 因为这个称呼,一般是几位相交几十年的好友才会叫。 不过他们一个个命都不长,言郡守已经很久没听见过这个熟悉的称呼了。 他接过这杯酒,一饮而尽。 搂着姜阳的胳膊,对底下的一群小辈说道:“这位是我老言的救命恩人,今天当着你们这群小辈人的面,我老言说几句……” 行吧,言郡守也自称“老言”了,看来也是喝了不少。 “你们这群人都给我听好了,今后,看见姜阳就相当于看见了我老言,要尊着敬着……” 第五十一章 我在乎 翌日。 躺在柔软大床上的姜阳睁开眼睛,只觉头痛欲裂,身子也是提不起一点力气,浑身酸麻。他休息一会儿,恢复了一点力气后,方才撑起身子,慢慢靠在床头,揉了揉发昏的额头。 开始回忆昨日在宴席上的事情。 依稀记得…… 歌舞之后,自己踉踉跄跄地起身,去敬言郡守的酒。 说了一些话,然后言郡守也说了一些话。 再之后,众人又上前轮番敬酒。 再再之后,就记不起来了,好像被灌倒了。 “酒真不是一个好玩意,看来日后不能多喝……” 姜阳吃一堑长一智,轻叹一声,下床穿衣:“不过,似乎从没见过师叔喝醉过……” 摇了摇头,姜阳推开房间的门。 此时正是晨曦,朝阳初生,万物苏醒。 院子里,已经有几位早起的人。 熊大,熊二和褚灵儿都在其中。 熊大正在院子里练习三板斧。 抡的有模有样,虎虎生风。 褚灵儿手里拿着一盘点心,站在台阶上,命令熊二在台阶下站好:“说,我和你大姐哪一个更美?” 熊二目光紧紧的盯住那盘点心,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他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大姐美!” 褚灵儿瞬间不高兴,塞进自己嘴里一块点心,熊二馋的都快要哭了。 褚灵儿不死心,又问:“再给你一个机会,我和你大姐哪一个更美?想好了再回答。” 熊二这回学聪明了,说道:“你!” 褚灵儿满意地笑笑,递给熊二一块点心。 姜阳目睹全过程,不禁摇摇头……灵儿啊,你何必这样骗自己呢? 伸了几个懒腰,姜阳转身靠近熊妙云的房间。 也没敲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只见,早起的熊妙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内衬。 雪白娇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果然,网络诚不欺我! 黑色,yyds! 除此之外,她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全部披散在两肩,正用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趴在梳妆台前。一手扶着梳妆台,另一只手努力地往前伸着,似乎在努力够远处的梳子。 而这种前倾的姿势,迫使熊妙云整个上半身都压在梳妆台上。 dua gdua g…… 总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瞧见这一幕,姜阳整个人如触电般一样,鼻息一热。 似是下一刻,就要从鼻孔中飙出两道血柱。 他赶忙把门重新关上,退出房间,背靠在房门上。 完了! 不会被人家当成不敲门的色狼吧。 经过这几日的短暂相处,姜阳觉得熊妙云这个姑娘还是不错的,至少人长得漂亮,也够聪明。 有些时候,自己的想法和她达成惊人的一致。 相比一下,褚灵儿就显得笨许多。 “姑……姜掌门,你在这里做什么呢?脸怎么红了?” 碰巧,月奴手里端着一盆清水,看着门口的姜阳,一时奇怪道。 她又看了看房间,联想一下,心中顿感不妙。 姜掌门,方才不会看到小姐刚起床的样子吧? 月奴赶紧推开门,挤了进去,查看情况。 姜阳站在门外,看着天空,深呼吸了几口气。 才勉强压下心底的悸动。 窸窸窣窣。 姜阳平静下来后,刚要抬脚走,屋里就传来熊妙云略显愠怒的声音: “姜掌门,请进来说话吧。” 这下子,是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 姜阳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推开屋门。 屋内,熊妙云被月奴简单打扮了一下,外面加了一件遮体的外袍,没有那么露点,头发也简单盘起。 “请坐吧。” 熊妙云倒是没什么,随便说道。 姜阳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也不敢去看熊妙云。 实在是刚才有点莽撞,看见了不该看的画面。 “姜掌门一大早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咳咳。” 姜阳先是假意咳嗽两声,目光刻意不去看,道:“今日天气不错,晴朗无云,本来约好要陪灵儿一起去逛街的,我们相处这么多日,也算是朋友了,我想着要不一起……” “一起逛街?”熊妙云道。 姜阳点点头,双手按在膝盖上,来回摩擦。 此刻,无比煎熬。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第一次表白。 那种男孩子在等待女孩回应时,心里的煎熬…… “一起逛街就不必了。” 熊妙云语气冷漠,果断拒绝。 姜阳一愣,抬起头看着熊妙云。 他完全没想到,熊妙云会果断拒绝。 这一路上,他还以为熊妙云对自己有意思呢。 “啊,哈哈……”姜阳摸着后脑勺,干笑两声。下一刻就站了起来:“那就没事了,是贫道孟浪了。” 姜阳附身一揖,快速退出屋子。 廊道里。 姜阳看着院子里的三人,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他感觉到了莫大的挫败感! 他竟然被一个姑娘拒绝了! …… 屋内。 良久的沉默,针叶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面相严肃的熊妙云忽然破功。 “嗤”地一笑,眉眼弯弯,身子一颤一颤的。 月奴慢慢走上前,蹲在自家小姐身边。 大大的眼睛水灵灵地看着自家小姐,问道:“小姐,您为何不答应姜掌门?您不是喜欢……” 月奴没有继续说下去。 熊妙云则是伸出双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 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可无论自己拍,也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甚至笑的愈发灿烂。 这是打心底由衷的高兴。 她很高兴。 高兴姜阳来约她一起逛街,这说明姜阳对她有意思。 她一路上的心思都没有白费。 这世间,最大的幸福。 莫过于你对他有意,他对你也有意了。 “为何?”熊妙云自己问自己。 这个外表端庄大方,实则内媚多情的女人抬起头,没办法第一时间回答月奴的这个问题。 她下意识地捶了捶自己下半身没有任何知觉的双腿。 叹了一声,仿佛找到了理由:“难道,难道要人抬着我,陪他一起去逛街吗?” 熊妙云苦笑一声,但心里很满足: “知道他的心思,我已经非常满足了……至于其他的,何必奢求呢。” “可姜掌门他不会在乎的……”月奴不解道。 “我在乎!” 熊妙云很快说道,声音也不由加大。 第五十二章 丹药大会 这一日,直到日暮,太阳快下山的时候。 姜阳一行出去逛街的人才踩着晚霞的尾巴回来。 出去时两手空空,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回来时每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大包小包的礼品,活像几个移动的杂货铺。 这些,绝大部分都是褚灵儿买的。 小丫头片子嘛,看什么东西都好奇,都想买,很正常。 最主要的还是姜阳买单。 褚灵儿买起东西来就更加肆无忌惮。 恨不得榨干姜阳。 这里的榨干指的是钱袋,没有别的意思,不要多想…… 总之一个字: 买买买! 晚间,郡守府又大摆宴席。 这一次,姜阳把握着自己喝酒的量,没醉。 酒到中途,言郡守看着姜阳,突然问道:“姜老弟,你不是会炼丹吗?我怎么听隽儿说,清源观不准备参加明日的丹药大会。” 是的,姜阳和言郡守已经正式拜把子了。 虽然二人年纪相差巨大,但两人谁都不在意。 但这可苦了赵隽,他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姜阳了。 是该叫“姜叔叔”,还是“姜掌门”? 很是让人烦恼。 “言大哥,我清源观人丁不兴,也不喜欢冒尖露头,再说我一个掌门参加小辈之间的切磋,不太合适。” 言郡守哈哈一笑,捋着胡须,对众人道: “瞧瞧,这就是你们姜叔叔的觉悟,把机会让给年轻人,你们都学着点。” 言郡守的众多子女齐起身,拱手:“是!” 搞得姜阳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几日后的丹药大会,姜老弟还是要去,就算是给我老言一个面子。”言郡守又道。 起初巫山郡是没有丹药大会的,是言郡守上任巫山郡守以来,力排众议,最终促成了这一桩盛会。 三年一届。 本意是为了选拔有炼丹天赋的青年才俊,进入玄武阁学习更为高明的炼丹技术,而后反哺宗门。 玄武阁历史悠久,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 取名于玄武阁的开阁祖师张玄武之名。 张玄武是九州公认的炼丹大师。 一手炼丹术已臻化境,就算没有鼎炉相助,他也能凭借自己深厚的修为,凭空练出一品至尊丹。 张玄武成名之后,便着手创立玄武阁。 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玄武阁已经成为九州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大宗门。 也是最有钱的宗门! 无关其他,丹药向来是拿钱买的。 久而久之,玄武阁就积累了成山填海的财富。 可以这么说,能进入玄武阁学习炼丹一术。 是世间众多炼丹师一生的追求。 但玄武阁入门要求极其严苛。 数十万人才能勉强进入一个。 巫山郡“丹药大会”获胜的头名,能进入玄武阁学习。 对于许多宗门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也好,恭敬不如从命,那我过几日就去看看.....”姜阳笑呵呵地答应下来。 言郡守直说好,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 …… 几日后。 三年一度的丹药大会如期举行。 地点就在巫山郡城郊外,一处废弃的校场之内。 这里被临时布置成一个大型广场。 周围垒起高墙,能容纳上万名观众。 除开那些远道而来参加比赛的宗门,剩下的位置都是留给城中百姓的。 虽然他们看不懂,也不懂炼丹一术。 但这并不妨碍百姓们空前的观赛热情。 这几年位置更是一票难求,再经某些有心人运作。 票价几乎炒到了天价。 临近午时,赛程过半。 姜阳一行人才不紧不慢地赶到校场之内,来凑热闹。 “你大姐呢?怎么没跟着我们一起来?”姜阳故意避开褚灵儿,偷摸来到熊大身旁,问道。 一行人之中并无熊妙云的身影,月奴也不在。 熊大看着场中如火如荼的比赛,说道:“我大姐她一大早就来了,那不嘛!” 顺着熊大所指,姜阳意外发现。 在不远处各家宗门观战席的一处简陋凉棚里,出现了熊妙云的身影。 她依旧是那么的美艳动人,在人群中极为扎眼。 她和月奴带着几个巨熊门弟子。 正在紧张地观看场中比赛,手心不由地捏了一把汗。 身边的熊大双臂环胸,打趣道:“掌门,我大姐这次带队来巫山郡城,可不是来跟您打情骂俏的,是来正儿八经参加比赛的,巨熊门也想争一争去玄武阁深造的机会。” 姜阳一愣。 打情骂俏? 你可不要乱说,我才没有。 熊大瞧见姜阳这个样子,略微有些唏嘘,道:“这些年巨熊门式微,在聚仙镇虽说还排的上号,但在整个巫山郡已经掉至三十多名开外了……” “大姐想抓住这个机会,搏一搏。” “虽然很难,但是……” 熊大没有说下去,对现状感到无能为力。 他这一辈年轻弟子,就大姐熊妙云还能拿得出手。 他和熊二,一个资质不佳,另一个痴傻。 都无法担起宗门大任。 或是再过几十年,巨熊门也要面临闭门…… 姜阳听罢,心里五味杂陈。 这世上,不仅他清源观难,其他宗门也难。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永远不知道外面的人和势力有多厉害。 在聚仙镇,巨熊门独一家。 可在外面,巨熊门顶多就是一个小势力。 别人不高兴,轻易碾死你。 若这次不是因为姜阳意外治愈言郡守的病。 巨熊门此次进城大概率会住在客栈。 哪里会入得了言郡守的眼。 正想着,姜阳在巨熊门的观战席的一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标志。 两双拳头相互交叉,拳头上缠着铁链。 铁拳宗的标志! 他们也来了? …… 宗门观战席。 “呦,这不是咱们的老邻居熊大小姐吗?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做一做不可能的梦?” 铁拳宗和巨熊门同属聚仙镇区域。 所以两家宗门的观战席紧挨在一起。 只有一帘之隔。 大声说个话,都能被对方听了去。 熊妙云瞥了一眼越界的铁天远。 瞧他一脸乌青,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开口讥讽道:“铁宗主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各凭本事罢了……倒是铁宗主现在的样子,您是被人打了吗?” 铁天远呵呵一笑,掩饰而过,一屁股坐下。 看这意思,是不打算走了。 “如果本宗主没记错的话,这是你们巨熊门第几次参加丹药大会来着?第三次还是四次?哎呦……瞧我这脑子,一时竟记不起来了。” 铁天远一拍脑门,招手招来六长老,问道: “老六,你记得吗?” 六长老拱手:“第四次!我们是第二次!” 铁天远听罢,重新看向熊妙云:“对对对,你们巨熊门是第四次,我们是第二次……让我想想啊。” “我想起来了,你们前三次参加,好像第一轮都没有挺过去吧?”铁天远说罢,竟是哈哈笑了起来。 嘲讽意味十足! 可偏熊妙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事实正如铁天远所说。 巨熊门前后共参加三次比赛。 确实是连第一轮都没挤进去,体验感极差。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而我们铁拳宗,前后只参加了两次,两次都是挤进了第三轮呢。” 铁天远竖起两根手指,骄傲道。 第五十三章 道歉 “既如此,熊小姐何必自取其辱呢……” 铁天远咂嘴摇摇头。 随手拿起熊妙云面前的茶壶。 拿起来就要往嘴里灌。 月奴跪在桌旁,双手死死地保护茶壶。 意思是不给。 “没礼貌的东西!” 铁天远狠狠瞪了月奴一眼,一记掌风拍去。 月奴不敌,被掀飞老远。 熊妙云微瞪美目,当即就要出手替月奴讨回公道。 谁知正要动手之际。 却被身后突然伸来的一只宽大手掌,轻轻地抓住了手腕。 防止她一个姑娘动粗。 熊妙云扭头看清来人是谁。 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底气。 这种感觉很奇怪。 说不清道不明。 总之,像是有了依靠,很安心的感觉。 姜阳站在身后,先是递给熊妙云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看向铁天远,问道: “这位就是铁宗主吧?” “姜阳!” “铁宗主认识我?” 姜阳有些诧异。 来人正是从主观战席赶来的姜阳。 他认识铁天远还是方才熊大告知的。 就是不知铁天远为何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二人在今天之前,没见过面啊。 铁天远心里可不这么认为。 自从他的儿子铁山伤重不治,死了后。 他就派人临摹了姜阳的画像。 挂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将姜阳这张脸看了无数遍,深深的映入脑海中。 就算姜阳化成灰,他也认识。 杀子之仇! 不共戴天! 瞧着铁天远眸中燃烧的熊熊怒火,姜阳郁闷。 还特意扭头看了看身侧的人。 瞧是不是铁天远的仇人在自己身边。 铁天远只是捎带着看了自己几眼。 可身边…… “铁宗主为何这般看着我?” 铁天远握紧拳头,就要一拳砸过去。 但还好被六长老一把握住了。 片刻后,铁天远冷静下来。 “没事,有些意外……意外姜掌门竟然这般年轻。” 铁天远又道:“若是无事,本宗主便走了,诸位请便。” 刚站起身,熊妙云的声音就幽幽地传来,“前脚刚打了人,铁宗主就想这般一走了之?” 说完,熊妙云一扫衣袖,将桌上的茶盏尽数打翻在地。 铁天远没说话,倒是六长老出言:“一个婢子罢了,杀了也不可惜。” 听到这,姜阳心里不舒服。 虽然知道在这个世道人命不值钱。 更何况,还是一个婢子的命。 但……这条命也容不得他们这么糟蹋。 铁天远和六长老对视一眼,当即就要离开。 姜阳拦住熊妙云,递给她一个眼神。 这件事,他来做。 “给我站住!”姜阳怒发冲冠,吼道。 二人一愣,回过头,被吓住了。 他们看向姜阳,心里冒出疑问: 至于吗? 一个婢子,又不是你的婢子。 至于生这么大的气? 跌坐在地上,捂住胸口,脸色苍白的月奴看着那道高大背影,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情。 “胡师爷,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仗势欺人,殴打他人是要被取消该宗门的成绩吧?” 跟在姜阳身后的郡守府师爷,一大早就被言郡守安排到姜阳身边伺候着,寸步不离。 胡师爷上前,低声道:“确实有这条规则!” 铁天远看了六长老一眼,询问真假。 若真是因为伤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子。 而被取消铁拳宗参加比赛弟子的成绩。 那可是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大大的划不来! 六长老哪里知道这条规则的真伪,摇了摇头。 表示他不太清楚。 “你们说有就有?有何凭证?” 铁天远桀骜一笑,向主观战席的方向拱了拱手: “那得是郡守大人说了算!” 姜阳眉头一挑,表情耐人寻味。 熊妙云一行人相互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阁下是在质疑,老朽说的话吗?” 胡师爷知道姜阳什么意思。 姜阳是想让自己装一回逼……哦不,人前显圣! 胡师爷上前几步,来到铁天远面前。 眼神微眯,压迫感十足。 虽然他只是一个师爷,在外人眼里无足轻重。 但他胡师爷可是从年轻时候就跟在言郡守身边的。 是言郡守最信任的老仆。 跟在言郡守身边将近五六十年的时间,几乎伴了一生。 与其说二人是主仆关系。 不如说二人更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就算是言郡守的众多子女。 平日里见着他,也不太敢放肆。 没想到,一个出身小地方,不知道狗头嘴脸的小宗门竟然敢质疑他胡师爷说话的真假。 铁天远和六长老瞧见一个老仆人上前咄咄逼人。 感到很不可思议。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 口气为何这般的大? 谁给他的勇气? 不过当瞧见胡师爷身上穿的衣裳用料不俗,言行举止之间都透露出一股高门府邸出身的气息,而且,他腰间还挂着一枚郡守府的令牌,铁天远也不敢太放肆。 毕竟这里是郡城,不是聚仙镇。 说不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就是高人呢。 铁天远稍微一拱手,忙的问道:“敢问老丈是?” 胡师爷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背着双手,看向一旁:“道歉!” 铁天远一愣,略微尴尬。 六长老上前解围道: “这……只是一个伺候人的婢子啊。” “大人,我们是聚仙镇铁拳宗,前年言郡守六十大寿,我们来送过礼的,您看这……” 虽说同为“狗腿子”,但服务的对象不对。 胡师爷十分看不起六长老。 瞥了他一眼:“老朽再说一遍,道歉!” “如若不然,取消铁拳宗成绩,即刻滚出巫山郡城!” 六长老看了自家宗主一眼,铁天远暗自点点头。 六长老知道宗主的意思是不想闹大,想快点解决此事。 于是,他忙的走到月奴面前,附身拱手:“这位姑娘,刚才实在对不住,请原谅我们的冒失之举,见谅见谅……” 月奴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因为从小到大,还没人给她道过歉。 也没人把她当成一回事。 说一千道一万,她只是服侍熊妙云的婢子。 现在,一个宗门的六长老亲自给自己道歉。 她一时脑子是懵的。 “这样行了吧,我们走。” 铁天远一挥手,带着六长老快速离开。 众人也没揪住不放。 其实从严格意义来讲。 打人的是铁天远,道歉的也应该是他。 但叫铁天远一宗之主亲自给一个婢子道歉。 有点不现实。 眼下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铁天远和六长老走后,胡师爷的态度立马转变。 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 又变成刚见面时谄媚的样子。 他躬着腰,笑眯眯地来到姜阳面前:“怎么样,老胡我刚才仗势欺人的样子,还行吧?” 众人看着他这般变化,一时语塞。 姜阳拍了拍胡师爷的肩膀,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 “胡师爷,您以前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 姜阳总感觉,胡师爷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方才,他的表情,肢体动作都恰到好处。 把不知情的人都吓着了。 “唉——” 胡师爷挠挠头,摆摆手道:“第一次,第一次。” 第五十四章 废物 半个时辰后。 “主观战席那里的位置又高,视野又好……姜掌门怎么赖在我这里不走了?” 据熊妙云所知。 言郡守特意在那里给姜阳留了一个上好的位置。 但是姜阳自从下来后,索性赖在这里不走了。 坐没坐相,倒是茶水一杯接着一杯。 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姜阳四处瞅了瞅,没瞧见褚灵儿在旁。 许是那个贪玩的丫头带着熊氏兄弟去别的地方玩了。 就放下心来。 他看了身边伺候的月奴一眼。 月奴秒懂,起身打发走在棚子里的其他巨熊门弟子。 然后她也识趣站在棚外,禁止任何人靠近。 见一切无关人员退避。 姜阳才笑嘻嘻地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他盯着面前的这个大美人,伸出一只拳头放在熊妙云眼前。 “贫道新学了一个小把戏,给熊姑娘变一个?” 熊妙云勾唇笑了笑,抬手推开姜阳的拳头: “无聊,我还是看比赛吧。” 姜阳却坚持,拳头凑的更近:“来,吹口气。” 熊妙云脸蛋红扑扑的,摇摇头。 “吹一个嘛?”姜阳坚持道。 屁股挪近了些,几乎能闻见熊妙云身上淡淡的香味。 熊妙云没有法子,四处瞅了一眼。 见无人注意,便试着往姜阳的拳头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 偷情! 也不能这么说。 她从小接受的教养不允许她在公众场合,和一位男子做这般亲昵的动作。 若是被人瞧见,会被说闲话的。 但此刻……她心里痒痒的,像是有只小猫爪在轻轻地挠。 略微的不安,些许的期待…… 也不知道在期待点什么。 “然后呢?” 熊妙云吹了一口气后,看着姜阳期待道。 “别急。” 姜阳自己也往拳头里吹了一口气。 然后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嘛咪嘛咪哄……” “变!” 下一刻,一支做工精细的钗子凭空出现在他手上。 钗子用料简单,无甚珍贵。 只有钗头位置镶嵌了一颗墨绿玉石。 和熊妙云平时惯戴的钗子形制大差不差。 姜阳拿着钗子,说道:“这支钗子,前几日逛街时无意间看到的,小玩意也不值钱。” “想着前几日来巫山郡城的路上,熊姑娘对我们清源观照顾有加,包吃包住。贫道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想着买一支钗子送给熊姑娘。” 熊妙云接过钗子,放在眼前细细地看着。 脸上渐渐浮现笑意。 不过,下一刻,她立马恢复正常,把钗子还给姜阳。 “路上花费,一支钗子可不够抵。” 姜阳拿着钗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姑娘怎么这么较真呢。 见姜阳长时间无动于衷,熊妙云心里着急,瞥了身边木讷的道士一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戴上!” “哦哦哦……”姜阳连忙起身,绕至熊妙云身后,寻找合适的下钗位置。 最后在发髻右侧,轻轻地插进去...... 熊妙云瞧他笨手笨脚的样子,伸手摸了摸发钗,满意笑笑。 “没想到姜掌门贵为清源观掌门,也会买这等小玩意哄人开心,姜掌门以前没少对其他姑娘做这种事吧?” 姜阳回来坐下,喝了口茶,意识到熊妙云话中有话。 “没有,第一次……” “我可不信。” 熊妙云轻哼一声,像个小姑娘似的。 正此时,月奴似乎是有要紧事,闯了进来。 没瞧见什么不该看的画面,这位婢子长舒了一口气。 “小姐,熊忠败下阵了!” “知道啦……”熊妙云轻轻摆摆手。 虽然整个人看起来还是轻松惬意。 但眉宇间多多少少有点忧愁。 姜阳瞧见,安慰道:“已经不错了,在第三轮败下阵,至少比前几次都要好……你们巨熊门不是还有一位吗?说不定能挺进八强呢。” 熊妙云拾起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叹道:“姜掌门也别安慰我了,我知道我们自己几斤几两。” 巨熊门今年一共派出三位弟子参加丹药大会。 一名弟子第一轮就败在阵来。 熊忠是第二位。 不过他打破了巨熊门常年一轮游的记录。 挺近了第三轮,已经非常好了。 “如果这次不出意外,进入玄武阁的名额,大概率要被铁天远抢走了。” 话间,熊妙云看向铁拳宗的方向,目光中充满无奈。 也不知为何,这次铁拳宗只派出一位弟子参加比赛。 但就是这仅有的一位,硬是让他一路过五关斩六将。 早早地晋升第四轮。 在他的组别里,他每次都是第一,超出第二轮一大截。 熊妙云关注过这位铁拳宗弟子炼丹的手法。 只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 “一个名额而已……”姜阳丝毫不在意。 熊妙云看了他一眼:“我很好奇,进入玄武阁的名额为什么对姜掌门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要知道,在场的百八十家宗门没有一家敢说,对名额毫不关心。 只有姜阳,只有清源观! 他就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姜阳摇头晃脑拽了一句,自嘲似的笑了笑:“也不是没有一点吸引力,而是我清源观人才凋敝啊,实在派不出多余的人手参赛啊……” 听到姜阳自嘲的话,熊妙云点点头,十分理解。 毕竟不是每一家宗门,都像他们巨熊门一样。 光是外门弟子就有上千。 二人交谈期间,场上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此次丹药大会的比试,一共分为五轮。 第四轮比赛结束后会决出八强。 由这八位弟子一起参加最后的一轮比赛。 第五轮比赛只会保留一个最终优胜者。 这名优胜者将拿到言郡守承诺的名额。 进入玄武阁学习炼丹术。 现如今,正是第四轮最后一组的比赛。 只见场地中央,十几名弟子错落有致地站在自己的操作台前,认真对待即将要开始的比赛。 这一组十几人只会有一人拿到八强仅剩的一个名额! 此次巨熊门还没被刷下来的弟子赫然在其中。 不过不巧的是铁拳宗的弟子也在其中。 二人是竞争关系。 “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小旗挥下。 十几个弟子投入紧张而又复杂的炼丹工作中。 此次比试的内容是炼制一枚七品丹药。 谁用时最短,谁将夺得八强最后一个名额。 七品丹药虽说在九州大陆上很常见,难度也不高。 但对于这些年轻一辈的弟子来说,还是颇具挑战性的。 更何况这次指定炼制的丹药是公认难度最高的。 名叫百味五毒丹! 听名字就知道,这枚七品丹药成分复杂,有百种药材结合五种毒虫炼制而成。 光着那些盛有药材和毒虫的瓶瓶罐罐。 就几乎摆满了小小的操作台。 这无疑又给炼丹增加一个难度。 这不,比赛刚开始不久。 就有一名弟子因为记错了药材炼制的先后顺序。 导致炸鼎,直接被判负。 还有一名弟子因为不小心。 被罐子里的毒虫咬了一口。 当场口吐白沫,紧急被抬下去医治。 总之,失败的原因五花八门。 半柱香已过,留在台上继续比赛的还剩六位选手。 巨熊门弟子在其中,不过瞧他脸色,很是不好。 许是因为需要炼制百种药材,真气耗费巨大,体力有些不支,不过他还在咬牙坚持。 “加油啊……”熊妙云为他捏了一把汗。 宗门在他身上投入了无数资源,就为了这一天。 要知道培养一个炼丹师并不容易,花费巨大。 炼丹师成长过程中,炼出的废丹远比练成的成丹要多的多。 而这些废丹往往不能使用。 炼制这些废丹的药材自然也就白费了。 如果不能拿到满意的成绩。 巨熊门这些年的投入就如竹篮打水。 虽然他倒在八强门外并不丢脸。 但是,熊妙云还是希望他更进一步。 如果能触摸到最后那个名额,就更好了。 但熊妙云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在关注自家宗门弟子的同时。 她也在关注其他宗门选手的情况。 还站在场上的六位选手。 无论哪一个,都比自家那个看起来好的多。 而且铁拳宗那一个,已经到了成丹的最后阶段。 不消一息,他的百味五毒丹就要练成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场外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比观众更紧张的还要属正在比赛的弟子。 还有那些弟子所属的宗门。 在宗门的观战席中。 有几个宗门的代表已经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或是长老,或是领队师兄。 总之,每一个人都不敢眨眼。 他们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咣—— 随着一声刺耳响亮的锣声。 最后一个八强名额落下帷幕。 获胜的是铁拳宗! 反观其他弟子,大部分炼丹的进程能还没过半。 “铁拳宗胜!”场边裁判高声呼喊,通报情况! 观众席中,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掌声。 铁拳宗席位中,铁天远和几位长老站起来。 向前一步,招手向观众示意。 只不过,在他们接受欢呼的时候。 铁天远还刻意扭头看了邻居一眼。 眼神挑衅,唇语道: “废物!” 第五十五章 你们俩跟我闹呢 巨熊门败了! 败的彻彻底底! 熊妙云不甘心,可又无可奈何。 差距太大,根本无法用实力来弥补。 铁拳宗众人上前迎接获胜的弟子回来,要经过巨熊门的地盘。 铁天远前去迎接路过时,不屑地一笑。 瞥了姜阳一眼,又看了熊妙云一眼: “要本宗主道歉又有何用?废物!” 闻言,熊妙云脸色一变,阴冷无比,姜阳比她没有好多少。 几人走后,熊妙云看向姜阳:“姜掌门,这口气你就这么忍了?” 姜阳奇怪:“我忍什么?我门下又没弟子参赛,他铁拳宗赢的是你们,只是我很不爽,他为什么要连带着骂我!” 见自己的激将法不管用,熊妙云又换了一个法子。 她向月奴递了一个眼神。 身为婢子的月奴赶紧上前,跪在姜阳身后。 直起腰来,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姜阳的肩膀上来回揉捏,楚楚可怜道:“姜掌门,铁拳宗这样仗势欺人,一副欠打的模样……刚才路过时,还骂您是废物,这口气一定不能就这么忍了。” 姜阳扭过脑袋,狐疑地看了月奴一眼。 心想,骂的不是我啊。 是你们巨熊门。 我是被你们连累的。 还有,你这个婢子怎么睁着眼说瞎话呢? 月奴充分发挥自己伺候人的优势,小手在姜阳肩膀上捏来捏去,力道刚刚好,小尾音拖着:“姜掌门~” “求求您啦~” 姜阳赶紧摆手叫她停下,受不了这种撒娇。 可还没说什么,月奴就又跪到姜阳身侧。 替他捶起双腿来,做一个全身大保健: “舒服吗?力道可以吗?” 姜阳下意识地点点头。 不过很快。 唉? 差点上了熊妙云主仆的当! 主动结仇,可不符合姜阳低调的作风。 他刚要开口拒绝,表示自己不参与争斗。 铁拳宗一行人返回途中,不仅是铁天远,就连铁拳宗那些弟子也敢暗暗地用口型骂一句:废物! 是邻居,又是竞争对手。 而且大家在聚仙镇抬头不见低头见。 摩擦不断,积怨已深。 如今铁拳宗的弟子亲手把巨熊门送回家。 别提他们有多高兴了,一个个恨不得骑在巨熊门头上拉屎。 典型的小人做派! 拉踩! “铁宗主,请留步……方才,姜掌门说了,你们铁拳宗胜之不武!” 此话一出,铁天远停下脚步。 带着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说话的人,熊妙云。 铁天远嗤笑一声,来到正在享受捏腿服务的姜阳面前:“姜掌门这是不服气啊~” 姜阳没有说话,而是心里埋怨女人真不是好东西。 哪有你熊妙云这样的? 落井下石? 自己争不过,把我拉进来做甚? “没有……” 姜阳刚说没有,熊妙云就抢先一步: “就是不服,姜掌门说要跟你们正大光明的比一场。” “哦?” 铁天远听罢,哈哈大笑,指着姜阳道:“你们清源观连参赛的弟子都没有,拿什么跟我们比?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姜阳……对对对。 你说的都对! “谁说没有!” 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众人瞧见,赵隽不知何时来到众人身后。 赵隽先是一挥袖子,而后展开手中晋级八强的名单,指着上面道:“清源观有弟子上榜,早就已经晋级八强赛!” 铁天远伸过头去看,姜阳比他更快一步。 起身抢过晋级八强的名单。 将八个名字从左到右看过去。 果然,在第三个晋级的位置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字眼。 清源观。 在清源观后面,还有三个字:上官风! 清源观·上官风! 这位仁兄哪位? 姜阳疑惑到家了。 铁天远也看到了这个名字。 不过他并没有疑惑,而是十分不屑。 他看着姜阳道:“原来姜掌门藏的这么深,门中有弟子早就晋级八强,也不见姜掌门透露出一点儿口风……” 姜阳大喊冤枉。 他自己都不知道清源观弟子晋级八强。 “既然如此,那我们铁拳宗可就要好好跟姜掌门比试一场了,看最后谁能夺冠!” 铁天远继续道:“这样干比没啥意思,得来点助兴的东西才好……姜掌门以为如何?” 熊妙云和赵隽异口同声:“好!” 姜阳一愣……你俩不要害我。 熊妙云和赵隽谁也没想到和对方的想法一致。 对视一眼后,熊妙云率先道:“赌什么?” 铁天远想了想,摸着下巴道:“要赌就赌点儿大的,宗门地……宗门里半数资源如何?” 其实,铁天远一开始想说宗门地契来着。 可是后来想一想,这赌的也太大了。 虽然明知自己会赢,但是就怕万一,所以临时改口。 赌资一出,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铁天远这是玩真的呀。 一半的宗门资源。 这要是被对方赢去,本宗门不仅元气大伤。 而且还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扣都扣不下来。 聚仙镇,该宗门是混不下去了。 “不过鉴于我铁拳宗和清源观的宗门资源,不在同一个量级上,就算赌一半也是我们铁拳宗吃亏,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姜掌门若是输了,就得加入我铁拳宗,本宗主会给姜掌门安排一个很好的位置,七长老怎么样?” 说完,铁天远仰天大笑。 也不等姜阳说话,就带着一帮人风风火火地离开。 只留姜阳被动接受赌约。 …… 午时,众人回到郡守府。 下午申时一刻,准时开始最后的比赛。 “你俩跟我闹呢?我清源观何时由你们做主了?你们当我这个掌门是死的不成?” 姜阳自从回来后,就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而两个罪魁祸首,赵隽和熊妙云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不是……看不惯铁天远那副嘴脸吗? 二人又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们去跟他说,赌约作废!”姜阳生气道。 虽然姜阳一惯不在乎清源观的生死。 还无数次想提桶跑路,或者加入别的宗门混日子。 但是就算是这样。 他也不允许两个和清源观没有半点关系的人。 来决定清源观的未来。 这两个人倒好,唱起双簧。 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赌约定了。 万一清源观败了,半数资源全部打了水漂。 就连姜阳自己也要身陷虎穴。 说好的什么七长老,可到了铁拳宗,等待姜阳的只有无尽的折磨。 姜阳现在想通了。 早上为什么第一次看见铁天远时。 铁天远会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因为自己的缘故,铁山死了,铁天远的儿子死了。 姜阳变相地杀死了人家的儿子,人家老子能放过你? 第五十六章 姜叔叔,您放心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良久,垂下脑袋,双手紧紧捏住裙角的熊妙云小声道。 方才,她只是一时脑子发热,看不惯铁天远骄傲自大的样子,所以才…… 现在她想通了,她一个外人,确实无法替姜阳决定清源观的未来。 瞧着熊妙云现在的样子,姜阳心里泛起嘀咕。 ‘喂,你不要这样,你快把你成熟御姐的脸面从地上捡起来,装可怜给谁看呢,我姜小阳才不吃这一套。’ 心里嘀咕一声后,姜阳第一时间就原谅了熊妙云: “没事,刚才是不是吓着你了.....” 熊妙云抬起楚楚可怜的眸子,咬着嘴唇,点点头。 姜阳又是好一顿安慰,才转而看向赵隽,赵隽抬起头,拍拍胸脯:“姜叔叔,您放心,这次咱们赢定了!” “滚你大爷的!谁是你叔叔……要不是看在我大哥言郡守的面子上,我早就抽你丫的。” 赵隽一愣。 呵呵,男人! 这对待熊妙云和对待自己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可赵隽也不敢说什么。 谁叫他不是女人呢。 也不是姜阳喜欢的类型。 赵隽低下头,说自己知道错了。 “晚了!” 姜阳拿起桌上那份名单,指着这个代表清源观比赛的上官风,怒道:“谁来跟我解释一下,这个上官风,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为什么会代表我清源观参加比赛?” “你们都不审查他的身份吗?” 一连几个问题,把赵隽打懵了。 他也是无意间在名单上看见这个名字。 听几位评委说,这位上官风,和那个铁拳宗的弟子一样。 一路上过五关斩六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跻身八强赛。 更甚至,听几位评委的口风。 这位上官风大概率会是最终的冠军。 因为他炼丹的手法,几位评委都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姜掌门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回来……” “别急?火都烧眉毛了。” 赵隽也是十分无奈,眼神求助一旁的熊妙云,希望她出来说几句好话。 熊妙云接收到“战友”求助,伸手轻轻拽了拽姜阳的袖子:“姜掌门,别生气了,肯定有别的办法的。” 姜阳表情突转,微微笑道:“熊姑娘说的对。” 赵隽:?? 这变脸的功夫绝对大师级别的。 …… …… “老黄,你说咱们这样做,那个姜阳会把大黄丹的丹方给本少爷吗?” 城中,最高规格的客栈。 一间上好的厢房里。 上官风正在把玩手中的白玉瓶,看着瓶子底下刻的几个小字,喃喃自语道。 老黄还是老样子,醉醺醺的。 听见少爷问话,他从床上翻了一个身,伸手挠挠屁股,抱紧自己的酒葫芦:“一定会的……老黄我都打听清楚了,清源观小门小户,是一个不入流的宗门,加上掌门,拢共不超过一只手的弟子……少爷白送他一个玄武阁的名额,他知道后肯定会痛哭流涕,跪下来把丹方给少爷。” 上官风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不确定。 “我现在终于明白,我爹的一句话说的是对的。” “哪一句话?”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没想到小小的清源观,竟然能炼制出大黄丹这样的绝世丹药。” “它的效用就不用多说了,洗精伐髓世所罕见,本少爷亲身体验过……” “但让我更好奇的是,那味药引到底是什么?有什么药是本少爷都不清楚的。” 老黄笑笑,起身抿了一口酒。 来到上官风身边,很欣慰地点点头:“三年时间,少爷成长了。”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说正事。” 上官风看了老黄一眼,问道:“你找人伪造身份信息,到底靠不靠谱,别让人查不出来……万一下午本少爷惊艳四座,碾压局,被别人指出身份伪造……” “少爷放心,老黄办事,您还信不过嘛?” 老黄笑笑,露出一口大黄牙。 上官风点点头,老黄他自然是信得过的。 但这毕竟不是在家里,万一出个什么意外…… “唉,对了,你前几日打的那帮人,什么来头?”上官风又问道。 前几日,他派老黄盯着清源观,保证清源观路上不出什么意外,顺利到达巫山郡城。 可是在半道上,老黄说他听见了一个大阴谋,针对清源观的。 上官风一听,这还得了。 你们针对清源观,也必须等到本少爷把大黄丹的丹方拿到手再说。 于是,许久都没打过架的老黄被迫打了一回架。 但是,那些人似乎并未死心,腆着脸追到了巫山郡城。 “铁拳宗,聚仙镇小宗门,和姜阳有些过节……其他的不清楚,有待打听,不过目前不会出乱子,日后怕就不一定了。” 上官风点点头,目前不会出乱子就好。 只等下午比赛开始,夺得名额,送给姜阳。 姜阳感恩戴德,把丹方给自己。 其他的,和他都没有关系。 正在心里意淫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客栈的门被敲的“咚咚咚”直响。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老黄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去打开门。 门刚一打开,就冲进来几个带刀兵士。 不过领头的却是一个师爷。 胡师爷打量屋中二人,路过老黄时,不免挥挥袖子驱散空气中的臭味,而后找到正主。 他看向上官风,眯眼问道:“你就是上官风?” 上官风先将白玉瓶收起来,从桌旁站起来,笑眯眯地回应道: “正是在下,不知几位官爷找我何事?” 在外游历三年,上官风身上的少爷脾气改掉不少。 以前若是遇见这种情况,大概率的画面会是: 上官风会一脚踹飞胡师爷,往地上狠狠啐一口唾沫,破口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竟然跟本少爷这样说话。 但此时此刻。 上官风保持一个谦逊态度,有问必答。 “清源观的?”胡师爷又问。他是奉自家姑爷赵隽的命令过来调查上官风的身份。 据查,清源观没有上官风这么一号人物。 “正是!” 上官风还是点点头,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名帖交给胡师爷。上面是伪造的身份信息,还有束仙门的盖印。 胡师爷接过,展开一看。 内容没有任何问题,但纸张一入手,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束仙门用纸向来是最好的,纸张细腻,厚度适中,就算是遇水也不会被打湿。但手中这张,纸张粗糙,颗粒感很强,一摸就是伪造的。 胡师爷看破没说破,给身后几个兵士使了一个眼色。 兵士瞬间一拥而上,拿下了上官风和老黄。 胡师爷这才开口:“伪造文书,胆子倒是不小,来人啊,押走!” 上官风眼睛一瞪,看向老黄。 这文书是老黄找人伪造的。 他刚才还保证一定没什么问题,绝对不会让人查出来。 眼下…… 老黄被人压着肩膀,哑然一笑。 失误,失误…… “带走!”胡师爷一挥手,就要带几人回去仔细调查。 只是不巧,还没走两步,从上官风身上掉出一块令牌。 “哐当”一下砸木板上。 胡师爷回头看向令牌,只一眼,便愣在当场。 令牌方方正正,无甚惊喜。 让胡师爷发愣的是上面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上古异兽,玄武大龟。 第五十七章 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申时。 距离申时一刻准时开始的总决赛还剩十五分钟。 比赛现场早就坐满观众,主观战席的几位大人物也早早到场,其中言郡守当之无愧地坐在首位,在他身边陪侍的是几个束仙门高官,几人有说有笑。 下方不远处的各宗门观战席,也是座无虚席。 虽然有的宗门早早地被淘汰出局,但他们还是想瞧一瞧到底谁会是最后的获胜者,夺得进入玄武阁进修炼丹术的名额,再来考虑日后要不要走动一下,巴结一下。 “要说我,我看好铁拳宗,他的比赛我一场没落,他的炼丹术出神入化,估计已经是六品炼丹师。” “乖乖,六品!铁拳宗是捡到宝了。” “听说他们今年就派出一位弟子参赛,要不是十拿九稳,他们何必如此?你们说是吧。” “啧啧,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看好血风谷,毕竟上一年就是他们拿走了名额。” “……” 比赛尚未开始之前,场下已经展开颇为激烈的讨论。 从各家话语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次丹药大会的最终获胜者,大概率会在铁拳宗和血风谷中产出。 一个拥有六品炼丹师,一个上一届的冠军。 都是极为有利的争夺者。 听着身边的人都在拍自家的马屁。 铁拳宗一行人脸上难掩笑意,嘴巴都快咧到了耳后根。 铁天远双臂环胸,站在台前,一副宗主气派。 余光瞥见邻居入场,他才止住脸上笑意,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巨熊门观战区。 “姜掌门!” “铁宗主!” 二人都是假惺惺的,互相抱拳作揖。 直起腰后,铁天远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真不知姜掌门哪里来的信心,竟敢与本宗主对赌?” 姜阳面无表情,用眼神瞥了一眼身边的熊妙云。 熊妙云悻悻地低下脑袋,不敢去看姜阳,只能用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事,是她和赵隽一手促成的。 姜阳从始至终都没答应对赌! 刚才来之前,姜阳还嘀咕这事呢。 说自己把他害惨了。 还说如果输了,他宁愿在巨熊门做弟子,也不愿去铁拳宗当长老。 熊妙云自然内心笑嘻嘻的,心里竟然冒出一个离谱念头,她倒是希望清源观输。 不过没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赵隽人呢?不能自己一人承受姜阳的怒火。 熊妙云四处寻找赵隽的人影,希望他过来分担点压力。 可是却意外发现,他正在主观战席陪着他的老泰山说话呢。 呵,赘婿! “姜掌门是不是后悔了?怎么不回话了?”铁天远瞧姜阳长时间不接话,又出言讥讽道。 “咳咳!” 姜阳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看铁宗主自信满满的模样,是十拿九稳了,为何您就敢这般肯定,我清源观的弟子一定会输呢?” 从始至终,铁天远身上都流露出一股必赢的气势! 要知道,这种事没有谁敢百分百的肯定,谁一定会赢! 铁天远身为一宗之主,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可他…… 竟然敢拿出一半身家作赌注,这是早就认定自己会赢。 姜阳很奇怪,铁天远依仗的到底是什么? 不经意间,姜阳看向铁天远身后的一位年轻人。 熊妙云同时也在姜阳耳边小声嘀咕。 说这位年轻人就是代表铁拳宗参赛的唯一弟子,名字叫袁野。 姜阳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只瞧这位年轻人平平无奇,并无任何出众的地方,只不过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过于沉稳冷静。 一方面是由于面相,另一方面则是性格和内敛的气息造成的。 可观他年纪,也就二十出头。 为何会给人如此稳重老成的感觉? 姜阳摇摇头,很是奇怪。 不过铁天远的一席话,将姜阳拉回现实。 他说:“本宗主劝姜掌门还是早日认输为好,铁拳宗七长老的位置,本宗主给姜掌门留着呢。” 说完,铁天远哈哈一笑,离开了。 烦人的苍蝇走后,姜阳问熊妙云:“铁拳宗参赛的那名弟子什么来头,你们巨熊门查到什么没有?” 熊妙云咬着贝齿,轻轻摇摇头,斟满一杯清茶,小心翼翼地递给姜阳,说道:“时间太紧,查不出多少,只知道他叫袁野,其他的……他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 “此话怎讲?”姜阳疑惑不已。 熊妙云蹙眉,眼神微眯:“按理说,这般拥有极高炼丹天赋的人,应该很是出名才对,可是关于他的信息,我巨熊门的情报部门却是一点信息都没打听出来。” “出现这种现象,只有两种情况可以解释。” “一,此人被铁天远藏的极好,在此次露脸之前,从未叫他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此人是由他人伪装,要不然无法解释他年纪轻轻为何就有这般高明的炼丹功力。” “伪装?”姜阳更加疑惑。 “也就是他人假扮的……” 熊妙云美目看向姜阳,唇角一扬:“铁天远这一次做的事倒是和姜掌门不差上下。” 姜阳眼皮子直跳,放下手中茶杯。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熊妙云掩嘴呵呵一笑。 装! 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上官风。 熊妙云也着手派人去打听了。 不打听还好,一打听吓了一跳。 上官风代表清源观出战,一路上几乎毫无险阻,顺利闯进八强赛。 而且还亲手送走巨熊门一位弟子。 自家弟子在场上大杀四方,姜阳这个做掌门的倒好。 愣是一点口风都没露出来,叫旁人知晓。 亏自己这些日,还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道士。 没想到,姜阳还留了一手。 “上官风这人,姜掌门作何解释?”熊妙云美目看着姜阳,开口道。 姜阳一愣。 解释? 没有解释! 因为从始至终,他压根就不认识这个上官风。 胡师爷去调查这人身份了,只是现在还没回来。 说实话,姜阳现在心里慌慌的。 万一比赛输了,输了一半宗门资源倒还好说。 不好说的事情是自己要去铁拳宗当七长老。 身陷虎穴,姜阳怕自己小命不保。 “姜掌门怎么不说话了?”熊妙云往前探探身子,看着姜阳的正脸。 姜阳回过神,抿紧嘴巴,想了想道:“不行,我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得给自己谋一条后路!” 说罢,姜阳起身,看方向是去主观战席了。 第五十八章 斗嘴 “胡师爷呢?” “还没回来。” “为何还没回来?”姜阳急道。 赵隽把刚刚登台的姜阳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叫他放宽心,缓声道:“姜掌门不必如此着急上火,刚才我们还在谈论您手下的这位高徒呢。” “啥?” 正此时,言郡守几人也注意到姜阳走了上来。 言郡守起身,向几位束仙门的高官介绍姜阳的身份,有意替自己的贤弟开拓人脉资源。 “诸位,这就是言某的贤弟,清源观掌门姜阳。” 几位束仙门高官起身,纷纷见礼:“见过姜掌门。” 姜阳下意识地回礼:“见过几位大人!” 平日里,几位束仙门高官瞧见姜阳可不会这样,他们也是看在言郡守的面子上。 话说,抱大腿真香! 一人说道:“姜掌门,您真是慧眼识英才啊,您调教出的这位徒弟,那一手炼丹之术,世间少有啊。” 另一人也说道:“是啊是啊,姜掌门……上官风此子年纪轻轻,却已得您真传。” “他初次比赛时,老夫便注意到他。当时老夫就在奇怪这是哪家的高徒,没想到是姜掌门门下的,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此子功力之深厚,就算我们这些老匹夫也自愧不如,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一代炼丹大师!” “恭喜姜掌门门下又出一高徒!” 姜阳整个人愣在当场,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你们这些老头子,说的什么跟什么呀? 什么就又一高徒? 现在,谁能跟我解释一下。 我何时收了一个名叫上官风的徒弟? 几位束仙门的高官正在吹捧,只听场中央的裁判一声锣响。 咣—— 震耳欲聋。 “丹药大会,最终场,比赛开始!” “现在有请八位选手登场!” 此言一出,场上骚乱不已,八位选手从不同的方向开始登台。 每个人看上去都眉头紧皱,十分严肃。 一人除外,他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轻松自在。 姜阳仔细瞅着,想瞧瞧哪一位是上官风。竟敢冒充清源观的弟子。 顺着赵隽所指,姜阳看见一个从西南方向登台,身穿白色长衫,身材略微有些虚胖的年轻人,从人群中紧赶慢赶地登上比赛擂台。 “他就是上官风?” 赵隽不是很敢确定:“我也不清楚。” “靠!那你指给我看干嘛?” 赵隽悻悻一笑:“我这不是看见胡师爷了吗。” 顺着赵隽所指,姜阳这才发现。 那位虚胖的上官风上台之前,和胡师爷在台下小声交谈了两句。 “登台完毕,比赛正式开始!” 裁判扯着嗓子,又是一声高呼:“最后一轮的比赛,规则与往年相比有所改动,希望各位选手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几位选手脸上神色更加凝重。 本来就够紧张的。 现在他们严重怀疑,裁判在搞人心态。 “最后一轮比赛,丹方不定。我们不再指定炼制特定的丹药,在你们面前,有诸般药材,每个人面前的药材都一样……在规定的一个时辰内,你们必须尽自己所能,炼制出你们自认为品阶更高,效用更好的丹药。” “一个时辰后,我们会综合丹药的品阶,效用和使用价值几方面进行评比,哪位选手炼制出的丹药越好,谁就是最后的冠军。” “冠军将获得进入玄武阁进修炼丹术的名额。” 话音刚落,姜阳又听身边的几个老家们小声说道: “这一次算是开了先河,丹方不定,更加考验选手的底子和储备!” “是啊,谁都不知道对方会炼什么丹,要想获胜,就必须拿出自己十成的努力,去挑战高品阶的丹药。” “……” 姜阳听罢,也是觉得此言甚是有理。 与前几轮比试不同,这最后一轮比试,主办方并未给出具体的丹方,也没有规定选手必须炼制某一种特定的丹药。 乍一听,这似乎很容易。 因为不限丹方,你想炼什么就炼什么丹。 你完全可以炼制自己最拿手的丹药,这样一来,成功率大大提高。 但是话又说回来,场上不止你一位选手,你也不是在跟自己比,而是跟其他七位竞争对手同台比试。 要想确保最后的胜利,你必须炼出更高品阶的丹药。 “唉,小地方真是可怜,都是我们玩剩下的……”台上的上官风一袭白衣飘飘,十分轻松。 听裁判宣读完规则,上官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着一声令下,身侧其余几位选手已经开始往药鼎里投入药材,炼制自己的丹药。 反观上官风并未马上开始,而是先大致扫了一眼同台竞争的七位对手,观看他们的炼丹手法,而后感叹……给本少爷提鞋都不配,冠军,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地拿走吧。 不过当他转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位对手时,上官风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气息。 这一丝气息沉敛稳重,绝不是这个年纪该拥有的。 为此,上官风多看了这人几眼,看他身上装束,应该是铁拳宗的。 “喂,老家伙,弄虚作假可不太好。”上官风双臂环胸,斜眼直言道。 铁拳宗弟子闻言一怔,放下手中药材,扭头瞥了上官风一眼,并未开口说话,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在确定着什么。 上官风又道:“面具戴久了,会迷失的……” 铁拳宗弟子淡淡说道:“能赢就行!” “说的对,能赢就行,咱们俩半斤八两,我也没啥资格说你。”上官风自嘲一句,而后又道:“老家伙,我事先说明,我准备炼制二品丹药,你觉得怎么样?” 那人初闻,冷笑一声:“二品?你瞧这台上的药材够你炼制二品嘛?” 闻言,上官风才看向台上主办方给准备的几味药材。 打眼一看。 确实..... 不够! 这些药材远远支撑不起炼制二品丹药! 那人不再搭理上官风,开始投入炼丹工作。 于这次比试,他势在必得! 见他不理自己,上官风感到无趣,慢吞吞地拿起石台上的几味药材,放在鼻间闻了闻,而后一脸嫌弃地丢在一边。 都是什么破烂货色。 这样的药材,怎么能炼制出好丹药。 不过转念一想,上官风释然了。 这不是在自己家里,也不是在几位叔叔伯伯的炼丹房里,所见之物都是奇珍异草,随便拿出一味药材便是价值连城。 这是在西南地区一个偏远郡城,能瞧见这样的药材供选手比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主办方值得鼓励。 看来,日后回去,得说服那几个老头拨点款下来,资助一下地方……上官风心里想到。 药材瞧罢,上官风又拿起面前药鼎仔细瞧着,还是没有准备开始炼制丹药的意思。 反观其他几位选手,进程快的,已经将炼丹的最初阶段完成了。 上官风已经落后他们一大截。 “小姐,这是何意?难道姜掌门准备再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观战区,月奴跪在自家小姐身后,见上官风还在摆弄器材,没有要开始的意思,一时小声嘀咕道。 熊妙云看着台上的上官风,也知道这人就是姜阳不知道何时收的弟子,摇摇头:“我哪里知道姜阳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月奴偷偷瞄了熊妙云一眼,心中泛起嘀咕。 小姐这是…… 生气了? “褚姑娘,你知道吗?”月奴又问向一侧打盹的褚灵儿。 褚灵儿脑袋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似的。 她对炼丹一事向来不感兴趣,看多了容易犯困。 比赛还没开始多久,她就已经睡了一觉。 听见有人说话,褚灵儿揉揉眼睛,打着哈欠:“竟然还有你家小姐不知道的事?真是稀罕。” 褚灵儿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和熊妙云斗嘴。 熊妙云转过头,拂了拂轻袖,故意说道:“这是你清源观的人,也是你师父的弟子,我怎么会知道?” 褚灵儿一听,瞬间不乐意了,反驳道:“什么我师父的弟子,我褚灵儿对天起誓,这个叫上官的,我从来都没见过他,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也未曾听师父提起过。” “他压根就不是师父的弟子!” 熊妙云听罢,饶头意味地点点头。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原来如此…… 看来,铁天远和姜阳玩的是同一套了。 第五十九章 捧杀 “姜老弟,你这弟子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高台之上,言郡守不解地看向姜阳,又说,“他怎么还不开始炼制丹药?我瞧别人已经炼制过半了!” 闻言,姜阳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他哪里知道上官风为何还不开始…… 可能这娃在思考人生吧,比如: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姜阳一时不语,赵隽替他回答,“回禀岳……回禀郡守大人的话,上官风可能还在思考吧。” “这次比试,虽然丹方不限,但药材每个人台子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可要好好想一下,看如何组合,才能炼制出品阶更高的丹药!” 这个回答,一点毛病都没有! 简直完美! 是的,最后这场比试。 虽然丹方不限,但药材实打实的每个人都一样。 主办方这样考虑,也是别有用心。 一来公平起见,不至于每个人拿到手的药材不一样,事后被别人说嘴,说不公平。 这二来就是能最大限度地考验每个参赛者水平的高低。 台上的几种药材都是经过几位大佬严格挑选的。 有多种组合可以选择排列。 既能炼制出刚入门的九品丹药,也能炼制出位于中品之列的六品丹药。 就看选手自己的选择了! …… 视线转回巨大的比试擂台之上。 八名各家宗门胜出的弟子整齐地排成两排。 每排四个人,相隔数丈。 距离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已经过去半炷香的功夫。 几名参赛弟子已经在心里选好自己要炼制的丹药,并开始最初熔炼药材阶段。 在药鼎和真气催生出的火焰帮助下,药材在丹鼎里不停地翻滚,很快变成他们需要的粉末状或者液态状。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药鼎中时。 “砰——” 场上忽然出现一声闷响。 这声响动吸引数万观众的注意力。 众人齐刷刷地站起身子,往前伸着脑袋,寻觅声音望去。 都想一探究竟,瞧瞧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可能,药材的提炼过程没有丝毫问题,温度,火候,时间,一切都没问题,我把控的近乎完美……怎么会炸鼎?” 只见场上,第二排左数第一位弟子喃喃自语,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他面前的操作台上,两耳四足的药鼎已经从中间裂开一条缝,药鼎中的火焰,也在他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刻完全熄灭,药鼎中还有未完全提炼的药材。 他炸鼎了! 失败了! 有人可惜,有人忧愁,还有些人……窃喜。 还在台上的选手看了他一眼,并未同情。 而是扬起嘴角,各有各的心思。 他炸鼎了! 失败了! 那就意味着,众人的竞争对手少了一位! 这怎能不让人窃喜! “砰砰……” 正此时,远处又传来两声炸鼎的声响。 这次的声响较之前更响,动静更大。 上官风情不自禁地扭头看了看,炸鼎的选手,正是他身后的两位倒霉蛋。 瞧这两位选手一副懊恼神情,上官风轻轻摇了摇头,毒舌一声……呦,恭喜两位喜提回家大礼包,慢走,不送。 “砰——” 又又是一声炸鼎声响。 上官风就算是再傻,此刻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炸鼎在炼丹过程中并不常见,怎么一场比赛,接二连三有四位选手相继炸鼎? 相隔不过一刻钟。 实在是太奇怪了。 “不对劲……” 上官风凝眉,拿起面前两耳四足的药鼎检查起来…… 材质普通,做工粗糙,毫无美感,连我家的尿壶都不如。 上官风简单给主办发提供的药鼎做了一个评价。 主办方若是知道,非得取消他的参赛资格不成。 药鼎虽破,但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是…… 上官风把目光转向药材身上,用心检查。 片刻后,他从诸多药材中拿起一株形似喇叭花的淡蓝色药草,学名叫做千金草。 此种药草名不副实,并不珍贵。 之所以叫千金草,是因为千金草在诸多丹药炼制过程中必不可少,也是利用率最高的一种。 炼制低阶丹药,几乎都要用到它。 需求大,卖药草的人赚的就多。 积少成多,有人曾以售卖此种药草挣得千金身家, 故取名为千金草。 上官风将千金草放在鼻间闻了闻。 又用手指捻了捻叶子的纹路。 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余观众注视下! 他将千金草丢出自己的操作台,扔在地上,还狠狠地踩了两脚。 观众大为疑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在干嘛? 与此同时,高台之上。 “哈哈,姜掌门的这位高徒果然不同凡响,竟然轻而易举识破了我们几个老头子的诡计……”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头捋着颌下长须,悠哉悠哉地叹道。 完事后,他面向言郡守,也不称呼其“郡守大人”,而是直接道:“老言,你方才不是还在疑惑上官风为何不快点开始吗?这就是答案!” 言郡守一愣,皱眉思索片刻。 很快想明白缘由! 方才,那几位炸鼎的选手并不是因为自己操作的失误而导致炸鼎,而是中了这几个设置考题老家伙的计谋。 选手操作台上的药材,被人提前动了手脚! 目的就是为了考验选手的细心程度。 若选手炼丹之前没有仔细检查,误将有问题的千金草投入药鼎,炸鼎的几率是百分百。 “那几个小家伙们,只能说他们细心程度不够,怨不得旁人。”老者叹道,并无怜惜。 抿了一口茶后,他看向一侧的姜阳:“倒是姜掌门这位高徒让我等刮目相看了……” “想来上官风没有急于开始炼丹,定是有所察觉。” “姜掌门,你教出了一位好徒儿。” “如此耐心,其他人少见,当他们都开始炼丹,唯上官风一人岿然不动,心态可见一斑。” “姜掌门教的好啊……” “不错不错。” 姜阳腮边肌肉直跳,懵逼在当场……要不是我真的不认识上官风,说不定我就信了你们几个糟老头子的鬼话。 还有,这明明是上官风自己细心。 为毛功劳能扯到我这个“假师父”的身上? 我知道你们几个糟老头子要巴结言郡守。 但也不至于这么拍我的马屁吧! 捧杀,绝对的捧杀! 第六十章 六品青冥丹 随着上官风率先发现主办方不当人子,故意设置圈套,淘汰半数选手。 其他人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开始检查自己手中药材的状况。 他们有人在庆幸,庆幸自己炼制的丹药没用上千金草,要不然..... 炸鼎的可就不止四人了。 炸鼎的四人懊恼地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操作台,灰溜溜地下台,这次是他们大意了。 四人一走,场上顿时显得空旷。 剩下的四位选手为了防止意外,将诸般药材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除却千金草外,其他药草都没有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除此之外,几位大人还设置了什么难题?”姜阳有些好奇地问道。 几个老者闻言,相互对视一眼,并未开口。 只是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此刻,言郡守开口打趣:“贤弟,你就别难为这几个迂腐的老家伙了,比赛没有结束之前,他们是不会透漏的。” 姜阳点点头,表示赞同。 根据这几天对丹药大会的了解。 姜阳知道,此次大会由言郡守出面牵头举办,但考题却一直是这几位来自束仙门的炼丹师设置的。 束仙门向来追求公平公正,即使他们知道自己和言郡守关系匪浅,那也不会在比赛结束之前透漏分毫。 从这件小事可以看出。 束仙门是真的有意去争一争百家仙门之首的位置! “真是没想到,你这个老家伙跟一群小辈相争,也要如此好胜,至于吗.....”低声叹了一口气,上官风将自己两耳四足的药鼎放好,抬头扫了身边的铁拳宗弟子一眼,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要炼制的六品丹药,困难可不小呢。” “看你熔炼药材的前后顺序,是要炼制青冥丹吧?” 只瞧那出身铁拳宗的年轻弟子,面相普通,放在人群中绝对不会引起注意,只不过他眼角有些许皱纹,显得眼神愈发深邃。 袁野道:“只观我熔炼药材的先后顺序,便能猜出我要炼制什么丹药,你也不差嘛....” 上官风耸耸肩:“我就当你这是在夸我了。” “你到底是谁?清源观何时出了你这么一号人物?” 袁野很奇怪。铁天远请他过来做事,事先并未说明自己需要注意这个人。 但在上官风前几次比赛中,还是吸引了袁野的注意力。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这个虚胖的年轻人,就是自己争冠路上最大的阻碍。 上官风道:“你管我是谁?要不,咱俩都坦白一点,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你的来历,然后我也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如何?” “口说无凭。”袁野立马说道。 “怎么,还要给你现场立个字据不成?老家伙,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 “.....” 袁野无语了一阵,决定不理上官风。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炼丹,只要将青冥丹炼制完成。 这个冠军十拿九稳。 铁天远开出的报酬还是很吸引人的。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冒着巨大风险和一群小辈争来争去。 此事若是传出去,于名声大大的不利。 他怕是在西蜀混不下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赛程过半。 袁野看着自己药鼎中即将要成形的青冥丹。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六品丹药,青冥丹!” “看纹路条数,三纹!” “是三纹青冥丹!” 广场上的看客不乏有识之士,当他们瞧见袁野药鼎中即将成形的丹药,不免惊叹了一声。 袁野听闻,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得意之色。 随着他继续加大真气输出,药鼎中的火焰愈发旺盛。 数种药材熔炼出的灵液逐渐向中间汇聚,最后交融在一起,形成一枚淡紫色,丹体上有三条圆形纹路的丹药。 六品! 三纹青冥丹! 丹药成形,一股异香悄然升空,弥漫在广场上空。 众人皆闻! “丹香!” “竟然是丹香!” 轻吸鼻翼,主观战席上的几名老者闻见丹香,都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望向袁野的方向:“这届的选手,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 “什么是丹香?”观众席中有人不解地问道。 “可能跟炒菜发出的香味一样吧。” “俗!丹香一般只在六品以上的丹药中才会出现。” “丹香是一枚丹药品质的象征,丹药越好,价值越大,丹香也就越浓郁。”有专业人士解答。 “那他不是拿定了冠军?” 场上还在比赛的几位选手闻言,多多少少受到波及。 六品丹药! 而且还伴随丹香产生! 原本他们还想凭借自己手中的丹药去争一争冠军宝座。 但此刻脸色瞬间苍白和颓废起来。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他们的丹药炼制完成,也不可能胜过袁野的青冥丹! 想到这,几人手中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有一人几乎要放弃。 看不到希望的事情,何必再去耗费心神呢。 就算炼出自己的丹药,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哎哎哎,你别放弃啊,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起码把丹药炼制完成啊!” 场中,突然有一道声音发出,正是上官风。 那人一愣,目光从上官风的脸上转移到他面前的操作台上,眉头不禁一跳。 只见上官风的操作台整整齐齐,和一开始登台的样子毫无差别。 他…… 还没开始? 一旦这个有些离谱的念头产生,就久久挥之不去。 仔细一看,发现上官风确实还没开始。 ‘大哥,赛程都过半,你还没开始,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炼丹一途最忌讳和旁人比来比去,只要自己做到最好,就不用太在意旁人的看法。”上官风像学堂里的老夫子似的,说一些大道理。 ‘你别光说不练,你倒是炼出一枚比六品还高的丹药让我瞧瞧啊。’ 那人摇摇头,开口道,“那位仁兄,就算我坚持完成又能怎样?还不是为他人作了嫁衣,明知道的结局,为何还要去努力?” 不如早日收拾一下,回去继续苦练,三年后再来。” “就是……六品丹药已出,谁敢与其争锋!” “输给这样的敌手,输得不怨!” “这丹药,不炼也罢。”说完,那人就要撤去药鼎中的火焰,收拾一下家当,回宗门苦练。 另一人见状,也都有撤去火焰的想法。 “别呀,都走到这个地步,放弃岂不可惜?” “就算是输,也要堂堂正正地输!”上官风急道。 三年之行,上官风一路上感受良多。 走遍五湖四海,他发现世人对炼丹有误解。 当看不到获胜希望时,他们往往选择放弃。 殊不知这样一来,前面的心血白白浪费掉不说。 长此以往,炼丹术想要进步,根本是痴人说梦。 “别说这么多了,你不也是看不到获胜的希望,所以才一直都没开始着手炼制丹药吗。” “说起来,你还不如我们,至少我们努力过。” 上官风一愣。 片刻后,他看向两人: “也罢,今日我上官风就小露一手。” 两人闻言,并未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息,对上官风并不抱什么希望。 第六十一章 五品丹药? “跑到这里,说这些空而泛的大道理有什么用?就算你能让他们坚持把丹炼制完成又如何?能超过我的六品三纹青冥丹吗……” “哈哈,须知做事要尽力而为,否则徒给人增添笑话罢了……” 最先完成炼丹的袁野讥讽一笑,继续嘲讽: “时间过半,就算你炼丹一术再强,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炼制出比六品还好的丹药!” 上官风并未理会袁野的冷嘲热讽。 只瞧他袖袍轻挥,一股真气将他面前台子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托起在空中。 “噗”“噗”“噗”…… 是瓶塞打开的声音。上官风手指一扬,瓶子中的药材全部射出,浮在空中。 望着天空中漂浮的药材,上官风自信一笑。 “诸位,看好了,独家炼丹手法,我只演示一遍,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笑了笑后,上官风抻了抻袖子,一双手指修长的双手从袖子里探出。 十根手指灵活地结着法印,看着让人眼花缭乱。 片刻后,两耳四足的药鼎缓缓升空! 轰—— 一团火焰在药鼎中熊熊燃烧。 在上官风的操控下,诸般药材一股脑地涌进药鼎。 开始炼丹最初阶段:熔炼药材! “他要干什么?” “他疯了吗?” “如此这般一股脑地熔炼药材,乃是炼丹大忌!” “稍有不慎,特性相反的药材发生排斥反应,炸鼎的几率要提高至九成,就算没炸鼎,灵液提前混在一起,也是白费功夫啊。” 高台上,赵隽再也忍不住,站起来望向场中央的上官风急道。 众所周知,在炼丹最初熔炼药材阶段,几乎每个新晋的炼丹师都会谨记这样一段话,或是出自恩师之口,或者出自宗门传授炼丹一术的长老:不要怕麻烦,熔炼药材一定要一种一种的熔炼,等前面一种药材彻底熔炼完成之后,再开始熔炼下一种。 在此期间,千万不要想着走捷径,想着药材特性相近就一起熔炼。 轻则炸鼎,重则前功尽弃! 赵隽以为,上官风是眼看着时间过半,若是一种接一种的熔炼,时间肯定来不及,所以上官风选择走了捷径。 “他糊涂啊.....” 赵隽急不可耐地挥挥衣袖,满脸着急神色。 不过当他目光转向身边几位来自束仙门的炼丹大师脸上时,他发现这几位大师却表现出一种十分惊喜,十分激动的表情。 只见几位大师慢慢站起来,相互搀扶走向高台边缘。 他们似乎想凑近看一看…… “几位大人,何意?”赵隽不解地问道。 几人并未说话,也顾不得说话。 他们眼睛死死地盯住场上的上官风,和他那一手堪称失传的熔炼药材手法。 场上,一株株药材被上官风丢进药鼎。 只瞧他一只手控制火候,还能分出另外一只手,将药材中提炼出的精华装入玉瓶中。 三五次之后,药鼎中便只剩下难以熔炼的药材。 他竟然能精准把握每一种药材的熔炼时间! 此番手法,自然引起在场炼丹师的注目。 每一位炼丹师都目不转晴地盯着他。 他们现在不是在看人炫技,而是在看一场艺术展。 “窃天鬼手!” 有人认出上官风的手法,惊叹道。 相传窃天鬼手乃是公认的炼丹师祖,玄武阁开阁祖师张玄武创造出来的。 张玄武是炼丹大师,熔炼药材自然不需要浪费时间。 所以创造出一种近乎走捷径的方式,将熔炼药材阶段压缩到最短的时间。 相传,张玄武当初炼制一品至尊丹时。 由于一品丹药用材巨量,几乎有上千种药材。 若是按照惯例,一种一种熔炼,那光是完成熔炼药材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所以,张玄武凭借自己的经验,创造出一种手法! 能最大限度的一起熔炼药材。 此手法珍贵,两千多年来,只有张玄武嫡系弟子一代一代传下来。 几位束仙门的老头情不自禁地站起来。 也是因为一眼就认出了窃天鬼手。 “上官风,复姓上官......难不成他出身.....”几位老者喃喃自语,略微失神。 ———— “提炼完成!” “他竟然提炼完成了!” 广场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上官风已经完成最初熔炼药材阶段。 花费不过一刻钟,效率成倍的增加。 原本还信心满满的袁野,当瞧见上官风施展出绝学窃天鬼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看向身侧虚胖的年轻人,嘴里不停念叨着他的名字:“上官,上官,上官……复姓上官,难道。” 玄武阁开阁祖师张玄武早已灰飞烟灭,玄武阁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斗转星移,玄武阁早已不是张家的一言堂。 如今,在玄武阁理事的有四大家族。 张、周、钱,还有上官! 只有这四大家族的嫡系子孙,才有几率接触到窃天鬼手这一秘术。 上官风复姓上官,他出身四大家族之一的上官一族? 袁野疑惑到家了。 为何上官家的人会出现在巫山郡城? 他为什么会参加小小的丹药大会? 他也不怕跌自家的份儿? “就算你是上官家的人又如何?” “就算你会窃天鬼手又如何?”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完不成青冥丹的炼制了!” 袁野拳头握紧,目光凶狠,从嗓子眼发出嘶哑的声音。 自己不会会输! 也不能输! “我何时说过,我要炼制青冥丹了?”上官风看向袁野,嘴角一翘。 闻言,袁野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你不炼制青冥丹,拿什么胜我?” 上官风一笑,耸耸肩:“任何一种五品丹药,都能胜过你的六品青冥丹!” 当即,袁野哈哈大笑起来: “好生狂妄的小子!你可知……西蜀一国距今为止,才勉强出现过一枚五品丹药,你竟敢说你能炼制五品丹药?” “可是我姓上官呀……” 轰—— 袁野听见这句话,差点没站稳,一头栽下来。 是啊,他姓上官。 是张玄武嫡系子弟。 他这个年纪,炼制五品丹药岂不是跟玩儿一样? 上官风要炼制五品丹药! 这则消息像重磅炸弹一样,飞速地在人群中传播。 很快就传到高台上的几人耳朵中。 “五品!” “西蜀一国,这么多年,才出现过一枚五品龙纹丹。” “现珍藏在西蜀皇宫身处,千余禁军看守。” “上官风竟然说要炼制五品!” “哈哈……”赵隽表情一变,突然大笑起来。 他摇着姜阳的身体,兴奋道:“姜掌门,咱们要赢了!” “咳咳!” 言郡守突然咳嗽一声,责怪地看了赵隽一眼。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说什么赢不赢的。 “几位大人,如何看待上官风此言?”言郡守看向身侧的几个老者,询问道。 老者们叹了一口气,摇头不已。 “台子上,并未有足够药材支撑他炼制五品丹药。” “袁野的六品青冥丹,已是这些药材能炼制出的最高品阶丹药!” “原本我们预想,谁能炼制出青冥丹,谁就是冠军!” 赵隽一愣。 心情像坐了一回过山车似的,瞬间跌至谷底! 也就是说,袁野拿定了冠军! 上官风就算是改换炼制青冥丹,也会因为用时多,而输给袁野! 第六十二章 哥带你们赢 “少爷这是准备玩真的呀。”不起眼的角落里,老黄醉醺醺地靠在墙上,手里拿着酒葫芦,时不时抿上一口酒。 完全不在意上官风是输是赢。 “这次想要赢,不太可能呀。” 老黄摸着下巴上扎手的胡渣喃喃自语,而后眼睛一亮,想到一种获胜的可能性,又道:“想赢,除非……” “除非他能说服其他两位选手放弃比赛,将他们手中的药材纳为己用,那就有很大几率,炼制出六纹,或者九纹青冥丹!” 忽然,老黄身后凭空出现一位身穿儒衫,戴儒冠的长胡子老者。 他上前一步,和老黄并肩站立,说出这种可能性。 闻言,老黄点点头。 确实如此。 就算上官风炼丹一术比袁野高上不少,但他也不可能突破药材的限制,凭空炼出五品丹药。 他要赢袁野,只有这一条可走。 六纹,或者九纹青冥丹! 老黄咂咂嘴,有些没想到,“呦,怎么是你?你这个老酸儒怎么有空来了?” 突然出现的老者不是别人。 正是在西蜀境内乱逛,寻觅天地浩然气的赵载! 世上敢称朝圣书院院长为酸儒的人,怕是没几个了。 老黄是一个。 “老酸儒,你来做什么?”老黄递给赵载自己的酒葫芦,语气轻佻道。 葫芦里装的可是好酒,他平日里都舍不得给旁人喝呢。 这突然瞧见老朋友,不舍也得舍得。 赵载推辞,没接:“来要老剑仙一个承诺!” 老黄摇摇头:“承诺太重,受不起,受不起……” 赵载又道:“黄百修,自从你输给荀一剑,把剑仙之名丢了后,胆子怎么也变小了?” 老黄一怔,眼神变得危险,怒道:“放屁,老子没输!老子那是有意提携小辈。” “呵呵……”赵载皮笑肉不笑,捋着胸前长须,点点头叹道:“是是是,老剑仙说的是。” 言罢,他看向老黄,双手作揖:“红豆即将拜入清源观,还望老剑仙看在赵某以前帮助过您的份上,留在西蜀,守护红豆安危半年,只半年就好。” 老黄缄默不语,并未答应。 片刻后,他突然指着赵载的鼻子骂道:“要老子说,你就是太迂腐,连自己孙女都保不住……” 赵载无奈叹了一口气。 老黄见罢,斜靠在墙上,摆摆手:“赶紧滚,别打扰老子看比赛。” “那赵某就当老剑仙答应了。” “谁说老子答应了……” 老黄刚要拒绝,周身忽然卷起一阵狂风。 伴随着儒家术法言出法随发动,赵载消失在原地。 老黄当即心里骂道:“老子还没答应呢……” 深呼吸几口气,老黄狠狠灌了一口酒……得,就这一次,日后咱们俩两不相欠。” 场外的小闹剧并不影响大局,也没人注意到赵载来过。 更不会有人知道,两位曾经搅弄九州风云的大人物,三言两语就约定下一件事。 —— 广场之上,上官风完成熔炼药材,便停下手中动作。 眼下,能让他赢,胜过袁野炼制的青冥丹。 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上官风轻轻嗓子,面向台上除袁野外,其他两位选手: “两位,方才观我熔炼药材的手法,学到不少吧?” 两位选手纷纷点头,确实学到不少。 虽然学不到全部,但一招半式,也足够他们今后受益一生了。 “上官兄大义,我等受益匪浅!” “是啊,上官兄,多谢传授之恩!” “上官兄堪称吾师!” 两人抱拳,向上官风表示感谢。 上官风闻言,点头示意,不过片刻后,他忽然嘿嘿一笑。 两人看他表情急剧变化,内心一惊。 这是要做什么? 上官兄,你的笑容好危险。 “既然学到不少,那你们是不是得交点学费?”上官风搓着手指,眯眯眼道。 一副奸商嘴脸。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后退半步。 果然,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 更何况,是一块肉馅的。 上官风看两人退后几步的动作是认真的,瞬间不高兴了,拉着脸,指着两人道:“礼尚往来,我教你们熔炼药材之法,你们是不是也该回报我一下。” 两人点点头。 道理是没错的。 只是…… 小忙可以帮,大忙…… 抱歉,我们不熟。 上官风完全没想那么多,时间紧急,他直言不讳,“我想要炼制的丹药,我手上的药材不够,需要你们把你们的药材贡献出来。” 啥? 把自己的药材贡献出来。 药材没了。 那我们自己还炼个啥?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二人的脑袋摇的像破浪鼓似的。 上官风急了,指着一个人道:“别介呀,你刚才看到胜利无望,还想中途放弃来着。” “如今把你手中的药材给我,跟放弃是一个道理。” “快,交出你的药材!” “我上官风保证,会拿你的药材炼制丹药,秉承你的遗志,胜过他!” 上官风指着袁野,无比自信道。 “这样一来,你也算是变相的赢了。” 上官风好话说尽,目的就是为了讨要他的药材。 如果不然,还真的不好赢袁野。 场上的变动,引起场下观众的热烈反响。 观众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热烈讨论着。 “还能这样?这样岂不是作弊?” “怎么作弊了?” “他抢人家药材。” “什么抢,光明正大动手叫抢……他抢了吗?他动手了吗?他这叫商量。” “也是哦。”那人点点头。 “如此一来,有了其他选手药材相助,说不定上官风真的能赢。” “那袁野岂会答应?” “自然不能……” —— “诸位大人!我举报上官风违反大会规定!恶意犯规!请求诸位大人处罚他!” 袁野也不傻,当即举手,大声示意裁判。 裁判们听到袁野呼喊,一时拿不定主意,最后将目光转移到高台上。 那几个老家伙拥有最终的决定权。 几个老家伙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少倾,一个年龄最大的老头上前一步,鼓荡真气,用传声之法,声音之大,万余观众皆闻: “举报无效!” “为什么?” 袁野不解,大声质问道。 “大会规定,第一,不能使用法术干扰同台竞争对手炼制丹药。第二,不能使用我们提供以外的药草,药鼎。第三,不能用言语,武力以及一切手段恫吓对手。” “除此之外,大会并没有明言禁止,不能向对手借用药草。” 注意,是借用草药! “哈哈哈……” 上官风听罢,仰天大笑几声。 这法子,能行! “快快快,把你们的药草借给我,哥带你们赢!”上官风急切地对两位选手说道。 这真是老天都在帮他! 袁野自然不会让上官风轻易得逞。 见主办发不作为,有意偏袒上官风。 他看向其他选手,陈弊利害,大声道:“两位,你们若是借他药草,那你们自己的丹药怎么办?” “每个人的药草可只有一份,用完就没了。” “你们借他,自己可就相当于完全放弃了。” “所以,不能借!” “……” “可是我本来就要放弃啊。”一人闷闷地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 若不是上官风方才展示窃天鬼手,太过于让人震撼。 让他一时忘记时间,他怕早就撤去炉火,已经回宗门闭死关,三年后再战。 袁野:“……” 行吧行吧,当我没说。 片刻后,袁野又道:“就算你借他药草,他也不可能赢!上官风不过在诓骗你罢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上官风得逞。 袁野心里暗暗想到。 “放屁!” 上官风当即指着袁野的鼻子怒骂道。 他转而看向两位选手,大手一挥,“两位,方才我无私展示自己的绝学,若是诓骗,何至于此?” 闻言,两人心头一阵清明。 对啊。 若是上官风诓骗。 何至于展示窃天鬼手。 让他们多多少少感悟。 少走几十年弯路。 如此无私奉献的一个人。 不至于诓骗! “我借你了,上官兄!” 一位蓝衣年轻人将自己剩下的药材送到上官风面前,拱手道:“上官兄!一定要赢!” 上官风看着他,郑重地点头:“放心!” 反正凭借自己的实力赢不了,不如送上官风一个人情。 “上官兄!带我赢!” “一定!” 第六十三章 九纹青冥丹 随着上官风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一位选手,贡献自己的药材。 另一位选手思索片刻,也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药材送给上官风。 这一刻,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输赢。 他就是想看看,上官风在他的帮助下。 究竟能炼出什么丹药,胜过袁野的青冥丹。 片刻后,上官风的台子上就摆满了密密麻麻的药材。 经过简单盘点,上官风从一大堆药材中挑选出两套完整药材,加上自己的药材。 他完全可以将三纹变成九纹! 既然五品丹药炼不成。 那便和袁野一样,炼制六品青冥丹。 不过,他炼制的不是三纹。 而是九纹! 上官风抬起头,目光灼热地看着悬浮在空中的药鼎,一时更加自信。 有了这些药材帮助,他就有九成把握胜过袁野。 那一成送给天道。 万一天道看不惯自己炸鱼,突然劈下一道天雷…… 想到这种可能,上官风一笑。 自己应该没有那么倒霉。 一刹那,药鼎中的温度急剧上升,上官风长衫向后翻飞不止。 ‘退下,我上官风要开始装逼……哦不,炼丹了!’ 手指一扬,几种药材精准地爆射而入。 火焰瞬间吞噬,将其包裹住。 熔炼成药力精纯的精液。 黏糊糊,色泽乳白,带着味道…… 接下来,便是他一个人的表演时间。 上官风作为上官家族的嫡子,打娘胎里,还没出生就时常听到外面有人在念叨有关炼丹的知识。 美名其曰,胎教! 在娘胎里打好基础,年少时又经几位名师指导,再加上他平时也努力。 上官风如今的炼丹术,已非寻常人可比。 至少,有人穷尽心血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他现在的高度。 总之,他出生就是为了炼丹而生! 如若不是最近几年年龄稍长,到了叛逆期,在族里做了几件惊天动地,人神共愤的大事。 他早就接手上官一族的大任,在玄武阁开始干事业了。 上官风炼丹的同时,其他人的眼睛一眨不眨。 他们舍不得眨眼。 因为相比于其他人炼丹,上官风炼丹的每一步,都堪称学习的模板。 更有甚者,已经掏出本子。 记录上官风的炼丹步骤,手法,以及处理药材的手段。 以期拿回去多加琢磨,多加感悟。 …… 吸吸—— 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一刻钟时,场上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每一个人都在吸鼻子。 “你们闻见了没?” “丹香,是丹香!” 鼻子灵的几人率先嗅到空气中弥漫的丹香,惊喜的叫出声音。 而且这股丹香比刚才袁野成丹的时候更加浓郁。 随着时间推移,就连广场上空都开始弥漫一团紫色的烟雾。 丹香越浓郁,代表丹药成色越好。 再去看时,那枚丹药已经到了成丹的最后阶段。 丹药的雏形已经出现。 更甚至,有修者用灵识探查,发现丹药表面的纹路不止三条,前后细细地数过去,竟然多达九条。 九纹青冥丹! 竟然是九纹青冥丹! 比袁野的三纹青冥丹更难炼制,效用更好。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 上官风可能要将冠军宝冠从袁野的脑袋上摘下,然后戴到自己的脑袋上。 高台上,已经开始有人恭喜姜阳。 恭喜清源观获得这次丹药大会的冠军。 姜阳木木地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 他有种预感。 一种很强烈,很不好的预感。 这不是啥好事。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上官风冒充清源观弟子参赛,还勇夺冠军宝座。 那日后,清源观还有安生日子过? 那些沉迷炼丹的家伙,可一个个疯狂得很。 “砰!” 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突然的一声巨响将姜阳拉回现实。 声响之大,整座高台都在微微颤抖,站都站不稳。 姜阳下意识地站起来,寻觅声音望去。 只见距离比赛现场不远。 天空中,忽然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 响声持续了好大一会儿才消散。 言郡守眯眼,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便在赵隽耳边小声交代两句。 赵隽动作很快,撩起袍子的前摆,带了一队兵士朝爆炸地点赶去。 众人视线重新回到比赛现场。 上官风即将成丹,大家都不想错过这一幕。 “咔嚓——” 一道细微的声响让众人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台上的上官风眉头皱的更深。 他努力维持药鼎中的火焰,防止其暴动。 “袁野,你竟敢.....” 上官风额头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瞪了袁野一眼。 方才,那声巨大的声响吸引所有人看去时,上官风也被分出心神,等他再将注意力投到自己药鼎中时,上官风惊诧地发现,两耳四足的暗红色药鼎表面竟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随着时间推移,加上药鼎的大火炙烤,那道裂缝竟然悄然蔓延开来。 “完了,要炸鼎了.....” 有人惋惜不已。 上官风脸庞上逐渐浮现一抹冷汗,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压力山大。 没想到,这次在阴沟里翻船了。 “上官风,你输了!” 袁野的声音突然传入上官风的耳朵里。 用的是传声之法,只有上官风一人能听见。 上官风目光微斜,盯着袁野那张普通的脸。 果然,他不是铁拳宗普通弟子,他是别人伪装的。 如果以前怀疑的几率是六成,那么现在就是十成。 普通弟子怎么可能会使用传声之法? 这是神意境以上的修者才会的秘术。 上官风喉咙滚动,挤出声音:“你胜之不武!” 袁野明显一愣,他没想到上官风年纪轻轻,竟然也会传声之法。 不过很快,袁野就释然了。 出身玄武阁,复姓上官。 年纪轻轻突破“神”字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赢了就是赢了,你管我用什么手段!”袁野眼中精芒一闪,邪恶一笑。 “你承认破坏我的药鼎了?”上官风问道。 “是又怎样……你堂堂玄武阁嫡系弟子不要脸面,参加郡城一级的丹药大会,我为何就不能使点小手段?” 袁野哈哈一笑,又道:”你败了!你的药鼎马上就炸了,你的丹药炼不成了,冠军是我的!” 上官风也一笑:“谁说没了药鼎,我就炼不成丹了!” 袁野脸色骤变,十分吃惊地看着上官风。 第六十四章 谁说没有药鼎我就炼不成丹了 “谁说没要药鼎,我就炼不成丹了!” 这句话,一遍一遍地回响在袁野心头,冲击着他那十分幼小的心灵。 他并不觉得上官风这是在说大话。 这句话换做任何人说出口,袁野百分百认为此人脑袋被门夹了,或者被驴踢了,已然开始胡言乱语。 可这句话,偏偏是从姓上官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袁野动摇了。 他动摇了…… 这和“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是一个道理。 沉默片刻后,袁野突然对着高台的方向大声喊道: “诸位大人,可以宣布比赛的胜者了吧?上官风的药鼎已裂,难道非要等到他的药鼎炸了之后,才判定他失败?” “结局已经无法挽回,我袁野就是最后的冠军!” 袁野变的疯狂起来,五官极具扭曲,大声咆哮。 他想尽快结束这场难缠的比赛,不给上官风再次反转的机会。 此言一出,广场之上多是唏嘘。 众人心想: 他赢的好不光彩! 若不是上官风的药鼎无故炸了,他岂会赢的这般轻松…… “怎么办?”言郡守眉头微皱。 站在中立角度,无论是哪方获胜,他这个郡守都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现在他明显有了偏颇之举。 他更希望上官风赢,更希望清源观赢。 这不仅仅是因为上官风代表的是清源观,而是他认为上官风比袁野天赋更好,更适合去玄武阁进修炼丹术。 名额只有一个! 如果要他选。 他会毫不犹豫的给上官风。 几位老者苦笑一声,唉声叹息。 他们没有办法回答言郡守。 渐渐的,台上众人将目光转移到许久都不曾说过话的姜阳身上,因为自从那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响后,这位清源观的掌门好像…… 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言郡守来到姜阳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为清源观感到可惜。 若不是药鼎无故开裂,上官风的九纹青冥丹将会夺得这次的冠军。 也会创造丹药大会的历史! 九纹青冥丹! 六品丹药! 世所罕见。 其效用,一些五品丹药也自愧不如。 “赵大人他回来了吗?”姜阳突然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 “刚走,回来起码得半个时辰。”言郡守答道。 姜阳点点头,再次沉默。 言郡守看姜阳脸色有些不对劲,便奇怪道:“贤弟,你怎么了。” 姜阳眨眨眼,抬头看着言郡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贤弟,有话直说,但说无妨。” 也罢,只是怀疑,说出来想必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姜阳心中这样想到,下一刻便说出心中疑惑,“言大哥,诸位大人,你们是否注意上官风在发现自己药鼎裂了后,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袁野,你竟敢……” 众人听闻,从高台边缘,慢慢坐回自己的椅子。 心里思忖姜阳的这一席话。 他们眯着眼,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 在其他两位选手药材的帮助下,上官风即将炼制完成九纹青冥丹,丹香弥漫四周,可就在这时候,远处天空忽然升起一朵蘑菇云,伴随着巨大的声响。 等注意力全部被巨响吸引走,重新转向台上后,众人惊诧地发现,上官风的药鼎裂了一条缝! 而后,上官风眼神变得愤恨,十分敌视身边的袁野。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说了一句“袁野,你竟敢……” 这句话,现在想来。 似乎意有所指。 有那么一瞬间,几人脑海一阵清明,明白过来。 他们都有些吃惊地看着姜阳:“姜掌门的意思是,是袁野趁大家都不注意,使用手段破坏了上官风的药鼎……” 姜阳摆摆手:“没有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怀疑!”言郡守替姜阳回答。 只是怀疑。 因为现在没有明确和足够的证据,证明是袁野破坏了上官风的药鼎。 不过众人心里都有了各自的谱。 言郡守一挥袖子,脸色凝重,目视前方:“一切先等比赛结束再看吧,若上官风的药鼎真的是被袁野破坏,药鼎上面必留痕迹。” 一位高官捋着胡子,“束仙门有一追根溯源的法子,倒是可以检测药鼎上真气残留。” “比赛结束后,老夫可以对药鼎检测一下,药鼎上面若是发现袁野的真气残留,他就脱不了干系!” 众所周知,药鼎是炼丹师必不可少的宝器。 就算是普通炼丹师的药鼎也是坚硬无比。 寻常外力很难破坏。 更别提这次大会指定的两耳四足药鼎。 每一尊药鼎提供给选手使用前,都经过他们仔细检测了好几遍,质量肯定过关。 要想这样的药鼎裂缝,必须强有力的一击才行。 事后,对药鼎进行检测。 若是在药鼎上检测到除上官风以外的其他真气残留。 那…… 一切就可水落石出。 …… 望着药鼎中那道小小的裂缝,上官风喉咙滚动了一下,嘴巴干涩发苦。 任凭他炼丹天赋再高,也不可无视裂缝。 “咔嚓——” 随着烈火炙烤,药鼎表面的裂缝越大越大。 上官风拼尽全力加快融丹速度,可他也知道这是在和时间赛跑,是在赌! 赌自己的丹药彻底成型后,药鼎还没完全炸开。 可在如此关键时刻,上官风不想赌。 他想赢! 他从没想来没有这么想赢过! 他眼中精芒一闪,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呼——” 上官风吐出一口浊气,沉下心神,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没想到,都感到十分吃惊的事情。 只见他双手在空中结出一套十分繁复的手印。 一掌朝天空中的药鼎拍去。 “嘭!” 本来就不堪重负的药鼎在上官风这全力一击下,轰然裂开,药鼎的碎片四分五裂。 “唉,他还是放弃了——” 有人唉声叹息,对此感到十分可惜。 那可是九纹青冥丹啊,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炼制完成。 没想到败在了小差错身上。 高台上的几位束仙门高官瞧见这一幕,也是摇头感到一阵可惜。 既然上官风已经放弃,自行炸鼎毁丹,那他们就要宣布最后的胜者了。 年龄最大的老者上前一步,清清嗓子,目光落在袁野手中的那枚六品三纹青冥丹上。 “既然上官风选手已然炸鼎毁丹,那么按照本次大会的规矩,来自铁拳宗的袁野选手,他成功炼制出了六品三纹青冥丹,那么本次丹药大会的冠军就是……” 巨大的广场鸦雀无声,只有老者的声音无奈地响着。 “那么,本次丹药大会的冠军,他就是……” 袁野已经上前一步,抬头望着站在高台,即将宣布自己名字的老者,满脸胜利者的笑容…… “等等!” 第六十五章 水落石出 “等等!”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出现在广场上空,打断高台上老者的话语,老者不悦,正当要挥袖惩戒一番,却听闻四面八方的议论如惊起的鸟群一样…… “他还没放弃!” “上官风还没有放弃!” “他还在炼丹!” “快看,他还在继续……” “天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无数道目光,从袁野身上,硬生生地转移到他身边的年轻人身上。 药鼎的无数碎片,就那么扎眼地散掉在上官风脚边。 而上官风此刻目光如炬,额头上浮现豆大的汗珠,双唇抿的紧紧的。 完全没了刚登台时的惬意轻松。 他开始认真了。 只见上官风的双手高高地举起来,两股真气从他掌心缓缓注入天空中的一尊透明药鼎。 这尊透明药鼎是上官风依靠自己的真气,硬生生凝结出来的。 烈火包裹着即将要成形的丹药,安静地悬在透明的药鼎之中,正在完成最后的融丹…… 众人心中恍然大悟,明白过来。 原来,上官风刚才那一掌毁掉主办方提供的药鼎。 并不是他主动放弃。 而是他为了防止药鼎自然爆炸后,毁掉他辛辛苦苦炼制出的丹药。 所以他才要主动毁了药鼎。 在此之前,他已经用真气凝结出一尊透明药鼎代替。 正是这尊透明药鼎,才保住他的丹药不受爆炸余威波及。 只不过代价极大。 狂暴的火焰肆意摇曳火舌,汹涌地撞在透明药鼎上。 每一次撞击,上官风都要闷哼一声。 只片刻功夫。 上官风的嘴角便渗出鲜血。 他受到了极大的反噬。 可他没有放弃。 他的九纹青冥丹还在继续! “凝气成鼎!” “竟是凝气成鼎!” 众人吃惊地叫出声音,又是一失传的炼丹秘术。 前一次的窃天鬼手,这一次的凝气成鼎。 相较于窃天鬼手,后者难度更高。 稍不注意,便要被反噬至死。 这位来自清源观的选手,年纪轻轻,竟一连施展出两种失传的秘术。 众人惊的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 “成了!” “丹成了!” 六品! 九纹青冥丹! 一枚通体淡紫色,纹路九条的丹药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相比之下,袁野的三纹青冥丹就逊色很多。 丹药熔炼完成的那一刻,上官风就再也忍不下心中这口恶气,他擦了擦嘴角血迹,吐出一口血水。 一拳砸在身边目瞪口呆的袁野脸上。 袁野踉跄倒地,上官风上前又是一脚。 袁野闪过,退至一侧。上官风不依不饶,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好你个老小子,竟然算计到你爷爷我头上来了,这次本少爷不把你屎打出来,本少爷就不姓上官。” 袁野自知理亏,连忙施法遁走,上官风施法追了上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的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啊?” “打人了!” “犯规!” “裁判,有人犯规。” 有不嫌事大的人,嬉笑道。 可是没人在意了。 —— 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意外再发生。 上官风在丹药大会上一连使用两种已经失传的炼丹秘术已经足够让人震撼。 最后的冠军不是他,可能要引起公愤。 更何况,他又不是胜之不武。 他成功炼制出一枚六品九纹青冥丹! 丹药大会的冠军非他莫属。 只是颁奖的时候,众人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上官风的人。 联想起上官风追着袁野打,那股不死不休地劲。 众人想着,二人此刻,应该大概率不在巫山郡城。 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那就是铁拳宗一行人对冠军的归属有异议。 他们说上官风使用暴力手段,殴打袁野,公然违反大会规定。 按照大会规矩,冠军理应判给袁野! 但主办方的几个老头一听这话,鼻孔出气,怒不可遏地指着铁拳宗一行人等,破口大骂道:“打人?” “抱歉,二人炼制完成各自的丹药后,打人事件才发生。我们更倾向于这次打架,是由于二人私底下有恩怨造成的。” “私人恩怨,不归我们管。” 铁拳宗一行人当然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谁知主办方当着他们的面,将上官风炸掉的那尊药鼎碎片收集起来,还言说要仔细检查一遍,瞧瞧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炸鼎。 铁天远一听,脸色大变,带着一众人头也不回地快速离开比赛现场,也不再提冠军归属问题。 当夜。 郡守府邸。 言郡守大摆宴席,宴请几位束仙门高官到家里作客。 庆祝此次丹药大会圆满落幕。 席间,姜阳一行人作陪。酒菜歌舞过后,言郡守遣退一干无关人等,关上房门。 看样子,是有大事要商量。 房间内,烛火通明。 桌子上放着午后收集而来的药鼎碎片,药鼎是上官风的。 言郡守拿起碎片仔细看了看,瞧不出什么端倪,就向身侧的几位老者拱拱手:“拜托了。” 专业的事就得专业人来干! 几位老者摆摆手,表示份内之事。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顿火花带闪电,药鼎碎片呈现出两种颜色。 一种淡黄色,一种黑色。 淡黄色的光芒多而浓郁,黑色光芒少,但却很集中。 将碎片整理成药鼎的原样。众人发现,黑色光芒正好集中在药鼎最初那道的裂缝周围。 看到这,众人心中有了答案。 只听言郡守一挥袖子,脸上表情无比严肃,他朝着门外吩咐道:“去,不惜一切代价,把袁野给本郡守带回来!” 门外旋即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想来侍卫马上去办了。 全域捉拿袁野! 虽然现在还不能百分百确定黑色光芒就是袁野所留,但八九不离十。 吩咐完之后,言郡守又看向赵隽,询问午后那声爆炸是怎么一回事。 赵隽说,等他带人赶到时,人早就跑了。 只有原地炸出的一个漆黑大坑,还有一些碎木屑。 经过简单调查还原,应该是有人提前在那里埋下大量火药桶,等时机成熟后突然引燃,发出巨响。 “火药量大吗?” 赵隽说,“大。” “既然量大,就有迹可循。去查一查城中储存火药的军械所可有火药流出。” 赵隽却摇摇头:“应该不是军械所流出的,午后的爆炸虽然动静闹得挺大,但威力却不大。” “用的不是军用的黑火药,而是民间爆竹。胡师爷刚才来报,说半个月前,城中好几家私炮房多年的爆竹存货被人一购而清。” “哦。是谁?” 赵隽说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名字。 后来他又解释道:“此人是城中富商,不过他的三个儿子早年全部拜入铁拳宗。” 此言一出。 种种线索都指向铁拳宗。 看来午后的爆炸是早就预谋好的。 就是为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等所有人都被吸引以后,在台上距离上官风最近的袁野才有机会,一击破坏药鼎。 真相水落石出。 众人都看向姜阳,他的清源观是被针对了。 若不是上官风的本事足够硬,这次恐怕大概率会阴沟翻船。 姜阳坐在椅子上略有所思,手指摸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 第六十六章 那个狐媚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孤月横空。 入秋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姜阳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思考一番,便在众人的注视下默默离开,期间一句话都不曾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紧闭房门,关闭两侧的窗户,平静的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房梁一眨不眨。 “呼……” 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姜阳揉了揉发懵的额头。 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铁拳宗。 但姜阳总觉得哪里疏漏了,有些不对劲。 闭上眼睛,姜阳又把事件从头到尾,在脑海中仔仔细细梳理了一遍。 事情是这样的: 自己应言郡守的邀请去现场观看比赛,期间碰巧遇见铁拳宗宗主铁天远,在熊妙云面前耀武扬威,还不由分说打了月奴一掌。 自己当然不能忍。 虽然月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婢子。 但是她很会伺候人,手艺很好,还想着日后让她再服侍自己沐浴呢。 于是,胡师爷在自己的示意下,小小地在人前装了一波逼,成功吓退铁天远。 后来,目睹袁野踩着巨熊门弟子强势晋级八强,熊妙云不服气,和赵隽一拍即合,将清源观与铁天远的赌约定下。 赌注有些大。 半数宗门资源。 自己当时就在奇怪,铁天远为何敢赌这么大? 现在想想,他依仗的是袁野的炼丹术。 如若不是突然冒出个上官风,一连拿出“窃天鬼手”和“凝气成鼎”两项绝技,袁野必拿冠军。 丹药大会的冠军! 铁天远要的是这个? “不对……”姜阳凝眉片刻,忽然道:“他要的不是冠军,从一开始,他针对的就是我清源观……” “他是故意挑衅,激起熊妙云的好胜欲…达成赌约。” “因为一旦袁野拿到冠军,自己就要去铁拳宗当七长老,相当于变相被囚禁!” 窸窸窣窣。 正想着,门外的走廊里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姜阳马上闭上眼睛,停止胡思乱想。 不一会儿,紧闭的房门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小缝。 先是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来人瞧瞧漆黑的屋子,然后整个人快速钻进来。 关上门,这个不速之客蹑手蹑脚走到床边。 双手扶着膝盖,身子稍微前躬着,正用那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盯着姜阳。 “师父,你睡着了吗?” “……” “那我进来了哦?” 姜阳没理,他倒是想瞧瞧这个大徒弟,究竟要做什么欺师灭祖的事。 深夜闯进屋子的褚灵儿盯着床上“熟睡”的师父,又小声问了一遍: “师父,你睡着了吗?” “……” 姜阳还是没理她,她又道:“那我进来了哦?” 说罢,褚灵儿在床边脱下自己的鞋子。 横跨一步,踩上姜阳的床,身躯一扭,快速钻紧姜阳的被窝里。 …… “灵儿,你顶着为师了……” 听见“熟睡”的师父突然开口讲话,褚灵儿大吃了一惊,就又听师父说:“收一收你的肘子……” “哦哦……”褚灵儿往床里移了移。 一阵沉默之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只能听见师徒两个人都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姜阳呼吸不太平稳是因为,他搞不明白褚灵儿为何大半夜闯入自己房间,还趁自己“睡着”钻进自己被窝。 这孽徒…… 难道馋我的身子? 姜阳疑惑到家了。 褚灵儿呼吸不太平稳是因为,她做的坏事被师父发现了。 果然,师父没有那么好骗。 她现在小心脏“砰砰砰”直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解释自己这“欺师灭祖”的行为。 话说大半夜钻师父被窝,被人知道…… ‘褚灵儿,你这孽障,今我某某就要替天行道,代替你师父除了你这祸害。’ 想到这,褚灵儿就浑身打了个冷颤。 褚灵儿突然一抖,很冷的样子。 姜阳就往里挪了挪,拿起褚灵儿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衣服里,替她暖着。 “师父……” 黑夜中,少女的眸子亮的很。 姜阳睁开眼帘,语气平和道:“这几日事情繁多,冷落了你,是为师的……” 褚灵儿搂紧了师父,心中一股暖流流过。 “睡吧,等这件事了结,咱们就回去。” “好。” 褚灵儿闭上眼睛,此刻无比安心。 片刻后,姜阳突然问道:“对了,灵儿,你深夜来为师这里,有何贵干?” 褚灵儿瞬间睁开眼睛,把手抽了回来。 刚要随便说个由头糊弄过去,比如“帮师父打蚊子”“帮师父盖被子”“给师父暖被窝”以及…… 心中想了千万般不靠谱的理由,刚要开口,便听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声音很小,褚灵儿赶忙闭上嘴巴,屏住呼吸,看着师父。 姜阳抬起头,瞅了门一眼,没有说话。 门外的人见里面没有动静,便停止敲门。 屋内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走了。 “咯吱……” 屋内,床上共枕一塌的清源观师徒二人神经一崩,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 褚灵儿反应极快,整个人往下一缩,紧紧贴着姜阳,躲在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要是被人发现,她和师父睡在一起…… 可就惨了。 姜阳故作镇定,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借着射进来的微弱月光,他发现走进来的人是一个……姑娘。 来人蹑手蹑脚来到床边,动作和刚才褚灵儿一模一样,皆是双手扶着膝盖,稍微前躬着身子,睁着眸子盯着床上的姜阳。 “姜掌门~” 月奴轻声呼唤。 姜阳慢慢睁开眼睛,还伸手揉了揉额头,打了一个哈欠,装作被吵醒的样子。 “你是?” 月奴赶紧跪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间:“婢子月奴。” “是月奴啊,有什么事情吗?”姜阳不解问道。 大半夜,月奴来找自己做什么? 难道… 她也想…… 原来你是这样的月奴。 月奴低着头,尽量小声道:“我家小姐有请,请姜掌门移步,去说两句话。” “哦。” 姜阳晃了晃脑袋,甩去脑袋里那些不健康的思想。 “好,我这就来。”姜阳答道。 “麻烦姜掌门了。” 月奴依旧跪在床边,静候姜阳起身。 …… 片刻后,月奴瞧姜阳还是老样子,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便试着开口,“姜掌门?” 姜阳虽然面带微笑,但是被窝里的一只手却被褚灵儿紧紧地抓住,抽也抽不出来。 “姜掌门,要不婢子服侍您穿衣?” 月奴说着,就要上前服侍。 却遭到了姜阳的严厉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一声厉喝,把月奴吓得不轻。 她狐疑地眨眨眼,奇怪地看着姜阳。 姜阳又压低声音:“抱歉,这就起……” 窸窸窣窣。 姜阳起床的动作在月奴眼里看起来十分别扭,被窝里好像有条锁链锁住姜阳的手脚似的。 最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姜阳终于起来。 临下床前,还刻意掖了掖被角。 “姜掌门,这?” “防止热气跑了。” 说完,二人便快速离开屋子。 片刻后,床上的被窝一掀,蓬着头发的褚灵儿一脸怒气地坐在床上,两条小胳膊抱着胸脯,气呼呼道: “那个狐媚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不行,我得去瞅瞅……” 第六十七章 几个女人一台戏 熊妙云房间。 月奴奉上两杯热茶后,告退离开。 离开前,还特地贴心带上门。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啊...... 月奴离开后不久,熊妙云开门见山,也不绕弯子,直接说明自己深夜请姜阳过来一趟的目的,“姜掌门,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您怎么看?” 刚才在自己屋中,姜阳已经得出结论。 但此刻,他想先听听这个大胸且聪明的女人的看法。 “熊姑娘深夜唤我过来,一定有自己的看法了吧,不如熊姑娘先说。” 皮球转给熊妙云。 熊妙云不接都不好。 她皱了皱眉,而后说道“铁天远为了这次丹药大会的冠军,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他辛苦筹谋半月,没想到被姜掌门轻而易举的就给化解了。” 感受着一双美目看过来,姜阳有些不自在。 同时,他听出熊妙云话里有话。 重点在后半句。 “熊姑娘,实话实说,上官风真不是贫道的弟子,贫道也真的不认识他。” “呵呵……” 闻言,熊妙云皮笑肉不笑两声。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掩饰吗? 对于这个问题,熊妙云确实怀疑过。 也从褚灵儿那个笨丫头嘴里得知,上官风这一号人物从没在清源观出现过。 那时,熊妙云真的以为上官风不是姜阳弟子。 可回来后,熊妙云又仔细想了又想。 否定了最开始的想法。 若上官风不是姜阳弟子,那又会是谁弟子? 怪不得姜阳对于赌约的事不那么“上心”,只是表面假装斥责自己和赵隽几句,背地里却没什么大动作。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原因可以解释。 那就是,姜阳认为自己的弟子上官风一定会胜过袁野,夺得丹药大会的冠军。 虽然比赛过程一波三折,铁拳宗的奸计险些得逞,但上官风还顶住了所有的压力。 更甚至,最后颁奖的时候,上官风都没露面。 而这一切,熊妙云更倾向于是姜阳这个做师父的,私底下授意上官风怎么做的。 就跟姜阳以前做的事如同一辙。 当所有人都不看好他清源观,当所有人都认为清源观会输。 结局揭晓时。 受益最大的永远都是清源观! 第一次褚灵儿是,第二次崔儒更是。 坐在椅子上的姜阳看见熊妙云脸上表情越来越奇怪。 一时疑惑不已。 这姑娘...... 怎么了? 怎么感觉她一副被人诓骗了的神情。 什么人能骗得过她? 姜阳有些好奇。 得想办法认识一下她或者他。 能骗得过熊妙云,此人必定是聪明绝顶之人。 结交一下,总是没错的。 “咳咳。” 姜阳假意咳嗽两声,拾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有些烫嘴。 熊妙云回过神,看了眼姜阳,端庄内媚的一张脸蛋显得异常严肃:“姜掌门不想说就算了,说起来妙云也不是你的什么人,姜掌门犯不上事事都与妙云说.....” 额..... 这女人脑子哪根筋断了? 姜阳挠挠头,放下茶杯。 片刻后,便闻熊妙云又说,“方才姜掌门无故离席后,言郡守倒是说,一定要为姜掌门出这口恶气,袁野在比赛中给姜掌门的弟子使绊子,故意破坏药鼎,这事没完。” “言郡守还说,要留姜掌门在府中多住些日子,等事情解决之后再回去。” “言大哥当真这么说?”姜阳下意识地开口。 熊妙云点点头,千真万确。 当时,言郡守还向自己发出邀请,一同多住几日,但被自己拒绝了。 “眼下丹药大会的冠军被姜掌门的高徒夺了去,丹药大会圆满落幕,我巨熊门明日一大早便启程回去,姜掌门以为如何?”熊妙云说这句话时,目光没有从身边道士的脸上移开过。 她想看看姜阳的反应.... 巨熊门明日一大早就要离开? 而自己要在郡守府多住几日,等事情完全结束? 姜阳一想到这,心中就一阵抵制。 不行不行。 巫山郡城虽然繁华,自己仗着一个做郡守的大哥,在巫山郡城可以横着走,就算是吃霸王餐,欺男霸女....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再者,回到郡守府,每天还有年轻的小婢子伺候,等到有宴会的时候,还能看见舞娘扭屁股。 这生活,有滋有味。 想想还有点舍不得。 但话说回来,巨熊门一行人要是先自己一步回去。 那等到自己回去时,岂不是没有马骑了,连好吃的糕点和果茶也没了。 只有硬邦邦的饼子和凉水。 更直至,还有没走三步路就喊累的拖油瓶褚灵儿。 说不定,还要背着她回去。 想到这,姜阳双腿就一阵发软。 他大手一挥,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状况发生。 不管如何,都要搭上巨熊门的便车,又不要钱.... 一路上,还能享受月奴伺候人的手艺,左捏捏右捶捶... 嘿嘿嘿。 熊妙云看着姜阳脸上情不自禁浮现的笑容,且这种笑容朝着邪恶的方向发展,一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这是怎么了? 笑的为什么这么…… “姜掌门。” 熊妙云不得不叫醒姜阳。 姜阳一怔,醒转过来。 正要说话,却不料打翻桌面的一杯茶,茶水溅湿了裤子一大片。 姜阳赶忙站起身子,擦擦两腿间的水渍。 熊妙云帮忙,也是下意识地伸出手.... 有那么一刻,姜阳突然怔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心里默念: 三,二,一…… 砰! 大门被一脚踹开,月奴拉不住褚灵儿,忙的向自家小姐请罪。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门口的两个少女便瞧见.... 屋内,烛火昏黄,熊妙云伸出自己的手,而姜阳屏住呼吸,一副窘迫的样子,裤子湿漉漉的…… 啊? 这...... 她们懂了! 两两对视,接下来就是人仰马翻的局面。 褚灵儿上来就要手撕熊妙云,竟然躲在房间里对自家师父做那种事情…… 月奴死死地抱住褚灵儿的腰,不让她伤害自家小姐,同时月奴脸色古怪的看着熊妙云,心里嘀咕....小姐这是明天走之前,给姜掌门一个难忘的回忆? 熊妙云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正襟危坐,不过脸蛋红扑扑的,像水蜜桃,也不敢去看身边的姜阳。 姜阳..... 我只是茶水倒在了裤子上! 你们几个女人干嘛呢? 一个比一个奇怪。 第六十八章 归程 翌日一大早。 姜阳陪言郡守用完早食,中途,姜阳便开口说今日就要启程回清源观。 言郡守当然不能答应。 铁拳宗给上官风使绊子,差点叫清源观与丹药大会的冠军失之交臂,这事没完。 他这个做大哥的,要为贤弟讨回公道。 一定要姜阳多在这里住几日,等事情都处理好再回。 姜阳摇摇头。 谁也不能阻止他搭上便车,谁也也不能! 言郡守看姜阳去意已决,也就没再拦。 只是保证说,一定要铁拳宗付出代价。 姜阳作揖拜谢。 没别的,这几日相处下来,他觉得言郡守这个大哥拜的真值! 若不是大哥高坐一郡之首的位置,姜阳都要开口邀请言郡守到清源观作客了。 早食用完后。 言郡守把一行回聚仙镇的人亲自送至城门口,还说有时间多来。 姜阳点头答应。 临走前,他又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数瓶大黄丸塞进言郡守手中,以表这几日的招待之情。 还说没想到随便炼出的丹药能治理肠胃隐疾,要言郡守保重身体。 言郡守攥住玉瓶,老泪纵横。 就这样,一行人正式踏上启程的归路。 ..... 车厢里。 昨夜,两个性格不一,年龄不一女人间的火药桶已炸。 浓浓的火药味经过一整夜的挥发,味道直到现在还是很浓重,十分呛鼻。 月奴小心翼翼地跪在一边,时刻准备上前拉架。 车窗半开,为车厢输送新鲜的空气。 熊妙云白瓷般的绝美脸庞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她单手支在车窗上,如玉葱段的手指轻敲脸侧,望着窗外的风景静呆了片刻。 几秒后,她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地拽她的袖子。 她回过神,稍微坐直身子,顺着月奴的目光看去。 只见,车厢一侧的褚灵儿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张凉透的饼子,比她的脸还大,她正双手紧紧攥住,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狠狠地从饼子上撕下一块。 每咀嚼一下,都能清晰地看见褚灵儿使出了吃奶的劲。 仿佛饼子不是食物,而是仇人! 她恨不得生吞活撕了饼子。 熊妙云瞧见这一幕,慵懒地舒展懒腰,厚厚的毛毯不小心从腿上滑落,淡紫色的衣裙包裹的完美身躯第一次展露。 她用手掩住红润嘴唇,打了个哈欠,叫月奴不必担心,褚灵儿还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冻死了,把窗户关上!”褚灵儿搓了搓胳膊,吩咐道。 月奴当即就要上前去关窗。 熊妙云却伸手拦下,不仅没把窗户关上,还把窗户完全打开了。 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褚灵儿打了一个寒颤,她觉得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 要不是临行前师父再三交代过,不能动手,褚灵儿早就使出一记太极推手,把这主仆二人给掀翻了。 又咬了一口饼子,褚灵儿语气加重,“关上!” 熊妙云摇摇头,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撩了撩额前垂下的几缕秀发,“一大清早,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褚灵儿杏眸一瞪:“你知道。” 熊妙云轻笑一声,解释道:“昨夜都是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实胜于雄辩!”褚灵儿打断熊妙云的话。 熊妙云一时语塞,无话可说。忽然,她眼前一亮,看着褚灵儿道:“那好吧,昨夜你看到的我和姜掌门,就是在做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 月奴一惊,小眉毛一挑,瞧了自家小姐一眼。 小姐,你,你清誉不要了? “满意了,开心了?”熊妙云说完,又把目光投向车外。 ‘咯嘣咯嘣....’ 褚灵儿浑身颤抖,牙齿咬的发生咯嘣咯嘣的声响,红着眼睛,要不是月奴拦着,怕是... __ 车外,关系融洽。 男人的世界,有矛盾就打一架,完全不会有隔夜仇。 要不说,女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 她们会莫名其妙的生气。 还记仇! 姜阳骑在枣红色的马背上,悠哉悠哉。 他已经掌握了骑马的技巧,屁股也不会被颠的疼了。 “赵大人,你怎么也回去的这么早?还跟我们一起?不在家多陪陪……”姜阳看向一侧的赵隽。 与众人一路同行的还有一人,赵隽! 赵隽摆摆手,努力维持平衡,“别提了,岳父大人非得让我陪着。” 懂了。 姜阳抱拳,“抱歉。” 是自己的缘故,所以,言郡守才会要求赵隽一起。 “没事,赵某只是可惜,赵某回去的这几天,光顾着忙着外面的事情,都没机会跟芬儿好好说会话。” 众人闻言,看破不说破.....你那是说会儿话的事吗? 你那完全是精力无限,想找个女人排解一番罢了。 只是还没来得及排解,就被岳父“赶出”家门了。 “唉,对了,赵某身份的事,回去后可别乱说。”赵隽提了一嘴。 姜阳微微一笑。 这个是自然。 赘婿嘛…… 还是很容易被人误解的。 “对了,怎么不见姜掌门的高徒呢?” “哪位?” “上官风呀!” “你们要贫道说多少遍,贫道真不是他的师父,也真的不认识上官风。”姜阳无力解释。 可众人皆是不信。 姜掌门这就是在低调。 门下一连出了两位高徒,已经叫清源观声名鹊起。 这再来一位? 姜掌门怕是要头疼。 所以才会一路上极力否认。 “对了,这个袁野,你们谁之前跟他打过交道?”赵隽扭头问身后巨熊门的弟子。 他们都是摇摇头。 赵隽重新回过头,眉头微微皱起来,随着时间推移,眉头皱的愈发深。 姜阳瞧他这样,便问道:“赵大人想什么呢?” 赵隽回过神,说出心中疑问:“事发之后,赵某便开始暗查袁野的身份,你猜怎么着?” “这个人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查无此人!”姜阳抢答道。 “咦,你怎么知道?”赵隽感到十分惊喜。 事发之后,赵隽遵从言郡守旨意,暗查下去,他发现这个袁野就真的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除了这次丹药大会,几乎没有什么地方有他露面的记录。 可姜阳怎么知道? 姜阳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马车,应道,“之前我跟熊小姐探讨过这个问题,她也查过袁野,也是什么都没查到。” “嗯……”赵隽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来这个袁野,等赵某回到聚仙镇得好好查查他才行。” 第六十九章 倒骑毛驴的老黄 西蜀,巫山郡。 官道偏右侧的道路上。 有一醉醺醺的邋遢老汉,腰间挂着酒葫芦,倒骑一头毛驴正在缓缓前行。 毛驴的速度并不快,可以说是十分缓慢。 但老汉并不着急赶路,就连手中的鞭子都不曾落在毛驴屁股上一下。 看老汉行进的方向,正是聚仙镇。 行进一段距离,老汉便要停下,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抿上一小口。 眼睛微睁,舒爽地打着酒嗝。 “嗝~” “少爷也真是的,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定睛一看。 老汉正是和赵载约定过一事的老黄,黄百修。 听那日他和赵载谈话,此人原是老剑仙。 多年前,他输给西蜀皇宫大供奉荀一剑,将剑仙之名也一并输掉了。 久而久之,世人只闻荀剑仙,不知黄剑仙。 当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啊…… “介什么玩意儿嘛,自己的孙女保不住,竟然让老夫充当打手?”老黄指着手中的酒葫芦,把酒葫芦当作了赵载,狠狠打了两下,方才解恨。 “老夫是谁?那是剑仙!”老黄拍拍胸脯,竖起大拇指,骄傲道。 “还有那姓荀的,一点都不知道尊老,哼……” 老黄又是轻哼一声。 “不过不得不说哈,老酸儒的法子还是挺好的,将红豆送至这西南一隅的偏僻道观,外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过上几年,这婚事自然而然地就给拖黄了……” “妙哉,实在是妙哉啊……” 明悟之后,老黄脸上笑意绵绵,又抿了一口酒。 忽然之间,老黄听得身后传来阵阵马蹄之声。 老黄坐起身,便瞧一队人马飞驰向自己奔来。 是一辆两架马车和十几匹骏马的组合。 不过人员组成有点奇怪。 十几个爆衣大汉,个个浑身疙瘩肉,在前领路。 后面压阵的则是一个木簪束发的年轻道士,道士身边还有一位身穿官衣的中年男子。 老黄认得那官衣皮子,来自束仙门。 一行人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在老黄身边疾驰而过,车队后面掀起一阵尘烟。 “呸呸呸……” 老黄赶忙抬起袖子,掩住口鼻,但还是吃了不少灰。 瞧着车队众人远去,老黄一阵不爽,指着大骂道: “行行行行,老黄今儿就让你们这群瓜娃子瞧一瞧,什么叫赶路……” 于是,他挥起了不常动的鞭子。 “啪” 一下子抽在毛驴的屁股上。 毛驴眼睛一亮,前蹄在地上刨了两下…… ———— 一个时辰后,车队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姜阳和赵隽由于体型小,体重轻的优势,他们的马匹较之其他人的马匹保存了更多的体力。 不知不觉,落在最后面的两人,跑在了最前面。 二人一手抓住缰绳,一手挥舞手中鞭子,嘴里不停地喊着驾驾驾。 这段时间,姜阳已经精通骑马的要诀。 日后,若是遇见斗帝追杀,姜阳完全没有顾虑,因为斗帝的马没有他的快。 片刻后,拐过一道弯。 视线所及之处,前方官道尽头,有个人影。 二人驾马瞬至,匆匆一瞥。 只瞧这人是个邋遢老者,腰间挂着酒葫芦,倒骑着一头毛驴。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老者面相。 马匹带着人一闪而过。 赵隽偏头看向姜阳,问道:“刚才那个倒骑毛驴的,看着有些眼熟?” “我也这么觉得,好像之前在哪遇见过。” “算了,不想了,照我们这样的速度,原本三天的路程,如今只需两天。” “也是,驾!” “呀,好你个姓姜的,不讲武德!”赵隽瞧姜阳超过自己一大截,急得他双腿一夹马腹,快速追了上去。 其他人赶紧跟上,但奈何马匹力气不支,只能看着领跑的二人一骑绝尘。 如此,车队在姜阳和赵隽的带领下,又如此行进了一个时辰。 拐过一道弯,二人又看见官道尽头有一人影。 二人没想那么多,驾马追上。 还没追上那道人影,便瞧那是一个邋遢的老头,酒葫芦和倒骑毛驴。 …… 两人心头一震,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没等二人疑惑,马儿带着他们又超过老汉。 回头去看,这一次,二人看清老者的面容。 只能说,平平庸庸,平平无奇。 “这?” 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 这倒骑毛驴的老者和一个时辰前看见的那个,竟然一般无二? 二人急得直挠头,勒紧缰绳让马儿停下来。 很快,大部队追上二人。 熊大道:“掌门,赵大人,怎么停下来了?” 赵隽问熊大,“刚才,你们可曾在路上看见一个倒骑毛驴的老头?” 熊大点头,说道:“看见了。一共看见了三次,三次都一模一样。” 又一人道,“会不会是三个长的极其相似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次次都在我们前面出现。” “会不会是一个得道的高人?” “此言有理!” “算了,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前面二十里就有一个亭子,我们今晚那里歇息。” “好。” 一行众人重新上马,往二十里外的亭子赶去。 …… 天擦黑,众人紧赶慢赶赶到了亭子。 “姜掌门,骑术精湛,赵某甘拜下风!”赵隽乐呵呵地说道,从马上跳下来。 姜阳闻言,也翻身下马。 将缰绳交给一位巨熊门的弟子,由他照顾马匹。 “师父,我们走到哪了?何时才能到家?” 车厢里,褚灵儿从车窗探出上半身,看向姜阳问道。 姜阳走过来,接过褚灵儿递过来的一只水囊,狠狠地灌了一口,打湿胸前的衣襟:“快了,这次走得快,明日午时就能到。” “哦。” 褚灵儿应了一声,慢慢缩回去。 片刻后,熊妙云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姜掌门,回去后还望咱们两家多走动,不要生疏了。” “一定。” “跑了一天,姜掌门饿了吧,不如吃些果子?”熊妙云探出一条手臂,递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 姜阳随手接下:“谢熊姑娘。” “月奴,你下去给姜掌门松快一下筋骨。” “是。” 月奴掀开车帘,钻了出来,含情脉脉地看着姜阳。 姜阳本想拒绝来着,可月奴的手艺,他又实在舍不得。 捏肩捶腿…… 带着月奴走进亭子,姜阳发现先行进来的人围成一个圆圈,对圆圈中央的人指指点点。 拨开众人走进去,姜阳瞧见那人。 一个邋遢老头,腰间挂着酒葫芦。 而毛驴被他放养在亭子边,正在低头吃草。 姜阳心头一震,嘴巴忘记合上…… 这? 第七十章 赔个不是 其他人还在围观躺在亭子里休憩的邋遢老头,赵隽忙的将姜阳拉到远处,小声交谈。 “姜掌门,这如何是好?” 赵隽面露担忧神色,说话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看向亭子中央的老头。 “此话怎讲?” 姜阳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赶了一天的路,道袍上都能抖落三斤的灰尘。 赵隽又把姜阳拉远了一点,才小声说,“姜掌门有所不知,我们可能遇见了一位高人。” “你是说亭子里那位?” 赵隽点点头,又道:“今晨启程,我们一路上几乎没有歇息,全速赶路。” “我们在路上骑马遇见这老汉三次,这是第四次,每一次他都走在我们前面。” “你说他骑马,比我们快也就罢了。” “可偏是一个瘦骨嶙峋的驴子,而且他还是倒骑。” “他次次赶在我们前面,这……” 赵隽喉咙滚动了一下,舌根发苦,确定道:“赵某以为,他是一个修仙大能!” 姜阳眼角一皱,眼皮情不自禁地跳了两下,伸头瞄了亭子里抱着酒葫芦,休憩的邋遢老汉一眼,回来道:“不能吧?咱们又没得罪他,他何必要跟我们过不去?” 赵隽急道:“什么没有得罪,这些大能脾气一个个古怪的很,稍不合他的心意,他们便要打人。” 赵隽还没完,继续说道:“或是我们第一次超过他时,荡起的烟尘弄了他一身,他很是不悦。但碍于大能脸面,又不想当面说出来,便使出这种一日千里的法子,次次都在咱们面前,让我们吃他的灰。” “啊?” 姜阳大为吃惊,“不能吧,大能有这么小心眼的吗?” 这边还在交谈,亭子里,老黄一个没忍住,差点起来走到姜阳跟前,用指头戳着姜阳的胸口:“你这个小道士说这些话,你良心不痛吗?” “什么叫我小心眼?你们让我吃灰,我就小心眼了?” 视线重新转回亭子外,姜阳递给赵隽水囊,拍拍他的肩膀,给了赵隽一个自信的眼神,“没多大点事,我去交涉一下。” 赵隽喝了一口水,“嗯,一切小心为妙。” “若真是大能,要好好招待,赔罪才是。” “好。” 姜阳应了一声,抬脚走进亭子。 随手打发走亭子里围观的巨熊门弟子,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该喂马喂马,该扎帐篷扎帐篷,围着人家,看人家睡觉,你们是不是什么有毛病。 姜阳发话,众人不敢不听,勾肩搭背地走了,走之前还有调皮的年轻小伙子道,“是,谨遵姑爷之命!” 这次巫山郡城之行,众人眼睛又不瞎。 姜掌门和自家大小姐整日里眉来眼去,没有点儿事,说出去谁信啊? 所以,私底下,大家都称呼姜掌门为姑爷! 有几次被大小姐听见了,大小姐也没说啥,倒是月奴姑娘掩嘴直笑。 一时叫众人更加确信,姜阳不久就要和自家小姐成亲。 三言两语打发走众人,姜阳才看向躺在地上的老汉。 老汉身穿一袭破旧的灰麻袍子,裤脚,领口,袖口都磨烂发黑,没穿个十来年穿不成这个样,脚蹬一双草鞋,脚趾头都在外面露着,这个样子,放在外面,百分百被人误认为乞丐。 不过让姜阳眼前一亮的是老汉怀里抱着的酒葫芦,酒葫芦色泽偏褐,不过底色应该是上好的红色。姜阳也有这么一只,是温师叔不告而别留下的,不过,那只酒葫芦被姜阳扔在井里了。 姜阳蹲下身子,伸手推了推老汉:“前辈,地上凉,要不我给您拿个毯子?” 躺在地上的老黄没吭声,抱着酒葫芦翻了个身,用后脑勺对着姜阳。 “前辈,原来您没睡着啊。” 姜阳招手叫月奴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几个垫子,垫在屁股下,坐了下来,就坐在老黄身边。 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肩,月奴秒懂,赶忙上前捏肩。 “前辈,地上真的凉……” 老黄还是不理。 “算了,看前辈是一位得道高人,修为深厚,定是早就不惧酷暑,不畏严寒,您老是不需要垫子的。” 姜阳享受捏肩,又道:“前辈,今日之事,是我们的不对,我代表我们这一大群人给您老赔个不是。” “我们错了,请前辈见谅!” 姜阳双手一揖,微微低头。 “哼。” 老黄嘴里终于发出声音,只听他轻哼了一声,些许不满之意。 姜阳听见,转到老黄的另一侧,趴在地上道:“前辈,别躺着了,我们这里有热水热茶,您用一点儿再歇息吧?” 下一刻,老黄睁开了眼睛。 眼前出现一个年轻道士英俊的脸庞。 有那么一刹那。 老黄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想当年,自己也是这么的俊美,这么的招人喜欢。 想到这,老黄伸手一摸自己早已布满皱纹的老脸,哀叹不已: 可惜啊,时光催人老,青春不在啊…… 盯着姜阳,老黄还是没起来,依旧侧躺在地上,“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道歉的?” 姜阳无辜,耸耸肩: “是师叔这么教我的,我师父不管我。” 姜阳嘿嘿一笑,拿过带进来的茶水点心,一一摆在老黄的面前:“前辈,请。” 老黄用小拇指挖了挖鼻屎,往自己的袖子上一抹,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咀嚼片刻,满意地点头:“嗯?味道倒是不错。” “好吃,前辈就多吃点。” 姜阳微微笑着,看向月奴,吩咐道:“月奴,给前辈松快一下。” 月奴撅着小嘴,十分不愿意。 但迫于未来姑爷的淫威,她还是开始为老黄捏腿捶肩。 “呦呦呦,舒服……”老黄坐起来,一边吃着点心,一边享受着服务。 “这里,这里……” —— 入夜以后。 姜阳走出亭子,赵隽赶紧上前,“怎么样?” 姜阳打了一个ok的手势,“搞定。不过我总觉得,这就是一个骗吃骗喝的老头,不信你瞧。” 顺着姜阳所指,赵隽看见亭子里。 老黄已经从地上起来,坐在垫子上,面前摆满各式各样的点心,他抱着酒葫芦,看着点心眼睛放光,一会拿起这种,一会拿起那种。 好像在说: 吃你好呢,还是吃你好呢…… “哎,不管了,总之不能得罪就是。”赵隽扶着腰,仰天看星星,自顾自地叹道:“权当我们是在做善事了。” 姜阳扭了扭腰,舒爽筋骨,“也是,任何不起眼的小人物都不能小看啊。” “对了,赵大人,我有一事一直好奇。”姜阳突然问道。 “说。” “赵大人既然是言郡守的女婿,那为何不干脆留在巫山郡城任职?要来聚仙镇?” 赵隽大手一挥,豪气干云,拍着胸脯: “我赵隽,日后可是要做宰辅的!” 姜阳吧唧一下嘴巴,无言以对:“……” 理想是远大的,但…… 懂得都懂。 第七十一章 不听老黄劝,吃亏…… 翌日。 风河谷。 此地距离聚仙镇不过六十里,上古时期,这里曾是地下暗河,不过随着千年时间更迭,整座河底地势往上拱起数十丈,形成一处地上奇观。 谷中石壁光滑如镜,怪石嶙峋。暗河退去,形成天然的道路,又经过多年开凿,道路穿谷而过,从此通行,可节省半月功夫。 但风河谷内道路狭窄,最狭窄处,只能勉强容一辆马车通行,乃是一险路。 不过地处西南崇山峻岭,也不甚见外了。 破晓时分,天微微亮,谷中上方的宽敞平台上。 一行数人听见声响,睁开眼睛,看向远处在峭壁间不停跳跃,如履平地的袁野,一时羡慕不已。 这就是神丹境强者。 气息内敛,身法已臻化境。 如此险恶的山谷地形中,速度也如此之快,毫不担心碰到岩壁。 如果仔细用神识去看,就会发现他每次闪转腾挪的落脚点,脚掌都没有直接接触峭壁上凸起的石头,而是有三寸的距离。 踏踏—— 片刻后,袁野踏上平台,摘下头上戴的兜帽。 铁天远带着五位长老,双手前躬,俯身作揖,恭敬道:“参见前辈。” 袁野“嗯”了一声,点头示意。 刚要开口说话,袁野似是想到了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没做。 只瞧他当着众人的面,右手抬起,放在后脖颈上。 简单摸索一阵,抽出了两根一指长的银针。 银针一出,原本还平平无奇的一张青年脸庞,经过一阵面皮肿胀,上下浮动,继而变成一张布满皱纹,下巴上留着山羊胡的老者。 想来,这张脸才是袁野的真面目。 他本是隐居在西蜀都城的五品炼丹师,又是神丹境中期强强者。 大半个月前,有人给他写信。 信中开出让他难以拒绝的天价报酬,让他来巫山郡走一遭。 袁野本不想来的。 可对方给的实在是…… 实在是太多了。 思前想后,他还是来了。 根据袁野所知。 为了给儿子报仇,铁天远这位铁拳宗的宗主一共准备了三套复仇计划。 第一套计划。趁清源观一行人去巫山郡城的路上,铁天远带领铁拳宗数位长老和一百精骑尾随其后。 准备趁夜色,凭借绝对强悍的实力灭了清源观。 但很显然,他们失败了。 袁野听说,当夜有人在树上偷听了他们的全部计划。 铁天远见计划败露,准备杀那人灭口。 谁知却被那人展现出的实力喝退,还白白挨了一顿毒打。 到现在,脸上的乌青都没消退。 只不过,这些袁野只是听说。 因为那时他还在赶来的路上,并未正面交锋这位不知名的高手。 第二套计划。铁天远将自己扮成他铁拳宗参加丹药大会的弟子,期间,铁天远故意找茬,激怒清源观,达成赌约。 只要自己在丹药大会上胜了清源观的弟子。 铁天远就可以将仇人带回宗内好好羞辱。 但,又失败了! 袁野本想背锅,但后来一想…… 这不是自己的锅,因为换任何一个人来比。 都不可能胜过上官风那个妖孽。 谁曾想,小小郡城一级的丹药大会,竟然出了上官风这么一号人物? 他竟然精通“窃天鬼手”和“凝气成鼎”。 他是上官家的族人! 是玄武阁的嫡系弟子! 输的不怨! 第三套计划,也是最后一套计划。 众人准备破釜沉舟,殊死一搏,在清源观回聚仙镇的必经之路上,在风河谷对众人展开无差别攻击。 有自己这个神丹境坐镇,稳定军心,再加上铁天远和几位长老炼神境,必能将对面一网打尽。 “那小子还真难缠,不过还好,他炼丹天赋虽好,但实力却不佳,没能追上本座。” 袁野伸手掸掸身上的灰尘,随口发了句牢骚。 昨夜,铁拳宗一行人已赶到此处,他身为神丹境强者,应该比他们更早赶到汇合地点才对。 但事发突然,谁知上官风那个疯狗,赢了丹药大会的冠军,不去领奖,硬是追着自己跑了百八十里路,还叫嚣着要把自己的屎打出来。 为了摆脱后面追着不放的上官风,袁野只好多绕点了路。 铁天远上前,手作刀状,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一划,对袁野说,“前辈为何不一刀解决了上官风那个小子?” 袁野听罢,先是冷哼一声,“若是能一刀解决倒好了。” “此话怎讲?” 袁野看向铁天远,问了一个问题:“你们难道不知上官风那小子的真实身份?” “不就是清源观姜阳,新收的弟子吗?三弟子!”有大聪明上前抢答。 众人点头同意。 众所周知,姜阳门下有两位弟子。 大弟子肩清源观第三十九代掌门褚灵儿。 二弟子崔儒,那个一杆截江的瞎子。 三弟子,也就是在丹药大会上一鸣惊人的上官风。 袁野闻言,翻了一个白眼,“若上官风真的只是偏野道观的弟子,本座还须如此顾虑?” “那他是?”众人疑惑。 袁野甩了衣袖,看向来路:“他出身玄武阁,且在玄武阁身份不低!” 众人闻言,瞳孔一震,大为震撼。 玄武阁? 九州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上官风竟然是玄武阁的人! “正因忌惮他真正的出身,所以本座遇见他,只能躲不能还手。”袁野吐出一口浊气,也是无奈得很。 上官风若是在自己手上擦破点皮,玄武阁碾死自己,还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简单。 —— 临近午时。 风河谷。 姜阳一行众人停在谷口,原地休整。 “穿过风河谷,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赵隽拽紧手中缰绳,骑马停在谷口,问身边的姜阳:“姜掌门,咱们为什么非得带上他呀?本来按照咱们的速度,现在已经到了,这才到哪,摸黑都不一定能到。” 赵隽扭头,用眼前瞥了一眼队伍中的拖油瓶,倒骑毛驴的老黄。 “我哪知道……” 姜阳翻身下马,取下水囊灌了一口。 “昨夜给他赔罪,聊了一小会儿,他说他也去聚仙镇,好说歹说让咱们带上他,我总不好直接拒绝吧。” 姜阳无语的很。 现在他有一种错觉。 自己和赵隽都看走眼了。 老黄根本就不是什么修仙大能,而是专门骗吃骗喝的。 不信,你瞧…… 队伍中央,老黄找了一块石头靠下,拧开酒葫芦的塞子抿了一小口,又心安理地地接过月奴递过去的胡饼。 吃之前,还不忘多看月奴娇小的身段几眼,说几句荤话。 一脸色眯眯的。 姜阳把缰绳递给赵隽,来到老黄面前,挡住他不纯的视线。 老黄看不见月奴,急了。 “那么多地方不够你小子站,你站我面前作甚?”老黄抬头看着姜阳,不悦道。 姜阳蹲下身子,笑眯眯地,“前辈,下午我们的速度只会更快,不知你的驴子撑不撑的住。” 老黄咬了一口胡饼,“小瞧我?” “不敢不敢。” 老黄瞄了一眼近在迟尺的风河谷,眼睛微眯,转而看向姜阳:“听老黄我一句劝,今日在此地扎营,明日再过风河谷。” 姜阳耸耸肩:“恕晚辈不能听从。” 说完,姜阳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看着姜阳离开的方向,靠在石头上的老黄摇着头,幽幽叹了一声: “不听老黄劝,吃亏在谷中啊……” 第七十二章 敌袭 “宗主,他们在谷口磨蹭什么呢?怎么还不进来?” 早已在风河谷上方峭壁上埋伏好的众人,远远地看见在谷口的一行人来来往往,有说有笑。 但他们就是不进来,一时着急不已。 铁天远看向远处闭眼小憩的袁野一眼,而后对众位长老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且等着吧。” 说罢,铁天远起身,走到袁野身边。 “前辈,姜阳是神丹境,实力不俗,还望前辈一会儿出手助我。” 他把袁野从都城请来的缘故就在这里。 姜阳在聚仙镇展露过自己的真实实力。 神丹境。 九州世界,一境一天堂。 就算他和几位长老皆是炼神境,实力不俗,但加在一起也不可能打的过姜阳。 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开出天价报酬请袁野过来。 现在想想,铁天远都心疼。 那些可是宗门祖祖辈辈的积蓄啊。 没想到为了对付一个姜阳,一朝尽丧,沦落他手。 不过话又说回来。 值! 只要能为儿子铁山报仇,一切都值得。 袁野缓缓睁开眼帘,伸手捏了捏酸痛的眼角,随口道:“铁宗主,不知有句话当说不当说。” “前辈请说。” 袁野放下手,看着铁天远,道:“在巫山郡城,本座也用神识查看过姜阳,他的实力只是一个炼气巅峰,何须......” 铁天远没等袁野把话说完,就打断,“前辈有所不知,姜阳此贼不当人子,他现在炼气巅峰的实力,是他故意伪装出来的。” “以前在聚仙镇,他露出过自己真实的境界,神丹境.....为此,我家大长老都被他捉弄的疯了,神志不清,最后溺水惨死。” 听到这,袁野顿时来了兴趣,“年纪轻轻,便是神丹境,放在世间顶尖的各大宗门,也是香饽饽的存在。那他为何要偏居一隅,住在一个小道观里?” 袁野还是不信,姜阳的境界是神丹。 姜阳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年轻的很。 这个年纪是神丹境,这份天赋在世间是数一数二的存在,何须留在山野道观。 去大宗门,它不香吗? 姜阳若是肯去,无论是九霄宗,传剑门,亦或者四大阁,想必都愿意为他敞开宗门大门,或许还要为争他进门而打一架。 说不定,圣子的位子他也能坐上一坐。 铁天远摇头,他不知。 他也想知道,姜阳一个神丹境强者,为何要来聚仙镇这种小地方。 难道姜阳这厮想体验一下,满级大佬来新手村虐菜的快感? “也罢,只要报酬给足,本座倒也乐意做这等湮灭天骄之事。”袁野拍了拍铁天远,拍了拍这位为儿子报仇心切老父亲的肩膀,让他且放宽心。 同为神丹境,袁野有十足的信心胜过姜阳。 这个世界,实力不止看境界的高低。 更要看……年龄,阅历,底蕴的深浅。 一个小年轻神丹境,怎么跟他这位晋升十几年神丹境的老油条打? “宗主,来了!” 前方一位长老传来消息,铁天远忙的向袁野拱手,而后快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准备背地里搞偷袭。 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姜阳一个人。 还有跟随一起回去聚仙镇的巨熊门一干人等。 在巨熊门的队伍中,因为熊妙云的存在,有几位实力不俗的长老护送。 所以,这是一场恶战! 不过还好,敌在明我在暗! 更何况袁野坐镇,他们的胜算面很大! ...... ..... “驾!” “山高谷深,小心落石,快速通过!” 谷口,众人休整完毕,纷纷上马,准备快速通过风河谷。 随着一声令下,马鞭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就往里钻。 由于谷中道路崎岖狭窄,众人只好排着队,一匹一匹地通行,队伍被拉的很长。 姜阳跟在赵隽屁股后,吃他的灰。 二人一路上,关系进展飞速,已经成为好基友! 无话不说! “姜掌门,那老头怎么说的?” 赵隽一边驭马在谷中穿行,一边扭头问道。 眼下,赵隽把昨日还称呼为“修仙大能”的前辈高人,现在已经私底下叫“老头”了。 他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老黄说谷中凶险万分,让我们在谷外扎营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姜阳随口答道。 虽然和赵隽的看法大差不差。 但是,姜阳总觉得老黄身上藏有秘密。 老黄虽不是个大能,但以前绝对混过江湖。 “眼看就到了,扎什么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赵隽吐槽不已,又说:“等会儿咱们穿过风河谷,就加快速度甩掉他。” “不过这谷中地势看起来确实凶险万分,还是小心为妙。”姜阳抬头看着头顶的一线天,微微有些担忧。 此地最易埋伏! 就算对手不谙修行之道,只是莽夫,但只要占据谷中上方峭壁,居高临下,准备好石块。 就算有千军万马在谷底,也是有力气使不出。 “咱们这穷山恶水,地形险恶,你又不是不知道,常见常见。”赵隽不在意,不过还是下意识地催促队伍行进的速度。 半个时辰后。 众人终于看见前方不远处的出口,不由松了一口气。 这段路,可算是有惊无险。 “赵大人,姜掌门,等回去后,有空常来我们巨熊门玩!”在最前面开路的巨熊门弟子扭头喊道。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大家的关系都不错。 赵大人没什么官架子,姜掌门就更不用说了,日后可是要成为他们姑爷的男人。 “好,一定去......” 话音刚落,赵隽突然心底发毛,抬头一看,便见一块巨石从头顶上方直直地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声响响彻整个山谷。 队伍中传来长老的叫喊声: “小心落石,小心落石.....” 砰! 赵隽面部突然传来一股温热之感,随手一擦。 血! 鲜红的血迹! 目光朝前方望去,刚才还邀请他去巨熊门玩的弟子,被猛然间落下的巨石砸成了肉饼,红白一地,鲜血四溅,溅了赵隽一身。 还没缓过神,队伍里就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不断有人被巨石砸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赵隽摇了摇脑袋,回过神,快速翻身下马,手指清光一闪,七星宝剑握在手中。 瞧着头顶往落的巨石,赵隽手臂一扬,七星宝剑剑光闪过。 但想象中一剑劈开巨石的画面并未发生,剑芒砍在巨石上,巨石纹丝不动,更甚至巨石表面激起一层涟漪。 赵隽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扭头大声示警: “敌袭!敌袭!” “是敌袭!” 第七十三章 贫道认识你吗 两刻钟后。 头顶落石不再,山谷趋于平静。 只还能听见从巨石堆底下传来隐隐约约的哀嚎声。 尘烟弥漫山谷,视线不清。 “清点人数,活着的,迅速集结,保存有生力量!” 赵隽一掌推开身边一人高的巨石,额头擦破,流出血。 他不愧是束仙门出身的,遇到这种突发情况,并未慌乱。 从巨石堆里钻出来后,他立马组织还活着的人聚拢,以防强敌来攻。 眼下,情况十分明了。 敌在暗我在明。 敌方占据有利地形,我方被巨石压缩在谷中,进退不得。 且不知敌方人数多少,实力如何。 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整合力量,大家集中在一起,背靠背,以免被分开蚕食。 片刻后,还活着的人闻声聚集,聚在马车周围,警示四方。 不知为何,马车经过头顶巨石洗礼,竟然毫发无伤。 仔细去看,发现马车周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 巨石欺近不成,都会被反弹走。 车窗掀开一角,熊妙云镇定无比,朝外看了一眼。 见自己在乎的几人都还在,便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 “叶长老,叫咱们的人暂听赵大人的指挥!”熊妙云吩咐保护在车外的一名巨熊门长老一声后,便放下车窗,安静的待在车厢里。 车厢里,三女面色不一。 熊妙云镇定,褚灵儿和月奴都有些惊慌。 褚灵儿当即就要掀开车帘,去外面找自己的师父。 却不料被熊妙云一把握住手腕。 熊妙云眼神发狠:“现在出去找死吗?你一个连炼气期都不到的,出去给姜阳增添负担吗?” 闻言,褚灵儿一怔,缓缓地重新坐回去。 熊妙云又道:“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待在车里,不给保护我们的人增加负担,马车特殊材质所制,上刻法阵,寻常修者轻易破不开。” 说完,熊妙云松开褚灵儿的手,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危机过去。 车外,尘烟渐渐消散。 经过简单盘点,现存人数已掉至原先的五成不到。 这次巫山郡城之行,本意是为了参加丹药大会,让年轻弟子们长长见识,所以随行的长老并不多,只有两位。 其他的,便都是处在炼气期的弟子。 弟子们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 落石时,毫无防备,一大半都被砸死。 现存的每个人身上都有点小伤。 赵隽看着身边的残兵,心情沉重。 他和巨熊门的叶长老对视一眼,纷纷从各自的乾坤袋里取出传信烟花。 对准天空,一拽引绳。 烟花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天空。 他们要向外求救! 但烟花并未炸响。 烟花摇曳升空的中途,便被人用神通打掉。 赵隽抬头看向上方峭壁:“诸位道友,借条道!我们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有仇!” 峭壁上方传来声音,是不打算放被困在谷底的众人。 “道友,本官乃是束仙门赵隽!”赵隽自报家门。 希望对方看在他朝廷身份的面子上,放弃这次有预谋的埋伏。 “呵呵。” 上方迟迟不现身的人冷笑一声,“杀的就是你赵隽!” “还是熟人。” “......” 见对方不回话,赵隽小声道:“派几个人往来路探查,务必探出一条路,我想办法拖延时间。” 叶长老点点头,派了几个受轻伤的人赶紧去寻找出路。 “熟人?为何这么说?”迟迟没有说话的姜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解地问道。 赵隽看向毫发无伤的姜阳,一时感到奇怪。 强如他,也被巨石擦破点皮,可姜阳为何毫发无伤? 可转念一想。 姜阳=神丹境强者! 额…… 抱歉,打扰了。 “方才我表明自己束仙门的身份,本意是为了吓唬对方不要轻举妄动,谁知对方根本不惧,不惧我,更不惧束仙门。” “我要是对方,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我会说杀的就是你束仙门,因为这样更显底气,挫我们的锐气,不战而胜……而不是说杀的就是你赵隽。” “既然他们说杀我,那以前绝对跟我打过交道。” 明白了! 姜阳不禁私底下感叹。 赵隽绝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要不然,一个小小的文吏,言郡守为何选他做女婿。 赵隽,说不定真有做宰辅的潜质。 良久,不见上方的人说话,赵隽又道:“报上名来,死也让我等死个痛快!” 如今,传信烟花传不出去。 又不清楚对方实力如何,但大抵不会太差。 那众人只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那几个去来路寻找出口的弟子身上。 在此期间,需要尽可能拖延时间。 “不必了,死人是不配知道我们的名字。”上方那人声音浑厚,又往下方丢了一块小石子,戏谑意味十足。 赵隽一剑斩落,剑尖指地。 刚要开口,便又闻:“叫清源观姜掌门出来说话!” 众人一怔,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姜阳身上。 对方竟然知道姜阳。 看来,真如赵隽所说,是熟人。 还极大概率是聚仙镇的势力。 因为只有聚仙镇的势力,才有可能既认识赵隽,又认识姜阳。 姜阳心里泛起嘀咕,对方冲我来的? 我冤死了! 我这十年来一直在山上修行,也就最近才下山的频次勤快一点。 每次下山,也谨记尊老爱幼,不主动结仇。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至于对方下这么大的血本,在风河谷埋伏? 姜阳在众人的注视下,上前一步,抬头看着一线天:“贫道就是清源观姜阳!” “姜掌门,别来无恙?” “贫道认识你吗?” “.......” 一阵沉默后。 那人语气明显加重,厉声道:“姜掌门不认识我,我可认识姜掌门,就算姜掌门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这是有多大仇啊,化成灰都不放过我....姜阳又道:“恕贫道见识浅薄,不知哪里得罪了前辈?” “姜掌门真是贵人多忘事....杀了人,就当作无事发生吗?” 杀人? 我杀谁了? 你不要冤枉我。 我顶多有一个“捕蛙猎手”的称号。 难道是那些被我干掉的魔爪蛙身死魂不灭,找上门来报仇了? 良久没等到姜阳回话,上方的人急了,提醒道:“聚仙镇,你清源观的商铺门口!” “哦.......” 姜阳想起来了,当即就说:“你说那个铁山啊。” “正是!” “人不是我杀的,是剑仙荀一剑,当时许多人可以为贫道作证!”姜阳无辜道。 众人好像听见了吐血的声音。 噗—— 第七十四章 战吧 铁山的名字一出。 众人都知道在暗处埋伏的敌手是谁了。 答案呼之欲出。 为铁山报仇,知道赵隽,知道姜阳,且还知道聚仙镇商铺的事。 铁天远! 铁山的老子,铁拳宗宗主铁天远! “铁天远,你给本官滚下来,谋杀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赵隽执三尺青锋,剑指天空,呵斥铁天远滚下来。 咚咚咚! 几声落地声响,几道身影跳入谷中。 正是铁天远几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若不是身边的人拦着,赵隽怕是要提着剑冲上去和铁天远问个清楚了。 “赵大人,别废话了,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我铁天远还有回头的机会吗?” 铁天远仰天长啸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他猛地上前几步,竖起二指,指着人群中央的姜阳:“姜阳,你杀我儿子,这笔账,得算!” 听到此话,姜阳也是无奈的很。 叶长老上前半步,双手作揖,“铁宗主,恕老朽直言,聚仙镇一事,杀铁山的并非姜掌门,而是那位来自都城的剑仙,荀一剑。” “当日,目睹人数众多,众人亲眼得见,是剑仙……” “废话少说!” 铁天远一挥袖袍,打断叶长老的话,瞪圆眼睛:“等本宗主杀了他,再找荀一剑不迟。” 他当然知道动手的不是姜阳,是荀一剑。 可剑仙,他铁拳宗惹得起吗? 惹不起! 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姜阳,是事件的参与者,是导火线。 自己儿子铁山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 看着对面不远处被仇恨冲昏头脑的铁天远,姜阳只得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唉,以后再也不下山了。 一下山就惹出祸事。 日后,还是躲在后山捕蛙吧。 “嘿哈哈……废话少说,想杀我家掌门,先过我熊大这一关。” 熊大不知发什么神经,突然跳出来,手里握着一把丈二长的巨斧。 可能他觉得习得姜阳传授给他的三板斧,觉得自己又行了吧,想找一个对手试试斧子锋利不锋利。 “熊二!” 听得熊大一身吼,熊二也跳出来。 这兄弟俩简直一模一样,一样的身材,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兵器,就连姿势现在也一模一样。 “上!” 二人手握巨斧向对面砍了上去。 赵隽,姜阳,叶长老三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纷纷展开神通紧跟其上。 眼下,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打一架,谁赢了! 这事就解决了。 “不自量力!”铁天远不屑冷哼一声,瞄了一眼还在上方峭壁上小憩的袁野,底气更足,率先迎了上去。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铁拳宗一方,有六人。 铁天远加上五位长老,算是铁拳宗最强的几个战力。 其中三位炼神初期,两位炼神中期,一位炼神后期。 还有一位神丹坐镇,不过袁野似乎不打算这么早就加入战场。 反观姜阳一方,人数虽多,但实力差距很大。 炼神中期两位,是赵隽和叶长老。 炼神初期一位,巨熊门随行的另一位长老。 炼气巅峰一位,姜阳。 其他的,像熊大熊二还好些,毕竟是巨熊门嫡系子弟,境界在炼气中期,其他的弟子境界就有点差强人意,大部分处在炼气初期,有的还是炼体期呢。 赵隽手持七星宝剑,率先迎上铁天远。 没别的,强的对上强的! 他只要拖住铁天远,这场群架还有的打。 叶长老对上铁拳宗二长老,炼神中期打炼神中期。 至于其他人,完全打混架。 赵隽一剑砍上铁天远的一双铁拳,迸溅出火花,双方实力不分上下。 赵隽道:“铁天远,你放肆!你竟然敢对朝廷命官动手,等本官出去后,上报朝廷,拆了你的铁拳宗。” 铁天远一双铁拳抡的虎虎生风,轻易挡下赵隽的剑芒,“事到如今,赵大人还有心思想这些,等赵大人能出去后再说吧!” 浑身真气震荡,铁天远一双铁拳突然变大,石化。 猛地一拳,赵隽连忙横剑在胸前。 噹—— 一声脆响,境界的天然差距在这摆着。 赵隽被一拳逼退数步,胸中气血翻腾不止,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滚开,要姜阳跟本宗主打!”一招击退赵隽,铁天远看到人群中的姜阳,追了上去。 他才没空陪赵隽玩,他要亲手打死姜阳,为儿子报仇。 姜阳正在和几位年轻弟子围攻铁拳宗五长老,数个回合下来之后,一名年轻弟子被一拳掀飞,其他人多多少少被打中,倒是五长老毫发无伤。 这就是实力差距吗? 天堑! 不可逾越吗? 数人围攻,五长老只不过境界高一点,自己一方落败却只是时间问题。 有点不公平。 又是侧身躲避,姜阳躲开五长老的攻击。 而后却突然感觉后脑勺发凉,扭头一看,发现铁天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后,准备给自己一记暴击。 姜阳不敢硬抗。 这可是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他连忙弯腰避过。 谁知铁天远的拳头像安装了追踪器一样,还会拐弯。 一拳砸在了姜阳的后背上。 咚! 一声闷响,姜阳只觉脊梁骨像是断了似的。 他整个人向前扑去,凭空吐出一口血。 铁天远正要乘胜追击,哪知赵隽挽着剑花,挡在他的面前,“铁天远,你的对手是本官!” 铁天远只好暂时放弃姜阳。 另一侧。 熊氏两兄弟配合无间,都是手握丈二巨斧,朝铁拳宗四长老围攻过去。 二人都是炼气中期,熊大的境界比熊二稍高一点。 但这是年纪创造出来的优势。 熊无力曾经说过,熊二的境界一定会超过熊大,因为熊二的天赋好。 但熊大不服。 他要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改变父亲的看法。 “劈脑袋!” 熊大大吼一声,气势猛地一变。 一柄巨斧被他抡地呼呼作响。 当即就要朝四长老的脑袋劈去。 若是不躲,就算境界高熊大不少,也要受伤。 “熊大,瞧俺的……” 熊二瞧见熊大卖力输出,自然也不甘示弱。 他浑身一震,使出巨熊之力,在他身后仿佛真的有一尊黑熊身影。 也是一斧劈下,威力惊人! 四长老一惊,连忙躲闪…… 你俩是不是有啥毛病? 刚一上来就这么猛? “小鬼剔牙!”熊大使出三板斧的第二招。 掌门说过,这三板斧要的就是一往无前的勇气,绝对不能停止攻击。 眼瞅一斧子朝自己面门攻来,四长老还是不敢硬抗。 巨熊门在聚仙镇数一数二,他们的功夫也是数一数二。 和铁拳宗一样,走的都是硬功夫。 铁拳宗是拳头,巨熊门是力气。 熊大熊二又是巨熊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拼力气,他也不敢百分百保证自己能赢。 “吃俺一斧!” 熊二趁机朝四长老背部砍去,瞧那股气势,要下死手。 四长老心里苦啊,我为什么要摊上这两个冤神? 我招谁惹谁了? “掏耳朵!” 熊大使出最后一招。 四长老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双拳拼上,竟是硬生生被熊大劈退数步。 “再吃俺一斧!” 熊二在四长老身后高高跃起,一斧劈下。 四长老下意识地抬手…… 轰! 法袍震荡,四长老面色涨红,艰难抵挡。 第七十五章 别走,赵哥哥 透过车窗一角,观察外面战况的褚灵儿为师父捏了一把冷汗,那一拳打在背上,肯定会很疼吧……都吐血了。 褚灵儿当即就要出去参战,但回想起熊妙云刚才说的。 她忍住了。 她现在炼气期都不到,贸然进去,只会是累赘。 “师父他会不会很疼啊……”褚灵儿双手扒在车窗上,心里担心坏了。 不过转念一想,师父乃是神丹境强者,被打一拳就跟挠痒痒似的。 肯定不疼。 师父这是在示敌以弱! 想到这,褚灵儿就释然了。 姜阳:我谢谢你啊…… 褚灵儿又看向熊氏兄弟二人的战场。 看二人连连得手,他不禁小拳头攥紧。 为他们加油打气,打死他打死他…… “当初,你是怎样胜过熊大的?”车厢里,熊妙云突然开口问道。 褚灵儿看向熊妙云,摆出一个太极的起手式,“就这么一拨一推,熊大就不知为何,自己摔出去了。” 熊妙云一愣,眼皮子跳了两下。 “我师父说这是太极,以柔克刚,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熊妙云闻言,心里泛起嘀咕。 熊大输了后,她这个做姐姐的,当然千方百计打听褚灵儿那种古怪的功夫。 可是无一例外,外人都没听说过太极,更没见过。 “这是姜掌门自创的?” 褚灵儿点点头。 “能叫灵根重塑?”熊妙云又问。 褚灵儿还是点点头。 只不过下一刻,褚灵儿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凑近看着熊妙云那张脸。 被凑的这样近,熊妙云有些不自然,连呼吸都变得急促几分。 “你不会想学吧?”褚灵儿眯眼问道,戳破熊妙云的小心思。 熊妙云双手放在自己没有意识的双腿上,没有回答褚灵儿的问题。 ———— 师叔曾说过,打不过就跑……可现在…… 姜阳背部锥心般的疼痛。 他靠在一块石头上,努力地平缓呼吸。 跑? 不太现实! 打? 又打不过! 一个不注意就被铁天远偷袭,打的吐血。 这再来几次,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小心!” 听的一声大喊,姜阳看过去。 发现铁天远这狗贼竟然又出现在自己的侧面。 一拳砸了过来。 姜阳头皮发麻,提气一闪。 轰! 一声,一拳落空。 巨石被铁天远一拳砸的粉碎,铁天远看着姜阳,眼里燃烧复仇的熊熊怒火。 又是一拳! 姜阳下意识的双臂举起,交叉在胸前。 砰! 姜阳像炮弹似的,被铁天远一拳砸出去老远。 “姜阳,还我儿子命来!” “我没杀你儿子!” 姜阳翻身,踉跄的站起来。 看来…… 只能靠这一招了! 赵老头子,我我……再信你一次。 姜阳后撤几步,与铁天远拉开距离,腾出时间给自己施展符篆的时间。 只瞧姜阳手指一扬,从乾坤袋里射出一张明黄符篆,二指化笔,在符篆上写下几字 而后将符篆抛入天空,以真气引燃。 “言出法随,疾!” 刹那,赵载留下的言出法随符篆,化作一抹流光,注入姜阳的身体。 轰! 姜阳浑身气机震荡,道袍向后翻飞不止。 眼下,自然不能像上一次,用赵载给的符篆强行提升境界表像。 上一次,只是纸老虎。 中看不中用。 表面看起来是神丹,实际上还是炼气。 唬人的! 所以这一次,姜阳使出符篆,提升自己的硬实力。 符篆化作流光注入身体,实力本应瞬间突破炼神,和铁天远处在同一个境界,但不知为何,姜阳感觉自己炼气的瓶颈还在。 靠,赵载误我! 见符篆没有作用,姜阳暗骂一声,连连后退。 看着前方仓皇逃窜的姜阳,后方追着的铁天远脸上笑意更甚,原来,原来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姜阳的神丹是他使用秘法强行提升的,他还是一个炼气渣子。 “哈哈,姜阳,你死期已到!”铁天远疯狂大笑。 下一刻,铁天远的拳头对准逃窜的姜阳,石化的拳头蓦然松开,五根手指头,黄色的真气若隐若现地浮现在指尖之上,他狞笑一声,手作爪状。 “吸掌!” 一股突兀的吸力凭空出现。 姜阳的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竟是猛地向铁天远的方向倒飞出去。 看着姜阳被自己的神通吸来,铁天远心头的愤恨到达极点,他又握紧五根手指头,攥成铁拳,一拳朝姜阳的胸口轰过去。 姜阳飞在半空中,眼瞧自己身体不受控制,马上就要被铁天远一拳打中。 情急之下,姜阳硬是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找死,竟然敢跟本宗主硬碰硬!”铁天远看着姜阳临死一击,抿紧嘴唇,涨红一张脸。 砰! 双拳触碰的刹那,发出一声闷响。 “哈哈哈,跟本宗主对碰,找……”铁天远脸上依旧在狞笑不止。 他铁拳宗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一双拳头。 拼拳! 整个聚仙镇,无人能敌! 更不要说一个弱不禁风的小道士。 方才又知晓姜阳的神丹是假的,铁天远更加认定,这一拳足以将姜阳的拳头粉碎,更甚至整条胳膊也要废掉。 “哈哈哈……” 狂笑不停。 咔嚓—— 只听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响。 铁天远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涨红的脸庞刹那变白,然后无尽的疼痛从右拳传出…… 姜阳和铁天远的身体,同一时间倒射而出。 亲眼瞧见二人对拳,赵隽停在原地,嘴巴张圆,忘记合上。 因为他看见…… 铁天远败了! 铁天远竟然败了! 拳头骨折,五根手指软成鸡爪子。 而姜阳的拳头蓦然松开,表面浮现一层淡淡的红光。 姜阳竟然胜了! 要知道,在聚仙镇,没人敢跟铁拳宗对拳。 人家就是专门练这个的。 拼比人家擅长的,不是傻子就是…… 更何况,是铁天远…… 铁拳宗的宗主,他全力施展的一拳。 莫说同境界无人敢对,就连神意境的修者都要掂量清楚。 可姜阳。 竟然胜了! 在铁天远一双骄傲的铁拳之下,他赢了! 狠狠打了铁天远一嘴巴子。 赵隽喉咙滚动一下,闭上嘴巴……阿巴阿巴。 果然,姜阳的炼气是装的……赵隽这样想到,当即就要去找其他对手,临走前说:“姜掌门,铁天远就交给你了,务必留活口,我去帮其他人的忙。” 姜阳猛地一愣,伸出的手又慢慢收回…… 别呀! 我打不过他。 你回来,你回来,别走。 赵哥哥,别走…… 第七十六章 以一敌二,完胜! “咴咴——” 耳边突然传来驴子的叫声。 尚在峭壁上方观看战局的袁野一惊,而后便是莫大的恐慌和恐惧袭上心头,后背顿时湿了一大片,头皮发麻。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突破神丹境,中途险些身死道消的时候。 他竟然没有提前预感到有危险来临? 抬头一看,他发现一头驴子走在峭壁上,竟然如履平地,三蹦两跳便来到他面前。 “咴——” 驴子又叫了一声,停在他面前。 一只手从驴子背后耷拉下来,手里还攥着一只酒葫芦,袁野赶忙捋捋袍子上的褶皱,准备见驾。 他知道,他遇见高人了! 一位绝顶高人! 如若不然,他不可能预感不到驴子靠近。 而且,驴子也不可能在峭壁上飞檐走壁啊。 袁野双袖摊开,附身作揖,不敢直视:“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晚辈有失远迎……” 老黄探出半边身子,用小拇指挖挖耳朵,不屑地撇了袁野一眼。 “你就是那个压阵的?” 闻言,袁野眼珠子一转,不知骑驴子的是敌是友,不敢胡乱答话。 “咦,袁野?” 老黄鼻间嗅了嗅,嗅出袁野身上的气味,又问:“上官风呢?不是追你去了吗?你把他怎么了?” 袁野瞳孔脩然瞪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三言两句,他已经猜出来人身份。 认识上官风,还知道上官风追自己。 “前辈,晚辈有眼无珠,不知上官……请前辈恕罪。” 袁野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着头。 “我问你,上官风呢!”老黄语气明显加重。 袁野埋头地上,颤颤巍巍地答道:“晚辈知上官小爷出身玄武阁,未敢与之对敌,昨夜使计绕开,上官小爷如今应该已经在聚仙镇了。” 听见上官风无事,老黄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不然,顷刻间便将眼前这人踩成肉泥。 咂砸嘴巴,老黄从驴子的背上跳下来,背着手往下方战场瞅了一眼,靠在一块石头上,朝袁野招招手,“过来,陪老夫一起看。” “啊?” 这是什么要求? “过来啊!要老夫请你吗?” 袁野赶紧点头,“是是是。” 二人坐下,不同于老黄的随意,袁野坐姿端正,腰杆挺得笔直,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几个小战场。 看了一小会儿,老黄自感无趣,无意间瞄了身边颤颤巍巍的袁野一眼,瞧见他腰间鼓囔囔的乾坤袋,心生一计。 “袁野啊,光看没得意思,咱们赌一把,赌谁能赢。” “晚辈不敢。” “嗯,你说什么——”老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吓得袁野赶忙附身:“前辈说什么就是什么,赌赌……” 闻言,老黄哈哈一笑,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你若赢了,老夫便把这个给你,老夫若赢了,要那个。” 老黄指了指袁野腰间的乾坤袋,眼中显出贪婪神色。 袁野心中嘀咕个不停……前辈,你想要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你想要我还能不给咋滴? 袁野心累。 “选一个吧?”老黄努努嘴。 袁野看着下方战况,眼睛一亮:“那晚辈选姜阳赢!” 老黄一愣,明显不高兴了:“……” 袁野不自知,脸上微微笑着,“前辈,该您选了。” …… …… 对拳之后,被拳风掀退数丈的姜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自己,竟然赢了? 拼拳拼赢了铁天远? 有够离谱的。 方才使用符篆,强行提升硬实力,发现境界还停在炼气巅峰后,姜阳还以为符篆没发挥作用。 但这一拳下来,他知道符篆起效用了。 如今,丹田气海中翻涌不止,真气源源不断。 如果以前只是小河缓缓,那么现在就是滔滔大江。 姜阳觉得,自己可以跟铁天远耗一整天。 不过实力提升,境界却没变? 有点奇怪。 不过转念一想,姜阳想明白了。 这应该跟自己古怪的体质有关! “杀了他,给本宗主杀了他!”捂着自己已经碎裂,血肉迷糊的右拳,拖着残缺右臂,铁天远脸上青筋暴起。 右臂传来的疼痛让他额头浮现一层冷汗,他看向身边的几个长老,指着姜阳大声吼道。 两位长老闻言,纷纷撇下各自的战场,朝姜阳攻去。 两位长老都是炼神境高手,一对一,实力虽不远如铁天远这位宗主,但二人合力,就连铁天远也不敢小觑。 姜阳眼瞅二人合力攻来,下意识地便是后撤。 但一想自己现在有硬碰硬的资本。 他便没退。 姜阳想试一试,现在的自己究竟有多强。 轰—— 姜阳握紧双拳,浑身气机震荡不已,以他周身为圆心掀起一阵狂风。 握紧十根手指,淡红色的真气凝聚在双拳之上,猛地轰击而出。 两位长老见姜阳不退,还要一人硬抗两人的攻势。 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冷笑。 方才,只是宗主不留神,才被你小子占了便宜。 如今,面对我二人合力一击,你还敢硬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凝聚右拳。 击杀此人,为少宗主和大长老报仇雪恨。 轰—— 四拳相对! 荡起一层烟尘,姜阳双脚一沉,身子硬生生往下陷了几寸。 足以见得两位长老这一拳威力不小。 “去死吧,小子!”两位长老狞笑不止,忽然腾出左拳朝姜阳胸口攻去。 面对两拳袭来,姜阳尚能勉强应对,但面对四拳,姜阳却是无力再分出拳头。 除非,他能凭空再长出两条手臂。 众人瞧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来不及帮忙,心中一沉,瞬间跌入谷底。 姜掌门这是中了铁拳宗的奸计了。 “你们敢!”赵隽厉喝,反应极快,在两位长老偷袭的那一刹那便出剑,可他也知道,晚了。 被这两拳砸中,非死即残。 铁天远疯狂地笑着,癫狂地笑着。 他的大仇马上就要得报,他马上就能看见姜阳被两拳砸中胸脯,而后重伤不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铁天远的笑声很奇怪,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笑声中间还带停顿,最后戛然而止。 因为…… 咚! 一身闷响。 下一刻,他看见两位长老的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向后倒射而去,像两颗出膛的炮弹似的,深深地嵌入石壁之中。 这? 发生了什么? 众人都揉了揉眼睛,感到不可置信。 方才,姜阳出手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快到人眼根本无法捕捉。 就瞧黑光一闪,姜阳收回拳头,再次聚力,在两位长老的拳头还没打到他的时候,他先出拳打在两位长老胸脯上。 然后,两位长老就成壁画了! 赢了! 竟然赢了! 转而赵隽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二打一,搞偷袭,就这还没打过!” “哈哈哈!” 第七十七章 突发变故 铁天远的笑容僵在脸上,神情恍惚。 败了? 竟然败了? 怎么可能会败? 不可能。 铁天远疯狂的摇头,不相信亲眼看见的画面。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可嵌入石壁的两位长老正在痛苦哀嚎着,这做不了假。 铁天远目光再次转向姜阳身上,面带恐惧。 他,他难道真是神丹境强者? ———— 不知过了多久,谷中战斗慢慢平息。 铁拳宗几位长老相继败下阵来,身上多多少少挂彩。 最惨的还要属那两位嵌在石壁里,抠都抠不下的。 铁拳宗长老境界虽然出众,比众人要高上不少。 但巨熊门弟子也不是吃素的,打不过,还不能使用车轮战吗? 累也累死他们了。 除此之外,姜阳展现出的超高战力,已经彻底击碎铁拳宗的心气。 心气没了,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赵隽持剑走向铁天远,面色铁青:“铁天远,你,还有何话要说!” 瘫坐在地上的铁天远刚要开口说话,忽然咳嗽两声,身子跟着一阵颤抖,最后从嘴里咳出一大口污血。 显然是姜阳刚才的那一拳,已经伤到他的根基! 铁天远微眯眼睛,没理赵隽,而是看向远方身穿道袍的姜阳,对他只有无尽的仇恨,声音低沉道:“姜掌门,杀人偿命,自古的道理……你杀我儿子……”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 赵隽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寒光一闪,将长剑架在铁天远的脖子上。 就算赵隽现在一剑杀了铁天远! 也没人会说什么。 截杀朝廷命官,本就是死罪。 “本官问,你答,本官会让你死的痛快点。” 赵隽瞪圆眼睛,厉声喝道。 铁天远抬起高贵的头颅,冷笑不已,“赵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下一刻,赵隽手上一用力,鲜艳的血液渗出柔软的皮肤,顺着长剑血槽往下流…… 他真的会杀了铁天远,如果铁天远再废话的话。 “为何在此地埋伏?”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没有其他原因?” “没有。” “杀人之后呢?” “当然是毁尸灭迹,当作无事发生!” “除了你们这些人,还有谁参与此次截杀?亦或者上面还藏着谁?”赵隽目光一凛,瞅了上方一线天一眼。 铁天远哈哈一笑,笑声瘆人,他用两根手指拨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然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铁天远呼出一口浊气,抬头望着天空,“前辈,该你出手了!” 还有敌人? 赵隽眼中寒芒一闪,立马用剑挟持重伤的铁天远。 有铁天远这个人质在手,不怕对方不顾虑。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纷纷握紧手中兵器,抬头望着上方一线天的峭壁,等待未知的敌人。 一秒,两秒…… 一刻钟后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怎么还不下来?” 铁天远脸色有些挂不住,虽然他现在命在赵隽手中,只要赵隽手轻轻一抖,他就会立马去见阎王。 但他并不害怕,因为袁野可以轻而易举地救下自己。 “前辈,该你出手了。”铁天远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人下来。 赵隽手上用力,问道,“铁宗主,装神弄鬼可不好。” 铁天远喉咙滚动,声音不由加大几分,“前辈!” “前辈!” “前辈,你下来啊!” “……” “姓袁的,我草你大爷!”最后,铁天远破口大骂道。 听着下方不停地呼喊,上方观战两人面色不一。 老黄靠在一块石头上,抿了一口小酒,余光瞄了身边的袁野一眼,“嘿,叫你呢。” 袁野表情十分凝重,对着老黄恭敬一揖:“前辈言重了,其实袁野并不是晚辈的真名,只是化名。铁天远叫的,应该不是晚辈。” “一定不是!”袁野最后郑重地补充道。 老黄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袁野对谷中的叫喊充耳不闻,又道: “前辈,刚才我们二人打了一个赌,眼下姜阳已经获胜,是否可以兑现承诺?” 老黄手一抖,酒葫芦的酒洒出来不少,“小袁啊,你刚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见了……啊,我聋了。” 袁野一愣,欲哭无泪……前辈,不带你这样玩的。 听着铁天远破口大骂,上方依旧不见人影。 赵隽便收回长剑,插回鞘中。 应该已经疯魔了……赵隽心里想到,决定不在理这个神经病,他来到姜阳面前,平静说道:“姜掌门,看来铁天远此行真是冲你来的。” 姜阳点点头,表示同意。 “可贫道真的没有杀……” “赵某知道,动手的是剑仙,剑仙前辈动手力道大了点,谁知铁山那么不抗揍,不关姜掌门的事。” 赵隽又道:“姜掌门不必愧疚……人我会带回束仙门处置,定会给姜掌门一个满意的交待。” “也好。” 姜阳巴不得摆脱掉这个麻烦。送去束仙门处理,大概率会判个斩刑,再不济就是牢底坐穿了,反正,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经过此役,姜阳也是后怕的很。 万一。 万一没有符篆相助,可就…… “你做什么?你做什么?放下,放下!”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那边又闹出动静。 只见被巨熊门弟子看管的铁天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白玉瓶。 他攥住玉瓶,指着巨熊门弟子威胁道: “滚开!滚开!” “敢过来,炸死你们!” 说罢,铁天远便攥住玉瓶,目标明确,直奔不远处的姜阳。 看样子是要同归于尽。 由于事发突然,又不知道铁天远的话是真是假,更不知道他手中的白玉瓶装的是什么东西,众人都不敢靠近。 这给了铁天远靠近的机会。 “找死!” 还没等姜阳有所反应,赵隽眼中寒光一闪,长剑出鞘,伴随一声轰鸣声,直刺铁天远胸口。 铁天远狞笑一声,眼看赵隽袭来,知道无论如何也碰不到姜阳。 下一刻,他方向突变。 目标不再是姜阳,而是临近的马车。 他一边跑着,一边扭头看向姜阳,疯狂地大笑着: “姜阳,姜掌门……今日,本宗主便让你也尝尝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哈哈哈!” 噗嗤! 一剑贯穿,血液冒着热气顺着血槽缓缓流出。 滴答—— 血滴从剑尖滴落,绽放出一朵血色小花。 铁天远看着胸口的长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白玉瓶抛出,扔向马车。 轰—— 一团白光持续耀眼,众人下意识地抬起袖子,遮挡这刺眼的白光。 在白光中,姜阳保持奔向马车的姿势不动,他身子飞扑向前,一只手努力地往前够着,想要抓住那只白玉瓶。 可距离实在太远。 “不!” 姜阳竭尽全力,大声喊道。 话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中,威力巨大的爆炸从铁天远手中的白玉瓶引燃。 先是耀眼的白光,而后便是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着滔天的火光,大地一阵颤抖,巨石纷纷滚落…… 第七十八章 震天瓶 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情绪笼罩在心头。 不,不会的…… 他眼前一片白光,刺的眼睛生疼。 而后便是无尽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耳朵传来轰鸣声,脑子都快要炸了。 猛然间,姜阳眼前的画面重现色彩,他从爆炸中缓过神来了,只是一块巨石在瞳孔中脩然变大,正极速下坠着。 情急之下,姜阳双脚一蹬,身子往后倒射数步。 下一秒,巨石轰然砸下,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姜阳堪堪躲过这一击,心中后怕不已。 如若不是反应快,怕是要被砸成肉泥。 姜阳使劲晃了晃脑袋,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躲避时不时从头顶落下的巨石,一步一步地靠近离爆炸中心最近的马车。 临到近处,眼前的画面让人震惊不已: 马车骨架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样,木板车厢全部被爆炸余威掀飞,化作齑粉。 三女低着脑袋,依偎在一起,互相抱着,面露惊恐神色。 在她们头顶有一层金色的光罩,形似倒扣的碗,正是马车原有的保护阵法,不过经过一次爆炸洗礼,光罩有的地方已经露出缺口,就跟纸糊的灯笼没什么两样。 随便一块巨石落下,都能将光罩压扁,继而三女也会随之香消玉殒…… 除此之外,那只白玉瓶还完好无损地悬在光罩上方,悬在三女头顶,并未随着爆炸烟消云散。 怎么回事? 姜阳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再靠近半步,生怕白玉瓶再来一次爆炸。 “嗡~” 一声响动,白玉瓶有了动静。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瓶口发出,周围的天地灵气正在疯狂地灌入瓶中。 “咳!” “咳咳!” 废墟堆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 姜阳偏头一看,发现铁天远竟然还没死。 他整个人,不,现在已经不是整个的了。 方才经过爆炸,他整个下半身被炸飞,不知所踪,只留上半身一滩烂肉陷在乱石堆里,嘴里的鲜血吐个不停。 “姜,姜阳,你……”铁天远已是弥留之际,话都说不清楚,不过饶是这样,他看姜阳的目光依旧充满仇视,“姜阳,失去至亲至爱地滋味,你也尝尝……” “尝尝……” 下一刻,一代铁拳宗宗主闭上眼睛,手掌耷拉下来,彻底没了生机。 “姜掌门,这是铁拳宗的震天瓶,威力巨大!” “等它吸收一定的天地灵气,便会再次引发爆炸!” 身后,突然传来叶长老的叫声。 闻言,姜阳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金色光罩不可能再承受一次像刚才那样的爆炸。 更何况,看这次白玉瓶闹出的动静,爆炸只会更强。 “要怎么停下它?”姜阳回头急切道。 叶长老一脸沮丧神情,摇摇头:“停不下来,也没人知道它怎么停下,或许铁天远知道……” 可…… 姜阳看向一侧的铁天远,他早已咽气。 此时,刚刚躲过一劫的三女也缓过神来。 她们脸上神情不一,月奴被巨大的恐惧吓哭,身躯微微颤抖。 褚灵儿面容僵硬,但是下一刻,她忽然笑了起来,看着姜阳高兴道:“师父,灵儿不怕死!” “灵儿,不怕死!” “师父……” 褚灵儿嘴里说个不停,不过说着说着,她就红了眼圈,豆大的泪水忽然从眼眶里涌出来,怎么也止不住。 她使劲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望了头顶悬着的震天瓶一眼,转而看向姜阳:“师父,灵儿之所以哭,不是因为灵儿怕死,灵儿只是觉得自己还没活够……” “灵儿……”褚灵儿哽咽,说话断断续续:“灵儿真的不怕,不怕。” “师父知道灵儿不怕死,灵儿,你别乱动,为师这就想办法救你!定会护你周全。”姜阳叫褚灵儿待在法阵里不要乱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护徒儿周全。 “姜掌门……”熊妙云突然发声,微微抬起一张俏脸,始终保持端庄的姿态。 她抬起一双美目,看向姜阳,开口说道,“姜掌门,此乃震天瓶,铁拳宗不传之秘,威力巨大,尤其是吸收天地灵气之后,就算是炼神境,稍不注意,也会被炸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这风河谷就要塌了,你带人快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说话的时候,石头不停地从头顶往下落…… 姜阳看向熊妙云,发现她虽然表面镇定,但实则双手紧紧地攥住裙角,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她也在害怕吧? 鬼门关前,没人不害怕的。 熊妙云也不例外。 她在强装镇定。 “姜掌门,你带人快走,这是天命,不是你能阻止的,走啊!快走啊!” 说着,熊妙云地声音越来越大,“再不走,大家都要被埋在谷里,一个都活不了。” 尚且还存活的弟子生出退意,相互搀扶就要离开…… “放屁!” 姜阳突然骂道,上前一步,看着她大声说道:“我姜阳从不信什么天命!” “什么狗屁天命!” “老子不信!” “熊姑娘,你且放心,我定会救你出来,你们三个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一个都不会少。” “师父~” 褚灵儿眼中的泪水哗哗地往外流。 “乖灵儿,放心,为师马上救你出来!” 说完,姜阳后撤半步,手指清光一扬,从乾坤袋里射出几张符篆。 要落笔,行符篆之术时,他突然感觉右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那个倒骑毛驴的前辈。 “儒家术法,破不了这瓶子!” 老黄将酒葫芦挂在腰间,幽幽叹了一声。 他上前一步,围绕震天瓶转了一圈,手指摩挲下巴,分析道:“此瓶设计精巧,内刻阵法为基,外吸天地灵气为本……当瓶中有足够多的天地灵气后,就会激活瓶中阵法,再次引发爆炸。” “儒家修天地浩然气,浩然气缥缈不可寻,与天地灵气本质不同,相克!” “所以,儒家符篆破不了这瓶子,只会加快它的爆炸。” 闻言,姜阳欲画符的手指停下来,将符篆收回乾坤袋。 对准老黄深深一揖,弯下腰,几乎九十度: “求前辈解惑。” 老黄嘿嘿一笑,眼睛笑成了月牙,“好说好说,看在你昨夜给老夫吃喝的份上,老夫指点你一二。” 姜阳直起腰,静听指点。 眼下,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位不知名的前辈身上,看他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老黄道:“天下修行者吸收天地灵气,于身躯内行周天之功,最后归为丹田气海,增长修为……与震天瓶吸收天地灵气,激活阵法,引发爆炸,二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可有解决的办法?”姜阳急道。 既然这位老前辈能一眼看出震天瓶运行的原理,还知道它跟儒家的符篆相克,那想必他也知道解决的办法。 老黄摇头晃脑,“好说……只需有人进入瓶中,找机会从内部破坏瓶中阵法即可!” “进入瓶中?” “然也!” 第七十九章 不怨不悔 “不可!” 熊妙云一声厉喝,直起腰,一张俏脸急道:“瓶中真气精纯,与外界稀薄的天地灵气,不可同日而语。” “修行者吸收天地灵气修炼,本无可厚非,亦是增长修为的必经之路,可瓶中真气太过精纯,人体根本承受不了。” “一旦进入瓶中,精纯真气入体,顷刻间便会撑爆丹田气海!” “不可,姜阳,你不能进去!” 熊妙云美目微蹬,紧紧地咬着嘴唇,使劲地摇头,阻止姜阳。 她宁肯现在就死掉,也不愿意姜阳冒险一试。 老黄挑挑眉,直说熊妙云有见地,“这小女娃不一般,有见识,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瓶中真气过于精纯,人体承受不住,进入瓶中九死一生。” “虽能封闭周身气门,防止精纯真气入体,可坚持不了多久。 “更别说,还要找到瓶中阵法的疏漏之处,破坏阵法。” 总之,这是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师父,你走吧……”褚灵儿再次开口,也不想师父冒险。 她鼻头一酸,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啜泣道:“师父,您……灵儿入门时日尚短,不值得让您为灵儿冒险……” 泪水模糊视线,褚灵儿有点看不清师父脸上的表情。 这一幕,像极了半年前在九霄宗的那一天。 那一天,自己仍是高高在上的圣女,因不满执法长老草菅人命,便怒而与其相争,却不料因实力不敌,被执法长老用天雷毁去灵根,沦为废人,逐出九霄宗。 那一天,天雷很响,震耳欲聋……褚灵儿明明看见了躲在人群中的师父,她叫着师父的名字救救自己。 可回应……只有漠视,只有转头就走。 十几年的师徒情分,终究抵不过执法长老的权势。 而现在,像极了半年前。 褚灵儿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要好好修炼,亲上九霄宗讨回公道。 她想让师父救救自己!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怕师父和以前的师父是一个样子…… 求救换来的,不过是漠视。 “师父,你快走吧,不要管灵儿了……”褚灵儿瘫坐在地上,一张俏脸像极了被风雨摧残后的花朵,可怜又无助。 “灵儿,为师……”姜阳顿了顿,目光坚定: “为师定会护你周全!为师说到做到!” 褚灵儿一愣…… 姜阳说罢,一撩道袍前摆,跪在地上,对着老黄深深一拜:“还请前辈施以援手,我愿入瓶一试!” 老黄怔了片刻,忽而眨眼,缓过神:“此去,九死一生,不悔?” “不悔!” “不怨?” “不怨!” 姜阳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看着姜阳跪拜在地,熊妙云忽然一笑,泪如雨注! 就算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她都没哭。 可也不知怎的,当听见姜阳说不悔不怨时,她再也忍不住。 泪崩了! 老黄思索片刻,将腰间的酒葫芦解下,递给姜阳,示意他喝上一口。 姜阳不明其状,但还是照做。 酒入喉,一线柔! 旋即,脑海一阵晕眩,姜阳的身体骤然缩小了几十倍不止,只有一颗绿豆大小。 叉腰抬头一看,发现老黄的身躯像一座大山似的,高耸入云。 老黄蹲下身子,伸出自己的手掌,姜阳顿感觉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姜阳十分艰难地爬上老黄的手掌。 还没等姜阳站稳,老黄便重新站起来,声音如钟: “记住,入瓶破阵之时,切不可打开气门,若是不小心摄入瓶中精纯真气,你就会被轻而易举地撑爆掉。” “就像一个熟透的西瓜似的……砰。” 老黄这个比喻十分形象,姜阳不禁颤抖了一下,自己要是被那样爆一下,下场或许比铁天远还惨。 接下来,老黄简单交代进入瓶中破阵的相关事项,说只要找到阵眼,毁掉它,阵法自然而然地停止运转。 姜阳仔细聆听,一一记下,这可是关乎三条人命,容不得他马虎。 只是,头顶时不时有瓢泼大雨袭来,那是老黄的唾沫星子。 往上一看,还能看见两个深洞,那是老黄的鼻孔。 “还有,切不可在瓶中使用儒家符篆,只会加剧爆炸!” “明白。”姜阳双手作揖,请道:“还请前辈送我进入瓶中。” 老黄看着自己掌心的小不点,点点头。 该交待的已经交代了,能做的自己也已经做了。 剩下的路,就靠姜阳自己走了! 老黄伸出另一只手,微曲中指,对准姜阳的屁股,轻轻一弹。 然后,姜阳便像一颗玻璃球,被老黄弹入震天瓶中。 —— “前辈,我们能看看里面的情况吗?” 姜阳被弹进瓶中后,熊妙云用袖子擦擦湿润的眼角,双掌叠在一起,贴在额头,行跪拜之礼:“前辈,能否施展神通,让我们看看瓶中的情况!” 老黄看熊妙云如此心诚,哑然一笑。 他喝进嘴里一口酒,当着众人的面,喷了出来。 “噗——” 酒水喷出,形成酒雾,形似一块天然的屏幕。 老黄抬起右手,随意打了一个响指。 “啪!” 屏幕闪了两下,下一刻出现姜阳的身影。 救出三女是姜阳进入震天瓶的原因。 但,还有一个格外重要的原因,姜阳谁也没有告诉,这是他的秘密。 他想借此……捅破炼气巅峰的那层膜。 十年来,姜阳自认为自己修炼还算刻苦,很少懈怠。 若是寻常人,早就晋升炼神境! 可他,依旧在炼气巅峰徘徊。 已经十年之久。 三千多个日日夜夜! 十年了,没人知道姜阳这十年是怎么过的…… 他想升级! 他想走出新手村。 震天瓶中真气精纯,常人无法承受,但姜阳不认为自己也无法承受。 因为他的身体有古怪! 温师叔曾说:师侄啊,你呢,与旁人格外不同……他人修炼,形似盖高楼,每晋升一个境界,就如同盖一层高楼,到最后,楼会越来越高。 但你不同,旁人是竖着往上盖高楼,而你则是横向拓展自己的院子。 也就是说,炼气期内,姜阳无敌! 经过十年打磨,姜阳认为自己炼气期的丹田气海,要比其他炼气修者容量大的多。 至少大几十倍,上百倍! 再者,这多年破境对丹田气海,以及浑身经络的冲击,姜阳认为自己很厚实,就算精纯真气入体,姜阳也能承受。 正是因为有了这层依仗,姜阳才敢进入震天瓶一试。 他要借住瓶中真气,填满自己的丹田气海,捅破炼气巅峰那层膜! 姜阳站在瓶口,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心里不爽老黄送自己进来的方式。 瓶口有大风,姜阳勉强才站稳脚跟。 抬头一看,发现头顶有一条乳白色的真气带,正源源不断地往瓶中深处涌去。 “呼——” 姜阳最后呼出一口浊气,然后毅然决然的抡开双臂,向震天瓶深处跑去…… 第八十章 破境? “前辈,姜……姜阳此行,有几成把握能成功?”熊妙云顿了顿,看向一侧的老黄,开口询问。 老黄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一块石头上,脸颊微醺,黑红黑红的,嘴里含糊不清道:“若是寻常人,一成不到,但他,三成!” “为何多给姜阳两成?” 熊妙云好奇道,想知道其中缘由。 为何姜阳多了两成? 老黄嘿嘿一笑,指着熊妙云,叹道:“你这个女娃倒是心大,一只脚都踩到鬼门关上了,还有空关心这个?” 老黄不由多看了熊妙云几眼,瞧她细腰柳臀,皮肤白嫩细腻,前凸后翘,是个好生养的主。容貌也是绝佳,一顶一的绝色佳人,端庄典雅,但眉眼间却流露出几丝妩媚,这样的女人可不多见。 一般都是有大福气之人,适合做当家主母。 “小女子向来看得开。”熊妙云微微颔首。 老黄饶有意味地点点头,解释道:“老夫之所以多给姜阳两成的成功几率,一成是给老夫的眼光,另外一成则是给赵载的眼光!” “???” 熊妙云额头冒出一串问号,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这是不是草率了点? “前辈,您也认识赵载?”褚灵儿已经停止啜泣,当听到赵载的名字,抬起头。 老黄将目光转移到褚灵儿身上。 眼前一亮,惊诧不已。 这? 这个小女娃? 生的一副旺夫相啊! 姜阳这小子,竟然这般有福气? “前辈,您这样看着我作甚?”褚灵儿下意识地抱紧鼓囊囊的胸脯,一副防御姿态。 前辈,好像那老色鬼…… 简直一模一样。 “啊哈哈……” 老黄笑呵呵地摆摆手,解释道:“你说赵载啊?老夫怎能不认识他呢?一个老酸儒,整日里之乎者也,满口大道理,令人不厌其烦。” “对对对,除此之外,那个老头还爱睡懒觉,吃的也多,还不给我们伙食费……”褚灵儿想起赵载住在清源观时的状态,吐槽不已。 老黄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终于。 终于让他找到一位志同道合,敢说赵载坏话的道友。 …… 不知向前奔跑了多久,姜阳慢慢停止抡臂,停下脚步。 头顶那一条乳白色的真气输送带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天云雾,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倾压而来。 就如同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压迫感,紧迫感十足! 姜阳知道,头顶的满天云雾,正是被震天瓶吸进瓶中的精纯真气,云雾往下压,代表瓶中储存的真气越来越多。 瓶中真气存满,就会激活瓶中阵法,然后: bo g! 思考的这片刻时间,头顶的云雾又往下压了数“丈”距离,姜阳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必须想办法尽快破坏阵法! 可…… 阵法在哪呢? 姜阳四处望去,周身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被精纯真气挡住了视线。 不管了,先突破炼气巅峰这层膜再说……姜阳心里暗暗想到。 下一刻,他盘腿坐下,双手放在膝间,结着法阵。 现实世界中。 众人看见姜阳打坐,不明所以然。 老黄捏着颌下扎手的短须,眼睛微眯,喃喃自语,“方才他进去的这一路,故意封闭气门,防止吸入精纯真气,眼下这是……” 老黄已经猜到姜阳想要做什么。 内心有些惊讶。 换做寻常人进入瓶中,做法与姜阳一般无二。 但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会一直封闭气门,直到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才会开放,因为精纯真气一旦入体,相当于将自身至于漩涡,稍不留神,就会被搅个粉碎。 可姜阳,明明还能坚持,他竟然主动开放气门! 他! 寻思? 不对。 他要吸收瓶中的精纯真气? 老黄不由自主地摇摇脑袋,谁给他的胆子? 画面接着一闪,姜阳已经主动打开周身几处封闭的气门,瓶中积蓄的真气像是饿了许久,突然嗅到香味的乞丐们,它们疯狂地朝姜阳身上涌去,瞬间把姜阳包围。 一股股精纯真气摇曳着尾巴,兴奋不已。 它们都想钻入姜阳的身体,拔得头筹。 轰—— 一刹那,姜阳感觉真气行走在自己的四经八脉中,行周天之后,积蓄在自己的丹田气海之中。 经脉被疯狂涌入的真气硬生生拓宽几分,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姜阳脸色煞白,不禁皱起眉头,险些叫出声音。 “果然十分精纯!” 姜阳嘴角渗出鲜血,叹了一声。 瓶中真气,相比于平时修炼的,强上千百倍不止。 若能待在这样的地方修炼,事半功倍。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就自己这个特殊体质能行,换作任何一人,气门刚刚打开,非得被一瞬间撑爆不可。 几息之后,姜阳感觉丹田气海充盈,已经满了。 手掐法决,他主动关闭几处气门,只留一处气门开放。 现在,也就是最重要的时刻! 他要借此机会,冲破炼气障碍,晋升炼神境! 只开放一处气门吸收真气,就是为了好控制,不至于真气涌进过多,爆体而亡。 姜阳集中精神,全力破境! 一股精纯的真气顺着唯一的气门进入姜阳的身体,先是填满气海中最后的位置,而后开始填充经脉。 当经脉也填充完毕后,姜阳的身体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 姜阳现在整个人就相当于一颗定时炸弹,只要真气再涌入一丁点儿,他就会立马爆炸。 所以,姜阳极其小心把握着那个度。 当真气填满身体,姜阳把最后一个气门也关闭。 他闭上眼睛,开始运转功法。 渐渐的,姜阳无风自起,悬在半空中,道袍向后翻飞,发丝胡乱地拍在脸上。 他全身绽放金光,正是破境的征兆! 金光持续! 姜阳像一颗发光的火球! 这一刻,姜阳无比接近炼神境。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无法突破,就好似有人在后面拽住他的脚踝,硬生生地把他留在炼气境。 “破镜,破境!” “给我破!” 姜阳怒吼一声,加快功法运转,金光更加耀眼。 等到达临界值后,姜阳突然感觉胸口一闷,喉咙一甜。 “哇——” 突兀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金光骤然散去,姜阳跌落在地。 他失败了! 又失败了。 已经记不清这是他多少次失败了。 第八十一章 先天灵根 “竟是先天灵根?” “怪不得……原来如此。” 老黄略微失神,眼前的画面让他情不自禁地腰板挺直了些,注意力集中了些,而后马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怪不得姜阳敢主动开放周身气门,引真气入体,原来这就是他的依仗。 “何为先天灵根?”熊妙云不解,也从未听说过。 她只看见姜阳引真气入体,全身散发金光。 似乎在破境。 但姜阳好像破境失败了。 因为他都吐血了! 老黄正要解答,却不料被褚灵儿抢答,她说:“先天灵根,世间极为罕见的一种灵根,算是绝品灵根中的一种,但却是……” “但却是什么?”熊妙云追问。 褚灵儿欲言又止,小眉头紧皱,她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是先天灵根。 “但却是绝品灵根中最差,最没用的那一种,其实还不如普通的灵根。” “说的不错。” 老黄适时补充,缓缓说道: “众所周知,自盘古开天,鸿蒙初始,人族为了抵抗强大的洪荒异兽入侵,抢占更适合的生存资源,类似水源,土地……便开创出一套适合人族的修行体系。” “不同于妖兽,依靠自身血脉增强实力,人族修行看重的是修行资质,资质越强大,实力就越强,在修行这条道上走的就更远。” “修行资质,其中就包含灵根。最初阶段,灵根大致分为五大类,金木水火土,不过经过几千年的发展,灵根又催生出许多其他的,比如风,再比如雷……” “而这些属性不同的灵根也有强弱之分,最强的灵根被称为绝品灵根,绝品灵根强悍无比,生来注定就是强者。” “而先天灵根,属于绝品灵根中的一种,但却是最没用的一种灵根。” “简单来说,拥有先天灵根的修者,他这一生的境界从一出生就被注定好了,没有上升的空间。” 闻言,熊妙云僵硬地扭过脖子,看向身边表情茫然的褚灵儿,嘴唇蠕动,“也就是说,姜阳……他这辈子的境界会一直停留在……” 熊妙云没有继续说下去,她已经知道答案。 褚灵儿点点头,暗自神伤。 原来,师父的炼气巅峰不是伪装出来的,也不是师父故意的,而是…… 而是师父的境界一直卡在炼气期。 师父不是隐世高人! 不,不对。 师父是隐世高人! 褚灵儿目光无比坚定,拳头握紧,内心坚定一个信念: 师父,在灵儿心中一直是隐世高人。 虽然现在只是一个炼气高人!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就比如现在。” 老黄摇头笑道:“这些年,姜阳定是无数遍尝试过破境,但无一例外,他都失败了……他的经脉,丹田气海经过无数次真气冲击洗礼,要比一般人强的多,所以,他能承受住一般人承受不住的精纯真气。” “方才,他估计是想凭借瓶中精纯真气再次破境!” “只不过,又失败了……” 老黄说话,又哈哈大笑起来。 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 …… …… “呼——” 刚刚又一次破境失败的姜阳,全身筋骨酸痛。 这种感觉就像是全身的骨头被一块块敲碎了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又失败了?”姜阳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 缓了一小会儿,他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姜阳伸手揉了揉额头,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老黄的声音,“快点破阵,时间不多了。” 闻言,姜阳不得已放弃再一次破境的想法。 起身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阵法! 由阵法师创造。 与炼丹师一样,阵法师同样在大陆上受人尊敬。 符篆就是阵法的一种,赵载给的那几张“言出法随”符篆,便是小型的阵法,不……大型阵法。 因为言出法随的符篆真是太好用了! 非修仙大能者不能刻画。 十年学道,姜阳也曾从温师叔那里,学习过有关符篆的知识,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 难! 非常难! 初学者,往往三年五载也刻画不出一张有用的符篆。 不过姜阳明显不属于那一类,他被温师叔划分到非常有天赋的那一类。 小姜阳初次接触符篆,只用了半个时辰,就成功刻画出一张低阶符篆。 且那张符篆是小姜阳自创的,就是作用不太大,通常被姜阳刻画出来后,贴在自己的蚊帐上。 晚上只要有蚊子靠近,符篆就会发挥效用,会把活蚊子电的外焦里嫩。 这样,姜阳就相当于变相拥有了电蚊帐! 非常好用! 言归正传! 姜阳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试图找到阵法的布置地点。 可四周白茫茫一片,随着时间推移,精纯真气形成的云雾已经到脖子位置,姜阳不得不弯腰才能看清面前的景象,可绕着这样,视线最远距离也不超过一丈。 看不见,怎么破阵? 姜阳蹙眉,思索片刻,散出自己的神识。 神识这东西,姜阳把它比喻成雷达扫描仪,主要是它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就能自动在脑海中形成周围的环境。 神识散出后,片刻便得到回应。 瓶中空间不大,也就几万个现在的自己吧。 毕竟姜阳现在只有绿豆大小。 姜阳现在所处的位置在瓶颈处,其实还没深入瓶腹,根据神识反馈回来的信息来看,那里已经被精纯真气填的满满当当,神识穿透不过,也无法得知那里的信息。 同时,姜阳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 必须尽快找到阵眼,破坏它。 但漫无目的地找下去,也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 等找到了,震天瓶估计都爆炸个三五百回了。 没得办法,姜阳只好使用自己自创的破阵阵法了。 只见他面对瓶腹,目光如炬,嘴角微微上扬。 右手摸着脑袋顶,稍微有些歪的道士发髻,抽出那根用来固定发髻的木簪…… “他想要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空打扮自己?” “你别说话了行不行,刚才还一个劲地喊着让师父快点走,现在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又埋怨师父不抓紧时间破阵,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可恶的女人!” 褚灵儿抱着自己的胳膊,斜眼瞪了身边的熊妙云一眼,埋怨不已。 “明白了!” 老黄又喃喃自语,盯着姜阳手中的木簪。 “前辈,您又明白什么了?” 褚灵儿好奇道。 老黄并未当众解答,而是示意她们接着看。 接下来的即将要发生的画面,用言语是形容不出来的。 画面中,姜阳一手握住木簪,一手负在身后,道袍微微摆动。 木簪不是普通的木簪,桃木所制,长一掌,要比普通的木簪长一点,形制古朴大气,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工艺品”。 姜阳的目光盯着面前精纯真气形成的大片云雾云海,沉默片刻,然后问了自己一个问题:“破阵?” …… 莫名的一句话,让现实世界的人都摸不着头脑。 老黄一人除外,因为他已经知道姜阳要做什么了。 众人闻言,看着姜阳脸上信心满满的样子,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 “好,破阵!” 声音刚刚落下,姜阳便手握桃木簪,朝前轻轻挥下。 刹那。 剑气断流!云海截断! 第八十二章 爹来了 小小桃木簪挥下,无足轻重,但姜阳面前瓶腹中的壮阔云海,却轰然由中间向两侧逃逸而去。 刹那! 天地寂静,万物俱籁! 瓶中,轰隆隆作响,狂风四起。 中间凭空出现一条通路,从瓶口直达瓶底! 见那瓶底,复杂纹路形成的阵法正在运转。 “找到你了……” 姜阳轻笑一声,而后又是一“剑”挥下。 一道前所未有的剑气从小小的要桃木簪中挥出。 几乎一瞬间,就抵达瓶底的阵法。 轰—— 阵法停止运转。 咔嚓,咔嚓—— 接二连三的细微声响发出,阵法表面出现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缝,从裂缝中迸出金光,一时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轰! 最后一声,阵法轰然破碎。 众人惊的嘴巴都合不上,眼前让人难以置信的画面,那种震撼和惊骇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们的身体,甚至连思绪都在这一刻停滞。 他们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大声呼吸,影响自己的观看体验。 而且,所有人脑海中都冒出一个相同念头: 这一幕,似曾相识! 巨熊门,澜江谷畔,崔儒一杆截江,江水倒流。 风河谷,震天瓶中,姜阳一簪破阵,云雾退散。 还……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现在,他们有理由,且有证据怀疑,崔儒的那一杆是师从他师父姜阳。 “阵破了。” 淡淡的声音,打破众人的遐思。 众人缓过神,发现姜阳已经站在他们身边,正努力地把桃木簪插回发髻。 虽然站在身边的还是那个熟悉的人。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音。 但众人此刻却感到无比压迫。 这真是炼气期能做出的事? 姜阳真是的练气期? 为毛他的炼气期和我们不一样? 以前,只知道他几个徒弟很厉害。 这第一次看见姜阳这个做师父的出手,真是…… 他们都想改换门庭,拜入清源观了。 ———— 姜阳自创的破阵法子,用众人的一句话来形容: 简单粗暴! 十分简单,相当粗暴! 什么找到阵眼,破坏它就可以停下震天瓶的运转。 找不到阵眼,就破不了阵了吗? 阵眼只是阵法的一部分,只要把阵法全破了。 找不找得到阵眼,也就无关紧要了。 “快,救人——” “对对对,救人。” 众人忽然想起正事来,趁风河谷还没完全塌陷,赶紧把人都刨出来,留个全尸,日后上坟也有去处。 半个时辰后。 众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扭头看着身后轰隆隆作响,化作废墟的风河谷,感到一阵后怕。 这次,还真是大难不死啊。 “赵大人呢?”姜阳没心情看,拦住一人,问道。 那人指着远处的尸体堆。 所有人都被抬了出来,放在一起,赵隽也不例外。 姜阳赶紧走过去,心情十分沉重。 这几日,相处下来,他觉得赵隽人还不错。 本想着日后能成为好基友,没想到…… 英年早逝! 赵隽的娇妻日后可怎么办呐…… 他还没托付给自己……唉~ 姜阳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赵隽身边,一阵感伤。 当时,铁天远扔出震天瓶,赵隽想阻止铁天远,可还是晚了半步。 其实,赵隽的剑已经刺入了铁天远的身体,但铁天远已经把震天瓶扔了出去。 铁天远当场被炸成两截,还没说两句话就咽了气。 距离铁天远最近的赵隽,情况应该好不了多少。 可是,当姜阳看见赵隽囫囵地躺在地上后,一愣。 赵隽面朝下,看不清面容,七星宝剑依旧握在手中。 姜阳蹲下身子,将赵隽翻过面,发现他…… 他…… 毫发无伤! 也不能这么说,总之,没有在他身上找到大的伤口。 有点擦伤,除此之外,脸庞熏黑,陷入昏迷。 姜阳急忙伸出手指放在赵隽鼻间,耳朵又贴在赵隽胸口听了一会儿。 片刻后,姜阳松了一口气! 还有气,赵隽竟然没死。 他竟然没死。 可他是怎么躲过爆炸的呢? 他实力不及铁天远,更何况距离爆炸中心那么近。 应该早被炸成两截才对。 可他身上连大的伤口都没有。 “咳咳!” 赵隽突然咳嗽两声,眼皮子艰难地睁了睁。 他瞧见姜阳,咧嘴一笑,然后伸手费力拽下腰间的束仙门腰牌,贴在胸口,十分宝贝的样子。 “我就说,我就说这条路我选对了,束仙门,又救了我一条命!” 赵隽惨笑着,手里紧紧握着腰牌,无比安心。 法器! 束仙门腰牌是法器! 姜阳立马明白过来。 刚才的爆炸,是被束仙门的腰牌帮赵隽挡了下来。 …… 月黑风高。 巨熊门,一处典雅奢华的庭院里。 熊无力刚才正在宗门里处理日常要务,突然收到噩耗,他迈着急匆匆的步伐闯进来,刚刚路过庭院门口,便瞧见自己的两个儿子熊大熊二,浑身是血地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看二人神情,都咧嘴笑着。 那想来没有什么大碍。 熊无力走到二人面前,一人一下,“重重”地打在二人的后脑勺上,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大姐呢?有没有事?出去前怎么交待你们的,让你们好好护着大姐……你们大姐妙云若是有事,我非打死你们两个不可。” 无缘无故被教训,熊二委屈极了。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抱着身边熊大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极了。 熊大苦笑几声,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偏心的习惯真是一点都没改哈…… 一进门,瞧见我们兄弟两个浑身是血,也不见他问一句伤势如何,就只顾着关心大姐了。 熊大很是不爽,他知道,在父亲熊无力眼里,有条天然的偏心链。 熊二还没出生前,父亲偏心大姐,熊大以为父亲是按照年龄偏心的,可是熊二出生后,父亲在偏心大姐的基础上,也偏心熊二。 熊大:那我走? 看着父亲一脸焦急神色,熊大指着屋子,嘀咕道:“大姐没事,就是被吓着了……” 熊无力听罢,一颗悬在胸口惴惴不安的心这才放下。 这一路上赶来,他觉得自己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若是没有妙云,让他怎么活啊。 还想教训两兄弟几句,但瞧见智商只有十二岁的熊二哭的委屈,熊大也是撇嘴嘀咕,熊无力便住嘴,撩起前摆,快速踏入院子。 “妙云,爹来了……” 第八十三章 论父女正确的相处方式 “岂有此理,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当我熊无力是死的不成!” “他们当我巨熊门好欺负不成!” “真是岂有此理!” 半个时辰后,当熊无力从自己女儿熊妙云口中得知在风河谷里发生的一切。遭遇铁天远埋伏,差点回不来后,这位老父亲当即怒发冲冠,一拍桌子。 咔嚓! 桌子瞬间不堪重负,化为齑粉。 桌子,卒! 熊无力猛地站起来,当即就要出去,清点人马,去铁拳宗讨要个说法。 虽然两家宗门平日里就是死敌,互相看不顺眼。 但也绝不会置对方于死地,痛下杀手。 可是…… 自己的三个子女,和门中两位长老,以及一众年轻弟子差点全部葬送在风河谷。 现在,谁说都不好使,他要带人灭了铁拳宗。 “回来!” 熊妙云杏眼一瞪,一声娇喝。 熊无力瞬间焉了,重新坐下,气势全无,哪里还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子。 “妙云,这次咱们不能忍,你放心,爹一定给你报仇,爹就算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 熊妙云扶着额头,一脸无奈,“爹,铁天远已经死了,死无全尸……冤冤相报何时了,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趁铁拳宗群龙无首尽快收服他们,壮大我们自身。” 熊无力一想,明白过来,又站了起来。 “坐下!” 熊妙云又是一声厉喝,熊无力又乖乖坐下。 熊妙云问:“爹,你要去做什么?” 熊无力眨眼道:“听你的话,去收服铁拳宗呀。” “怎么收服?” 熊无力脱口而出,想都没想,直接道,“爹亲自带队人马,趁他病要他命,放心,咱们这回有正当理由,他们竟然对你下死手,他们不占理,爹带人平了他们的山头。” 熊妙云感觉自己一个脑袋两个大。 自己怎么就摊上这样一个父亲? 她真是不敢想,这些年要不是自己在后筹划,主持大局,巨熊门迟早要被父亲败完。 “风河谷一事,铁拳宗确实不占理,他们不仅想杀了我,也想杀了赵大人!” “赵大人?哪位赵大人?”熊无力挠挠头。 “束仙门,赵隽!” 熊无力眼前一亮,椅子搬近些,急切道:“乖女儿,你是说束仙门赵隽也卷在其中?铁拳宗的人竟然对朝廷的人下手了?” 熊妙云点点头,平静道:“这一次,我们根本不需要大动干戈,我们只需要频繁去束仙门,诉说咱们的冤情,说出风河谷发生的实情,自有束仙门的人去找铁拳宗的麻烦。” “如果束仙门有需要,咱们巨熊门无条件配合。” “铁天远欲杀束仙门赵隽,相当于挑明和朝廷对着干,聚仙镇是容不下他们了。” “好。”熊无力听完,下意识地站起来,想按照熊妙云的话马上去办。 去束仙门,陈痛冤情,坐实铁拳宗的罪行! 如果束仙门置之不理,他就带人一哭二闹三上吊。 束仙门不会不管,因为赵隽也在其中。 想必此时,赵隽应该已经在向自己的上司秉明情况了。 铁拳宗距离灭宗之日不远了。 “那爹走了?” 熊无力小心翼翼地问道。 熊妙云揉了揉额头,摆摆手。 熊无力这才放心的去办。 …… 熊无力走后不久,屋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放在案子上的熏香有镇定心神的功效。 可熊妙云此刻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心还是“砰砰砰”跳的老快。 “小姐,请喝茶。” 月奴端着一壶茶推门进来,放在熊妙云面前的桌上。 熊妙云看着月奴现在的样子,一阵心疼。 她主动握住月奴的小手,关心道:“月奴,你回去歇着吧,刚刚经历生死之劫,真是难为你了,这几日都不用来伺候了。” 月奴怀里抱着托盘,鼻头一酸,眼泪说来就来。 熊妙云赶紧抱着月奴,好生安慰了一顿。 哭了好大一会,月奴才停止哭泣。 她依偎在熊妙云身边,紧紧抓着熊妙云的手,心里担心害怕极了。 “小姐……” “没事了,别怕。咱们不都活下来了吗。”熊妙云看着月奴的眼睛,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姐,月奴想当面去谢谢姜掌门的救命之恩。” 熊妙云听罢,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改日,咱们一起去拜谢。” 这次若不是没有姜阳入瓶,她们主仆二人…… 到现在,熊妙云脑海中还回忆着姜阳入瓶前说的一些话。 “什么狗屁天命,老子不信天命。” “熊姑娘,你放心……” “不怨!” “不悔!” 姜阳说话时的表情,神态,甚至他面部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深深地刻在熊妙云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突然,熊妙云开口问道:“月奴……你说,若只有你我二人身陷险境,而褚灵儿没有,姜阳还会不会冒险一试?” 回来后,熊妙云就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当时,三人都被困住。 姜阳之所以毅然决然进入瓶中一试,他到底是为了谁? 是褚灵儿,还是…… 她的内心有一丝挣扎。 她多么希望姜阳是为了…… 月奴想了想,抬头道:“会,一定会的!就算没有褚姑娘,姜掌门也一定会的。” “姜掌门是一个好人!姜掌门为了婢子,尚且敢让铁天远当众道歉,他肯定会的。” 熊妙云一笑,没有说话。 月奴抬头看着自家小姐,试着问道:“小姐,你是不是喜欢上姜掌门了?” “没……” “肯定是喜欢上了,姜掌门人长的俊,又厉害,心地又善良,还救了小姐……小姐肯定喜欢上姜掌门了。” “你这妮子,胡说什么呢。”熊妙云有些气急败坏,脸蛋微红,抬手就要打这个口无遮拦的婢子。 月奴小跑着离开,躲远了些,“喜欢就喜欢,有什么说不得的……” “你还敢说……” “不敢了,不敢了。”月奴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心起来,欢快地跑出屋子。 月奴走后,熊妙云眨了眨眼,用手抚了抚激动的胸口。 喜欢他吗? 有这么明显吗? 熊妙云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平静下来。 转而,她随手拾起一本书,打开夹有一张姜阳小像的那一页。 葱白手指轻轻划过冰冷的纸面。 如水的眸子泛起花来…… 第八十四章 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阿秋——” 深夜,清源观后院,屋檐下亮着一盏灯。 正坐在道观院子里,喂白素质吃蚯蚓的姜阳,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心里泛起嘀咕:哪大傻叉又骂我? 白素贞是一条小蛇,白素贞是它的大名,小名叫小白。 几日不见,小白通体更加白嫩,身上的鳞片反着亮光,愈发粘人。 一边喂着小白,姜阳一边打量对面的二人。 在姜阳对面,坐着两个人。 一位身材虚胖,身着长衫的年轻人。 是熟人,上官风,就是没说过话。 一位邋里邋遢,喜爱喝酒的短须老者。 更是熟人,他自称老黄,是一位前辈高人。 老黄抿了一口酒,扫视院子,问道,“那小姑娘呢?怎么不见她出来叽叽喳喳了?” 姜阳如实道:“回去歇着了,灵儿此次受惊不小,方才好不容易才哄睡着。” 老黄点点头。 确实受惊不小。 不过看姜阳,他好像跟没事人一样。 此子,心态着实不错,日后可堪大用。 “这位是?”姜阳看向老黄身边的上官风,明知故问道。 没等老黄回答,上官风一拍桌子,站起来道:“你不需要知道本少爷是谁,本少爷帮你夺得丹药大会的冠军,现在是你报恩的时候。” 上官风伸出手,眼睛瞪大,目光灼灼:“快,快把大黄丹的丹方交给本少爷。丹药大会的冠军换一张八品丹药的丹方,小道士,你不吃亏。” 姜阳翘起唇角,摇摇头,并未交出丹方。 不过,姜阳也明白过来。 原来,原来上官风冒充清源观的弟子参加丹药大会,是为了大黄丹的丹方? 这人怕不是个二傻子…… 这生意让上官风做的,啧啧啧。 同时,姜阳也想起褚灵儿之前提及的事情,大黄丹售卖至今,只卖出去三颗,其中一颗卖给了一位外乡人。 外乡人,指的是应该就是上官风这位大冤种了。 “丹方?” 姜阳挠挠头,突然说道:“这位上官兄……你服用过大黄丹了吧?怎么样?有没有怀疑人生?” 闻言,上官风腮边肌肉一抽,表情急剧变化。 这一刻,他想起了被大黄丹支配过的恐惧! 三天,整整三天! 没人知道他在茅厕里是怎么度过的。 也不对,老黄知道。 现在想想,上官风都觉得肚子一阵酸爽,双腿直打颤。 给他心理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心理创伤。 “你,你……” 上官风指着姜阳,话都说不利索。 他觉得姜阳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老黄见情况不对,赶忙拉住自家主子。 他把上官风拉到一侧,避开姜阳,小声道:“少爷,不能来硬的,这小子明显不吃这一套。” “那你说怎么办?” 上官风点点头,看向老黄,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对了,你怎么跟他一起回来了,我追袁野的时候,你去哪了?” 上官风夺得冠军后,连颁奖典礼都没参加,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要打死袁野。 这老王八蛋竟然趁自己不备,破坏自己的药鼎,险些叫自己在阴沟里翻船。 所以,这两日上官风一直在追袁野。 但是由于境界差距,他没能追上。 让袁野跑掉了。 老黄不好意思笑笑,从腰间取下一枚鼓囊囊的乾坤袋,交在上官风手里,说道:“少爷,老黄一心为您好,老黄我也在追上官风,这不……这是袁野赔罪的乾坤袋,我追上他后,狠狠帮少爷揍了他一顿,他为了以表歉意,就把自己的身家全部赔给了咱们。” 袁野:你礼貌吗? 明明是我赌姜阳赢了,你不仅不兑现承诺,不给我你的酒葫芦,还当着我的面,抢走了我的乾坤袋。 上官风接过乾坤袋,掂量一下,半信半疑:“当真?” “那还有假。”老黄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不信,少爷你闻,上面都是袁野的味道。” “咦——” 上官风十分嫌弃地扔掉袁野的乾坤袋,双臂环胸,趾高气扬道:“一个小地方出身的六品炼丹师,乾坤袋里能有什么好东西,本少爷才不稀罕,拿走拿走。” 老黄嘿嘿一笑,来者不拒,自己收下。 少说能换好几壶酒。 “对了,说正事。” 上官风压低声音,瞄了姜阳一眼,转而看向老黄,“咱们怎么办?他似乎不领情。” 老黄装模作样地点点头:“是啊,丹药大会的冠军对他好像没什么吸引力。少爷既然想要大黄丹的丹方,咱们就得换一个软一点的办法。” “接着说。”上官风目光炯炯。 三年游历,老黄可是他的狗头军师。 虽然这个军师出的主意大部分都不太靠谱。 “老黄我建议,咱们暂且留在此地,慢慢磨他,等他不厌其烦时,就会把丹方给咱们了。” 老黄之所以说这个办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答应了某人,要保护小才女半年,必须留在清源观。 上官风皱眉,虽然这个办法费时费力,但眼下看来,姜阳吃软不吃硬,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磨他! 主仆二人回来后,都是一脸笑呵呵的。 姜阳一看,瞧二人不怀好意,将小白藏在自己的口袋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还把桌上的茶壶往自己的身边拉了拉。 “姜掌门,商量个事情呗?”上官风搓着手,笑眯眯地用肩膀撞姜阳,一脸谄媚。 姜阳一阵恶心,忙的退后几步:“有事说事,别来这一套。” 上官风立马恢复正常,“本少爷游历九州,最近游历至此,聚仙镇民风淳朴,本少爷想在此地多待几日。” “所以?” “想借贵宝地住上几日。” 还赖上自己了……姜阳心里嘀咕,拒绝道:“不行不行,贫道这里生活艰苦,二位出身尊贵,可能住不习惯。” “没事,我与少爷游历的这几年,地为床,天为被,一路上风餐露宿,好几日不吃饭也是常事。”老黄道。 言外之意就是,清源观的生活很不戳! “不行不行,观中从不接待外人,没有这个先例,也没有这个规矩。”姜阳为了打发走二人,胡扯的本事张口就来。 旁人不了解,怕是就信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规矩就是用来破的。” 上官风抢过老黄刚塞进怀里的乾坤袋,手指一扬,从里面射出诸般宝贝。 亮晶晶,金闪闪! 简直要亮瞎人的狗眼。 都是袁野多年的存货。 “姜掌门,我们也不会白住。”上官风将宝贝塞进姜阳手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行!” 姜阳严词拒绝,他才不会被钱财收买。 除非…… —— 一刻钟后。 天色已晚,姜阳笑呵呵地带二人参观房间,“二位二位,今后你们就住在这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上官风:“……” 老黄:“……” 这变脸的速度,我辈望尘莫及。 姜阳也不想的,但对面给的实在…… 实在是太多了! 第八十五章 你师叔骗你的 滴答滴答—— 后半夜,天空忽然下起雨来。 淅淅沥沥,秋雨着实“伤”人。 安排老黄和上官风住进道观后,姜阳又去褚灵儿的屋子里瞧了一眼,见少女缩在被窝里安安静静地睡着,姜阳这才放心。 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窗户,坐在靠窗的桌前。 姜阳毫无睡意,睡不着,也不想睡。 他开始摆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摆弄一会儿,感到无趣,便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赵载赐予的符篆,照此符篆临摹起来。 可儒家至高无上的“言出法随”符篆,岂是那么容易被人临摹出来的。 半个时辰后,姜阳桌下刻废掉的符篆足有几十张之多。 到最后,姜阳干脆埋头趴在桌上,思考着几个月的过往和得失: 眼下,姜阳不得不对未来重新打算。 剑仙荀一剑不过是和自己走的近了些,出手时重了一丢丢,不小心打死了铁山,铁天远这个做老子的便不依不饶。 他不敢去找剑仙荀一剑的麻烦,便把目标瞄准在了自己这个“软柿子”头上。 巫山郡城之行! 如今想来,一路上都是铁天远的陷阱,他就是想置自己于死地,想置清源观于死地! 姜阳有时在想: 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可回想起来,自己并未做错什么事情。 师叔走后,自己迫不得已下山,这才和世俗有了交流。 下山以来,秉承一贯低调行事的作风,并未恃强凌弱,也并未伤天害理。 可就是这般,也引起诸多人的敌视。 扪心自问! 姜阳不觉得自己有过失! 既然自己没错! 那就是…… 说到底,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别人看你弱,看你好欺负,自然谁都敢上前踩一脚。 温师叔走后,翌日巨熊门就敢发起宗门挑战。 之后又接二连三地遭到铁拳宗的算计。 都是映证。 如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收了两个徒弟,清源观早就没了! 本想逃避,混入其他宗门,抱住大粗腿混日子…… 可。 姜阳现在不想这么做了。 就算能混入束仙门,背靠朝廷,但自己实力不够,旁人还不是想捏就捏! 若是自己实力足够强! 徒弟褚灵儿何以被震天瓶威胁,差点连命都给丢了! 姜阳慢慢抬起头,目光如炬。 在这一刻,他仿佛坚定了某种信念。 一种变强的信念! 唯有力量,才是最强的依仗! “呼——” 姜阳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再放下手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是老黄。 老黄站在屋檐下,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姜阳。 像极了一个深夜痴汉! 姜阳一惊,站起来:“前辈,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老黄哑然笑笑,一只手臂搭在窗台上,指着姜阳随意说道:“你小子不是也没睡……对了,日后不要再叫我前辈,听着别扭,就叫我老黄吧。” “晚辈不敢!”姜阳谦虚应道。他知道面前不修边幅的老者是有大神通之人。 “让你叫老黄就叫,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老黄还没说两句话,便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抿了一小口。 姜阳见状,问道:“前……老黄,你似乎很爱喝酒?” “孺子可教也!”老黄文绉绉地来了一句,望着院子里淅淅沥沥的秋雨,叹道:“年龄大了,总喜欢喝点……” 姜阳一笑,道:“老黄,等改日我亲自给您酿一壶酒,保准几口就醉倒。” “笑话,天底下就没什么酒能让我老黄醉倒。”老黄自信道。 姜阳继续笑着,并不否认。在遇到自己之前,确实没有什么酒能让老黄醉倒, 可他喝过老黄葫芦里的酒,度数并不高。 虽然在这个时代,老黄的酒已经算一等一的好酒。 但放在后世,老黄的酒就有点不够看了。 姜阳有自信,自己酿出来的高度数粮食酒,可以让老黄找到新世界,并爱上自己酿的酒。 “哎,话不能这么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酒外有酒.....那是老黄您还没喝过我亲手酿的酒,喝过之后您就不这么说了。” 姜阳故意吊着老黄的胃口。 老黄一听,果然上当:“看你小子,不像是在说大话,你果真能酿出好酒?” “这是自然!给我一点时间。” 老黄指着姜阳,一挑眉:“你小子没憋什么好屁吧?说吧,要在老黄我这里换点什么?” 姜阳直言不讳:“请您指导我修行,解答我几个修行路上的疑惑。若是可以,日后老黄前辈您的酒我全包了。” “成交!” …… 二人一拍即合。 姜阳邀请老黄进屋详谈,老黄摇头拒绝,说外面的空气好些,风景也更好些。 没有办法,二人只好隔着一扇窗户,开始对话。 姜阳第一个问的问题,还是那个让他头疼的问题。 为何十年迟迟突破不了炼气期? “真话?” “真话。” 老黄想了想,思索片刻...... 若姜阳知道他这辈子的境界只能停留在炼气期,会不会疯了? 没有修行者能承受这个打击。 不过转念一想,老黄觉得姜阳不会疯掉。 清源观是那两个人的传承,姜阳是那人弟子。 他们师兄妹两人的眼光向来不差,既然敢收一个先天灵根的弟子,想必姜阳方方面面都十分优秀。 心理素质也是极好的! 于是,老黄道:“因为你是先天灵根,从一出生体内灵根就被塑好,没有成长的可能,这也就意味着这一生你的境界会一直停留在炼气期。” 姜阳眉头一皱,表情微凛。 觉得事情不简单。 为什么这些,师叔从没告诉我? 先天灵根? 自己不是绝品灵根吗? 老黄好像能听见姜阳心声似的,适时补充道:“哦,先天灵根算绝品灵根的一种,但却是最废的一种。” 一瞬间,姜阳的心情跌至谷底。 他慢慢坐下,声音几乎在发颤:“可有解法?” 老黄摇摇头。 无解! 至少目前来看,无解。 “可我师叔说,在战斗中感悟,就有机会突破!” 老黄闻言,愣了半晌。心想那姓温的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骗人,就道:“骗你的。” 轰—— 几乎一刹那。 姜阳脸色一僵,世界观崩塌! 原来,原来这十年来坚持不懈的努力……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一切努力都是白废! 老黄看姜阳在崩溃的边缘,于心不忍,伸出手拍拍姜阳的肩膀,道:“境界虽然会一直卡在炼气期,但实力却可不断往上增长,只不过过程十分缓慢,若是机遇得当,实力也可媲美一般的神意境。” “当真?” 姜阳眼中又燃起希望。 神意就神意! 总比小小炼气要好。 大不了日后一直躲在聚仙镇不出去,神意境的实力放在聚仙镇也是数一数二的战力。 在聚仙镇当一方大魔头,欺男霸女,总比去大千世界做芸芸众生要好。 “要如何做?” “不断丰富自己的战斗方式,法体,阵法,符篆,毒药,儒家术法,媚术……其实,你都可以涉略。” “只要自己会的够多,别人就招架不住。” 前几个还算正常,媚术算怎么一回事? 美男计? 姜阳想了想,瞬间想通。 老黄这是要自己做“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啊。 “老黄,你能教我什么?”姜阳关心的是这个。 他必须要在老黄住在观里的这段时日,把老黄榨干…… 老黄指了指姜阳头顶束发的发簪:“老黄我修剑道,可教你修剑!” “也成!” 姜阳束发的桃木簪可是他的一大底牌之一。 不到万不得已,他轻易不会使用。 “好了,下一个问题。”老黄摆摆手,又抿了一口酒。 姜阳想了想,道:“帮我把上官风留在观里!” 噗—— 老黄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怎么了?”姜阳奇怪。 老黄擦擦嘴,故意压低声音道:“那小子我可管不住。” 姜阳拍拍胸脯,递给老黄一个自信的眼神,“瞧我的,老黄你负责配合我就行了。” 上官风会炼丹,可是日后的摇钱树,可不能放跑了.... 之后,姜阳又问了几个平时修行时遇见的问题,老黄一一解答。 这场夜雨不知何时停歇,再抬头一看,老黄已经消失不见。 深夜寂寥,秋雨过后,蛙声一片。 许久不见的蛤蟆大王从窗口跳进来,吧唧一声,摔在桌子上,一张痴蛙脸盯着姜阳。 姜阳则是仰在椅子上,怀疑人生: 师叔竟然骗我? 骗我是什么绝品灵根,日后定能飞升上仙? 这要是普通人被骗十年,怕是早就自杀。 但姜阳可不会。 他只是一个劲地唉声叹气。 毕竟两世为人,心理素质刚刚的。 被第三名撞飞他都没说什么,何况这? 第八十六章 去抄家 转眼数日已过。 风河谷事件给众人留下的心里阴影,已经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淡化。 直到赵隽这一日清晨找上门。 一大早,赵隽带着数个小跟班们嘿呦嘿呦地上山,姜叔叔的清源观是一方福地,就是来一趟,太废鞋子了。 在山门口,赵隽瞧见老黄躺在一块大青石上,脸上盖着草帽,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在小憩。在他身边,一头毛驴正在吃草。 赵隽知道,这位不修边幅,甚至有些邋遢的老者是一位拥有大神通,大法术的隐世高人,轻易不能得罪。 看样子,黄前辈这是在放驴吃草,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赵隽对着老黄附身一揖,然后摆摆手,叫众人动作轻点,别打扰了前辈休息。 像做贼似的进入清源观,赵隽在后院找到姜阳。 几日不见,姜阳还是老样子。 道袍加身,木簪束发,是一位独自清秀美丽的小道士! 他正坐在屋子临窗的桌边,刻画符篆。 而院子里,让赵隽意外的是,他看见了上官风。 上官风正在和褚灵儿争吵,两人红着脸,唾沫星子横飞。 至于争吵什么,那就不是赵隽关心的了。 这次来清源观,他是有正事要办! “姜掌门!” 听见声音,姜阳停下手中的笔,一抬头发现是赵隽,就赶忙走出屋子,拱手回应道:“赵大人!” 不管怎么说,赵隽都是束仙门的人,有官身,不得不尊敬对待。 虽然姜阳名义上是言郡守的义弟,赵隽应该叫他一声姜叔叔。 而姜阳也可以叫赵隽一声“大侄子”! 但,总感觉有点奇怪。 二人互相寒暄了几句,问问各自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主要是赵隽的身体,毕竟他当时距离爆炸中心很近,能捡回一条命那都是上辈子烧了高香。 赵隽拍着胸脯说不要紧。 闻言,姜阳十分羡慕束仙门的待遇,单说赵隽一个地方小官,随身佩戴的腰牌都是法器,帮他抵挡爆炸余威。 要是自己能抱住束仙门的大腿.... 呸呸呸.....抱什么大腿! 自己要努力,要发展! 不过转念一想,姜阳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赵隽是言郡守的女婿,那块腰牌极有可能是言郡守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后半生守寡,偷偷塞给赵隽保命用的。 言郡守出品,必属精品! 不行,看来一会儿有机会得从赵隽嘴里套点话。 这样想着,姜阳打断赵隽展示自己身体无恙的各种动作,道:“对了,赵大人专程上山一趟,是铁拳宗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嗨!” 赵隽一拍自己的大腿,反应过来:“光顾着叙旧了,差点误了正事,此行上山,就是来专程给姜掌门送结案文书的。” 说罢,赵隽从袖口中掏出束仙门关于风河谷的结案文书。 简单粗略一遍,大致意思是: 铁拳宗宗主铁天远狼子野心,公然谋害束仙门官员,谋反之举,昭然若揭。束仙门将对其灭宗灭门,念其宗中弟子事先不知情,一律就地解散,胆敢有异议者,就地格杀勿论。 “也就是说,日后世上再无铁拳宗?”姜阳问道。 赵隽点点头。 束仙门此举杀鸡儆猴,也有立威的意图。 束仙门成立时日尚短,世间修行门派不服者众多。 碰巧有铁拳宗这么一桩子事,灭门灭宗就是做给旁人看的。 用来警告那些私底下小动作不断的宗门。 再敢不服,铁拳宗就是他们的下场。 “就为了这事?” 若是为了告知自己处理结果,赵隽完全没必要专程上山跑一趟,姜阳认为赵隽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事。 “姜掌门聪慧,不服不行。”赵隽笑呵呵的,又道:“今日专程请姜掌门下山,随本官一起去抄家!” 抄家? 姜阳一愣,不过很快想明白了。 铁拳宗都被解散了,那铁拳宗的地盘,宗门中多年的积蓄也该有人接手才对。 赵隽又道:“更何况,早在巫山郡城,铁天远就跟姜掌门打过一个赌,铁天远输了,按理铁拳宗门内半数修行资源都是姜掌门您的,只不过……” 说到这里,赵隽突然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什么?”姜阳问道。 “只不过……”赵隽看向姜阳,如实道:“当时只是口头约定,没有明面上白纸黑字的协议,虽然本官和熊小姐能为姜掌门作证,但束仙门大概率不会承认这笔账。” “但请姜掌门放心,本官定会为您向上司据理力争!” 姜阳眉头猛地一跳,说不出话来,但转念一想,也想通不少。 说到底,赵隽现在只是束仙门一小小文吏,虽然他是言郡守的女婿,前途无量,在束仙门没人敢惹他,但毕竟聚仙镇天高皇帝远,言郡守的手伸不了这么长,也管不了那么多。 在聚仙镇,赵隽上面还有一位名义上的上司,所有事都要经过这位上司最后拍案决定,赵隽将如此一笔巨额财产划给姜阳,怕是那位上司不会轻易同意。 但姜阳已经很高兴了! 不管最后能不能得到巨额财产。 赵隽敢为他争辩,姜阳认为这比得到那比财产更让人开心。 没别的,一些东西要比钱贵重一百倍,一千倍! ...... 一个时辰后,几人驻足在铁拳宗山门外。 铁拳宗在聚仙镇是一方大势力。 总体来说,体量和巨熊门是一个级别。 甚至比巨熊门还要强上一点。 只是世事无常…… 如今铁拳宗已经被束仙门抄没。 平日里熙熙攘攘的山门冷清不少。 下山的多,上山的少。 “那是什么?” 姜阳看见铁拳宗山门前立起好几根立柱,每根立柱下面都搭起棚子,扯着不同颜色的旗子,上面还写着字。每个棚子前面都排起长队。 “哦,那里呀……”赵隽看过去,解惑道:“铁拳宗被抄没的消息传出,附近各大宗门都赶过来分一杯羹,这不……临时设案,招揽铁拳宗下山的弟子。” 明白了! 铁拳宗多年积蓄的修行资源和他们没关系。 但下山的弟子他们都想招揽。 各家宗门使出浑身解数,都想吸纳铁拳宗弟子入门。 尤其是铁拳宗的内门,核心弟子。 那一个个可都是香饽饽。 若是加入宗门,该宗门的实力又要增长一大截。 “你们鹰爪门不要欺人太甚,乱造我们的谣!” “谁造谣了!这是事实……大家可千万不要被巨熊门蒙蔽了啊,铁拳宗之所以落得如此境地,灭门灭宗,全都是他们巨熊门害的,诸位诸位,巨熊门害你们无家可归,我们鹰爪门才是你们最终的归宿!” “放屁!我们也是受害者!” “谁信你们的鬼话?” 姜阳和赵隽被争吵声吸引,鬼使神差地迈开步子。 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姜阳发现还是老熟人。 巨熊门叶长老被气的脸色红润,灰吹胡子瞪眼,若不是身边熊大拦住,怕是要上去找鹰爪门的麻烦。 站在人群中听了片刻,姜阳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 原来,近几日铁拳宗弟子被遣退下山,附近各大宗门心照不宣地在山门前招揽这些弟子,形成天然的竞争关系,其中巨熊门和鹰爪门开出的条件最为优渥,大部分铁拳宗弟子都进入这两家宗门。 谁知,鹰爪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铁拳宗落得今日灭门灭宗的下场,全是巨熊门害的。 一些原本想要进入巨熊门的铁拳宗弟子闻言,倒旗易帜,纷纷选择加入鹰爪门。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是巨熊门害的他们丢掉铁拳宗这个衣食父母,不得已下山讨生活。 叶长老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局面恶化。 两家宗门每日都要对骂一阵,互揭老底。 “白鹰,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要拿出证据,凭什么说是我巨熊门害得铁拳宗灭宗灭门!”叶长老一挥袖袍,横眉冷竖。 名叫白鹰的鹰爪门长老,哈哈一笑:“风河谷一事,你敢说你们巨熊门没有参与?本长老可是听说,是你们把铁宗主给炸死了。” “放屁!” 叶长老破口大骂。 其实他很想说出当日实情,明明他们也是受害者。 可为了招揽铁拳宗下山的弟子,这些事不能说。 至少目前不能。 第八十七章 抢人风波 “赵大人来了!” 一声突然的叫喊,赵隽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背后一只邪恶的手把自己往人群一推。 然后,赵隽猛地往前一窜,到了两家宗门中间! 赵隽扭头看着推自己出来的姜阳,心里一万个麻麻批。 众人见束仙门赵隽突然现身,纷纷拱手:“赵大人!” “好好好……”赵隽表面微笑。 虽然他本来就是干这种调解的活,但是,他还是更想去抄家。 巨熊门和鹰爪门这破事,也不是一天两天,极难解决。 叶长老上前看着赵隽:“赵大人,您可要为我们评评理啊,鹰爪门污蔑我们。” 白鹰走到赵隽另一边:“赵大人,您可不能偏心啊。” 叶长老又道:“赵大人,您快为我们说句公道话。” 白鹰:“赵大人,您说句话呀?” 一人一边,扯着赵隽的袖子,赵隽心累。 姜阳十分理解赵隽,赵隽平日里做的事,跟社区小片警没啥区别,看似职位高大上,实则处理街坊四邻矛盾,这些宗门其实比菜市场大妈还要难缠。 “……”赵隽正要说些什么,看见姜阳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围观人群里,心里不平衡。 不行,这份苦你也得尝尝。 他撇开叶长老和白鹰,当着众人的面,一步步靠近姜阳,脸上笑意盈盈。 姜阳一愣,顿感不妙……你不要过来呀! 赵隽一把抓住想要逃跑姜阳的袖子,把他扯进人群,对着众人介绍道:“诸位诸位,听赵某说。” 周围的人听见赵隽发话,纷纷闭嘴。 现场一下子安静不少。 “诸位,这位可是清源观的姜掌门,门下一连出了两位高徒的姜掌门……褚灵儿和崔儒,大家都听说过吧?” 此言一出,现场爆发颇为激烈的讨论: “姜掌门?清源观!” “我听说,褚灵儿和崔儒一开始都是废人,经姜掌门调教,一个比一个厉害。” “这个我知道,澜江谷崔儒一杆截江,江水断流,至今历历在目!” “还有褚灵儿,那以柔克刚的功夫玄妙无比。” “这么说的话……巨熊门和鹰爪门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吸引我,我决定了,我要加入清源观!拜姜掌门为师!” “嘿,跟我想到一块了。” “我先拜为敬,师父在上,请受……” “无耻!”众人暴喝。 片刻后,姜阳只觉身边那些铁拳宗的年轻弟子,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哎哎哎,贫道不是姑娘,你们这么看着我作甚? 还有你,流哈喇子就过分了啊。 “姜掌门,请收下我吧!” 一名刚刚下山的弟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道。 “掌门,也收下我吧,日后我王忠必定以掌门马首是瞻,为宗门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 不大一会儿,那些年轻弟子们就像下水的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的跪下。 赵隽在旁乐开花,我这一手转移之法,实在是妙。 姜阳嘴角直抽抽,这? 虽然他很像帮助这些弟子们解决前途问题。 但是姜阳并不想收他们。 以姜阳现在的眼光……这些弟子资质太差! 若是褚灵儿和崔儒知道自己收这么些弟子……怕是也不会同意。 “诸位诸位,听贫道说,清源观近日不打算收弟子!” 那些跪下的人一听,莫大的失望,只是片刻又听:“贫道建议你们可以拜入巨熊门,贫道与巨熊门有些交集,说这巨熊门啊,门中修行资源十分丰富,声誉极好,师兄师姐们个个人美心善,拜入之后,保证你们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叶长老一听姜阳在给自家说好话,老泪纵横……这声姑爷,我老叶先叫为敬了! 姜阳长篇大论说着拜入巨熊门的好处。 鹰爪门瞬间不乐意了。 白鹰长老上前,打断姜阳的话:“姜掌门,您到底收了巨熊门多少好处?” 姜阳话语戛然而止。 这才认真打量白鹰,只见白鹰是一身穿白袍的老者,脸上皱纹纵横,一双吊角眼,面相极其凶恶。 “白长老,贫道并没有收巨熊门的好处!” 白鹰冷哼一声,显然是不信,他指着熊大道:“别以为本长老不清楚,熊无力之子已经拜入你清源观。” “清源观和巨熊门是一家的!”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什么? 巨熊门掌门熊无力之子熊大,已经拜入清源观? 怪不得姜掌门方才说巨熊门的好话。 原来如此! 二者是一家的! 姜阳眼看局势不受控制,赶忙道:“诸位,诸位,静一静,听贫道说。” “诸位拜入宗门修行,无非是看重该宗门修行资源和前景如何,师兄师弟是否和睦,以及门中是否偏私……” “这样吧,贫道也不建议诸位拜入任何一家宗门,全凭你们自己的喜好。” “巨熊门和鹰爪门都是咱们聚仙镇地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二者不分优劣……哪家开出的条件更为优渥,你们择一而入即可!” “但是……” 姜阳突然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的脸。 有人急道:“但是什么?” 姜阳看向赵隽,赵隽秒懂,上前一步:“本官说两句,诸位都是年轻才俊,前途无量……拜入宗门一定要擦亮眼睛,一定要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宗门!” “什么叫适合自己的宗门?”有人不解地问道。 赵隽指着那人,问了一个问题:“本官问你,你拜入宗门为了什么?” 那人结巴道:“自然....自然是为宗门效力,求道长生!” 姜阳适时插话进来:“错!什么为了宗门?诸位扪心自问,是为了这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原因吗?” 众人低头不语。 “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变得更强!为了不让别人欺负!之所以拜入宗门,只不过是想从该宗门学习,学习道法,学习神通!” 众人瞅着姜阳.....你咋把心里的大实话说出来了呢? 你这样出去,是没有哪个宗门愿意收你的。 既然想拜入宗门,首先你就得表忠心。 比如愿为该宗门肝脑涂地..... 你说你是清源观掌门,那.....打扰了! 姜阳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又道:“既然要变强,那就看这家宗门能不能让你变强!你们再考虑要不要加入这家宗门。” “这怎么看?”有人提问。 “简单!” 赵隽又站出来,看着叶长老和白鹰,问道:“一家宗门是否厉害,不仅仅要看该宗门的底蕴如何,更要看该宗门年轻弟子实力如何?本官说的没错吧?” 叶长老和白鹰点头:“赵大人所言极是!” “哦,我明白了,一个宗门的好坏,不仅要看该宗门底蕴强弱,更要看该宗门是否有惜才之心,是否把更多资源倾斜到我们这些刚入门的弟子身上!”有人说道。 赵隽拍手:“然也!” “诸位,听我说。”白鹰长老眼睛一转,上前一步,大手一挥:“本长老在此发誓,诸位若是拜入我鹰爪门,一定会得到更多的资源,三年炼体,十年炼气,二十年就可晋升炼神境!” 众人哗然! “说大话谁不会!” 叶长老当即出来反驳,不让白鹰得逞:“诸位,不要听这姓白的胡扯,众所周知,我们巨熊门对刚入门的弟子向来有政策,前三年每月都会给双倍的修行资源。” “你还要不要脸,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白鹰有些气急败坏。 赵隽又赶忙上前,和稀泥,“叶长老有句话说的对,说大话谁不会……二位还是拿出各自的本事,比如叫门中的年轻弟子们比上几轮,哪一方年轻弟子更厉害……” 赵隽没有继续说下去。 情况已经显而易见。 哪方年轻弟子更厉害。 代表该宗门对年轻弟子更加照顾。 “对对对,比几场!”众人起哄。 叶长老和白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比就比!” 第八十八章 震天瓶到手 “这么做,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不会,年轻弟子比试,点到即止。” 赵隽加快上山的步伐,随口说道:“这不是姜掌门想看到的吗。” “胡说!” 姜阳一挥袖袍,不肯承认。 他承认方才偏向巨熊门,人之常情,不可避免。 毕竟和巨熊门有过不少交集,巫山郡城一路上都和他们同行,也算是朋友,老叶人不错,为人稳重,靠得住,那些弟子们也各有各的特色…… 就算不扯上这些,熊大不还是在自己清源观嘛。 做到真正的公允,很难。 所以,他和赵隽一唱一和,促成比试,盖过巨熊门舆论危机,眼下,两家还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 赵隽看着姜阳,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姜掌门,你就这么自信巨熊门一定会赢!” 姜阳背手上山,翘起嘴角:“比底蕴,贫道不敢肯定巨熊门会赢,但年轻一辈弟子的比试,贫道相信熊大。” “也是……” 赵隽笑笑,没再说什么……熊大可是他清源观的人,姜阳这是在相信自己。 不久,二人到达铁拳宗核心驻地。 来来往往的束仙门官员正在清算财产,装箱造册。 “对了,巨熊门这次在风河谷损失不小,你们束仙门不多少赔点?”姜阳随手拿起一件古董,眯眼朝瓶口望了望。 “赔!怎能不赔呢!” 赵隽翻看册子,瞄了姜阳一眼,随口道:“倒是姜掌门这三句不离巨熊门,怕不是真印证了外面一句话。” “什么话?”姜阳放下瓶子,也拿起账册看了看,不在意思道。 “外面传言,姜掌门看上了熊家大小姐,准备和巨熊门联姻!” “我可没有,别瞎说。”姜阳失口否认。虽然他承认熊妙云是很好,但自己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也是,姜掌门年纪轻轻,前途无限,而熊大小姐虽然智谋无双,端庄典雅……但却是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 “?” 姜阳额头冒出一个小问号,“此言何意?” 赵隽合上册子,叫底下的人加快整理,看着姜阳,拍着他的肩膀,“我当你知道呢,看样子你不知道。” “什么意思?” 赵隽拍拍自己的腿,压低声音道:“熊妙云双腿从小没有知觉,走不了路!每逢出行,不是坐马车,就是被人抬着轿辇。” 轰—— 一瞬间,姜阳脑子一片空白。 他哑然失语,好像知道了什么大秘密。 原来,原来…… 初次见面时,瞧见熊妙云被人抬着。 那不是她的公主病犯了,而是她走不了路,不得已被人抬着。 再回想巫山郡城这一路,熊妙云似乎……不是坐着就是坐着。 她真的没有站起来过。 “大人,发现一间密室!”突然,有人急匆匆从屋子里出来,禀告道。 赵隽眉头一扬,拍了拍姜阳,叫他随自己一起去看。 姜阳摇摇头,回过神,决定先不去想这件事。 跟随赵隽进屋,经人介绍,这是铁天远的屋子,方才有人在屋中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触动了书架上的机关,然后地面就露出一个洞! 众人围着洞,面面相觑! 洞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 “火把!”赵隽接过属下的火把,率先下洞,姜阳紧跟其后,想瞧瞧洞里面都藏了什么宝贝。 下洞以后,二人顺着楼梯往下走了十几截楼梯,来到一处宽敞平台。 拿着火把一绕,瞧见前面不远处有道石门。 石门有些年头,上面布满青苔,但石门上的两只铜把手锃光发亮,想来铁天远在时,没少下洞。 赵隽伸手一推,却没推开! “怎么办?”姜阳问道。 赵隽把火把递给姜阳,让他退后一步:“这么办!” 赵隽凝气一掌,轰在石门上面。 石门“咚”地一声倒地。 门开了! 姜阳嘴角一抽……这开门方式,倒也简单! 二人挥挥手,驱散灰尘,抬腿跨过门槛。 一进去,里面的空间着实不小,把嵌在周围墙上的油灯一一点亮,密室的全貌展现在两人面前。 密室方形,前后十余步,大概有一间屋子那么大。 里面密密麻麻堆满箱子,随便打开一看,发现里面不是灵石,就是各种丹药符篆,再不济就是兵器。 “怪不得这几日抄家,觉得铁拳宗穷,原来都被铁天远放在这里了。”赵隽叉腰叹了一声,马上去上面叫人下来搬箱子。 其他人都在搬箱子,唯独姜阳绕着墙面走了一圈。 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敲,听着声音。 咚! 明显不同的声音,姜阳脚步停下,看了一眼,然后当作无事发生,继续在密室里乱转着。 用了接近半个时辰,众人才把密室的箱子搬完。 赵隽站在石门位置,招呼姜阳离开,下面闷得慌,空气不流畅,待久了容易头晕眼花。 姜阳看密室里再无旁人,就示意赵隽过来。 “做什么呢?偷偷摸摸。”赵隽不解。 “小声点。” 赵隽走上前,顺着姜阳所指,看着面前的一堵墙:“怎么了?” 姜阳先问了一个问题:“震天瓶你们没找到吧?” 赵隽一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震天瓶没找到?” 这几日铁拳宗上下几乎被搜遍了,就差掘地三尺,可是震天瓶依旧没被找到。 姜阳今日才来,他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方才看过账册了,上面没有!” 赵隽一拍脑门,明白过来。 方才自己在看账册的时候,姜阳也在看。 或许是那时他发现的。 姜阳看着赵隽,欲言又止,“赵大人,咱们俩关系还不错吧?”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谈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可以不要铁拳宗那半数宗门资源,我要震天瓶!” “......”赵隽蹙眉,沉吟片刻,没有说话。 姜阳拍了拍墙面,发出空鼓声响,“如果所料不错,震天瓶就在这面墙后面.....我若是不说,你们束仙门永远找不到震天瓶,震天瓶将永远被埋在地下。” “可你为什么又说了?”赵隽奇怪。 方才,姜阳完全可以当做没事人一样离开。 等到无人时,再下密室一回,取走震天瓶。 可他还是拦住了自己。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阳目光灼灼,直言道:“因为我信赵大人,我们是朋友!” “朋友.....” 赵隽一时失神,口中喃喃着这两个字。 为官以后,就很少听见这两个字了。 官场上只有利益,没有朋友! 这是岳父教给他的,也是他自己这些年摸索出来的。 赵隽抬头,看着对面的姜阳,心情着实复杂。 身为官员,他应做到廉洁无私才对。 至少为官以来,他一直是廉洁无私的。 可现在..... 姜阳想要贿赂自己! 半数宗门资源换震天瓶……虽然震天瓶很珍贵,但若是赵隽来选,他还是会选半数宗门资源。 “你舍得?” 赵隽看着姜阳的眼睛。 “自然!” “那好,仅此一次。” 赵隽答应了姜阳的请求,不为别的,只为“朋友”二字。 姜阳松了一口气,当即又道:“还有一事。” “说。” “那个……”姜阳伸手挠挠眉头,一副为难样子。 最后还是说道:“风河谷一战,我瞧铁天远曾经施展过一招,名叫吸掌,这个我也要。” 赵隽一脸便秘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气。 而后缓缓吐出,闭上眼睛道:“可以。” 姜阳乐开了花,忽然眉头一挑,抿着嘴角,道:“嗯……还有一事。” “你有完没完!”赵隽睁开眼,嘴角下拉。 姜阳先是“嘿嘿”傻笑了一声,而后上前勾上赵隽的肩膀,抚着他的胸口,“赵大人,消消气,开玩笑的啦……” 赵隽白了此人一眼,并未说话。 只是出手一掌,轰在墙壁上。 咚! 墙面破了一个洞,赵隽把手臂伸进去,摸索一阵,摸出三个白玉瓶还有一个玉简。 白玉瓶是已经制作完成的震天瓶,玉简则是制作震天瓶的说明书,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地扔给姜阳,赵隽便率先走出地下密室。 姜阳赶紧把东西收进乾坤袋里,当作无事发生,紧跟着走出密室。 第八十九章 白家兄妹 二人前后脚从地下密室走出,都当作无事发生。 赵隽招手一名心腹近前,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心腹听罢,表情微微有些吃惊:“炸了?” 赵隽表情严肃:“叫你炸你就炸!” 心腹立马去办。 不多时,铁天远的住所传来一声爆炸声响,上好的宅院顷刻间沦为一片废墟。 赵隽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让旁人知道,地下密室的一面墙有古怪罢了。 官府最后的册子上,在震天瓶一栏,只会写上四个大字:苦寻无果。 至于姜阳答应给的好处。 赵隽分文未取! 这一刻,姜阳知道: 赵隽真的有做宰辅之能! ———— “呦,这不是鹰爪门的白鹰长老吗?脸色怎的这么差?快来人,扶白鹰长老下去好好歇息歇息……” 叶长老拉过一张椅子,来到鹰爪门的棚子底下,不顾鹰爪门弟子们吃人的目光,把椅子放在白鹰身边,然后一屁股坐下。 “白鹰长老,你倒是说句话呀?”叶长老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白鹰,眉毛高高地飞起来,嘴角也笑的快咧到了耳后根。 反观他身边正襟危坐的白鹰,眉头紧锁,袖口里两只拳头紧紧地握着,放在膝盖上,眼瞧自家弟子即将再次落败,他的脸快气成了猪肝色。 白鹰极为烦躁地挥了挥袖子,狠狠瞪了一眼身边聒噪的叶长老。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便瞧落败的鹰爪门年轻弟子,重重地摔在面前, “砰!” 荡起一层灰尘,狼狈至极。 又输了! 这屁大点功夫,鹰爪门和巨熊门年轻一辈弟子的比试,他鹰爪门输多赢少。 再这样下去,那些铁拳宗下山的弟子,可都要被巨熊门抢了去。 不行不行,得想办法挽回点颜面。 白鹰凝眉站起来,回头看了身后两位年轻弟子一眼。 两人一男一女,容貌酷似,是兄妹。 男弟子拦住想要上前的女弟子,闷着头,快速来到场地中央,面对一众巨熊门弟子,沉声道:“鹰爪门,白远!” 叶长老瞧见白远上场,脸上笑意顿时止住。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他盯着白鹰,气愤道:“白鹰,你个老匹夫还要不要点脸,为了赢不择手段,年轻一辈弟子的比试,你连亲孙子都派出来了?” 鹰爪门这次上场的年轻弟子不是别人。 正是白鹰的亲孙子,白远! 深得白鹰的喜爱。 年仅八岁便开始跟随白鹰修行。 由于白鹰是鹰爪门的长老,所以白远修炼伊始,就得到鹰爪门的全力培养。 他在鹰爪门年轻一辈是拔尖的存在,是翘楚。 不过白远让众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出手狠辣,近乎铁血无情。 前几年,聚仙镇举行宗门大比。 白远登场,和他比试的弟子们非死即残。 那时,就有人直言:幸亏白远不是魔门之人,若是,这天底下怕要出一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巨熊门的弟子认识白远,瞧他一双铁爪,纷纷胆寒,不敢出场和他对战。 “年轻一辈的比试,白远虽是吾孙,但年龄不过二十四岁,为何不能上场?”白鹰斜眼瞥了叶长老一眼,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眼下,鹰爪门弟子输多赢少。 急需一场大胜才能挽回颜面。 唯有白远上场,方能叫他安心。 “哼,算你狠!” 叶长老一甩袖子,匆匆回到巨熊门一众弟子面前。 白远恶名在外,怕是没人敢应战! 他要好好做做思想工作。 然而就在此时,先前上山的姜阳和赵隽一干人等碰巧下山。 叶长老不得不暂时放弃,转而上前,拱手见礼:“姜掌门,赵大人!” 二人皆是点头示意。 姜阳看叶长老身后一众巨熊门弟子脸上愁容惨淡,十分不解地问道:“叶长老,难道比试结果不理想?怎么看你们脸上毫无喜色?” 不应该呀。 巨熊门有熊大坐镇,就算不能大胜。 那应该也是平局才对。 为何他们这般? “甚是理想。” 叶长老又道:“刚才姜掌门和赵大人上山的这段时间,我们巨熊门只输了三小场,其他场次全是大获全场,只是,只是……” 叶长老低眉,只觉话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什么?” 姜阳看叶长老欲言又止,问道。 到底是何事,让叶长老这般? “本官知道了。” 赵隽突然开口,指着场地中央的白远,微眯眼睛,“叶长老之所以如此,大概率是因为他吧。” 顺着赵隽所指,姜阳瞧见场地中央,站着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青年唇红齿白,面容俊美,甚是俊俏,有股阴柔美。 叶长老点点头,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就是因为此人,姜掌门有所不知,此人名叫白远,是鹰爪门白鹰的亲孙子,年纪轻轻已是炼气巅峰的实力,实力倒还好说,主要是白远为人狠辣,出手毒绝,在聚仙镇名声不好,怕是没人敢上场与他对战。” 赵隽也在旁补充:“白远虽不及他妹妹白璎,但鹰爪门的功夫,他已炼至第三层,莫说脆弱人体,就算三寸厚的铁板,他也能轻易刺穿。” “他妹妹比他还要强?”姜阳惊诧道。 叶长老指着白鹰身后的一名年轻女子,说道:“姜掌门请看,那就是白远的妹妹白璎,不要看此女弱不禁风,她才是鹰爪门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只见白璎长的跟白远相差无二。 身段弱柳依依,小家碧玉。 “此话怎讲?” “此女善使媚术!尝尝勾人夺魄,令人不战而降。” 闻言,姜阳点点头,然后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熊大呢?” 扭头一瞥,发现熊大这厮,竟然想把自己藏在一众弟子中,湮灭众人。 但熊大体型过于庞大,虽然躲在一群大汉中间,但还是太为扎眼。 被姜阳提名,熊大脸色一僵,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出来。 “掌门,不是我不愿上场,实在是我实力不够,上场也是被白远羞辱……” “你已是炼气七层,虽与白远有两层的境界差距,但无关紧要。” 姜阳双手负在身后,一副高人做派,又缓缓道:“我这里倒是有一招获胜的妙计,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熊大眼珠子一转,像条哈巴狗一样来到姜阳面前: “什么妙计?” “你又不上场,跟你说有什么用。” 姜阳故意这样说,转而不理熊大,看向其他弟子:“诸位有谁上场,我这里有条妙计,保证一定赢。” 其他弟子面面相觑,议论一阵。 刚有人想要出来,却被熊大一眼瞪回去。 熊大搂住姜阳的一条胳膊,把他拽远了些,“掌门,掌门....有什么妙计您就说吧,只要能让我赢,日后,我肯定不再当我姐的狗腿子,出卖咱们清源观。” 狗腿子? 出卖清源观? 姜阳吃了一惊,原来看似老实的熊大,竟然是熊妙云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间谍。 熊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赔笑,解释道:“掌门有所不知,我拜入清源观其实是我大姐的授意,她让我监视掌门您的一举一动,就连韩掌柜都是我大姐的人。” 姜阳眉头猛地一跳,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熊大当二五仔也就算了,毕竟熊妙云是他亲姐。 姐命,做弟弟的不得不从。 没想到,韩掌柜也是...... 回去就把他炒鱿鱼。 “我让你赢,日后你知道该怎么报答我吧?”姜阳眯眼看着熊大,决定先不管间谍的事,正事要紧。 熊大点点头:“明白,日后我会把我大姐的一举一动报告给掌门,报答掌门的恩情。” 熊大,真双面间谍! 姜阳叫熊大附过耳朵,小声嘀咕两句:“一会儿上场,你先这样这样......而后那样那样……最后再这样……” 听罢,熊大一脸吃惊,看着姜阳:“掌门,靠谱吗?” 姜阳双臂环胸,眼睛望天:“不信算了,本掌门去找别人。” “别介,我相信掌门还不成!” 第九十章 三招 看着自家少掌门熊大,肩头扛着一柄巨斧,一脸自信满满地登场。 叶长老悄悄地来到姜阳身边,“姜掌门,能赢吗?” 姜阳回身坐在棚子底下,双臂搭在椅子把儿上,自信道:“赢?不一定,平局?是百分百的。” “巨熊门,熊大!” 熊大瞧见不远处的白远,昂起头颅,自报家门。 若是以前,他打死都不会跟白远对战。 白远此人嗜血好杀,实力又比他强,傻子才上。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 熊大有信心对方伤不到自己,且自己能全身而退。 白远看熊大的目光中充满自信和得意,十分不解。 此人是巨熊门熊无力的长子,实力在炼气七层。 他怎么敢的呀? 难道不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他杀了? 爷爷派自己上来,倒不是真的希望自己大胜一场,而是起威慑作用。 出手狠辣,嗜血好杀! 这个名头在外,放眼整个聚仙镇,那也是响当当的。 按照预想,对面年轻一辈应该没人有胆子上场才对。 这样一来,方才的劣势完全扳平。 就算巨熊门赢的场次多又怎样。 还不是遇见自己,连个应战的人都没有? 可? 熊大? 哪里的胆子! 正要开口,却不料对面的熊大又说话了。他说:“嘿!那个白远,不如咱们来打一个赌。” “什么赌?” 熊大故作凝眉思考的模样,实际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全都被姜阳规定死了。 “你我实力差不多,打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熊大照着姜阳教给他的话术重复一遍。 此言一出,引来鹰爪门弟子一阵唏嘘。 什么差不多,虽然差两阶,但实力差距很大。 熊大一点都没不好意思,拍着胸脯,接着说道:“不如咱们只过三招,三招之内分胜负!” “你莫不是太狂妄自大了!” 白远面庞一冷,上前半步:“好,就如你所愿!” 他认为,熊大之所以敢说这些话,无非是熊大认为三招之内就能打败自己。 白远怎能不生气! 熊大这厮,未免也太狂妄自大了。 可场下的人就不这么想了,特别是几个老人精。 白鹰微眯眼睛,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对了,还有一事?”熊大又道。 “你说,就当你临死的遗言了。”白远阴森森地笑着。 熊大故作镇定,“这也是咱们两家最后一场的比试,输的人即刻退去,不得再在这里招揽弟子!” 白鹰刚要张嘴,叫白远斟酌一下,但白远口快,厉声喝道:“一言为定!” 他巴不得呢。 ———— “姜掌门,您可不要害我呀,若少掌门输掉这局,我们抢不到弟子,回去后,掌门和小姐非得骂死我不可。” 叶长老一脸担忧神色,眉毛挤成倒八型。 姜阳却笑容灿烂,拉过一张椅子让叶长老先坐。 “老叶,不必担忧,我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我何时做过没有把握的事。” “老叶你忘了,我清源观跟你们巨熊门可是打过两场,事先那么多人不看好我,我不还是赢了。” 老叶细细一想,片刻后,觉得姜阳此言甚至有理。 姜阳指着的两次对战,是褚灵儿和崔儒。 事先,没有人看好清源观,因为这两个人都是废人, 可结局却让人大跌眼镜。 两场,都是清源观赢了。 碾压式的胜利! 这次,依旧是姜阳操刀。 少掌门熊大不能赢,但至少输不了。 想到这,叶长老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暂且放下,安心观看接下来的比赛。 可是某一刻,叶长老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偏头狐疑地瞧了身边的姜阳一眼…… 总感觉哪里不对。 那两场比试……是巨熊门一生的痛! 好端端的,提这些做什么。 “对了,熊二呢?” 姜阳在人群中没看见熊二,于是问道。 接下来的计划,熊二至关重要! 他必须在场才行。 叶长老如实道:“熊二少掌门这几日一直在宗门里,方才已经派人回去去叫了,看时辰,应该快到了。” 姜阳点点头,凑近了些,又道:“老叶,问你个事?” 叶长老虽然不喜欢“老叶”这个称呼,总觉得有点奇怪,但谁叫是姜阳喊的,硬着头皮,“姜掌门请说。” 姜阳故意压低声音,小声问道:“熊二是真傻还是假傻?” “!!!” 叶长老惊骇地说不出话来,忙的摆手,叫周围弟子离远一点,接下来的话他们听不得。 “姜掌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就随便问问。” 叶长老沉吟一番,压低声音,很怕别人听见似的:“是真傻。” 听罢,姜阳这才完全放下心。 如果说刚才计划的成功率在八成,那么现在就有十成。 真傻真好! 叶长老偷偷摸摸地又说道:“据说呀,我也不太确定,毕竟我入门时间晚……熊二诞生之时,天有异象,门中长老给他勘测资质,发现熊二资质甚好,日后成就必定不凡,掌门就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 “熊二也不负众望,年仅十三岁时便晋升炼气期,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熊二吃下本门的熊魄虎元丹后,他的身体竟然承受不了药力,变成了痴傻儿……” “还有还有,本门还有许多秘辛,待我一一给姜掌门道来……话说呀熊大熊二都不是掌门的……” “还有还有,大小姐她……” 姜阳仔细听着……暗自点头。 唉? 情况有些不对。 老叶,怎么说起这,你就这么感兴趣了? 瓜农? 这边,老叶还在向姜阳讲述他道听途说来的故事,眉飞色舞,那边,战斗已经开始了。 “说好了,三招之内定胜负,不要输了不认账!”白远眼神发狠,十根手指真气缭绕,化为鹰爪。 熊大紧握斧柄:“自然。” 他又道:“输者,可不要再来这里招收弟子了。” “这个也是自然。”白远笑道。 他不知道熊大哪来的勇气和自信心。 但都不重要了。 场上见真章! “来了!”熊大怒吼一声。 浑身真气鼓荡,身上薄薄的衣衫,瞬间被鼓起的肌肉群撑破。 刹那功夫。 熊大体型增加一倍,变成爆衣大汉! 这是他巨熊门的真传功夫,巨熊之力! 若是修为大成,施展此功夫,身后会出现巨熊虚影,狂暴无双。 “第一招,劈脑袋!” 熊大怒吼一声,双手紧握斧柄,高高的跃起,当头劈下。 之所以三招定胜负,就是因为熊大只会三招。 按照姜阳的预想,三招之内,不管输赢,都不再跟白远继续纠缠。 白远的实力和境界都胜过熊大。 时间一长,熊大必败无疑。 所以只能把时间压缩,把回合缩减。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缩小二人差距。 白远瞳孔中,仿佛看见一头暴躁的黑毛巨熊手持一柄开天巨斧,高高跃起,当头劈下。 这一斧,少说千斤! 他不敢硬碰,只能后撤几步躲开。 噔噔噔! 后退三步,白远堪堪避过这一击。 熊大一斧深深地陷入地砖,掀碎石无数。 正要出手一爪了结熊大,谁知耳边又传来熊大的怒吼: “第二招,小鬼剔牙!!” 斧头呼啸而来,直冲面门,呼呼作响。 白远惊骇不已,几月不见,熊大的本事倒是精进不少。 就这两斧,足以在聚仙镇闯下一片天地。 白远还是不敢硬接,只能弯腰侧闪。 他走的是敏捷快攻的路子,防御力实在不行。 “第三招,掏耳朵!” 熊大收斧,再次抡出,白远还是轻松避过。 他已经找到熊大的破绽之处。 熊大的三板斧虽然力敌千钧,无人敢硬抗。 但速度却是不行,只要趁他三板斧过后,白远相信,凭借自己的实力,可以轻松碾压熊大。 “该我了!” 白远眼瞧熊大力竭,亮出鹰爪,朝熊大咽喉攻去! 谁知熊大突然跳出圈外,把斧头往肩头一抗,一手前伸阻止:“哎哎哎,不打了!” “为何?” “三招已过!” 白远一愣,眉头微微皱起,不可置信。 第九十一章 好心计 “哦哦哦,我们赢喽!” “你们巨熊门眼睛都是瞎的吗?明明是你们先跳出圈外,按理说是我们鹰爪门赢了。” “放屁,先前约定,三招定胜负……三招之内,你们一味躲闪,不敢接斧,不是自认为敌不过那是什么?明明是你们输了!” “……” 叶长老刚跟姜阳讲述完巨熊门的秘辛,这些掌门平日里都不让往外讲的。 可他实在没忍住。 再说,姜掌门又不是外人。 日后都是一家人。 提前了解一下没关系的。 叶长老抬头后,发现两家弟子突然争吵了起来。 听话茬。 熊大好像赢了? 赢了! 叶长老脑子慢了一拍,手掌却下意识地拍在桌上。 哗啦一声,桌子卒。 他站起来,兴奋道:“我们竟然赢了!” 但是下一刻,他挠挠头,拉着身边的人问道:“怎么赢的?怎么赢的?刚在忙,没看,谁讲一讲?” 姜阳叹息: 以前,咋没发现叶长老是这样的人呢? 真瓜农! “嘿嘿,你们快回家吧,这一场是我巨熊门赢了!” 熊大扛着巨斧,站在队伍最前面。 指着对面唾沫横飞,兴高采烈道。 “放屁,你哪赢了?”白远少有的人前失态,也加入对骂战局。 熊大一听,瞬间不乐意了,“你说,刚才是不是过了三招?三招之内,你一味躲闪,不敢硬接我的斧子,你不是害怕是什么?” 白远气的脸色涨红,刚要开口,却被白鹰拦住。 白鹰长老一挥袖袍,遣退一干前来吵架的鹰爪门弟子。 径直来到叶长老面前。 他看了看叶长老,最后把目光盯在姜阳身上。 依他看,这样绝妙的计划绝不是叶长老能想出来的。 定是姜阳所为。 约定的三招,熊大用三招势大力沉的巨斧拖过去。 后来又用“一味躲闪”这样的理由遮掩。 当真是好心计。 好算计! 叶长老看着白鹰前来。 以为他找自己,谁知他盯着姜阳。 这不是明摆着不尊重我老叶。 叶长老插在二人中间,伸出两根手指。 指了指白鹰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 意思是说: 看我!看我! “白鹰长老,愿赌服输!你不会想赖账吧?”叶长老挑挑眉说道,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白鹰面容枯槁,脸上毫无表情波动,嘴唇蠕动:“姜掌门真是好心计,好算计啊……” 姜阳躲在后面没有说话。 这种事,还是老叶来做比较合适。 毕竟是关巨熊门的利益。 老叶定会死咬住不放。 “什么心机,什么算计?姓白的,你不要污蔑,输了就是输了,难道不敢认!” 叶长老挡在白鹰面前,一挥袖子,怒发冲冠! 而后,他来到围观人群面前,大声喊道:“诸位,鹰爪门输了不认账,鹰爪门就是这幅德行,诸位可要擦亮眼睛。”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多是说鹰爪门的不好。 怎么输了不认账呢? 白鹰老脸挂不住,扭头对众人道:“输了?那也是输给清源观,而不是输给巨熊门!” 白鹰指着熊大,冷笑一声,又道:“熊大如今是清源观的弟子,跟巨熊门有何关系?” 叶长老一愣,嘴角抽搐…… 我去你大爷的,这些话你都有脸说出口。 白鹰双手负立在身后,继续口吐芬芳道:“今日是我鹰爪门和巨熊门的比试,理应是由双方弟子参与,比试……可熊大已经被熊无力赶出巨熊门,拜入清源观。” “按理,这场比试不算!” “别拦我,放开我,我要揍死他。”叶长老被几个年轻弟子拉着,声嘶力竭道。 熊大已经退出骂战。 听见白鹰这一席话,他不得不佩服自家掌门。 刚才掌门就说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没想到,还真发生了! “那就再比一场喽!” 熊大来到白鹰面前,不畏他长老权威,继续按照姜阳教的话术说。 “好!” 白鹰一笑,扫视一眼,“不知巨熊门要派谁出战?” 熊大挠挠头,十分轻松的样子。 没有马上回答白鹰长老的问题。 而是指着白远身边的一位女子,道:“下一场,我们要她出来跟我们比!” 白鹰回头一看,嘴角止不住上扬,伸出手,拍了拍熊大的肩膀,桀骜道:“自作孽不可活,天作孽犹可违!” 说罢,白鹰一甩袖子,离开了。 —— “什么,下场对面出战的是白远的妹妹?” 叶长老听闻这个消息,一惊,差点晕过去。 白璎可是比她哥哥白远还要恐怖的存在。 不要看她表面小巧可怜,实际上心肠更为歹毒。 她擅使一手媚术。 中招者,多沉浸在她的媚术里无法自拔。 而后便会彻底疯魔。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们甘愿认输!” 叶长老直摇头,不同意派人上场跟白璎对战。 他宁愿不分铁拳宗下山弟子这块蛋糕了,也不愿意门中弟子惨遭白璎的毒手。 姜阳一笑,看着众多巨熊门年轻弟子:“瞧瞧,这才是你们平日里最该爱戴的人,为了不让你们有任何闪失,叶长老甘愿不比,甘愿认输。” 弟子们闻言,表情复杂。 一人上前道:“叶长老,您派我去吧,我不怕她。” 另一人也上前:“叶长老,我也不怕。” “事关宗门荣耀,我辈义不容辞。”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巨熊门弟子的情绪被点燃起来。 若干弟子愿意上前一试,但老叶都一一回绝。 这些都是门中翘楚,是活生生的人。 他不愿损失任何一个。 围观群众见状,心里五味杂陈。 若入这样的宗门,何须担忧日后受欺负。 反观鹰爪门,输了还不认账。 这样的宗门,不入也罢。 于是乎,本来还对半想加入两家宗门的弟子,纷纷倒戈,全部站在巨熊门这一方。 加入一家宗门,他们更看重家的感觉。 而不是被宗门当枪使。 而巨熊门就做到了这一点。 他们不忍门下弟子受伤,所以甘愿认输。 这样的宗门,怎能不让人喜欢。 大规模的倒戈,让鹰爪门白鹰长老的脸色愈发难看。 他的目光穿过众人,最终定睛在最后的姜阳身上。 原来,你的计划是这个! 好心机,好计谋! “叶长老,你咋要哭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俺,俺熊二替你报仇!”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憨憨的声音。 第九十二章 女人是什么东西? “姜掌门,别来无恙?” 听见声音,姜阳起身,发现身边不知何时落下一个豪华轿辇。 轿帘被月奴掀开,露出熊妙云那一张端庄美丽的脸庞。 今日的熊妙云身穿一袭淡紫长裙,裙面上用金线绣了几多牡丹,更显得雍容华贵。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熊二。 姜阳微微作揖:“别来无恙。” 二人相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匆匆移开目光。 姜阳坐下后,看着场上形势,随口说道:“听说熊小姐回去后病了几日,身子一直不大好,碰巧贫道会点儿医术,不如给熊小姐看一看?开几服药?” 风河谷一事后,熊妙云受惊。 回去后,确实卧床了几日。 经诊治,心悸之症。 卧床在家几日,最近才好。 姜阳此言本是开个玩笑,但谁知熊妙云大方地伸出手,露出洁白无瑕的手腕,微微笑道:“好啊。” “!!!” 我只是随口说说啊……姜阳窘迫,眼神求助身边许久不曾说话的赵隽。 赵隽瞧见了,只是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谁叫你撩人家姑娘,自己看着办吧。 没有办法,姜阳只好硬着头皮搭上熊妙云的手腕。 手指触碰的那一刻,一丝冰凉传遍全身。 凉凉的,很舒适。 姜阳装模作样的诊脉,凝眉思索。 片刻后,收回自己的手,缓缓说道:“脉象平和,无大碍了。” 熊妙云盯着姜阳的脸,毫不吝啬自己的目光:“多谢姜神医。” 姜……神医! 姜阳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但还好稳住了。 熊妙云勾了勾自己耳畔的发梢,看着场上的局势,开口淡淡说道:“看来我来晚了。” “唉,不晚不晚。”赵隽这时候才开口,不顾姜阳怨恨的目光,又道:“好戏才刚开场!” 就在此时,叶长老和熊大撇下一众人。 急匆匆地朝熊妙云这里走来。 “大小姐!” “大姐!” 二人见礼,熊妙云“嗯”了一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叶长老将事发经过,详细对熊妙云说了。 熊妙云细细地听着,最后一摆手,吩咐道:“既然如此,那叶长老就派熊二上去比一场吧。” “啊?” 叶长老有些没想到,强调对面的身份:“大小姐,对方可是白璎!” 熊妙云美目一眨,嘴角噙笑:“知道。” “知道还?” 叶长老只觉自己脑子不够用。 白璎媚术厉害,普通人都应付不过来。 更何况,要派熊二这个智商停留在稚童阶段上场。 岂不是等着落败? 熊妙云没有向叶长老解释那么多,只是道:“去做吧,本小姐心里有数。” 叶长老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心里默默为熊二祈祷: 熊二,你大姐不要你了。 叶长老走后,熊妙云向姜阳微微颔首致谢:“多谢姜掌门了。” 姜阳摆摆手:“举手之劳。” 周围的弟子只觉一头雾水。 脑力极速运转。 都快冒烟了,都没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熊二对战白璎,必输的局面! 为何大小姐还要谢姜掌门?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呀? “对了,还有一事相求。”姜阳突然说道。 “掌门,说什么求不求的,您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您说吧,啥事?我熊大肯定给掌门办了,就算我办不了,大姐也一定给您办了,你说是吧,大姐?” 熊大目光对上熊妙云,本以为大姐会……谁知看见大姐之死亡凝视。 熊大瞬间怂了。 低头,不说话了。 姜阳看着这姐弟俩,一阵摇头,直言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熊小姐合作一个生意。” 熊妙云表情一变,又变成一个温柔美人:“哦?说来听听。” 姜阳揉揉鼻子,轻松道:“日后,我清源观将产出大量丹药,需要售卖,我手上只有两间铺子,怕是不够……” 懂了! 熊妙云秒懂! 姜阳的三徒弟上官风会炼丹。 姜阳他这个做师父的,要把徒弟当成摇钱树了。 再加上上官风丹药大会冠军的头衔。 丹药不怕没有销路。 但清源观铺面甚少,只有两间。 所以,姜阳想拉人入伙。 一起合卖丹药。 “可以。”熊妙云点头,“事后如何分成?” “七三,我七你三!” 熊妙云立马拒绝:“不成,五五!” 姜阳看了熊妙云一眼,不肯让步,“所有丹药都由我清源观提供,就连药材都不需要你们提供,你们只是代为售卖,五五是不是不太合适?” “唉,话不能这么说。”熊妙云侃侃而谈:“姜掌门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售卖丹药一事,牵扯方方面面,如今丹药市场又不景气,再加上铺子租金,人工,日常损耗,运输成本,这些全部加在一起成本就高了。” 说到这,姜阳就来了兴趣,侧着身子:“熊小姐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丹药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更何况我清源观出产的丹药又岂是其他人手上能比的,单论上官风,那可是在巫山郡城一鸣惊人,有了冠军身份加持,丹药不愁没有销路。” 熊妙云眨眨眼,嘴角噙笑,也是不肯让步:“既然姜掌门说到这个,那咱们就得好好理论一下。” “好,熊姑娘请说……” —— “阁下是?” 白璎瞧见巨熊门上场的汉子,酷似刚才的熊大,询问对方的身份。 熊二扛着一柄巨斧上前,一脸傻呵呵的。 他扭头看了看满面愁容的叶长老。 叶长老摆手叫他专心比赛。 熊二想了想,说道:“俺叫熊二!” 白璎凝眉,并不认识他。 这时,场外的白远提醒道:“小妹,与你对战之人是巨熊门掌门的二儿子,熊二!” “就是那个憨傻的。” 说完,他还扫了巨熊门众人一眼,眼中多是轻蔑之色。 白鹰也适时发声: “璎儿,小心对待,不要丢了咱们鹰爪门的脸面。” 白璎点头:“爷爷,我会的。” 此刻,台下众人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说,这场谁会赢?” “自然是白璎。” “白璎精通媚术,男人嘛,有几个能过她的美人关?” “此言有理。” “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憨傻的熊二根本不知道女人是什么东西?” 众人对视一眼,瞳孔脩然瞪大。 第九十三章 熊二轻破媚术 熊二是个憨痴儿。 至少,外面的人都这么说。 但熊二不这么认为,因为熊大和大姐说了:熊二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只是开智的时间比较晚。 熊二信了! 他始终保持一个信念: 俺,熊二,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 巫山郡城一行,熊二交到几个好朋友。 第一个,就是那个叫褚灵儿的。 她长得很好看,笑起来会露出两个小虎牙,但她没有自己的大姐好看。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一见面就说自己傻。 熊二很高兴,更高兴的是: 她会陪自己玩。 她还会给自己吃好吃的糕点。 虽然她会逼着自己说她更好看,但大姐说了,偶尔的说谎还是好孩子。 第二个朋友就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小道士,听熊大说,他是褚灵儿的师父,也是清源观的掌门。 大姐也说,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熊二想起来,他就是炼制了那个,吃了能让自己拉三天肚子丹药的人。 除此之外,郡守府的人对自己也很好,特别是那个穿着官袍的。 父亲总说,当官的有架子。 但他就没有,他还邀请自己去他家里玩。 这些都是熊二高兴的事,可也有不高兴的事。 比如,自己喜欢的人差点死掉。 在风河谷。 从那时起,熊二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强! 强到能保护身边所有的人! 刚才熊大在耳边偷偷说,就是对面这个女人,要打自己喜欢的人。 熊二不高兴,所以上来了! 他手握一柄巨斧,盯着对面的坏女人,他不许这个坏女人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可那个坏女人却在笑。 她一笑。 熊二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站都站不稳。 片刻后,眼前的景象变了。 熊二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满是红绸的屋子,烛火昏黄。 远处的大床上,他看见一个穿的极为暴露的姐姐正侧躺在床上,她脸上化着很浓的妆容,烈焰红唇,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 不一会儿,这位姐姐抬起一条玉腿,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地从脚踝抚过,她还伸出红润的小舌,舔着手指,口吐香气,招手过来让自己陪她。 熊二没动! 因为大姐说过,这样的女人自轻自贱,是她们自找的。 日后若是遇见,转头就走。 “姐姐,请把衣服穿好,俺走了。”熊二说了一句,转头走出了屋子。 幻化成花魁的白璎一愣,他竟然都没多看自己一眼? 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不喜欢花魁!觉得太轻浮了吗……白璎心里想到。 画面一闪,熊二又来到一间屋子。 这间屋子开着窗户,外面杨柳依依,青山绿水,一副江南好风景。 临窗捧读的女子眉如远山青黛,肤如凝脂,身穿一袭青绿衣衫,发髻束在脑后,纤腰盈盈一握。 她忽然放下书,看向熊二,轻抬素手,柔声唤道:“二郎,奴家有个字不认识,你快来帮奴家瞧瞧这是什么字!” 熊二还是没动,因为他不喜欢读书! 更不识字! 甚至讨厌! 熊二扭头就走。 白璎咽了口水,揉揉额头……行,也不喜欢穿的严实的江南佳人是吧,好,再换一个。 画面接着又闪,熊二只觉头顶的太阳炙热,他置身在广袤无垠的大沙漠里。 “叮叮叮……” 清脆的驼铃声悠然响起,清脆悦耳。 熊二回头一看,发现一头骆驼慢慢向他走来。 走进了些,他发现骆驼的背上有一位异域舞女。 舞女身穿红衣,赤脚,脚踝绑着铃铛,面带纱巾,一双墨绿瞳孔,十分妖艳。 舞女取下脸上面纱,向熊二勾勾手。 熊二退后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 白璎差点一个趔趄从骆驼背上跌落……这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没道理啊, 方才展示的花魁,江南女子,异域舞娘…… 可是她总结出来的经验。 没有一个男人,能经受这三种女人的轮番撩拨。 怎么熊二? 都不喜欢。 接下来的时间,白璎充分展示自己的媚术。 在熊二面前展示了各种各样的女人。 风骚的,典雅的,魅惑的,端庄的…… 可是,没有一种能吸引熊二。 他始终没有踏出那一步。 更甚至,熊二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难道,他不喜欢女人? 白璎瞪大眼睛,脑子中冒出一个离谱的念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看熊二的体型,有一些怪癖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白璎强忍恶心,又幻化出文弱书生…… 半个时辰后,白璎彻底败下阵来。 不知何时,熊二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面前的坏女人依旧在。 只不过她脸色苍白,小手扶着腰,一脸疲惫的样子。 “俺来了!” 熊二毫不怜惜,握紧巨斧,怒吼一声。 向白璎冲了过去,“吃俺一斧!” ———— “败了,彻底败了!”白鹰看见熊二从白璎的媚术中脱身,就知道了接下来的结局。 自己的孙女,白璎厉害的地方就在于媚术。 尝尝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人拉进幻象当中。 在幻象中,白璎能幻化出各种女人。 只要中术者忍受不了诱惑,上前一步,此人就会被白璎控制,白璎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起到不战而胜的效果。 但是,在旁人身上屡试不爽的招数,今日用在熊二身上却不起任何效用。 熊二竟然能轻松抵挡媚术? 白鹰百思不得其解。 他偏头看向远处交谈甚欢的两人,姜阳和熊妙云。 二人从一开始,就在说话,到此刻也没停止。 二人好像在争辩着什么,一点儿都不关心战局,甚至连看一眼都没看。 难道…… 难道,姜阳和熊妙云早就知道熊二会赢? 心里有万般疑惑,回过神时。 白璎已经被熊二的巨斧逼得步步后退,即将逼出圈外。 白璎施展媚术之后,会变得十分虚弱。 落败也在情理之中。 “喝!” 熊二大喝一声,一斧砍下。 虚弱至极的白璎避无可避,只好抬手阻挡。 白鹰不得不上前,身影一闪,来到二人中间,一手扛下熊二的巨斧,白璎这才免遭毒手。 如若不然,就白璎那娇弱柔软的肉身,非得被巨斧劈成两半不可。 轰! 势大力沉的一斧被白鹰单手接下,白鹰白袍一震,向后翻飞不止,手臂发麻! 白鹰惊骇之余,多看了熊二两眼。 这便是熊无力的二儿子吗? 好大的力气! “够了,我们认输!”白鹰一掌击退熊二,带着白璎快速离去。 第九十四章 谍中谍 “大姐大姐,俺赢了!” 熊二扛着巨斧,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打断熊妙云和姜阳之间的争辩。 二人“哼”了一声,同时扭过头,不去看对方。 方才,二人在分成的事情上,始终没有达成统一意见。 谁也不肯让步! 眼下,心里都在埋怨对方吃相难看。 熊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嘴巴一瞥,转而来到一侧的熊大身边,高兴道:“熊大,俺赢了!” 熊大如今张大嘴巴,忘记合上,一副震惊模样。 因为他发现,熊二的境界已经超过了他。 达到了炼气八层。 这才几天的功夫? 熊二的实力怎么一下子增长这么多? 熊大有些怀疑人生。 场上,唯一反应正常的便属叶长老了。 他瞧见死对头白鹰带人灰溜溜地撤棚子离开,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立马组织人手,扯着大旗,站在椅子上大声吆喝道: “诸位诸位,优惠了啊!” “现在拜入我巨熊门,四人间宿舍,先到先得!” “前三年,双倍修炼资源,说到做到。” “还有贴心的师兄师姐,手把手教导修行。枯燥的修炼日常之外,还会定期组织联谊活动,热情的师姐师兄们正在向你们招手,快来报名了……”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 叶长老扯着嗓子喊道,声音沙哑,一时间铁拳宗刚下山无家可归的弟子们,纷纷涌上前报名。 “本小姐可以让步,七三就七三,只不过你们炼丹所需的药材,要从我巨熊门的商铺里购买。” 不知何时,熊妙云又开口说话。 但却是不肯扭头看姜阳,心里憋着一口气。 “成交!” 身边传来姜阳干脆利落的声音。 熊妙云咬着贝齿,想了想,又加了一个条件: “还有,日后你们的丹药得先供应我们巨熊门的弟子,且不得胡乱加,需得按成本价。” 姜阳紧锁眉头,十分不情愿地说了声“好。” “还有……” “你还有完没完?大不了我找其他人来做。” 熊妙云瞬间不说话了。 半晌也不见姜阳再说话,熊妙云试着扭头,却发现身边的椅子上早就空空如也。 “人呢?”熊妙云看向月奴。 “走了呀。” “什么时候走的?” “就刚才,小姐生闷气的时候。” “我才没生闷气!”熊妙云一把拽下轿辇的帘子,声音不由地加大,厉喝一声:“起轿,回去!” 下人们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 在聚仙镇,姜阳和赵隽分别。 赵隽还要事要做,得回束仙门衙门一趟,只是临走前告诫姜阳日后迫不得已,不要轻易使用震天瓶。 姜阳表示自己明白。 毕竟震天瓶在官府的册子上,是失踪的。 若是自己光明正大地使用,那可能要被束仙门请去“喝茶”。 “好了,本官先行一步,姜掌门好自为之!”赵隽拱了拱手,带着一群小跟班快速离去。 姜阳站在原地,招手相送。 等快看不到人的时候,他突然对着赵隽的背影喊道: “赵大人,日后再有这种好事,别忘了贫道这位好朋友!” 好朋友? 赵隽乍一听,左脚绊右脚,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 多来几次这种事?乌纱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送别赵隽,姜阳悠哉悠哉地走在聚仙镇的街道上。 他决定先不回清源观,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一刻钟后,他手提两盒聚芳斋的点心,站在一间名叫“清源丹坊”的商铺门口。 相比于四周人流汇集,生意昌隆的商铺,这家卖丹药的铺子冷清寂寥,半晌也不见一位客人登门。 更甚至,姜阳这位即将要登门的“客人”站在商铺门口许久,也不见有伙计出来迎一下。 看来,自己以前制定的破产计划还是十分完美的! 姜阳心中不由想到。 若是无任何外力干扰,大黄丹将以二百五十枚灵石的超高售价,稳居聚仙镇“最不受欢迎产品”首席位置。 几乎没有什么商品能撼动它的宝座! 破产指日可待! 姜阳叹了一声,撩起前摆走进商铺。 走进商铺,姜阳发现韩掌柜歪着脑袋,瘫坐在柜台后,一个劲地仰天叹息,半个月不见,他清瘦了十几斤,脸色发青,脸上的皱纹愈发深了,命不久矣。 商铺里帮工的两个伙计也是无精打采,手里拿着抹布,在远处的药架子上磨洋工。 “咳!” 姜阳右手握拳放在颌下,假意咳嗽了一声。 两个伙计听见声响,这才注意到店里来了客人,瞧见是自家掌门,十分惊喜,便想出言提醒韩掌柜。 却不料韩掌柜连眼皮子都没抬,眼睛依旧望着头顶横梁,率先发话,“本店不提供茶水,不提供歇脚的地方,上厕所沿着街道一直走,右拐就是……” 絮絮叨叨。 韩掌柜像倒黄豆似的说了一大堆。 两个伙计并排站好,低着头,忍住不笑。 姜阳挠挠眉头,马上想明白韩掌柜为何会这般。 大概……是因为铺子里长时间没来客人,来的也是一些过路商客,想进店歇歇脚,讨碗茶水喝,再不济就是一些尿急的客人借用铺子的厕所。 所以,韩掌柜想当然的以为,自己也是此类中人,想出言赶走。 “咳咳!” 姜阳又咳嗽了两声。 “谁呀,怎么这么不长眼……”韩掌柜有些气急败坏。 扭头的同时发了句牢骚,只是牢骚的后半句还没发完,就硬生生地咽进肚子。 瞧见是姜阳,韩掌柜的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地弯,立马从柜台后出来,来到姜阳面前哭诉,“掌门,你可算来了,您再不来,我老韩这把骨头可就……” 韩掌柜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这半个月店中的惨淡成绩,再这样下去,下个月的租金都没着落。 同时,他还提了几条中肯建议,说一定要降低大黄丹的价格。 姜阳岿然不动,脸上毫无表情波动,趁韩掌柜抹眼泪的时候,勾上了他的肩膀,看着他,语气平淡道:“老韩,贫道待你不薄啊!” 惊! 韩掌柜手上的动作明显停滞。 他僵硬地偏头,看着掌门那一张近在迟只,年轻且严肃的脸庞,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不知道掌门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难道,掌门发现了? 姜阳没有放开韩掌柜,而是笑眯眯地说道:“你的事,熊大已经跟贫道说了,说你老韩……是熊妙云派到贫道这里的卧底!” 现场沉寂了几秒钟。 韩掌柜脸色瞬间苍白,额头浮现一层冷汗。 原来,掌门真的都知道了。 这临街正对门的两间商铺。 几经易手,最后落在清源观门下。 可韩掌柜这位掌柜一直在,他是熊妙云的人。 当初商铺易手之前,熊妙云一天夜里亲自接见了他。 要他卧底在清源观,把姜阳的一举一动定时汇报。 “掌门……” 韩掌柜面无死灰,双膝瞬间软了下去。 可还没等他跪在地上,就有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胳膊。 再一看,发现是掌门。 姜阳扶着韩掌柜慢慢走到柜台后,小声道:“动作自然点,别让两个伙计看出端倪……” “掌门……”韩掌柜嘴里发苦,看了姜阳一眼,又看了两个伙计一眼,最后还是慢慢随着姜阳移动到柜台后。 “你们两个,去街上招呼客人,每人招揽十个,任务没完成不许回来!”韩掌柜对着两个伙计,吩咐道。 “掌柜,这也太难了吧……” 伙计心里苦,这任务还不如上天把月亮摘下来呢。 “快去!” 韩掌柜一拍柜台,砰砰作响。 两个伙计也不知韩掌柜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但还是马上放下手中的抹布去办。 人走之后,铺子里只剩下韩掌柜和姜阳。 “韩掌柜一侍两主,若是传出去……” “求掌门开恩,老韩我迫不得已,实在是……”韩掌柜赶紧跪下,面带悔意。 “哦?听话茬,还有隐情?说来听听。” 韩掌柜如实道:“掌门,我一家老小都在巨熊门,我实在是迫不得已,若是我不按照大小姐吩咐地去做,那我的家人就……” 明白了,老韩的软肋在熊妙云手里捏着。 “也罢。”姜阳挥挥衣袖,随手打了两下算盘:“那就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韩掌柜立马转变态度,“掌门请说,我老韩必定以掌门马首是瞻。” 姜阳嘴角一翘,歪嘴道:“老韩,你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快了吧?你不会是在糊弄我吧?想着随便把我糊弄过去,而后再去找熊妙云,找她给你想办法。” “绝对没有!”韩掌柜抱拳道:“掌门,若我老韩对您有任何异心,您尽管一刀杀了我便是!” “杀了你那是便宜你,不如这样……日后你若再敢有异心,贫道就将你一仆侍两主的消息散播出去,看你今后还怎么在聚仙镇做人!” 好狠的心……韩掌柜眼皮一跳,不禁叹道。 “老韩我知道错了,请掌门吩咐。” “也不需要你做别的,继续做你该做的事,就像以前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变。” “啊?”韩掌柜有些摸不着头脑。 姜阳眼神锐利,手指敲打在柜台上,淡淡道:“贫道要玩一出,谍中谍!” 第九十五章 吸掌 其实姜阳并不关心韩掌柜到底忠不忠心自己。 他在乎的是,有一个人能帮他开展丹药生意就行。 至于这个人效忠的是熊妙云,还是自己。 有关系吗? 只要韩掌柜不捣乱,不影响日后售卖丹药,他就是一个合格的掌柜。 大不了,日后把熊妙云拐回观里,当压观夫人! 韩掌柜自然而然是自己的人。 想到这,姜阳脸上不禁露出“嘿嘿嘿”的笑容,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 提着几盒点心,在韩掌柜畏惧的眼神中。 姜阳离开聚仙镇,回到了清源观。 路过前院三清祖师像前,姜阳照例上了几炷香,说了几句祖师老爷多保佑的话,径直往后院走去。 还未走近,便听颇为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姜阳揉揉额头,已经见怪不怪。 褚灵儿和上官风两人互相不对付,一言不合就要吵起来。 这几日,耳朵都听的起了茧子。 刚走进后院,一道白色闪电率先发现姜阳,“咻”地一下子从屋中射出,在姜阳面前戛然停下。 小白眨着自己卡姿兰的大眼睛,嘴里吐着信子,一会儿飞到姜阳左边,一会儿飞到右边,最后缠绕在姜阳的胳膊上,使劲地蹭了蹭。 姜阳会心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将买来的点心扔给站在凳子上,叉腰怒吼的褚灵儿。 褚灵儿吃人的气势瞬间萎靡下来,指着上官风:“休整片刻,一会儿继续。” 上官风一挥手臂,不甘示弱:“来就来,谁怕谁。” 而后,他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喝茶平缓心情,时不时活动嘴巴,做着准备。 一会儿,等待他的还有一场世纪大战。 姜阳耸耸肩,径直走到瀑布旁边。 瀑布依旧,只不过邻近冬日,水量小了很多。 瀑布下方的深潭旁边,已经大变模样,一间茅草屋拔地而起,初见雏形。 施工的是老黄。 老黄如今高挽裤腿,岔开双腿,坐在房顶。 身边还有一半的茅草屋顶没有完工。 “小子,你答应的酒何时能酿出来?”老黄瞧见姜阳回来,放下手中的酒葫芦,扯着嗓子问道。 姜阳抬头笑道,“急什么?酒棚还没搭好,一步一步地来。” 老黄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声,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又起身赶快干活。 若不是姜阳说不能使用法术,老黄顷刻间便能拔地而起一座茅草屋,还需这般,事事亲力亲为。 观察了一下茅草屋的大小,姜阳满意点点头。 此处酿酒倒也合适,看来明日得下山一趟,找山下的铁匠商量一番,可以着手打制酿酒的器具了。 ...... 入夜以后,天气凉意逼人。 上官风和褚灵儿早早结束一日的骂战,各回各的房间,养好精神,明日再战。 姜阳反锁房门,早早地在饭盆里为小白准备好满满一盆蚯蚓干,叫它乖乖吃饭,别来打扰自己。 小白颇有灵智,眉心三瓣莲花印记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它听懂了主人姜阳的话,使劲地点了点头。 姜阳离开,小白“嗷呜”张开大嘴,全身心地投入干饭工作。 将窗户也关上,姜阳坐在桌边,取下腰间悬挂的乾坤袋,手指清光一扬。 几样东西从里面射出,摆在桌面上。 将三只震天瓶和玉简暂且放在一侧,姜阳拾起一卷古朴的羊皮卷,缓缓展开。 神通法术:吸掌! 简介:由幽冥真人所创,五指屈抓,真气灌输,吸力强劲。小成者,可吸千斤巨石,对敌时,锁定目标,可轻而易举将目标吸入身前,炼制大成者,能将修者魂魄强行扯出! 提示:此神通极为困难,万望修者量力而行。 “幽冥真人?” 看到这个名字,姜阳微微有些吃惊,手指摸着下巴,思索片刻。 幽冥真人……倒是听师叔提起过,那可是六百年前的远古人物,算是魔门中人。 传闻此人乃魔门四大长老之一,杀人无数。 专修摄魂之术,令世间修者胆寒! 他的神通法术,为何会落到铁天远的手里? 姜阳百思不得其解。 再仔细一瞅“吸掌”的简介。 小成者即可吸千斤巨石,大成能把魂魄硬生生扯出。 这? 真强! 同时姜阳也在庆幸,铁天远练此神通,应该时间尚短,小成都不到。 若不是如此,自己怕早就没命! 能把魂魄扯出,妥妥的魔门手段。 “学?还是不学?” 姜阳一手握着羊皮卷,一手直挠后脑勺,犹豫不决。 这“吸掌”乃魔门神通法术,日后若不小心当众施展出来,怕是会被正道道友,当作魔门余孽给一剑斩了! 不能学! 可……现在急需力量。 老黄也说了,各种斗法的神通都可以有所涉及……吸掌虽是魔门神通,但只要自己心中坚定正义,把坏的东西应用到好的方面,这就不算…… 嗯! 就是这样。 大不了不炼至大成,炼制小小成。 平日里用吸掌,吸吸茶杯,方便喝茶,方便生活即可。 打定注意,姜阳沉下心神。 开始努力研习羊皮卷“吸掌”。 将所有注意事项都记在脑海中,姜阳缓缓闭上眼睛,调集气海丹田里的真气。 一股温和的真气从丹田气海中流出,顺着经络缓缓到达腹腔,转而分叉,凝聚在右臂之上,最后到达手掌。 “呼——” 姜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身体已经达到十分协调的状态。 随着一口浊气呼出,姜阳的感知力提高不少: 远处的小白大半身子埋在饭盆里,只露出一小截尾巴在外面,哼哧哼哧地毫无吃相,大半蚯蚓干掉在盆外; 一只死掉的蟑螂静静地躺在床底下,已经死了至少有一个月; 羊皮卷右上侧位置有一团污迹,是兽血。 …… 某一刻,姜阳突然睁开眼睛。 真气顺着右掌特定的脉络狂涌而出。 五根手指突然成爪状。 一股狂暴的吸力猛地从手掌而出。 咻! 掌心对准之出,小白的饭盆忽然向姜阳爆射而去,沿途洒落一地的蚯蚓干。 “成功了?”姜阳看着已经到自己手中的饭盆,惊喜的叫出声音。 这么简单? 那为何……姜阳又看了看羊皮卷最下面的一行提示,不是说此神通颇为困难吗? 难道是饭盆重量太轻? 姜阳很快想到这个原因。 于是,他手掌对准一侧的木床,这床少说也有百十来斤重。 “吸掌!” 姜阳轻喝一声。 “嘎吱——” 一阵刺耳的声响,整张木床在地板上硬生生滑动数米,撞到桌边才停下,桌上的瓶瓶罐罐被撞翻不少。 “这?” 姜阳惊诧之余,再一次心里叹道……幽冥真人对“困哪”的界定是不是有些偏差? 这么简单的神通法术,他为什么说要量力而为呢? 想不通。 真是想不通…… “呜~” 耳边突然传来委屈的叫声,姜阳扭头一看,发现小白瘪着嘴巴,眼睛泪汪汪的,噙着泪水,要哭了! “怎么了?”姜阳不明白小白吃饭吃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间这个样子? 谁惹它了? 小白用尾巴敲了敲姜阳手里的饭盆,“铛铛”作响。 姜阳这才反应过来,立马露出抱歉的表情。 抱着小白又赶紧重新给它准备了一盆,还多加了几块冻干作奖励。 第九十六章 老黄深夜不告而入 只用片刻功夫就学会了吸掌,姜阳没有骄傲。 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件极其普通的微末小事。 羊皮卷上所言,“应该”是被某人夸大了。 再使用几次吸掌,分别对准茶杯,扇子,鞋子,尿壶……一一吸到手中。 无一例外,都成功了。 姜阳便暂时放弃练习吸掌,转而全身心投入到震天瓶上。 吸掌难度太小,得换一个难度大一点的目标。 先是取出玉简,查看一番,玉简上详细记录了震天瓶的来历,制作工艺,以及各种注意事项。 震天瓶和吸掌不同,不是魔门产物,而是铁拳宗开宗祖师的得意之作。 铁拳宗开宗祖师是一个精通阵法的阵法师,一日,他将新研究出的阵法刻在瓶中,本意是为了压缩天地灵气,储存在瓶中,做各种实验…… 谁知哪里出了差错,瓶子突然炸裂,威力巨大。 祖师也惊诧小小的瓶子竟然有如此威力。 于是,研究方向就出现了偏差,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经过几十年的改良,最终形成了现在震天瓶。 拔出瓶塞,向目标掷出震天瓶,震天瓶延迟三个呼吸到五个呼吸间,就可引发第一次爆炸,爆炸当量相当于炼神境巅峰的全力一击。 第一次爆炸后,震天瓶会吸收周围的天地灵气,积蓄力量在瓶中,再次引发爆炸。 第二次的爆炸当量相当于神意境全力一击,并且伴随着瓶子碎片造成范围性伤害。 这不是异世界的手雷吗……姜阳不禁腹诽。 不过这颗手雷可比后世的威力大多了,因为它能二次爆炸,让对手防不胜防。 “唔……这阵法看起来倒是颇为复杂,足有六十九道之多,刻画起来颇为困难。”姜阳看着阵法示意图,小声嘀咕。 众所周知。 与炼丹师相同,阵法师也有品阶划分。 且阵法师每次跃迁品级,都要比炼丹师更为困难。 震天瓶上的阵法由六十九道符文组成,换算成品阶的话,也就是六品以上的阵法师才能做到。 “刻画阵法我倒是没问题,毕竟学过一点,但是制作瓶子的材料,血凰石?” 姜阳不知不觉看到材料一栏,震天瓶对瓶子的要求十分严苛,不是什么瓶子都能刻画阵法,它着重强调,瓶子必须要加入一种名叫血凰石的材料,才能承受阵法运转。 血凰石? 这是什么东西? 姜阳不太清楚,连听也没听说过。 想必价格不菲,珍贵异常。 要不然也不会是瓶子的材料。 看来有时间,得找一个懂行的人问问? 手上没有现成的瓶子,姜阳自然无法马上开始制作震天瓶。 三个已经制作完成的震天瓶,姜阳也不敢瞎动。 毕竟这可是三个定时炸弹。 稍不注意,道观都得被炸平了。 “呦,偷偷摸摸做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道声音令沉浸在手中玉瓶上的姜阳毛骨悚然,接着就是“哗啦”一声,姜阳忙的站起来回头。 “老黄,你怎么进来的?”姜阳诧异,余光所及之处,发现门窗还是原封不动。 老黄依旧笑眯眯的,盯着姜阳手中的白玉瓶,惊诧一声:“呦,这不是震天瓶吗?” 姜阳下意识地把震天瓶和桌上的东西,收回自己的乾坤袋中。 这些东西,见不得人。 老黄先是“唉”了一声,而后坐下,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酒葫芦,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老黄这才想起,自己是起夜,撒尿回来后,发现姜阳的房间还亮着灯,所以过来瞅瞅这小子在屋中,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想到姜阳把门窗都反锁住了。 老黄自然不会被门窗绊住,小小露了一手。 轻而易举地“挤”进屋子。 “老黄,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姜阳故作镇定,转移话题。 他走到门边,拽了拽门,发现门完好无损。 又走到窗边,刚要检查窗户的时候,老黄发声,“你小子是不把我当成一家人呐。” “哪有?老黄你真会开玩笑。”姜阳打哈哈。 “还哪有?”老黄翻着白眼,撅着嘴巴,学姜阳说话的腔调,而后又道:“没有的话,那瓶子拿出来叫我看看?” 姜阳摆摆手,故意装傻,“没有,什么瓶子,老黄你定是年纪大了,眼睛花了……” 话还没说完,姜阳只见老黄手指一扬,一道流光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射出,正好落在老黄的掌心,赫然就是刚刚收进去的震天瓶。 老黄轻松得到震天瓶,仔细把玩起来。 留给姜阳的只有惊骇和震惊! 乾坤袋,他竟然能操纵自己的乾坤袋? 乾坤袋作为世间流传最广,用途最广的储物法器,几乎每一个修行者都会必备一个,有的还有备好几个。 修行者使用自己的乾坤袋之前,都要经过滴血认主仪式。 一旦滴血认主,这个乾坤袋只属于你一个人。 就算旁人捡到你的乾坤袋,他(她)也没办法打开。 可老黄…… 老黄却能轻而易举地打开自己的乾坤袋? 那自己在他面前岂不是相当于透明人? 姜阳惊的嘴巴合不上。 “也就那个样,没啥宝贵的。” 老黄把玩了一下震天瓶,然后起身丢给姜阳。 姜阳赶紧双手稳稳接住,这要是爆炸,那还得了…… 老黄在屋子里随处乱逛着,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看看那,像个没见过世面的。 姜阳刚才之所以藏着掖着震天瓶,不想让老黄看见。 就是因为震天瓶是“黑户”。 但是现在,老黄展现出的实力,让姜阳一时…… “老黄,我知道你是有大神通,大法术之人,但你也不用施展在我身上吧?浪费。”姜阳无力瘫坐在椅子上,拇指绕着圈。 现在,姜阳深刻体会到自己的渺小。 以及老黄的强大! 老黄在屋中转了一圈,虽然发现许多新奇的,以前从没见过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充其量算不得什么宝物,他也就没太在意。 他知道,方才自己小小露的一手,已经给姜阳幼小的心灵来了迎头一击。 “知道我的强大便好,日后别有什么事瞒着我。”老黄背着手。 “好。” 姜阳能怎么办的,还能怎么办的? “对了,老黄你深夜不告而入,到底有何要事?”姜阳突然抬头问道。 老黄总不会大半夜闲着没事干,来自己面前炫技的。 若是。 那老黄这个修仙大能的趣味就太恶俗了! 老黄应道:“确实有要事……再过几日,上官风就会觉得和你那女徒儿吵架的趣味大打折扣,到时,他要闹着离开,我也没有办法留下他,所以,你得提前想办法留他,做好准备。” 闻言,姜阳点点头。 确实是这个道理。 上官风这位世家子弟这几天之所以留在观里。 一是为了得到自己的大黄丹,这二来就是有一个褚灵儿愿意每天跟他吵架。 这位世家弟子一时觉得有趣,所以才愿意留下来。 过几日,趣味一失,再加上他得不到大黄丹,怕是八成要走。 “那前辈觉得我该怎么办?” 老黄想了想,摇头,“我若知道,还问你作甚?” “上官风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没有?” 老黄脱口而出:“炼丹!除此之外,再无爱好。” 这是游历三年,老黄的经验所谈。 “炼丹……” 姜阳喃喃自语,眼睛一亮,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第九十七章 会动的椅子 翌日,姜阳起了个大早,简单打水洗漱一番,便早早地等在上官风房门外。 不知等了多久,紧闭的房门“咯吱”一声开了。 蓬头散发的上官风打着哈欠,一步三晃地走了出来。 一开门,二人照了一个面,上官风被吓了一大跳。 “你一大早堵在本少爷房门前,做什么?”上官风微蹙眉头,而后脸上表情一变,变成大喜。 “你是不是想通了?快快快,快把大黄丹的丹方交给本少爷,本少爷即刻就走!” 姜阳抿紧嘴唇,木然地摇摇头:“不是。” 闻言,上官风表情再变,变成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他道:“走走走,别打扰本少爷和那小妞吵架,别以为你来说情,本少爷就会让着她。” 姜阳侧身,让出一条道路。 上官风径直走过,嘴里嘀咕个不停。 刚走几步,就听身后的姜阳道:“上官风,只要你答应为我做三件事,我就把大黄丹的丹方给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大黄丹最后那一味药引是什么吗?” “真的!” 上官风立马露出惊喜的神情,折返回来。 只是还没保持三秒钟,他表情又双叒一变,变得狐疑。 这踏马就是个变脸大师吧…… 上官风微眯眼睛,看着姜阳,问道:“你会这么好心?不会是想让本少爷替你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姜阳摇摇头,背着双手走下台阶,面朝朝阳。 晨曦的微光打在那一张俊俏的脸庞上。 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上官风承认,这个小道士很帅,还不是一般的帅! “不用你做伤天害理的事。第一件事,帮贫道炼丹,贫道缺钱!” “小事一桩!”上官风嘴角一翘。 他出身玄武阁,炼丹世家。 炼丹对于他来说,小事一桩。 soeasy! “第二件事呢?” “先把第一件事做好再说。” “也行吧。”上官风道:“炼丹这事,本少爷熟,我跟你说啊,要炼咱们就炼招魂丹…… 此丹位居五品,别看此丹药只是中品之列,但效用出奇的好,常常能在生死存亡之际救人一命。 世间闯荡的修者大多都会备一颗,需求量大,咱们不愁卖不出去。 而且此丹药价极高,刨除原材料成本,一颗招魂丹净赚三十块血灵石,用不了几炉,保证你赚的盆满钵满。” 上官风侃侃而谈,唾沫横飞。 “血灵石是?”姜阳不明,但大抵应该是很宝贵的东西。 上官风一拍脑子,“啪”地一声响:“差点忘了,你们西蜀是小地方,没有血灵石……血灵石是中州的硬通货,一块血灵石等于……” 上官风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怕说出来,吓着这个小地方出身的道士。 总之,很多很多就是了。 保证小道士一辈子就花不完。 当上西蜀首富只是时间问题。 “怎么样?本少爷的建议你考虑一下……我这就给你列出炼制招魂丹的材料,你快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本少爷就给你露一手。” 上官风本以为姜阳会立马答应,毕竟这可是暴利生意。 没有人能抵挡住这个诱惑。 更何况,是姜阳自己说缺钱。 “不不不……” 姜阳一连说了三个不,摇摇头,表情坚定:“不炼制招魂丹,一切按我的意思来。” “那你说,炼制什么?” 上官风有些不爽,但为了大黄丹,他忍了。 “聚气散,正元丹,血气丹……” 姜阳一口气说了十几种丹药,而后道:“一会儿,我会下山一趟,帮你把这些丹药所需的药材带回来,你准备一下吧。” 说完,姜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给上官风拒绝的机会。 上官风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嘴唇蠕动…… 聚气散,正元丹,血气丹…… 越到后面,上官风的表情越不对劲。 这些都不是一些最普通,最低阶的丹药吗? 靠这些聚财,一辈子也发不了家呀…… 姜阳这是何意? ———— “你这是在做什么东西?看着像一张会动的椅子?” 老黄将茅草屋屋顶的最后一片稻草铺好,坐在房梁上抿了一口酒,余光一瞥,瞧见姜阳在下面“做木匠”。 片刻功夫没注意,他手上的物件已经成形。 大致模样像一张带靠背的椅子,两个轮子安在两侧。 只不过轮子较一般的车轮小上一大圈,模样甚至奇怪。 姜阳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着老黄,又看了看自己刚做好的得意作品,笑道:“老黄,不是像,就是一张会动的椅子。” 说罢,姜阳站在椅子后,双手搭在凸出的把手上。 在老黄的注视下,轻松地推动椅子。 老黄瞧椅子动了,哑然笑了笑。 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打趣道:“你这是准备把这个会动的椅子送给她?” “她?”姜阳揣着明白装糊涂,“哪个她?” 老黄先是“嘿嘿”一笑,而后从房顶跃下,飘然落地。 上前仔细观察这“会动”的椅子,还坐上去试了一下。 “你说哪个她?当然是住在你这里的那个她。” 老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姜阳的心窝子,又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那还是一个大美人,不仅聪慧过人,智谋无双,更难得的是她还有见地,眼界宽广。 若为男儿,当成就一番大事业!” 姜阳完全没想到老黄对她的评价有这么高。 有吗? 同时姜阳在想: 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自己的压力会不会太大了些? “我可不是英雄……” 姜阳嘴上依旧不肯承认,只是自嘲了一句,随手拿起边上的磨砂纸,把刚做好的椅子仔仔细细打磨了一遍。 打磨完毕后,收进自己的乾坤袋里。 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便要离开。 却不料老黄又道:“别忘了把酿酒的事放在心上。” 姜阳朝后招招手:“不会忘。此番下山就是专程去采购酿酒器具的。” 老黄望着姜阳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嘀咕: “哼,信了你的鬼话。” “此番下山,撩拨人家姑娘是真……” 第九十八章 资深瓜农,叶长老 “轰!” 庭院里,两个巨汉对拳。 拳风席卷而来,震下树上落叶无数。 二人身子都是猛地往下一沉,脚下的地砖,瞬间被二人力量震碎。 一拳,二人旗鼓相当! “熊二,再来!”熊大凝聚右拳,爆喝一声。 倾尽全力再次轰击而去。 熊二也不甘示弱,眨眼间,二人对拳已经数十招。 “轰轰轰……” 连续不断的爆裂声响,拳拳到肉。 两人的每一拳,都凝聚全身的力气,向对方倾泻而出。 在刚烈的拳风中,二人面部绷紧,咬紧牙关。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分神。 他们的上衣早已被肌肉崩裂。 结实的肌肉群暴露在阳光底下,汗水缓缓流淌而过,充满阳刚之美。 五十招后! 二人力道减弱不少。 但每一拳依旧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巨熊门的功夫“巨熊之力”,练的是力气,配合熊魄虎元丹,炼体期时,已经能和巨熊扳扳手腕,炼气期时,一拳便能将巨熊击退! 一百零二招! “咚!” 熊二一拳砸在熊大的胸膛上。 熊大明显力竭,慢了一拍,被一拳砸中胸口。 熊大身子一跄,右脚往后撤了半步。 这一次,是他输了! 熊二顿了顿,连忙上前查看,“熊大,你没事吧?俺不是故意的,俺真不是故意的……” 看熊二手足无措的样子,熊大并未责怪。 而是伸手拍了拍自己结实的胸膛,伸手轻轻擂了一下熊二的肩膀,笑道:“好小子,已经超过你大哥我了,日后巨熊门就靠你了!” 言语中,并无责怪之意,多是为熊二高兴。 远处,屋中窗户朝外开着,熊妙云望着庭院里兄慈弟恭的这一幕,会心一笑。 “叶长老,可看出什么门道没有?”熊妙云看向身边微微失神的叶长老。 叶长老一袭白袍,身子挺立,眉毛微蹙。 听见大小姐问话,他忙的转过身子,恭敬答道:“可否先让老夫看看二少爷误服的丹药?” 熊妙云从袖口中掏出一只瓷瓶,递给叶长老。 叶长老接过,将瓷瓶里的丹药倒入掌心,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起来,最后还闻了闻。 今日,大小姐熊妙云叫他前来,观看大少爷和二少爷对招,因为二少爷近日实力飞速暴涨,境界已从原来的炼气六层,一跃成为炼气八层,比大少爷还要高。 如此跨越式的飞跃,大小姐很担心,怕出什么意外。 “就是因为误服了这种丹药?”叶长老问。 熊妙云点点头,正色道:“此乃大黄丹,洗髓伐经之用,还未去巫山郡城之时,熊二误服一颗,拉了三天肚子,而后境界便一日千里……” 叶长老思忖片刻:“若真如此,那老夫便要恭喜大小姐了。” 熊妙云不明所以然。 叶长老将丹药重新装回瓶子,道:“二少爷境界飞跃,正是因为此丹药。” “可有副作用?”熊妙云担心的是这个。 境界增长的太快,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叶长老摇摇头:“昨夜老夫替二少爷诊脉,检查身体,并未发觉有问题,应该没有副作用。” “那便好。” 熊妙云这才安心。 此刻,叶长老又道:“如若可以,老夫倒是建议,日后巨熊门弟子洗髓伐经,都用这大黄丹!” “咳咳。” 熊妙云没忍住轻咳了两声。 身边站着伺候的月奴忍住不笑。 若真是如此,那巨熊门可要早早地破产了。 因为大黄丹甚贵! 再简单交谈两句,叶长老便告辞,门中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 出了庭院,走不多远,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小道士。 “叶长老!” “姜掌门!” 二人互相抱拳,见礼。 “昨日之事,还要多谢姜掌门出手相助。”叶长老真心感谢姜阳。 若不是姜阳出言帮忙,自己还在跟鹰爪门互相扯皮呢。 何以收得铁拳宗近半数的下山弟子。 如今,巨熊门人满为患,人才济济。 实力又往上增长一大截。 “姜掌门,这是来找大小姐的?”叶长老多问一嘴,好奇道。 姜阳点点头。 “那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叶长老说罢,便要匆匆告辞。 谁知姜阳拦住了他,问道:“老叶,你可曾听说过血凰石?” 血凰石是制作震天瓶的材料,姜阳对血凰石势在必得。 老叶深耕聚仙镇几十年,见多识广。 说不定就知道血凰石。 “血凰石?” 叶长老喃喃自语,皱眉思考片刻,而后眼前一亮,说道:“听说过,此石十分坚硬,颜色如血,因此得名,只不过血凰石有毒,周围草木不生,没什么大用处,一般人不会开采,姜掌门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炼丹所需,随便问问。” “急用吗?”叶长老好心问道。 “急用!” 叶长老想了想,道:“也好,过几日我将带队前往鬼母山猎杀妖兽,那里的一处深谷遍地都是血凰石,若是姜掌门需要,我可以为姜掌门专门跑一趟,举手之劳的事,就当报答姜掌门的恩情了。。” “不必。”姜阳摆摆手,又道:“老叶,你们去的时候派人支会我一声,我与你们同去。” “那敢情好。”叶长老笑笑。 送别叶长老后,姜阳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扬。 看来,人走运时,老天都帮你。 原以为血凰石很难得到,没想到…… …… 叶长老慢慢走着,心想几日后的鬼母山一行,自己巨熊门一方得好好准备一番才对,不能让同行的姜阳觉得自己一方不重视,得给姜阳留下好印象才行。 姜阳帮了巨熊门这么大一个忙,相当于把无数青年才俊免费送给自己一方,而他却别无所求。 这样的人! 值得深交! 正走着,叶长老的脚步突然停下。 他猛地回头看了姜阳离开的背影一眼。 心里泛起嘀咕…… 姜掌门这时候来…… 是找大小姐的? 又听闻昨日姜掌门和大小姐,在生意上没有达成统一意见,发生过激烈争吵…… 不欢而散…… 这时候,姜掌门主动上门是想? 外面传言,大小姐看上了姜掌门。 姜掌门却迟迟没有表露自己的意思…… 答案呼之欲出—— 叶长老眼睛一亮,嘴角一咧。 接下来,是不是……姜掌门向自家大小姐表明爱意,大小姐欣然接受,二人亲亲我我…难解难分。 作为资深的瓜农。 叶长老怎么能错过这么精彩的画面呢。 旋即,叶长老就要偷偷摸摸地跟在姜阳身后,准备前去一探究竟。 “叶长老,咱们应该走这边。”有小厮提醒道。 “没你事了,你去忙吧,本长老有点急事。”叶长老打发走小厮。 小厮一走,叶长老立马原路返回,时而躲在树后,时而把身形藏在巨石后,悄悄地跟在那道士身后…… 第九十九章 出来吧,我的轮椅 “小姐,有客人在外面求见!” “不见!” 熊妙云摆手,果断拒绝。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没空去见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月奴听罢,小嘴一撅:“那好吧,奴婢去回禀姜掌门,就说大小姐不见,让他改日再来。” 说完,月奴转身就走,小步子走的飞快。 “回来!” 一声娇喝,月奴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自家小姐,眨着眼无辜道:“怎么了?小姐。” 熊妙云张嘴,欲言又止,最后道:“还不快为本小姐梳妆打扮,把那支我最喜欢的钗子也拿出来。” 月奴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伸出小手,挠挠眉头,“小姐,梳妆打扮做什么?不是不见人吗,奴婢这就叫姜掌门改日再来。” 熊妙云有些气急败坏,脸蛋一红,恶狠狠剜了这死丫头一眼。 月奴吐吐小舌头,赶紧小跑上前,为自家小姐精心梳妆打扮一番,好去见情郎…… …… 踏踏—— 一刻钟后,月奴提着裙子小跑出来,表情略显古怪,来到姜阳面前,福福身子: “姜掌门,小姐叫你进去。” “好。” 姜阳点头应了一声,慢慢走上台阶。 欲推门进去,却没见月奴在身后跟着,姜阳扭头看着原地不动的小丫头,指了指屋子。 “月奴,你不随我一起进去吗?” 按理说,自己一个陌生男子进入熊妙云的房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对人家姑娘名声不好。 月奴身为熊妙云的贴身丫鬟,怎么着,也得跟着一起进去才对,虽然她手无缚鸡之力,但遇到危险,也能扯着嗓子,喊“快来人啊,有色狼……” 这叫自己一个人进去,是何道理? 搞不懂。 月奴小手贴在腰间,摇摇头:“奴婢就不进去了,小姐只叫姜掌门一人进去。” 莫得办法,姜阳只好硬着头皮,伸手推开半遮掩的门。 据刚才庭院里的熊氏兄弟二人所言。 这间屋子是熊妙云的闺房。 第一次进女孩子的闺房,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咳咳,我是正人君子,才不会有带颜色的想法。 “咯吱——” 抬眼望去,闺房并不大,但软榻,茶海,书案,棋盘一应俱全,珠帘后便是小巧的绣床,刚好能躺下两个人。 熊妙云今日身着一袭黑色簿衫,脖颈细腻白皙,如美瓷鹅颈,脸颊带着几分红润。 不知是打的腮红还是“激动的”使然。 整个人就如同一朵盛开的艳丽黑牡丹。 她安安静静坐在临窗的书案后,抬起美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姜阳。 恰巧,一阵风从窗户外猛地灌进来,吹乱熊妙云刚梳好的发髻,连书案上的纸张也吹得满屋子乱飞。 就在此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主人家熊妙云并未着急起身关窗,而是抬手勾了勾耳畔的发梢,故作镇定,看向刚进来的姜阳,温和道: “姜掌门随便坐吧。” 姜阳轻轻“嗯”了一声,眼睛却望向被风吹的哗啦作响的窗户,抬脚走过去,将窗户关小了些,又把屋中乱飞的纸张捡起来,整理好,放在书案上。 这才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在这期间,熊妙云依旧“纹丝不动”“心安理得”。 看来赵隽的消息是对的,熊妙云真的有腿疾……姜阳心里如是想到。 “多谢。”熊妙云微微颔首,致谢。心里却在责怪月奴那个蠢丫头,临走前却不关好窗户。 “姜掌门今日登门,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熊妙云抿了抿嘴唇,试着问道。 姜阳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熊妙云头发上的一支墨绿发钗上。 那一根,不是自己送的吗? 今日她专门打扮一番,还戴上自己送她的发钗…… 几个意思? 姜阳眉毛一挑,轻轻笑了下:“确实有要事。” “姜掌门请说。” 姜阳直言不讳,道:“依旧是昨日商议过的事,咱们两家合作卖丹药的事。” 熊妙云闻言,拿起一支狼毫,在指尖把玩起来,稍微偏着头看着姜阳,有些怨念。 “不是都商量好了吗?姜掌门难道想反悔不成?” “不不不。”姜阳赶紧摇头,道:“贫道答应熊小姐提的几个条件,熊小姐则接受七三分成,咱们合作愉快,共同发财。只是那几个条件,贫道还是觉得有几条稍微不妥。” “比如,丹药卖给你巨熊门弟子,需得按成本价,不得胡乱加价这一条……聚仙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巨熊门光是外门弟子就有上千,若是按成本价售卖,我清源观岂不是亏大了。” “再者,卖给你们和卖给其他人不一个价,传出去,我清源观的招牌可就砸了。” “怎么会呢?”熊妙云轻笑一声,玉葱般的食指轻轻敲在书案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她巧舌如簧,解释道:“姜掌门既然知道我巨熊门弟子甚多,那想必也知道我巨熊门门规甚严吧?” “姜掌门完全不必忧心招牌会砸,因为不会有人知道您卖给我们,和卖给别人的价格不一样,届时我会吩咐下去,没有人敢出去乱说的。” 姜阳无力吐槽。 为了占便宜,你怎么连这种话都能昧着良心说出来? 你连你亲弟弟都管不住,怎么管得住上千号人的嘴。 熊妙云若是严格,熊大至于把韩掌柜是二五仔的事,向自己抖落出来吗? 由此可见,此路行不通。 瞧见姜阳表情十分为难,熊妙云咬了咬下唇。 她也知道这个条件是有点……难为人。 “那好,我退让一步,这条作废不算,只不过丹药炼制出来后,必须先紧着我巨熊门的弟子供应。” “可以。”姜阳点点头。 “还有一条贫道也觉得有点问题。” 熊妙云美目微转,微微一笑:“姜掌门但说无妨,时间多的是……” 姜阳:“??”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姜阳总感觉今日自己要失去点什么…… 看来,男孩子在外面,也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絮絮叨叨,二人说了好半晌的话,嘴都干了。 前面是姜阳在说说,熊妙云补充。 后面则是熊妙云长篇大论,连嘴都不让姜阳插…… 中途口渴,姜阳起身坐在茶海后,装模作样地给两人各自煮了一杯茶。 起身,将茶递给端坐在书案后的熊妙云。 熊妙云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起身。 姜阳坐下后,看着熊妙云,道:“熊小姐,有个问题,可能会冒犯您,不知……” “但说无妨。”熊妙云现在正开心,不计较这些。 “那我就直说了。”姜阳放下手中的茶盏,指了指熊妙云藏在书案下的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腿……” 初闻,熊妙云的表情就开始不对劲起来……原来,他也在乎这些。 熊妙云眉头一拧,牙关咬紧。 他和那些男人没什么区别。 嫌弃自己是一个废人。 连站都站不起来。 她的气血在翻涌不止,脸色涨红,手指在微微颤抖。 她恨不得抓起桌上滚烫的茶盏,向对面的男人狠狠地扔过去。 她想问一句: 你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揭开我的伤口?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可姜阳接下来的话,让熊妙云平静下来。 他说:“你别生气,是我多言了……我想着,我会点儿医术,想着可以为你诊治一番,若是冒犯姑娘……” 熊妙云口中发苦,低头道: “不用,是自小落下的隐疾,不必麻烦姜掌门了。” 说罢,熊妙云闭上眼睛,声音冰冷无情: “姜掌门请回吧,我累了。” 姜阳预想过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后,所发生的无数种可能情况。 唯独没有现在这一种。 熊妙云,她……过于镇定了! 许久,耳边都不曾想起走动的声音,熊妙云知道,姜阳还在屋中,他没有走。 熊妙云整理一下面部表情,抬起头,刚欲开口,便瞧见姜阳蹲下身子,背对自己,正在摆弄一件奇怪的物件,嘴里说个不停,像个多舌的妇人一般: “熊小姐,咱们是朋友,是朋友就应该互帮互助……” “贫道愚钝,初见熊小姐,瞧见你被人抬着,还以为熊小姐患有公主病呢……现在想来,实在不该。” “巫山郡城一路上,贫道还是没有发现。当时,贫道还以为熊小姐不喜欢逛街,如今想来……姑娘若是能走,会应下贫道所请。” “贫道昨日才从赵大人口中得知,熊小姐患有腿疾,不能走路。” “今日一大早,贫道便做出这个物件……它能让熊小姐正常走路,甚至不需要别人帮助。” “不信,你看。” 姜阳坐在自制的轮椅上,双脚踩在踏板上,手搭在两侧的外轮上,轻轻转动。 轮椅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动了起来。 熊妙云一时吃惊,心中有千言万语。 却在这一刻不知道说些什么为好。 “你……”熊妙云略微失神地看着姜阳,张了张红润的嘴唇:“你不歧视我?也没有看不起我?” “歧视?看不起?” 姜阳一愣,从轮椅上走下来,上前道:“怎么会呢?贫道只是怨天道不公,为何叫熊姑娘这般?不能走路?” 滴答—— 一朵泪花从脸上滑落,落在手背上,绽放开来。 第一百章 把脸擦干净 “我可以试试吗?”熊妙云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指着那个叫做“轮椅”的奇怪物件,问道。 她脸上闪着激动的光! 天知道,她多么想不靠别人就能走路! 可没遇见姜阳之前,熊妙云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 可看到刚才姜阳坐在轮椅上的演示,只用双手轻轻拨动轮子,就可以“走”。 熊妙云心动了。 她想试一试。 “当然可以!”姜阳叉腰笑道:“那我出去叫月奴进来帮忙。” “不。”熊妙云很快说道:“麻烦姜掌门抱我过去就成。” 姜阳犹豫了片刻,来到熊妙云身侧,“得罪了。” 说罢,他掀开熊妙云腿上一直盖着的毛毯,放在桌上。 而后附身穿过熊妙云裙摆下的腿弯,轻轻一用力,就把熊妙云抱了起来。 九十多斤,不到一百斤,很轻。 裙摆划过手臂,布料很好,滑滑的。 熊妙云此刻脸蛋微红,两条手臂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只觉多余,抱起来的那一刻,她的呼吸就开始急促起来。 以前也让其他男子这样抱过,比如熊大熊二,但他们抱着绝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感觉。 熊妙云也很奇怪,自己这到底是什么了? 是在害羞吗? 姜阳轻松把熊妙云横抱起来,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瞟了一眼,以前只是正面看见过,都觉得很夸张,如今居高临下,角度甚好,盛景一览。 只见那胸前的衣襟被蹦出一个很有张力的弧度。 姜阳老脸一红,轻轻咳了一声,很快把目光移向别处。 快走几步,附身将熊妙云小心翼翼地放在轮椅上。 “脚踩在这里,手放在这里。”姜阳蹲下身子,握住熊妙云的脚踝,踩在脚踏上,又拍了拍外轮。 熊妙云照做,双手轻轻往前一用力,椅子就动了起来。 “动了?动了?” 熊妙云像个小孩子一样,眉眼带笑,抬头看着一侧的姜阳高兴说道。 姜阳微微笑着,把屋子里碍事的桌椅搬到墙边。 腾出大片空间给熊妙云施展。 熊妙云上手很快,几乎不用姜阳多教,她就掌握了前进和后退,就连转弯也是一点即通。 “我会走路了,我会走路了……” 她坐在轮椅上来回“走着”,不知疲倦。 到最后,熊妙云终于平缓下心情,只觉自己失态的很。 熊妙云眨眨眼睛,摩挲着两边的把手,不敢抬起头来: “多谢。” “不必,我们是朋友嘛。” “嗯。”熊妙云郑重地点点头:“我们是朋友。” 看着熊妙云如此,姜阳也是由衷地打心里开心,他稍微琢磨了下,摸了摸鼻子,“今后,我就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 熊妙云抬起头,不懂为何要在“朋友”二字面前,加上一个男字,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想了想,没能想明白。 熊妙云也没问,点点头:“嗯,男朋友。” 姜阳“嘿嘿”一笑,蹲下身子,笑道:“这轮椅可是你男朋友我,亲手为你制作出来的,耗费心血无数,也不能白送给你,你多少得付出点什么?” 姜阳伸出右手,摊平,放在熊妙云面前,讨要好处费。 熊妙云微微蹙眉,心中只觉好笑。 抬了抬眉毛,勾了勾手叫姜阳靠近点。 姜阳靠近,看着熊妙云那张精致的脸蛋,还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呢。 只是下一刻,姜阳右侧脸颊一凉。 还没回过神来,就听熊妙云道:“时候不早了,姜掌门请回吧,奴家就不送了。” 姜阳失魂落魄地站起来。 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向门口。 熊妙云看着姜阳这个呆样,掩嘴偷笑,开口提醒道:“出去之前把脸擦干净,外面还有人呢。” 闻言,姜阳赶紧擦了擦脸。 出门之前,还特意跑到梳妆镜前,照了照。 一切无恙后,他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熊妙云坐在轮椅上,掩袖直笑…… …… “刚才怎么了?” “没看清。” “好像是大姐偷亲了掌门。” “不能吧,小姐才不是这样的人。” “俺也要看,你们让一让。” 与此同时,廊道里。 四人都是稍微撅着臀部,趴在窗户边,顺着窗户小缝努力地往屋子里瞅去。 “叶长老,您不是还有要紧事吗?你赶紧去办呀。” “哎呀,不急不急,让让……” 这种好事,怎么能少得了他老叶。 熊大换了一个方向,又道:“月奴,你说叶长老偷看也就罢了,毕竟叶长老是长老,位高权重,我大姐知道了,也不会责罚,你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要是被发现,可就……” 月奴凝眉,撇嘴:“到时我就说,是大少爷带我看的。” “嘿,你这个小丫头……哎呀,熊二你懂个啥,你别挤我。” 咯吱—— 门开了。 四人赶紧转过身子,眼睛望天,心照不宣地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走出熊妙云的闺房,姜阳依旧在回味那一吻。 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麻蛋! 竟然被一个女人亲了! 就说嘛,今天准没好事。 男孩子,一定要在外面保护好自己。 一不注意,就会被女人夺走东西,今天是脸,明天就说不定了……可能是那根又长又粗的东西。 前脚刚踏出门槛,姜阳扭头一看。 发现站在廊道里,背对熊妙云闺房窗户的几人,眼睛望天,一个个表情古怪。 他们站在这里作甚? 唉,老叶怎么也在这? 不是说还有要事去办吗? 月奴见姜阳出来,赶紧上前福了福身子,然后一路小跑进房间……她要去问个清楚。 “你们,刚才在干嘛?” 姜阳眯着眼睛,看向剩下的三人。 “偷……” 熊二刚张口,就被熊大一把搂住脖子,捂住嘴巴。 熊大“嘿嘿”傻笑一声,摆摆手:“掌门,没什么,我们在这看风景呢,这里风景格外好,你看这假山,真大啊,这鱼,真肥啊……” 没文化就不要装文化人……姜阳心里难受。 还没说完,熊大裹挟可怜巴巴,想说实话的熊二,快速离开庭院。 叶长老也想走,但姜阳快他一步,紧紧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老叶,脚步匆匆,这是去哪?”姜阳偏头问道。 叶长老先是把衣领竖起来,遮挡住自己的脸。 而后双手笼在袖子里,健步如飞。 两耳不闻姜阳话。 “老叶,别走啊,说句话。” “老叶,老叶?” “老叶,你乾坤袋掉了……” “哪呢。” 第一百零一章 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小姐!” 熊妙云闺房里,月奴皱着鼻子,双手掐腰,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大白鹅。 熊妙云依旧沉浸在自己会“走”的事实中,脸上笑容不减,眉眼弯弯,突然看到月奴冲进来,她抬起头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月奴上前,俯下身子,凑近了些,仔细观察熊妙云双唇的形状。 熊妙云的妆容一向是月奴负责。 若是哪里发生不对劲,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双唇饱满,肉嘟嘟的,两片嫣红,非常完美。 只是唇角位置的颜色,明显要比中间鲜艳许多。 这也就代表着,自己方才在窗外偷看的是真的了。 小姐,巨熊门大小姐,那个视男人无物的熊妙云! 竟然…… 竟然真的亲了男人! 还是主动。 这让月奴感觉,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培养的一朵艳丽牡丹花,被人摘走了一片花瓣,花不完美了。 月奴心碎了! “小姐,你,你怎么能……能主动亲姜掌门呢!”月奴小眉头皱起,十分生气。 熊妙云眨眨眼,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红润的双唇,回味刚才的滋味,转而一笑:“没忍住,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 月奴急得蹦了起来。 …… …… “老叶?” “老叶,你别走啊。” 看着身边的叶长老走的飞快,身后荡起一层烟尘。 姜阳不得已出手拦在他面前,谁知叶长老突然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脑袋,口中喃喃自语: “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姜阳站在原地,茫然地眨眨眼……老叶,你现在这个样子,很难让人相信你什么都没看见啊。 姜阳见状,也蹲下身子,拉了拉叶长老的袖子。 叶长老打掉姜阳的手,转过身子,背对姜阳,嘴里继续嘀咕…… 姜阳叹了一口气,四下望去,见无人注意,便道:“老叶,我知道你都看见了……” 叶长老使劲摇摇头。 没有! 没有看见! 绝对没有看见! “老叶,看见就看见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希望你别到处乱说,毕竟事关你家大小姐的声誉。” 叶长老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姜阳,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好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姜阳把叶长老从地上拉起来,道:“我要打造几件器具!” 家里,老黄已经把茅草屋盖好。 姜阳也该兑现自己的承诺,为老黄酿制烈酒。 在此之前,需要找人打造酿酒所需的各种器具。 巨熊门家大业大,几个铁匠应该是有的。 “器具?”叶长老皱皱眉。 “就是这些....”姜阳从袖口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图纸,交在叶长老手中,吩咐道:“铁匠一看就懂,只需叫他们按照图纸上打造即可。” “好。” 一个时辰后,姜阳看着面前刚出炉的几件器具,检查一遍没有问题后,就收进自己的乾坤袋里。 “我这便回了。” 在巨熊门山门前,姜阳向叶长老告辞。 只是刚走出两步,他又突然折返回来。 叶长老不明所以然,问道:“姜掌门,还有何事?” “鬼母山一行,记得叫我。” “一定,届时会提前派人通知姜掌门。” 姜阳听罢,拍了拍叶长老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地再提醒了一遍:“还有……老叶,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我和你家大小姐的事,千万不要乱说!” 叶长老十分郑重的点点头:“省得!放心吧!” 姜阳这才放心,转身下山。 叶长老站在山门前,直到完全看不见姜阳的背影,他才抬起步子返回。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迎面走来一位门中长老。 叶长老随手打了声招呼:“徐长老这是?” 那位姓徐的长老,拱拱手:“是叶长老啊……我下山一趟,买点东西。” “好好好.....”叶长老点点头。 二人背道而驰,距离越来越远。 可是叶长老忽然全身痉挛,他来回地踱着步,好像很纠结的样子。 最后,他狠狠地握了握拳头,折身马上追了上去,拉住好友,小声说道: “老徐,我跟你说一件事.....” 片刻后,徐长老眉头挑起,诧异道: “不能吧?大小姐岂会做那样的事?” 叶长老拍着胸脯保证:“我亲眼所见,那还有假,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要出去乱说。” 徐长老也拍拍胸脯:“我老徐的人品你还信不过。” 片刻后,二人分别,叶长老又重新活了过来,长长松了一口气,浑身痉挛的症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轻。 徐长老下山途中,偶遇门中一名执事。 徐长老思前想后,还是拉住他,小声道:“老吴,我跟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我可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千万不要出去乱说......” 吴执事听完,眼睛瞪圆…… 片刻后,吴执事拦住某某,重复同样的话术。 一时间,巨熊门内讯息满天飞…… “什么,大小姐被人亲了?还是强吻?” “啥呀,我听说大小姐和一个道士滚床单了。” “你们都啥破消息,明明都有三个月身孕了,怪不得这几天大小姐看见我,都不对我笑了。” “揍他……” —— “啊秋——” “啊秋——” “啊秋——” 接连不断地打着喷嚏,姜阳使劲揉揉鼻子,拢了拢身上的道袍,只觉山风刺骨…… “没道理啊,怎么会突然感觉冷呢?”姜阳停下脚步,想了片刻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如此一路下山,姜阳并未马上回清源观,而是来到聚仙镇。 他要购买大量药材,把上官风圈在观里,强迫他给自己炼丹挣钱。 依旧是之前来过的百草园,再次见到百草园的掌柜,姜阳还有点不适应。 他还是怀念初见吴掌柜时,这老头爱搭不理的样子。 将手中药草单子交给吴掌柜,让他去准备。 单子上都是一些廉价药草,不值什么钱。 但数量多了,最后交钱的时候,姜阳还是一阵心疼。 不过还好,用的是上官风和老黄住在观里上交的“伙食费”。 将药草全部塞进乾坤袋,姜阳感慨,看来日后自己也得多准备几个储物的乾坤袋才行,东西多了,都快放不下了。 告别吴掌柜,姜阳又来到自家商铺。 清源丹坊! 一进门,竟然瞧见有位客人在和韩掌柜交流。 真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只见这位客人身量挺拔修长,身后斜背着一柄巨剑,活像一张棺材板,脑后束着高马尾,一看就是跑江湖的。 姜阳见有客人上门,就没上前打扰,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静静等着。 只是等了还没一刻钟,变故突生,门口传来一声愤怒的暴喝声: “清源丹坊的人,给老子滚出来!” 第一百零二章 背巨剑的江湖客 突如其来的叫喊,让店铺中的几人同时回头去看。 只见商铺门口,陆陆续续七八人硬是挤了进来,为首的男子身形消瘦,皮肤黝黑,佩戴一把长剑,进来后,恶狠狠地扫视众人一眼,面露凶相。 在他身后,还有数人,几人身穿同样的服饰,右胸口上锈着一只鹰,是鹰爪门的弟子。 几人合力抬着担架,担架上有一名鹰爪门的弟子正捂住肚子,五官扭曲,痛苦地哀嚎着。 “掌柜的,给我滚出来!”为首的男子一进门,就厉声喝道。 韩掌柜不得不暂时停下和客人交谈,对他抱拳致以歉意,叫客人先在一侧的椅子等待片刻。 那江湖客转过身子,姜阳才看清此人的脸。 生的一副好皮囊,英气十足,俊美非凡,特别是那一双眉眼,真是风流倜傥,勾引小姑娘犯罪。 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说的应该就是此人了。 只不过他身后背着的一柄巨剑,和他的气质有些不搭。 有俊俏书生扛着两只大铁锤,拦路打劫的既视感…… 而且那柄巨剑过于大,大到他不得不斜着背才不至于拖到地上,看上去巨剑的分量也着实不轻。 至少这位江湖客在姜阳身边的椅子坐下时。 “噹”地一声,剑鞘落地,把地砖都砸出一个坑……赔钱。 此时,韩掌柜也注意到姜阳。 韩掌柜一惊,并未上前搭话。 自己“卧底”身份,昨日刚被掌门无情戳破。 现在正是他,韩掌柜博取掌门信任的大好时机。 韩掌柜向姜阳递出一个安心的眼神,好像在说……掌门您就坐那瞧好吧,这种小事,我老韩分分钟解决。 “诸位,消消气,消消气……”韩掌柜笑眯眯上前,对闯进来的众人拱手,赔笑。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韩掌柜暂时还搞不清楚状况,只能这样先缓着众人。 为首男子手掌搭在剑把上,气势凛人,没给韩掌柜什么好脸色,怒道:“你就是清源丹坊的掌柜?” “正是在下!”韩掌柜道:“诸位有何事?” 那人也不废话,指着身后担架上的胖子,说道:“我师弟昨日在你清源丹坊斥巨资,买下一颗丹药,回去服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这边正说着,躺在担架上,一脸便秘表情的胖子,突然没忍住,“噗”地一声,放了一个臭屁。 然后,众人纷纷掩鼻。 更甚至有几人逃似的冲出屋子,忍受不了臭味。 韩掌柜挥挥衣袖,驱散臭味,赶快叫两个伙计把窗户全部打开,散散味。 这也太……主要是辣眼睛! “我且问你,你到底卖给我师弟的,是什么丹药?” “我师弟如今肚中酸痛,连路都走不了,昨夜更是一整夜都待在茅房里,更甚至,体内连一丝真气都凝聚不起来,你卖的这是丹药还是毒药?” 韩掌柜闻言,并未惊慌失措,而是看着这位咄咄逼人的“师兄”,冷静道: “此乃大黄丹!” “八品丹药,洗髓伐经之效!” 韩掌柜字字清晰,来到担架上的小胖子身边,说道: “昨日,这位客官来本店购买丹药,本掌柜提前向他说明服用此丹药后出现的各种症状,这位客官听完,才同意购买!” “如今,拉肚子正是服用丹药后的的正常反应,无须大惊小怪。” “……?” 为首男子目光一凛,脸色不善地看向韩掌柜,冷哼一声,道: “掌柜的,我没空跟你在这胡扯……什么正常反应?虚弱成这样还叫正常反应吗?” “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拆了你的破店!” 现在,韩掌柜也是看出来了。 这些人就不是来讲道理的,而是来恶意找茬的。 “小五,去请赵大人过来一趟!”韩掌柜没再理男子,而是扭头对一名伙计吩咐道。 伙计领命,快速走出店铺,要去报官。 “砰!” 三息后,刚出去的伙计被人一脚踹了回来。 为首的男子看了同行的众人一眼。 “砰!砰砰!” 大门和窗户都被关了起来,屋子里,视线一下子暗下去不少。 男子冷笑一声,走到韩掌柜面前,怒道: “还想去报官?谁给你的狗胆!” “给我砸,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同行众人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开始拆店。 为首的男子也拿起柜台上的算盘,当即就要狠狠地摔在地上,给清源丹坊一个教训。 就在此时,韩掌柜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闪过。 唰—— 再看去时,发现为首来找茬男子怔在当场,脸上豆大的汗珠正顺着鬓角缓缓往下滚。 滴答! 汗珠虽小,但声音可闻! 男子浑身僵硬,目露惊色,手里举高的算盘迟迟没有砸下去。 他瞳孔一转,看见一柄无锋巨剑,稳稳当当地架在自己肩膀上。 一股强有力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他暂时停滞呼吸。 仿佛下一刻呼吸,这柄巨剑就会顷刻间要了他的命! 众人都没看清江湖客是怎么出手的,再看去时,他已经单手握住剑柄,四平八稳地横举着巨剑,将巨剑压在男子肩膀上。 “这不关你的事,还请阁下……”男子仗着鹰掌门给他的底气,硬生生从嗓子眼挤出这几个字。 只是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身穿白衣,束高马尾的江湖客手掌一松。 巨剑“啷当”一下子,掉在地上。 男子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肩膀扛着巨剑苦苦支撑。 他提气想要扛起这巨剑,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扛不起来。 这剑好重! 起码千斤! 他就这么硬生生地被巨剑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柄巨剑就这么压住了他? 同行众人感到不可置信,手上的物件慢慢放回原位。 “看阁下装扮,是闯江湖的吧?这是我们聚仙镇自己的事,就不劳阁下费心了……”一人壮着胆子,上前说道。 江湖客并未看向此人,而是看向韩掌柜:“掌柜的,方才所说丹药,我买几颗!” 韩掌柜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连忙跑到柜台后。 打开抽屉,想要为这位客官拿几颗大黄丹。 但封存大黄丹抽屉的一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啪”地一声,韩掌柜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立马明白过来,他连忙抱拳:“客官真是不好意思,您瞧我这记性,昨夜大黄丹已经被人一购而空,如今店内没有存货……” 第一百零三章 话题终结者 此情此景,让姜阳感觉莫名的熟悉。 似乎之前经历过这种场面。 眯眼一想…… 铁山,荀一剑…… 与今日情境大致相同,也是有“恶霸”要来欺店,也是有“高手”出手教训恶霸…… 姜阳伸手挠挠眉心,只觉难办。 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他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上一次惹得铁天远疯狂报复,这一次…… 想想都可怕! 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打定主意,姜阳快步上前,单手握住压在男子肩膀上的巨剑剑柄,轻轻一用力,就把巨剑提了起来。 而后双手奉还给白衣江湖客。 “阁下,请收好!” 姜阳尽量表现地谦卑,同时递给地上被一招制服的二五仔一个眼神。 让他快点离开。 别tm学人家当狗腿。 最先死的往往就是你们这群人。 刚才还桀骜不驯的男子,如今被姜阳所救,连滚带爬地冲出店铺,其他实力还不如他的人,也赶紧逃出去。 就只剩下躺在担架上,不能动弹的小胖子,小胖子扭动身躯,像一条肉虫似的,蛄蛹蛄蛹……往门口的方向爬去。 “阁下?”姜阳手捧巨剑,见对面的江湖客没有反应,好像愣在当场,一时出言提醒。 江湖客这才眨眨眼,看着面前弱不禁风的小道士,瞧他轻而易举地捧起自己的剑,心中顿时翻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可能? 江湖客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后,他伸手接过巨剑,再次背在身后。 只是扬剑负于背后的时候,“哐当”一声,不小心撞断了房顶的梁木。 众人下意识地蹲了蹲身子,房子好像要塌了。 姜阳看着被一剑扬断的梁木,嘴角抽搐一下……得赔! 江湖客接过自己的巨剑,多看了面前的小道士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 “阁下可是要购买大黄丹?”姜阳看着江湖客即将的背影,喊了一句。 江湖客停下脚步,回头一瞥,并没有说话。 还真是高冷啊……姜阳心中不禁想到。 韩掌柜此时走上前,为江湖客介绍姜阳的身份:“客官,我们清源丹坊隶属清源观,而这位就是清源观的掌门。” 明白了! 江湖客不带感情地开口:“多少钱?” “五百颗灵石!”韩掌柜突然说道。 姜阳大吃一惊,狐疑地看了身边的韩掌柜一眼,心想……老韩,你这是见人家是外乡客,不常来咱们聚仙镇,就逮着人家死坑啊。 怎么就变成五百颗灵石了? 但姜阳并未当面戳破,毕竟灵石最终都要进自己兜里,受益的是自己。 而且这位江湖客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应该不会在乎区区五百颗灵石吧。 姜阳清了清嗓子,淡淡道:“如今店里没有存货,还请阁下稍等片刻,贫道这就去后院给阁下现炼制一炉。” 白衣江湖客点点头,跟随姜阳走进商铺后院。 走进后院,姜阳找到一块干净地方,席地而坐。 手指清光一扬,射出诸般药材,和一尊药鼎,准备开始炼丹。 实际上,姜阳手中还有几枚大黄丹存货,但为了多留这位江湖客一会儿,姜阳选择撒了个小谎。 刚才江湖客一出手,惊艳四座。 只一柄巨剑,便压的那名找茬的弟子喘不过气。 想来,这人也是和荀一剑一样的存在,是修仙大能。 姜阳现在急需力量,多结交一点厉害的人物,抱抱大腿总是没错的。 至于韩掌柜说店铺里的大黄丹卖完了……姜阳现在持怀疑态度,怎么可能卖完? 聚仙镇没有那么多大傻叉! 看来,等一会儿人走后,还得找韩掌柜说道说道。 “蓬~” 药鼎的炉火猛地升起,温度骤然升高,姜阳操作真气,将药材一股脑地投入其中,诸般药材在药鼎里不停翻滚…… 时间一长,一侧抱着双臂,观看姜阳炼丹的江湖客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嘴唇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姜阳瞥见他脸上的表情,嘴角一翘……嘿嘿,上官风的“窃天鬼手”真好用,看来你也是识货的人,快张口问吧,你问我就答,这话题不就来了嘛,这天不就聊起来了嘛。 “你是玄武阁的……弟子?”江湖客认出姜阳这一手熔炼药材之术,正是玄武阁的秘术,窃天鬼手。 姜阳摇摇头:“不是。” 闻言,江湖客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看姜阳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既然不是玄武阁的弟子,那他怎么会玄武阁独有秘术? 窃天鬼手? 面前这个小道士再次让江湖客感到诧异。 姜阳吊着他胃口,也没解答,而是问道:“阁下要这大黄丹有何用处?” 江湖客沉吟片刻,开口:“有用!” “……”姜阳愣了片刻,等待江湖客继续往下说,可是等了好大一会儿,他并没有说话。 你倒是接着往下说啊,急死人了……姜阳又问: “有什么用?” “就是有用!” “有什么用?” “嗯……很有用。” “……” 噗—— 姜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人故意的吧? 还是,他根本就不会聊天。 这都能把天聊死? 绝了。 将药材全部提炼完成后,姜阳就准备加入最后一味药。 不得不说,这窃天鬼手熔炼起药材来,确实快。 手掌一翻,一刻金灿灿的妖丹出现。 江湖客眼睛一亮。 姜阳明显感觉他的背挺得更直了,呼吸更急促了。 ? 小小魔爪蛙的妖丹,至于吗? 我差不多有一万颗呢。 “此物?”江湖客情不自禁走近了些,仔细观察药鼎中的妖丹,问道。 姜阳道:“妖丹。” “我知道,何种妖丹?” “我清源山后山一种低阶妖兽。” “什么妖兽?” “嗯……就是那种丑丑的,浑身长满疙瘩的,还特别能吃的那种。” “……”江湖客小小无语了一阵,所以,到底是什么妖兽? 说话的片刻功夫,姜阳操作药鼎,“砰”地一声,药鼎轰然炸开。 江湖客眼睛一眯,看向姜阳:他失败了? 精通窃天鬼手的炼丹师,竟然也会炸鼎? 玄武阁也不过如此……江湖客心里泛起一抹冷笑。 只不过下一刻,他瞧见姜阳在扒拉药鼎碎片,从炉灰里捡出了几十颗暗红色的丹药。 他没失败? 炸鼎是成丹的必要步骤……江湖客很快想到这一层。 此刻,姜阳已经起身,将丹药装进瓶子里,递给江湖客几瓶: “喏,你的丹药。” “一共五颗,一共两千五百颗灵石。” 江湖客先是点头“嗯”了一声,转而摸了摸腰间的乾坤袋,神识一查,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灵石。 “你不会没钱吧?”姜阳眯起眼睛,下意识地就要拿回自己的丹药。 没钱买什么丹药。 江湖客脸色一红,抿紧嘴唇。 思量片刻,他手指一扬,从他的乾坤袋里射出一截小指粗细的赤红色,里面编制金线的绳子。 他解释道:“此乃缚妖绳,是我的法器,暂且押在你这里,待我这一趟任务完成,兑完奖励后,再来取回,你看可好?” 这不是会好好说话吗……姜阳接过江湖客手中的绳子,仔细瞅了瞅,抻了两下,而后很不情愿的收下:“好吧好吧,看在你一个江湖人不容易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 收下所谓的法器“缚妖绳”,姜阳才把五瓶大黄丹交给江湖客。 出于好心,姜阳又道:“大黄丹,洗髓伐经,还能化人体内真气,有三天的时效……除此之外,还能治理肠胃隐疾。” “不过我建议,你本人最好不要亲自尝试,容易拉的虚脱,那种滋味可不好受。”说到这,姜阳想起自己被大黄丹支配的恐惧。 江湖客点点头,把大黄丹收进乾坤袋。 他没想着自己吃,有大用!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姜阳看江湖客要走,于是问道。 江湖客提了提背上的巨剑,背影孤傲,没有回头: “南鸢!” “姓呢?” “无姓,就叫南鸢!” 第一百零四章 再叫一声 送别拥有奇怪名字“南鸢”,背巨剑的江湖客,姜阳找到韩掌柜。 再次见到自家掌门,韩掌柜诚惶诚恐,就要下跪:“参见掌门!” 姜阳拉他起来:“说好的,一切如旧。” “我问你,铺子里的大黄丹为何没了?” 韩掌柜谨小慎微,低头如实答道:“回禀掌门,昨夜,大小姐派人把店里的大黄丹都买走了。” “大小姐?”姜阳脑子一时没转过转个弯,问道:“哪个大小姐?” 韩掌柜抿抿嘴唇,小声说道:“熊……” 姜阳瞬间明白了。 她? 熊妙云,她买这么多大黄丹有什么用? 姜阳眉头一皱,难道看他男朋友铺子快倒闭了,出手帮一帮?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姜阳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想我姜阳英明一世,竟然需要女朋友救济,这要是传出去,我姜阳还怎么立足! 不行! 得让她多买一点…… 看自家掌门脸上表情阴晴未定,韩掌柜候在一侧,战战兢兢的。 “韩掌柜,今日来找茬的那些人是鹰爪门的人吧?”姜阳突然问道。 实在是几人身上都穿着统一服装,认错很困难。 韩掌柜点点头:“正是。” “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姜阳询问韩掌柜意见。 “嗯......”韩掌柜思考片刻,试着说道:“报官?” “好主意!” 韩掌柜一惊,我就是随便说说啊.....一般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报官,聚仙镇这片地界,信奉的永远是拳头。 “老韩,抽个空去报官吧。”姜阳背着手,抬头望着头顶已经断掉的梁木,指着说道:“这几天先把铺子关几天,好好装修一下。” “啊?” “照我说的去做,等铺子装修好了,重新开业!”姜阳拍了拍韩掌柜的肩膀,目光坚定:“再一次开业,就是咱们清源丹坊一鸣惊人的时候!” 韩掌柜望着自家掌门离去的背影,嘴巴惊的一时合不上.....掌门大白天做什么梦呢?大黄丹都卖不明白,还一鸣惊人? ...... 等回到清源观的时候,已经是日暮。 日头西斜,火烧云红彤彤的一大片,煞是好看。 刚欲上山,后面风风火火跑来两个人。 转头一看,发现是熊大熊二,二人身上都背有包袱。 熊大一口气跑到姜阳面前,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拱手:“参见掌门!” 熊二学着熊大的模样,也憨憨地拱手一拜。 姜阳奇怪,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掌门,我熊大可是咱们清源观的人呐,我师父可是您的大徒弟。”熊大拍拍胸脯,很是自豪地说道。 “那他呢?”姜阳指着熊二。 “熊二他非跟着我,我大姐就让我带他玩几天,过几天就送回去了。”熊大理直气壮道。 姜阳撇撇嘴.....行吧,总不过是观里多准备一个人的口粮罢了。 能吃多少……是吧。 随即,三人拾阶而上。 只不过路上,姜阳发现熊二总是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问熊大:“他这么看着我,几个意思?” “嗨。”熊大摸摸后脑勺道:“没啥意思,熊二很是崇拜掌门,这是崇拜的眼神!” “那为什么会流哈喇子?” 熊大:“.......” 熊大不语,快速转移话题:“掌门,求您个事呗?” “说。” “大黄丹请掌门赐我一颗呗。” 熊二实力飞速暴涨,熊大已经从叶长老那里得知缘由。 因为熊二误服了大黄丹。 眼睁睁看着熊二超过自己,熊大怎么会甘心,所以..... 姜阳掏出几个小玉瓶,扔给熊大,“提前跟你说,这丹药吃下,会拉三天肚子,你悠着点。” 熊大没想到掌门出手这么阔绰,一时愣在当场。 听叶长老说,此丹药珍贵,要二百五十颗灵石。 就算是他,也要不吃不喝几个月才能买起一枚。 没想到掌门一出手就白送给自己好几瓶。 “多谢掌门.....以后您就是我亲姐夫!” 姜阳脚步一顿,停在半路上。熊大熊二跟着一停,“怎么了,掌门,我哪里说错了吗?” 姜掌门看着熊大,嘴角微微一翘:“再叫一声。” “掌门?” “不是这个。” “姐夫?” “唉.....” 熊二虽然不知道二人在做什么,但跟着熊大叫了一声:“姐夫!” 姜阳脸上笑容更甚,顺手掏出几瓶大黄丹,也塞给熊二。 ....... 即将要到达观里的时候,姜阳向二人交代,在观里可千万不能叫姐夫,特别是当着褚灵儿的面。 熊大熊二点头如捣蒜。 现在,掌门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 交代完毕,姜阳才带着二人走进道观。 在后院见到几人。 不知不觉,两个月多一点的功夫,观里已经人满为患。 加上姜阳,已经有六个成员,人才济济,除此之外.....多了一条蛇,一头驴。 姜阳先是走到上官风面前,将从百草园购得的药材全部堆在他面前,看着几座像小山似的药材,上官风咽了口唾沫,连和褚灵儿吵架的心思都没了。 这么多,姜阳纯纯地想累死自己。 但为了大黄丹的丹方,上官风忍了! “褚灵儿,过几日再战,容我先去炼丹!”上官风把药材全部拿走,放下一句狠话,就去炼丹了。 多日的口水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褚灵儿胜的不太光彩。 但小丫头看上去还是很开心。 做完这一切,姜阳便来到茅草屋底下。 在老黄的注视下,拿出在巨熊门打制好的器具。 一一组装完毕,就可以着手酿酒了。 老黄手里拿着酒葫芦,打量这奇怪的器具,问道:“这玩意能酿出你说的好酒?” “当然!”姜阳自信道。 酿酒可是每一个穿越者必备的技能! 还有……香水,水泥,大炮……热气球,火车! “得多少天?” 姜阳想了想,如实道:“一般十到二十五六天不等,得看这几天的气温怎么样,若是气温合适,发酵时间就短,最短七八天就能酿出第一锅酒。” 老黄摸摸下巴上扎手的胡茬,眼珠子一转,道: “你说吧,最适合的气温是多少,我老黄别的本事没有,这点......” “唉唉唉。”姜阳赶紧伸手打断:“老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若施展神通,刻意控制气温,酒的品质反而不好了,且等着吧,一切都看天意....” 第一百零五章 出发 转眼数日时间已过,姜阳在山上都快憋疯了,自从搭建好酿酒的炉子,老黄就强迫姜阳必须跟他一直守着,从早坐到晚,从晚坐到早,二人干瞪眼,都快瞪出感情来了。 除此枯燥的生活,那就是熊大熊二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猛磕大黄丹,这几日观弥漫臭味,驱之不散,浓郁而久。 褚灵儿都要提刀杀人了。 但还好,二人身体没出什么毛病。 目前来看,大黄丹的实际价值还是很大的。 就是广罗大众不识货罢了。 直到这一日,姜阳早早地洗漱,振奋精神。 因为昨夜叶长老派人过来,今日启程去鬼母山。 姜阳好说歹说,老黄才肯放自己的假。 “师父,我也要去!”褚灵儿掐着自己的小蛮腰,闹着也要去,她实在忍受不了观里两个憨货。 “不行,你一个炼气期都不到的,去什么去,不是给我添乱吗。” 姜阳摇头果断拒绝,揉揉她的脑袋,“你还是留在观里好好修炼为主,等为师凯旋。” 褚灵儿小嘴瞬间瘪住,一声不吭去后山打太极了。 收拾好,姜阳便要下山。 谁知小白说什么也不肯从姜阳的袖口里出来。 老黄坐在茅草屋顶,一大清早就在买醉:“鬼母山是妖兽聚集之地,虽说没有多少凶险,但我建议,你还是带着它一起去,或许有大机遇......” “当真?” 老黄的话,姜阳不敢不听。 “当真.....”说罢,老黄抿了一口酒,抱着就葫芦躺在屋顶上呼呼大睡起来。 姜阳看看藏在自己袖口里的小白,摸了摸它的脑袋,问了一句:“小白,你可想好了,此去一路,不知凶险,听说那鬼母山到处都是吃人的妖兽,有三颗脑袋的赤焰狼,还有壮如水牛的耗子精,还有……” 还没等姜阳说完,小白就使劲地点点头,它要去。 见此情形,姜阳没再说什么,只好同意带小白一起。 …… 聚仙镇,镇口。 一行数百人列阵,大清早便等在此地。 看队伍中竖起的黑色旗帜,旗面上绣着一只咆哮,亮出獠牙的的熊头,早起路过的行人都知晓了这支队伍的身份,巨熊门。 时间一长,日头渐高。 一些年轻弟子耐不住性子,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怎么还不出发?是在等人吗?这都半个时辰了,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吧。” “小声点……别让几位长老和执事听见了,我倒是听说这次历练与往年不同。” “哦?有何不同,说来听听。” “今年队伍集结比往年可是提前了整整半个时辰,而且人数也增加了一倍还多,队伍中更是有四位长老,数十名执事同行,这阵仗以前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肃静!” 一声厉喝,众人纷纷闭嘴,看向为首的叶长老。 叶长老扫视一圈这次出发去鬼母山历练的年轻弟子,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铁拳宗灭门灭宗后,整个聚仙镇,也就鹰爪门能和自家扳扳手腕。 但前几日,在铁拳宗山下招揽弟子,巨熊门大胜而归。 总共捞得近四成的年轻弟子。 其他几十家分那剩下的六成,别看六成很多,每一家平均下来,那可就少的可怜了。 这些年轻弟子日后可都是巨熊门的中流砥柱。 姜掌门送了自家这么大一个礼。 众人在这里早等半个时辰,也是应该的。 正想着,远处官道上走来一位风尘仆仆的年轻道士。 正是下山的姜阳。 姜阳看到镇口数百人的庞大队伍,不禁有些惊讶。 不愧是大宗门的底蕴,年轻一辈的弟子历练,少说都是百人起步,不像清源观,加起来都凑不齐两只手的数。 感受数百人灼灼目光,姜阳微微有些不适。 “姜掌门,这里。” 叶长老看见官道上出现的姜阳,立马朝他招了招手,还下马亲自上前相迎。 看到刚才还严肃无比的叶长老,变成如今这样,众人对姜阳充满了好奇心。 这位姜掌门身上到底有何神奇的地方,值得叶长老这样? “你们听说最近门中疯狂传的一条消息了吗?” “什么?” “就是和咱家大小姐,那个……就那个。” “哦,原来姜掌门就是咱们未来的……” 众人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看姜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众所周知,巨熊门大小姐熊妙云智谋无双,虽然患有腿疾,不能走路,但那也是许多弟子心中的梦中女神,大小姐从未对谁表露出好感,更别说还是一个男子。 可近日,门中疯狂在传一个消息。 说,熊妙云在自个闺房里,把一个陌生男子那个啥了。 巨熊门马上就有一位姑爷了! 原来这个人就是姜掌门! “咳咳,肃静肃静!”叶长老耳朵尖,听见话茬,赶紧摆手叫队伍启程出发。 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他明明就只告诉了刘长老一个人。 这消息不知怎么就传开了。 眼下,巨熊门上到各位长老,下到喂马的马夫都知道了此事。 可他答应过姜掌门,不能乱说! 骑在马上,姜阳两耳不闻窗外事,随着队伍洪流,朝鬼母山开拔。 根据叶长老所言,姜阳知道以前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关于鬼母山的。 鬼母山,西蜀国最长的一条山脉,绵延数千里,横贯数郡之地。 谈及鬼母山,无人不闻其变色。 因为此山是“大凶,不祥之地”。 传闻数千年前,这里是仙魔大战的古战场。 仙魔乱战,生灵涂炭,死者不知其数。 阴煞之气聚而不散,活人禁忌。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年代久远,真假不知。 现如今的鬼母山是妖兽的乐园,这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妖兽,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越深入鬼母山的核心地带,那里的妖兽也就越厉害。 听说鬼母山核心地带是一片黄金湖泊,那里生活着几只上古洪荒异兽,实力强横,它们若是发怒,顷刻间便能引发灭世兽潮,到时,天下大乱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过没听说有人到达过那里,人类修者绝大部分还是在外围活动……杀杀妖兽,采采药什么的。 这次巨熊门年轻弟子外出历练,选在鬼母山外围一带较为安全的区域,由几个长老和执事带队,叫小年轻们杀杀低阶妖兽,过过手瘾。 两个时辰后,众人抵达一处关隘,镇南关。 整座关隘由极品玄铁浇铸而成,高数十丈。 俨然是一座戒备森严的黑城! 镇南关是进入鬼母山的必经之路,也是距离聚仙镇最近的那一个。传闻,镇南关地下深处有超品的阵法师设下的阵法结界,可阻挡妖兽入侵。 还未过关,姜阳便看见城墙的告示栏前围满了人。 “老叶,他们这是?” 顺着姜阳目光看过去,叶长老看了看,解释道:“他们是饕餮城的佣兵,姜掌门听说过饕餮城吗?” 姜阳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主要是以前闷在清源山后山太久了,和外面的世界有些脱轨。 叶长老道:“饕餮城与世间四大阁名声旗鼓相当,不过饕餮城亦正亦邪,世间对它褒贬不一,饕餮城每日都会发布大量任务,并附上任务酬金。” “任务包罗万象,小到采集药材,大到刺杀一国君王。” “无论是谁完成任务,都可以在饕餮城领取酬金,这些执行饕餮城任务的人便是佣兵。” “明白了!”姜阳点点头,余光不经意间一闪,看见一道熟悉身影。 巨剑,白衣,高马尾……南鸢? 他在这里做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再遇南鸢 姜阳小声和叶长老交谈两句,便翻身下马,径直朝环臂靠在树下,闭眼假寐的南鸢走去。 初次见面,姜阳便只觉江湖人就应该是南鸢这样。 白衣飘飘,潇洒之极! 而且南鸢生的极其俊美,和自己不相上下。 这还是姜阳第一次看见能和自己容貌媲美的。 此人不简单…… “南……” 名字还没完全叫出口,姜阳只觉面部一阵狂风袭来,肌肉快速抽动,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那柄巨剑便出现在眼前。 指着自己! “……鸢” 姜阳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后怕不已。 这要是再上前半寸,脑袋非得被巨剑硬生生炫飞不可。 如此强有力的压迫感,姜阳还是第一次感觉到。 强如荀一剑,老黄这等人,姜阳都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压力,可南鸢…… 靠在树下,戴着斗笠的南鸢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帘。 那一张俊美而又不失英气的脸庞微怔,长长的睫毛抖了抖,看清来者是谁后,转而收起巨剑。 “你?” 他认出了这位清源观的掌门,卖给他丹药的小道士。 姜阳抚抚胸口,平缓一下心情后,双手作揖:“贫道姜阳!” 原来他叫姜阳……南鸢心中暗暗想到。 “何事?” 南鸢不带一丝感情地问道。 方才,他在树下闭眼小憩,神识觉察到有一人快速接近自己,目标明确,他还以为是有不长眼的佣兵,想找自己的麻烦呢。 “我猜你大概是饕餮城的佣兵吧……” 毕竟南鸢之前说过,等他完成任务,拿到酬金,就回来赎回他的“缚妖绳”,刚才老叶也说了饕餮城……所以姜阳想当然的以为南鸢就是佣兵。 南鸢并未答话,只是点点头。 他确实是饕餮城的佣兵! “是要进鬼母山完成任务?”姜阳又问道。 南鸢依旧没说话。 姜阳伸出手,发出诚挚的邀请,笑道:“正好我们也要进入鬼母山,不如我们一起,那就是我的队伍。” 姜阳说完,指着后方乌泱泱数百人的队伍。 他原以为南鸢会思考一番后,选择加入。 毕竟数百人一起同行,可要比南鸢孤身一人,安全地太多了。 南鸢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想明白这一点。 但是,南鸢听罢,只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没有给姜阳什么好脸色:“不必!” 说完,南鸢便离开树下,径直朝告示栏走去! 那里正有一位独眼佣兵扯着嗓子,大声喊着:“采摘玉面人精花,报酬丰厚,差一位了啊,诸位抓紧了啊。” 落单的佣兵闻言,纷纷向那人围去,想要报名。 毕竟采摘药草可要比什么猎杀妖兽的任务容易多了。 而且这次报酬也如此丰厚。 更有几位强有力的伙伴同行。 一时间,大家都被仅剩的一个名额挤破了头。 看着众人围上来,独眼佣兵扫视一眼,又道:“实力要在炼神中期以上!” 炼神中期! 看到如此苛刻的条件,佣兵聚而又散,只要少数的几人还在询问相关事宜。 这时候,叶长老上前来,走到姜阳面前,叹道:“玉面人精花,仙品灵药,百年一开花,再过百年才结果,成熟的玉面人精花周围都有数百魔猿守卫,实力在炼神境以下的修者碰上魔猿,只有死路一条。” “这任务半年前就发布了,只不过现在还没人完成。” 听完,姜阳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便瞧南鸢径直朝那位独眼佣兵走了过去,而那位独眼佣兵刚刚接纳了一位褐发大汉作为自己团队中的最后一员。 南鸢朝独眼佣兵说了两句话,那位褐发大汉当即不高兴了,指着南鸢: “哪里来的年轻人,要的可是炼神中期以上,你不要耽误我们……” “滚滚滚,一边玩去……” 见一位年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上前,褐衣大汉当即骂骂咧咧,很是不满。 这些谩骂南鸢充耳未闻,而独眼佣兵也只是冷眼旁观。 眼下,队伍里只有一个位置。 二人条件都满足,都想参加采摘玉面人精花的任务。 南鸢神情冷漠,面向褐衣大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 巨剑在空中抡圆,发出“呼呼呼”地声响,当头劈下。 “小子,找死!” 褐衣大汉是一位炼神后期的强者。 面对这突如袭来的一招,他很快反应过来。 拳头上包裹着一层黄色真气,猛地向砍来巨剑轰去。 轰! 随着一声闷响,褐衣大汉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 被一剑砍在拳头上。 强有力的一剑让他腿弯一软。 竟然跪在了地上。 炼神后期就这么被一剑轻易打败了? 众人惊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 南鸢这一剑远没有结束,剑气纵横,匹夫无敌。 咔嚓! 褐衣大汉衣衫崩裂,身子不堪重负,“噗”地一口老血突兀地喷出来。 南鸢收剑,背在身后。 “啪!” 全程观战的独眼佣兵一拍手,指着南鸢:“就你了,最后一个名额是你的。”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啊。” 叶长老情不自禁地叹道,又想起刚才姜阳似乎和这位白衣剑客交谈来着,就问道:“姜掌门,你们认识吗?” 姜阳蹙眉,而后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自然认识。” 叶长老既震惊又高兴,没想到姜阳连这等强者都认识! 不愧是自家姑爷! 二人又闲聊几句,叶长老看身无旁人,就小声道:“姜掌门,临走前小姐让我给您带句话。” 姜阳眉毛一挑,熊妙云让老叶给自己带话? 看老叶现在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这些话可是有些见不得人啊。 姜阳把叶长老拉远了些,小声道:“什么话。” 叶长老咳了一声,道:“此行结束后,小姐请姜掌门过府一叙,说是生意上的事情,” 生意上的事情? 姜阳略微一琢磨,眉头紧蹙......生意上的事情,上一次不都商量好了吗,大大小小,事无巨细,都确认无误。 熊妙云怎么还请自己过去? 忽然,姜阳眼珠子一转。 难道,这是一个借口? 这时,叶长老又补充道:“小姐说,只请姜掌门一个人过去。” 一个人? 单人赴会! 难道.....熊妙云想? “咳咳,姜掌门,你的笑容为什么会这么奇怪?”耳边又传来叶长老的声音,姜阳赶紧收起自己的猪哥像。 女人什么的,真是修仙路上的一大阻碍,一不小心就绊倒了……姜阳心里情不自禁地叹道。 但……姜阳想多绊倒几次,越多越好。 看着南鸢加入采摘玉面人精花的佣兵队伍,姜阳和叶长老也收拾收拾,准备带队进山打小妖兽了。 刚一上马,原本一直藏在袖口里的小白就探出脑袋。 它嘴里吐着信子,光滑的身躯如匹练绕着姜阳的手臂,蜿蜒而上,很快来到姜阳的肩膀上,用脑袋使劲蹭了蹭姜阳的脸颊。 姜阳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它的脑袋,表示回应。 “出发!” 叶长老一挥手,大部队随即向鬼母山开拔。 “姜掌门,你这条小蛇灵宠,进入鬼母山后可要看好,别让它乱跑。” “何意?” 姜阳和小蛇一起看向叶长老,不解道。 “山中妖兽极多,嗅觉灵敏,小蛇若是乱跑,离开营地太远,说不定就被其他妖兽嗅到味道,给一口吃了。” 小白闻言,挺直身子,左右摇了摇头。 意思好像在说.....才不会。 二人瞧见,皆是一笑。 姜阳从口袋里摸出一条肉虫子,小白张大嘴巴,嗷呜一口就吃进肚子。 姜阳道:“小白厉害着呢,一般妖兽都打不过它。” 小白听懂了,使劲点点头! 叶长老笑笑,没再说话。 第一百零七章 他采石,我嗑药 余后几日。 在以叶长老为首的几位长老和执事的精心安排下。 一众刚入门的年轻弟子在鬼母山,开展为期三天的历练生涯。 历练地点,当然是鬼母山外围的外围,就在镇南关附近不远,若是出什么意外,镇南关的守军当即就可以支援。 这里生活着一群弱的不能再弱的妖兽。 甚至都不能把它们当成妖兽来看待。 就算是普通人,拿着一把刀,也能轻易把这里的妖兽制伏。 百人队伍浩浩荡荡地闯入鬼母山外围,生活在这里的妖兽可遭了殃,年轻弟子们一个个生龙活虎,胆子大,又是一个个闲不住的主儿,常常一群人围着一只妖兽抓。 一时间,鬼母山外围鸡飞狗跳。 队伍途径之处,就像鬼子扫荡似的。 长老们也不会错过如此好的实物教学机会。 在弟子们围攻妖兽的同时,长老便在旁讲述这种妖兽的相关知识,进山的当天晚上,叶长老还抓来一只“青毛三趾豪猪”,把它吊在树上,开展了一堂形象又生动的教学。 可怜那只豪猪被吊在树上一晚上,听着人族嘴里叽里咕噜听不懂的鸟语,感受数百人投过来的目光。 想死的心都有了! 叶长老怎么会辜负它呢? 于是,课程讲述完毕之后,豪猪就被架在篝火上烤了。 肉质紧凑,有嚼劲,比一般家猪的味道还好些。 它也算是它们豪猪家族中,死的最有价值的那一头。 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三日平静的历练生活中间,也发生过一段小插曲。 可能是看不惯这一大群人在鬼母山外围不当人。 第二天傍晚,天刚黑,队伍就迎来一波妖兽袭击。 袭击者是一群赤焰冰蛇,这种妖兽,在鬼母山外围并不怎么常见,也不会主动袭击,可也不知怎么的,十几条赤焰冰蛇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从三个方向同一时间向营袭来。 营地一时,乱作一团。 赤焰冰蛇速度奇快,唾液中还含有剧毒。 实力相当于人族修者炼气初期的实力,不算太强,但弟子中大部分还都是炼体期。 虽然众多执事和长老反应迅速,以雷霆手段强势镇压这次袭击,但还是有数名弟子被赤焰冰蛇咬中。 顿时,这些被咬的弟子脑袋一歪,口吐白沫,手脚冰凉起来。 若是不赶快医治,怕是要埋骨这里。 幸好随行的长老中有一位精通医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帮中招的弟子祛除毒性。 这次袭击后,长老们又是一通大道理,大概意思就是: 外面世界危险重重,一定要小心谨慎,慎之又慎。 谨防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大家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如此,这次历练便进行到最后一日。 这天正午时分,天气凉爽,姜阳和叶长老二人脱离大部队。 朝未知的鬼母山深处行进。 “就在前面的山谷,上一次来,偶然发现的,谷中到处都是血凰石。” 叶长老和姜阳速度极快,在山林中跳跃。 很快就站在一棵巨树的树冠上,眺望远处弥漫红雾的山谷。 这次前来,姜阳就是为了血凰石。 看着远方谷中弥漫的红色雾气,上面飞鸟不行,就算有误入上空的飞鸟,也是片刻功夫,便猛的一头栽下。 有毒! 雾气有毒! 血凰石本身就有毒,更何况整座山谷都是血凰石。 久而久之,血凰石本身散发的毒气便凝集在谷中,挥之不散。 “老叶,你就在此地等我吧,我很快回来。” 姜阳说罢,掏出早就备好避毒丹,一口吞下。 如今,老黄是姜阳名义上的“师傅”,负责指导姜阳日常修行。 姜阳将自己想要炼制震天瓶的想法告诉老黄后,老黄举双手赞同,他说,震天瓶放在外面虽然威力“不大”,但在聚仙镇,可是一种不错的大杀器。 若趁敌不备,抛出几个,能炸死一大片。 所以在来之前,姜阳在老黄的指导下,准备诸般东西,确保一定能采集到血凰石。 这避毒丹就是其一,就算不小心吸入血凰石的毒雾,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负面影响。 “我随姜掌门一起去。”叶长老开口道:“出发前,大小姐千交代万交代,让我务必护姜掌门安全。” 闻言,姜阳心中闪过一丝感动……熊妙云啊熊妙云,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为好,你男朋友在你心里这么弱的吗,至于专门派一个长老保镖? 虽是这么想,但姜阳心中还是流过一股温热的暖意……这就是被人时刻在乎的感觉吗? 完了完了,我要坠入爱河…… 姜阳会心一笑,应了一声:“那就麻烦叶长老了。” 边说,姜阳边把多余的避毒丹递给叶长老,示意叶长老服下。 叶长老却摇摇头,腰间的乾坤袋一亮,手中出现一个紫色瓶子。 从里面倒出一颗紫色药丸,抿进嘴里:“来之前都准备好了,是门中徐长老炼制的,说能抵制毒雾。” 见此,姜阳也不好再说什么。 巨熊门徐长老炼制的“避毒丹”应该比自己的要好吧? 旋即,二人对视一眼。 身形再次往前爆射,片刻钟,便抵达谷口。 刚到,一股阴风迎面吹来。 裹挟红色毒雾让二人被迫猛“吸”了一口。 “咳咳。” 叶长老挥挥袖子,只觉嗓子眼干涩无比,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反观姜阳,跟个没事人一眼,率先踏入谷中。 谷中视线很差,脚下的路也崎岖不平。 到处都是误入此地的妖兽白骨,天上飞的居多。 走不多远,一大片颜色鲜红,形似晶体的石头便映入眼帘。 血凰石! “咳咳。”叶长老一路都在咳嗽。 走的这一小段路,他愈发觉得嗓子难受,话都说不太清楚:“咳咳……这就是血凰石,姜,姜掌门快些开采吧,我们也好早点离开。” “咳咳。” 说完,叶长老又咳嗽一声,脸色苍白。 不得已,他又掏出徐长老炼制的“避毒丹”吃下几颗,脸色这才好些。 姜阳点点头,旋即从乾坤袋里拿住早就备好的小锤。 照准一大块血凰石猛的敲了下去。 血凰石不仅有毒,而且还十分坚硬。 拿着小锤敲了十几下,血凰石表面才出现一道裂缝。 姜阳完全不急,就像愚公似的,一锤子一锤子敲着。 很快,一大块血凰石就被他用小锤子完整敲了下来。 而后,姜阳又拿出早就备好的“雪练布”,将血凰石包裹住。 雪练布能有效抗住血凰石的毒性和腐蚀性。 “姜掌门,我们走吧?”叶长老用袖子掩住口鼻,走上来建议道。 这一大块血凰石。 不管炼丹药,还是炼制器具,都足够了。 可姜阳摇摇头,当着叶长老的面,拿出一沓,厚度将近一米的雪练布。 “好不容易来一趟,一次拿个够。” 叶长老嘴角抽了抽……你这是准备,把这里的血凰石都搬空吗? “咳咳。” 又是突然的一阵咳嗽,叶长老又赶紧服下几颗丹药。 姜阳在旁努力开采,而叶长老则是重复在咳嗽,嗑药,咳嗽,嗑药……无限循环中。 不知过了多久,叶长老把一瓶避毒丹嗑完了……这老徐炼的什么破丹,一点用都没有。 就在此时,姜阳伸出一只友谊的手。 掌心躺着自己炼制的避毒丹。 叶长老顾不了那么多,倒出一颗,一口闷下。 姜阳折身回去,继续开采血凰石。 叶长老站在原地,依旧保持从瓶子里倒丹药的动作,时刻准备着。 一旦情况不对,就立马倒出丹药……可是等了许久,叶长老发现自己不咳嗽了,头也不晕了,就连气血也比以往更加顺畅。 叶长老看着手中的丹药,眼前一亮: 嗯? 姜掌门的丹药竟然要比叶长老的强上数倍? 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第一百零八章 天空激战 耗费将近一个多时辰。 姜阳用一把小锤子,硬生生开采出无数血凰石。 至少,这辈子都不用再来了……如果震天瓶使用的不太频繁的话。 抹了额头一把汗,姜阳收拾一下,便要随叶长老离开此地。 “姜掌门,你这丹药什么来头?好用!”叶长老打心里认同姜阳的丹药。 姜阳随口答道:“老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 老叶欣欣然,把丹药收进袖口里。 想着回去后,就找炼丹的徐长老研究一番。 日后避毒丹就按这个标准来。 待二人收拾完毕,确定没落下什么东西后,就要折身返回。 可一侧“咔嚓咔嚓”细微的声响引得二人偏头。 偏头一看,发现小白盘绕在一块血凰石上。 小嘴“嗷呜”张开,对准坚硬的血凰石就是一大口。 咔嚓—— 坚硬无比的血凰石竟然被小白轻松咬下一块。 而小白欢快地摇着尾巴,眯着眼睛,咀嚼着嘴里的美味。 仿佛血凰石在它眼里,就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这牙口……” 姜阳不禁摸了摸鼻子,叹道。 他可是全程开采血凰石,知道这石头有多坚硬,可小白硬是用自己的嘴…… 恐怖如斯! 姜阳伸手,抓起小白,捏着它的小嘴,让它把嘴里的血凰石渣子吐出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吃什么石头? 日后得胆结石了,怎么办! 小白委屈地张大嘴巴。 刚到嘴的美味就这么没了,眼泪说来就来,哗哗啦啦地往下流。 忽然,它支棱起脑袋,眼睛看向谷中深处,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深深吸引着它。 咻! 一道白影快如闪电,飞速向谷中深处爆射而去。 片刻功夫,便没了踪影。 只留两人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啊这? 叶长老无奈揉了揉额头,只觉难办……谷中深处不知危险,贸然进去,凶多吉少啊。 叶长老刚欲张口,询问怎么办。 身边的年轻道士便一闪身影。 姜阳朝小白的方向追去,离开前道:“叶长老,你退出谷外等我,天黑前我必回来。” …… …… 在看不清视线的谷中行进。 姜阳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放松分毫。 由于小白的速度实在太快。 饶是他,一时半会也追不上。 只能看见前方一道残影。 越深入谷中,血凰石的数量就越多,红雾也就越浓郁。 周围更是草木不生,毫无生物存活的迹象。 半个时辰后,姜阳不知追击多远。 终于在前方的一块石头上,发现了小白。 从背后慢慢靠近,刚欲抓住小白,狠狠教训一顿。 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响,猛然出现在天空。 姜阳下意识地搂住小白,躲在石头后。 声响过后,姜阳试着探头看过去,发现此处的景色已经截然不同。 红雾被声响震散不少,朝后方的谷中退去,视线一下子开朗不少。 再往前数十步,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此刻,他和小白处在悬崖的豁口处,居高临下。 悬崖下方,远古的茂盛巨木交错纵横,无数飞鸟在树冠上盘旋,地上妖兽数不胜数…… 满是血凰石的深谷尽头,竟是这样一方生机勃勃的新世界? 简直不敢让人相信。 姜阳猛地抬头看去,发现天空中,两道身影交错缠斗在一起。 蔚蓝的天空中,孤云几朵,两道身影一白一红。 二人身上散发的真气波动,使四周妖兽纷纷逃避。 让出大片空间,给二人施展手脚。 红色身形个子不高,稍微驼着背,是一个年迈的老者。 他身穿绯红官袍,头戴两翅乌纱帽,脑袋又小又扁,唇上还留着两撇八字胡,丑陋极了。 反观那道白色身影。 咦? 巨剑,白衣,高马尾…… 怎么又是他? 算上这一次,遇见过三回了。 姜阳抱着小白躲在石头后,平缓一下心情。 略微思考一下……自己和小白好像误入了两位强者战斗的战场。 怀中的小白有些焦躁不安,灵动的竖瞳快速地闪动着。 一会儿看着姜阳,一会儿看着天空中的两人。 “不怕不怕。”姜阳安慰道。 “人族修者,你也是来斩杀本相的?”天空中,身穿绯红官袍,头戴乌纱帽的老者,两手拢在袖子里,鞠在胸前,开口问道。 “杀了你,酬金不少……”南鸢右手持重剑,剑尖斜指入地,俊美的脸庞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好像在诉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老者低垂眼帘,整个人气息内敛,浑然天成。 给人一种不威自怒的威严! 几次张口,却都欲言又止。 随着一声叹息,老者张口,声音沙哑:“即刻退下,本相放你一……” 话未完,人已至。 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天空中原本还相距十几丈的两人,瞬间拉进彼此间的距离。 南鸢没等老者把话说完,手提巨剑,一剑砍去。 天空,寒光一闪,一剑西来。 巨剑裹挟光芒,划破天空,撕裂空间。 姜阳屏住呼吸,生怕错过这一场世纪大战……他本身也修剑道,和南鸢一样。 只不过和南鸢相比,姜阳的“剑”有点短,还有点小。 小到每日都插在头顶,招摇撞市。 南鸢的巨剑重而无锋,一剑砍过去,就算是炼神境的强者也难挡一击,几日前的那个褐衣大汉,就是南鸢剑下的受害者。 姜阳倒是想看看,这位老者如何抵挡。 一剑砍过去,速度惊人。 连空气都被挤压地“噗噗噗”作响。 从始至终,老者都悬停在空中,连拢在袖子里的双手都懒得拿出来。 巨剑袭来,老者只是微微抬起眼帘。 他周身自动形成一个水球屏障,把他紧紧地包裹在其中。 砰! 巨剑陷入水做的水球里,爆响一声。 巨剑深入三尺,几乎碰到老者额头。 若能再前进,哪怕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巨剑便能触碰到水球里的老者。 可巨剑再近前不得,水球牢牢的控制住巨剑。 南鸢欲拔剑拉开距离,却发现巨剑被水球牢牢抓住,怎么也拔不出来。 下一刻,南鸢脸色一变,偏头一看…… 嗖!嗖!嗖! 天边忽然而近,速度惊人,密集的尖啸声。 无数透明水箭如蝗群般,从四面八方向南鸢急速射来。 透明的水箭遮蔽半边天空,阳光照射在上面,反射出五彩的光芒。 南鸢蓦然松开剑柄,手掐法决。 身子猛的原地一震! 嗡! 劲风激荡着他的白袍和长发,四处狂舞! “天地归元,赤焰,燃!” 南鸢的声音铿锵有有力,眼中闪过果决之色。 一张明黄符篆,出现在他二指间。 随着口诀念出,“蓬”地一声,符篆快速燃烧起来。 下一刻,他周身忽然燃起赤色的火焰,狂涌肆意。 透明水箭还没欺近他身,便被赤色火焰烧成一股水气。 身穿绯红官袍的老者再次抬起眼帘,嘴唇蠕动:“道门符篆,有趣……” 而后,老者再次沉寂,身躯从水球中凭空退后数丈,水球依旧留在原地。 水箭过后,赤焰散去。 瞧见老者退后,南鸢手掌再次搭在巨剑剑柄上。 稍微一用力。 这一次,竟然将巨剑从水球中拔了出来。 哗啦—— 一声异响,南鸢警觉。 面前的水球忽然变换形状,从球形忽然变成四股水绳。 “啪!” 左上角的水绳摇曳,忽而朝南鸢狠狠抽去。 南鸢抬剑阻挡,水绳落在巨剑之上,发出一声爆响。 南鸢身子一沉,手臂被震得微麻,“好强的力道……” 下一刻,右上角的水绳也袭来。 南鸢依旧用剑抵挡。 这一次,南鸢的身躯被水剑抽的下降一丈,手臂抖得很厉害。 而后,剩下的两条水绳同一时间朝南鸢抽去…… 南鸢不敢硬抗,将巨剑负在背后,手指轻点眉心,闭上眼睛,两片薄唇轻启:“周身三丈,禁锢!” 此言一出,那些水绳骤然停下。 退后观战的老者微蹙眉头,喃喃自语:“儒家术法,言出法随,越来越有趣了……” 第一百零八章 可爱兔兔 天空中两位高手过招,姜阳躲在石头后,看的那是一个目瞪口呆。 二者皆是悬空而立。 这说明这两人都是神丹境以上的强者! 南鸢看着,年龄和自己差不多…… 他竟然是神丹境? 姜阳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以前有点井底之蛙了。 这段时间,二人只简单过了几招,可每一招都…… 南鸢先是一剑砍去,被老者用水球轻松化解,同时老者凝水成箭,南鸢不得不暂时放弃攻击,手掐法决,利用道门符篆,破了老者的凝水成箭。 这只是第一回合的交手。 第二回合,老者率先发难。 利用水球凝成四股水绳,朝南鸢抽去,力道颇大! 南鸢利用巨剑扛住两股。 剩下的两股,南鸢却突然使用儒家术法,言出法随! 这个姜阳熟。 可南鸢先前使用过道门符篆,眼下又会使用儒家术法? 他到底出身哪一门派? …… “阴煞,鬼出!” 随着一声厉喝,南鸢周身忽然腾起一层黑气。 只见那天空之中,身着白衣的南鸢瞳孔泛黑。 黑芒一闪,无数凄厉的鬼物嘶吼着朝老者爆射而去。 这tm……魔门手段? 姜阳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要崩塌了! 南鸢,你还会什么? 不仅姜阳震惊,就连天空中一直淡然自若的老者脸上,也露出了微微吃惊的表情。 哗啦…… 老者终于将双手从袖子里探出。 他要动真格的了! 老者举起右手,五根手指结出一个奇怪的法印。 一团颜色碧蓝的水球,出现在他掌心。 鬼舞迎面撞上,都被水球吸进去。 而后,老者五指握紧。 鬼物在水球里嘶吼,凄厉惨叫。 水球收缩,炸裂,鬼物也跟着消失不见。 “不愧是东海来的,驭水之术,世间无敌……”南鸢由衷地叹道。 老者颔首:“即刻退去,本相无意与你厮杀!” “可我想!” 南鸢眼中战意之火熊熊燃烧。 接下来的时间,无数种秘术被南鸢施展而出…… 不仅道门符篆,儒家术法……还有墨家机关术,西南巫蛊术,西域佛门金刚…… 总之,世上能见到的,南鸢一一轮番施展。 没有停歇,手段层出不穷。 反观另一方的老者,似乎是专修“水”脉。 一手水,玩的是出神入化。 二人斗法几十回合,胜败关系渐渐明了。 随着时间推移,南鸢战意已经到达顶点。 出手一次比一次狠厉。 老者前期淡然对抗,中期谨慎对待,后期已经处于颓势。 “这才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标杆吧。” 看到南鸢,姜阳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后的自己。 同时也理解南鸢为何连两千五百颗灵石都拿不出来,就那几张符篆,值老钱了。 轰! 天空又传来一身巨响,姜阳抬头望去。 这一次,老者好像要动真格的了。 老者脸庞冷凝成冰,周身几丈距离,狂风呼啸。 刹那,蓝色光华笼罩他全身,他震开双臂,猛然收缩。 只是眨眼间,满天光华便脩然释放出来,刺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再等姜阳睁开眼睛看过去。 天空中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南鸢脸色苍白,鲜血顺着嘴角流出,头发披散在两肩。 像一颗火球似的划过天空。 直直地朝这处悬崖峭壁斜射过来。 眨眼迫近! “艹!” 姜阳见状,赶紧抱着小白,撒腿就跑。 砰! 片刻后,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烟尘弥漫天地,悬崖豁口,硬是被拓宽好几分。 …… …… 姜阳将身形完全隐匿在红雾中,隐匿气息,压低重心,慢慢后退。 无论是南鸢,还是刚才的老者,都不是自己现在能正面对抗的。 还是先溜为妙,保命要紧。 看样子,南鸢斗法败了,说不定老者片刻就会赶来,咔嚓一下子了结南鸢。 自己若在场,免不了要受牵连。 打定主意,姜阳便要遁走,但小白忽然从怀中逃脱,张大嘴巴,就往姜阳的脚边咬了过去。 低头一看,发现它嘴里咬着一只墨绿小龟。 姜阳拽住小白的尾巴,把它提回来,掰开它的嘴巴,把小龟解救下来,“不能吃,也不怕噎着自己。” 到嘴的美味又没了,小白失望至极,瘪着嘴巴,软趴趴的搭在姜阳的胳膊上,时不时抬头瞄姜阳一眼,看着他手中的小龟,暗自吞咽口水。 “给,吃这个。”姜阳掏出小白专属口粮,蚯蚓干。 小白“呸”地一下子全部吐出来,幽怨不已……什么时候能换换口味啊。 这片刻时间,老者还是没出现,姜阳试着把神识散出。 探查一圈,发现方圆几里,老者的气息不知为何,完全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嗯? 姜阳慢慢停下后退的脚步,蹲在地上,将神识的范围扩大一些。 一刻钟后,姜阳皱紧眉头,喃喃自语:“难道这就是高手过招?点到即止?”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老者的气息真的不见了! 姜阳的神识又探查到不远处的那处深坑,发现南鸢的气息奄奄…… 救?还是不救? 南鸢是一个大高手,此番救他一命,让他欠自己一个大人情,日后让他帮一个小忙,他大概不会拒绝吧? 不救?那他还欠自己两千五百颗灵石呢,要不回来,自己岂不是血亏? 可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老者故意设下的圈套……万一自己刚一露头,老者就出现了怎么办? 就在姜阳犹豫不决之时,他腰间挂着的一条赤红绳子,悄然向远处的南鸢蔓延而去。 等姜阳回过神,发现身受重伤的南鸢,已经被“缚妖绳”拖到了自己跟前,还有那把大剑。 姜阳:“???” 你不要害我呀!!!! 姜阳搂着小白,兜里揣着小龟,撒腿就往回跑。 可缚妖绳“拖”着南鸢和大剑,紧紧跟在身后,姜阳怎么也甩不掉。 不知跑了多久,姜阳停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偏头看着身边的南鸢,使劲揉了揉额头,而那股颇有灵智的缚妖绳,使劲蹭了蹭姜阳的手臂,好像要姜阳救它的主人。 原以为南鸢押在自己这里的只是一根破绳子,没想到这般有灵智! 估计已经孕育出了“器灵”! 传闻世间修者手中的法器,发展到一定阶段,就会孕育出器灵,器灵有自己的思想。 这是件宝贝! 姜阳灵机一动:“你是要我救他是吧?” 缚妖绳赶忙点点头。 “救他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日后你就要跟着我姜某人混了,我日后就是你的主人。”姜阳眼睛中露出贪婪的目光。 缚妖绳一怔,看看姜阳,又回头看看昏迷不醒的南鸢。 仿佛在做心里斗争! “快点决定,晚了,他可就要死翘翘了。”姜阳不嫌事大,噘嘴道。 片刻后,缚妖绳猛点点点头。 姜阳脸上旋即挂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这可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可没有逼你啊……” “收服”一件孕出器灵的物件,姜阳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也没食言,开始着手救治南鸢。 先挥了挥袖子,驱散红雾,然后抱起南苑,把他放在一侧的石头上。 仔细检查一番,姜阳发现,南鸢伤的其实并不重。 只是身上有几道深的割伤,血往外“汩汩”冒个不停。 但并未伤到脏腑,只要止住血就可以。 搓了搓手,姜阳在小白和缚妖绳的注视下,伸手解开南鸢的外袍。 外袍也不知什么材质所制,光滑的很,摸上去有一种丝绸的质感,但竟是不染尘土,估计也不会脏,免得洗了。 突然很想“盗走”怎么办……但姜阳最后还是忍住了这种冲动。 顺利解开南鸢的腰带,掀开外袍,然后就是内穿的…… 黑色内衬! 这个世界,大家都穿白色或者灰色内衬! 这还是个闷骚男! 嗯? 这怎么还有个白布条? 姜阳奇怪。 伸手拽住白布条,轻轻一拉,竟是没拉动。 将内穿的黑色衣物朝两侧完全揭开,映入眼帘的画面让姜阳的眉毛猛地跳了跳。 然后,姜阳快速转过身子,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思绪杂乱。 这? 为什么? 这狗血剧情,似乎只有小说里才见过。 这狗作者,竟然给我安排这个! 就拿这个考验我姜阳? 呸! 下贱! “咳咳。” 姜阳握拳放在颌下,咳嗽两声,心里默念几句大罗法咒心经,压下心底的悸动,重新转过身子,为南鸢疗伤。 黑色的衣衫下方,姜阳刚才扯不动的布条,缠在南鸢的胸口处,一圈接着一圈。 虽然勒的很紧,但还是有些弧度,更甚至有股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姜阳笨拙地解开缠绕的布条……此处画面少儿不宜,自行脑补。 姜阳一时看愣了,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 摸一下应该不会有事……吧? 小白睁着两只闪亮的大眼睛,看着姜阳,期待着…… 缚妖绳“啪”地一声,给了姜阳一个大逼斗,把他打醒过来。 姜阳回过神,赶紧拿起止血散洒上。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能玷污呢。 将止血散均匀地洒在南鸢出血的伤口处,最后用绷带缠绕几圈。 如此一刻钟后,南鸢身上的出血口完全止住。 姜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在这等他……不不不,在这她醒来? 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衣裳被人解开,发现她的秘密。 虽然我姜某人是好意,为她疗伤,但是…… 很容易被她打。 更何况南鸢战力…… 想想都可怕。 而且,南鸢人狠话不多,一言不合就拔剑…… 所以。 此地不宜久留! 速速离去! 打定主意,姜阳收拾一下,便要离开。 离开之前,姜阳好人做到底,在南鸢周围一圈洒下不知名的药粉,驱散毒雾,又喂进她嘴里几颗丹药,又在乾坤袋里取出一件干净的道衣,盖在她身上,最后留下一封信。 然后,头也不回地就离开! “喂,走了!” 姜阳抱着小白,扭头对守在南鸢身边的缚妖绳说道。 缚妖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最后重新挂回姜阳腰间。 第一百零九章 天榜 “咳!” “咳咳!” 南鸢突然咳嗽两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紧接着眉头紧蹙,簿簿的两片嘴唇轻启,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这是哪里? 南鸢强撑身体不适,坐了起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周围的红雾,有毒! 不过她躺的地方却不知为何,红雾被驱散了一大圈,能隐隐约约瞧见头顶的夜空和满天星辰,时间应该是晚上。 低头一看,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宽大道衣。 被人救了? 得救了? 安全了吗? 心里浮现大战最后的几副画面,那东海来的龟丞相突然现出真身,化作一只巨大,旋转的巨龟朝自己袭来,而自己手持无锋巨剑,正面迎上。 死战,不退! 轰的一声,后面…… 似乎被千年的龟壳割伤,与之一同坠落…… 败了? 没有,南鸢抿紧嘴唇,目光坚定。 没有败! 也不会败! 打了个平手,虽然自己被龟丞相重伤,但那老龟也受到重创,被打回原形。 老龟呢? 南鸢眼中精芒一闪,顿时警觉起来。 巡视片刻,周身没发现那只老龟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呼——” 南鸢小口微张,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继续回忆昏迷前的画面: 和老龟一同坠落,砸出一个大坑,然后…… 好像,看见一个怀抱小蛇的道士躲在暗处。 手指一动,不小心打翻手边的几只玉瓶。 南鸢低头望去,鬼使神差地拿起玉瓶,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疗伤用的。 嗯? 嗯! 南鸢猛的反应过来,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道袍看去,那原本苍白的俊美脸蛋上,瞬间爬上一抹红晕。 浑身上下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这也就意味着… 腋下和胸口处的伤口,包扎时,他必须解开自己的贴身衣衫,扯下…… 而且,大腿根,一些私密的地方也被…… 南鸢的脸蛋越来越红,越来越烫,最后羞愤地恶狠狠咬了咬贝齿,一把将身上盖住的道衣扔在地上,提起斜靠在石头上的巨剑,就要找上门去。 可是下一刻,她手掌蓦然松开,又放弃了…… 他,救了自己啊! 沉下心神,南鸢的余光瞥见另一侧,还放着一张叠好的纸条,用石头压住,防止被风刮跑了。 展开一看,标准的蝇头小楷,极为美观。 南鸢情不自禁地嘴角一翘……字还不错。 “见信勿念,你身上的伤口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用的都是上好的灵药。不用谢我,应该的。“ 呸......登徒子,还谢你?待我养好伤,就杀上门,血洗你的道观! 目光下移,信的内容继续: “嗯,意外发现了你的秘密,实在对不住…… 我保证,我全程闭眼,啥都没看见…… 姜霸天留!” 姜……霸天? 南鸢挑了挑眉,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 和“龙傲天”“叶良辰”之名,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对,他不是说自己叫“姜阳”的吗? 南鸢反应过来,握紧拳头,恶狠狠捶了一下石头,竟牵动身上的伤口,南鸢猛地皱了皱眉头,又轻嘶了一声。 休息一阵。 南鸢渐渐平静,思考。 暂不去想那小子,他翻不起什么风浪。 龟丞相! 东海龟丞相,为何会出现在西南鬼母山? 东海距离鬼母山万里之遥,龟丞相来这里做什么? 难道…… 那消息是真的? 说是半年前东海异动,东海珍宝被龙母座下侍女,带离东海…… 龟丞相奉龙王令,秘密潜入内陆,来寻那珍宝的? 到底是何珍宝? 南鸢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如此想着,南鸢似乎受到某种感应,手掌一翻,掌心赫然躺着一块古朴铁牌。 这块铁牌由饕餮城所发,饕餮城身为“异界中介”,每日发布大量任务,天下数以万计的修者没钱花的时候,都会想到去饕餮领取任务,挣点零钱花。 而饕餮城根据佣兵完成任务的数量,难度,综合评比。 分为“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诸榜。 每榜十人,其中天榜十人是饕餮城最强的十名佣兵。 由饕餮城赐牌,持牌者可以通过铁牌,实现异地神魂沟通。 方才就是感觉到铁牌有异状。 南鸢神识一沉,快速沉入铁牌。 【天六:三号,遇到麻烦了吗?】 【天七:三号,我在西南,可助你。】 【天九:三号,收到请回话,收到请回话.....啊啊啊,行李好重呀,天好黑呀,路也不好走,银子都花完了,呜呜呜……】 三号是南鸢的编号,也是天榜三号,这世上,也只有两人排在她前面,不过,天一和天二从来没说过话。 定是和鬼丞相一战后,气息靡靡之音,铁牌又能感应宿主身体情况,这几个“天榜好友”感应到自己伤重,便纷纷出言。 南鸢意念为笔,写道: 【天三:我没事,刚经历一场大战。】 【天九;赢了还是输了?不会吧不会吧,还有人能把你打成重伤?我可能好好谢谢这个人。】 南鸢知道九号是一个不嫌事大的主,还是一个话唠,和自己不对付。 【天三:平手!】 简单输入两字,许久没人回应。 南鸢知道,众人都震惊了。 可能铁牌后面,有数张震惊无比的脸。 一刻钟后,八号率先发来消息。 【天八:谁?】 八号询问的是,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的人是谁? 经过这几年的交流,南鸢知道。 八号是一个打架狂魔,好战分子! 南鸢并没隐瞒,如实告知。 【天三:东海,龟丞相!】 【天六:???】 【天七:???】 【天八:???】 三人问号震惊脸,九号干脆就没说话。 南鸢知道,几人震惊出于两个方面。 一,自己竟然和东海来的龟丞相打成平手,在这些人心中,自己“绝世高手”的身份又往上拔了拔……南鸢心里有点小得意。 二,东海的龟丞相竟然脱离东海,来了西南? 【天六:所以说,那消息是真的?】 六号是一个聪明人,率先反应过来。 【天七:你是说,东海珍宝遗失?】 七号也知道那个消息。 【天三:是的!龟丞相现身西南,说明东海珍宝就在西南,诸位,有没有兴趣?】 【天九:哇哦。我赶上了!】 众人一愣,通过这几天的聊天,众人都知道九号似乎被家人赶出家门,正在进行一场“迁移”,九号的目的是西南? 【天三:诸位,我就在西南等你们!】 说完,南鸢快速抽出神识, 现在她深受重伤,不可能花费太多时间和“群友”侃大山。 现在的她急需养伤,然后探寻东海珍宝! ...... 与此同时。 漆黑的谷口,几只低价妖兽昂首站在远处。 目不转晴地盯着谷口位置的人类修者,它们正在用容量不太大的脑子,尽可能去理解这位人类修者在做什么。 “姜掌门,你死的好惨啊.....” “姜掌门,你说你那么冲动好做什么?谷中凶险万分,你实在没必要为了一只灵宠而冒险啊.....” “姜......姑爷,你让我回去怎么跟小姐交代呀,小姐年纪轻轻就为你守寡。” “姑爷,你说你连小姐的小手都没拉过,你怎么就这么死了呀....” “呜呜呜.....” 叶长老跪在谷口,身侧燃起一团照亮驱寒的篝火。 在他正前面,则是用几块石头堆起的“坟茔”,是姜阳的。 他从午后一直等到现在,也没瞧见姜阳返回。 都说这谷中凶险,一去不返。 姜掌门很可能已经惨遭不测。 叶长老正在向姜阳做着最后的道别,又烧了几张纸钱,叶长老用袖子擦擦不存在的泪水,站起身,一阵可惜。 “姜掌门,您一路好走.....”叶长老吐出胸中一口郁气,就要离开。 “老叶,你在这弄啥嘞?” 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叶长老僵硬地扭过身子,看着完好无损的姜阳,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姜阳狐疑地朝叶长老身后那几块石头看了看,怎么还烧纸呢? 叶长老使劲擦了擦眼睛,破涕而笑。 “老叶,那是?”姜阳指着石头堆说道。 叶长老无语了一阵,用身子挡住姜阳的视线,然后立马说道:“啊,那下面呀,是我刚吃完,埋下的骨头渣子,姜掌门有所不知,我刚才打到一只野兔,把它烤了,可香了……” “我看那石头上还有小字呢,难道叶长老还要为野兔立碑....” “没有没有,姜掌门定是看错了。” 叶长老拽着姜阳的袖子,不让他靠近,“姜掌门,咱们快些回去吧,别让大家等急了。” 第一百一十章 酒剑仙 十日后。 南鸢一袭白衣飘飘,脑后束着高马尾,身背一把巨剑,走出深谷。 今晨大雾天气,在谷口位置,她瞧见几块石头垒成的“坟茔”。 微微一愣,好看的眉头稍皱。 “嗯?” 坟茔前还有少许未被风吹散的纸灰,看样子是新坟。 坟茔的一块石头上,刻有几个小字:清源观姜公姜阳之墓! 死了? 南鸢心中呢喃一声,而后微微皱起的眉头降下,翘起唇角轻蔑一笑。 如此这般……本“公子”就不杀你了吗? 南鸢冷哼一声,再瞥假坟一眼,而后快步离开此地。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她猛地抬头看向一个方向。 那里,一柄铁剑猛地升空,将天幕戳出一个窟窿。 无数夺目的光从洞中倾泄,绚烂不已…… …… …… 清晨,清源观几人围坐在后院的一张石桌旁。 几日不见,上官风“颓废”许多,两眼充满血丝,一身衣裳污浊不堪,浑身散发着臭味,看样子是要步老黄后尘。 实在是这几日炼丹不分昼夜,一刻也舍不得歇息。 身侧的褚灵儿嫌弃的伸手掩住口鼻,熊大瞧见,忙的上前,“师父,要不咱们换个位置。” 褚灵儿点点头,和熊大换了一个位置,刚坐下,一侧的熊二便是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脸上露出憨痴的笑容。 熊二摊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几个野果:“吃吗?” 褚灵儿眼前一亮,扔进嘴里一颗,酸酸甜甜,而后摸了摸熊二的脑袋,“一会儿,姐姐传你九霄雷霆诀,这可是绝世功法,一般人我还不教呢。” 熊二把果子全部塞进嘴里,点点头:“好呀好呀!” 熊大急道:“师父,我也要学。” 褚灵儿翘起二郎腿,拍拍自己的肩膀,熊大立马起身,为自家师父捶背,“师父,如何?” 褚灵儿满意地点点头,“还不错。” “那功法一事?” “看你今后的表现。” “好嘞,师父您就瞧好。” 老黄瞧见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眯眼摩挲着下巴上扎手的胡渣,目光转向远处。 那里,姜阳站在古怪酿酒器具前,进行最后的操作。 “酒来了~” 不知何时,姜阳提着一壶酒,来到众人面前。 老黄率先站起来,目光激动…… 这酒是专门为他酿制的,今日出酒,其他人只是作陪。 姜阳提壶,倒酒,清冽的酒水从壶口倾泻而出。 一气呵成。 老黄鼻翼微吸,深吸了一口气,没忍住吞咽口水。 他端起酒杯,放在鼻间轻轻一嗅,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仰喉一饮而尽。 火辣辣地味道将味蕾燃烧,不停地刺激喉咙,最后在胸膛轰地炸开。 “味道如何?” 姜阳问道,众人都看着老黄,期待着。 老黄回味嘴里的味道,摇头晃脑,微合眼帘,手里捏着酒杯……似是疯魔了,也不说话。 褚灵儿挠挠额头,抢过师父手里的酒壶,给自己斟满一杯,只一口,便将口中酒水尽数吐出。 “咳咳。” 褚灵儿捂住胸口,吐着舌头:“辣!” 褚灵儿虽不善饮酒,但也喝过不少。 可唯独没有一种酒,如此之辣! “辣就对了。” 姜阳笑盈盈地说道。 “我尝一口。”上官风抢过酒壶,也不用酒杯,顺着壶嘴抿了一小口。 而后脸色一变,强忍着,咽下这辛辣无比的酒。 酒烈。 十分之烈! 比烧刀子还要烈。 上官风自认为喝过无数名酒,就连宫廷玉液也是尝过不少的,可唯独没有一种如此之辣。 “喝不太惯。”上官风放下酒壶,稍微咳嗽两声,简单评价一句后,就又回去继续炼丹了。 现在,没什么事情能阻止他炼丹。 “老黄,老黄?” 姜阳看老黄还保持“品鉴美酒”的模样,像座石雕似的怔在当场,便走过去。 老黄却摆摆手,小眼聚光,看向远处: “我一个人静静!静静!” 说完,老黄起身,漫无目的地走着。 姜阳几人察觉到这个邋遢老头不对劲,怕他出意外,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 老黄先是离开后院,来到前院,抽开道观大门的门栓,轻轻拉开,然后坐在门槛上,静看清晨的西南大地。 入秋以后,西南大地晨雾天气极多。 漫天的雾气弥漫在西南方圆千里以内,从高空俯瞰,恍如仙境。 今日清晨,也是如此,雾气腾腾。 日光被雾气遮蔽地透不出分毫。 老黄取下腰间的酒葫芦,拔出壶塞,从自己的“养剑壶”中拿出一柄铁剑。 铁剑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生锈,是把年代久远的老家伙式了。 老黄伸手慢慢摩挲剑身,目光温柔。 对待铁剑,像对待自己的老相好似的。 “老朋友,出鞘吧?”老黄轻声问道,然后松开剑柄。 铁剑微微颤动,似有灵意,“嗖”地一声。 剑气纵横千里,直冲云霄! …… 那一日,清源观众人看到: 有一道赤色剑气,从清源观山门前冲霄而起! 漫天云雾被一剑震散。 天空瞬间放晴,无数温暖的日光洒下,小草努力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沐浴清晨的日光。 剑气造成的异像远没有停下,铁剑升空,瞬间将碧蓝天幕戳出一个窟窿。 天,裂开了…… 裂开了一道大大的缝隙。 缝隙边缘的皱纹微微颤抖着,伴随着波纹不断抖动,里面的光彩夺目,颜色鲜艳…… “那是?” 褚灵儿小嘴微张,抬头看着身后的师父,询问道。 “剑气!纵横四海的剑气!睥睨八荒的剑气!” 姜阳微微失神,嘴唇蠕动,心潮澎拜。 …… 与此同时。 百里外的西蜀都城,皇城,玄元殿顶。 朝廷诸公在下方的宫殿中唇枪舌战,上方,坐在殿顶,正在惬意交谈的二人。 话音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二人皆是猛地回头,望向身后天空出现的异状。 胡子拉碴的中年汉子满脸难以置信。 身侧的佩剑“鸣尘”忽的出鞘升空,剑身颤抖不已,兴奋不已,而后忽的又归鞘,很害怕的样子。 “它出鞘了?” 年轻瞎子喃喃道。 “是啊,出鞘了,又归鞘了。”荀一剑震惊之后,无尽地落寞。 方才,鸣尘突然出鞘。 预示着它找到了可以匹敌对手。 但是又归鞘......鸣尘害怕了。 “剑仙前辈,我要回师门了。”年轻瞎子站起来,对着荀一剑一揖。 荀一剑也站起来,望着瞎子的脸:“日后不要再称呼我剑仙了。” “为何?” 崔儒不解。 荀一剑咧嘴一笑:“因为,我要把剑仙之名还给他了。等我片刻,我回去收拾一下,与你一同回去。” “好。” …… “黄百修,已晋升二品!” 尚未离开西蜀境内的院长赵载,对着天空,目光纯澈。 在他身边,有一位背书箱,身穿青色罗衫,二八芳龄的年轻姑娘。 赵载看向她,温柔地抚着她的脑袋:“前路,爷爷就不陪你一起走了,你自己去吧。” 青衫姑娘丢到手中的竹竿,面露惊慌神色,柔声道:“爷爷,我害怕。” 赵载一笑,指着天空:“红豆不怕,看见那一剑了吗?” 青衫姑娘懵懂地点点头。 “那是你黄爷爷的剑,黄爷爷在那里等你,护你……” “黄爷爷已经晋升二品了吗?” 赵载“嗯”了一声,点点头:“世间独一,酒剑仙!” 第一百一十二章 姚家父子 这日清晨,在亲眼见证什么叫作真正的“剑气”后,姜阳幼小的心里遭受到了不可愈合创伤。 他决定了。 去找一个女人开导自己。 现在,唯有女人能慰藉他的心灵。 “灵儿,好好练功,为师下山一趟。” “哦。” 褚灵儿应了一声,继续在瀑布边打太极。 观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她褚灵儿自然不敢落于人后。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以期下一次遇到危险,不拖师父后腿。 “还有,看好小白,别让它把小绿龟糟蹋了。” 褚灵儿闻言看向池边,一块石头上,趴着的拇指大的小绿龟,毅然决然地点点头。小绿龟是师父新带回来的灵宠,只不过这只小绿龟好像受伤了,师父每日都要给它上药。 而小白每日都对小绿龟垂涎三尺,有几次,小白趁着没人注意,一口咬住小绿龟,差点把自己噎死。 “知道啦师父,您就放心的去吧。” 闻言,姜阳才放心下山。 —— 一个时辰后。 姜阳一袭道袍,登门巨熊门,求见熊妙云。 在此之前,他先去了一趟聚仙镇,买了几盒点心,以防万一, 毕竟,通过叶长老传话。 姜阳知道,自己这位女朋友“想”自己想的紧,要自己鬼母山一行结束后,就立马来见她。 可姜阳这几天,白天忙于为老黄酿酒,晚上忙于制作震天瓶,直到今日才抽出空来登门造访。 这一来二去,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 若熊妙云是个小心眼的,今天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所以,买点东西很有必要。 小厮瞧见姜阳,是认得的,赶忙进入通传。 一刻钟后,叶长老脚步匆匆地出来相迎。 “姜掌门,真是稀客呀。”叶长老打趣道。 “老叶。” 姜阳哈哈一笑,上前勾搭上叶长老的肩膀,跟随他进入巨熊门,往熊妙云的庭院走去。 路上,两人闲聊的过程中,姜阳觉察到叶长老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一时问道:“老叶?你到底怎么了?有事瞒着我?” 叶长老故作镇定,摆摆手:“没有,我能有什么事啊。这边请。” 姜阳脚步停下,望向叶长老带的路,眉头一皱。 叶长老也跟随停下,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不是这条路吧。”姜阳虽然来的少,但也能记住通往熊妙云庭院的路。 老叶带的这条路,分明就不是去熊妙云处的。 叶长老喉咙滚动一下,额头冒汗,“大小姐那里现在有客拜访,不方便接待姜掌门,姜掌门先在偏院等待片刻……” “不方便,还是不想啊……”姜阳表情微凛。 从进入山门的那一刻,这一路上走来,姜阳就感觉不对劲。 路上众人指指点点。 似乎…… 自己今天来的很不是时候。 叶长老抿了抿嘴唇,来回踱着步,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唉——我豁出去了。”叶长老哀叹一声,把姜阳拉到一侧无人处,小声道:“姜掌门,您的姻缘就要被抢了。” 姜阳:“???” “什么意思?” 叶长老面容严肃,侃侃道来:“三天前,宗门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 正厅。 熊无力一身华服坐在首位,正在陪身侧一位同样身穿华服的中年汉子说话。 说起来,二人还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结拜兄弟。 熊无力还没发际前,是开镖局的武夫,大字不识一箩筐。 与同村的书塾先生,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但是因为镖局和书塾位置毗邻。 二者是邻居,两家不可避免有交流。 一来二去,一个粗鄙武夫,一个教书先生。 不知怎么的,就歃血为盟,结拜为了异姓兄弟。 只不过这些年,大家各奔东西,各自谋求前程…… 多年后。 粗鄙武夫挣下偌大的家业,成立宗门。 教书先生科举高中,入仕为官。 “熊兄,多年不见,您还是风采依旧啊。”姚书海坐在熊无力的右手边,拱手笑道。 “不敢不敢,倒是姚兄弟多年未见……”熊无力陪着说些客套话,心里则在嘀咕……这么多年不见,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三天前,姚书海突然携子登门拜访。 这时候,熊无力才知道。 那个书塾先生当年进京后,竟然高中科举,中了二甲进士,入朝为官,尔来已经有二十一年的光景。 如今的职位乃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位列四品。 既然当了大官,定居在都城,这个时候回来做什么? 想着,熊无力的目光瞥着客座的一位年轻人。 姚书海之子姚悟! 姚悟还未褪去年轻人身上的稚气,长相也甚是普通,小鼻子小眼,一脸麻子,既不英俊也不俊美,只能说平平无奇,说是丑陋也是可以的。 “悟儿,快上前见过你熊伯父。”姚书海招手,叫其子上前。 姚悟起身,一步一步地走上前。 熊无力看姚悟朝自己走来,眉头一皱,张了张嘴唇,惊诧不已。 因为姚悟一只袖管是空的,竟是断臂! 姚悟上前,附身单手行了一个书生礼:“姚悟见过熊伯父。” 熊无力赶紧起身,上前托起姚悟。 左右打量一番,说些可有可无的场面话:“这可万万使不得,熊伯父只是一介粗鄙武夫,快快请起……侄儿真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巨熊门虽然在聚仙镇雄霸一方,无人敢惹,但说到底还是地方小宗门一个。 修行者地位虽高,但怎么也不可能高得过都城的官员。 姚书海有官身,是朝廷的人,连带着他的儿子地位也往上拔了拔。 平头老百姓,怎与官员之家平起平坐? “悟儿啊,这是你熊伯父,也是你未来的岳丈大人!” 姚书海缓缓起身,走下来,来到跟前,握着熊无力的手温和地笑着。 熊无力闻言,眼角皱纹明显一颤……原来,姚书海突然登门造访,目的在这。 姚悟虽然摊上姚书海这个好爹,但却是一个实打实的断臂,又丑陋不堪。 姚书海拼搏几十年,虽官至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但姚家在都城遍地勋贵中毫无根基,高门大户的小姐,又怎会瞧得上一个残缺之人当自己的夫君……姚书海这几年为子择妻必定吃了无数次闭门羹,普通人家的,他又看不上。 姚书海回来之前,定是打听过自己在聚仙镇混的不错。 所以携子前来,是来履行当年口头约定的“娃娃婚约”的。 熊无力皮笑肉不笑,紧紧握着姚书海的手,有些不愿意。 自家女儿就算再怎么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姚悟! “姚御史,这事不急,不急……” 姚书海几十年官场生涯,早就练成察言观色的本事。 简单的几句话,他从熊无力脸上看出了不愿意。 “妙云啊,小时候,叔叔可还抱过你呢……” 姚书海话锋一转,目光看向堂上坐着的,一直不曾说话的熊妙云。 多年不见,那个小丫头竟然出落的如此美丽动人。 来之前,姚书海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熊妙云智谋无双,巨熊门背后的掌舵者就是此女。 若悟儿将此女娶回家,姚家必定一飞冲天。 熊妙云虽患有腿疾,拿不出手。 但眼下也没更好的选择。 先娶回此女再说。 大不了,先让她给悟儿作妾! 想到这,姚书海上前几步。 熊无力见状,赶忙拉住:“姚御史,咱们兄弟两人说会儿话,也让小年轻们自己说……” 姚书海微笑点点头:“好啊……” 二人都是人精,看破不说破,互相留着脸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嚣张的姜阳 “妙云姐,我们许多年都不曾见了,这些年,你过的可还好……”断臂青年姚悟在熊妙云身边坐下,微微笑着。 他知道,这就是父亲为他择的新妻。 这些年,父亲姚书海为了自己的婚事,忙的焦头烂额。 自己虽有大才,父亲又是都察院御史,在父亲的帮助下自己总有一天能混进官场,可谓是前途无量。 可是,都城那些永远高人一等的勋贵人家,怎会下嫁贵女到姚家? 姚悟已经看穿那些人的虚伪! 正好,近些日子父亲带他回老家。 说是老家还有一门从小就订下的娃娃亲。 若是觉得还可以,就娶回家。 熊妙云,就是他要娶回家做妻的人选。 第一面见到熊妙云,姚悟就深深沉迷。 熊妙云生的极美,年龄虽然比自己大了不少,但这些都不是阻碍。 而且,姚悟不嫌弃熊妙云走不得路。 因为二人同病相怜! 更何况,现在姚家发达,多买几个丫鬟的事。 “妙云姐?” 姚悟瞧见熊妙云失神,又轻声唤道。 熊妙云回过神,尴尬一笑。她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这么多年,多少大难都扛过来了。 可唯独这一次,她慌神了? 她忌惮姚书海的官位威胁!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正四品大员……言官谏臣! 这帮人最厉害的就是那一张嘴,能把活的说成死的,能把死的说成活的。 若己方稍不合姚书海的心意,这位正四品大员会怎样看待巨熊门? 毁灭,只在他一言之间。 熊妙云不能冒险。 深深的无力感! 为什么会这样? “呦,熊掌门这里有客人啊?贫道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略显轻佻的声音。 熊妙云惊喜不已,猛地抬头,朝门口望去。 发现一袭道袍的姜阳挣脱叶长老的阻拦,闯了进来。 姜阳的突然闯入,引得屋中众人齐齐地看过去。 姚家父子疑惑,这小道士是谁? 熊无力也是疑惑,可他的疑惑跟姚家父子不一样,他疑惑的是姜阳怎么主动登门了? 他对姜阳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赢了自家两场的“敌对”宗门。 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在澜江谷。二人之间也没说过话。 “姜掌门,不请自来,有何贵干?”熊无力没有给姜阳什么好脸色,毕竟姜阳从巨熊门身上捞走不少好处。 “回熊掌门的话,是您女儿请贫道来的。” “?” 熊无力额头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看向熊妙云。 熊妙云则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实在没办法说话,因为熊无力是一个单纯的父亲。 这位父亲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看上了这个道士。 而且,在熊妙云的刻意隐瞒下,门中疯传的流言,并未进入熊无力的耳朵! “这位道长是?”姚书海适时发话……若是可以,他不介意为亲家解决掉姜阳这个麻烦。 熊无力解释道:“这位是我们聚仙镇,一座道观的…现在他是掌门。” 姚书海点点头,心中思忖……道观,掌门? 小人物! 不必在意。 三言两语打发走就好。 “叶长老,请姜掌门出去。”熊无力摆摆手,朝门口的叶长老使了一个眼色。 叶长老秒懂,赶紧拽住姜阳的袖子,小声道:“姜掌门有什么事,咱们一会儿再说,先走……” 姜阳一把挥开,昂首挺胸地走进来。 看了坐在熊妙云身边的姚悟一眼,极为不喜。 他径直走到姚悟面前,指着远处的凳子,大声说道: “你,去坐那里!” 姚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声抗议。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睛瞪大? 自己? “就是你,坐那去。贫道要坐这!”姜阳指了指熊妙云身边的好位置。 熊妙云抬起头,偷瞄了面前的姜阳一眼,眼神示意他不要胡闹,一切等回去后再说。 姜阳当作没看见……刚才,老叶对他说,京城来的二五仔竟然要跟自己抢老婆。 姜阳一听,就炸了! 我炼气渣子,弱归弱,但你们也不能欺负老实人呐! “嘿,你怎么还不动?难道要让贫道扔你过去!”姜阳一副恶霸模样。 姚书海站起来,眼神中对姜阳充满敌意……熊无力赶紧说:“姚御史消消气,小地方的乡野道士,没规矩惯了!” 姚书海瞥了熊无力一眼,这才坐下。 “悟儿,就让一让又有何妨?咱们读书人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姚书海说道。 姚悟这才起身,不情愿地把位置让给姜阳。 姜阳心安理得地一屁股坐下,将手里提的点心盒子,放在他和熊妙云之间的案子上。 “妙云,这都是你爱吃的几样点心,我起早买的,快尝一尝,还热乎着呢……”姜阳当着众多人的面,打开点心盒子,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喂熊妙云吃点心。 熊妙云一个错愕,有些吃惊地看着姜阳……你不要仗着你是我男朋友,你就害我呀。 “咳咳。” 熊无力赶紧咳嗽两声……这啥情况? 女儿妙云何时跟姜阳搞上了? 我这个老父亲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他看向叶长老,叶长老眼睛望天,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这位道长,跟侄女的关系不一般呀。”姚书海端起桌上的一杯茶,用茶杯拂去茶沫,抿了一小口。 “这位大叔好眼力!”姜阳竖起大拇指,然后道:“贫道可是妙云的夫君!” “噗——” 姚书海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熊无力反应比姚书海还大,这位老父亲站起来,暴凸着眼珠子,看看姜阳,又看看自己的女儿。 什么时候的事? 谁能来告诉我? 用袖子擦擦嘴角,姚书海刚欲张口,就又闻姜阳道: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我不是她的夫君……” 听到这,姚家父子放下心来……就说嘛,提前打听的消息不会出错,熊妙云至今未嫁,怎么可能突然冒出一个道士夫君,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按我们道门的说法,没有夫君这个说法,贫道是妙云的道侣……嗯,道侣!” 姚书海和姚悟的嘴角都抽了抽…… 浑身颤抖! 熊妙云此刻羞得头都不敢抬起来,脸蛋红了一大片,直到耳朵根。 以前她真是看错了姜阳……这些话,怎么着也不会是姜阳能说得出口的。 今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熊妙云偷偷瞄了身边的姜阳一眼,又看见了他带来的几样点心,确实是自己喜欢的。 熊妙云心中一暖…… “熊兄弟,这?”姚书海看向熊无力,讨要个说法。 熊无力一个劲地给叶长老使眼色,希望叶长老把姜阳先带出去。 但叶长老眼睛望天,假装没看见……不行不行,我老叶不能干这种缺德的事情。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姜掌门拳打姚书海,脚踢姚悟,把这父子两个揍得鼻青脸肿,然后抱得美人归。 这样的大戏,叶长老怎么能阻止。 他不能。 他要当前线战地记者,这可是第一手资料,他日后卖瓜可有料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为红颜 姜阳也不想这样的。 公开身份,就相当于把熊氏父女架在火上烤。 熊氏父女是承认也不好,不承认也不好,左右为难。 但,姜阳要的就是这个。 他要让姚家父子死心! 熊妙云这只自己鱼塘里聪明的鱼王,不容他人染指。 男人有两样东西,他人绝对不能碰。 一,女人! 二,私房钱! 但私房钱自己的女人可以动,而且你还不敢说什么。 你品。 你细品。 “姜掌门可真会开玩笑,日后不许再开玩笑了……”熊无力打哈哈,摆摆手,对姚书海道:“姜掌门平日里就喜欢开一些玩笑,姚御史可千万不要当真了,来,喝茶……” “大侄子也喝。” 姚书海随手拾起茶杯,锁眉细细想着,目光时不时落在姜阳身上。 半盏茶后,姚书海看向姜阳,道:“不知道长修行的洞府在哪?改日本官一定登门拜访!” 姜阳摆摆手,吃着点心,都懒得看这位御史一眼:“不必不必,贫道的洞府只接纳诚心的人。” “道长的意思是说本官不诚心?” 姚书海的脸色一变。 这小东西,可真不会说话。 姜阳继续驳姚书海的面子,朗声道:“知道就行,还非得说出来,这不是请等着给人找不痛快嘛。” 姜阳看着脸色发黑的姚书海,继续道:“听说你是大官?什么御史?” 这些,姜阳还是听老叶刚才透漏的。 他知道还? 不怕得罪? 姚书海微思,看不懂座下的这个小道士。 姜阳吃完一块点心,拍了拍手,递给熊妙云一块。 熊妙云没接,闷头不说话。 姜阳自顾自扔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道:“贫道不才,门下出了一个逆徒,崔儒你可曾听说过?” 姚书海一愣……崔儒? 当然听说过,以前日日堵在午门骂街的瞎子,有成为言官的潜力。 后来又听说他上山学道,学成归来后。 一人一杆杀进皇宫,千余禁军不敌。 当时,姚书海就在当场,亲眼看见崔儒和大供奉剑仙荀一剑激战。 崔儒落败一招,自此名声大噪。 嗯? 逆徒? 崔儒是他的弟子? 姚书海看姜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贫道那逆徒杀进皇宫,竟然没斩了皇帝,当真是丢清源观的脸面……”姜阳语出惊人。 言语中就透露出可惜之意。 “大胆!” 姚书海一拍案桌,怒道。 如此狂悖之言,该斩! 姜阳不屑一顾,继续道:“姚大人,生这么大气做什么?贫道是武人,是修行者,一向大胆惯了……” “贫道之所以提起那逆徒,就是给姚大人提个醒。” “那逆徒都敢杀进皇宫,贫道是他师……自然也敢!” “如果大人做出让贫道不高兴的事的话……” 姜阳挑衅地看着姚书海,波澜不惊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杀意。 “大胆!” 姚书海又一拍案桌,气势汹汹地冲下来。 一巴掌打掉姜阳手中的点心,怒道:“如此狂悖,还敢出言威胁本官,本官当即就可以判你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若是寻常人,怕是早就被吓破胆子。 可姜阳没有,他只是捻了捻指尖的点心渣子,慢慢站起来,比姚书海还高一头。 姜阳居高临下地盯着姚书海,一字一句地说道: “若,贫道此刻出手击杀大人,想必也没有人能拦得住贫道,大人何苦自寻死路呢?” 一惊! 姚书海喉咙滚动,口中发苦! 额头浮现一层冷汗。 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后脑勺。 姜阳,崔儒之师! 崔儒都敢孤身一人杀进皇宫,他师父有何不敢? 事后,皇帝会念在姜阳道行高深,不会为难…… 而自己? 咕咚。 姚书海咽了一口唾沫,生生地被震撼住了。 只是下一刻,变故横生。 姜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他伸手拍了拍姚书海的肩膀,替他捋着衣裳褶皱:“姚大人,贫道跟你开玩笑的,看把大人给吓得……”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屋中众人神情不一,面色不一。 刚才,真是玩笑? 至少,熊妙云不认为这是玩笑! 姜阳真的会杀人! 同时,熊妙云看着身边高大的身影,美目中流露出欣喜之意,他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啊。 冲冠为红颜一怒! 姚书海是个聪明人,官场的老油条,知道顺坡下驴。 立马转变态度,微微笑道:“姜掌门年纪轻轻,与熊家长女,般配的很,般配的很!” “多谢吉言!”姜阳拱手。 …… 姚家父子走了! 甩甩衣袖走了! 走的仓促,走的匆忙! 熊无力站起来,目光看向门外,久久不能平静…… 姜阳站起来,推着熊妙云的轮椅离开,回到庭院,熊妙云遣退下人,只留下月奴一个人伺候。 “月奴,过来。”姜阳坐在庭院的石桌旁,手里把玩桌上玉石做的茶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月奴嘟着小嘴,小跑来到姜阳身后,左捏捏右捶捶。 熊妙云坐在轮椅上,慢慢斟茶,不经意间开口:“你怎么来了?” 姜阳抬眼,望着对面美人的脸,唇角一翘:“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熊妙云一拍光滑的额头,差点忘了,确实是自己叫他来的,只不过他来的时间,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不少。 “怎么现在才来?”熊妙云言语中有些嗔怪之意。这几日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月奴可是知道,自己茶饭不思,连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自从上一次那偷偷一吻,变相确定二人关系后。 熊妙云巴不得日日看见小道士。 “当然是有原因的。”姜阳当着月奴的面,抓住熊妙云的手揉了揉,解释道:“这几日啊,事情繁多,老黄前辈你也晓得,是一位高人大能,我这几日为他酿酒……” “你还会酿酒?”熊妙云眼前一亮。 “当然。”姜阳把椅子拉进了些,道:“我会的可多了,以后你慢慢品尝,保证乐不思蜀……” “?” 月奴脑门出现一个问号。 总感觉姑爷这话里有话。 “对了,今天那对父子怎么回事?”姜阳转移话题。老叶说的不清不楚,他想听熊妙云亲口说。 “还说呢。”熊妙云嗔怪地打了姜阳一拳,委屈戚戚道:“现在可好了,算是彻底把人家给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了呗。”姜阳不在意道。 “你有所不知,姚书海是朝廷四品大员,言官,为人小肚鸡肠,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姜阳眉头一跳……四品? 靠,老叶不是说小官吗? 老叶误我! “害怕了?”熊妙云看姜阳表情不对劲,嗤笑道。 姜阳摆摆手,拍拍胸脯:“怕?我姜阳就不知道这个字怎么写。” “对了,娃娃亲是这么一回事?”姜阳眼睛微眯。 熊妙云拘谨起来,不好意思笑笑,“是父亲很早以前的糊涂账,不作数,不作数。” “这么急于撇清做什么?”姜阳看着熊妙云慢慢变红的脸蛋,故意这么说。 熊妙云又欲“打”姜阳,谁知姜阳握住熊妙云的手掌,贴在自己胸口,柔声道:“急于撇清,是不是怕我不要你啊?” “哎呀,你讨厌……”熊妙云羞得说不出话来。 月奴见情况不对,慢慢撤出“战场”。 刚走出庭院,她就遇见站在门口,仰头看天的叶长老。 “叶长老,你站在这做什么呢?”月奴奇怪道。 叶长老仰头看天,伸手指着天空中一朵白云,张口就来:“月奴,你就不觉得那朵白云真白吗?” 月奴:“……” 片刻,叶长老猴急,瞥了小丫头一眼:“你就说,你想不想知道里面孤男寡女,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事情吧?” 月奴点点头。 然后,叶长老和月奴就心照不宣地趴在门缝上,使劲地往里瞅着。 “呦呦呦,亲上了……” “小姐真不知羞耻……” …… …… 与此同时。 姚家父子在巨熊门的住处。 姚书海刚进入院子,一脚踢在石桌上,发泄胸中的恶气。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那个道士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竟敢威胁本官!” “本官要诛他九族!” 姚悟站在一侧,安静地侯着,有些吃惊地看着父亲这样,似乎记忆中,父亲从未如此生气。 片刻后,姚书海狠狠地一挥袖子:“好啊,好……熊无力既然不想嫁女,那本官还偏不遂他的愿。” “悟儿!” 姚悟赶紧上前,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父亲。” 姚书海恶狠狠道:“去,将与我们同行的那位大人请来一聚。” 姚家父子这次回老家省亲,路上碰巧随行一位大人,由于都要来聚仙镇,所以都一路同行。 “父亲的意思是,请那位束仙门的红衣束仙使帮忙?” 姚悟问道。 “正是!” 姚书海眼神发狠:“不是武夫吗?不是修行者吗?” “正好,这位大人就是管这些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桀桀桀 “丹药这两日就能炼制完毕,届时叫叶长老来取吧。” “好。” “熊大熊二都在观里,吃的比谁都多,观里都快断粮了,你这个当大姐的得管。” “好。” “生意上的事你全权处理吧,我这几日要抓紧修炼,早日突破……算了,这辈子都突破无望,好心累。” “好。” “???” 姜阳狐疑地看着靠在自己肩膀的熊妙云……你别一个劲地说“好”呀,你拿出你精明强干女强人的样子,给我出出主意啊。 哎,真是的……恋爱的女人智商堪忧。 姜阳伸手抚过熊妙云的脸,替她整理了一下碎发,“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 熊妙云直起身子,有些失望……她睁着杏仁般的大眼睛望着姜阳,瞥着嘴巴,舍不得。 “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 姜阳摸摸鼻子,“等你需要我的时候。” 说罢,姜阳便要离开,却被熊妙云拉住手。 “怎么了?”姜阳问。 “你过来。”熊妙云朝他招招手,咬着贝齿,一副羞涩模样。 单纯的姜阳俯下身子,谁知迎接他的是无尽的索取。 半个时辰后。 姜阳手指摸着破了皮的嘴唇走出熊妙云的院子。 在门口遇见了两个脑袋望天的人,姜阳道:“叶长老,月奴,你们在这看什么呢?” 叶长老道:“姜掌门,您不觉得那朵白云很白吗?” 月奴点点头,连忙附和:“是呀,很白。” 姜阳:“……” 总感觉两人话里有话,但又没有证据。 叶长老将姜阳送出巨熊门,在山门前,姜阳提醒叶长老过几日来取丹药,叶长老满口答应。 招手送别姜阳,叶长老握拳在心中.....这一次,我不能再辜负姜掌门了,刚才在庭院里发生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要不然,大小姐就没法做人了。 打定主意,叶长老转身回去,企图用忙碌的工作麻痹自己的神经。 只是不巧,刚转身就遇见徐长老。 徐长老道:“叶长老,上次你带回来的避毒丹还有没有,我准备和几位长老研究一下.....” “这事不急,老徐,我这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叶长老搂住徐长老的肩膀,道:“我刚才在大小姐的庭院里,看见大小姐和姜掌门.....嘴唇都被啃破了.....” “当真?”徐长老眼前一亮。 “那还有假,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放心,我老徐的人品你还信不过。” 于是,这一日,流言满天飞。 先是抱着啃,然后传成床上滚,最后娃都有两个了。 .... 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响起。 正在品茶的姚书海慢慢回过头,瞧见来人,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来恭敬相迎。 “申屠大人!” 来者是一位胖乎乎的老者,老者慈眉善目,身穿一袭绯红色长袍,衣领高高竖起,脚蹬黑皮短靴,腰间挂着方形的“束仙门”铁牌,气质不凡。 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刚才把姚书海吓了一大跳,足以见得来者境界颇高。 “申屠大人,请上座!” 申屠城点点头,然后身形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远处的位置上。 使的是一手“瞬移”功夫。 嘶—— 这就是踏入“神”字境的强者吗? 据姚书海所知,西蜀境内的束仙门官员,以实力和威望分金衣,银衣,红衣,称之束仙使。这位复姓申屠的束仙门大人,修为在神丹境,是都城红衣束仙使。 这次同来聚仙镇,这位申屠大人好像是来执行一项秘密任务的。 姚书海亲自为申屠城斟满一杯茶,放低姿态,小心侍候。 申屠城端起茶杯,放下唇边轻轻地吹着,就闻姚书海在旁道:“申屠大人,方才进来可还一切顺利?巨熊门小地方宗门,多少不懂规矩……” “说这番话,你是在瞧不起本官?”申屠城轻蔑地抬了抬眼皮,瞥了姚书海一眼,放下茶杯,冷哼一声。 他申屠城乃是神丹境强者! 巨熊门就算出动全宗门的强者一起上,也拦不下他。 “没有没有,申屠大人请息怒!”姚书海赶紧赔罪,又谄媚道:“申屠大人,咱们一路同行……” “有什么事,姚御史有话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那下官就直说了。” 他简单把刚才发生的事对申屠城说了,期间不乏添油加醋一番,说他姚家是受害者,这次回家省亲,本来是念着老早时候定下的娃娃婚约,却不曾想熊无力看不上姚悟丑陋,还是一个断臂,拒不嫁女。 更甚至将姜阳在堂上恶行,出言威胁朝廷命官的事,也一起说了。 说姜阳无法无天,藐视皇权,无视法度。 要申屠城给他做主。 申屠城听罢,只是微微一笑……心里知道姚书海这话里多少有点水分。 但他也没当面揭穿。 因为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清源观! 这是一段极为久远的往事了。 当年,申屠城还在神意境徘徊,一日,御剑飞行执行束仙门的任务,从聚仙镇返回都城的时候,途径清源观上空。 本来飞的好好的,却被一巴掌从天上打了下来。 当时观中那个暴躁的女人,没说两句话,就把自己给狠狠揍了一顿,说自己在天上飞,妨碍她看风景了。 当时,申屠城无处申冤。 回到都城向束仙门总部告状的时候,束仙门几位大佬皆是缄默其口,不理不睬。 这事,便一直积压下来……后来,申屠城通过各种渠道,小道消息,知道了清源观的可怕之处。 这事只愿自己倒霉。 但此仇不报非君子…… 终于,让申屠城等到今日的机会。 这次来聚仙镇执行任务,申屠城提前都打听好了,那个女人早已离观多时。 现如今的清源观……嘿嘿! 只有他揉圆捏扁的份。 “藐视皇权,无视法度?”申屠城轻“咦”了一声。 姚书海赶紧道:“正是!” “那名唤姜阳的道士无法无天,还说……” “说什么?” “说要进京杀了陛……” “本官知道了。”申屠城眨眨眼,喝了一口茶:“我辈既然同吃朝廷俸禄,就绝不允许此类人作威作福。” 抿下一口茶后,申屠城平静道:“老三,你去一趟吧,给他一个教训。” 老三? 姚书海环顾四周,并未瞧见院子里还有旁人。 申屠城这是在跟谁说话呢? 只是下一刻,姚书海便看见身侧突然出现一位身穿僧衣,脖子上挂着佛珠的大光头。 大光头单膝下跪,背对申屠城,面朝姚书海的方向,猛地点头,“是,师父!” 姚书海一愣……大师,你是不是拜错了! 你师父在你后面呢。 可大光头自顾自地一拜,而后身形凭空消失在原地。 申屠城瞧见大光头背对自己,似是习惯了,继续喝茶,手指捏着茶杯,眼神平淡。 清源观,该还的总是要还。 …… 清源观距离聚仙镇只有半个时辰的路,但距离巨熊门就远了去,至少有一个半时辰,姜阳有时在感慨,若是日后频繁来往,需得养一匹马代步才好,要不然,这双腿迟早走废了。 沿途都是官道,树林从荫,但眼下秋日已到,官道两侧树木的叶子泛黄,开始坠落,时不时还能瞧见红彤彤的果子挂在枝头。 摸着自己被咬破的嘴唇,姜阳心里美滋滋的。 没想到表面看起来端庄的熊妙云,私底下却是这般狂野。 日后,肯定会很性福。 如此想着,姜阳转过一道弯,走着走着,就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因为周遭实在是安静了! 安静地有些不正常,刚才一路走来,路边的树上时不时还会有些小动物出没,可是如今,放眼望去,笔直的官道上连树叶都不曾落了。 有问题。 肯定有问题。 吸吸—— 姜阳鼻翼微吸,嗅到空气中一股隐隐的恶臭味。 出于小心谨慎地打算,姜阳停下步子,并未冒险再前进一步。 片刻后,埋伏的暗处的人许是耐心被耗费完,主动现出身形,伴随着一阵怪笑声:“桀桀桀……”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光头 “桀桀桀……” 官道两侧的树林里传来的怪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姜阳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胳膊,心里嘀咕个不停…… 坏人,都是这么笑的吗? 虽然很可怕,但很好笑的样子。 下一刻,“咚”地一声。 那人从天而降,震起路上落叶无数! 一名身穿灰白僧衣,双臂环胸,嘴里发出怪笑的光头男子,蓦然出现在官道上,挡住姜阳前行的路。 姜阳站在原地,静止不动,眨眨眼。 眉头忽然皱起,成了“川”字型。 他向前伸出手,下一刻又放下,他有句话想问。 但忍住了。 他想问: 大师,为什么要背对我? 是的,光头男子从天而降,是背对姜阳的。 难道这样显得他出场方式很特别,很有高人范? 姜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敢问,这位大师,拦贫道去路,有何贵干?”姜阳看着光头男子的后脑勺,开口问道。 光头男子慢慢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没有人。 嗯? 人呢! 背后又传来姜阳说话的声音:“大师?大师?” 光头男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方向搞错了,连忙转过身子,斜起嘴角:“桀桀桀……” “遇见我,只能说你倒霉。”光头男子笑着,双臂猛地往下一震。 吭啷! 一声古怪的声响,似是铜钟! 然后,就看见光头男子身上发着金光,似是真佛下凡。 “金钟罩,铁布衫!”光头男子大喝一声,竖起右掌,飞身向姜阳拍去:“罗汉掌!” 姜阳一惊……下意识地准备拔出发冠上的桃木簪。 我去?跟我有仇吗?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何时得罪的大师? 没印象呀。 完全没印象。 姜阳看光头男子施展“金钟罩,铁布衫”,全身绽放金光,流出羡慕的眼神。 佛门神通,好想学啊! “咕咚” 姜阳没忍住,咽了一口唾沫。 对面的光头男子一愣,他吞咽口水作甚? 一出手,姜阳就已经知道光头男子的修为。 炼神巅峰! 目前遇到最强的人! 比已经挂掉的铁天远还要强上不少。 在风河谷,自己也是在“言出法随”符篆的帮助下,才能击败铁天远。 那一次之后,姜阳就知道符篆的强大之处。 自此以后,姜阳很珍惜每一张符篆。 因为用一张少一张,不是紧要关头,姜阳不会轻易使用符篆。 但桃木簪就不一样了。 挥之即来,挥之即去…… 没有次数限制。 而且,桃木簪算是姜阳现有最强的底牌之一, 光头男子是炼神巅峰,自己必须也要发挥出自己最强的一击。 于是,姜阳下意识地拔出发冠上的桃木簪。 蹭—— …… 光头男子走的很安详! …… 光头男子一记“罗汉掌”袭来,姜阳正欲拔簪回击。 只是簪子还没拔出,腰间挂着的一根绳子,忽然“活”了过来。 姜阳吃惊片刻,动作慢绳子半拍。 这根绳子是南鸢押在自己这里抵债的,拿回来后,姜阳就发现这根绳子,怎么也收不进乾坤袋。 南鸢自己说,这根绳子叫“缚妖绳”,是法器。 既是法器,姜阳就随身带着了,平时就挂在腰间,不声不响。 没想到,今日它突然“活”了过来。 缚妖绳通体泛红,里面编制金线,拖曳尾芒。 以极快的速度,“咻”地一声朝光头男子缠绕而去。 然后。 然后,姜阳就看见缚妖绳把飞在空中的男子绑了一圈。 骤然收紧。 光头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缚妖绳收紧,光头男子身上的“金钟罩,铁布衫”顷刻间便被挤碎。 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姜阳站在原地,依旧保持拔簪的动作……地上蠕动的光头男子,脖子上青筋暴起,使出浑身解数,要想挣脱这根破绳子。 可是他绝望的发现,自己炼神巅峰的实力,在这根绳子的束缚下,竟发挥不出分毫。 而且,随着自己反抗,这根绳子越收越紧。 光头男子只觉自己的两条胳膊,都要被绳子“挤”断了。 但是下一刻,光头男子发现,自己只要不反抗,绳子就会松一点。 于是,光头男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踏踏——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俊俏的小道士,小道士邪恶一笑。 光头男子一惊:“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小道士抓起地上的光头男子,单手把他扛在肩膀上。 随着缚妖绳一招制伏光头男子,姜阳松了一口气。 扛起光头男子,就往清源观里走。 他没有问那么多不相干的问题。 目前来看! 光头男子似乎是自己的仇人,一见面,二话不说就要打自己。 还是扛回观里,叫老黄亲自审问比较好。 肩抗光头男子,姜阳脚下生风,难行崎岖的山路,在他脚下,如履平地。 很快,姜阳回到清源观。 姜阳像往常一样,跟前院的三清祖师上了几炷香。 然后一手提着光头男子,来到后院。 二人一出现,后院的几人就好奇围了上来。 “老黄,我抓住一个坏人!” 姜阳提了提手中的光头男子,把刚才回来路上发生的事情,对坐在茅草屋屋顶的老黄说了。 老黄正在品新酒,脸颊黑红黑红的,满身酒气。 哗啦—— 老黄翻身下来,踉踉跄跄地走到跟前。 上前打量光头一下,还往光头男子的大光头上哈了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 光头男子无声怒吼……你可以蹂躏我的肉体,但你不能侮辱我的人格。 手指弹了弹大光头,老黄笑眯眯的,“哦?坏人?” “嗯。” 姜阳点点头,道:“回来的路上,他埋伏我,一言不合就出手,我险些中招!” 光头男子……呵呵,明明是你扮猪吃虎,一招解决了我这个炼神巅峰。 “先放那吧,明天再说。”老黄不停地打着酒隔,抱着自己的酒葫芦,摇摇晃晃地回去。 “那也成。” 姜阳把光头往院子里一扔,就不管了。 反正,大光头跑不了。 …… …… 深夜。 聚仙镇,束仙门驿站。 一间上好的厢房,身穿红袍的申屠城,盘卧在床榻上闭目打坐,运转功力。 “咚咚!” 门被敲响了,推门进来的是申屠城的二徒弟。 一名叫“红绡”的红衣女子。 红绡进来后,先是对打坐的申屠城附身一拜,而后道: “师父,徒儿去官道上仔细查看过了,那里并未发生过大规模的打斗。” 这时,隐匿在暗处的一名黑袍人道: “会不会,不是在官道上打的,在别的地方……” 黑袍人是红绡的师兄,也是申屠城的大徒弟,为人喜欢隐匿在暗处,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不会。”红绡摇头,锁眉分析道:“那里依旧残留着三师弟的气息,战斗就在那里,不会出错。” 黑袍人沉默许久,嘴唇蠕动:“也就是说,师弟就是在那里跟清源观的人缠斗,只是被很快制伏了?” 红绡点点头,郑重道:“来者是一位高人!” 午后,师父派脑子不太好的三师弟出手,去教训清源观的道人。 原本想着,半个时辰便能返回。 可是众人等到天黑,也没等到三师弟凯旋而归。 三师弟出事了! 红绡刚才去查看过那处官道,得出简单结论: 三师弟被高人两三招制伏了! “师父,怎么办?三师弟会不会有危险?” 红绡看向榻上闭眼的申屠城,担心地问道。 申屠城手掌一翻,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 玉牌并未破损,代表老三没有生命危险。 申屠城睁开眼睛,将玉牌抛给红绡,吩咐道:“拿着这个,你今夜亲上清源观一趟,务必救出你三师弟,切勿打草惊蛇,若是被发现,即刻返回,切勿恋战。” “得令!” 红绡抱拳,立马退下。 红绡走后不久,房门又被敲响。 “咚咚咚!” 黑袍人隐去身形,申屠城才开口: “谁?” 门外的人道: “聚仙镇管魁同求见大人!” 管魁同? 束仙门在聚仙镇的主官。 听说此人在聚仙镇耕耘几十年,从无调动过。 此人不争不抢,也无上进的心思,是一个庸官。 “进。” 门被推开,哗啦啦进来的不止管魁同,还有管魁同的两位助手。 “管魁同(赵隽)(刘勇),见过大人!”三人附身一拜。 申屠城看了三人一眼,声音沙哑: “本使谨遵我朝靖王令,五日后,命你三人,打开鬼母山在聚仙镇的阵法结界。” 三人对视一眼,吃了一惊。 管魁同抬起头,道:“大人,此举是否有些不妥?三年一度的猎妖盛会时间未至,还差整整一年。” 自古以来,鬼母山便是妖兽盘踞之地。 千年以前,人族奠定九州统治地位后,为了不让鬼母山的妖兽再出来为害百姓,便用几百年时间,围绕鬼母山外围修建了一圈阵法,形成结界。 此阵法结界相当于牢笼,将万千妖兽困于鬼母山“巴掌之地”,使其不得外出。 妖兽在其中生活,繁衍,与人族无碍……但妖兽繁衍速度极快,生存的地盘有限,久而久之,一些妖兽便会联合起来,冲击结界,企图逃出,结界虽强,但抵挡不住妖兽轮番进攻。 于是,三年一度的“猎妖盛会”就此诞生。 届时,各地结界处将会人为开放一个小出口。 妖兽嗅到时机,会从开放的出口逃窜而出。 这样,也算是变相减少鬼母山中生活的妖兽数量。 而人族修者岂会放过这些逃出的妖兽? 妖兽浑身都是宝,价格不菲。 “猎妖盛会”期间,当地各家宗门都会组织人手,在出口处等着妖兽自投罗网。 猎妖盛会由此而来,三年一度,从未出现过差错。 “这是靖王令,你们只管照做便好,出了事情,本使来负责!” 见此情形,其他两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有赵隽上前半步,道:“大人,三思!” 申屠城轻蔑扫了这个中年文士一眼,道:“你是在质疑靖王爷的命令吗?” “赵隽不敢!”赵隽抱拳,沉思片刻,道:“还请大人向我等说明情况,为何要提前一年打开结界?让我等心里有些数,早日做准备。” “也罢。告诉你们也无妨,之所以打开结界,是因为靖王爷想要一只四瞳灵狐豢养,灵狐生于东海蓬莱岛,两百年前,有两条灵狐机缘巧合之下逃入鬼母山。灵狐生性胆小怕人,轻易不出鬼母山,只有结界打开,那灵狐抱着能逃回蓬莱岛的念头,才会出来一试。” “届时,由本使出手,抓住灵狐,你们再把结界封闭即可,如此便无恙。” 听到这番回答,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为了诱捕一只四瞳灵狐,靖王爷就下令,提前一年打开结界? 是不是草率了些? “与灵狐一起出来的妖兽,则由你们负责捕杀,聚仙镇百家宗门,每一家多少出点儿力,想必逃出来的妖兽酿不成什么大祸……再者,这妖兽浑身是宝,想必百家宗门很愿意出力。” “不可!提前一年打开结界,不定因素实在太多了。” 赵隽脸色十分着急,建议道:“想要抓住灵狐,也不是非这一条不可,其实我们可以派出高手,进鬼母山搜寻,只要有心,就一定能……” “放肆!” 申屠城眼睛微眯,身上散发的威压,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靖王爷的指令,岂是你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置喙的?” 其他两人赶紧上前拉住赵隽,官魁同道: “谨遵靖王令,下官们这就去办!” 申屠城满意地点点头,旋即从怀中抛出一枚古铜色的钥匙:“这是镇南关地下阵法的钥匙,暂交由你保管。” 管魁同上前接住,但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按理,每三年一度的猎妖盛会事关重大,所以各地开启阵法的钥匙,都由都城束仙门总部保管,这钥匙也不会轻易给当地的官员,怎么这一回…… 但不容他多想,申屠城已经乏了,摆摆手叫几人退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审问 清源观,后院。 深夜,一轮孤月静静地悬挂在高空。 一名脑袋锃光瓦亮的光头男子,被绳子牢牢地捆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深夜,凉风嗖嗖的,光头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很快,他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是炼神巅峰的强者,为何还会感觉到冷? 不正常。 按理说,踏入炼神境的强者早已不惧严寒,不惧酷暑。 就连五谷都很少食用,为什么会感觉寒冷? 此时,又一阵风刮来。 光头男子忍不住缩了缩身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这轻微的动作,引得身上的赤红绳子猛地一勒,光头男子差点闭气过去。 “好好好,我不动。”光头男子试着对一根绳子说道。 他已经知道,这根绳子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总之,这是一件法器……不,仙器! 来这里许久,光头男子心里七上八下。 因为那小道士单手把自己扛回来后,就没再出现过。 倒是观里其他几个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一番,一会儿说要拿自己练拳,一会儿说要拿自己炼药。 总之,没有什么好下场! 光头男子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结果。 正担忧着,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绣花鞋。 踏踏—— 轻微的落地声。 光头男子抬头一看,看清来人面容,咧嘴一笑:“师姐,快救我。” 深夜闯入道观的不是别人,正是申屠城的二徒弟,红绡。 “好。” 红绡查看三师弟,发现其并未受伤。 这便要割断光头男子身上绑的绳子,救他出来。 但手还没碰到绳子,便听三师弟慌张道:“不要动,这是仙器!” 红绡一愣? 仙器? 小小的乡野道观竟然有仙器? 整个西蜀也没几件,怎么可能? 但看二师弟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红绡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二师姐,麻烦你把我扛回去,想必师父他老人家自有办法解开绳索。” “好。” 红绡应了一声,旋即抓住大光头,颇为吃力地扛起来。 就在此时,“咯吱”一声,远处的一扇竹门打开了。 三人六目相对。 红绡反应极快,一松手,将光头男子重新扔在地上。 手化爪状,身形如鬼魅,一招锁定门口的男子,便要解决此人。 只瞧这人蓬头散发,身上的袍子污黑发臭,正不停地打着哈欠,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想来是起夜尿尿。 只是不凑巧,看见深夜闯入道观的红绡。 看红绡一爪袭来,上官风情急之下,一挥宽大袖袍,白烟阵阵。 红绡顿时闭气,但还是吸入不少。 手掌即将要捏碎上官风咽喉,红绡只觉眼前一黑,径直栽倒过去。 远处观战的光头男子看见全过程,一愣。 师姐这就败了? 也是被一招就给打败了? 这道观……好多高人啊。 …… 清晨。 束仙门驿站。 厢房里,申屠城终于坐不住了,他一脸焦急神色,在屋中来回踱步。 片刻后,大徒弟主动现出身形,小心问道:“师父,老二也被捉了?” 申屠城脸色极为难看,点点头。 红绡速度极快,鬼魅身形,旁人难及。 清源观离此处并不远,只有半个时辰的路程。 凭借红绡的脚力,怎么着也该回来复命了。 凌晨出发,天亮还未归。 大概率和她师弟一样,也被制伏了。 “欺人太甚!” 申屠城狠狠一挥袖袍,就要找上门去,但谁知,却被大弟子伸手拦住。 他道:“师父,靖王爷吩咐的事情要紧……救出师妹师弟的事情,就交给徒儿吧。” 申屠城听罢,眼下也没什么好法子,只好点点头。 “一切小心!” “嗯。” 大徒弟投去一个让师父安心的眼神。 和师弟师妹炼神境巅峰的实力不一样。 他可是神意境,他有信心,有把握救出师弟师妹。 ———— 日上三竿,天气晴朗。 姜阳打着哈欠,推开竹门,抬手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很快,他被院中的异状所吸引,忙的上前,看热闹。 来到近处,姜阳发现,缚妖绳莫名多捆住了两个人。 一名身穿红衣的女子,年龄稍大。 另一个是男子,身穿黑袍,气质阴冷。 三个人像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被缚妖绳串起来,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情况?”姜阳双手拢在袖子里,凑上前不解地问道。 昨天不是只抓住一个大光头嘛,怎么睡一觉起来后,莫名多出两个人。 老黄正在翻看三人身上的衣物,企图找到能证明三人身份信息的物件,但一番查找下来,无果。 老黄站起来,道:“今早我抓住了他,至于这个女人是上官抓住的。” “上官风呢?”姜阳没看见上官风,问道。 褚灵儿指了指上官风的屋子:“在里面炼丹呢。” 这时,熊大指着那个大光头,对姜阳请道:“掌门,把这个人交给我和熊二吧,正好我们这几日习得师父的神功,一身劲,没处使,缺个练手的。” 光头身子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你们都是魔鬼吗,想拿我炼神巅峰的强者,给你们当沙包? 姜阳知道,熊大熊二这几日,从褚灵儿那里得到一部功法,叫什么《九霄雷霆诀》,似乎是褚灵儿原来师门的功法。 也曾看见过熊大熊二练功,出手时,全身泛着青色雷光,声势浩大。 凭借此功法,二人也顺利晋升炼气巅峰,就要破境踏入炼神境,马上就要超过姜阳这个掌门。 闻言,姜阳当然摇头拒绝,拒不交出光头男子给他们练手……我这个绝世好掌门,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门下的弟子超过自己。 不行,绝对不行! “哼,有种就杀了我们师兄妹三人!”三人中,红绡冷哼了一声,眼睛瞪圆,瞪了周围不怀好意的众人一眼。 “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们!”老黄笑呵呵道。抿了一口酒,咂咂嘴。 昨日,他没来得及审问大光头,那是因为他真的撑不住,醉了。 姜阳酿出的酒,后劲太大了。这也是老黄这几十年第一次被酒放倒。 今日清醒,他可得好好审问这些人一番。 似乎,昨夜姜阳说过,这些人是他的仇人。 喝人嘴短……老黄日后想要烈酒喝,就得替姜阳解决麻烦。 老黄说罢,目光在三人中来回扫视,好像在挑选合适的人选。 “就你吧,大光头。”老黄最后看中了光头男子。 光头男子一惊……你别过来呀,你别看我没头发,就欺负我呀。 老黄在众人的注视下,拿出自己的酒葫芦,手掐指诀,片刻后,一只瓢虫大小的肉虫子爬了出来,肉嘟嘟的。 “扒开他的嘴。”老黄眼神示意熊大,熊大立马照做。 咻! 老黄把肉虫子扔进光头男子的嘴里。 大光头瞬间不动,瞳孔一震,变成苍白色。 老黄收回自己的手,摆摆手道:“搞定。这是听话蛊,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吧?他会说实话的。” 看着三师弟变成这个样子,红绡一惊,眉头一皱:“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老黄只觉聒噪,一挥袖子。 众人只看见红绡的嘴唇还在上下闭合,在说话,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 “叫什么名字?” “恒言!” “与我有仇?” “并无。” “为何一见面,就对我出手?” “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 “恩师,申屠城!” 接下来的时间,姜阳问,光头男子像一个提线木偶,如实回答姜阳的每一个问题。 红绡和黑袍男子对视一眼,惊诧不已…… 半晌后,姜阳已经知道光头男子为何一见面要对自己动手,原来是因为那对姚家父子。 “行了吧,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红绡反抗,却遭来身上的缚妖绳收紧,她面色涨红,依旧道:“快放开我们,要不然,恩师不会放过你们,恩师可是红衣束仙使,顷刻间便能让你们人头落地。”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褚灵儿一脚踩在红绡身上,骄傲道:“我清源观岂会怕什么红衣束仙使?你那恩师给我师父提鞋都不配。” “师父,你说是不是这样?” 姜阳尴尬一笑……红衣束仙使! 倒是听赵隽科普过,那可是在都城活动的大人物。 给自己提鞋? 有点大材小用。 没听到师父回答,褚灵儿看向大光头,问道:“说,你们师徒几个来聚仙镇做什么?是不是要害人?” 大光头嘴唇蠕动:“我们来聚仙镇,奉靖王之命……”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乌龙一场 褚灵儿随口问了一嘴,光头男子依旧照实回答。 老黄初闻,眉头紧蹙:“四瞳灵狐?” “是!” 闻言,老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众人从未见过他这样,一时奇怪。 “有什么问题吗?” 姜阳问道。 老黄想了想,摸着下巴,眯眼道: “据他所言,他们师徒几人奉南蜀靖王令,前来鬼母山捕捉四瞳灵狐。 可他师父申屠城不过是一个区区神丹境,何以能抓住四瞳灵狐?” “四瞳灵狐很厉害吗?” 熊大挠挠头。 褚灵儿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抢话道: “听说过东海龙王一族吗?” 熊大点点头。 远古神族,洪荒血脉。 世间仅存最强大的一脉。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四瞳灵狐和东海龙王一族,同处一个时代!” 轰! 此言一出,如惊雷炸响。 褚灵儿身为九霄宗前圣女,知道这些不稀奇。 得知这个消息,不仅清源观众人震惊,合不上嘴巴,就连红绡和她大师兄也是震惊不已。 这些,怎么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既然四瞳灵狐和龙王一族处在一个时代。 那师父的神丹就不够看了。 就算四瞳灵狐从鬼母山的结界中跑出来了,师父根本就抓不住! 那为何? 就在此时,院子里忽然闯进来一个外人。 “呦,都在呢,给你们通报一个好消息。” 赵隽推门进来,当即便道:“今年与往年不同,封印鬼母山的结界五日后开启,整整提前了一年,届时将有不少妖兽企图跑出鬼母山,妖兽全身是宝,价格不菲,若能捕杀一头,到手的银两不少。” “你们清源观,出几个人,与聚仙镇百家宗门,一同去结界处等候,准备猎杀妖兽!” “咦?你们怎么不说话?傻了?” 赵隽看着几人愣愣的,一时奇怪。 —— “疯了疯了,全都疯了!” 半个时辰后,当赵隽亲耳从光头男子口中听闻,又得知四瞳灵狐根本不是申屠城能解决得了的,当即怒道。 老黄躺在远处的屋顶上,看着天空,幽幽地叹道: “捕杀四瞳灵狐,想来只是打开结界的借口,这背后的水深着呢……” 赵隽猛的一下子站起来。 姜阳上前拉住他,怕赵隽冲动。 “你要去做什么?” “当然是当面对质!” “质问谁?” “还能有谁,申屠城!” 赵隽怒发冲冠,指着聚仙镇的方向,申屠城就在那里:“今早听闻这件事,我就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现在知道了真相。” “我有理由怀疑……申屠城假传靖王令,私自打开鬼母山结界,意图不轨!” “就算现在有所怀疑,你当面质问,他会承认吗?”姜阳反问道。 赵隽看着姜阳,气势慢慢减弱,重新坐下。 申屠城当然不会承认,甚至还会反咬一口。 定赵隽一个以下犯上,公然违抗指令的罪名。 就算申屠城当即砍了赵隽的脑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查清楚申屠城为何提前一年打开结界。” 姜阳一语中的。 赵隽现在彻底冷静下来,看向姜阳问道:“怎么查?” 众人沉默片刻,然后心照不宣地回头,看着地上那三个被缚妖绳捆住的三人,微微一笑。 三人一惊,互相对视一眼……你们不要过来啊。 半个时辰后,在老黄的帮助下,对红绡和黑袍男子也下了听话蛊,但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二人和光头男子说的几乎不差什么。 都是说,奉靖王指令,前来诱捕四瞳灵狐。 瞧问不出什么,众人一时陷入僵局。 “敢问,这位靖王何方人士?”姜阳突然问道。 “靖王啊.....”赵隽这位吃官家饭的人知道的比较清楚,也没什么忌讳,侃侃而谈:“靖王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为人风流,出手阔绰,喜好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府上珍宝无数,数不胜数,曾一掷千金,买下过一头赤龙黑蛟当坐骑,还有狐女.....” “除此之外,靖王还喜欢钻研各种道术,但他本身资质较差,修炼不出个什么名堂。” 闻言,姜阳顺口道:“这样说的话,咱们的这位靖王爷派申屠城前来诱捕四瞳灵狐,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众人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自己在这猜来猜去,得不出什么结果。”褚灵儿一拍自己的大腿,脑袋瓜一转,站起来忽然说道:“咱们可以叫老黄把申屠城绑来一问,一问便知!” “好主意!” 姜阳第一个赞同自己徒儿的想法。没看出来,平时笨的可以的褚灵儿关键时刻,挺聪明的。 这件事,本来就是靖王和申屠城在对接。 自己几人逮着申屠城三个徒儿问,确实有点舍近求远。 说罢,大家把目光集中在房顶上的老黄。 老黄正在仰喉饮酒。 老黄看都没看一眼,摆摆手:“此法行不通!” 众人异口同声:“为何?” 老黄解释道:“我不是你们西蜀国人,若贸然对西蜀的红衣束仙使发难,我还想不想在西蜀境内混了?” 这话说的没毛病,跟铁拳宗的事是一个性质。铁天远就是因为急于为子报仇,贸然对赵隽动手,引来束仙门对其灭宗灭族。老黄还不是西蜀人,若贸然对申屠城对手,恐怕会引起严重的外交事件。 再严重一点,两国开战只在一朝一夕之间。 “你就不能偷偷把他绑来,神不知鬼不觉.....我知道,你能办到的。”褚灵儿这番话,也是对老黄实力的认可。 “嘁!” 对于褚灵儿的办法,老黄对其只有冷哼。 老黄喝了一口酒,咂咂嘴:“办当然是能办到,别说一个申屠城,就算一百个我也能办到.....但是,那样做不符合我老黄行事的风格,我辈江湖人,行事自当光明磊落....” 几人都翻了一个白眼,老黄平时的作风,看着怎么也不像是光明磊落的样子。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你们的方向一开始就是错的。”老黄放下酒葫芦,语出惊人。 不等众人回答,老黄又道:“你们疑惑的节点在于,凭借申屠城根本抓不住四瞳灵狐,他为什么还要打开结界,对吧?” 众人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可能奉靖王令,来抓四瞳灵狐的人根本就不是申屠城,他就是一个奉命行事的小喽啰,抓灵狐的另有其人。” “谁?” 灵狐和东海龙王一族同处一个时代,虽然灵狐没有龙族名声响亮,实力也稍差一点,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抓住的,放眼整个西蜀国,似乎.... “西蜀大供奉,剑仙,荀一剑!”赵隽猛然站起来道。 “咳咳。” 老黄忽然咳嗽了一声,点点头。 众人恍然大悟。 对啊,只要荀一剑出现在聚仙镇地界…… “谁叫我?” 猛然间,众人身后出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代剑仙 荀一剑的出现,预示着这一切都是一场乌龙事件,是大家想多了。 申屠城根本就没有异心,人家就是奉靖王之令,前来诱捕四瞳灵狐,只不过抓灵狐的人不是他,而是荀一剑。 荀一剑是剑仙。 对付一只畜生,还不是简简单单。 赵隽苦笑着摇摇头,和众人打了声招呼,赶紧离去。 既然此事是乌龙,那他得尽快告诉其他宗门这件好事。 结界提前一年打开,妖兽出,那可是一大笔财富。 “崔儒,你还有脸回来?” 褚灵儿是荀一剑的小粉丝,只不过还没等她和偶像说句话,就让她看见荀一剑身后站着的青年瞎子,正是和荀一剑一同从西蜀都城赶来的崔儒。 许久不见,崔儒变化不大。 依旧是一袭黑衣,手里拄着一根竹竿,眼睛上蒙着二指宽的黑缎。 当日,崔儒不告而别,让褚灵儿这位师姐很气愤! 姜阳倒是没什么,他很理解自己这位二徒弟。 毕竟以前压抑那么久,被西蜀皇帝打断腿,刺瞎眼……好不容易学出点名堂,赶着去报仇没有错。 褚灵儿气势汹汹地来到崔儒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戳着崔儒的心窝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还——敢——回——来?” 崔儒波澜不惊,一揖,“崔儒让师姐担忧了。” 说罢,崔儒便径直离开,不理暴怒的褚灵儿。 而是走到姜阳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身子,撩起前摆,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响头:“不肖之徒,崔儒,叩拜恩师!” 崔儒这辈子没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对不起面前的恩师。 恩师传道授业,让他一朝成为剑道高手。 而他却趁着恩师外出,不告而别。 做的确实是不孝之事。 “师父,让他跪着,好好反省一下。”褚灵儿在旁皱着嘴巴,恨不得上前踹崔儒一脚解解恨。 姜阳只是无奈地揉揉额头,附身将跪在地上的崔儒扶起来,对褚灵儿的话置若罔闻。 褚灵儿急道:“师父...” 姜阳摆摆手,褚灵儿见状,话又憋回肚子。 这师徒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前一后,离开后院,去后山说话了。 ---- 清源山后山,风景秀丽,草木茂盛。 随着一袭道袍的姜阳踏足此地。 原本还蛙鸣一片的河边,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这个“人面兽心”的小道士,他曾杀了他们的兄弟姐妹,父母族老,叔伯婶娘…… 姜阳找了一块干净的大青石坐下,也叫崔儒坐。 崔儒手里拄着竹竿,摇摇头,只愿站着听候教训。 “听闻你一人闯入西蜀皇宫,千余禁军不敌,最后落败一招,屈于剑仙之下?” 这些事,西蜀境内流传甚久,束仙门每月一份的快报上头版头条还刊登过此事,崔儒一时名声大噪,清源观跟着也一起沾了点光。 “千余禁军不敌是真,落败一招是假。”崔儒平静道。 “哦?说来听听。”姜阳好奇。 崔儒沉下心神,望向远方,那是西蜀都城的方向: “当日,诵读恩师所作百余篇诗文悟道以后,徒儿自觉能够找那昏君报仇,西蜀皇宫一战,徒儿出了一剑,千余禁军不敌,玄元殿倒了半边。” “第二剑,徒儿欲弑君报仇,却被荀前辈挡了下来,一招落败!” 不是落败一招,而是一招落败! 这才是当日的真相! “然后呢?怎么不回来?这些日你又去了哪里?” 崔儒道:“那日落败以后,徒儿原本想着,自己会被当作乱臣贼子,拉至菜市场斩首示众,却没想到荀前辈护下了徒儿。这些日,徒儿跟随在荀前辈身边,每日坐在玄元殿顶,聆听百官治理国家政策,闲时,就陪荀前辈说话。” “继续.....” 崔儒面色愈发平静,如一潭湖水,不起丝毫波澜: “仇人每日都坐在徒儿脚下,徒儿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彻头彻脑昏君,至少,西蜀在他的治理下,还算过得去。” “所以就不想报仇了?” “当然不是!”崔儒无比坚定:“仇一定要报!” “只是徒儿学艺不精,未能跨过荀前辈这座大山,有荀前辈挡在徒儿面前,徒儿这辈子报仇无望。” “也罢。”姜阳站起来,“既然学艺不精,日后便好好学。” 崔儒一怔,有些没想到:“师父不怪徒儿?” “怪你什么?” “不告而别,违背师命,招惹事端.....总之什么都行。” 崔儒正说着,忽然感觉一只手掌落在自己的肩膀上,耳边传来师父略显轻佻的声音:“为师可没有怪过你什么,甚至为师为你感到骄傲,继续努力……” 姜阳拍拍崔儒的肩膀,自顾自的离开。 只留崔儒一人在原地发呆,不解,为何,为何师父会这般......为何不怪我? 刚才,我世外高人装的还算可以吧?没有露馅吧...... 崔儒可算是回来了,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姜小阳? 我叫我徒儿一杆打死你们。 还有,抽空得问问崔儒,这悟道是怎么悟的? 姜阳边走,心里边嘀咕个不停。 崔儒,现在可算是清源观最高战力。 老黄不算……因为他不属于清源观,充其量只是客卿。 虽然能用酒吊着他的胃口,让他为自己办事,但这种关系十分不靠谱,远没有师徒关系靠谱。 在这个时代,师命大于天。 只有崔儒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哈…… 除开遇见十分变态的高手,比如老黄,荀一剑,聚仙镇姜阳可以横着走。 最后说一句,既生儒,何生阳……这么厉害一个徒弟,让我这个师父怎么当。 ———— 清源观后院,褚灵儿正要和自己的偶像荀一剑说句话。 却不料荀一剑直接无视她,径直走到棚子底下。 鼻子猛地一吸,露出一副惊喜模样。 他是剑仙,修剑道,喜酒。 这两样,他不比天下任何人少一点。 乍一闻空气中弥漫的浓烈酒味,他就知道,这次来对了地方。 酒! 好酒! 绝世好酒! 荀一剑没有空打量面前的古怪酿酒器具,什么事等他尝一口好酒再说。 他左手掀开盛酒的酒桶,一只中空的竹筒从古怪器具里斜射出来,出酒的地方对准酒桶,晶莹透亮的酒液正是从这里一滴一滴的,滴进酒桶里的。 盖子掀开,酒香弥漫,荀一剑仿佛看见了脱光衣服的花魁娘子躺在了自己面前,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正要拿起酒勺舀一勺,头顶忽闻一道沙哑的声音: “酒,是老夫的!” 荀一剑抬起头,对上老黄那一张老树皮似的的脸。老黄坐在茅草屋顶,一条腿悬在半空中,现在正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附身盯着棚下的荀一剑。 见故人,荀一剑手里的酒勺一松。 他低头看看手中的剑“鸣尘”,做出一件令人十分吃惊的事情。 只见,荀一剑将鸣尘扔给老黄,道: “剑,还给前辈,名,也还给前辈!” 二十年前,荀一剑三十一岁。 当年,仙门大比。 荀一剑初出茅庐,在百家仙门面前,挑战成名已久的剑仙黄百修。 那一年,没人看好这个初出茅庐的野小子。 只认为,他和那些年轻剑修一样,年轻气盛,想碰瓷,碰出个名声罢了。 可挑战结果让人大吃一惊,荀一剑竟然险胜黄百修。 自此,老一代剑仙黄百修留下佩剑,退出江湖,杳无音信。 新一代剑仙荀一剑声名鹊起。 而代表剑仙之名的天下第一名剑,“鸣尘”也落在荀一剑手中。 今日,荀一剑将鸣尘还给老黄,代表他放弃了剑仙的传承。 “剑,还给前辈,名,也还给前辈。”荀一剑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舍之意,有的只是坦然,:“昨日清晨,晚辈在西蜀都城,看到了那一剑,恭喜前辈晋升二品!” 老黄有些没想到荀一剑这般洒脱,他接过鸣尘,细细打量,打量这把多年的老朋友。 这把剑陪了许多人,是剑仙的代名词。 吭啷! 鸣尘出鞘,寒光一闪。 连空气都变得寒冷几分。 “没有舍不得?”老黄抬眼问道。 昨日老黄借烈酒晋升二品。 世间剑修独一无二的二品。 荀一剑再不是他的对手。 “输了就是输了,没有舍不得……”荀一剑道。 “好……” 老黄跳下屋顶,随手将鸣尘往后一扔,“这把剑耽误了太多人,不要也罢。” 游历的这二十年,老黄想明白很多道理。 他不是非要夺回这把剑,夺回剑仙之名不可。 他要让天下人看看,谁是最厉害的剑修! 如今,二品的剑仙。 天下独一份! 他做到了。 鸣尘越过两人头顶,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咕咚—— 鸣尘被老黄扔进瀑布下方的深潭里,很快沉入谭底。 老黄递上自己的酒葫芦,看着荀一剑,“喝,好酒!” 荀一剑接过,狂灌一口,一擦嘴角。 “痛快!” 第一百二十章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聚仙镇,束仙门驿站,后院。 日中,太阳高悬。 秋日的正午时辰,天气远没有夏日那般燥热,也没有冬日那般寒冷。 太阳悬在高空,周围显出一圈日晕,远处会时不时吹来一阵秋风,即使正午,天气也会凉爽很多。 厢房虽好,但里面很闷,申屠城出来很久了。 他身穿代表高贵身份的红衣官袍,绣着云纹,腰间悬着束仙门的腰牌,他是都城束仙门,红衣束仙使,在都城虽算不得什么厉害的大人物,可在小小的聚仙镇,他就是大人物,大到所有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按理说,这里没什么人能让他烦躁,可申屠城站在驿站的后院里,手里攥着两块玉牌,来回踱步,胖胖的圆脸上越发烦躁,恨不得将手中的玉牌捏碎了。 “老大,也被抓了?” 申屠城蹙眉,喃喃自语,不能相信这个结果。 大徒弟神意境的修为,在聚仙镇已经没人能拦得住他才对,可到现在大徒弟都没回来。 手中的两块玉牌,是大徒弟二徒弟的。 两人的玉牌光芒依旧,也没有破损分毫,代表二人还活着,且没有受伤。 到底是何人? 加上老三,一连之间抓了自己三个徒弟。 申屠城百思不得其解。 清源观那个女子道长早走了。 不可能是她。 申屠城停下脚步,眼睛微眯,喃喃道:“难道是那个小道士?” “不可能。” 申屠城立马摇摇头,“他只是一个炼气巅峰的实力,连老三都是炼神境,他凭什么能抓住,不可能不可能……” “大人!” 正想着,院子里忽然走进来一位脚步匆匆的小厮。 申屠城冷冷扫视这名小厮一眼,神丹境的压迫力给到这名无辜的小厮,小厮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跪在地上,脸上冷汗直冒,哆哆嗦嗦地递上手上的信件:“大大人,方才有人送了信。” “信?”申屠城上前几步,来到小厮面前,伸手接过那道密封的信件。 自己前来聚仙镇是绝密任务,没人知道自己在这。 怎么还会有信送到这里? “给本使的?” “是……” “谁送的信?” “清,清源观。” 申屠城眉头下意识地一挑,挥手打发走小厮,拆开信件,粗略一观……好字。 嗯? 信的内容不多,简明扼要…… 落款是清源观那个姓姜的小道士。 信中所言,他身为清源观掌门,本来与世无争,却意外抓住三个登门的“坏人”。 念在申屠城官府束仙门的身份上,便不与之计较。 信中还说,他已经知道这三人为何而来,是为姚家父子找回场子。 “两日后,贫道会在巨熊门等着姚家父子登门道歉,如若不然,贫道就不敢保证手中三个人质还有命活着了。” 看完信,申屠城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姚书海! 下一刻,申屠城的身影消失在原地,掀起一阵疾风。 姚书海正在喝茶,茶杯还没接触到嘴唇,就忽然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声音后到:“姚书海,你把本使害的好惨!” 申屠城凭空出现在姚书海面前。 当即一巴掌扇在姚书海那张脸上。 啪! 一声脆响! 牙齿都被申屠城这一巴掌扇飞几颗,连带着吐出一大口血水。 姚书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扇蒙了。 捂着脸颊,疼的他眼泪直往下掉。 屋中的姚悟看见父亲遭罪,下意识地便要上前为父讨回公道,却被申屠城狠狠一脚踹翻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姚书海,你干的好事!”申屠城恶狠狠地瞪着瘫坐在地上的姚书海,恨不得再给他一巴掌。 若不是因为此人,申屠城也不会派三个徒弟去,若是因此耽误靖王爷的大事,就连他也会受牵连。 将姜阳写的信扔给姚书海,“姚御史,好好看看吧,看看你都得罪了什么人。” 姚书海颤抖地接过信,将信看完,他抬起已经肿胀起来的脸,面露惶恐神色,“大大人,我……” “两日后,登门抱歉!” “是,是。”姚书海捂着脸,看着申屠城远去,屁都不敢放一个。 ———— 这一日深夜。 姜阳把自己关进房间,紧闭门窗,准备干件大事。 外面的事情大概率不会出问题,早前已经写信,让人送给申屠城。 申屠城看见信,会知道他的三个徒儿都在自己手里。 申屠城想要他三个徒弟平安,就会给姚书海施压。 自己只待两日后去巨熊门看戏就好。 姜阳都已经想好了,介时,自己一定要表现出一种风轻云淡,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 但是姚书海突然登门道歉,聪明的熊妙云肯定会想到这件事是自己做的,然后对自己投怀送抱,宽衣解带……嘿嘿嘿。 咳咳。 言归正传。 将门窗紧闭以后,姜阳坐在临窗的桌后,呼出一口气,使自己的精神状态调整到最佳状态,而后十指交叉,活动一下手指,开干: 刻画震天瓶所需的六十九道符文! 血凰石自己前几日带回来许多,瓶子在老黄的帮助下已经炼制完毕,足有上百个,够自己糟蹋的。 取出数个瓶子摆在桌上,姜阳又把羊皮卷上记载的那六十九道符文在脑海中过了一篇,确保无误后,就拿起手边上的刻刀。 此刻刀并非普通木匠手中的刻刀,这柄刻刀是阵法师专门用来刻画阵法用的,以前姜阳在温师叔的调教下,学过几个月的阵法,所以有刻刀不足为奇。 攥住刻刀,姜阳屏息凝神,将刻刀深入瓶中,开始刻画第一道符文。 第一道符文并不复杂,只有两条纹路。 但阵法师之所以难得,在于每一条符文刻画都要求十分精准,不能出任何差池。 更何况这还只是第一道符文,想要完成震天瓶,后面还有六十八道符文等着姜阳。 姜阳努力平缓呼吸,刻刀深入瓶中,开始刻画第一条纹路。 姜阳感觉自己下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可是随着手指轻点刻刀,一道浅浅的纹路在瓶中成形,紧跟着第二道纹路。 “呼……” 只第一道符文的两条纹路,姜阳就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湿了,真不知道那些高阶的阵法师,是怎么完成数百道,甚至上千道符文的。 加油加油……姜阳握紧拳头,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震天瓶威力巨大,若能成功复制出来,日后就算遇上如蝗群一样的敌人,也不需要太担心,毕竟爆炸当量相当于炼神巅峰的全力一击,这战力十分彪悍。 再次握起刻刀,姜阳开始刻画第二道符文。 第二道符文依旧有两条纹路,但是这两条纹路比第一道的两条困难的多,总之难度成倍的增加。 刻刀慢慢深入瓶中,手掌中的真气,顺着刻刀这种特殊媒介,将纹路一条条地刻画在瓶中。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姜阳的道袍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淌,姜阳已经完成半数的符文刻画。 刻画阵法这东西,其一,要的是天赋……姜阳有,而且还不小,温师叔把姜阳的归为极有天赋那一类,就是平日里没人教姜阳罢了,要不然,姜阳早成了阵法大师。 唉,师叔误我! 其二,要的是坚持不懈,要的是吹毛求疵,刻画符文必须小心谨慎,下手之轻缓,力道都要刚刚好才行……这个姜阳也有,做了两世的纯良童子鸡,姜阳的手稳得雅痞。 又一个时辰后,姜阳的心“砰砰砰”跳的老快。 因为他已经刻画到了最后一道符文。 果然,除了我的体质有古怪,我的天赋也有古怪……姜阳不由地叹道。这么多年,姜阳感觉自己学东西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就比如吸掌。 羊皮卷上说,困难至极,望修者尽力而为。 但姜阳只试了一次,就成功了! 这不仅仅是天赋好……而是变态! 颤抖的手,激动的心,姜阳的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微微上扬,因为他马上就要成功复制出震天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砰!” 一声巨响突然传来,门被人一脚踹开……姜阳手一抖,刻刀在瓶中猛地一划…… 下一刻,姜阳瞪圆眼珠子,抱着自己的脑袋,看着桌上只差一步的震天瓶,连声音都嘶哑起来,绝望地叫出声音:“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剑气即符文 屋中,气氛冷凝。 姜阳臀部微撅,压在桌上,双臂交叉在胸前,直勾勾地盯着屋中二人。 突然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两代剑仙。 如今这二人好似亲兄弟一般,勾肩搭背,酒不知喝了多少,脸颊都是醉醺醺的,黑红黑红,眼皮子都快上下打架了。 “嗝~” 老黄突然打个酒隔,吧唧一下嘴巴。 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踉踉跄跄地上前,看着姜阳,“哭丧个脸做什么,来,给爷笑一个.....” 姜阳挥手,打掉老黄的手掌,这老头醉的不轻。 天知道,他就差一步就能完成,可是…… 姜阳现在气的牙都在颤抖,恨不得上去把老黄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 此刻,荀一剑也上前,他没比老黄好多少,高度数的苞谷酒不知喝了多少,满身酒气,或是下一刻就要醉死过去。 “好清秀的小道士啊,你多大年纪了……”荀一剑脸上露出痴态,捏着姜阳的下巴……这场景,好似他在青楼里挑姑娘似的。 “你们两个,给我站好!” 一声厉喝,把二人吓得不清,姜阳手持毁掉的震天瓶,看着二人,“瞧瞧你们俩干的缺德事,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我就能完成震天瓶的刻画,你们倒好,耍酒疯耍到我这里来了。” “如今,我两个时辰的心血白白毁掉,你们说,算谁的。” 姜阳来回扫视二人,怒气冲冲。 老黄伸手挠挠脸,吧唧吧唧嘴巴,站都站不稳,靠在荀一剑身上,嘴里含糊不清:“不就就一破瓶子嘛,赔给你就是……” “就是。” 荀一剑附和,嘿嘿一笑。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赔。”姜阳把阵法图扔给二人。 二人脑袋凑在一起,对着阵法图一阵指指点点。 看着二人,姜阳一阵无语,推搡着二人赶紧出去,等明日二人醒酒以后,再找二人算账。 谁知老黄突然拉住姜阳的手腕,另一只手对着桌上的瓶子一摄,而后,三人“咻”地一声消失在原地,而那个瓶子则静静地悬在半空中。 再睁开眼,姜阳发现这场面莫名熟悉。 回头望去,他看见了……桌上好大的一柄刻刀。 自己又变小了! 在瓶中,和老黄,荀一剑一起。 老黄打着酒隔,松快筋骨,“今儿就让你这个小年轻瞧瞧,我们这些老家伙们是怎么刻画阵法的。” 说罢,老黄看向荀一剑,挑眉:“荀剑仙,敢不敢比一场?” 荀一剑站都站不稳,伸出一条手臂,“有何不敢,老剑仙先请。” 老黄指着荀一剑嘿嘿一笑,飞身一跃,眨眼间便从瓶口到达瓶腹。 四周都是光滑的瓶壁,在血凰石的熔炼下,原本洁白的瓶壁有些泛红,就好像鲜血晕染了一般。 姜阳望着远处老黄,并不知他要做什么。 老黄揉了揉脖子,竖起右手二指,斜指入地,好似有一把剑握在他掌心。 这一刻,他全身气势猛地一变! 回头看了姜阳一眼,老黄道,“此乃老夫成名剑招,一池春水!” 说罢,老黄二指前探。 并无异状发生,姜阳只觉全身沐浴在春日的阳光里,十分温暖,非说有什么,那就是耳边隐隐约约听见风声。 对,风声! “这也没什么……” 轰! 话没说完,一阵巨响突然传来,姜阳瞳孔中倒映着的画面,让他全身寒毛倒竖! 那一道无名剑气起先令人置身于春日阳光里。 可是下一刻,当剑气抵达瓶壁,无边无际的波涛狂涌而出,拍在姜阳的脸上,狂风呼啸而来,站都站不稳,头发向后狂舞,脸上肌肉胡乱地扭曲,嘴巴都合不拢。 若不是身边的荀一剑拉着,姜阳就要被这突然其来的一阵狂风,吹出瓶外。 荀一剑哈哈笑道:“好一招一池春水,瞧我的……” 荀一剑飞身一跃,瞬间来到老黄身边,也竖起二指,斜指入地。 “我记得,你那一剑叫长虹贯日是吧?”老黄问道。 “正是!” 荀一剑豪爽地笑着,下一刻,他出指……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他指尖射出。 不同于老黄那一剑事先的平静,而后狂风呼啸。 荀一剑这一剑,从一开始就声势浩大。 姜阳看见了一道赤阳光亮,持续耀眼。 “啊,我的眼睛,我的狗眼……”姜阳的眼睛被光亮刺得暂时失明,火辣辣的痛。 一池春水! 长虹贯日! 两大剑仙各自的成名绝技,无论哪一招拿到外面,都足以令人惊艳。 姜阳何德何能,竟然能看到这两招前后施展..... “小子,阵法不是你那么刻的。”老黄的笑声传来,姜阳的眼睛看过去,便瞧见老黄和荀一剑连续出招,一道道剑气砍在瓶壁上。 瓶壁出现一道道沟壑,这些沟壑并不是杂乱无章。 而是…… 姜阳眼前一亮,这些沟壑和阵法图刻画的一模一样。 一刻钟后,在两大剑仙的联手下,那六十九道符文全部用剑气刻画在瓶腹中。 刹那,金色光芒遍布瓶腹,那些符文竟然运转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大剑仙来到姜阳身边。 老黄看着呆呆的姜阳,拍拍他的肩膀,嘲笑道: “小子,阵法是这样刻画的,像你一样,拿个刻刀娘们唧唧的……” 说罢,老黄飞身出瓶。 “别放在心上,前辈的嘴就是这么的……”荀一剑也不好说什么,道:“总之,世间所有的道术神通,你都可以换个角度!” 荀一剑也飞身出瓶。 只留姜阳还在留在瓶中,他抬头看着四周那一道道剑气行成的符文,深深震撼。 他漫步其中,四周符文运转,金色的光芒耀眼,一股股真气正在被震天瓶吸入瓶中。 姜阳被四周的剑气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剑气,符文。 两种根本不一样的东西,竟然,竟然…… 在这里,无比的协调。 剑气即是符文! 符文即是剑气! —— 余后几日,众人找不到姜阳的人。 清源山上下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害的褚灵儿还以为师父丢了,都快张贴寻人告示了。 直到众人看到桌上那一个个小玉瓶。 每过片刻,都有一个小玉瓶从里面裂开。 绿豆大小的姜阳手执桃木簪,挥舞剑气,穿梭在瓶中,不知疲倦……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来都来了 五日后。 姜阳用自己的桃木簪,在瓶中挥出第四十三道剑气。 剑气直冲瓶壁而去,留下一道浅浅的沟壑。 “好险,差一点就前功尽弃……”姜阳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姜阳是一个聪明人,老黄和荀一剑给他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思路去刻画阵法,用剑气在瓶壁上留下的沟壑,代表刻刀刻下的符文。 这五日时间,姜阳一刻不歇地停留在瓶中,挥簪刻画阵法,如今,已能成功刻画出第四十三道。 五日时间,姜阳失败了无数次。若下手重一些,这剑气顷刻间便能将瓶壁击碎,若轻一些,剑气又形不成符文,无法运转,所以说困难至极。 四十三道已是姜阳的极限! 若想成功刻画出六十九道,姜阳保守估计,还得两三日的功夫。 他这话要是被那位创造出震天瓶的阵法师知晓,怕是要气的从坟里爬出来……就你小子喜欢吹牛是吧?来,给你七八日时间刻画出一个给老夫瞧瞧? 咚咚! 巨大的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姜阳身在瓶中,只觉声响如雷! 耳膜都快被震破! 回头看去,发现一只巨大的褐色瞳孔出现在瓶口。 瞳孔的主人看见瓶中的姜阳如今绿豆般大小,眉眼一颤,掩嘴笑笑,“咯咯,你怎的变得这般小……” 姜阳瞧见来人,飞身至瓶口,一手扶着瓶壁,一手叉腰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主动找上门的熊妙云。 熊妙云初次踏入姜阳房间,又经人指点,知晓姜阳现在身在瓶中,便伸手敲了敲,眯起一只眼睛,朝里望了过去。 发现姜阳小的可爱,没忍住笑了笑。 熊妙云玩心大起,伸出小手指,戳了戳姜阳的肚子,轻轻一戳,就把他戳翻在地。 “三天前,姚家父子登门道歉,这事,是不是你做的?” 当时,熊妙云无比震惊! 姚书海携子,亲自登门道歉,说日后再也不敢来叨扰,至于小时候定的娃娃亲,也全都不作数,希望巨熊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熊妙云当时还在奇怪,姚家父子怎么突然改变主意。 后来打听,说是束仙门来的申屠大人,示意姚家父子这么做的,姚书海脸上的巴掌印到他来时,都没消……后来熊大又传信回来,说是观里抓住三个申屠城的徒弟。 熊妙云将这些事前后一盘算,便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啪。” 姜阳一拍脑门,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 本想着去巨熊门看姚家父子赔罪来着,可没想着刻画阵法太投入,就把这事给忘记的一干二净。 “当然是我做的,除了我,还有谁会对你那么好,还不赶快谢谢我?” 姜阳跳出瓶子,爬上熊妙云的手掌心。 熊妙云伸出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捏了捏姜阳。 啵唧啵唧~ “好,谢谢你。”熊妙云眉眼弯弯,凑近了点。 姜阳推开熊妙云玩弄自己的手指,大声问道,“你今天来就为了这事?” 熊妙云摇摇头,把姜阳放在桌上。 单手轻托下巴,看着桌上的小人,摸着他的脑袋,“当然不是,猎妖盛会午时一刻开始,我来问问你去不去?” 姜阳想了想,没有马上回答,反问道:“你去吗?” 熊妙云抿抿红唇,“嗯”了一声,点头道:“我当然会去啊,这次猎妖盛会提前一年开始,聚仙镇百家宗门都盯着这一块肥肉呢,我巨熊门岂有不去之理……” “这次依旧是由叶长老和徐长老带队,总共带领五百多名弟子参加。” “妖兽稀罕,浑身是宝,就看哪家宗门杀的多了。” “那我也去。”姜阳道:“前几天,赵隽跟我说过这件事情,只不过我没放在心上,我清源观弟子甚少,想来能全部上场……” “嗯嗯。”熊妙云点点头,眨眼道:“都去也好,就当长长见识,只不过你们人数少,怕是要吃不少亏。” 每年的猎妖盛会,与其说是修者防止妖兽冲出结界,为害乡里。不如说,每家宗门都在抢肉吃,毕竟狼多肉少,杀一只少一只。 这时候,就要看哪家宗门派出的弟子多,实力更强横。 毕竟人多可以斩杀更多的妖兽,这些妖兽事后都会被划为该宗门拥有。 只不过清源观人太少,估计杀不了几只妖兽,吃了人少的亏。 “你这是在担心……为夫吗?”姜阳双手掐腰,心思一动,抬头看着熊妙云。 熊妙云被说的俏脸一红,伸手弹了姜阳的小屁股一下,“谁担心你……什么为夫,我还没答应嫁……” 声音戛然而止,熊妙云不说话了,也不去看桌上的姜阳。 姜阳哈哈一笑,蓦然变回原形。 他来到熊妙云身后,附身双手扶着她的腰,下巴垫在熊妙云右侧的肩膀上,情话攻击:“官至御史的姚家我都没放在眼里,还有谁敢娶你,说,嫁不嫁与我……” “不嫁!” “嫁不嫁?” “不嫁!” 耳边吹来一阵阵热风,身后贴上一具温热的身躯。 熊妙云简直动都不敢动一下,她坐在轮椅上,身子微微前倾,被姜阳压在桌子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快起开,被旁人看见不好。”熊妙云急道,脸蛋滚烫。 “满院子都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吩咐,他们不敢……” 砰! 话还没说完,门忽然开了! 这脸打的....啪啪啪啪响! 二人一惊,条件反射般地分开身子,姜阳老脸一红,转身看向来人。 艹,忘了这逼。 “上官风,你来做什么?”姜阳不喜,没瞅见正在干正事的嘛,差点把人给吓死。 上官风不在意刚才看见屋中二人耳鬓厮磨,因为他已经过了这个年龄。 女人什么的,只会影响他炼丹! 上官风一脚把门踹开,袖子一挥,满屋子的地面上瞬间摆满密密麻麻的丹药,然后他就这么稍微仰着脑袋,斜眼看着姜阳,也不说话。 姜阳有种错觉,脑袋顶有行小字慢慢飘过……拿去吧,都是本少爷赏给你的。 上官风这几日不眠不休,苦炼丹药,终于让他把姜阳给他的药材全部炼完,最终炼制完成总计一万多瓶丹药。 这一万瓶不是一万颗,因为有的瓶子里不止一颗。 若是每一颗丹药都算,那可就数不清了。 姜阳随便拾起一瓶,放在鼻间轻轻一嗅,浓郁的药香味扑鼻而出,倒出药丸,每一颗药丸都十分圆润,卖相极好。 上官风出品,必属精品! “干的不错……”姜阳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小小的夸奖上官风一波。 上官风冷哼一声,翻了一个白眼,“丹药本少爷帮你全部炼完了,说吧,第二件事要本少爷帮你做什么。” “不急不急。”姜阳道,“第二件事我暂时还没想好……恰好今日猎妖盛会开启,得几日功夫才能结束,等猎妖盛会结束后再说吧。” 上官风抿抿嘴唇,欲言又止。 最后,他挥了挥袖子:“你最好别跟本少爷耍什么花招。” 说罢,上官风自顾离去。 “这人,性格倒是……” 熊妙云已经平静下来,她眨着美目盯着姜阳,只觉上官风很有性格,不愧是清源观的弟子。 姜阳笑笑,一挥袖,将丹药收进乾坤袋里。 起身在熊妙云不解的眼神中,去关上了房门,连窗户也关紧了些。 “大白天,关门做……”熊妙云立马反应过来,手掌搭在轮椅的外轮上,就要逃离。 姜阳挡在她面前,看着娇艳欲滴的大美人,“嘿嘿”一笑,“来都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镇南关 美美地“啃”了好几口,姜阳才肯放过熊妙云。 “你真的好过分~” 熊妙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一对红唇,已经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瞪圆眼睛,俏脸气愤道。 姜阳伸手勾起熊妙云精致的下巴,像个纨绔公子调戏小姑娘似的,赤裸裸地说道:“更过分的我还没开始做呢,要不试试?” 熊妙云很快打掉姜阳的爪子,埋怨道:“原来你平时的斯文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却是这般……” “不喜欢?” 看着姜阳步步紧逼,熊妙云忙往后躲,“喜欢喜欢,你就饶了我吧……” “这还差不多。” 可把姜阳骄傲坏了……话说,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外面高冷男神,话都不说一句,回到家立马变成粘人奶狗,喝水水,吃肉肉……嗯,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眼瞧日头也差不多,再耽误下去,就赶不上热闹。 姜阳打开房门,推着熊妙云走出屋子。 院子里,早就准备好的众人一个个神采奕奕。 互相检查身上的装备。 褚灵儿今日一袭劲装,护腕绑腿,脚蹬短靴。 更是取了一把长剑当家伙式。 看二人出来,褚灵儿紧皱眉头,十分不悦…… 熊妙云这个臭女人想当自己的师娘,怕是想疯了。 一个女子竟毫不知廉耻,大清早就钻进师父的房间。 也不知道,她都对师父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师父正人君子,定是百般不从! 熊氏兄弟老样子,反正穿什么衣裳最后都会被撑破,索性就捡了一件便宜的穿在身上,二人手握巨斧,扛在肩头。 没看见其他人,姜阳奇怪道:“崔儒呢?” 还指望崔儒使出“一杆截江”这等威力颇大的招式,横扫妖兽,给清源观扳回人少的劣势呢。 褚灵儿道: “崔儒回来的那一日,便去后山闭关了。” 闭关? 姜阳脑门冒出一个问号,这家伙…… 难道是一招败在剑仙荀一剑手中,受的刺激太大。 故而去后山琢磨自己的剑招了? 算了,不去就不去,留个人看家。 “上官风呢?” “去睡觉了。” 上官风炼丹不分昼夜,今早才把丹药全部炼制完毕,想必是回去补觉了。 姜阳扫视一圈,也没看见两个剑仙,还没问出口,褚灵儿便道:“那两个老家伙这几日就没清醒过,现在不知道在哪醉着呢。” 姜阳:“……” 也行吧! 毕竟这两个人不是他能指挥动的。 …… …… 镇南关! 此关隘位于聚仙镇西南方向六十五里处,整座关隘由极品玄铁浇铸,高数十丈,似一座黑城。 关隘建在一条峡谷出口,两侧是悬崖峭壁,高耸入云。 关隘往西是险象环生,妖兽盘踞的的鬼母山,往东便是人族聚集地聚仙镇。 站在关隘的城墙上向西眺望,峡谷似一条深不见底的漆黑甬道……这里将会是接下几日猎妖的主战场。 修者将会过关,背靠镇南关,和妖兽展开一场血战! 像这样的关隘,数千年间,人族修者围绕鬼母山脉边缘修建了几千座。 每一座关隘地底,都有超品的阵法师设下的阵法! 阵法相互连接,从高空俯瞰,将鬼母山围成铁桶一般。 该阵法能将绝大部分的妖兽,围困在鬼母山,使其不能离开半步。 众人赶到镇南关时,距离猎妖盛会开启仅剩半个时辰。 各家宗门的弟子早就到齐,整装待发,像巨熊门这样的大宗门,参加猎妖的弟子多达五百人,幸亏束仙门对每家宗门都有人数限制,要不然,单几大宗门就能把猎妖盛会包圆,也就没有清源观这等小门小派的事了。 “那不是巨熊门的大小姐吗?她竟然也来了,大小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咦,她坐的椅子竟然会动?” “她身后的年轻道士是谁?真是可恶,离我家妙云那么近……” “那道士是清源观的姜掌门,我听说清源观已经和巨熊门联姻,熊妙云看上了姜掌门,二人有了夫妻之实。” “听谁说的?我家妙云才不是那样的人!你血口喷人!” “巨熊门叶长老亲口说的……” “.......都别拦我,我要跟他单挑!放开我!” “……” 窃窃私语落在刚到场的几人耳中。 姜阳倒没什么,嘴角挂着和煦的笑容……既然选择要和熊妙云走这么近,就要承受舆论压力。 倒是褚灵儿小嘴撅的老高,都快能挂油壶了。 几人刚到,镇南关上的钟声便“铛铛铛”地响了起来。 底下乌泱泱的人群瞬间安静,大家抬起头,好奇地看向城墙上方。 城墙之上,束仙门的大人早已等候多时。 为首的是一个圆脸胖乎乎的和蔼老者,他身穿红袍,用金线绣着不知名的云兽,周身蕴着一缕仙光。 无风自起,气质不凡! 他自称是京城来的红衣束仙使,申屠城! 此次镇南关猎妖盛会由他全权负责,言外之意,就是各宗门的人手皆由他调动。 在他身后,是束仙门常驻聚仙镇的几位官员,赵隽就在其中。 申屠城前踏一步,嘴唇微动。 声音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声如洪钟! 用的是传声之法! “此次猎妖盛会,尔等须当谨记,死战不退!扬我南蜀国威!” 此言刚落下,场下便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死战不退!扬我国威!” “死战不退,扬我国威!” …… “人族必胜!人族必胜!” “……” 这不仅仅是一场盛会,更关乎一个国家的威严。 “管大人,开始吧。” 言罢,申屠城退下,聚仙镇主官管魁同登场。 这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汉子,双眸深邃,唇上些许胡茬。 “猎妖盛会,现在开始,请诸位做好准备。” “此次猎妖盛会将持续三日至五日不等,届时,聚仙镇阵法会暂时关闭,结界打开,妖兽族群嗅到讯息,会快速在镇南关集结!意图闯关而出!” 阵法本来就是为了限制妖兽的活动区域,一旦它们嗅到阵法关闭,就会成群结队地闯关,毕竟被囚禁了这么久,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有着不可抵抗的吸引力……鲜美可口的人族可是不错的食物。 管魁同沉声,继续道: “此次猎妖盛会,如同往年,各项安排不变……诸位应各自其职,齐心协力,共同抵抗妖兽兽潮冲击!” “若有临阵脱逃者,惫懒者,力斩不赦!” “诸位,进关准备吧!” “轰隆!” 管魁同说完,脚底下重达万斤的镇南关城门缓缓开启! 一缕光首先射了进来,而后便是无数的光,仿佛打开了新世界! 各宗门有条不紊地出关,先遣部队五百人率先过关,在谷中布置陷阱,陷阱布置完成后,镇南关地底下的阵法就会暂时开启.....大战一触即发! 按照往年情形,猎妖盛会第一日,兽潮的攻击不会太猛烈,往往会事先派出小股部队试探一波。 妖兽也不全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 往往这个时候,它们比人族修者更加齐心! 这可是它们为数不多能出去的机会! …… 姜阳和熊妙云一干各宗门的领头人物,在先遣部队出去的那一刻,便心照不宣地登上镇南关城墙,观察前方情况。 城墙上,要比想象的更加宽阔。 很难想象,这座黑城的修建到底付出人族修者多少辛苦和汗水。 这还是只是聚仙镇小地方的关隘,更别提那些郡城一级的关隘。 听说那些大关隘一眼望不到边,就如一座黑色的长城蜿蜒在鬼母山外围,形成一层坚固屏障。 玄铁浇铸的城墙摸上去有一种刺骨的冰凉感! 登上城墙,遥遥俯瞰。 数万修者站在各自宗门的备战区,列阵整齐,像一块块被切好的豆腐块! 在下面还不觉得有什么,一登上城墙,底下人群就如蚂蚁一样,这更加从侧面映证镇南关之高。 城墙正中央的钟楼屋顶,一面黑色龙旗迎风招展! 有束仙门的官员在钟楼进进出出,确定最后的相关事项。 全副武装的士卒站在垛口,按着刀柄,神情严肃。 在他们身边,则是一门门弹药充足的火炮。 火炮铭刻阵法,威力巨大! 姜阳推着熊妙云的轮椅,带她来到一处垛口,朝鬼母山的方向望去。 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姜阳深深地被震撼到了。 只见,两侧山峰如刀削斧凿了一般,几乎垂直九十度,直上云霄,天然的环境造成镇南关易守难攻。 妖兽想要破关而出,必须通过面前这长达几里的峡谷甬道! 峡谷,是决战之地! 更是妖兽的葬身之地! 往年,猎妖盛会结束后,山谷里堆积的妖兽尸身,起码有几米高。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幽狼族群 城墙上的风很大,吹乱发梢,衣袍掀起,还带着鬼母山特有的腥臭味,十分难闻。 “姜掌门不必担忧,妖兽没什么好怕的,是血肉之躯,会疼,也会死! 更何况这次,由京城来的红衣束仙使,专门坐镇咱们镇南关,就更没什么好怕的!” 不知何时,赵隽已经来到姜阳和熊妙云的身边。 他看姜阳面容紧绷,一副大敌当前的紧张模样,出于好心提醒道。 姜阳皱了皱眉头,看着赵隽,问道:“听赵大人的话茬,以前没有红衣束仙使坐镇咱们镇南关?” “当然!咱们镇南关是边陲小关,往年也不是兽潮主攻的方向,何须劳烦红衣束仙使亲自坐镇……这次,咱们算是赶上了。”赵隽又道:“哎,对了?荀剑仙呢,剑仙前辈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若荀剑仙不在场,四瞳灵狐出现,还真的不好抓! “他呀,现在不知道在哪醉着呢,估计一会儿就来了吧。”姜阳随口道。 重要人物,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刻才会出场! 赵隽也没太在意,背着手,望向前方,问了一个不着调的问题:“听说你们要成婚了?” 噗—— 姜阳和熊妙云二人,心里都吐出一口老血。 刚才一路走来,流言已经够离谱的。 没想到赵隽身为官员,也相信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虽然姜阳和熊妙云男女之间的关系私底下已经确定,但还远没有谈婚论嫁的地步。 现在,变强,搞事业才是姜阳的主攻方向! 平时和熊妙云亲亲嘴,调调情…… 只是闲暇之余的调味菜。 年轻人,才不要成婚那么早, 见二人都摇头否认,赵隽轻笑一声,拍了拍城墙: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之理!赵某身为你们二人的……好友。”赵隽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赵某还是建议你们成婚以后,巨熊门是巨熊门,清源观是清源观。” 二人懂赵隽的意思。 赵隽这个人心里有一个远大的理想。 那就是希望自己治下。 宗门百花齐放,共同发展! 不希望哪一家宗门凭空消失。 三人闲聊的时候,城墙上的钟声忽然敲响! 铛铛铛—— 钟声急促而有力! 众人不约而同地趴在垛口望去。 视线尽头,突然出现一群小黑点,小黑点身后荡起不小的烟尘,遮天蔽日。 说明它们速度极快! 来了! 与此同时,城墙上示警的号角响起。 呜—— 呜—— 嘹亮而高亢! 还在布置陷阱的五百人有条不紊地撤出。 这片刻时间,兽群已经集结完毕! 速度不可谓不快! “是暗月白虎!”有人兴奋地叫道。 站在城墙上的众人扶着垛口,远眺而去,隐隐约约能瞧见这群先遣部队的领头,是一只全身雪白的白虎。 白虎生的极为壮实,高逾三丈,威风凛凛! 不愧是丛林中的王者! 它全身肌肉盘虬,四肢粗壮,宛如一根根巨木。 唇角伸出两根长长的獠牙,凶神恶煞! 全身覆盖雪白的绒毛,只有额间一小撮黑毛,形似月牙,故得名暗月白虎。 这只成年的暗月白虎是七阶妖兽,实力相当于人族修者的炼神巅峰! “吼——” 突然的一声虎啸,在谷中回响许久。 城墙上实力稍弱的人,不免后退半步,心惊不已! 咆哮一声过后,暗月白虎停在一块石头上。 紧跟在他身后数以万计的小喽啰,九阶幽狼族群则是护在它身边。 暗月白虎迈着四肢,一步一个脚印。 在陷阱前方来回走动,时不时低头用鼻子嗅一嗅。 片刻后,它蹲坐在一块石头上,仰着虎头。 一双虎目来回扫视城墙上的众人,似在查看敌情。 目光中充满轻蔑,愤恨…… “嘿,还是上一次那一只,你们看他的断尾!”城墙上突然有人叫道。 姜阳这才发现,这只白虎的尾巴有点短,似是被人拿刀砍断一截。 听着身边人的议论,姜阳才得知,这只暗月白虎是镇南关的老主顾了,往年数次猎妖盛会,都是它组织兽潮试图冲关而出,相当于兽潮的元帅! 它之所以断尾,还是因为上一次和管魁同一战,被硬生生砍下来的。 “管大人,这次不需您出手,我来出手会会它!”一位掌门叫嚣道。 管魁同负手于背后,并未回话,而是与暗月白虎对视! 往年,二人的对战是重头戏! 也是兽潮结束的尾声! 很快,暗月白虎瞧见城墙上的管魁同,竟是轻蔑的笑了笑。 这老虎成精了吧……姜阳心里想到。 片刻后,暗月白虎抬起右前爪,往前一挥。 它身后数以万计的幽狼,倾巢而出! 幽狼虽是九阶,最弱的存在,但速度却是奇快无比。 用来打头阵,趟雷最好不过。 暗月白虎下令进攻,幽狼三五成群,四肢用力,猛地往前突袭而去,如一支支离弦的箭矢。 轰!轰!轰..... 早就埋好的火雷炸响! 一时间,镇南关前方沦为一片焦土,黑烟弥漫! 无数幽狼被炸的血肉横飞,身首异处。 可是它们没有退缩,义无反顾地往前冲着。 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它们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它们冲锋的脚步! 在几只强壮幽狼狼王的带领下,幽狼族群无畏冲锋。 它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将陷阱趟平,将一颗颗火雷踩炸! 它们继续前进,目标只有远处那一座不可逾越的黑城! “开炮!” 随着管魁同一声令下,号角声响起。 镇南关城墙上的数百门火炮同一时间发射。 带着火光的炮弹,如流星坠地! 它们以极快的速度出膛,在天空中形成一道道完美的抛物线。 轰—— 轰—— 轰—— 火炮的威力远比火雷大的多,每一颗炮弹的落点都能把地面炸出一个漆黑大坑,有一人多深。 数百枚炮弹的落点经过计算,刚好能连城一条直线。 冲天的火光,深度将近两米的弹坑,将不畏生死的幽狼族群挡在弹坑外。 几只幽狼狼王互相看了一眼,在火光外来回踱步。 而后心照不宣地返回。 看着妖兽族群的先遣部队溃败,城墙上爆发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 “哦哦哦哦……” “镇南无敌!南蜀无敌!” 姜阳本来也想跟着一起叫来着,可看见身边赵隽的脸色有些不正常,他就忍住了。 “怎么了,赵大人?”姜阳不解地问道,“看你心事重重的……” 赵隽右手手掌下意识地搭在垛口上,目光深邃,他稍微前倾身子,望着溃败而回的幽狼族群,眉头紧皱。 从暗月白虎下令发起攻击,幽狼族群以数以万计的性命为代价冲锋,赵隽便是这个样子。 赵隽不停地摇头,喃喃自语: “不对劲,不对劲,这群幽狼的先头部队跟往年太不一样了……”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说罢,赵隽快速离开。看方向,是去和管魁同汇报自己的发现了。 此刻,熊妙云双手搭在轮椅的外轮上,往前移动一点儿距离。 看着远处的火光,她杏眸清澈,缓缓道:“这群幽狼不似往年那般一盘散沙,击之及乱。今年,它们似乎......” “似乎……” 熊妙云没有继续说下去。 总之,今年给她的感觉也不太对! ...... 赵隽提着前摆,快速来到管魁同面前。 管魁同目光依旧看向战场,却抬手率先开口道:“你也发现了?” 赵隽郑重地点点头。 今年的猎妖盛会与往年不同,往年,暗月白虎可不会这么早就出现,它往往在最后一日,作为大boss出现! 可今年,它出现的太早。 而且,兽潮的先头部队幽狼族群,也不似往年那般。 今年它们俨然像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 每一头幽狼几乎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走,去找申屠大人汇报这个情况。”管魁同带着赵隽来到城墙中央的钟楼里。 钟楼大厅前的台阶上,身穿红袍的申屠城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茶,平静地看着前方战况。 看样子,他一点都担心,更甚至十分放松。 管魁同和赵隽的到来让申屠城坐直了些身子,听完管魁同的汇报,申屠城只是摆摆手,不在意道:“二位真是大惊小怪,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有本使坐镇,难道那只小老虎还能凭空插上一对翅膀冲破镇南关不成?” “一切如常,叫底下的人准备吧。” 闻言,二人还想上前说几句,但被申屠城用眼神堵了回去。 申屠城用茶杯盖子拂去茶沫,吹了吹,抬眼道:“出了任何事,本使来负这个责任!” 二人对视一眼,不得已道:“是!”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战大胜 “千万小心!” 城墙上,熊妙云拉住即将出关参战的姜阳,抬起一双美眸,提醒道。 姜阳伸手紧紧头顶的道士发髻,口吻轻松,笑道:“知道啦,我办事你放心.....” “别不当回事,那群畜生厉害着呢,若是受伤,我可不会心疼....” 瞧见熊妙云这个模样,姜阳俯下身子,翘起唇角,“你是在担心……为夫吗?” “呀——瞎说什么呢。”熊妙云赶紧避开姜阳灼热的眼神,看向一侧,脸蛋不知不觉又红了。 姜阳情不自禁一笑,在熊妙云面前蹲下身子,和坐在轮椅上的她一般高。 姜阳颇为大胆地握住熊妙云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眼神坚定:“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说罢,姜阳就要起身,跟随大部队出关。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身后忽闻:“等一下!” 姜阳停下脚步,转身回头,看见熊妙云接过月奴递过来的一把长剑。 “这是?” 熊妙云双手捧给长剑,示意他接住。 “这把剑是父亲早年花重金从都城购买回来的,留给我的防身之用,可这么些年过去了,我也用不着,你拿去吧!” 只见熊妙云双手捧着的长剑,青绳缠绕,剑长三尺二,剑身修长,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异光,不似普通兵器。 姜阳伸手接过,细细端详着,抽出长剑三寸,只听一声异响。 似是龙吟! 剑身寒光凛冽,杀意逼人! “好!这剑我收下了。” 姜阳收剑回鞘,并无推脱。 有把趁手的家伙防身也好....总比一会儿上场拿着一根桃木簪戳妖兽强。 “妙云赠剑,受之有愧,我也送你一样东西,观战之余,就当解个闷。”姜阳单手持剑,右手小心拉开胸前的衣襟,将熟睡的小白取出,放在熊妙云的膝盖上,道:“这小家伙颇通灵性,妙云先帮我照顾它一会儿。” 熊妙云低头看着膝盖上蜷缩成一团,通体乳白色的小蛇,伸出只见点了点它的小脑袋,笑了笑:“好!” 城墙上,熊妙云目送那一袭道衣潇洒离去.... ———— 轰隆! 一声巨响。 随着身后厚重的城门关闭,刚刚出关的两万修者心里一惊。虽然有的人经历过好几次这种场面,但还是感到一丝担忧和后怕。 若己方敌不过兽潮,被赶回镇南关下,城门又来不及开启接他们回来,那己方这些人,可全都要葬身兽腹。 高逾数十丈,玄铁浇铸的镇南关城墙。凭借他们现在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爬上去的。 所以,回去的路只有城门这一条! 呜—— 片刻后,城墙上,号角响起,众修者赶忙列阵,准备迎敌。 姜阳带着褚灵儿,熊大熊二混在巨熊门的阵中。 他们的位置在大阵边缘,紧挨一侧的峭壁。 虽也是先锋营,但熊大还是忍不住吐槽:道:“叶长老,今年怎么回事?咱们的位置为什么会被分到这里?这犄角旮旯,遇到的也是一些残兽,咱们巨熊门往年不都是处在阵中,打头阵吗?” 叶长老道:“谁知道呢,倒是便宜了鹰爪门。” 众人看过去,大阵中央位置被鹰爪门的人牢牢占据。 先前见过的白鹰长老和他孙子白远赫然在其列,站在最前方。倒是没看见白璎,可能那个姑娘不擅长近身肉搏战吧,所以这次没来。 “都给本长老听好了,战场凶险,不要冒进,互为依靠,协同作战!” “死了,可没人给你们收尸!” “叶长老,我们晓得。”年轻弟子举着手中兵器,应道:“您就放心吧!” 叶长老无奈的摇摇头,话虽这么说,可一旦打起来,众人杀红了眼,这些话也就当作耳旁风了....他也只是希望自家少死点人。 姜阳手里提剑,看着身边的褚灵儿,见她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反而很兴奋的样子,一时奇怪。 褚灵儿一身劲衣,方便一会儿施展拳脚。 她目光火热,挥了挥手中的家伙,“师父,您放心,一会儿灵儿多给咱们清源观杀几头妖兽!” 姜阳却摇摇头,教训道:“此行旨在磨练,不是让你豁出命去搏杀妖兽的.....一会儿跟在为师后面,别乱跑。” 褚灵儿撇撇嘴巴,不情愿地“哦”了一声,“那好吧。” 姜阳趁兽群还没攻来,见无人注意,偷偷摸摸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篆硬塞进褚灵儿手中:“拿好。” 褚灵儿眨着灵动的眸子,看着符篆好奇道:“师父,这是什么?” “赵载给的符篆,给你保命用的!” “言出法随?” 褚灵儿眼前一亮,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更何况还是赵载这个书院院长给的,不出什么意外,一会儿可以大胆一点,一马当先,杀了那只小老虎! 有言出法随的符篆兜底,褚灵儿的底气很足,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谢师父。” 褚灵儿把符篆贴身收好。 话音落下不久,身后的城墙上,钟声响起。 铛铛铛—— 城墙上方钟声示警,急促有力,前方幽狼族群再次发起进攻了。 众人下意识的握紧手中兵器,看着前方乌泱泱的九阶幽狼齐头并进,向己方冲来。 众人随即怒吼着,迈开脚步: “冲!” 一时间,先锋营与幽狼族群狠狠地撞在一起。 “吃我一斧!”熊大一马当先,手握一柄丈二长的巨斧高高跃起,一斧砍下。 暗铜色的斧头在火光的照耀下,迅捷如线! 轰! 沉重的斧头落下,瞬间将一头幽狼,砍成两截! 余威更是震飞不少幽狼! 熊二不甘落后,紧跟在熊大身侧,二人入狼群,如入无人之境。 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在两大推土机的带领下,原本在边缘位置的巨熊门弟子推进速度极快。 几乎眨眼的功夫,便超过鹰爪门这些主力部队。 白鹰等人瞧见熊氏兄弟如同两尊战神,快速撕开幽狼族群的防线,嘴角一抽.....不得已,他们也加快推进节奏,输谁也不能输给这些侧翼。 一时间,先锋营大胜! 城头,周遭观战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口中一遍遍地高喊:“必胜!必胜!” 安安静静坐在轮椅上的熊妙云看见这一幕,不免捂额哀叹一声......唉,这两个憨货,冲那么快作甚,快保护你们姐夫啊,上场之前怎么交代的…… 姜阳第一次参加这种大规模的群架,跟在熊氏兄弟二人身后,倒是捡到不少便宜。 那些奄奄一息的幽狼,皆被姜阳一剑穿喉,死的凄惨! 若不是要往前推进战线,姜阳都要停下,收集幽狼的妖丹了……这不比魔爪蛙的好? 半个时辰后,先锋营将战线往前推进四百步不止。 身后,幽狼尸首平铺一地,血流成河! 剩下的幽狼似是畏惧,竟然不再前进,而是护在暗月白虎身边,警惕四周! 众人也纷纷停下! 双方进行对峙! 经过半个时辰的鏖战,先锋营损耗不小,几乎死了四分之一的人,其他人身上多多少少挂彩。 还活着的修者,体力损耗不小,大家保持阵型,都在大口大口地喘气。 只不过,人群中突然爆发一阵激烈的争吵: “放肆,退下!” “不退!” “你们俩,竟敢违抗事先制定的作战计划?” “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你们冲的慢,还怪起我们兄弟俩来了?” “再说一遍,退下!” “若是不呢?” 众人闻声看去,发现是熊大带着熊二和白远起了争执。 熊氏兄弟二人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撑破,身上血红一片,都是幽狼的血,他们二人站在队伍最前头,欲对暗月白虎动手。 但是却遭到主力军白远的拒绝! “熊二,我们上!” 熊大当着白远的面,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握紧巨斧,再次前冲! 几只狼王出列,挡在进攻的熊氏兄弟面前。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白远还要说些什么,但被他爷爷白鹰拦住。 白鹰两鬓斑白,眼神锐利,身上的白袍早已被鲜血浸透。 白鹰看着熊氏兄弟:“二位,你们请!” 熊大冷哼一声,率先迎上一头狼王! 狼王要比普通的幽狼身躯大上一圈,全身棕黑色的毛发覆盖,两只尖尖的耳朵竖起,瞳孔泛着敌意,龇牙咧嘴。 看这头狼王的样子,已经八阶,实力大概在炼气巅峰! 熊大一斧头砍出,狼王凭借速度优势,轻松避开,然后围绕熊大转圈,企图寻找这位大块头的破绽。 熊大双手握住斧柄,面色严肃,也未曾轻敌! 若是往年,他断然不敢与八阶的狼王一对一! 但是今年,有所不同! 在掌门大黄丹的加持下,他和熊二已经将体魄锤炼至巅峰状态,境界也抬至炼气巅峰,加上三板斧,再加上师父最新传授的《九霄雷霆诀》。 他有信心,战胜狼王! “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风声。 凭借敏锐的感知力,熊大右手当即松开斧柄,握紧拳头猛地砸出。 一记重拳正中张大的狼嘴! 砰! 狼王被一拳打掉几颗牙齿,身子跟着往后倒飞,在地上翻滚几圈才停下。 “好快!”众人不禁感叹。 巨熊门弟子以前给他们的印象就是笨拙,力气大。 速度跟他们可不沾边, 可是..... 熊大刚才的那一拳,速度让众人望尘莫及! 一招,众人便知熊大的实力究竟如何。 众人诧异不已: 炼气巅峰? 怎么才几日不见,熊大就突破了? 没人回答他们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场面,就是熊大暴打狼王。 一拳一拳狠狠地砸下去! 一头狼王就这么硬生生被熊大打死了! 熊大轻松解决掉一头狼王,转而把目标,转移到其他狼王身上。 “熊二,咱们上!” 熊大怒吼一声,带着熊二率先发起攻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变故 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有三只狼王被熊氏兄弟打死。 反观兄弟二人,身上只是被抓伤,破了点皮,不甚打紧。 暗月白虎全程旁观,并未上前。 审视片刻,它忽然的一声虎啸。 “吼!” 一股腥风袭来,众人情不自禁掩袖后退半步。 虎啸过后,在它周身护着的幽狼族群,再次对人族修者发起进攻。 面对多如蝗群一般的幽狼,众人虽然能敌,但是距离后方中军大营太远,阵线拉的太长。若战斗持续下去,众人力竭,将会被活活拖死在这里。 几個长老一合计,众人且战且退。退到中途,中军左翼的三千修者,怒吼着前来帮忙。 浑身是血的众人,很快将战场交接给这些新来的,退至后方休整。 只有熊氏兄弟,白远这些杀红了眼的人。 不愿退下休息,坚持参战。 众人也阻拦不住,只得由他们去了。 叶长老带领众人退至城门口,迎接他们的不是城门敞开迎接,大批医官,担架……而是城门紧闭。 “快开城门!让我们进去!” 叶长老带人擂响城门,发出极为沉闷的声响。 咚咚咚! 等待片刻,城门并未开启。 而是从城墙上用篮子吊下许多药品,绷带,水囊和一些食物。 隐隐约约的声音,透过厚重的城门,传了出来: “你们先在城门下方休整片刻,包扎治疗,前方战况焦灼,暂时不宜开启城门!” 众人疑惑归疑惑,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用药品绷带,暂且先帮助伤者治疗身上伤势。 —— 与此同时。 城墙钟楼,大厅中,爆发激烈争吵。 赵隽一挥袖子,强忍怒气:“申屠大人,你这是何意?先锋营鏖战半个时辰之久,战力受损严重,你下令不许打开城门,到底是何意?” 申屠城坐在椅子上,眼瞅着争吵声吸引大批观众前来围观。 他慢慢地站起来,将手中已经凉透的一杯茶,递给身后的二徒弟,转身回到钟楼:“你们两人,跟本使进来!” 赵隽和管魁同想都没想,跟着申屠城进入钟楼。 随即,钟楼一楼的大门紧闭。 屋中,视线稍显昏暗,申屠城背对二人,看着墙上挂着的镇南关示意图,沉默不语。 二人盯着申屠城的背影,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赵隽等不了,正要开口质问,却被管魁同拦下。 这位一辈子碌碌无为的聚仙镇主官,上前半步,开口说道:“申屠大人,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打开城门,接先锋营回来,里面有不少重伤者,耽误不起。” 说话的时候,管魁同脸上浮现一抹忧色! 申屠城依旧没有说话。 踏踏—— 正在此时,脚步声响起。 管魁同和赵隽瞧见刘勇从后厅缓步而出,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刘勇是除开管魁同和赵隽以外,聚仙镇三大管事之一。 “大人,刚沏好的茶,请慢用。” 申屠城“嗯”了一声,接过刘勇奉上的新茶。 刘勇面对两位同伴,开口道: “我来替申屠大人回答你们的问题吧。” “此战,只能出,不能进!” 管魁同和赵隽听罢,眉头皱起,互相对视一眼。 什么意思? 什么只能进,不能出? 到底什么意思? 刘勇对天抱拳,大声道:“两位大人都知道,此次申屠大人奉靖王爷之令,先来捕捉四瞳灵狐,若想抓到它,首先得把它从鬼母山深处吸引出来……” “灵狐喜噬魂,只有镇南关死的人够多……” 一瞬间,管魁同和赵隽都明白过来。 古籍有载:四瞳灵狐,一目双瞳,四肢欣长,喜噬魂,擅媚术…… 若想抓住它,首先得拿出足够的“诱饵”。 而四瞳灵狐喜噬魂,特别是新鲜的人魂。 只有镇南关死的人够多,四瞳灵狐才有几率会来。 这时,只听良久都不曾说话的申屠城轻叹一口气。 他慢慢转过身子,一张胖胖的圆脸满是慈祥,他温和地笑着: “咱们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离京前,靖王爷的原话是,要咱们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抓住四瞳灵狐,否则提头来见。” “告知你二人真相,就是让你二人心中有数些。” “这次,死一些人是必要的,只要能抓住四瞳灵狐,靖王爷一高兴,咱们一同升官发财。” “小小聚仙镇,偏居一隅,本使知道,二位都是有大才之人,应当能盘算清楚这其中的利害。” “靖王爷说了,只要此事办的好,你们三人都将被提拔到都城……” 刘勇赶忙“扑通”一声跪下,高声道:“属下拜谢靖王爷大恩。” 哗啦—— 赵隽一挥袖袍,发出声响,恶狠狠瞪了一眼刘勇。 赵隽强压怒火,转向申屠城,沉声道:“恕下官恕难从命!” 刘勇上前来劝:“赵隽,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赵隽一脚踹在刘勇身上,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小人,此间事了,本官定会上本参你!你枉为一方父母官,两万条人命.....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刘勇被说的脸色涨红。 申屠城目光掠过赵隽,看着赵隽身边的管魁同,询问道:“你呢?管大人?” 管魁同表情严肃,思量片刻。 而后他上前半步,微微附身:“升官发财的机会,下官自当谨遵靖王令!” “你说什么!” 赵隽突然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管魁同。 他上前揪住管魁同的衣领,恶狠狠道:“管魁同,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亏我还一直把你当作恩师良友对待,是你说过,任何时候,都要坚守自己的底线,你,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赵隽眼睛瞪圆,声音震耳发聩。 管魁同挥袖,扫掉赵隽抓住自己衣领的手,冷眼道: “本官何时对你说过这样的话?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闻言,赵隽踉跄一步,差点跌倒在地。 他和管魁同的渊源要追溯到七年前,那一年,赵隽风光得意,他的岳父可是巫山郡守,就算他胸无大才,在岳父的帮助下依旧能在巫山郡城做出一番大事业。 可是,他遇见了管魁同,二人一见如故,互称兄弟。 至此,赵隽丢掉巫山郡城大好的前途,跟随管魁同来到聚仙镇。 二人从底层做起,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才走到今日地步。 可是今日..... 赵隽感觉一直信仰的东西不在了,自己的好大哥,亦师亦友的同伴变了! 他变的和刘勇一样,墙头草,谄媚小人之姿! “管魁同,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啊!”赵隽红着眼圈,怒吼着,不顾一切地冲上来。 申屠城瞧见赵隽这个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这世上总是有些自恃清高的人,可悲,可怜..... 轻叹一声后,申屠城一眯眼睛,气势突变。 一掌便朝赵隽胸口拍去! 神丹境的一掌,更何况还是毫无征兆,赵隽根本来不及反应。 “砰”地一声,被拍中胸口,赵隽当即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咦,竟然没死?” 申屠城瞧见赵隽没有立刻死去,一时奇怪。 按理说,炼神境的赵隽应该被他一掌拍死才对。 赵隽跌倒在地,口吐鲜血,手里紧紧攥着一块腰牌,忽然捏碎:“遁!” 屋中,赵隽凭空遁去,不见身影。 申屠城立马看向屋中一角,喝道:“老大,去追!务必除掉!”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有毒 “姜掌门,有些不对劲啊……”叶长老伸手擦擦脸上的血迹,扭头看着背后的紧闭的城门,呢喃道。 姜阳将手中水囊递给叶长老,问道:“哪里不对劲?” 叶长老喝了一口水,道:“哪里有不开城门让我们进去的道理?我们和这些受轻伤的人还能坚持,可那些重伤的人怎么办?” 顺着叶长老所指,姜阳看见远处避风处,将近四五十个重伤员躺在那里。 每个人看起来都痛苦极了,不停地小声哀嚎着。 这样下去,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往年也是这样吗?” 叶长老摇摇头,沉声道:“往年,由管大人统一安排,重伤一律抢先抬回去救治,就算是我们这些打过一场的,也能暂回镇南关休息,明日再战!” 闻言,姜阳想了想,抿紧嘴唇。 片刻后,姜阳起身叫几个人和他一起敲城门。 咚咚咚! 由于城门过于厚重,所以敲门的声音显得格外沉闷。 不多时,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怎么了?” 姜阳清清嗓子,大声道:“大人,我看前方战况有所缓解,可否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一些重伤员已经坚持不住了,需要马上治疗!” 里面沉默片刻,换了一个人来回话,这人声音极为不耐烦:“没有接到上头的命令,我们不能打开城门,你们且等着吧。” 之后,就再也没有回音。 众人闻言,心里一沉。 见敲门进城无果,姜阳跟在叶长老身后来到那些重伤员面前,俯身查看他们身上的伤势。幽狼虽是九阶妖兽,实力不强,但牙尖嘴利,被它们咬伤一口,撕下一块血肉,那种滋味也不好受。 但还好有先前城墙上发放的伤药,伤员敷上伤药后,血是止住了,但状况却并未有所好转,有好几个已经没什么声音,怎么叫也叫不醒。 正奇怪之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叶长老,姜掌门。” 二人闻声看去,瞧见鹰爪门的白鹰长老,从伤者人群中站起来。 这次先锋营,他们鹰爪门的弟子处在阵中。 算是真正的打头阵,受到幽狼的攻击也最为猛烈。 这些重伤员中,有一半的人都是他们鹰爪门的弟子。 白鹰长老此行,是来查看自家门下弟子伤势的。 白鹰长老跨过众人,来到姜阳和叶长老面前。 只见他神色愤恨,一缕白发垂在额间,一袭白袍早已被狼血染成了红袍,狼狈至极。 目光下移,却见他右拳紧紧地握着。 瞧着这个样子的白鹰,姜阳和叶长老都是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之前有过节,这白鹰不会是想…… 白鹰走至二人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拳,五指摊开。 掌心躺着一瓶刚刚下发的伤药,止血散。 叶长老疑惑道:“白鹰,你这是何意?” 白鹰将止血散递给姜阳,说道:“姜掌门是这方面的行家,一看便知。” 姜阳伸手接过白鹰长老掌心的止血散,倒出一点儿白色粉末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门道,又放在鼻间闻了闻,最后舔了一小口,然后脸色突变,“血枯草!” “什么?血枯……”叶长老抢过止血散,也闻了闻。 然后表情和姜阳一般无人,都是十分震惊。 血枯草,草如其名,有凝固血液之效。 服下血枯草之人,不出一刻钟,全身血液凝固。 状如石块,死相凄惨。 下发的止血散中竟然掺杂有血枯草? 怪不得方才查看时,伤员流血的伤口,敷上止血散后,止血速度那么快。 “小路,小路,你怎么了?醒醒啊?”突然,人群中传来呼叫声。 众人闻声赶忙走了过去,姜阳蹲下身子身,伸出手指,搭在这位名叫小路伤者的脉搏上。 片刻后,姜阳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这时,一直照顾他的人,惊慌失措地说道:“小路刚才还好好的,我给他敷上药后,他就就.....” 白鹰抢过他手中的药,一看,正是止血散。 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身子开始微微颤抖,望着面前高大的城墙,刹那便红了眼圈:“该死,可恶.....” “叶长老帮个忙,扶着他……” 姜阳把小路交给叶长老,让他扶着,而后,姜阳当着众人的面,拿起水囊,对准小路的伤口,冲洗掉上面刚刚敷上的止血散。 而后手掌一翻,从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几瓶丹药。 掰开小路的嘴塞进去一颗,又给小路伤口处敷上新药。 片刻后,小路的眼皮子动了动,他又醒了过来。 那名照顾他的好友瞧见,破涕而笑,立马跪下:“谢谢....” 叶长老连忙站起来,厉声喝道:“所有人,丢掉止血散,有.....” “毒”字并未说出口,叶长老忍住了......因为不能再造成恐慌了。 此事过后,姜阳,叶长老,白鹰几位领头的找到一处人少的地方,低声密谋着什么。 白鹰握紧拳头,眼神发狠,声音颤抖:“我方在前浴血奋战,岂料背后被人捅了一刀!” 姜阳没有说话,面色冷凝。 叶长老看着众人,开口道:“我与徐长老都仔细检查过了,除了止血散有问题外,还有两种药也有问题。” 闻言,几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有几人差点没忍住,当即就要施展神通。 狠狠地砸向城门,进去问个清楚。 “现在怎么办?没有药,那些伤员只能活活等死!” 有人急道:“眼下,我们几个老家伙身上虽然有各自炼制的丹药,但数量不多,这可怎么办啊?” “伤药我可以提供!” 突兀的声音传出,几家宗门领头的人物寻着声音望去。 瞧见是那个年轻的小道士。 这一群人,大多都是花白胡子的老者,不是掌门就是长老,除了姜阳这个年龄二十上下的。 “这么多人,你能有多少药?” 有人皱着眉头,愁苦不已。 姜阳道袍一挥,几人脚边瞬间摆满密密麻麻的瓶子,各式各样。 那人嘴角一抽.....您这是把家当全背在自己身上了吧? 姜阳也不想这样露富的,实在是早上上官风刚好把丹药炼制完毕,自己顺手就把丹药装进乾坤袋里。 不多不少,正好有一万多瓶。 眼下拿出来的只是一小部分。 其他的还没拿出来呢,怕引起哄抢。 “药,贫道多的是......” “明白,我们也不会让姜掌门白白拿出这么多药,账先记着,打个条子,此战过后,我等必亲自登门拜谢姜掌门大恩。”有人说道。 “……”姜阳点点头,又道:“也好,一会儿我会把丹药全部给我徒儿褚灵儿,诸位自去我徒儿处领取吧。” 众人点点头。 药的问题解决后,姜阳又开口: “眼下,封锁消息,切不可因此事引起内乱!” 众人点头,表示同意。 若伤药中掺杂毒药的消息散播出去,一定会引起大乱。 白鹰抿了抿黑紫的嘴唇,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要早做打算!” “什么意思?” 白鹰道:“二十年前,大周与南楚开战,睢阳城一战,大周压兵二十万,而南楚只有十万,兵力悬殊。南楚大将赵国冀下令十万士卒备好三日口粮,倾城而出,而后,下令关闭城门,死叫不开!此战,南楚胜!” 这是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经此一战,赵国冀声名大噪,只是在世间名声不太好,世间多有谩骂者。 听完这个故事,众人都沉默了。 今日之情形就如同当年的睢阳城。 而他们这些人和那些南楚士兵没什么两样,其实还不如南楚士兵,至少赵国冀不会在士兵的伤药中下毒。 第一百二十八章 钥匙 镇南关,城墙钟楼。 捏碎腰牌遁走的赵隽,不知所踪。 申屠城派出自己的大徒弟追击,至今没有结果。 “大人,一定要杀了赵隽,那厮是个死脑筋,不知变通,若让他逃出去,必定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刘勇刚才被赵隽无端踹了一脚,正瞅着气没处撒呢。 申屠城出了一掌后,圆圆的胖脸上,疑惑神色就没消减下去。 他在疑惑,赵隽身上到底有什么宝贝? 竟然能让赵隽挨了自己一掌而不死? 片刻后,申屠城开口问道:“赵隽,何方人士?” 刘勇立马上前,应道:“回大人,赵隽就是一赘婿,他岳父乃是巫山郡守。” 闻言,申屠城明白过来。 赘婿? 怪不得赵隽能活下来。 原来是摊上一个好岳父。 身上想必有他岳父给他保命的东西。 “大人,若无事,下官就先出去了。”刚刚倒戈的管魁同平静的说道。 “不急.....”申屠城来到管魁同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本使有大用!” 管魁同抬起头,对上申屠城那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请大人吩咐,下官必定遵从!” “城墙上正好缺一个好将领,这两日,你便留在城墙上指挥吧!哪里都不许去……你看可好?” 管魁同深吸了一口气,十分纠结,最后还是拱手:“得令!” 申屠城这才摆摆手,放下心来。 等管魁同退出钟楼之后,刘勇上前,道:“大人,此人不可不防。” 申屠城坐下,先是“哦?”了一声,道:“继续...” 刘勇走到申屠城身边,小声说着自己的见解: “管魁同这人,下官听说,那以前可是中过皇榜的,能在都城做官,可也不知怎的,他在京城只待了半个月,便辞官回乡,窝在这小小的聚仙镇,一待就是几十年。” “后来,管魁同因治下有功,去巫山郡领赏,还把郡守的女婿给顺带拐了回来,给他当副手。” “此人的手段是这个!” 刘勇伸出自己的大拇指,评价管魁同! 申屠城听罢,饶有意味地说道:“既然如此,依你看,该怎么办?” 刘勇笑笑,眼珠子一转,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手作刀状在自己脖子上轻轻一划: “要不杀了,要不就派人时刻盯着他,别让他坏事。” ...... 管魁同面无表情的走出钟楼,刚走出来便瞧见门外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炼神巅峰! 管魁同走一步,这个女人就跟他一步。 管魁同知道,这个人是申屠城派来监视自己的。 背着双手,慢慢走到城墙边上,管魁同眯眼注视前方谷中的战况。 眼下,先锋营已经撤回城门底下休整,中军左右两翼正在交接战场,这场仗正有条不紊地按照原先的计划打着。 这位中年男子眼神冷峻,抬头望着天空。 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顿时阴云覆盖,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唉,真不是一个好天气。”管魁同轻轻叹了一声。 “确实不是一个好天气.....” 话音刚落,身边就响起一个女子的回应。 管魁同偏头看了看。 瞧见是一个坐在奇怪椅子上的女子。 女子梳着发髻,端庄得体,一支墨绿珠钗点缀,更显得美丽。 熊妙云! 管魁同是认得这位巨熊门大小姐的。 以前还打过不少交道。 “管大人!”熊妙云轻抚膝盖上的小白,颔首示意。 “嗯。”管魁同也微微点头。 正欲交谈几句时,身后跟着的红衣女子双手一揖,开腔提醒:“管大人!” 像是参拜,更像是威胁。 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申屠城的二徒弟,红绡。 管魁同抬手,冷冷扫了红绡一眼:“说几句话的功夫,你也要管?” 红绡看向熊妙云。 瞧见她是一个女子,身后还带着一个丫鬟。 修为也不高,在炼气期,也就没太在意。 说两句话,应该不会坏事。 “属下不敢。” 红绡低头退后一步。 管魁同这才作罢,看向熊妙云: “底下的人没规矩惯了....熊小姐今日怎么也舍得登上这城墙一观了?” 往年,熊妙云可是很少登上城墙。 一是腿脚不便,容易惹人注目,这二便是听说熊妙云看不惯血腥的场面。 所以,往年,她都在下方督战。 熊妙云指着下方,柔声道:“我两个弟弟在下面....恕小女子多嘴一句,管大人为何下令紧闭城门?” 管魁同感受后方红绡投射过来的目光,像一根针似的! “这个……前方战事焦灼,不是开城门的最佳时机!” 红绡听着这些话,觉得并无破绽,也就没阻止。 管魁同捏了捏嗓子,又道: “熊小姐,你这只灵宠倒是不错,可否容本官瞧一瞧?” 熊妙云看着膝盖上盘在一起,睡的正香的小白。 “实在不好意思,这只灵宠并非小女子的,而是有人暂时寄存在这里的。” “唉,无碍。”管魁同摆摆手:“就是看一看。” 说罢,他也不等熊妙云同意,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小蛇。 一边看一边称赞:“啧啧啧……长的真不错,是什么品种的?” 熊妙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又欣赏片刻,管魁同就把小蛇原封不动地归还给熊妙云。 熊妙云赶紧伸手捧回来。 只是触手的那一刹那,熊妙云表情微变,耳边就听管魁同道: “城墙上风大,腥气重,熊小姐姑娘家家,不宜久待....” “还是下面暖和一点.....”说着,管魁同还指了指城墙下方。 “好。”熊妙云微微颔首:“多谢管大人好意。” 言罢,管魁同便离开,红绡紧随其后,跟着一起离开。 临走前,还特意多看了熊妙云一眼,没见什么不妥,也就没放在心上。 二人走后不久,熊妙云伸手勾了勾耳畔被风吹乱的发梢,柔声道:“月奴,咱们下去吧,风吹的我有些头疼。” 月奴躬躬身子,“好!” 不多时,熊妙云来到城下巨熊门的驻扎地,主力全部出城去了,如今这里只剩下十个人不到。 走进一处帐篷,熊妙云表情猛地一变,看向月奴,沉声吩咐道:“月奴,立即派人回去,将父亲和门中留守的长老全部叫来,还有,速去清源观,找到黄前辈和荀前辈,告诉两位前辈速来,有大事.....” 月奴轻“嗯?”了一声,不知道小姐为何这般紧张,刚才还好好的? 熊妙云见月奴无动于衷,娇声喝道:“快去!此事十万火急!” “哦哦....”月奴提着裙摆,赶忙跑出营帐。 月奴走后不久,熊妙云低头,搬开膝盖上盘成一圈的小白,下面赫然出现一枚古铜色的钥匙。 是刚才,管魁同还回小白时,藏在小白身子底下的。 现如今,熊妙云手里攥着这枚钥匙,眉头紧皱。 耳边回响管魁同最后说的几句话,他说: 城墙上风大,腥气重.....还是下面暖和些.... 联想起管魁同说这句话时,还特意伸出一根手指,往下方指了指。 管魁同以前可不是小动作那么多的一个人。 他今日又是欣赏小白,又是特意伸手指了指下面。 到底何意? 熊妙云稍微偏了偏身子,看着脚底下的黄泥土。 又看了看这枚管魁同偷偷塞给自己的钥匙。 这钥匙到底是什么? 据她所知,开启城门是不需要钥匙的,下面到底有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苍梧掌门 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你可是聚仙镇公认最聪慧的女子.....管魁同漫无目的地在城墙上巡视,心里默默地想着。 如今,他被红绡看住,只能在城墙上走动,不能去其他地方。 可是只有关闭地下阵法,才会打消妖兽进攻的心思! 城下两万修者还有的活。 钥匙是当日申屠城给的,是开启和关闭阵法的钥匙。 当时,管魁同还在奇怪,申屠城为何会把钥匙给自己? 但现在,有的只有庆幸! “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管魁同突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身后这个自己觉得还挺漂亮的女人,问道。 红绡冷哼一声:“管大人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管魁同咂咂嘴.....要是自己长的俊俏一点就好了,说不定还能使出美男计。 “暗月白虎参战了!” “暗月白虎参战了!” 城墙上,视线极好,眼尖的众人发现那头断尾的暗月白虎参战,都是吃惊地叫出声音。 管魁同立马来到城墙边上,双目微眯,脸色凝重。 这只断尾的暗月白虎实力在炼神境巅峰! 实力强横! 也就是自己能勉强与它一战。 怎么才第一日它就参战了? 往年,它可是压轴出场的! ———— “轰!” 那道三丈多高的庞大身躯,以蛮横不讲理的姿态,从石头上高高跃起,重重地砸入人群。 虎掌瞬间压死一大片人,大地紧跟着一颤,落下的余威把方圆几丈距离的修者和幽狼全部掀飞,狠狠地撞在两侧的峭壁上,摔成一摊肉泥。 “吼——” 紧跟着一声震天虎啸,暗月白虎张大血盆虎口,猛地咆哮而出,声波将面前的一众修者震得七窍流血,眼球爆凸而亡! 一名炼神初期的修者逞能,持剑迎上,但还没近前,就被暗月白虎一口咬住身躯。 不消用力,只听嘎嘣一声。 这名初入炼神境的强者就殒命虎口! “撤!撤!” 见此一幕,众人惊慌失措地叫着,连忙后撤。 暗月白虎的参战,让原本还势均力敌的局势一边倒。 处在后方休整的叶长老和白鹰一干炼神境强者,都有些吃惊地站起来。 眼下,能对抗这只暗月白虎的人,只有他们这些炼神境修者,其他修为弱的弟子上场,只会白白损耗兵力。 “炼神中期以上的,随我出战!”听得白鹰一声怒吼。 几人快速穿过大军阵营,抵达前方。 这次参战的两万多名修者,绝大部分还都是炼气期。 炼神境少之又少,更别说是炼神中期以上的。 像巨熊门,鹰爪门这些聚仙镇独霸一方的大宗门,门中炼神境的高手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数,更别提那些小宗门。 片刻后,抵达战场的炼神境中期以上的,全都是头发花白的老者。 不是门中长老就是一宗掌门,拢共不过四十几位! 只有三名名炼神巅峰,炼神中期和后期对半分。 “白鹰长老,你且带人退下,我们三个老家伙先来会会它!”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右手执剑,命令道。 听身旁人的介绍,姜阳才知,这位老者名叫苍梧,是苍梧派的掌门,苍梧派也是聚仙镇地头小门小派,门中弟子加起来不过十人,但苍梧掌门却是聚仙镇数一数二的高手。 “苍梧掌门,你等刚刚鏖战一场,还是让我等上吧,此虎身后,还不知有多少危险,我们要尽可能保存战力!” 苍梧沉思,和身边的几位老头一合计。 最后决定,派出四位炼神境,其中有一位炼神巅峰。 一同迎战暗月白虎,其中白鹰和叶长老赫然在其中。 四名老者登场,颇有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暗月白虎是炼神巅峰,明面上,看似己方战力更强。 但实则不然,暗月白虎凭借强横的血脉和根骨,就算是炼神巅峰,也能和人族的神意境打的不分上下。 上一次猎妖盛会,是神意境的管魁同参战,才打退这只暗月白虎,这就是铁证。 面对四个老头,暗月白虎眼中露出轻蔑之意。 在暗月白虎族群,它算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人族,无人啊! “吼——” 一声虎啸,一股恶臭腥风朝四人袭去。 四人袍子被吹的向后翻飞,脸上肌肉抽动,可硬是没有后退半步。 “一起上!” 不知谁喊了一句,四人群攻而上。 暗月白虎也不轻敌,先是一爪,朝那个炼气巅峰的老头拍去……擒贼先擒王! 而后用身子狠狠地撞向其他三人。 老者施展神通道法,正面迎上……他倒是想看看,同为炼气巅峰,人与兽有什么区别。 然后…… “砰!” 毫无征兆,他的道法被暗月白虎一掌拍碎。 他整个人也被虎掌拍中,像一颗出膛的炮弹。 “咻”地一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老者喉咙一甜,“噗”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险些昏死过去,战力受损严重。 三人被虎躯撞上,虽是没受伤,但也没对暗月白虎造成任何伤害。 总得来说,一照面,还是人族血亏! 白白损失一名炼神巅峰! 观战的人族最强者,苍梧厉声喝道:“不得轻敌!” 这句话,是说给被一掌差点拍死的老者,也是说给在场数万修者听的。 说罢,苍梧亲自御剑而上,补上缺口。 暗月白虎一招得手,甩甩巨大的虎头。 猛地往前一跃,直奔苍梧。 苍梧闪身避开。 其余三人,一同攻击暗月白虎的下三路。 长剑,利爪,神通……一同攻击暗月白虎的后腿。 暗月白虎立刻感受到了威胁,身子一扭,断尾狠狠地向三人抽去。 三人躲闪不及,只能硬接,于是又有三颗炮弹出膛…… 只不过,虎尾的力量没有那一掌力道大。 三人受的伤并不重,只是气血有些翻腾罢了。 接下来的时间,在苍梧的带领下,四人连番进攻暗月白虎,都被暗月白虎一一挡下。 “这畜生,好强!” 被一招逼退,叶长老执剑的右臂微微颤抖。 “再强也是畜生!” 白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双利爪朝暗月白虎的眼睛刺去。 暗月白虎一声虎啸,将白鹰硬生生逼退! “快看,苍梧掌门要放大招了!” 听得一声惊呼,众人闻声看去,发现苍梧掌门不知何时已经凌空飞起,和暗月白虎的一般高。 不过和暗月白虎庞大的体型相比,他就显得太渺小了。 苍梧掌门披头散发,白袍涨起,将长剑竖在身前。 几缕红色的光芒从长剑中狂涌而出。 里面蕴含着无上道法。 暗月白虎眼睛微眯,退后数丈。 它踩在一块石头上,微微躬着背,全身毛发皆炸,低声吼着! 全身绽放白光,看样子也在憋大招! 轰! 苍梧掌门的剑上,一道红芒光柱,倾泻而出,直击暗月白虎面门。 吼! 暗月白虎同时张大嘴巴,口中吐出一团白光! 红芒光柱对上一团白光,刹那炸响。 众人只觉大地颤抖,峭壁落石不断。 咚—— 一声巨响,两种力量猛地撞击在一起。 红芒光束射穿白色光团,直直地射进暗月白虎的眼睛。 暗月白虎“嗷呜”一声,庞大的身躯翻滚在地。 再去看时,它一只眼睛流淌鲜血,已经瞎了。 而苍梧掌门也被白光覆盖,但依旧悬在空中,威严的声音发出:“即刻退去,饶你一命!” 暗月白虎恶狠狠看了苍梧一眼,夹着尾巴,仓皇向后逃窜而去。 幽狼族群也如潮水一般快速退去,只留一地的尸体。 “噗——” 原本还好好的苍梧长老,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然后就如掉了线的风筝一般,凭空掉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章 开炮,开炮! 入夜,惨白的月光斜射下来,谷中安静不已,只有修者窃窃私语,多在议论城门为何不开。 谷中数万修者席地而坐。 有人在分发水和食物,以及药品。 也有憋着一口气的人,跑到城门底下歇斯底里叫喊着,叫嚣着打开城门。 可回应他们的,只有那一道道冷漠的声音。 最后总结一下,就是一个意思: 战况不明,不能开! “情况怎么样了?可有大碍?” 众多胡子花白的老者,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道士正在为苍梧掌门诊治,着急地问道。 午后,苍梧掌门和暗月白虎一战。 刺瞎暗月白虎一只眼睛,暗月白虎携众退去。 苍梧掌门自己也受了重伤,血洒长空,被救回来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如今,气息靡靡之音! 姜阳起身之前,贴心地为苍梧掌门放下袖子。 看着众人,平静道:“没救了……” 此言一出,众多老者眼睛脩然瞪大,皆是震惊不信。 更甚至,有人上前狠狠推了姜阳一把,亲自上前为苍梧掌门搭脉。 “你这小道士,瞎说什么呢?苍梧掌门怎么可能……” “不会治就别治,耽误事。” “就是,滚一边去……” “……” 身侧的褚灵儿欲上前为师父争辩。 却被姜阳拉住手腕,他轻轻摇了摇头。 姜阳知道,没人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苍梧掌门算是人族两万修者的最强者! 只要他还在,那众人就相信己方一定能打退下一次兽潮进攻,众人的心还是齐的。 可是你突然告诉他们,苍梧掌门用生命的代价,只换回暗月白虎瞎了一只眼睛,兽潮暂时撤退。 玩呢? 这就好比,两军交战,你告诉我,我家稳坐中军,出谋划策的元帅突然暴毙而亡! 这谁能接受? 一旦苍梧掌门命不久矣的消息传出,我军必乱。 正此时,众人忽然感觉大地一阵颤抖,站都站不稳。 城墙上,示警的钟声急促地响着。 轰!轰!轰! 一排火炮突兀升空而起,在夜空拖曳火光,照亮整座峡谷。 只见,漆黑的峡谷中,远处,视线尽头,密密麻麻的幽狼闪着幽绿的眸子,再次朝镇南关袭来。 领头的有三只庞然大物! 火光照亮之处,它们身上的白色毛发闪着亮光。 众人看清,皆是心脏停止跳动片刻,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还有人忍不住惊恐地叫出声音:“暗,暗暗月白虎!” “三只,三只!” 铛铛铛! 城墙上,示警的钟声从来没这么响过。 管魁同的暴喝声从头顶传来:“敌袭敌袭!” “列阵,列阵!” “列阵迎敌!列阵迎敌!” “不要慌,保持好阵型!” 众人心情都紧张到了极点。 各家宗门长老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纷纷亮出手中的法器,喝道:“诸位,殊死一搏!” “殊死一搏!” 大战一触即发! 慌乱之中,姜阳瞧见那袭劲衣小姑娘提着剑,就要跟随众人上前杀敌。 姜阳猛地扯出她的袖子,呵斥她停下:“闹什么闹,留在此地!” 褚灵儿被吓了一激灵,怔在原地。 记忆中,师父好像从没有如此严肃过。 姜阳扭头,看着身边休息的熊氏兄弟。 这兄弟二人早已站起,手中紧握巨斧。 “熊大,熊二,我会暂时将你们的实力提升至炼神境,只不过时间尚短,若有力竭,即刻撤下。” 说完,姜阳手中三张符篆,抖动引燃。 两道流光从符篆中爆射入熊氏兄弟二人身体中。 二人身体猛地一震,全身肌肉暴涨而起,毛发皆耸! 二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便是炼神境! 最后一道流光,则是注入姜阳自身。 实力瞬间提升炼神! 只是三张“言出法随”符篆同一时间引燃,姜阳只觉喉咙一甜,“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他遭到了符篆的反噬。 “师父……”楚灵儿扶着姜阳,脸上无比担忧。 姜阳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嘴角鲜血,看着褚灵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们还在,还轮不到你上场……记住,为师给你的丹药,要尽快给撤下来伤者服用。” “嗯。” 褚灵儿坚定地点点头。 姜阳深吸一口气,将事情都交代完毕,看向熊氏兄弟。 两兄弟手里紧紧握着巨斧,向姜阳点点头。 “上!” 三道身影爆射而出! 几乎一瞬间的功夫,便爆射在冲锋的修者最前面。 “巨熊之力!” 熊氏兄弟同一时间暴喝。 浑身肌肉暴涨,如钢铁一般。 二人身躯猛地增高一倍不止,足有一丈多高。 手提巨斧,冲入幽狼狼群之中,一斧挥出,刹那便挥倒一大片。 二人如两尊战神一般,瞬间撕破狼群防线。 众多修者以熊氏兄弟为刀锋,组成锥形阵,向敌腹直插而入。 城墙中,众人只看见我方像一把尖刀似的,以极快的速度捅进对方阵型。 不过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因为幽狼实在太多,比白天要多上十倍不止,黑压压的一大片,它们疯狂地进攻着。 饶是熊大熊二,在推进五十步距离后,速度也被拖慢。 “火炮,火炮!” 城墙上,管魁同一手扶着垛口,一手前指下着命令。 声音咆哮而出。 他身后的监视他的红绡被吓了一大跳,身子猛地一抖。 跟着管魁同半日功夫,管魁同给她的印象是那种话不多,文质彬彬……可眼下这个男子一改常态,疯狂地咆哮,唾沫星子横飞。 变化实在太大了。 “给我开炮,开炮!” “瞄准后方,火力掩护,给我压制,压制!” “一定要压制住!” 轰!轰!轰! 一排火炮装填完毕,炮弹在火药的推动下,以极快的速度出膛。 火炮是专门用来针对皮糙肉厚的妖兽。 它的攻击力要比一般的火炮,威力强上几倍不止! 更何况炮管上还有阵法师专门铭刻的阵法符文。 能极大增强炮弹的威力。 覆盖式的火炮攻击,全部落在修者进攻的方向。 幽狼族群被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三只暗月白虎站在后方的石头上,虎啸声不断,催促兽群不断进攻! 除开那只眼瞎,断尾的,还有另外两只,三只暗月白虎体型差不多大,实力也相近,全都是炼神巅峰。 看着己方兽群被对方压制,三只暗月白虎对视一眼,相继跃下,带头冲锋。 城墙上指挥战斗的管魁同脸色一沉! 三只暗月白虎全都参战了? 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这是其他地方的大关隘才有的待遇,小小镇南关……何德何能。 战况,十万火急! 当即,他便要飞身下去帮忙,有了他这个神意境的强者帮忙,己方能减轻不小压力。 可是下一刻,他又从城墙垛口跳下来……自己不能下去,一旦下去,城墙上便无人指挥,大军的情况将更加糟糕。 一时间,管魁同不停地催促城墙上的将士:“装填装填,开炮!给我压制,狠狠地压制!” “一定要压制下去!” …… 突然,一只手掌轻飘飘地落在暴怒的管魁同肩膀上。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红衣束仙使申屠城。 申屠城胖胖的圆脸在冲天火光的照耀下,笑意盈盈。 申屠城朝后摆了摆手,几位士兵吹响号角。 两声短一声长,意思是停止开炮,原地待命。 不久,镇南关城墙上,数百门火炮相继停止装填弹药。 再无一发炮弹倾泄而出。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管魁同全身颤抖着,双目赤红地上前揪住申屠城的衣领,怒不可遏道。 没了火炮的炮火支援,下方的仗要难打数倍。 果然,在火炮停歇的这片刻时间,众人再也推进不前。 幽狼族群没了火炮的压制,更加疯狂地朝众人撕咬而去,人族防线顷刻间便要坚持不住。 管魁同大声吼着:“给我开炮,开炮啊!” 但是城墙上的守军无动于衷。 因为,早前已经接到命令,镇南关上最高的指挥官是这位都城来的大人物。 管魁同在他手下当差,眼下申屠大人亲自下令,禁止开炮,他们不能遵从管魁同的命令。 “你到底在干什么?那可是两万条人命,两万条啊!” “你他娘的开炮啊,开炮啊……” 管魁同的眼睛早已经红了,泪水打转,不顾一切地朝申屠城咆哮着。 申屠城只是轻轻地一挥袖子,就把管魁同扫到在地。 他嘴皮子上下蠕动,传声之法。 声音比轰隆隆的炮声还要响: “我大军与妖兽血战肉搏,分不出敌我,禁止开炮,防止误伤到我军将士!” 此言一出,众人都有些吃惊地看着申屠城。 申屠城扫视众人一眼,冷哼一声:“怎么,本使说的还不够明白?” 第一百三十一章 震天瓶初显神威 一剑解决掉一只幽狼,姜阳擦了擦脸上的血珠。 头顶已经许久没有炮弹呼啸而过。 没有火炮的压制,数以万计的幽狼不要命地进攻着。 饶是姜阳,身上也有数道伤口。 我方阵型已经被撕开几道口子,数万修者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 姜阳扭头看了后方城墙一眼,愤恨一声…… 这到底..... 他娘的打的什么仗! 另一侧,一只三丈高的暗月白虎忽然腾空而起,一掌拍死众多年轻修者。 一时间,惨叫声四死! 正此时,两道黑影斜斜地向那只闯入阵中的暗月白虎狠狠地撞去。 那是熊氏兄弟。 虽是使用巨熊之力,使身形暴涨,但和三丈高的暗月白虎相比,还是太渺小了。 二人巨斧砍下,暗月白虎前扑,朝二人撕咬过去,沿路波及不少修者。 暗月白虎凝聚力量,“砰砰”两掌。 轰在两兄弟身体上。 兄弟二人当即被击退,双脚陷在泥土中,往后滑行数丈才停下。 “再来!” 二人并未手上,再次前冲迎上,与暗月白虎纠缠。 …… “唰!” 姜阳一手持剑,一手抽出腰间的缚妖绳。 赤红的绳子在空中挥舞,呼呼直响。 当即,便挥倒一大片幽狼,全都是拦腰斩断。 右手一剑,刺穿一只企图偷袭的幽狼。 吼—— 一声虎啸突然传来。 瞧见人族强者,这只暗月白虎深谙兵法,猛地朝姜阳扑来,势必要他命丧虎口。只要他死,人族必定折掉一条强有力臂膀。 瞧见暗月白虎向自己突袭而来,姜阳手挥缚妖绳,抽向暗月白虎的面门。 不知轻敌还是怎么的,暗月白虎竟然没想着躲开。 缚妖绳狠狠地抽在它的虎头上。 “啪!” 带落一串血花,暗月白虎哀嚎一声,显然没料到这根破绳子有如此威力。 “吼——” 又是一声虎啸。 暗月白虎已经冲到姜阳面前,张开血盆虎口,一嘴便咬下。 姜阳反应极快,侧身猛冲,只觉虎毛拂面,堪堪躲过暗月白虎的这一口。 一照面,姜阳便知。 妖兽的练神巅峰和人族不在一个水平。 上一次对战铁天远,铁天远虽是炼神后期,但与巅峰只差一步,实力说起来差不了多少,姜阳在符篆的帮助下算是轻松取胜。 可这一次,暗月白虎差不多有三个铁天远。 暗月白虎没有给姜阳多想的时间,转身一瞬,瞬间抽动虎尾。 姜阳瞳孔一缩,忙将长剑举在胸前阻挡。 当! 姜阳猛地被虎尾抽射而出,沿途撞翻不少修者和幽狼。 “咚”地一声嵌入峭壁,荡起不小的烟尘。 嵌在峭壁中,姜阳闷哼一声,鲜血流出嘴角,胸中气血翻腾不止! “好强!” 姜阳感叹一声,又瞧暗月白虎一口咬来。 “那,尝尝这个!” 姜阳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水,不退反进,猛地爆射而出,向虎口持剑砍去,众人都以为姜阳是失了智。 他怎么敢的呀! 临近虎口,姜阳感觉扑鼻的恶臭。 姜阳一剑砍在暗月白虎凸出的利齿上,熊妙云给的剑果然不是俗物,剑刃深深地嵌入虎齿,暗月白虎大怒,疯狂地甩动虎头,企图借助惯性把姜阳给甩下来。 可姜阳死死的握住剑柄,然后瞅准时机,猛地往虎嘴里扔进去一个小巧瓶子。 双脚蹬在利齿,借力拔剑而出,身体反弹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同时嘴里默念数字,脸上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三,二.....” 暗月白虎不明所以然,一掌朝姜阳拍去。 可是下一刻,他嘴里发光。 “砰!” 一声剧烈炸响。 整个老虎脑袋被震天瓶炸的血肉模糊。 暗月白虎完全没防备,只留庞大的身躯轰隆一声翻倒在地。 “好!” 众人叫了一声。 姜阳丝毫不受影响,望着手中的长剑,目光充满炽热,杀意腾腾! “杀!” 其他两只暗月白虎瞧见自己的同伴轰然倒地,皆是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们望向那个身穿道袍的年轻小道士,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刚才到底怎么杀的…… 两只暗月白虎对视一眼,同时朝姜阳扑去! 中途,熊氏兄弟拦住一只,二人身上闪着雷光,在黑夜中犹如电光人,正是使用了九霄雷霆诀。 “畜生!你的对手是我们!”熊大怒吼一声,和熊二一人一边,携斧砍下。 两道青色雷光“咔嚓”一声,那独眼的暗月白虎丝毫不惧,正面迎上。 轰! 双方竟然势均力敌! 二人看着浑身闪动的雷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九霄雷霆诀,果然强悍! “掌门,这只畜生交给我们!” “好!”姜阳应了一声,猛地前跃,向剩下的一只杀将过去。 “叮!” 姜阳双手握住剑柄,猛地砍向虎掌,同时飞身而起,高高跃起,使出一招千斤坠,双脚重重地踩在虎头上。 暗月白虎的脑袋不可避免地下降几寸,也就几寸而已..... 真要说起来,这只暗月白虎比另外两只还要强一些,它周身血光笼罩,气血充足。 扭身猛地一甩虎尾。 下一刻,姜阳百年如炮弹似的飞了出去,双脚在地面上滑出十几米,堪堪稳住身形。 “缚妖!” 姜阳大吼一声,身侧的赤红绳子猛地向暗月白虎缠绕而去,而后顿时收紧束缚,暗月白虎不敢小瞧这根绳子,忙的闪身避开,可绳子速度比它要快的太多,眨眼间便捆住他的两条后退,然后往后一拉。 庞大的虎躯猛地一趔趄,后身倒地。 姜阳的剑光如疾风骤雨般落下,打的暗月白虎连连后退。 正要一剑了结此虎时,暗月白虎忽然虎啸一声,而后,全身筋骨猛地向四周一震,身后隐隐约约似乎是出现了一道白虎虚影,高逾五丈,咆哮不已! 元神之力! 不同人族晋升神丹境才能使用元神,相传妖兽晋升神意境后,就能凭借强横的肉身和血脉强行使用元神之力。 召唤本体元神,大幅度增强实力。 不够看这只暗月白虎身后悬浮的元神,虚幻至极,说明此虎实力还没到神意,只差一步。 元神一出,暗月白虎瞬间挣脱缚妖绳的束缚,一抓朝姜阳拍去。 姜阳躲避不及,胸前瞬间被划出几道血口子! “既然如此,那便让你尝尝这个!”姜阳丝毫不惧身上伤口,许是上头了,飞身一撤,手掐符篆,抖动引燃:“此地,禁锢!” 此言一出,姜阳周身数十丈距离,不管是修者还是妖兽,全都保持前一秒的姿势不动,只剩眼珠子还能转动。 正是言出法随符篆! 城墙上的众人瞧见这一幕,惊的嘴巴都合不拢。 “哇!”姜阳又是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摇摇欲坠.....果然,这东西还是不能随便乱用,反噬太大了。 姜阳差点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他捂住胸口,艰难地朝不动的暗月白虎扔去一只白玉瓶。 小小玉瓶在瞳孔中越来越大,暗月白虎眼中露出恐惧情绪,方才的同伴就是被这小东西炸死的。 它疯狂运转体内真气,想要冲破儒家符篆的的效果,眼前的一团白光轰然出现,他的表情,露出了深切的绝望! 爆炸的震天瓶直接将这只暗月白虎炸飞数丈,但却并未直接炸死它,估计是没有塞进它嘴里的缘故。 轰! 爆炸跟着符篆限制同一时间生效,众人发现自己又能动了。 虽然没有直接炸死这只暗月白虎,但是把它强行召唤出的元神硬生生给炸碎了,暗月白虎被破了元神,呕出一口鲜血,仓皇地向后逃窜。 姜阳深吸一口气,强忍喉咙涌上的鲜血,怒吼道:“三去其二,诸位,随我一起杀敌!” “杀!” “杀!” “杀!”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传出,此刻,上万修者热血沸腾! 这场仗,也不是打不赢! 反观兽潮,这片刻功夫,被炸死一只暗月白虎,炸伤逃走一只,幽狼族群一时间彻底乱了,仓皇地向后逃窜。 轰—— 一声突然炸响,这是第一个震天瓶延迟的第二次爆炸,。 从月亮高挂,持续到东方的天空露出鱼肚白。 一抹迟来的阳光从镇南关城墙上升起,慢慢照亮整座峡谷。 谷中,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自从斩杀一只暗月白虎,伤了一只暗月白虎,人族修者气势高涨,上至各位长老掌门,下至万千普通弟子,热血沸腾。 噗嗤! 再次一剑捅进一只幽狼的身体,深夜企图偷袭的妖兽大军缓缓撤去…… 铛铛铛! 城墙上,钟声响着,妖兽第二波进攻被打退,丢下一地的尸首,摞成了小山状。 …… 与此同时,六十五里之外的清源山。 清晨的山阶上,赵隽捂住胸口,狼狈地向上逃窜,在他身后不远,追着一个黑袍男子。 男子抬头看着这座熟悉的山头,心里想起被支配的恐惧。 可是碍于师命,他不得不从,他还是一往无前地追杀赵隽。 赵隽身受重伤,但还好手中有岳父言郡守赐予的无上宝器,可暂缓黑袍男子的进攻。 “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黑袍男子狞笑不已。 赵隽手持腰牌,对准黑袍男子一照,金光灿灿。 黑袍男子不敢正面对抗,只好侧身躲过。 赵隽趁这空档,再次使出“土遁”。 一眨眼的功夫,便转移到清源观中。 踉跄地推开院门,逃窜至后院,眼见院中无人,赵隽的心跌至谷底。 黑袍男子闪身至跟前,痛下杀手,一掌便朝赵隽后脑勺拍去。 当即就要了结此人,回去复命。 赵隽已无力反抗,中了申屠城一掌,能逃至此地,已是赵隽的极限。 原本想向老黄和荀一剑求救,没想到,二人似乎都不在观中。 “呸.....” 正在此时,一大口唾液突然袭来。 黑袍男子警觉,手掌方向改变,轰向唾液! 滋滋滋..... 唾液瞬间黏上黑袍男子的手掌,刹那,刺鼻的白烟升起。 黑袍男子看着自己正在被唾液腐蚀的右掌,痛苦的叫出声音..... “啊啊啊啊.....” 蛤蟆大王慢慢地从水缸里的荷叶跳下,注视着黑袍男子.....这个人竟然想对姜阳的好基友下毒手? 简直找死! 酝酿一口,蛤蟆大王欲再次呸他一口,却不料上官风的房门突然推开了。 咯吱—— 上官风骂骂咧咧的推门走出,揉着乱发,看都没看,“谁呀,大早上鬼叫什么?吵着本少爷睡觉了!” 赵隽大喜,连忙叫道:“上官,救我!” 黑袍男子眼中发狠,另一只手掌拍去,势必要了结赵隽。 上官风被这大清早的一幕吓懵了。 不过,很快,他反应过来。 眨眼便来到黑袍男子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掌。 看着自己势大力沉的一掌被上官风轻松握住,黑袍男子有些吃惊。 上官风也吃惊,叹道:“为啥你的神意境这么弱?跟我的不一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可真是讽刺啊 朝阳初生,一缕缕曦光洒在血流成河,尸体遍地的峡谷中,只觉血气弥漫…… 浑身是血的众人弯着腰,手里提着断刃,相互搀扶,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着兽潮像潮水般缓缓褪去,不知是谁率先叫了一声,“胜!” 而后,剩下的众人振臂高呼,一浪高过一浪! “胜!” “胜!”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人群中,站在最前方,那个身穿道袍,束发簪的年轻道士! 他一手持剑,剑身已赤红,鲜血缓缓流淌! 是他以一己之力,炸死一只暗月白虎,炸伤一只暗月白虎! 俨然,他成了人们心中的主心骨! 片刻后,还活着的人迈着沉重的步伐,沉默地收拾战场。 他们收缴能用的东西,把人族修者从战场上一个个扛回去,摞在城门下方,妖兽尸体则是一把火都给烧了,黑烟弥漫。 经过初步盘点,昨夜战死的修者接近一万一,仅存不到八千,其中三成有伤,无力再战。 “损失了多少炼神境的?”姜阳用袖子擦了擦剑上的血,开口问道。 身边的白鹰正在给叶长老包扎着胳膊上的伤口,以前二人互为死敌,互相看不顺眼,眼下却能如此和谐。 战争,给了太多的不可能! 白鹰长老声音沙哑,缓缓道:“还剩十一位!” 也就是说,死了一大半! “一群畜生!”白鹰长老望着身后城头,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血水,也不知骂的是谁。 “昨夜,打到中途,突然没了火炮支援,妖兽攻的又猛,咱们的防线被撕扯地太快,年轻弟子哪经历过这种场面,又有三只暗月白虎参战,一时间咱们损失惨重!” “哎呦,轻点。” 说话的时候,白鹰动手的力道不免大了些,疼的叶长老直皱眉,白鹰却道:“忍着……” 惹得叶长老一阵白眼。 姜阳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高不可攀的镇南关城墙,心情沉重。 众人同时也望了一眼,目光复杂! “姜掌门,你那符篆还有没?下一次给我也用一张呗……”有人露出一口大白牙,开玩笑道。 能强行提升实力的符篆,诱惑很大! 至少炼气巅峰的熊氏兄弟,在符篆的加持下,一跃成为炼神境高手,再加上他们自身锤炼的巨熊之力,要比一般的炼神境都要厉害。 姜阳点点头,看着这名不认识的年轻弟子,轻笑一声:“好,但数量不多……” “姜掌门,下一次战斗,您来安排吧……” 此刻,没有人再把姜阳当成一个只有炼气巅峰实力的小道士。 他就是众人的领军人物! “好。” 姜阳没有推脱,道: “白鹰长老有句话说的对,咱们被人当枪使了,是那位都城来的大人物!” 听到这,众人愤恨不已,握紧拳头狠狠锤了一下地,发泄心中不满。 这时,有人站起来,沉声道:“此战,若谁,最后能侥幸地活下去!便是背,也要背上我们这两万多条人命!就算是爬,也要爬到都城,向陛下,向朝廷诸公禀明实情!陈告冤情!” “我们聚仙镇,没有一个是孬种!” “我们是为了护卫家园而死!” 那人说完,泪水爬满年轻的面孔。 “好!” 众人群情激奋,异口同声道。 此战从一开始就不对劲,两万多人一次性地投入战场,事后拒不开城门,在伤药中下毒……哪有这样的道理。 两万多人不是死在妖兽口中,而是死在自家人手中! 姜阳简单分布一下各自的任务,众人起身,喝着凉到骨子里的水,眼睛里充满对未来的不安和焦躁。 下一次妖兽进攻,绝对比昨晚来的更加猛烈。 己方已经不剩八千人! 八千人看似很多,可是在浩瀚如沙海一般的妖兽群中,不过是肥肉一块! 还能抗住吗? 没人敢打包票。 姜阳缓缓起身,拿着水囊靠在峭壁一侧,无力地偏头看着黑色的城墙。 那面代表西蜀的黑色龙旗依旧在飘扬! 可真是讽刺…… 身侧,忽然出现一道俏丽的身影,是褚灵儿! 战争已经持续一天一夜,说实在的,褚灵儿除开第一日的冲锋,跟在众人身后捡漏,杀了几只幽狼,就没再上过战场。 褚灵儿在姜阳的身边坐下,也靠在峭壁上。 “师父,为何不走呢?” 褚灵儿从自己贴身的胸前衣襟中,掏出那一张姜阳给她保命的符篆,扬了扬,翘起唇角问道。 “灵儿知道,这张符篆可以让我们飞上城墙!” 姜阳笑了笑,喝了一口水,“昨日情况不对时,就想走来着,可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他完全可以带着自己熟悉的几人,使出言出法随的符篆,飞上城墙……事后虽然会受到一定的反噬,但能活命! 可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他选择跟众人并肩作战! 即使把底牌都用的差不多了。 姜阳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弱小,以及能力的不足…… 褚灵儿把符篆贴身收好,身子挪了挪,抱着姜阳的一条胳膊,枕在上面,柔声道:“师父哪里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 姜阳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揉一揉褚灵儿的脑袋,就像以前那样,可是看到自己手上满是血迹,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哦?说来听听!” 褚灵儿沉吟一番,道:“心软!” 姜阳道:“这可不是什么缺点。” “普通人心软不是,可师父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心软是一个很大的缺点。” 姜阳默然,没有开口。 或许是吧! 但现在不是。 他想带着更多人活下去。 谷中吹着风,夹杂着血腥和腥臭,令人作呕。 褚灵儿将额前的几缕碎发拢到耳朵后,轻声笑道:“师父给的丹药都给他们发完了,整整一万多瓶,若上官知道,怕是要气的吐血。” 姜阳也笑笑,眼前浮现上官暴怒的样子。 下一刻,褚灵儿突然抬起脑袋,看向身侧这个年龄不比自己大几岁的道士,道:“所以,一会儿灵儿可以助师父一臂之力吗?” 姜阳摇摇头,嘴角浮现一抹苦笑,看着褚灵儿灵动的杏眸,认真道:“为师,想让你活下去!代替我们活下去!” 咬字清晰,掷地有声。 褚灵儿双唇微张,几次欲开口,都没说话。 她知道,师父想要自己活下去。 从战争一开始,师父就这样做……师父把丹药全部给了自己,让自己留在大后方,分发丹药给撤下来的伤者,就是为了不让自己上前线。 可是现在,丹药分发完了,她已经没有理由继续留在后方“躲”着了。她想助师父一臂之力,即使只是杀几只无足轻重的幽狼。 可是……师父拒绝了! 褚灵儿胸口中堵着一口气,低下脑袋。 片刻后,她缓缓站起身,对着姜阳跪下,郑重地磕了一个头,眼中泪花闪烁,声音都在颤抖: “徒儿,徒儿褚灵儿,谨,谨……遵师命!” …… …… 黎明,与镇南关一侧峡谷里血流成河,尸骨满地的场景截然不同,城墙另一侧的空地上,数千顶帐篷紧紧地挨在一起。 这些帐篷本来是为了接自家人回来,休息疗伤用的,可是自从这些帐篷扎起,它们就没等回它们的主人。 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巨熊门驻地。 一处宽敞的营帐里。 众人面色严肃。 熊妙云坐在案桌后,手里抱着的小白焦躁不安,竖瞳快速眨着。 在她面前,熊无力带着门中仅剩的几位长老连夜赶到此地。 听完熊妙云的猜测,几位长老皆是露出吃惊的表情。 “不能吧,怎会如此?” “这样,岂不是视我聚仙镇两万修者命如草芥?” “怎么不会?如若不然,为何紧闭城门!” “就是,真不知叶长老他们在里面怎么样了?” “.......” 几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只有熊无力坐在一侧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听着耳边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熊无力猛地一拍桌子。 众位长老噤声,又听掌门沉声道: “诸位长老,且去准备吧……半个时辰后,按计划行事!” 听见自家掌门发话,几位长老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走出营帐。 营帐中,只剩下熊无力和自己的女儿,还有侍女月奴。 “月奴,你也出去吧。”熊无力摆摆手。 月奴俯身一礼,快速走出营帐,出去之前,还放下了敞开的营帐帘子。 不久,熊无力目光转向案桌后的熊妙云,只见熊妙云眉头微皱,沉思着什么。 “有几分把握?” 昨夜,女儿唤他前来,说了一件天大的事,他不得不认真对待! “申屠城借妖兽之口,屠我聚仙镇两万修士,十成!” “我等关闭镇南关地下阵法,四成!” 熊妙云抬起眸子,看着自己的老父亲缓声道。 闻言,熊无力身子微微一颤,感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脊梁骨上,让他直不起腰来。 熊无力缓声道:“妙云,你回去吧……你两个弟弟回不来了,你得给熊家留个种子。” 熊妙云安抚手中小白不安的情绪,摇摇头道:“女儿不回去,计划开始后,女儿会登上城墙,想办法与申屠城斡旋,关闭地下阵法一事,就全拜托给父亲和诸位长老了。” 熊无力沉默无言,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第一百三十三章 虎大王 黎明,看着峡谷中的八千修者,正在紧张有序地准备着下一场恶战。 城墙上的申屠城眉头微蹙,目光中露出少许疑惑神色。 他只是有些没想到,小小聚仙镇,一群弱如蝼蚁一般的修者,竟然能快速在一场血战中恢复过来。 军心并未被击垮? 这足够让他震惊的。 即使是都城的那些训练有素的将士,也不可能在经历了昨夜那场恶战后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申屠城偏头,看着身侧脸色凝重的管魁同。 感觉申屠城看过来的的目光,管魁同转过身子,“申屠大人,看见这副画面,是不是让您失望了?” 申屠城没有开口,他只是隐隐有些担忧……抱着这样必死决心死去的修者魂魄,怨气不够,怕是无法凝丹,会坏了靖王爷的大事。 管魁同后撤三步,指着那面西蜀龙旗,质问道:“我聚仙镇,弹丸小地,仍有数万血勇者……像您这样高高在上的都城大人物,心中可有一丝血性?” 申屠城凝眉,不悦道: “你这是在质问本使吗?” “别忘了,本使顷刻间便能扭断你的头颅!” 面对申屠城的威胁,管魁同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之意。 而是伸出手指着申屠城,捧腹大笑道:“看来申屠大人是没有这样的血性了....哈哈哈哈。” 红绡上前一步,娇声喝道:“放肆!” 管魁同瞪了她一眼,红绡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 那种眼神就如九幽恶鬼,让她胆寒不已! 怎会? 他只是聚仙镇一个芝麻绿豆小官……为何会拥有那样可怕的眼神,红绡百思不得其解。 “姓管的,你放肆!申屠大人斩杀妖兽无数,为我西蜀立下汗马功劳,方才有朝廷赐下红衣,贵为红衣束仙使,岂是容你胡乱置喙的?” 刘勇尖声指责管魁同,瞪大眼珠子。 管魁同没有答话,而是负手,一步一步地靠近刘勇。 刘勇的嚣张气焰瞬间不见,一步步后退,惊恐道:“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不怕你……” 刘勇眼神求助申屠城,可申屠城并未搭理他。 “是吗?” 管魁同高声质问道。 下一刻,突然的一巴掌落在刘勇的脸颊上。 “啪!” 两颗牙齿混着一口血水突兀喷出。 刘勇被一巴掌打翻在地,重重地倒在地上,捂着脸颊哀嚎不已。 “申屠大人,下官打自己的下属,您不会插手吧?”打人的同时,管魁同还不忘扭头问一声。 申屠城冷眼旁观,并未拒绝....反正刘勇迟早要死,不如就让他死在管魁同手中,就当看一群蝼蚁互咬了。 “打的就是你!”管魁同握紧拳头,出手迅速,狠狠地打在刘勇的眼窝上。 “哎呦……”刘勇毫无还手之力,被管魁同打的蜷缩在地上,捂着脸颊哀嚎不已,“申屠大人,您救救我,救救我呀,姓管的疯了,疯了……” “还敢躲!” 管魁又是一脚,踹在刘勇的小腹,疼的他身子弓成了虾米。 管魁同一边打,嘴里一边骂骂咧咧:“打你个卖主求荣的狗东西,打你个忘恩负义之辈,打你个没有血性的玩意儿……” 字字珠玑! 城墙上的众将士都忍不住好奇心,纷纷偏头看过去……拳拳到肉,看着就疼,打的是刘勇,可骂人的话……众人越听越不对劲,而后便看见申屠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快看,他们在干什么?”城墙上,一名守城的将士突然叫出声音。 众人闻声,从城墙的垛口处露出脑袋,朝远处峡谷中张望。 只见,黑烟四起的谷中,妖兽的尸体还未完全烧干净。 数百个浑身是血的修者,身上带着成捆的钩索,正在缓缓爬上两侧的峭壁。 “他们在做什么?想要爬上去逃命吗?” “不可能,一不小心摔下去,必定粉身碎骨,他们没有那么傻!” “哈哈哈哈!” 城墙上,突然爆发一阵爽朗的笑声。 申屠城蹙眉,不解地看着身边大笑的管魁同,“你笑什么?” “你不配知道!” 砰!!! —— 半个时辰后。 铛铛铛..... 浑身是伤的管魁同一脚踢开撞钟的将士,亲自摇动沉重的钟木,狠狠地撞在两人高的铜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大地在颤抖,落石不断。 兽潮第三次进攻开始了! 领头的依旧是那只断尾的暗月白虎。 本就断尾,如今又吓了一只眼睛,看上去狼狈至极! 在它前面,依旧是铺天盖地的九阶幽狼打头阵。 这一次,只有它一只暗月白虎,昨夜逃回去的那一只不见踪影。 前进一段距离,断尾瞎眼的暗月白虎驻足在石头上。 因为它的视线中,并未看见那些白头发的人族强者。 挡在幽狼面前的只有炼气期的年轻弟子。 暗月白虎从那些年轻弟子的眼中看出他们很害怕,可是又很坚定! 他们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腿也在抖。 可是他们却张大嘴巴吼叫着,大声叫着,奋不顾身地前冲:“杀啊——” 旋即,双方撞在一起。 突然! 暗月白虎感觉天空中一股强大的气息爆射而下! 抬头一看,瞳孔中的人影迅速放大,想躲闪时间已经来不及。 “嗷呜~” 暗月白虎痛苦地叫着。 姜阳双手握住长剑,从峭壁上一跃而下。 一剑插进它仅剩的一只眼睛。 现在,它彻底瞎了,眼前一片漆黑。 “斩虎腿!” 耳边传来几声暴喝。 暗月白虎感觉自己庞大的身躯一歪。 剧烈的疼痛从四只虎掌处传来。 四条腿都断了! 照面的功夫,这只终年袭扰镇南关的暗月白虎,便被几人合力解决! 姜阳踩在虎头上,举高自己的长剑,怒吼一声: “结阵!” 刹那,早已埋伏在峭壁上的修者,身上绑着绳索,在幽狼族群上空荡来荡去。 而后,他们扔出手中的罐子,罐子被扔在幽狼群中。 “砰”地一声,罐子破碎。 里面的粉末弥漫峡谷。 “燎原之火,燃!” 几十名修者手掐法决,粉末“蓬”地一声。 燃起冲天大火,火苗窜起有两丈高。 无数幽狼置身火海,痛苦地哀嚎着! 后方狼群见前方形成一片火海,同伴被活活烧死,而且领头的暗月白虎也被轻松解决掉,瞬间便没了心思冲锋,扭头逃窜而去。 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伏击! ———— 远处,一座巨大的车辇上。 十几只暗月白虎合力充当轿夫,抬着车辇,正在一点一点地往前移动。 一位虎头人身的中年男子赤裸上半身,四仰八叉地躺在车辇上,怀里搂着一位美娇娘正在给他倒酒,喂葡萄。 瞧见前方刚刚派出的先锋营败退而回,虎大王旋即皱了皱眉,口吐人言: “儿郎们,谁愿领兵,拔得头寨?” “吼——” 一声虎啸,虎躯最为健壮的一只暗月白虎出列。 虎大王端起酒杯,在自己面前洒下,朗声道:“此酒,为老八你送行,凯旋而归!” 这只健壮的暗月白虎埋头领命,旋即向前方奔袭而去,以雷霆手段拦截住败退的幽狼小喽啰们,重新逼向镇南关!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且看贫道…… 镇南关,城墙根东南角,一扇紧闭的铁门前。 “站住!” 一声厉喝,两位持枪守卫拦住一群白胡子老头。 一人手握长枪,审视几人,而后戳了戳门上写的几个大字“闲人勿进!” “你们眼前瞎吗?没看见这几个大字。” “两位官爷,我们是奉申屠大人之令前来办正事的。” “什么正事?” “不可说。” “可有令牌?” “自然是有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位白胡子老头装模做样地把手伸进怀中,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出一块方形的铁牌,双手递给持枪的守卫,笑眯眯道:“给,官爷请掌眼。” 持枪守卫把长枪抱在怀里,双手拿着那块其貌不扬的铁牌仔细看了看,而后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念出铁牌背面上的几个小字,“巨——熊——门?” 白胡子老者依旧笑眯眯的,点点头:“是的。” “你是不是当我傻?你们不是是申屠大……” 话还没说完,持枪守卫就看见白胡子老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后,持枪守卫疑惑,可还是转头看去。 只见,同伴已经被人敲晕,瘫软在地,几个白胡子老者正笑眯眯,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 咔—— 一记手刀,这名守卫也被敲晕。 轻松解决到两个看门的守卫,巨熊门几个足不出户的老家伙们相视一笑……姜还是老的辣啊。 此刻,熊无力才慢慢走过来,推开那扇闲人勿进的门。 顺着地下通道,几人慢慢朝地底深处走去。 地底深处,玄铁建造的房间里。 一座巨大的阵法悄然而立! 这就是由超品阵法师刻在镇南关底下的阵法,能有效阻止妖兽越界,只不过现在这处阵法被暂时关闭,连阵法中的符文颜色都显得十分暗淡。 房间四角,分别树立着四杆招魂幡,幡旗无风自动,旗面上刻画着张牙舞爪的鬼物,招魂幡中央则是有一颗眼珠大小的血红色珠子。 一秃头灰衣僧人,手中摇晃着铜铃,围绕房间游走。 伴随着口中吟诵经文,一缕缕游魂被吸引而来。 经过招魂幡的指引,这些新生的游魂全都被被摄入中间的那颗血红色珠子内。 …… 与此同时,天已大亮。 不知为何,申屠城并未下令,严禁无关人士登上城墙。 反而他还派人到后方的营地中,叫营地里的百家宗门留守弟子,登上城门观战。 熊妙云也在邀请其列。 在月奴的陪伴下,熊妙云转动轮椅缓缓靠近城墙垛口。 她想看看,下方的战况究竟如何了? 昨夜,饶是隔着一座城墙,她耳边依旧能听见妖兽的低吼和人族修者的喊叫。 昨夜,打了整整一夜! 风是腥臭的,画面是悲壮的…… 峡谷中已经大变模样,如果昨天看还是凶险之地,那么今日便是九幽地狱! 到处都是尸骨,人族的,妖兽的,混在一起。最惹人注目的还要属那两具庞大的暗月白虎尸身,一具脑袋被炸的粉碎,一具四条腿被活生生地砍下来。 到处都是血,红白一地。 流淌出来的血水蓄积足有半人高。 幸存的几千修者相处搀扶在一起,手里举着剑。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而在他们前方,是数以万计的妖兽大军,是十几只暗月白虎! 月奴没忍住,看到谷中血腥的画面,跑到远处,俯身呕吐起来。 熊妙云紧张地捂住小嘴,强忍恶心,她看着眼前的人间炼狱,双肩在微微颤抖,眸中闪着泪花。 她在人群中找了好久,才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哪里还有俊美的道士模样,活生生的一个血人。 他踩在一具暗月白虎尸身上,单手举着剑,浑身是血,像一面旗帜,屹立不倒! 忽然,那血人道士回头看着身后幸存的数千修者,咧嘴笑了笑:“咱们退吗?” 熊大熊二率先喝道:“不退!” 叶长老咳出一口血:“不……” 白鹰搀扶着他,替他说完:“不退!” 一瞬间,众修者被点燃了,齐声高呼:“不退!” “不退!” “不退!” “不退!” 整齐的喊叫声震耳欲聋,连城墙上的众人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喊了起来:“不退!不退!” “人族不退!” ———— “聒噪!” 怀中抱着美妇的虎大王,不耐烦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命令道:“老八,将那人族修士给本王斩了!脑袋拧下来给他们扔回去。” 虎躯健壮,排行老八的暗月白虎上前几步。 虎目中紧紧盯着人族领头的那个年轻修士,充满仇恨! “吼——” 老八张大虎口,虎啸一声。 旋即带领几只实力强悍的狼王,一同朝姜阳扑去。 势必要取下此人头颅! 姜阳咧起嘴角,回头看着众人,笑道: “诸位,且看贫道一人,再为我人族斩杀一只暗月白虎!” 若是昨日,没人会相信这样的大话。 可是今日有所不同,欲上前帮忙的众人纷纷按下心思。 他们相信,姜阳能做到! 一人之力,斩杀暗月白虎! 说罢,姜阳身影向前爆射而去…… 众人看见,他一人一剑,独身入阵,向敌方杀将而去。 双脚踩踏,发出爆响。 每一步都前冲数丈。 姜阳甩出腰间的赤红绳索。 红芒在空中连成一线,一招斩狼十一。 最后被那只暗月白虎狠狠地踩在脚底。 姜阳猛抽不出,脚掌再次猛踏在地面之上,地面旋即塌陷一个浅坑,足以见得力道之大。 眨眼间,姜阳身形便至名叫“老八”的暗月白虎面前。 手中长剑微微一紧,夹杂凶悍的剑气,朝老八怒劈而去。 老八不敢轻敌,急忙抬爪,体内真气狂涌而出,凝聚虎爪之上,然后一爪直接对轰上去。 “砰!” 长剑与虎爪相交,竟是发生清脆的钢铁交击声。 蛮横的虎爪所蕴含的巨大力量猛地轰击剑刃,剑刃向后弯曲形成一个夸张的弧度,虎爪的力道远不止如此,直接轰到姜阳的胸脯上。 “噗——” 血洒长空,姜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感受阵阵的风声在耳边吹过,最后重重地摔在血水中。 一招便见分晓! “果然强横…用符篆强行提升起来的实力,和对方实打实的修为比起来,还是差的太多了。” 姜阳瘫软在血水中,胸口遭到重创,眼睛望着天空,口中喃喃自语。 与姜阳的重创不同,老八显得从容许多。 虎躯只是向后滑行数丈,便稳稳站稳脚跟。 人族修者,不过如此……老八心里如此想到。 “老八,杀了它,替老九和老四报仇!” 虎大王在后督战,看见战场上两尊暗月白虎的尸身,愤恨不已,那正是它的儿子老九和老四。 以前猎妖盛会,镇南关是小关,向来是老九独身一人前来闯关,以往几十年都相安无事。没想到,这一次,却被人族给埋伏了,不仅双眼被刺瞎,就连四条虎腿也被硬生生砍了下来,还有老四,脑袋都被炸的碎成了渣。 它今天要平了镇南关,以报杀子之仇! 血水中的姜阳拄着剑,慢慢站起来,嘴里的鲜血流个不停,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对老八勾勾手,挑衅道: “来,让贫道瞧瞧你的真本事....” 只是话还没说完,姜阳的身子就往后踉跄一下,站都站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吭哧....”老八鼻孔里喘着粗气。 它看着姜阳油尽灯枯,脸庞不禁浮现一抹狰狞。 再不留手,虎口狠狠对准姜阳的身躯咬过去。 姜阳身后的数千修者看到姜阳力竭,连忙上前帮忙。 可还是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阳即将要命丧虎口。 “畜生就是畜生,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声音很小,小到只有姜阳和老八能听见。 姜阳双眸蓦然瞪大,紧盯前扑过来的老八。 老八瞧见姜阳浑身的气势猛地一变,心中顿时警觉不已,上当了? 而后虎目便瞧见姜阳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玉瓶,狠狠朝自己嘴里扔来,老八想要闭嘴已经来不及,更何况,姜阳已经翻身起来,双手拿着一根长矛,高高跃起,“噗嗤”一声从上往下捅穿老八的虎嘴,让它永远都张不开嘴。 砰! 刹那,震天瓶在老八嘴里炸响,血肉横飞。 老八身子一歪,朝一侧轰然倒下。 强大的爆炸余威将姜阳一整个掀飞。 重重的摔在峭壁上,而后慢慢滑下来。 片刻后,姜阳弯着腰,慢慢站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姜阳缓缓地走向那只被炸死的暗月白虎面前,而后一脚踩上虎头,手里举着剑,高呼: “胜!”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千古罪人 众人看见那道单薄身影站在虎躯上,将暗月白虎狠狠踩在脚下,蹂躏! 饶是暗月白虎,也要在他脚下臣服! 姜阳手里高举着剑,振聋发聩地高呼一声: “人族,胜!” 众人愣了片刻,而后,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起。 浑身是血的数千修者停下脚步,举高手中的兵器: “胜!” “胜!” “胜!” ———— 阵前,车辇上的虎大王脸色骤然阴沉,下意识地捏碎手中的酒杯。 没看错的话,那道士不过是炼神巅峰! 而且气息还有不稳之势,忽强忽弱。 相同的境界,人族与兽族相比,从来都是兽族获胜! 兽族凭借强大的血脉能碾压同境界的人族,没有例外。 可是,方才它亲眼看见这狡猾的人物先是示敌以弱,降低老八的戒备心,而后塞进老八嘴里一个瓶子。 老八便被活生生地炸死,和老四是一个下场。 那瓶子不可小觑,不知他还有多少? 虎大王眼睛微眯,站在车辇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远处士气愈发高涨的人族修士。 几千人族,绝大部分是炼气期,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 虎大王担忧的是姜阳和他手中威力巨大的瓶子,还有城墙上的那个一直没出手的高手! 它看到城墙上有一个人族神丹境强者! 申屠城站在城墙上,自然也看见了车辇上的虎大王。 他微微有些吃惊。 镇南关怎么把它给招惹来了? 没道理啊? 看样子,虎大王如今已是神意境巅峰。 据申屠城所知,妖兽一族,晋升神丹境,便可化形。 不受庞大的妖身束缚。 自此,行走九州大陆,能学习人族修行之法。 虎大王距离神丹境只差一步,所以化形还保持原有的虎头,未完全化形成功。 饶是如此,申屠城也不敢轻言取胜! 可是,它为什么会来呢? 难道真是为子报仇? “申屠城!镇南关若破,你便是千古罪人!” 耳边突然想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申屠城停止遐思,瞧见管魁同停止撞钟,已经来到自己的面前: “镇南关,是拦不住已经化形的暗月白虎的!” “现在我终于明白过来……” 申屠城嘴唇蠕动,问道:“你明白什么?” 管魁同喝道:“明白为何今年兽潮的攻击会这般迅猛?与往年大不相同。” “猎妖盛会三年一届,今年才是第二年,还不到约定的时间,鬼母山其他关隘根本没接到命令打开结界,只有镇南关这一处关隘提前打开了!” “鬼母山所有的妖兽,都会知道镇南关的结界已经开启,它们正在往这里赶!” 管魁同声音低沉,恶狠狠地盯着申屠城的脸: “申屠大人以为,小小的镇南关,能挡住鬼母山所有的妖兽吗?” 申屠城一愣,原来如此…… “这个就不需要你担心了,等他们全死了。”申屠城指着城下的数千修者,道:“本使会亲自关闭阵法结界,届时那些赶来路上的妖兽,自然会原路返回。” 管魁同指着虎大王:“那,这些暗月白虎怎么办?你敢保证,它们不会立即攻击镇南关?” 正说着,突然爆发一阵骚乱。 二人忙看过去,发现虎大王指挥十几只暗月白虎,已经发起冲锋。 正向镇南关逼来! “申屠大人,请吧?” 现在,也只有神丹境的申屠城能对抗虎大王! 如若不然,虎大王跃上城头。 这世上将会多出一个逃出鬼母山的大妖。 到时,死的百姓将数以万计。 申屠城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脸色一变: “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去关闭地下阵法……” 管魁同脸色一拧,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看来我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是对的……” “申屠城,你这狗贼在都城的高位上待的太久!身体里早已没有一丝血性!你怕死,怕死在那群暗月白虎口中,甚至连下去跟它们打一场都怕,你害怕了,你害怕了……” 申屠城目光阴郁地盯着管魁同,盯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不值得一提的小人物! 只要他愿意,顷刻间便能让管魁同死无葬身之地。 瞧着管魁同和申屠城之间,爆发激烈的争吵,城墙上观战的众人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之处,纷纷扭头看过来。 他们瞧见管魁同脸色涨红,十分愤恨。 而申屠城的脸色则是铁青,恨不得杀了管魁同。 “申屠城,你将是千古罪人!” “你害死了我聚仙镇两万修士,你不得好死!” “去死吧……” 申屠城听着耳边谩骂,怒吼一声,当即便要出手,了结管魁同。 却不料管魁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行为。 只见,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骂完后一跃而下。 就这么跳下城墙,直奔前方的虎群而去。 “申屠大人,请您下令打开城门吧,让我们去接他们回来,如若不然,两万多人,一个都回不来!” 有人抱拳,认真道。 “是啊,申屠大人,一群暗月白虎,仅凭那点人是根本扛不住的。” 又有人说道。 “打开城门!” “打开城门……” 听着耳边不停地叫唤,申屠城怒不可遏,冷哼一声。 一甩衣袖,将这些请求的人掀飞出去,摔下城墙。 其他人皆是慌张地退后,畏惧地看着申屠城。 申屠城目光阴冷,欢视众人: “现在,还有谁要打开城门?” 众人噤声! 十几丈高的城墙,也只有神意境的管魁同这么跳下去无碍,换作他们任何一人,跳下去非死即残。 更何况,下方战况焦灼,必死的局面。 众人被吓的都不敢说话。 “打开……城门!” 突然,一声略显清脆的娇喝声传来。 众人吃惊地望着城墙边上的一个女子。 熊妙云转动轮椅,转过身子,直勾勾地盯着申屠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说……打开城门,接他们回来!” 申屠城冷笑一声,紧盯熊妙云:“他们这么多大男人都不敢说话,你个小姑娘……” 熊妙云打断申屠城的话,重复一遍: “我说了,打开城门!” 申屠城十分不悦,狞笑道: “那你下去陪他们一起死吧……” 当即,申屠城挥袖,掀飞熊妙云。 说时迟那时快,熊妙云的身子刚离地,就被人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众人看去,发现是一个身材略显虚胖的年轻人。 申屠城看向来人,发现此人竟是神意境强者。 除了管魁同,没听说聚仙镇还有神意境的强者啊? 他到底是谁? 申屠城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上下打量来人一眼。 上官风也在打量申屠城,只瞟了他一眼,而后就把目光转向远处的战场。 “嚯……” 上官风有些被吓住了,情不自禁地叹道。 觉察到身后申屠城的小动作,上官风拽下腰间的牌子扔给申屠城,道:“对我动手之前,先想清楚,值不值得?” 申屠城接过上官风扔过来的玉牌,只看了一眼。 双手就在微微颤抖,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 上官风厉喝道:“留你一条狗命,立马滚回去,跟你主子说一声,洗干净脖子等着被宰!” 申屠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忙的将玉牌双手奉还,临走前硬着头皮:“这里是西蜀!不是你们北周。” 上官风轻蔑地扫了申屠城一眼,慢慢走到他的面前。 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下一刻。 “啪!” 毫无征兆,上官风一巴掌狠狠地甩在申屠城的脸上,留下五根手指头印,大声喝道: “老子仗的从来都不是北周,而是我玄武阁!” …… …… 申屠城走了,怒气冲冲地走了! 甚至临走前,都不敢再看上官风一眼。 他被上官风打了一巴掌,只能硬生生地挨着。 因为世间没有一个修行者愿意得罪玄武阁! 上官风收回玉牌,看向远方血腥的战场。 熊妙云望着这个昨天早上还见过的人,姜阳的三徒弟。 “打开城门,救他们回来!” 她以为上官风会同意,可上官风却立马摇摇头,脸色凝重,抿着嘴唇说道:“不能打开!” “为什么?” “城门闭,他们死,万千人可活!城门开,他们活,万千人必死!” “嗯?” 熊妙云不明白所以然。 上官风伸手,指着远方:“看见那群妖兽了吗,它们既然来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旦打开城门,它们会疯一般地涌出关口,进入西蜀境内,继而肆虐九州,届时……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上官风又指了指在下方鏖战的几千修士,道: “有他们几千人在里面作饵,吸引妖兽,妖兽是不会这么快就打到城门的,当务之急,重塑阵法结界!” 第一百三十六章 管魁同 妖兽大军汹涌而来,宛如鼠群,双方距离不断拉进。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冲锋在最前面的十几只成年暗月白虎,面露狰狞,要活撕了姜阳和这数千人族修者。 姜阳正要抖动符篆,忽觉身后爆射而来一道强悍气息。 转眼就到,是管魁同! 管魁同祭出自己的法器,金环大刀! 猛地前冲,速度惊人。 路过姜阳时,他大声喝道:“领头的交给我,其他的交给你们!” “好!” 姜阳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那道匹夫无敌的强悍身形以极快的速度,冲破十几只暗月白虎的防线。 高高跃起,一刀斩向车辇上的虎大王。 虎大王推走身边的美妇,单手举起,硬是扛住管魁同这霸道的一刀! 轰! 虎大王脚下的车辇瞬间四分五裂,木屑横飞。 “给老子死!” 管魁同五官狰狞,暴喝一声,加大力道,目光死死的盯住虎大王! 虎大王身躯一沉,踩塌车辇,双脚落在地面上。 “就这点实力,可杀不了本王……” 虎大王狞笑一声,凝聚右拳。 一拳砸在管魁同的胸口处。 轰! 一道影子从虎大王周身爆射而出,双脚插在血水泥土之中,向后滑行几十米,最后撞在一块巨石方才停下。 顿时,巨石轰然爆裂。 众人目光望去,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据他们所知,管魁同乃是神意境强者,也是聚仙镇最高战力! 他所施展的一刀被虎大王轻松挡下不说,反观虎大王的一拳,竟然打的管魁同毫无还手之力。 目光死死地盯住那只虎头人身的虎大王,众人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经身边人的提醒,他们才幡然醒悟。 现在该担心的不是管魁同能不能打得过虎大王,而是己方受重伤的修者,能不能挨过十几只暗月白虎的攻击。 这慌神间,又有几十名同伴命丧虎口! 姜阳退至一侧较为安全的地方,手掌一翻,掌心赫然出现几颗丹药,一把扔进嘴里,使劲咀嚼。 片刻后,姜阳焕然一新,体内气血充足。 先前耗费掉的真气又补充回来,再次加入战场。 —— “当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头顶传来戏谑的笑声,让管魁同脸色愈发凝重,手中金环大刀扛起,向上斜撩出去。 “当!” 大刀与狼牙棒相交,火星四溅。 管魁同身子猛的往下一沉,双膝下意识地就要跪下,脚背更是深深地陷入泥土中。 “破!” 虎大王举高手中的狼牙棒,再次抡下! 望着身子底下苦苦坚持的管魁同,它冷笑了一声,而后抡圆手中的狼牙棒,朝管魁同的脑袋抡了过去。 管魁同手握大刀,强忍胸口翻腾的气血,正面迎上。 片刻后,管魁同的身子便不听使唤,向后倒飞出去。 虎口被震裂开,鲜血顺着胳膊,浸透袖子,就连坚不可摧的大刀也被震碎,噶然而断。 虎大王不依不饶,身影快的无影。 一瞬间就出现在管魁同的背后,它猛躯自己的膝盖,狠狠地撞在管魁同的后背。 “噗——” 再次受到重创,管魁同吐出一大口鲜血。 身体像滚葫芦一般,在地上滚了十几圈才停下,狼狈不堪。 众人看着管魁同毫无还手之力,被虎大王蹂躏,心里急的不行。 这样下去,必败的局面! “嗡~” “嗡~” 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似是瓦缸颤抖。 众人分出心神看去,皆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几位长老同一时间,喝道: “管魁同,你不要命了!” “停下,快停下!” 管魁同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回望众人一眼,而后义无反顾地继续手掐法决。 只见管魁同周身腾起一层红雾,似是血雾。 众人看见他的皮肤泛红,里面滚烫的血液,顺着毛孔正在一点点地渗出。 不消片刻,管魁同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刹那,管魁同浑身气势汹涌,境界往上暴涨,瞬间来到神意巅峰。 “来呀,战吧!” 管魁同猖狂地笑着,手提断刀朝虎大王砍去。 虎大王心神一荡,瞧见管魁同竟然以自身气血燃烧为代价强行提升实力,也要与自己一战,不免愣了愣。 此法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直到气血燃烧殆尽! “该死,该死,该死!”虎大王嘴里不停地怒吼着,朝管魁同奔去。 二人再次撞在一起…… 两道身影在空中交错,不分上下。 —— 一剑刺进暗月白虎的身躯,姜阳也被一爪再次拍中胸口向后倒射而去。 姜阳瘫在众多尸身中,分不清是人还是兽 眼前的数千人族修士苦苦支撑,奈何十几只暗月白虎一同攻来,这片刻功夫,己方死的死,残的残,能勉强与之一战的肉眼可数。 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 姜阳深深的无力感! 还没来得及多想,一道黑影被砸了过来,那是被虎尾扫中的白鹰长老。 姜阳伸手捞住他,防止他再往后不停地翻滚。 白鹰瞧见是姜阳,大口喘息道:“你还在等什么,用震天瓶炸他们呀。” 白鹰是聚仙镇的老人,自然认得铁拳宗的不传之秘,震天瓶。 他知道,姜阳有震天瓶。 姜阳无力地说道:“没有了,用完了……” 说话的时候,又一道身影爆射而来,是管魁同。 如今的管魁同身子干瘪,全身气血被燃烧殆尽。 方才换取能和虎大王勉强一战的资本。 可饶是如此,他也敌不过虎大王,如今已是弥留之际。 他微合眼帘,口吐血沫:“姜……阳,本官尽力了,镇南关靠你了……” “本官喜欢你说过的一句话……人族,不退!” “人族,不退!” “人族不……退……” 还没说完,管魁同身子一歪。 而管魁同以身死的代价,只换回虎大王脸颊上一道细小的伤口。 管魁同就这么死在二人面前。 姜阳伸手想替管魁同整理遗容,可那双暴凸充血的眼睛怎么也合不上。 这位一辈子都庸庸无为的地方小官,至死手里都紧紧地握住刀柄,怎么也不肯放下刀。 …… ‘爹,娘,儿子给你们报仇了!’ 管魁同不是聚仙镇人,而是正阳县人,正阳县距离聚仙镇并不远,也是西蜀边陲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地方。 只不过今日在西蜀版图上,已经看不到正阳县。 那里早已沦为一片废墟,成为妖兽的乐园。 三十多年前,妖兽冲破正阳县关隘,将正阳县方圆几十里屠戮一空,十几万百姓成为腹中粮,管魁同的家乡就在其中。 管魁同出身在一个贫苦家庭,父母都是老实巴交,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佃农,靠给地主种田为生。 可即使如此,管魁同也不觉得苦。 他努力读书习武,希望有一天能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乡试,院试,会试……他一步步地走过来,他在都城当了官。 高中金榜的时候,恶讯也一同传来。 正阳县被妖兽攻陷,几十万百姓沦为妖兽腹中口粮,其中就包括他的父母。 那一日,管魁同大哭了整整一日! 自此,他立下誓言,永不叫鬼母山的妖兽再越界一步! 他主动放弃都城的大好前途,谢绝恩师挽留,来到距离家乡正阳县最近的聚仙镇,从底层一步步做起! 如今,任聚仙镇一方主官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大家对他的印象是碌碌而为,无甚大才,无功也无过! 可只有他知道,在他的治下的二十多年,聚仙镇修行者数量逐年暴增。 三年一次的猎妖盛会,他都是铆足了劲,带人打退妖兽一次次的进攻! 他绝不允许妖兽越界! 半步都不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给贫道挠痒痒呢 管魁同死在姜阳的身边。 他慢慢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恶气。等再次睁开眼睛,姜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手掐符篆,抖动引燃,再次化作一抹流光,注入自己的身体。 刹那,姜阳脸色涨红,眼睛充血,实力已至神意! 他提着剑,猛地向虎大王疾步冲去。 一剑砍上,虎大王轻松一挡,狞笑不止:“怪不得你气息如此不稳,原来是用符篆强行提升的……” “你管我!” 姜阳爆喝一声,右膝微曲,对准虎大王的太阳穴,猛地嗑过去。 当! 如洪钟大吕! 虎大王抬掌,轻松挡下。 凝聚一拳,匹夫悍力,猛地砸在姜阳脸上。 姜阳被一拳砸飞十几米,鼻梁骨被打断了。 而虎大王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姜阳身侧。 一记鞭腿袭来,姜阳只能抬臂阻挡。 咔嚓—— 左臂断了! 眼前一片迷糊,血水钻进姜阳的眼睛,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出声音。 虎大王正要乘胜追击,忽然感觉身侧一声爆响传来。 它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旋即一道匹练白影,狠狠地抽在虎大王的手臂上。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 居然将四周的空气都抽的“噗噗”作响,发出音爆。 那道匹练白影从身侧偷袭的那一刹那。 虎大王就有所察觉,凝聚真气在右臂之上形成护盾。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 白影狠狠地甩在虎大王的右臂上,瞬间便击碎虎大王的真气护盾,在虎大王手臂上留下一道红痕。 连虎大王的身躯也被抽的朝后倒飞数丈。 虎大王瞪圆眼睛,不可置信。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频频擦亮眼睛去看。 “那是什么东西?” “好强!” “好像是从熊小姐怀里挣脱出去的....” 城墙上,众人嘴巴张了张,纷纷偏头,看向轮椅上的熊妙云,熊妙云的双手前伸,还保持着一个阻拦的姿势。 方才,熊妙云感觉怀中的小白不受自己的控制。 当小白看见姜阳被虎大王一拳砸断鼻梁骨的时候,就飞了出去。 熊妙云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似乎.....是一条蛇!” “不对,是灵宠!” 众人张望,瞧见虎大王身躯不远,半空中,停留着一条白色小蛇。 小臂之长,小指粗细,脑袋大身体小,嘴巴奇大无比 眉心更有三瓣莲花印记,浑身鳞片洁白无瑕,似是一条光滑匹练! 小白爆射而来,一招击退神意巅峰的虎大王。 片刻后,它来到姜阳的身边,欢快地游动在姜阳身边。 不过当它看见姜阳鼻梁骨断了,还折了一条胳膊,立马扭头对虎大王露出无尽的敌意! 虎大王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右臂,甩了甩胳膊,冷笑一声道:“小东西,忘了你的祖宗是谁了吗?咱们可都是兽族,你这叛徒竟然帮助人族!” 虎大王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看向下方子孙和人族修者鏖战的状况。 如今,几千人族修者已经被自己的十几个儿孙清理地差不多了,对方还幸存的不过十数。 “老大,老二,老七,你们陪这个叛徒来玩一玩!”虎大王调集三只暗月白虎,一起围攻小蛇。 听闻此话,姜阳嘴角发苦,抬起手指摸了摸小白的身子:“你又是何苦呢?” 小白用脑袋蹭了蹭姜阳的脖子,大眼睛灵动地眨着。 “也罢,今日,我们主仆两个死在一起,路上也算有伴了....” 姜阳苦笑一声,从乾坤袋里掏出小白的专属口粮,“吃饱喝足,一起上路!” 以小白现在的灵智,自然能听懂姜阳的意思。它眨着眼睛思量一会儿,而后张开大嘴,把姜阳手心的蚯蚓干吃的不剩分毫,而后用尾巴擦擦嘴角,蛇瞳紧盯上来的三只暗月白虎。 “咻!” 在全场关注下,小白化作一抹白影,猛地向三只暗月白虎攻去。 姜阳伸手掸掸衣袍,看向下方仅存的,人数不多的十数修者,道: “诸位,退去,且看贫道一人,再为我人族砍下这颗虎头!” 众人相互搀扶,茫然地看向身受重伤的姜阳。 不知道为何,这句话若是别人说出来,他们只会啐两口唾沫,可这句话偏偏姜阳说出来的。 这场血战,他已经创造太多的不可能! 这一次,大家还是选择相信他。 众人抱拳,表情认真:“我等恭候姜掌门凯旋而归!” 众人向后掠去身影,爆射在城门下方,静观接下来的大战! ———— “人族小子,大话说的太早,不怕闪了舌头!” 虎大王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姜阳,桀骜道。 姜阳不屑一笑,手掐符篆,抖动引燃:“万木回春!” 当即,姜阳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就连断掉的鼻梁骨和左臂也完好如初,重回巅峰状态。 虎大王不可思议地看着姜阳,紧皱眉头: “儒家术法,不愧是世上最赖皮的法术....” “没办法,谁叫我人缘好呢。” 姜阳再次抖动一张符篆,实力瞬间暴涨至神意巅峰。 只见他道袍鼓荡,浑身真气充盈,无风自起,和虎大王一般高。 “看你是不要命了,这般使用符篆,你会被反噬至死的.....”虎大王放下两条手臂,手掌凭空一摄,狼牙棒出现在手中,他不得不认真对待起来。 姜阳手臂一甩,那把寒光凛凛的长剑,锋芒毕露! 不消再多言语,二人身形如两颗流星,向对方爆射而去。 “唰!” 姜阳以极快的速度刺出手中长剑,直攻虎大王腹部。 虎大王下意识地挥舞手中的狼牙棒,猛地敲击在姜阳刺来的长剑上。 “叮!” 长剑险些脱手,姜阳虎口被震得发麻。 他顺势高踢,踢向虎大王的脑袋。 谁知虎大王早有防备,抬起左臂护在太阳穴周围。 可绕是如此,它还是被姜阳踢的往一侧偏移数步。 “这一脚,如何?” 虎大王面目狰狞,咧起嘴角:“差了点!” “是吗?” 下一刻,姜阳左掌成拳,往虎大王胸口轰去。 虎大王自然不甘心躲闪,握紧拳头直接对轰上去! 虎大王本身就是神意境巅峰,差一步便可完全化形。 实打实增长的实力,自然要比姜阳用符篆提升来的更加扎实,可靠。 一拳! 姜阳五根手指软成了鸡爪子,左臂“咔嚓”一声被震断,宛如炮弹向后倒飞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 砸出一个一人深的大坑。 虎大王一招的手,狞笑道: “这一拳比你那一脚,如何?” 姜阳从坑里艰难地站起来,左臂传来的疼痛让他额头浮现一抹冷汗,可是嘴角依旧挂着不肯服输的笑容: “没吃饭吗?给贫道挠痒痒呢。” 闻言,虎大王大怒,举起手中的狼牙棒当头劈来。 如暴雨一般,打的姜阳节节败退,一步步后退。 铛! 铛! 铛! ..... 咔嚓! 姜阳用长剑挡了十几下后,长剑忽然被狼牙棒磕断。 长剑断成两截,断掉的一截狠狠地溅入泥土! “没了兵器,看你怎么跟本王打!” 虎大王又是一记鞭腿,狠狠的抽在姜阳的腰部。 “咚”地一声,姜阳被抽的飞出去,嵌入石壁,嘴角流出鲜血。 虎大王旋即就要一招了结姜阳,却不料被一道白影逼退数丈。 虎大王不可置信,偏头往下一看,发现自己的三个儿孙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被打败了? 怎么可能?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跪 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姜阳和虎大王的鏖战中,倒是忽视了三只暗月白虎和小白的战斗! 没有人看好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三只暗月白虎,三个庞大大物,三个炼神巅峰! 反而小白,小不点一个,人畜无害,除了速度快一点,就没有其他优势。 所以,众人下意识选择忽视! 只不过,当众人再看过去时,发现那三只暗月白虎身上都有血洞,已经死翘翘了,而小白却毫发无伤。 “畜生!” 虎大王忍不住暗骂一声,牙齿几乎要被自己咬碎,恨不得活撕了这条畜生。 竟然一气斩杀它三个儿孙! “咻!” 小白率先朝暗月白虎发难,速度极快,凶悍的力量,直接撞在虎大王的身躯上。 竟是将虎大王撞得倒飞出去,狠狠地磕在石壁上。 顿时满天石屑,烟尘弥漫之间,小白再次发动攻击。 虎大王不敢再轻敌,连忙闪身躲避,转瞬间便出现在小白的头顶,手握狼牙棒重重地敲击在小白身上。 “轰!” 狼牙棒落下之处,正中小白身躯,那鳞片覆盖之处,竟是有鲜血渗出。 身上传来的疼痛,让小白立刻躁动起来。 它快速地眨着竖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尾巴猛地抽在虎大王的胳膊上。 虎大王半边身子一个趔趄,再去看时,胳膊青紫一片,连骨头都被抽断了! “这小蛇什么来头,这力量也太恐怖了吧。” 望着虎大王脸上狰狞痛苦的表情,城墙上众人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倒吸一口凉气。 能和虎大王不分上下,少说也是五阶妖兽,实力在神意境巅峰! 刚才这小蛇,是从熊妙云手里挣脱的。 熊妙云竟然豢养了一只五阶灵宠! “姜掌门,小心!” 城墙上,有人瞧见虎大王突然向嵌在石壁中的姜阳发难,下意识地叫出声音。 小白立马反应过来,急忙朝虎大王急射而去!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虎大王握紧右拳,真气在拳头上形成一层坚硬的护盾,狠狠地砸在企图脱身的姜阳身上: “先解决了你,再解决那畜生!” 顷刻间,那面峭壁,爆裂开来! 进深足有一丈! 小白见姜阳遭此重拳,瞬间红了蛇瞳。 一刹那,众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 再睁开眼睛时,发现那条小臂长的小蛇,身形暴涨。 片刻间,幻化成十多丈的庞然大物。 巨蛇的出现,让原来宽阔的峡谷中都显得十分拥挤。 虎大王顿了片刻,口中发苦,显得有些目瞪口呆! “嘶嘶!” 巨蛇缓缓直起头颅,吐着蛇信子。 竖瞳中散发着森然寒意,居高临下的盯着虎大王。 咕咚。 虎大王不可避免地咽了口口水,同时,它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微微颤抖。 血脉压制? 虎大王感觉到一丝蹊跷。 按理说,就算同境界对敌,自己的神魂也不会颤抖。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是血脉上的压制。 可虎大王并不认为自己的血脉不强。 这蛇到底是何种类? 为何能让我感到胆寒? 没人能够回答虎大王的问题,因为众人也被吓傻了。 好大! 好大! “嘶嘶!”巨蛇吐着信子,张嘴就朝虎大王撕咬过去。 虎大王体内真气翻涌,双手结印。 瞬间便在面前结起一面几米高的盾牌。 “砰!” 巨蛇猛地撞击而上,冲撞在盾牌之上。 虎大王脸色涨红,苦苦支撑,被逼退几十米才堪堪停下。 “白虎真身!” 虎大王吼叫一声,身后凭空出现一只巨型的白虎虚影。 “给我破!” 白虎虚影凝聚双拳,直接轰在巨蛇的头顶。 轰! 巨蛇身子不受控制,朝后倒飞。 “哈哈哈,不过如此.....”虎大王狰狞地笑着,身后的白虎虚影宛如一尊战神。 只是下一刻,虎大王只觉自己腹间一热。 它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发现右侧腹部焦黑,血肉模糊。 而姜阳不知何时脱身,手里紧攥着一根桃木簪! 就是这么一根平平无奇的桃木簪,差点轰掉虎大王的半边身子。 “啊啊啊啊......”虎大王痛苦的叫出声音。 当即一拳打在姜阳的肚子上,姜阳旋即弓成一个虾米,吐出一大口鲜血! 砰砰砰! 砰砰! 接连不断重拳,如雨点一般落在姜阳的身躯上。 众人便瞧见,姜阳就要被虎大王用连招给一套连死。 黑色的城墙上,熊妙云双手紧紧地握住椅把,双眸中滚动泪水,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 城墙下方,褚灵儿的泪水早已爬满整张俏脸,手中紧紧地攥住那一张符篆。 她抖动符篆,试图引燃,要救师父出来,可是她看见被虎大王打的血肉模糊的师父,竟然对她摇了摇头。 虎大王一番拳打脚踢,将姜阳打的不成人形。 最后一拳,将空中的姜阳轰在地上。 “给本王死!” 虎大王一脚踩下,如流星坠地。 “死的是你!” 虎大王一愣,错愕片刻。 而后看见姜阳的手里抖动符篆:“此地禁锢!” 刹那,虎大王觉得自己的身子动不了,可也仅仅持续了一息。 可就是这一息,足够让姜阳举起手中的桃木簪,对准下坠的虎大王。 “长虹贯日!” 轰! 一道冲天的剑气,赤色烈阳,直冲云霄! 虎大王全身都笼罩在那道剑气当中! ...... ...... “呼——” 烟尘还未散去,城墙上的众人皆是抹了额头一把汗。 “终于赢了!” “姜掌门这一剑,我愿称之为最强!” 姜阳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桃木簪,算是姜阳手中现存最强的底牌,没有之一。 就算是震天瓶,就算是儒家的符篆。 姜阳都没有把它们和桃木簪归为一类。 那些,只能是外力,而桃木簪,是姜阳实打实的自身实力。 所以,姜阳从一开始就把桃木簪视为自己的最强一击。 他一直藏着这张底牌。 这一击,一定要到最关键的时刻才能用。 他做到了。 再配合荀一剑的成名剑招“白虹贯日”,足够杀敌。 “那……那是什么?” “它怎么还没死?” 还没等姜阳高兴,有人突然发现,烟尘弥漫之中,忽然出现一道高大身影。 那道身影慢慢从烟尘中走出。 虎头,虎身,虎尾! 高逾五丈! 虎大王的真身! 只不过现在的虎大王狼狈至极。 一道血口从腹部直冲面门,血糊糊的一片,再差一点,肠子都要哗哗地往外流。 “吼!” 虎啸传来! 虎大王还没死,它刚才最后一刻,幻化成真身抵挡住了姜阳这一招。 “人族,能将本王逼到这个地步,本王承认你这个对手!”虎大王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是对姜阳实力的认可。 姜阳躺在满是血水的坑里,心跌至谷底! 为何?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都杀不死它! 姜阳眨眼,一道巨大的虎掌向它拍来,刹那间,天空都阴沉几分! “姜掌门,小心!” 砰! 五丈高的虎躯落下,狠狠地砸向姜阳。 姜阳眼中眸光一闪,下意识地就要手掐符篆,可是......乾坤袋里空空如也! 赵载给的符篆已经用完了,一张不剩! 姜阳大口大口地喘气,双脚一蹬,往后滑行数丈,堪堪躲过虎大王这一掌。 姜阳拄着手里已经断掉的半截长剑,扶着膝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 那一张俊俏的脸庞,早已经肿成猪头,眉骨颧出老高,左臂断裂,耷拉下来,右脚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扭曲着。 下一刻,姜阳抬起头,看了看两侧的峭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虎大王没有再次发动攻击,而是左右来回踱步: “别看了,此地,就是你的埋骨之地,等你死了,本王会带大军踏平镇南关!” “当然,你现在就给本王跪下,本王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在无数紧张目光的注视下,姜阳缓缓咧起嘴角,血沫从嘴里吐个不停: “第一道!” 姜阳动了,拿着断剑,挥舞剑气朝虎大王砍去。 虎大王偏头一躲,剑气擦着耳朵而过。 重重地砍在一侧峭壁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 “还不认输?” 虎大王双目微凝,说实话,这个人族足够让他尊敬! “第二道!” 姜阳再次挥剑,虎大王还是一躲,轻松躲过:“跪下!” “第三道!” “第四道!” “第五道!” “给本王停下,停下。”虎大王怒不可遏地吼道,一掌拍向姜阳,姜阳被拍出去老远。 “跪下!饶你一命!”虎大王叫道。 姜阳再次拄着断剑站起来,“第六道!” 剑气再次被虎大王轻松躲掉。 “第七道!” 姜阳再次被虎大王一掌拍飞。 众人掩面不忍直视,更有人哭出了声音: “姜掌门,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你你你,你跪吧.....” “可以活命的.....”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有人同意,有人沉默不语,有人..... “不能跪!” 一声娇喝突然在城头响起。 熊妙云泪水盈满眼眶,望着城下,那道已经不成人样的背影:“不退!不跪!” 姜阳回头望了一眼,笑了一声……她是懂自己的。 “第八道!” “第九道!” 虎大王彻底被惹怒了,一掌一掌地拍在姜阳身上。 可是这个小小的人族修士,总是能爬起来。 ..... “第二十三道!” 姜阳的左腿断了。 ...... “第四十一道。” 姜阳的右腿也断了, 即使双腿全断,姜阳依旧没跪。 他从地上拾起两根长枪,斜插在地上,双臂架在上面,以这种方式强迫自己站起来。 ...... “第六十七道!” “第六十八道!” 姜阳手中的断剑被打飞,他双手双腿其断,再也爬不起来,也拿不起剑。 他的脸枕在血水中,嘶吼一声,“跪”了起来。 虎大王哈哈一笑。 而姜阳只是看向身后的褚灵儿,眨眨眼。 褚灵儿哭的不成人形,手里紧紧攥着符篆,使劲地摇摇头。 “乖,灵儿最乖了...” 说完,姜阳目光又看向城墙上的熊妙云: “抱歉,答应你的事食言了。” 熊妙云嘴唇蠕动,使劲地摇摇头.... 姜阳苦笑一声,脑袋磕在地上。 瞧见这一幕,虎大王笑得更加开心。 而后耳边就听姜阳突然说道:“畜生就是畜生,一群没脑子的东西!” 虎大王大怒,当即便抬起虎掌。 可是下一刻,姜阳嘴里叼着桃木簪,拼尽全力挥出最后一道剑气。 “第六十九道!” 剑气擦着虎大王的耳边,而后重重地在峭壁上留下一道沟壑! 咔嚓! 咔嚓! 咔嚓! 大地在颤抖,两侧的峭壁落石不断。 只见两侧的峭壁之上,那些剑气留下的剑痕,竟然呈现出一种金色。 金色剑痕相互连接,竟然,竟然.... 阵法! 是阵法! 以剑气为符文,以峭壁为阵基! 大阵,成! 轰! 当第六十九道剑气挥出以后,峡谷中突然爆发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 城墙众人皆是慌不择路地往后逃去。 两侧的峭壁以天倾之势,朝中间倒塌,合拢而去。 宽于十数丈的峡谷被崩落的巨石填平,掩埋…… 沦为一片废墟! 镇南关发生地动山摇般的声响,方圆几十里都有感觉。 声响持续半个时辰之久。 日后,世上再无镇南关!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真相 几日后。 清源山,清源观。 前院里,搭起硕大的黑白灵棚。 一副上好的棺材被摆在灵棚里,大大的“奠”字牌被挂在正中央。 前面的案桌上,灵牌,白烛,线香一应俱全。 两侧跪着的是披麻戴孝的清源观弟子。 最靠近棺材的是两个姑娘,左侧的是褚灵儿。 褚灵儿这几日几次哭的昏死过去,醒了又昏,昏了又醒,整个人清减十几斤不止,眼圈红肿,嘴皮发白.....她是那场大战中的幸存者之一,聚仙镇两万多的修士,全部都葬送在了那里。 爆炸的那一刻,她手掐师父留给她的保命符篆,带领几人飞上城头。 跪在右侧的是熊妙云,她也披麻戴孝,神情低落,这也向前来吊唁的众人表达一个意思,那些市面上疯传的流言都是真的,巨熊门即将和清源观联姻,只不过还没等人二人成婚,姜阳就死在了那里。 而后,便是崔儒,熊大一干人等,皆是清源观的弟子。 帮工的数人,腰间皆是系了一条白绫。 其中包括老黄,荀一剑数人..... 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又有人上山吊唁了。 “孝子们”俯身磕头,而后抬起头来,发现吊唁的老熟人。 束仙门赵隽,如今他脸色不好,时常捂嘴咳嗽,被申屠城偷袭的那一掌,没要了他的命就算好的了。 在他前面还有一人,两鬓斑白,眼角些许皱纹,是言郡守! 言郡守听闻噩耗,才从巫山郡城快马加鞭地赶来。 一来他便迫不及待地赶来吊唁。 当真的看见灵堂里摆着一副棺木,灵牌上写着“清源观姜阳姜公之灵位”,言郡守忍不住叹息一声,眼圈微红。 上了三柱香,言郡守没说什么话,便退出灵棚。 赵隽紧跟其后,心情沉重。 ..... 晚间,清源观后院,几人聚首。 瀑布轰隆隆地响,可再也等不来道观的主人。 屋檐下从未亮起过这么多盏灯笼,明亮的烛光驱散黑暗,却驱不散众人心里的悲伤情绪。 一张桌子上,围坐着几个人。 熊妙云,上官风,荀一剑,言郡守,赵隽。 而老黄,熊大则是站在一侧。 熊妙云坐在轮椅上,披麻戴孝,神色郁郁,眼睛肿了起来,许是这几日没少哭的缘故。 言郡守扫了熊妙云一眼,最后看向上官风,说道: “这位小兄弟,当时你也在镇南关,你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言郡守接到赵隽信件的时候,赵隽在信中说,镇南关死了两万多无辜修者,请他务必来一趟,查个清楚。 路上,言郡守简单了解了一下事件经过,可知道的并不是很真切。 上官风收起平时那副看谁都不顺眼的欠揍模样,也没再把“本少爷”的口头禅挂在嘴边。 “我赶到时,已经是大战的第二天,当时,峡谷中有一只五阶,已经化形的暗月白虎,它带着十几只暗月白虎,正在和仅存的修士对峙。” 除开在场的几人,其他没有参与那次大战的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特别是言郡守和赵隽,当时一个远在巫山郡城,一个留在观里等消息。 一只五阶,已经化形,还有十几只暗月白虎.....这是巫山郡城附近关隘才有的配置啊。 真是难以想象,小小镇南关是怎么抗下来的? “我赶到时,发觉镇南关地下的阵法还未完全关闭,出手将申屠城吓走之后,我便急忙去了地下阵法......” “在那里,我遇见巨熊门的长老们正在和申屠城师徒三人缠斗,他们见我前来,立刻遁走,我与诸位长老合力关闭了地下阵法。” “至于外面战况,我不太清楚是怎么打的,不过我在地下,发现了这些玩意....” 说着,上官风掏出几面小旗子扔在桌上。 “招魂幡!” 几位识货的人一眼就认出了这东西。 上官风又道:“的确是招魂幡,魔门产物。应该是申屠城师徒三人见我前来,来不及拿走这些东西,留了下来。” “也就是说,有人借猎妖大会,借妖兽之手,屠戮我聚仙镇修士……在地下设置阵法,招魂,炼制邪物?” 上官风点点头:“是申屠城!” “原来如此。”赵隽愤恨一声,咬紧后槽牙,“他们不仅想要捉住四瞳灵狐,还要炼制邪物!” “四瞳灵狐?”荀一剑奇怪。 “难道此时此刻,荀剑仙还要装疯卖傻吗?”赵隽冷了一眼,对荀一剑充满敌意。 “你为何这般看着我?”荀一不明白所以然。 事发当日,他根本就不在场,和老黄醉在清源山后山,直到那声巨响才被惊醒。赶到时,镇南关已经被埋,沦为一片废墟。 “你还装!” 赵隽一拍桌子,站起来,揪住荀一剑的衣领,就要狠狠地一拳砸过去。 荀一剑轻松挡下,疑惑道: “我装什么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一直站着的老黄抿了一口小酒,适时开口:“赵隽,你误会他了,荀一剑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黄前辈,当时审问申屠城三徒弟的时候,您可是在场的,那大光头所言,他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打开镇南关关隘,捕捉四瞳灵狐。” “当时我们还在奇怪,一个神丹境的申屠城凭什么有底气能捉住四瞳灵狐?” “直到荀一剑的到来!” “他和申屠城是一伙的!” 荀一剑越听越迷惑,这什么都跟什么啊。 刚才所言,申屠城就是镇南关惨案,害死两万多修士的罪魁祸首。 我荀一剑行的端正,怎么就跟申屠城是一伙的了。 老黄抬起眼睛,又道:“我们都被荀一剑的突然到来给误导了!” 赵隽:“???” 老黄看向荀一剑,直接问道:“你为何来聚仙镇?” 荀一剑并无隐瞒,如实道:“那日清晨,我在玄元殿顶看到一道冲天剑气,鸣尘出鞘,所以我来了。崔儒可与我作证!” 崔儒说话:“事实如此。” 赵隽听罢,眉头一皱: “你不是为了捕捉四瞳灵狐前来?” “当然不是!” 荀一剑立马摇头,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四瞳灵狐,什么四瞳灵狐,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老黄耸肩:“看吧,他确实是无辜的......当日,我们从那个大光头口中得知一些消息,荀一剑恰逢此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相当然的以为,捕捉四通灵狐的就是荀一剑,可其实,他并不是!” 荀一剑越来越懵逼,这什么跟什么? 有没有人来跟他讲清楚。 赵隽下一刻松开手,踉跄一下坐回去,喃喃自语: “这么说的话,即使四瞳灵狐出现,也没人能捉住它!申屠城压根不准备捉它。” “他就是想让我们死!好招魂,炼制邪物!” 熊大突然开口,表情严肃: “四瞳灵狐只是申屠城用来欺骗世人的借口,炼制邪物,才是申屠城真正的目的!” 老黄点头:“正是!” ....... 言郡守已经明白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众人沉默不语。 “可两万修士为什么会全都死在谷中?聚仙镇的战力一向剽悍,前几年,本使还见过管魁同,就算鬼母山妖兽来势汹汹,你们一样可以退回关内啊....” 言郡守想不明白。 怎么也想不明白。 “郡守大人,难道现在还以为,我聚仙镇两万修士是一群愣头青,只懂得冲阵,不懂惜命的莽夫吗?” 熊大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 “何意?” 言郡守下意识地站起来,皱紧眉头。 熊大狠狠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道: “以管大人的统军之才,我们是不会跟那群妖兽死磕到底的.....可是,当我们这些打过一场的人后撤的时候才发现,申屠城下令紧闭城门,死叫不开,下发的伤药中竟然掺杂毒药,就连压制妖兽最强大的火力,城墙上那数百门火炮也给我们停了.....” “你——说——什——么?” 言郡守瞪圆眼珠子,几乎要爆凸出来。踉跄一步,差点跌倒,还好有人在后扶了他一把。 “其实,那场仗第一天夜里就该打完,当时,我们两万人刚刚经历一天的恶战,已经筋疲力竭,是夜,妖兽组织大军企图偷袭,三只暗月白虎,整整三只!” 说到这里的时候,熊大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他永远忘不了黑夜中那无数只幽狼的眼睛,和那三只庞大的虎躯。 熊妙云抚了抚他的手臂,安抚熊大的情绪。 熊大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只有亲身经历者,才会知道那天夜里到底有多熬。 “后来,后来呢?”赵隽着急地问道。 “后来.....苍梧掌门战死,姜掌门暂时接过全军的指挥权,带领我们义无反顾地杀敌,从黑夜一直杀到第二天凌晨时分,直到最后一丝力气耗尽,我们终于打退了妖兽的进攻!我们也损失了绝大部分的战力,那一夜,我军整整死了近万人,” “黎明,我们正在休整,可姜掌门告诉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 “我们爬上峭壁,设下圈套,一出手便打退妖兽的先锋,直到那只化形的暗月白虎参战......” 言郡守看向熊大,“按照时间算,那时,地下阵法还没被关闭,你们又是怎么熬过的?是申屠城参战了吗?” “他若是参战,倒也不枉做一回人。”熊妙云突然开口,冷笑了几声后,强忍泪水没流下来。 “不是他打退的?” “当然不是。” 熊妙云摇摇头,脑海里又浮现几日前的画面,那个年轻道士,一人一剑,率先向妖兽发起进攻的场面。 悲壮又凄凉。 即使被打断双腿,即使被打的站不起来,他依旧没后退半步! 有他在,人族就没输! 接下来的时间,熊妙云讲述了自己在城墙上看到的画面。 那种冲击感,老黄和荀一剑这种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不禁咋舌一番。 “是他,力保镇南关不失!” 第一百四十章 靖王爷 当不知情的几人知道事情真相后,都是忍不住愤恨地叫出声音来。 言郡守更甚,情绪险些不受控制。 死的是他的义弟,上一回相见还好好的,怎么,怎么就…… 言郡守的手指因用力的缘故,握的发白,脸上肌肉紧绷涨红。 良久,言郡守掷地有声道: “此事,我会替义弟讨回公道!也会为镇南关战死的两万修士讨回一个公道!” “郡守大人将如何做?”有人问道。 言郡守慢慢站起来,环视众人一圈,郑重道: “上京,告御状!” …… …… 与此同时,百里外的西蜀都城。 魁寿街,靖王府。 魁寿街毗邻皇城,不过几百个大步的距离,一等一的好地段,在寸金寸土的皇城根底下,靖王府的府邸更是占据了整整一条街,这条街本来还有“李陆徐”三家门阀来着,可是自从靖王出宫辟府,独自居住后,这三家便陆陆续续搬离魁寿街。 倒不是这三家门阀不喜欢跟靖王做邻居,实在是迫不得已,熟知详情的人都知道,这三家是被迫搬离的,原因竟只是为了满足靖王的癖好。 西蜀人皆知,靖王有两大爱好,一各种奇珍异宝,二钻研道法神通。 原来的靖王府地方“小”,放不下靖王在民间搜罗的那些奇珍异宝,故而进宫,向他的皇帝哥哥求了一个恩赏,第二天,三家门阀便陆续接到皇帝的旨意,而后搬离魁寿街,谁叫他们没有一个皇帝哥哥呢。 所以,现在的魁寿街,这偌大的地方,全都是靖王一个人的地盘。 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车帘掀开,从马车里下来一个身穿红袍的老者。 老者掀开帘子,看到熟悉的魁寿街,这几日始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老者跟随侍卫,穿过魁寿街,进入一个偏门。 很快,来到一座奢华的庭院里。 刚一进庭院,便瞧见院子里散养着的几只黑白孔雀。 这可是世上一等一的奇珍异兽,每一只都价值千金,是靖王爷平时最喜欢的物件,就放在院子里养。 颇为欣赏地打量一眼,老者在门口侍卫的注视下。 靠近那一间烛光明亮的屋子。 刚撩起前摆,准备踏上台阶,耳朵里就钻进来几句柔媚到骨子里的荤话: “王爷,用点力~” “小样,你趴好……” “撅高一点……” “你别闲着,过来这边跪着。” 申屠城闻言,不禁老脸一红,也不敢吭声,打扰靖王爷的雅兴。 只好回身候在院子里,目光落在那几只黑白孔雀,细细打量。 还未一刻钟,厚重的红漆门“咯吱”一声开了。 这也太快了吧……申屠城不禁想到。 旋即,屋子里走出两个意犹未尽,满脸红润的年轻女子,女子容貌酷似,是姐妹,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像柳枝拂过水面似的。 申屠城和门后站岗的侍卫都不敢抬头去看,纷纷低下头,只不过还是瞧见在月光的照耀下,二女身后的影子,倒映出两条毛绒绒的尾巴。 万妖国狐女! 待狐女姐妹相继离开庭院,申屠城在台阶下正正衣冠,才选择进屋面见靖王殿下。 “咚咚!” “谁?” “殿下,是我。”申屠城答道。 “进。” 与外面的秋风萧瑟不同,屋子里暖和许多,各式奢华的器具摆满整间屋子,就是空气中弥漫一股石楠花的味道,些许难闻。 靖王是个年轻人,俊朗非凡。 刚完事,他大汗淋漓,喘着粗气,身披薄衣。 随手拿了个酒坛在软榻上坐下,坐姿随意。 “随便坐吧。” 申屠城拱了拱手,坐在靖王对面的椅子上,坐姿端正。 靖王伸手揉了揉酸软的腰根,上下打量申屠城一眼。 瞧他神情憔悴,一缕碎发垂在额间,像是逃难来的,便忍不住开口道: “路上一切可还顺利?” 申屠城抿抿嘴唇,躬身道:“劳烦王爷怀念,一切还顺利。” 靖王眉毛一挑,仰起喉咙喝了一口酒,同时伸出一只白净的手掌放在榻上的小案上:“拿来吧。” 申屠城不敢耽误,忙的站起来,从自己的袖口里掏出一个端端正正的漆黑木盒。木盒做工精细,花纹精美,只不过木盒表面由符篆固封,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气, “王爷小心,噬魂珠刚成,怨气极重。” 申屠城将木盒放在小案上,提醒道。 靖王放下酒坛,看着木盒舔舔下唇,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在申屠城的注视下,缓缓揭下符篆,打开木盒。 顿时,一股怨念极重的黑气从盒中冲天而起。 屋中照亮的蜡烛都被吹灭好几根。 靖王被吓了一大跳,身子往后一仰,差点掉下软榻。 那黑气从盒中冲出,只肆虐了片刻,便被盒子正中央躺着的一颗血红色珠子吸入。 靖王凑近看了看,发现血红色珠子内,仿佛有一方小世界,那黑气分成一股股的,在珠子来回游荡。 “此物便是噬魂珠,按照靖王爷的指令,属下已将其炼成。” “好好好……” 靖王一连说了三声好,目光还是不舍的从盒子里的珠子上移开分毫。 更甚至,他拿起珠子,放在掌心,凑近仔细看了看,道: “接下来,该如何做?” 申屠城欲言又止,一副为难模样。 靖王爷见他支支吾吾,瞥了他一眼,极为不悦道: “说。” 申屠城没有办法,只好从袖口里拿出一卷残破的羊皮卷放在案上,道:“根据上面所言,吞噬此珠,殿下的修为便可再上一层。” 众所周知,靖王喜欢钻研各种神通道术。 不是他天资有什么好,而是他没这个命,却非要想着这个事。 靖王贵为一朝亲王,什么都有,可唯独修行不成。 这些年无数天材地宝灌进去,各种办法都试了一遍,也不过是炼气期。 前些日,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说是魔门有一种办法可叫凡人也能修行,便召申屠城前来问话。 申屠城身为都城束仙门红衣束仙使,这些年,倒是剿灭过不少魔门弟子,手中倒也有几门邪门功法,确实能叫凡人修行,不过那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当靖王找到他时,他如实回答,将其中的利害关系都说的一清二楚。 靖王哪里听的进去那些害处,就想着他的修为能往上涨一涨,于是吩咐申屠城立马去办。 申屠城不敢不从,这才有借捕捉四瞳灵狐,前去西南偏僻之地,炼制噬魂珠的事情。 “哈哈哈……” 靖王仰天大笑几声,看着手中的血红珠子笑道:“日后本王也是炼神境的强者,看那些世家子弟哪一个再敢笑话本王,快,快助本王吞噬此珠……” “王爷……” “磨蹭什么呢,答应给你的金衣束仙使,本王自然不会言而无信,快快……本王等不及了。” 申屠城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起身拿过珠子,照着羊皮卷上所言……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道士,醒了 “唉——” “还没拜师,师父就翘辫子了,真惨呐……” 赵红豆身后背着大大的书箱子,一把油纸伞插在书箱子一侧,身穿青绿衣衫地l的姑娘双手扒拉在门上,露出半边脑袋,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朝院里张望着,灵前有一个容貌和自己不相上下,身材却险胜自己一筹的姑娘在守灵。 这道观深藏不漏啊……赵红豆站直身子,低头一看,就看见了自己的脚尖……完败呀。 ╮(??w??)╭ 稍微朝观里打量几眼,赵红豆折身回来,随意折断一根树枝,蹲在台阶上,在脚边画起圈圈,口中还喃喃自语: “爷爷也不知怎么想的,出来一趟,竟然把我卖到了这个鬼地方……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又破又小,看样子还是一座道观,我读书人行的是浩然路,跟道门可没啥关系。” “两种完全不同的修行路,那个已经翘辫子的师父,又能教本姑娘什么呢?” “要不回吧?反正师父已经死掉了,爷爷不会怪罪。” “可是回去后,又得被那个可恶的王八蛋逼婚,想本姑娘国色天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不要嫁给那样的王八蛋。” “哦,我明白了……爷爷不是把我卖了,而是让我躲在这里一年半载,让那群王八蛋找不到我,等我变成老姑娘后就能光明正大的回去。” “可是……我回去都老了呀,还有哪个俊俏公子瞧得上我?姑娘家家总要嫁人的呀……” 赵红豆拍拍自己的脸蛋,圆圆的眼睛里明显有几分失落…… 她,赵红豆……大周第二才女|大周国子监女夫子|天下第一书院朝圣书院之团宠|朝圣书院院长赵载亲孙女。 今年十六岁,正值豆蔻年华,婚嫁年龄。由于拥有以上诸多头衔,不出意外,她被大周门阀世家的众多纨绔弟子看中,想娶回家。 所以,赵红豆不远万里,从大周逃到西蜀避难。 爷爷说,给她找了一个师父,也就是现在待在地方,清源观。 可赵红豆刚上山,就瞧见前院搭起灵棚,刚才上山途中也曾听闻,清源观的掌门死掉了。 “难道,我克师……似乎,我前面三位老师都是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第一位参与党政,被皇帝砍头。第二位牛脾气,硬是要找人家吵架,结果吵输,被气死了,第三位,怎么死来着?” 赵红豆挠挠头,有点想不起来了。 忽然,她“嗤”地笑一声,眼睛笑成月牙状。 她扔掉手中的树枝,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寒露: “先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师父死掉了还是先下山好好玩几天再说。听说,听说西南到处都是会蛊术的漂亮苗疆小姑娘……嘿嘿嘿,拐一个回家。” 刚要下山,赵红豆就觉得怀里“嗡嗡”响了两声。 赵红豆一挑眉,忙的跳进路边的草丛。 从怀中掏出那块铁牌,赵红豆闭上眼睛,神识一沉。 【天三:谁有九圣莲藕?急用!】 赵红豆看罢,撅起嘴巴,十分不爽。 原来是三号那个大坏蛋发来的求救信号。 这块铁牌是赵红豆花很多很多很多的钱,几乎把她十几年的零花钱全部用掉,才从一个道人手里买回来的。 那道人的话,赵红豆至今余音绕耳,那道人说: “小姑娘,贫道看你福泽深厚,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日后一定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如意郎君,只不过…贫道看你印堂发黑,不日将有血光之灾降身。唉——贫道好人做到底,此物乃贫道先祖与万年火麒麟大战八万多个回合,将其灵晶取出,制成此牌。不要九万八,不要九千八,只要九九八!” 道人说,这块铁牌不仅能趋吉避凶,还能给人快乐! 赵红豆信了! 从道人手中买下此牌。 但是回去后,那些叔叔伯伯,爷爷辈的人都说:红豆啊,你被骗了。 赵红豆:不可能,我赵红豆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被骗! 事实证明,她没被骗。 后来赵红豆才知道,这块铁牌里住着几位怪人。 她每天都可以跟他们聊天,发牢骚,心情特别愉快。 其他几人都好,只有这个三号,每次都跟她作对。 赵红豆刚要输入,却不料其他人率先发话。 【天八:我有!】 八号出身豪门,实力彪悍,手上有不少好东西。 【天六:受伤了?】 九圣莲藕是圣药,有价无市,不管多重的伤,就算你被大卸八块,砍成几截。在九圣莲藕的帮助下,身体也能恢复如初。 三号在“天榜”里求九圣莲藕,六号想当然地以为三号受伤,而且受的伤还不轻。 【天三:没有,替别人要的,他受了很重的伤。】 此言一出,赵红豆忍不住,开启话痨模式。 【天九:呦呦呦,没看出来,大魔头还会关心别人。】 【天九:哎不对,不会是大魔头把人家剁成十几块,然后又用圣药给他治好,来回折磨……】 【天九:啧啧啧,不愧是大魔头,残忍!】 【天三:闭嘴!】 【天九:我不!!!】 【天三:八号,若是信我,就把九圣莲藕寄存在巫山郡城的饕餮阁中,我自会去取。】 【天八:好!】 【天九:别相信三号。】 …… 等了一会,没人说话,赵红豆意念为笔,写道: 【天九:八号,别相信三号!别相信三号!别相信三号!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说话,赵红豆眉头一皱,试着问道: 【天九:有人吗?】 【……】 【……】 良久没人说话,赵红豆气急败坏,神识抽出铁牌,将铁牌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说道:“气死我了,离开也不说一声……” 赵红豆背着大大的书箱,转身就走。 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她又立马折返回来,把铁牌拾起来,用袖子小心擦干净,重新装进怀里……好多钱呢。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姜阳觉得眼前漆黑的世界有了一抹光亮。 而后光亮越来越多,直至周围的世界,变成白茫茫的一大片。 姜阳置身其中,不知何去何从。 我死了吗? 应该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待在这个世界里。 姜阳的心竟然安定不少,也能思考一些问题。 比如: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当然,这些问题太深奥,哲学范畴,姜阳得不到答案。 姜阳躺在地上,枕着自己的双臂,抬头看着天空。 觉得自己该思念一些人。 比如前世的父母? 亦或是高中时,一直暗恋的那个姑娘?小小的一只,和她说句话,自己就会脸红…… 她应该对我姜小阳也有点感觉吧…… 嗯,肯定有。 要不,她脸红啥? 想到这里,姜阳不禁哑然失笑……前尘斩不断,后世又何言真正融入呢? 姜阳从不觉得自己是九州世界上的人,有点隔阂。 说到底,从十年前魂穿的那一刻开始。 姜阳就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上的人有所不同。 跟随温师叔在观里学习十年也好,温师叔走后,自己下山收了几个徒弟,入世也罢。总之这一桩桩一件件,姜阳总感觉有些不真切,好似一场梦。 姜阳总感觉自己哪一天会毫无征兆地离开。 不带走这个世界上的一丝一毫。 以至于姜阳以前活着,不太在意这个世上的一切,日常摆烂。 可是…… 后来又有所不同了。 是从认识褚灵儿开始的吧…… 眼前浮现一个萝莉面孔,一口一口地叫着自己师父。 从那里开始,姜阳似乎找到了一些责任! 对。 就是责任! 好好做褚灵儿的师父,完成她未了的心愿……那小姑娘身负深仇大恨,虽然她从没对姜阳说过,但姜阳猜到一些。 后来就是赵隽,崔儒,熊大熊大,言郡守,老黄,上官风,荀一剑,叶长老……以及熊妙云! 原来,已经认识这么多的人。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是一个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突然,姜阳就不想离开这里了! 好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啊,这样的日子还不错…… 妙云……她是喜欢我的。 姜阳翘起嘴角,轻声一笑,恋爱这种东西奇妙的很。 熊妙云很好呀……聪明漂亮,感性端庄,身材也好。 虽然不能走路但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她这个人…… 懂我! 好像和她生猴子呀…… 我还不想死。 姜阳掩面,泪水从眼睛里夺眶而出。 该换一种态度面对生活了。 姜阳看着自己的一双手,以前从不觉得自己很弱,至少在山上,唯我独尊,捕蛙捕了一万只,可下山后…… 太弱了。 太弱了! 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 连答应妙云的事情都做不到。 她现在应该很伤心吧,自己死了…… 要力量! 姜阳眼中充满坚定! 他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他不希望身边的人伤心难过,他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小道士,醒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叛变了 夜色清幽,山洞寂静。 姜阳慢慢睁开眼睛,胡乱地扫视一眼。 发现这里是一处山洞,宽敞明亮,四周石壁上凹进去的小坑里,嵌有几颗发光的玉石。除此之外,洞里还有简单制作的石床,石桌,杯子,干净的被褥,以及其他的生活必需用品。 石床上,垫着不知是什么野兽的皮毛,五官立体,眼型狭长的南鸢将两条大长腿盘在榻上,上半身微微前倾,袖子高高地挽起,一手拿着药膏,另一手拿着一根小木棍,正在认真地给小白涂抹身上伤口。 “小道士,醒了?” 声音冷冷的,好像别人欠她钱似的,不带一丝感情。 “嘶——” 下一刻,刚刚醒来的姜阳忍不住眉头紧皱,叫出声音。 实在是双腿疼的他浑身都在颤抖。 那种疼就像是有人把你的骨头全都敲碎了似的。 又痛又痒,又酥又麻! 姜阳额头很快冒出一层冷汗,在山洞里鬼哭狼嚎: “不行不行,要死要死……疼疼疼……” 瞧见姜阳终于醒来,南鸢放下挽起的袖子,两条大长腿从榻上下来,穿好鞋子,走到姜阳身边。 “抱,抱歉……”姜阳躺在地上,一脸苦瓜相,率先开口:“实在是太疼了,没忍住。” 姜阳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额头滚落豆大的冷汗,偏身子动不了分毫。 “无妨,换作常人,现在应该已经疼晕过去。” 南鸢蹲在姜阳身边,查看姜阳身上的伤势。 经过几天的治疗,姜阳外伤已经调养的七七八八。 前几日,她又去了一趟巫山郡城,取回八号寄存在饕餮阁里的九圣莲藕,给姜阳重塑身子。姜阳一个炼气渣子,竟然敢跟一只神意巅峰的暗月白虎干架。 南鸢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 勇气可嘉! 结果,结果可想而知……全身的骨头都被小老虎打碎。 若不是九圣莲藕塑身,怕是日后都要瘫在床上。 只是,九圣莲藕不太够用,姜阳的双腿还没完全治好,怕是要瘫在床上个把月,才能完全的行动自如。 姜阳看着近在咫尺的南鸢,强忍身体的疼痛,颇为虚弱地开口:“是你救了我?” 南鸢起身,头上高马尾一扬,随意道:“不然还有谁?” 声音平缓温和,但却带点寻常富家小姐的倨傲,不再显得那般冷漠。 “你当时在场?” “自然。” 南鸢看着姜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怎么了?” 姜阳眨眨眼睛,抿抿嘴巴,道: “既然你在场,为何不出手助我呢?” “我知道你非常厉害,至少要比暗月白虎厉害的多。” 姜阳曾经偷看过全胜时期的南鸢,和那个身穿官袍,头戴着乌纱帽的老者战斗。南鸢全系精通,将那个老者打的节节后退,厉害的不是一星半点,对付一只暗月白虎想来轻而易举。 南鸢一愣,忙的起身。 这个问题把她问了个措手不及。 镇南关一战,南鸢确实在场,全程都在场,也目睹峡谷里发生的一切。 看见两万修士战死。 亦瞧见姜阳为人族而战! 不退! 誓死不退! “这个,这个……”南鸢眼睛胡乱地瞟着,嘴里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总不能说,上一次和东海龟丞相一战后。 元气大伤,实力还未恢复,不能乱动真气,一不小心,容易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吧。 这样一来,就会给人一种,我南鸢害怕了的形象。 不行不行! 我,南鸢,向来战无不胜! 绝不可以给人留下不好的形象! 南鸢握拳放在颌下,假意咳嗽一声,一撩袍子,重新在远处的石床上坐下,道: “当时,我也是刚到不久,只听那轰隆一声响……” 姜阳静静听着,并没有开口打断。只是南鸢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僵硬,眼珠飞转,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似乎她……在说谎? 嗯,就是在说谎! 等南鸢说完,姜阳才道:“哦,原来是这样啊……不管怎么样,最后还是要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南鸢十分欣慰地点点头。 只是,忽然,她眼珠子瞪圆,不可置信地看着姜阳,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是姑……” 说着,南鸢忙的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装束,没什么露馅的呀。 某一刻,南鸢脸色一僵,似是想起什么。 目光里,有肉眼可见的愠怒和羞愤。 上一次…… 他不经自己同意,就擅自脱光自己的衣服。 虽说是替自己疗伤,但…… 定是那个时候! 没错,定是那一次。 南鸢想起来了。 说不定,那个时候,姜阳趁自己没有知觉的时候,做些龌龊之事,比如揉捏,抚摸……想起那种画面,南鸢的身子就一阵颤栗,汗毛直竖。 “嗡!” 南鸢当即手握巨剑,轻轻一提,巨剑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半圆,对准姜阳的脖子,就要砍下去。 姜阳喉咙一滚,嘴里发苦,瞳孔中的巨剑越来越大…… 艹! “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登徒子!臭道士!”南鸢咬牙切齿,满脸羞愤,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姜阳快速地眨眨眼,情急之下,说道:“我我我……我没得罪你啊。” “还说,上一次你在血凰谷替我疗伤,敢说什么都没看见……” 姜阳想起来了,连忙矢口否认: “我没有,我闭着眼睛,我啥也没看见……” 可是巨剑没有停下分毫,迫不得已,姜阳立马说道: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稳! 巨剑悬在姜阳的脖子上。 差一寸就砍瓜切菜,人头落地。 只见南鸢闭上眼睛,两片薄唇紧紧地抿着。 看得出来,她很生气,也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 …… 山洞里,静的可怕,静的让人胆战心惊。 躺在地上的姜阳强忍身上的巨痛,不叫出声音,免得遭人嫌弃。 南鸢…… 她,似乎很在意别人知道她的性别似的。 不对…… 她是在意我上一次看光了她,知道了她的秘密。 姜阳点点头,确实……一个姑娘闯荡九州世界,伪装一番还是十分有必要的。就南鸢这模样,这身材,这气质……若是女装打扮。 清冷御姐风。 斩男杀手! 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小粉丝,她还怎么闯荡九州? 所以,南鸢平时女扮男装,能省去不少麻烦。 只是不巧,被姜阳发现了她的秘密。 姜阳也不想的,这不是情急之下,救人要紧,还管得的男女之别? 沙沙—— 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姜阳偏头看去。 借助石壁上玉石的光亮,瞧见南鸢又盘腿坐在床上。 正拿着药膏在给小白涂抹伤口,动作轻柔而缓慢,眼睛一眨不眨,十分认真。 为什么对我就这么粗鲁,动不动就拔剑.....姜阳腹诽不已。 凭借南鸢的感知力,自然知道姜阳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被盯着久了,南鸢开口,试图缓解二人间的尴尬气氛。 “咱俩两清了。” “好。” 姜阳应道。 互相都救了对方一命,确实两清了。 只不过,很快,南鸢就反悔了,道:“不对,是你占了我的便宜。” 提起这个,姜阳就冤枉,当时事发紧急,迫不得已....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南鸢咬着薄唇,脸蛋一红,恶狠狠地剜了姜阳一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哦哦哦。”姜阳有些不好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救你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你被暗月白虎打的只堪堪吊了一口气,我为了救你,耗费无数天材地宝,更重要的是还欠了朋友一截九圣莲藕,这些药怎么算?” 真是小心眼......姜阳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说道:“回去后,我会想办法还你的。” 南鸢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你还不起,况且我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所以,你还是找找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能抵债吧。” 姜阳想了想,笑容亲和:“那我把缚妖绳给你吧,就当还债了。我跟你说,我这法器,不对,是灵器,有价无市,换你一截破莲藕,你包赚不赔。” 世上有凡器,法器,灵器,仙器之分。 凡器,用凡铁打造的兵器,常见于各大王朝军队中,最为普通。 法器,特殊材质打造,能施展一定的法术,常见于普通修行者手中。 灵器,法器的进阶版,已孕出“器灵”,具有一定的自我意识,战力彪悍,比如缚妖绳。 仙器,大能手中的物件,无价之宝,数量稀少。 听到姜阳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些话,南鸢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手上的动作停下,看向姜阳: “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些的话?缚妖绳,本来就是我押在你那里的,是我的东西。” “话可不能这么说,什么你的东西?”姜阳摇摇头:“不信你现在问它,它肯定不愿意跟你走。” “切——” 南鸢翘起唇角,明显不信。看向一侧挂在石壁上的赤红绳索,问道:“你跟谁?” 赤红绳索慢慢漂浮在空中,看看南鸢,又看看姜阳,最后做出了一个颇为艰难的决定,它飞到了姜阳的身边。 南鸢愣了片刻,眼睛瞪圆,嘴巴张开,感到不可置信.....缚妖绳可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是在一座仙人的古墓中发现的。 这些年跟着她闯南走北,这才几天没见,它就叛变了? 姜阳倒是没什么,只是面带微笑……╮(??w??)╭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点吃亏? 接下来时间,一人一绳在山洞里追逐。 南鸢非得逮住缚妖绳问个清楚不行。 怎么好端端的,就当叛徒了? 缚妖绳也不想这样的,实在是上一次为了请求姜阳救南鸢,它把自己卖给了姜阳。 作为灵器,它要说到做到。 如若不然,灵器界它日后就没办法混了。 传出去,对名声不好。 晋升仙器也是无望。 它是一条有追求的缚妖绳! 追逐一会儿没追上,南鸢停下,双手叉腰,喘了好几口气缓了缓,指着远处的缚妖绳,威胁道: “小东西,你给我等着,一会儿再找你算账!” 缚妖绳在空中扭扭身子,不嫌事大。 南鸢重新坐下,看向一侧幸灾乐祸的姜阳。 姜阳立马把嘴巴合上,眼珠子随处看着,当作无事发生。 “这个不算,我不要。”南鸢稍微鼓圆脸蛋,有点傲娇小姑娘的样子,和平常不大一样。 姜阳试着说道: “那我拿震天瓶换?” “震天瓶?” “就是威力很大的瓶子。” “哪种瓶子?” “就是那种瓶子……” 这么一说,南鸢想起来了,姜阳确实使用过那种瓶子。 只不过威力.....在聚仙镇小地方还算有威胁。 可是到了她这个境界,只能说挠痒痒。 南鸢摇摇头: “不要!” “那你要什么?” 南鸢蹙眉思考片刻,目光慢慢转向石床上的小白。 小白发威可是能媲美五阶妖兽的存在,实力彪悍。 姜阳顺着南鸢的目光看去,发现她在打小白的注意,连忙说道:“白素贞可不能给你,它,它脾气不好,特别难养活,还挑食,你一个江湖人,平日里走南闯北带着它,风餐露宿,对它不好,而且.....” “而且它还咬人,还乱屙乱尿,还拆家,你是不知道它有多难养,啧啧啧……不适合你。” 南鸢看姜阳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清冷的面容上显出几分好笑.....这个小道士也真是的,为了一条蛇,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也罢,我也不要你的蛇,这个总行了吧?”南鸢从怀中摸出一件小玩意,得意地扬了扬。 小玩意一掌之长,做工还算可以,发簪模样,正是姜阳的桃木簪! 她随手将桃木簪插进自己束起的高马尾。 固定好,束发正合适。 姜阳眨眨眼睛,欲言又止。 看着南鸢臭美的模样,姜阳最后也只是摇头,无奈地笑了笑,这姑娘是不是傻? 桃木簪,向来都是定情的信物啊..... 既然如此? 那…… 那就勉为其难地就送给你。 大不了,日后连人和簪一起要回来。 ———— “那个?” “那个,我……” 半个时辰后,南鸢正在山洞里生火,准备随便煮一锅米粥凑合一下,耳边却闻姜阳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她回头眼睛一瞪,伸手摸着头顶的桃木簪,眼神变得危险几分:“你不会,是想要回去吧?” “不……不是。”姜阳张张嘴巴,说道:“只是,桃木簪是我的本命法宝,现在被你拿走,如果说,以前我的实力是十,现在没有桃木簪,我就只剩下一二……你懂的吧?” “嗯~” 南鸢蹙眉沉吟,怔了怔,伸手小指挠了挠修长的眉毛,道:“那你的意思呢?” 姜阳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人畜无害,道:“不如姑娘教我一两手神通法术,留给我傍身?” 南鸢虽然对“姑娘”二字很敏感,也不喜欢这个称呼。 但还好山洞里没有旁人,也就无碍。 南鸢挑挑眉,怀疑道:“教你神通法术?” 姜阳点点头:“嗯,随便教点就行。” 闻言,南鸢坐下,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一阵……似乎是在盘算自己倒是是占便宜了,还是吃亏了? 九圣莲藕+缚妖绳+一两手神通法术=桃木簪。 总感觉有点吃亏。 可桃木簪在姜阳手中,威力颇大…… 是件不错的法宝,说不定日后还能晋升灵器。 仙器也未可知。 若是在自己手里,想必威力更大! 人呐,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要看的长远,对吧? 打定主意,南鸢看向姜阳,开口道:“教你一两手神通法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人呢,不能好高骛远,我的神通法术那可都是……” 言外之意就是,神通法术太高深,姜阳学不会。 说起这个,姜阳就不服气,道:“你不教,怎么知道我学会?” “行。” 南鸢下意识地挽起袖子,一副要找别人干架的模样。 “说吧,你修行的是哪一门?”南鸢看着姜阳:“道门是吧?” “天宗,还是人宗?别的流派我不敢说,道门二宗我精通啊!” “天宗?人宗?”姜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疑惑道。 “你不会连道门天人二宗都不知道吧?”南鸢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姜阳。 姜阳摇摇头。 确实不知道,第一次听说。 南鸢摸摸鼻子,自己怕不是遇见了一个假道士? 他连天人二宗都不知道? 修行的哪门子道门? 南鸢先是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真的不知道?不会脑子也被打坏掉了吧?” 姜阳摇摇头:“真不知道。” “那好,本姑……公子给你普及一下。道门发展至今,已经分为两种完全不同的流派,世人将其分为天宗和人宗,天人二宗向来不睦。” “天宗以三教圆通,识心见性,独全其真为宗旨,其修炼要旨更是要求清静无为,去情去欲,修心炼性,主修金丹。要求道士住观修行,不鼓励娶妻,不茹荤饮酒。” “人宗,主修上清,灵宝,三皇等经书,主张思神,诵经,主符篆,修无量功德。” 姜阳闻言,脱口而出:“那我应该是人宗。” 天宗跟和尚有啥区别?我以后可是一树梨花压海棠,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潇洒快活的……姜阳如此想到,天宗应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吧? 一定没有! “既然是人宗,那你为何要偏居聚仙镇乡野之地?” “怎么说?”姜阳看着南鸢,像一个上课认真听讲的乖学生。 南鸢也不嫌麻烦,慢慢解释道:“人宗入世,依附各朝廷气运为生,主修无量功德。你既然修的是人宗,跑这里做什么?” 怎么看,姜阳都应该是天宗。 只有天宗的道观才会在偏僻之地,和山怪精灵为伴。 我哪知道……师叔也没跟我说过这些啊,姜阳无语。 “算了算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南鸢摆摆手,寒暄几句,直接切入正题:“我就教你一手符篆之术吧。” “好呀好呀。” “纸道人!” 南鸢先对姜阳说神通法术的名称,而后细细道来: “这纸道人乃是道门至高无上的法术,其精髓在于对神魂的磨炼,要求你一心二用,或者一心要好几用,总之学习起来颇为不易。想当初,我学习时,也是学习一旬才有所感悟。” 正说着,南鸢手指清光一扬。 左手出现一沓黄符纸,右手出现一把剪刀。 在姜阳的注视下,南鸢像一个裁缝似的,将黄符纸剪成一个个手掌大小的纸人。将纸人摆在石桌上,南鸢又讲述操纵纸人相应的口诀与指诀。 南鸢很快摆出指诀,手指轻轻一勾:“起!” 而后,那几个原本还是死物一般的纸人,竟然纷纷站立起来。 纸人小小的,在桌上胡乱跑着,不一会就跑没了踪影。 有纸人攒紧拳头,对准南鸢的脚,嘿嘿哈哈练拳。 有纸人爬上石床,双手吃力的搬起木棍,涂抹药膏,给小白涂抹身上的伤口。 有纸人先是往后撤几步,拉开距离,然后开始助跑,速度越来越快,一跃钻入火堆,自焚了! 总之,做什么的都有…… 一时间,山洞里乱了套,到处都是乱跑的纸人。 南鸢讲完,示范完毕,看着呆呆的姜阳: “学会了吗?没学会也不要紧,毕竟我也是一旬才有所感悟。” 话间,南鸢还有些骄傲。 她也就是欺负姜阳现在动弹不得。 要不然,姜阳非要展示一手,什么叫做真正的天赋? 当众打南鸢的脸,啪啪啪……的响。 “这个,有什么用处吗?好像对敌并不是很厉害呀?” 姜阳适时发表自己的疑问。 这些纸道人憨态可掬,平时逗趣还可以,可指望它们打跑敌人吗? 不现实! 南鸢一恍神……果然,骗不过这个小道士。 小道士虽然受伤,但脑子没坏掉。 “咳咳。” 南鸢咳嗽一声,假装不在意,想了想道:“要不,教你御剑诀?” 说着,南鸢就又当众演示起来。 御剑诀顾名思义,御剑! 南鸢说,这能让人踩着剑飞起来,赶路好帮手,还能隔空杀人,取敌首级于千里之外! 姜阳看罢,摇摇头。 “要不,你也送我一样法器吧?能拿在手里的,比较让人踏实。” 南鸢看姜阳狮子大开口,不免有些生气。 最后眼珠子一转,指着一侧的缚妖绳,“喏,那个勉为其难地割爱给你吧。” 姜阳:“(¬_¬)”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进京 “今儿,爷们就来跟诸位老少爷们,大哥大姐,大叔大婶……盘点一下这靖王爷府中的奇珍异宝.....说这黑白孔雀,没壳乌龟,三条腿的兔子,还是长着尾巴的狐女呢.....” “当然是狐女!”众人异口同声。 西蜀元鼎三十一年,腊月初三。西蜀都城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西蜀都城是西南大地为数不多的大城市。 勾栏瓦肆,酒庄饭馆,温泉汤池那是应有尽有。 说书的先生手执折扇,在街道拐角处临时设案。 泼皮闲汉冻的直哆嗦,缩着脖子,三五成群挤在一起,竖起耳朵听着趣事。 说书先生脸颊冻的黑紫,偏那张嘴舌绽莲花,利索的不得了: “好,既然如此,就说这狐女。” “昨日说到,靖王府占据魁寿一整条街,府中奇珍异兽数不胜数,昨日说了没壳乌龟,今日咱们就来说一说那对狐女姐妹,你们猜,那对狐女姐妹哪里来的?” “自然是山林精怪所化.....” “屁,万妖国送的,孝敬靖王爷的。” “啧啧啧,狐女,还长着尾巴,咱们的靖王爷小身板受得了吗?” 听着场下众人议论纷纷,说书先生也不急于开口。 而是拾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润润嗓子。 等众人猜的差不多了,说书先生才开口: “这位壮士说的不错,正是万妖国所送,说这万妖国自从被打散,元气就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国将不国,七零八落地苦苦支撑着,勉强度日……那对长着尾巴的狐女,确实是万妖国所送....听说刚得到那对狐女,咱们的靖王爷,可是三天三夜都没出门啊.....” “啧啧啧......” “此事可不是空穴来风,信口胡邹,我老表家的二舅的外甥朋友在靖王府当差,他可是亲耳听见屋里时不时传来.....”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唾沫横飞,底下的人听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特别是在男女之事上面,更是舍不得错过一个字眼。 众人正入佳境之时,远处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 “做什么的?” “停下!停下!” 说书先生和众多听客闻声望去,见一众外乡客骑马刚刚进城,却被一队在街上巡逻的御林军拦住。 年节下,闹事的人不少。 街上巡逻的御林军,也比往常多出许多。 他们瞧见形迹可疑的,都会拦下来查验身份。 这不,估计是几个外乡客赶在年节下突然进城,引起御林军的注意,所以照例拦下盘查! 很快,一众穿甲带刀的御林军,把骑在马背上的一众外乡客截停。 为首的小旗官按住腰间的长刀,慢悠悠地上前,趾高气扬地指着对方呵斥: “你们几个,下来!” 领头的外乡客是一名五官端正,腰杆挺得笔直的老者。 老者和他身后众人都身披蓑衣,戴着斗笠。 细看过去,几人身上都沾着不少血迹,像是江湖匪类。 小旗官见几人目光不善,身上杀意腾腾,心中害怕,下意识地退后数步。 乔装进京的言郡守一干人等,瞧见四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互相点了点头。 此举,不成功便成仁! 一定要将此事闹大,最好人尽皆知。 这样,蜀皇就包庇不了靖王。 互相示意后,言郡守伸手一拽,拽掉身上伪装的蓑衣,取下斗笠,抖落一地雪花,露出里面的红袍官服。 “嘿,竟然是个官?”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有百姓道。 小旗官使劲揉揉眼睛,看清面前这老头身上套着西蜀官员的官服,就要让开道路。 可是,他再仔细一瞅。 有些不对劲。 这官服不似都城街面上官员身上所穿,而是外地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言郡守突然一挥袖袍,声音浑厚,朗声道: “臣,巫山郡守,无召入京,罪该万死!” “臣,上书弹劾靖王!靖王孟元启为一己之私欲,联合束仙门申屠城,炼制邪物噬魂珠,修炼魔道,害死聚仙镇两万三千四百五十八条人命!” “臣,恳请陛下和朝廷诸公,为聚仙镇无辜惨死的两万修士讨回公道,严惩靖王!” 说完,言郡守从袖子里取出一份奏折。 双手高举,令所有人都能看见。 此言一出,街上顿时炸开了锅! 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臣,巫山郡守,上书弹劾靖王,垦请陛下和朝廷诸公严惩靖王!” 小旗官见事情不对劲,立马回去禀告。 没过一会儿,一位御林军统领匆匆赶来。 统领大眼大鼻,络腮胡,人高马大,挥手驱散围观的百姓,打量闹事的众人一眼,呵斥道: “来人呢,统统拿下!” “谁敢!” 言郡守眼睛一瞪,那些御林军胆寒不已。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可怕的眼神。 官威这种东西,玄之又玄。 统领上前一步,丝毫不惧,眯眼厉声,道: “巫山郡守,无召入京,可视为谋反!给本官拿下!” 按照规矩,地方任职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无召不得入京,否则可视为谋反。若要入京,首先得上一封折子,朝廷同意后才能入京。 巫山郡守突然出现在京城,突然亮出身份,本就不妥。 更何况,这位统领事先早就接到过上面的命令。 若是遇见来自巫山郡上京告御状的,不管用什么手段务必拦下,不能将事态扩大化。 说罢,两位亲随便要上前拿住言郡守。 只是他们的手还没靠近言郡守的肩膀,就只觉脖子一凉,而后世界倒转,他们瞧见统领那张错愕的面孔。 咦,眼皮子为什么越来越重? 哦,我们死了…… 两道血柱肆意喷涌,温热的血液洒在长街上,浇红了白雪。 那统领怔在当场,呼吸停滞。 事情发生的太快,也过于突然。 围观的百姓都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时,那两位御林军已经被人一刀砍了脑袋。 旋即,百姓四散而逃。 杀人,杀人了…… 杀人的是一个中年汉子,胡子拉碴,身穿布衣。 他手里还握着刀,刀尖还在往下淌血,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酒罐,抿了一小口。 荀一剑出手杀了两个拦路的,做着一路上常做的事。 这大半个月来,他已经记不清杀了多少拦路的。 不用多说,这些人都是靖王派来拦路的。 将刀重新插回统领的刀鞘,荀一剑拍拍统领的肩膀,将手上的鲜血擦干净,笑道: “让开吧,这事不是你能拦的。” 统领喉咙滚动一下,眼珠子一转,看向荀一剑。 他是认得这位西蜀大供奉的,茫然地点点头,然后后退数步,让开路。 言郡守点头向荀一剑示意,表示感谢。 一路上,若是没有荀一剑这个大高手护送,他们这些人怕是连巫山郡都走不出,更别说这么快就抵达都城。 等御林军让开,言郡守继续双手高捧折子,高呼: “臣,巫山郡守,上书弹劾靖王。” “臣,垦请陛下和朝廷诸公严惩靖王,为聚仙镇两万三千四百五十八条人命讨回公道!” 言郡守一边走,一边高呼,声音一次比一次洪亮。 众人跟随在言郡守身后,从城门,顺着朱雀大街在几十万百姓的见证下,一路上招摇撞市,直达宫门。 路上,不乏诸多部门拦截……先是御林军,而后五城兵马司,巡防营……束仙门等等。 当然,他们拦不住,因为荀一剑会杀人! …… “什么?他们已经进京了?” 魁寿街,靖王府。 正在行周公之礼的靖王听闻门外侍卫禀报,诧异道。 吓得他双腿一抖,一下子就软掉了。 随手打发走床上两个意犹未尽的狐女,靖王在侍女的伺候下穿戴整齐。 接过门口侍卫递上来的貂帽,戴在脑袋上,就要出门。 侍卫道:“王爷,去哪?” 靖王吐出一口恶气,抬起头,望着并不怎么好的天气吩咐道:“进宫。” 侍卫道:“可是今日陛下和朝廷诸公,在接待大周来的使团。” 靖王嘴角一翘:“正好,本王去凑凑热闹。” 在王府门口登上奢华的马车,靖王靠在车厢里,手里捧着暖炉,闭目养神。 他在思考,一会儿进宫该怎么对皇帝哥哥说起这件事。 上一次,申屠城说尾巴没处理干净,靖王不甚在意。 事后,派了诸多人去处理,一路上给使绊子,可还是没拦住那些人进京。 眼下,也只能进宫,在皇帝面前卖个可怜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该吃吃,该喝喝 西蜀都城,宫城,承庆殿。 歌舞跳了两轮,酒过一巡,前来赴宴的百官,勋爵,皇亲国戚,该到场的都已经到场,姿色尚佳的宫女端着美味菜肴穿行,高高在上的龙椅还空着,蜀皇还未入场。 丝竹之声美妙入耳,众人听的摇头晃脑,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西蜀之地,承平日久,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像这样的宴会,每隔半个月都要举行一场。 不过今日这一场宴会与平时格外不同,坐在殿中圆柱后的官员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什么: “大周使团这时候来做什么?” “我哪知道?事先没透漏一点风声,听说是几天前突然来的。” “乘坐的还是九纹车辇,由八匹独角马所拉,横贯天空,一日千里不在话下。” “来的这般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谁知道呢.....” “我倒是听说一些小道消息。”一位年轻官员凑上前,分享自己的小道消息,他压低声音道:“大周新皇继位不过半年,内整宫闱,外罢严相,手段十分之强硬,大周朝廷焕然一新,怕是要有统一九州的野心。” “啊?” 众人闻言,不免有些吃惊。 吃惊过后,他们便看向宾客席位上,静坐闭目养神的大周使团十数人。 为首的是两人,一人身材精瘦,皮肤黝黑,脸上更是有一道深入骨头的伤疤。 此人乃是大周禁军统领,魏无双! 大头兵出身,大周小皇帝的心腹。 此人治军严苛,勇猛无敌,但缺点也很明显,贪杯,而且没有谋略,容易意气用事。 另一人则是身形略显清瘦,年过一甲子,身穿儒衫,戴儒冠,乃是大周文渊阁大学士,有“血儒”之称的陆西鸣。 为人手段强硬,完全不像一个读书人。 “一文一武,看来大周是有备而来啊。”年轻官员摸着下巴上毛茸茸的胡须,摇头感叹道。 “陛下怎么还没到?往常这个时辰早该到了啊?” 有人屁股离席,起身从圆柱后探出脑袋,朝龙椅看去。 蜀皇喜好饮酒,爱丝竹,实打实的宴饮之君。 每次宴会都是从头坐到位,虽是年纪一大把,但从未见过蜀皇提前离场,通宵更是常事。 怎的这回偏偏迟到了?足有一个时辰之久。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下马威。”有老叟抚着颌下长须解惑。 “大周使团赶在年根底下入京,一准没憋什么好屁。” “陛下此举,是为了晾一晾这些大周使臣,磨一磨他们的性子。” “咱们西蜀虽小,在九国中没什么话语权,但也不是任人揉圆捏扁的。” “徐大人此言有理,我等受教了。” 另一侧,大周使团宾客席位上。 魏无双和陆西鸣皆是闭目养神,丝竹之声,丝毫影响不了他们,而二人也只觉聒噪的很。 某一刻,刚刚弱冠之年的魏无双眼帘睁开一条小缝,扫视大殿上的众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之意。耳边忽闻身边的大学士说话,声音沙哑,道:“一会儿,你代表老夫与南蜀交涉。” 魏无双一个趔趄,脸上的肌肉抽搐几分,偏头看向身边这个老头,道:“此次先生为使团正使,离京前,陛下也专门交代过,叫魏某一切听先生差遣,怎的……” 魏无双只是有些奇怪,他一介武夫,大字不识一个。 此次出使的使团名单里有他已经够奇怪的了,往常,使团都是一些文官,没有武官先例。 更何况,他还担任此次使团副使。 现在,魏无双严重怀疑,陛下派他来,就是为了耀武扬威来的。 陆西鸣脸上褶子很多,几乎要把眼睛盖住。 他轻哼了一声,瞥了魏无双一眼,道:“叫你做你就做,按照你平时的性子去做,不用顾忌什么,最好没规矩一点,拿出你武夫的脾气。” 魏无双眉头一挑,偏头狐疑瞧了身边的老家伙一眼: “这可是先生你说的啊?若是因此惹出什么祸事,回去后陛下责罚,先生可得为我求求情.....” 陆西鸣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点头:“这正是陛下的旨意!” 听罢,魏无双眼睛放光,看着西蜀的一群酒囊饭袋,摩拳擦掌,就像是看见了一群待宰的小绵羊。 ———— “陛下驾到!” 随着浑厚的公鸭嗓音传遍大殿,百官忙的起身,而后走至大殿中央的过道上,撩起前摆跪下,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蜀皇一手在前,一手背在身后,高戴冕冠,珠玉在前。 缓步从侧殿中走了出来,不过还未行至龙椅,他脚步一顿,余光瞥见了让他不高兴的事。 只见,西蜀百官跪下迎接,而大周使团众人却只是齐刷刷地站立,未曾下跪,多的便只是拱手见礼,一个个膝盖硬的很。 老太监服侍蜀皇几十年,蜀皇的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老太监手抚拂尘,搭在臂弯上,快走几步,来到大周使团众人面前,尖声提醒道: “陛下驾到,诸位贵客虽远道而来,也需跪安呐.....”说完,还不忘瞥了大周使团一眼。 百官纷纷偏头,看向这一处热闹。魏无双上前一步,粗鲁地推开面前的老太监,声音如钟:“魏某是武人,跪天地,跪父母,跪君王,断没有跪他人的先例!” 老太监有些气急败坏,眼前一瞪,嗓音尖锐:“我朝陛下是天子,是君王!岂有不跪之理!” 魏无双面不改色,挺直胸膛,气势汹汹反问道:“不知这位公公是否听说过一句话。” “嗯?” “忠君爱国。魏某是武人,早就将忠君爱国四字铭刻在心,贵朝陛下虽是天子,是君王,但不是我魏某的君王,魏某若跪,岂不是对不起我朝陛下,想必贵朝陛下也不会硬逼着魏某跪……” 此言一出,偌大的宫殿顿时鸦雀无声。 老太监被气的发抖:“放肆!” 魏无双丝毫不惧:“你才放肆!贵朝陛下尚未发话,你个没根的东西在这乱吼乱叫,可曾把陛下放在眼里?” 老太监被人戳了痛处,踉跄一步,险些没站稳:“你血口喷人!” 魏无双冷哼了一声,横眉冷竖:“我血口喷人?真是笑话,我乃大周使臣,千里迢迢,舟车劳顿前来,是客,可贵朝主人家迟到一个时辰之久,是何道理?如今你不过是一个宦官,却在魏某面前大喊大叫,这又是何道理?” “既然贵朝没把魏某当作客人,这个礼,魏某不遵也有理可依,旁人也说不出个好歹来……” 百官皆是瞪目结舌。 这什么情况? 不是说魏无双只是个武夫,脑子不太行吗? 怎么这番话说下来,天衣无缝,倒是自家的不是了? 百官举目望向停在原地,等大周使团跪拜的蜀皇。 蜀皇脸色不好,气的发白,但最后还是勉强挥了挥衣袖,压抑怒气,说了句场面话:“也罢,今日宴客无须行礼,都起来吧....” 老太监这才气冲冲地回去,只是回去时,还不忘恶狠狠瞪魏无双一眼。 蜀皇落座,开口道: “今日宴客,一来年关将至,我西蜀又太平一年,百姓安居乐业,这离不开诸公殚精竭虑,各司其职.....” 朝臣们点点头,阿谀奉承之言四起。 恨不得把蜀皇捧的高高的,功高三皇,盖过五帝。 蜀皇颇为受用,来者不拒,一一接受,君臣举杯欢庆。 魏无双和陆西鸣这时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碰了一下酒杯,意思不言而喻。 “这二来,便是大周使臣不远万里而来,我朝应尽地主之谊,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特此在殿中宴请.....” 大周使团举杯,意思是谢蜀皇接待。 三言两语,殿中的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至于先前魏无双闹的那一出,很快被众人抛之脑后。 三巡酒过后,众人都有些醉意。就连魏无双和陆西鸣都喝了不少酒,魏无双举杯,咂嘴道:“西蜀的酒就是跟咱们大周的不一样....” 陆西鸣抬眼:“有什么不一样?” 魏无双又抿了一小口,闭眼细细品味:“口感绵长,回味无穷....” “喜欢?” “还行,回去带回去几车,拉回去叫兄弟们尝个鲜。”魏无双又道:“对了,先生,此次咱们日夜兼程,出使西蜀,到底来做什么?” 陆西鸣尝了一口菜肴,放下筷子,随口道:“等着吧,马上就开场了。” “唉——就是不喜欢跟你们这群读书人共事,说话云里雾绕,让人摸不着头脑。” 陆西鸣并未说话,只是笑笑。 “臣弟参见陛下,陛下万福!”不多时,一名身穿华服的年轻人脚步匆匆地走进大殿,带进来外面不少的风雪。 坐的离门口近的官员,免不了打了一个冷颤,使劲搓搓胳膊。 “快起来吧。看座。” 蜀皇脸上洋溢笑容,看着靖王,打趣道:“咱们的靖王可是稀客呀,往常都不喜欢来赴宴,没想到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群臣哈哈一笑,站起来对靖王俯身一揖,礼节到位。 无关其他,靖王是蜀皇唯一的弟弟。 蜀皇至今没有子嗣,日后靖王可是要荣登大宝的。 “都起来吧,该吃吃,该喝喝....” 靖王满脸笑容,随意摆摆手,只是路过大周使团众人面前时,出于好奇,多看了一眼,可并未说什么。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好戏开幕 宴会照常进行着,一切如常。靖王是个年轻人,又是蜀皇的胞弟,为人风流,出言也没那么顾忌,倒是什么都敢说。 宴会上,在靖王的带领下,群臣乱舞,好不热闹。 蜀皇年过半百,颇为惬意地倚在龙椅上,由宫女伺候喂着葡萄。 看着平时严肃正经的群臣竟然有这般姿态,蜀皇笑得合不拢嘴。 与他们有所不同,大周使团众人看罢,都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毁灭吧! 尽情摇摆尽情舞。 你不灭国谁灭国。 九州,迟早都是我大周的。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殿中还沉浸在欢庆氛围中,突如起来的惊慌叫声传来。 只见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地闯进大殿,因过于惊慌的缘故还在路上绊了一跤,狠狠地摔在地上,看着都疼。 偌大的承庆殿中,几百人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回到原位,看着闯进来大叫大事不好的小太监。 小太监满脸惊慌,跪在大殿中央,高呼:“陛下,大事不好了!” 蜀皇已经恢复常态,给身边的老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老太监呵斥:“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大周使团众人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刚才群臣乱舞怎么不说这话呢? 双标狗! 小太监连忙低头,高呼道:“陛下,大供奉带人闯进了皇宫,正往此地赶来!一路上杀了不少人!” 杀人? 群臣身子下意识地一抖。 大供奉竟然在皇宫之内杀人? 蜀皇也被吓了一大跳,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细细说来。” “陛下~” 小太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您还是亲自出去看看吧。” 此言刚刚落下,大殿外就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臣,巫山郡守,上书弹劾靖王。” “臣,垦请陛下和朝廷诸公严惩靖王,为聚仙镇两万三千四百五十八条人命讨回公道!” 众人闻声对视一眼,看向蜀皇座下,脸颊微醺的靖王。 靖王手里还捏着琉璃酒杯,眼眸微眯,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臣,巫山郡守,上书弹劾靖王。” “臣,恳请......” 听声音,来人已经来到承庆殿前。 靖王许是喝醉了,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慢慢放下手中的杯子,侧身对着蜀皇一揖:“陛下,既然事关臣弟,还请陛下不要念及兄弟之情,有所包庇。” 蜀皇点点头,旋即起身,在老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大殿。 群臣紧跟其后,只有大周使团无动于衷。 魏无双又喝了一口酒,就要站起来,出去凑凑热闹。 陆西鸣拦住他:“你去做什么?” “看热闹呀?” “人家的家务事,你凑个什么热闹,回来坐着。” 魏无双悻悻坐下,一口一口地吃着菜肴,目光却时不时朝外打量一眼,心急如焚。 ———— 踏踏—— 大殿的廊道里出现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在蜀皇和靖王的带领下,群臣百官纷纷出殿,目视殿外的情形。 只见,早上还是鹅毛小雪,星星点点,如今,已是漫天风雪,寒冷刺骨。偌大的广场之上,禁军密密麻麻护在承庆殿前,刀枪对准闯进来的几人。 被禁军隔绝在外,跪在地上的几人,头顶,肩膀上落满白雪,为首的言郡守双手高捧折子:“臣,巫山郡守,上书弹劾靖王!” 在言郡守身侧,一身布衣,胡子拉碴的荀一剑,一手拿着滴血长刀,一手拿着酒罐,正桀骜不驯地看着廊道群臣。 众人瞧见他的滴血长刀,和身边已经死掉的几个禁军,呼吸停滞片刻。 蜀皇身边的老太监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开口道:“荀一剑,你要造反呐?皇宫之内,你竟然敢动刀戈?” 荀一剑眼睛一蹬,老太监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荀一剑抿了一口酒,丢掉手中的长刀,看着蜀皇: “陛下,荀某此举迫不得已......” 蜀皇被殿外的冷风,吹的清醒不少。 他看着荀一剑:“哦?大供奉此言何意?” 荀一剑是西蜀的大供奉,修为高深,庇佑西蜀太平多年。蜀皇向来无条件信任他。 只是今日…… “若不这么做,这些人怕走不到这里。”荀一剑上前一步,那些禁军就后退一步。 荀一剑指着身后这些人,道:“荀某庇佑西蜀多年,自认为在陛下心中还有些分量,若陛下信任荀某,可否听荀某一言。” 蜀皇道:“大供奉客气了,请说.....” 荀一剑给身后的言郡守递去一个眼神,言郡守点头表示感谢。 言郡守跪在风雪中,腰杆笔直,大声道: “臣,巫山郡守,上书弹劾靖王!”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蜀皇满面怒容,犹豫了下,他看向身边的靖王。 而靖王表面镇定,但却骗不过他的亲哥哥。 这么多年,靖王的小动作都被蜀皇看在眼里。 蜀皇为了将来,一直忍着罢了。 只要靖王做的事情不太出格,他都可以赦免,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而且还会袒护。 但眼下,一郡之守突然进京,告御状! 偏这个时候,靖王突然进宫赴宴。 蜀皇又不是一个傻子,自然很快能想明白其中缘由。 而百官的态度则是有些微妙,大部分站在后面,闭口一言不发,静观事态发展,这事跟他们可没关系。一小部分则是跃跃欲试,靖王可是未来蜀皇,若是帮助靖王摆平此事,靖王登基以后,他们加官进爵有望,可是功臣。 群臣目光交汇之处,又看向头发花白的蜀皇。 这事,最终还是得蜀皇拿主意。 蜀皇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漫天风雪,眉头微皱,看着阶下的众人,沉声道: “既然如此,便都进殿说话吧.....” 上京告御状的众人闻言,对视一眼,脸上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 踏踏—— 脚步声在大殿中响起,言郡守几人相继进殿,只觉自己满是雪渍泥泞的鞋子,和堂皇富丽的宫殿不搭。 这里不是他们这些乡下人该来的地方。 随着一串泥泞脚印留在光滑如镜面的地砖上,几人陆续进殿,在群臣的注视下跪在大殿中央的过道上。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们,神色各异。 蜀皇腰杆挺直,高坐龙椅之上,早就摆手打发走伺候的宫女,靖王坐在蜀皇下面的软座之上,目不斜视。 宫殿角落,雕刻祥瑞云兽的巨大圆柱后,几个官员小声议论: “来了.....” “告御状,告的还是靖王?” “谁给他们的胆子。” “谁知道呢?倒是让外人瞧了笑话……”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介老家伙,看着不像啥好人呐 “臣,巫山郡守言道宏参见陛下!”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大殿中安静下来,看着来自巫山郡的十数人参拜。 蜀皇随意摆了摆手,叫几人起来说话,但几人并未遵从,言郡守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折子举过头顶: “陛下,您一定要为冤死的两万多条人命讨回公道。” 老太监缓步下来,取过言郡守手中的折子,继而转递给蜀皇。 言郡守跪在地上,以头触地,声泪俱下: “陛下,臣上书弹劾靖王!靖王孟元启以一己之私欲,联合束仙门申屠城炼制邪物噬魂珠,修炼魔道,擅自打开镇南关结界,引来鬼母山妖兽,致使聚仙镇两万修士命丧妖兽之口!” “此举人神共愤,天理难容……” “什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哗啦——满场惊呼声骤起,所有人都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言郡守,而后看向事件的主人公,靖王孟元启! 自古以来,魔门邪物被世人所不容,人人得而诛之。 更别说修炼魔道,那可是除之而后快的,是要被朝廷嘉奖的。 靖王虽然声色犬马了一些,爱好奇珍异兽,花钱也大手大脚,但本性不坏,怎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若真是做了,那就算他是靖王,他的哥哥是蜀皇,这世上也容不下他了。 况且,靖王还打开鬼母山结界? 此举,一个不当,几十万百姓都要命丧。 蜀皇看着手中的折子,眉头紧锁,众人一时奇怪。 难道上面所言证据充足,连蜀皇也感觉难以回护靖王吗? 稍微沉默了片刻,蜀皇看向靖王:“靖王,指认你的罪名,你可认?” 靖王立马起身,拱手大喊冤枉: “陛下,臣弟实在是冤枉啊……臣弟这几个月来,可一直都本本分分待在都城,从无外出过,又怎会去聚仙镇做下那等丧尽天良之事?” 言郡守深吸了一口气,双目通红:“靖王殿下,你本人虽然没有在场,但是申屠城奉的可是殿下的命令,殿下是背后主谋,是真凶!” 靖王走下台阶,看着言郡守,平淡道:“凡事都要讲真凭实据,不能什么话到你嘴里一说,就是板上钉钉的。本王承认,本王私底下是和申屠城有交流,但那也只是限于神通道法上的交流,本王可从未指使申屠城……” 总之,靖王的意思,简单总结一下就是: 我认识申屠城,但没有指使他做过任何事情! 靖王也不傻,这事要真查起来,申屠城几次出入魁寿街可瞒不过别人,但只要他一口咬死,没有指使申屠城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对方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双方一时僵持不下。 这时,不嫌事大的大周使臣,魏无双突然开口:“把那个申屠城找来一问便知,磨磨唧唧的……” 蜀皇摆摆手,老太监立马去做。 申屠城是都城束仙门的红衣束仙使,在册在京,很快便被召进宫城。 申屠城踏进承庆殿的那一刻,镇南关一役的幸存者差点没忍住,暴起要揍他一顿,就是此人,下令关闭城门,在伤药中下毒,还停了火炮,叫两万修者葬身镇南关。 他害死了整整两万三千四百五十八条人命! 血债累累! 人神共愤! “介老家伙,看着不像啥好人呢?” 魏无双坐在蒲团上,一手拿起酒壶,一手吃着菜肴,对刚进殿的申屠城指指点点。 陆西鸣不喜不悲,不忧不怒,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只不过他的眼睛在巫山一众人中来回扫视,没看见想找的人后,他淡然道:“你何时也以貌取人了?” 魏无双咂咂嘴巴,挥手不在意道: “嗨,陛下说过,有时候要相信直觉,我这不是第一眼看见这老家伙,就觉得浑身发毛吗。” “陛下说过这话?”陆西鸣有些不信。 “当然,想当年我还是禁军队伍里一个大头兵时……” “得得,你闭嘴,专心看戏。” 魏无双悻悻耸耸肩。 申屠城缓步走进大殿,在大殿中央跪下,叩拜:“申屠城,参见陛下!” 蜀皇看向申屠城,问道:“为何要害死聚仙镇两万修士?” 申屠城当然第一时间否认:“回禀陛下,臣没有。” 蜀皇看向身边的老太监,吩咐道:“去查查。” “查查申屠城这些日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哪些人?都做了什么事情?” 老太监当即领命。申屠城是在册的红衣束仙使,平常出行,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有记录。 很快,几页薄纸被呈递上来。 上面记录申屠城这些日都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事情。 在纸上看到申屠城的行踪,去过聚仙镇,近些日子才返回都城,蜀皇当即怒道: “申屠城,你没做过?那这些你怎么解释。” 纸张纷纷扬扬,飘到申屠城面前,申屠城沉吟道: “应该是当日酒喝多了,无心之举!记不得了。” 跪在地上的言郡守听见这句颇为轻松的回答,下意识地愣了一下,继而悲声道:“申屠城!” 身后众人不顾大殿威严,怒吼道: “申屠城!你个恶贼!你不得好死!” “申屠城,你害死那么多人,你晚上睡得着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申屠城,我艹你……” 眼见情况不受控制,几人情绪愈发激动,就要出手暴揍申屠城,边上的小太监赶忙拉住。但柔弱的小太监怎么能拦住这些身上有功夫的,还是一伙禁军冲进来,拿着刀架在几人脖子上,他们才没做出太出格的事。 蜀皇怒拍案桌,砰砰砰地响:“你到底认不认?” 申屠城想了想,供认不讳,开口道:“属下认罪!” “好呀,来人呐。”蜀皇一挥袍子,道:“申屠城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拉出去,即刻问斩,以告那些惨死的修士在天之灵。” 说着,两个禁军一人一边,便要拖申屠城出去,斩首示众。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毕竟预想中,申屠城有靖王做靠山,一定会打死不认。 言郡守等人还特此准备了充足的物证人证。 只是没想到申屠城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认了罪。 “慢!” 一直都不曾说话的荀一剑横跨一步,拦住两个禁军。 蜀皇站起身,不解道:“大供奉有什么话,等朕斩了此贼再说不迟,此人不斩,难以告慰那些英灵。” 荀一剑眼睛微眯,看着蜀皇。 以前倒是小看了蜀皇,只知道他是一个宴饮之君,只知贪图享乐,无甚大才。可通过今天这件事,荀一剑发觉蜀皇颇具头脑,有些手段。若是让他把申屠城就这么斩了,还拿什么定靖王的罪? “等申屠城供出幕后之人,陛下再斩不迟!” 蜀皇见自己快刀斩乱麻的计划被人戳穿,有些不悦,但没有表现在面上。 摆摆手,申屠城又被重新带了上来。 荀一剑一挥手,手中凭空出现四面小旗子: “此乃招魂幡,炼制噬魂珠所用。” 众人闻声看过去,发现旗上画着颇为诡异的图案,旗面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气,是邪物无疑了。荀一剑又从腰上解下一个小袋子,解开系绳,往下倒了倒。 众人只听“噗通”一声,大殿中央,凭空出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荀一剑道:“此人是申屠城的大徒弟,杀人灭口时被我们所擒获,已被我废去全身修为,挑断手筋脚筋,据他所言,他们师徒几人奉的是靖王之令。” 说着,言郡守从袖口里掏出此人的口供画押,由太监转交蜀皇,再陈列百官面前。 百官瞧罢,一片哗然。 人证物证俱在! 靖王跑不掉了! 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蜀皇再有包庇之心,也无回护之力。人家物证人证俱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翻不了案。 但是,就在此时,一道中气十足的话语突然传来。 “陛下,靖王心怀万民,断不会与此事有关,臣可以为靖王殿下作证!” 第一百四十八章 黑白颠倒,指鸡为凤 承庆殿内端坐的百官,和一众上京告御状的人,寻思着申屠城已经认罪,而且有申屠城大徒弟画押的口供,靖王跑不脱之时,忽然的一声叫喊,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席上偏后的位置。 一位中年模样的官员小心翼翼地站出来。看位置,应该出身都察院。 “你是何人?有何话要说。”蜀皇稍微偏着身子,眯眼张望此人,问道。 “回禀陛下,臣乃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姚书海!” 脸上的伤还未完全痊愈的姚书海,壮着胆子,跪在大殿中央,跪拜之后,抬起头道:“陛下,靖王殿下心怀万民,国之良才,断然不会与此事有关系。” “哦?” 蜀皇脸上表情琢磨不透,余光却瞥了靖王一眼……难道这人是靖王安排的? 靖王一脸茫然,慢慢皱起眉头。 你谁呀? 我认识你吗? 你跑出来要替本王脱罪? 不需要!……老早些时候,靖王和申屠城就预想过会有今日这一幕,所以二人私底下早就商量好了,事发之后,由申屠城扛下所有罪名,只要不拖累靖王,靖王脱身之后,就有能力运作一番。 只是突然跳出来的姚书海? 申屠城看向靖王……殿下,这是你的人? 靖王摇摇头。 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姚书海身上。 蜀皇以为他是靖王的人,轻咳了一声,道:“姚卿,上前说话。” “唉。” 姚书海像一条哈巴狗似的,跪着上前,而后直起腰,正了正衣冠,清清嗓子道: “陛下,臣私以为,靖王殿下与此事无关,靖王殿下虽与申屠城交好,但只限于私底下的道术神通。靖王殿下绝不是那背后指使之人,靖王殿下是被无故攀咬。” 百官微微蹙眉,这一张口就知道姚书海憋的什么屁,赶在这时候站队,不过是想让靖王承他一个人情。但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你若拿不出真凭实据就跳出来为靖王澄清,只会越描越黑。 蜀皇平静道:“姚卿,何出此言?” 在蜀皇心里,他认为姚书海就是靖王留的后手。 一旦场面不利于靖王,姚书海就会跳出来。 而蜀皇心里,其实也不希望靖王真的出事。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偏向自己的弟弟,要不然,也不会急于斩了申屠城,灭他的口。 只不过被荀一剑中途阻拦罢了。 现在,既然姚书海要为靖王澄清,蜀皇不妨给他提供一个说话的机会。 姚书海沉声道:“陛下,臣近段时日,去过聚仙镇!”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去过聚仙镇? 他知道镇南关的事。 姚书海心里措辞,继续说道:“回禀陛下,臣近些日子去过聚仙镇,回家乡省亲,路上曾与申屠大人一路同行……” “臣不但认为靖王殿下与此事无关,而且还认为申屠大人是被小人污蔑的。” 说罢,姚书海还恶狠狠地瞪了聚仙镇一干人等。 “陛下,臣在聚仙镇所见所闻,触目惊心呐,聚仙镇修士浩如烟海,几乎遍地都是拿刀拿剑的修士,百姓们弃田不耕,小小聚仙镇,弹丸之地,将近有百家宗门,多的让人数都数不清……” “聚仙镇尚如此,巫山郡又何尝不是……” 姚书海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此事办好,姚家一飞冲天。 自古以来,王朝的统治者都不希望自己治下,有太多潜在的反抗力量,比如宗门,修行者……这些人实力强悍,是不稳定的因素,对王朝的统治极为不利。 姚书海就是要戳蜀皇的心窝子,戳他的痛处。 果然,蜀皇听罢后,身子情不自禁地站起来: “当真?” “小小聚仙镇,百家宗门?“ 姚书海点头:“千真万确!臣子亲眼所见。” 姚书海又道:“陛下,请看臣脸上的伤,那几日臣子回乡省亲,一言不合,当地修士便打了臣子。” “他们打臣子不要紧,可打的是朝廷的脸面,打的是陛下您的脸面呀~” “姚书海,放你娘的狗屁!”叶长老突然从人群中站起来,指着姚书海气愤道:“你脸上的伤明明是申屠城打的,你仗着自己的官威,回到聚仙镇耀武扬威,想要你儿子强娶我家大小姐。” “若不是姜掌门把你吓唬住,我家大小姐后半辈子就毁在你儿子手上了。” 姚书海丝毫不惧,站起来,对着百官道: “诸位诸位,听听,听听,姚某不才,可也是都察院佥都御史,官宦之家,他巨熊门不过是地方小宗门,嫁女儿嫁入我姚家难道委屈他们了?” “还瞧不起我儿子?” 姚书海继续嘴炮输出:“诸位,咱们都不如他们地方小宗门出身呢~” 场上瞬间炸开了锅。 脾气大的武将,站起来喝道:“岂有此理,我辈功勋加身,浴血奋战,方才换来一官半职,你们竟然……” 又一人道:“你们是要造反呢,小小聚仙镇,聚集那么多的修士,图谋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陛下,一定要严惩!” “……” 场上的风向……突然变了呢。 姚书海凭借一张利嘴,成功挑唆起百官诸公和聚仙镇的矛盾。 蜀皇思忖,若不是姚书海今日所言,他还不知道呢。 西蜀境内,修士已经泛滥成灾? 若持续下去,他这个蜀皇还能坐的安稳吗? 靖王摸着下巴思忖,这个姚书海看起来还不错,倒是一个好狗腿子。 “还有,焉之不是他们屈打成招?” 姚书海走到申屠城大弟子面前,“说,你不是被屈打成招,如今,有陛下给你撑腰,你放心大胆的说。” “是。” 闻言,言郡守等人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靖王忽然笑了起来,开怀大笑,肆意狂笑! 他可是皇族,西蜀皇族! 当今蜀皇没有子嗣,就他一个胞弟, 蜀皇百年之后,蜀国的皇位可是他的! 到那时,他可是一国之君,是天子,高高在上的天子! 这些蝼蚁,乌合之众,竟然妄想凭借那两万多条贱命,不值一提的贱命,就想把他这位蜀国未来的天子拉下马? 做梦? 简直可笑! 笑声过后,靖王脸上闪过一抹厉色,上前几步,拱手道:“陛下,臣弟还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靖王指着那群蝼蚁,道: “陛下,臣弟怀疑,这些刁民想害臣弟!毫无证据,屈打成招,竟然污蔑臣弟害死两万多条人命,其心可诛!” “巫山郡守言道宏,放纵治下宗门泛滥成灾,蓄积兵甲之利,意图谋反。” 众人身子猛地一抖。 姚书海紧接上前说道:“靖王殿下所言极是,陛下,一定要彻查这些刁民!” “回禀陛下,罪臣有话要说。” 申屠城突然开口,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蜀皇抬眼看了他一眼,道:“说。” 申屠城跪拜在地,正色道:“其实,其实镇南关惨案并非罪臣本意,是巫山郡守言道宏,示意罪臣这么做的,他许给罪臣天大的好处。” “言道宏意图借助邪物噬魂珠晋升,害死聚仙镇两万修士,他是罪魁祸首。” 申屠城突然背刺,指认言郡守。 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此言一出,如一道惊雷。 轰! 百官议论纷纷。 只留言郡守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黑? 白? 竟然可以瞬间颠倒? 蜀皇当即拍桌,大发雷霆:“巫山郡守言道宏炼制邪物噬魂珠,证据确凿,害死聚仙镇两万修士,诛九族!” 言郡守,这个一辈子都在为巫山忙碌的一郡之守,在这一刻弯下了腰,一下子苍老十几岁。 荀一剑握住酒罐的手指节发白,嘴唇发抖…… …… 深夜,大周使团,驿站中,灯火通明。 见魏无双还要出去,坐在矮桌后,正在品茶的陆西鸣一挥袖袍,大门“啪”地一声关上。魏无双站在门口,双拳紧紧地攥着,脸上愤恨不已:“宴会上,先生为什么拦我?” “为什么不呢?”陆西鸣瞄了一眼道。 魏无双转过身子,盯着陆西鸣,怒声道:“我不相信先生看不出来靖王身上血气缭绕,那正是吞噬噬魂珠的症状。虽然极力用法宝压制气息,但还是露出一点,那两万人都是他害死的。”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陆西鸣放下手中的杯子,两只手拢进袖子里,看着魏无双平静道:“你是大周使臣,这是别人的家务事……” “可靖王,人人得而诛之!不是吗?”魏无双反问道。 陆西鸣看着魏无双,微笑道:“现在,老夫终于知道陛下为何把你当左膀右臂了……” “嗯?” “别的地方都不行,就这颗心还过的去。”说罢,陆西鸣推了推桌上的东西:“这些,你代老夫送进宫去。” 魏无双走过来,随便瞅了一眼。 下一刻,眼珠子兀自瞪大,如牛眼。 陆西鸣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道:“进宫见到蜀皇,要蛮不讲理一些。” 魏无双拍拍胸脯:“放心,这个我在行!” …… 御书房。 蜀皇看向书桌上的一封国书,还没看完,一道声音突然从屋中响起: “我朝的条件就是这些,你考虑一下.....” 蜀皇抬头看向此人,魏无双带领几个使团小吏,双腿岔开,双臂环胸,趾高气扬地站在对面。 他竟然敢称呼一国之君为“你”,蜀皇气的身子发抖,嘴唇直哆嗦。 魏无双站在御书房内,伸出小指掏掏耳朵,指着地上随意跑着的一只芦花鸡,面不改色地说道:“此乃凤凰,是我朝陛下送给贵朝的礼物,礼尚往来,西蜀割巫山一郡给我大周……” 蜀皇眼皮子一颤:“凤凰?” 咯咯咯。 芦花鸡扇着翅膀,跑的飞快。 它也没想到,自己好端端地就变成凤凰了? 身价暴涨,竟然价值一郡之地。 魏无双两道粗眉一皱,十分严肃道:“就是凤凰。如果不信,我大周数百万边军可以到这里一一为你证明。” 虽然魏无双很想笑,但他忍住了。 蜀皇被气的话都说不利索,站起来颤抖不已:“你,你……你们这是勒索。” “那成吧,既然你不同意,三日后,我大周百万边军可就按不住腰间的刀了。” 说完,魏无双带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坐在书桌后的蜀皇紧闭双眼,手中的国书几乎要被他撕碎了。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大周数百万边军在边境,顷刻间便能荡碎西蜀国境。 还没等魏无双走远,便听身后的御书房里传来案桌倾倒的声音,魏无双得意地翘起嘴角。 指鸡为凤……当是一段佳话啊。 第一百四十九章 山洞同居 “呀——怎么还下雪了?” “今年的冬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事出反常必有妖呐……” 鬼母山深处,一处秘密山洞洞口,姜阳双腿岔开,一侧的腋下支着一根拐杖,保持身体平衡。 看着眼前茫茫雪山,姜阳情不自禁地轻叹一声。 与此同时,一道晶莹剔透,还冒着热气的水柱滋出,在雪面上留到一滩不雅的..... “此情此景,不禁要赋诗一首,咳咳.....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好诗,好诗呐.....” 感叹过后,姜阳浑身冷不丁地抖动一下,而后双手搂起裤子,系好系带,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回洞。 算算日子,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月,伤是养的差不多,但腿确实还没见好,平日里还需拄着拐杖。 撒完尿,刚欲转身回洞,就听见里面传来南鸢颇为严厉的训斥声。 “好你个白素贞,这几天胆子是越来越大,都敢咬我的衣服了,再咬!还不松口!松口!” 姜阳一瘸一拐地走进去,瞧见小白张着大嘴,一口咬住南鸢的衣角,正使劲地往后拉扯。而南鸢正在跟它角逐,一手拽住自己的衣角,拼命地往回拉。 小白或许觉得这种游戏很有意思,就是不肯松口。 力气大的都快把南鸢从床上拽下来。 当姜阳走进去的时候,看见南鸢一只手扶在床上,一手拽住衣角,身子稍稍往后仰着借力,在洞中玉石清冷的映照下,脸蛋白皙光滑,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很享受这种拔河游戏。 不过当她看见姜阳走进来,立马松开手,坐姿端正,脸上表情淡漠。 这一瞬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南鸢表情的转换速度不可谓不快。 “......”南鸢看了一眼姜阳,颇为嫌弃的抬起袖子,掩住口鼻:“说了多少次,以后撒.....方便的时候能不能滚远一点。” 姜阳微笑道:“好。” “那你倒是做啊。” “下次。” 闻言,南鸢掩面无语。 刺啦—— 只听一声衣裳撕烂的声响,小白成功把南苑的衣服撕开一道口子,然后欢快地飞到姜阳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姜阳的下巴,好像在炫耀。 “赔啊,这是第五件了。”南鸢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心疼不已。 姜阳无奈地摇摇头,在石凳上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咕噜咕噜..... 润润嗓子,姜阳正欲开口,却闻南鸢的声音传来: “刚才那首诗作的不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挺有意境的。” 诗都偷听了,那刚才我解手的动静......姜阳有些尴尬。 摸了摸鼻子,姜阳几次欲张口,但都忍住了。 南鸢顺势躺在石床上,翘起二郎腿,随手从枕头边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看着。 二人都知道,姜阳的伤好的差不多,是时候该分别了。 可分别的话,姜阳一时却说不出口,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而南鸢心中……浮现的是一层淡淡的忧伤感。 不舍? 还是别的? 说不太清……书上的内容,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心里乱糟糟的。 总之,总感觉自己要失去什么。 可以前从不会出现这种感觉,真是奇怪……南鸢想不太明白。 “我......” 南鸢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屏住呼吸。 “那个,我想问一下,那个九圣莲藕还有吗?能不能借我一点。” 姜阳想着,九圣莲藕能为自己塑身,那家里那个岂不是也能重塑一下,说不定就能站起来了。 “没有。”南鸢冷漠。 “哦。”姜阳抿抿嘴唇,突然转移话题:“那个,那个纸道人和御剑术,我掌握的还不是很熟练,能不能再教我一遍?” 南鸢偏头,看向远处的姜阳,点点头。 姜阳起身,拄着拐杖,路过桌子时,拿起上面的剪刀和黄符纸,一步步来到南鸢面前。南鸢已经双腿盘起,坐在床上,伸手接过姜阳递过来的剪刀。 “纸道人讲究......”南鸢低头认真裁剪纸人,并口述相应的口诀和指诀。 姜阳坐在床边,抱着怀里的拐杖,看着认真讲解要诀的南鸢,她高马尾垂在左肩,骨相极佳,一脸英气,白皙的脸蛋映着柔光,狭长的眼睛慢慢地眨着。 姜阳看的一时有些入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鸢讲完,她抬起脸蛋,看着发呆的姜阳,伸手轻轻拍了姜阳额头一下。 啪! 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响。 姜阳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有在听。” “哦?”南鸢稍微直起腰,和姜阳对视了一眼,又马上移开,“那你说,我刚才都讲了些什么。” 姜阳将刚才南鸢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口述一遍。 南鸢听完,些许诧异,但没太过于吃惊。 毕竟“同居”这么久,她对姜阳有些了解。 记忆力超群,天赋绝佳,一学就会。 姜阳将那些刚剪好的纸人,摆在床上。然后把怀里的拐杖靠在一侧,随即手掐指诀:“起!” 话音刚落,那一个个纸人突然活了过来,慢慢从床上站起来。 不同于南鸢第一次示范,这些纸人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闯乱撞,做什么的都有。 姜阳的数个纸道人排列的整齐有序,皆是抬起头,认真看着姜阳。 姜阳手指往上一扬..... 那些纸人就像是复制出来似的,动作一致,来了一个后空翻。 姜阳手指往下一指..... 纸人们全都趴在,匍匐前进。 姜阳再结出一个比较复杂的指诀,那些纸人突然转头,跑到南鸢身边,一个个攥紧小拳头,对准南鸢的小腿,嘿嘿哈哈练拳。 南鸢看着姜阳已经十分熟练地掌握纸道人的道术,十分欣慰地点点头,而后便是微微有些吃惊,又有些羡慕。 姜阳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 这一个月,没见姜阳怎么练习。 他练了几次? 这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来着? “你这不是已经掌握的很好了吗,还要我教你作甚?”南鸢支起一条腿,下巴垫在膝盖上,有些幽怨。 姜阳指挥纸道人和自己一同作揖:“多谢传授之恩!” 南鸢平淡道:“不必.....大家各有所求。”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头顶的桃木簪,良久开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也就这两三日吧。” 姜阳起身,拄着拐杖随意在洞中乱逛着:“对了,你准备在这里住多久?” “还要住些日子。” “要找的东西还没着落吗?” “嗯。”南鸢随口说道:“前几日又出去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 “要找什么东西?或许我可以帮的上忙。” “没什么,不用了。” “那好吧。” ———— 顺着洞口朝外看去,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小白依旧撕扯南鸢新换上的衣裳,这片刻功夫不见,又扯烂一件。 南鸢再给小白记上一笔,反正有人赔。 “对了,前几日出去,带回来的一样东西,想必你十分感兴趣.....”南鸢下床,将这个月的束仙门快报放在桌上。 姜阳正在给自己的拐杖打磨棱角,不经意间瞥了一眼。 他看见快报上的头版头条,手中的动漫慢慢停下来。 原本还十分轻松惬意表情僵在脸上。 如同一座雕塑! 南鸢站在姜阳身边,盯着姜阳的侧脸,淡淡道:“现在赶去,时间还来得及。” 姜阳放下拐杖,拿起那柄短剑擦拭,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南鸢又开口:“我可以带你过去,但报酬……” “要什么,我都给你,先欠着。” 南鸢明媚一笑:“好。” 第一百五十章 斩 咚咚—— 晨钟响彻整座西蜀都城,鼓声如雷。 这座庞大的城市开始一日的运转,西市菜市场的栅栏被几个坊间小吏合力挪开。 早就等在栅栏外的小摊贩们推着独轮小车,车上放着被冻蔫的萝卜青菜,早起的妇人臂弯上挎着菜篮,拉着梳着朝天辫的稚童,紧张有序地进入西市。 这几日正是备年货的日子,百姓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年节下的热闹和喜庆。 只不过,当众人进入西市的时候,不忘偏头往一侧的刑场望去。 那里,数十个金瓜武士站在鹅毛大雪之中。 让年节下的喜庆多了几分肃穆和紧张。 “申屠城,你不得好死!” “昏君,昏君呐——” “天理不公,天理不公啊——” 破口大骂的声音响彻天地,怒不可遏。 途径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今日菜市口,官府要砍人。 一大早,数个身穿囚衣,披头散发的囚犯们便被五花大绑押来,跪在冰天雪地中忏悔。只不过这些囚犯似乎不服,口出狂言,大喊冤枉,还大骂蜀皇昏君。 一旁避风的棚子里,几盆炭火熊熊燃烧着,试图驱散冬日寒意。 几个负责监斩的官员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冻得直搓手,脸颊通红。手里捧着冒热气的滚烫茶杯暖了一会,几人摸了摸快要冻掉的耳朵,又往手心哈了几口热气。 “恭喜恭喜,恭喜姚大人官运亨通啊……” “今晚百花楼,姚大人一起?”几人朝中间的一位中年人拱手贺喜。 “同喜同喜。” 此人正是靖王眼前新晋的红人,姚书海! 原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正四品。 不过在宴会上那么一闹,拨乱反正,摇身一变。 官升两级,变成了都察院的一把手。 如今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正二八经的二品大员! 姚书海手里捧着滚烫的茶杯,望着外面天空中大如鹅毛般的大雪,使劲跺了跺脚:“这鬼天气,可真熬人……” “姚大人,你别岔开话题呀,百花院……” 姚书海这才反应过来,抿了一口茶水,大手一挥: “好,今晚不醉不归!” “大气!”众人得了便宜,竖起大拇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雪越下越大。 地上的积雪漫过脚踝,斩头台上几人谩骂的声音越来越小,被冻得直哆嗦。 现场围观百姓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这是犯了什么事?” “你没听说吗?几天前这几人上京告御状,没想到是贼喊捉贼,竟然炼制邪物,修炼魔道,害死两万多人。” “啊?该杀!” “谁说不是呢……”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布衣打扮的荀一剑藏在人群中未开一言,他整个人像一座雕塑似的矗立在风雪中岿然不动,许久都没有移动分毫,两侧的肩膀和头顶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他右手提着一只酒罐,罐子里还有些许酒。 左手则是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铁剑。 他一路护送言郡守进京告御状,本以为能为镇南关惨死的两万修士讨回公道。 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言郡守等人,今日就会被斩首示众! 他是剑仙,西蜀大供奉,蜀皇自然不会治他的罪。 日后,他还是西蜀大供奉,一切如常。 可荀一剑觉得日后跟以前不会一样了。 通过这件事,他看清了西蜀孟氏王朝的虚伪和腐朽。 他觉得,这个王朝不是自己真心想守护的。 他的内心在动摇! 踏踏—— 不知何时,荀一剑身边多出两人。 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人,左边的是个年轻汉子,双臂环胸,身着单薄衣衫,脸上一道伤疤,深可见骨。右边的是个年迈老者,身着儒衫,戴儒冠,两手蜷在袖子里,很怕冷的样子。 “镇南关,到底怎么一回事?”老者眼睛望向前方,率先开口。 荀一剑偏头望向陆西鸣,这位是文渊阁大学士,也是大周小皇帝之师,人称“血儒”的老儒生。关于陆西鸣的名头还有很多……他是一位传奇人物,故事多到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这样一位厉害的人物,赶在年根底下前来西蜀…… 大周这次来的目的不言而喻。 只是可惜,西蜀朝廷没有人在意。 荀一剑仰头抿了一口酒,咂咂嘴,心如死灰: “还能怎么一回事……就那么一回事呗,就像官面上榜文上说的那样,巫山郡守言道宏炼制邪物,残害聚仙镇两万修士!”荀一剑苦笑一声。 陆西鸣摇摇头,看向荀一剑:“若真相真是这个样子,你今日来,拿剑做什么?” 荀一剑下意识地握紧手中铁剑,耳边又闻沙哑的嗓音传来: “你想劫法场?” 陆西鸣点破荀一剑的心思。 一直都不曾开口说话的魏无双闻言,眼睛一瞪,愣了半晌,偏头看向身边的荀一剑,有些吃惊。 陆西鸣嘴角噙笑,将蜷在袖子里的双手伸出来,使劲搓了搓,往手心哈了几口热气:“西蜀的天气可真冷啊……冷到人心里面去了……” 武夫魏无双不禁翻了一个白眼……你个糟老头子境界不低,早就不畏严寒,冷个毛。 我穿的这样薄,说啥了吗…… “是啊,冷的人心里面了。”荀一剑喃喃道。 西蜀。 不配自己守护! “你们在说什么呢?”魏无双伸手挠挠头,不是很明白的样子,他看过来,问道: “荀剑仙,你真的准备劫法场?” 荀一剑瞄了魏无双一眼,继续喝酒。 将剑抱在自己怀里,没有说话。 等待片刻,陆西鸣看向前方斩头台上跪着的几个人,平静道: “若荀剑仙信我大周,稍待片刻,自然有人解救他们,不需剑仙出手。” 魏无双再愣。 ? 你个糟老头子读书读傻了吧? 西蜀朝廷已经下令,将这几人菜市口斩首示众! 不消片刻,就会人头落地。 这个时候,还有谁敢犯忌讳救他们? 魏无双皱起眉头,想不明白,但是很快,他眼珠子一转,旋即摩拳擦掌。 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就这几个呆瓜武士,都不够他两拳头的。 还没等他热身完毕,就听陆西鸣愠怒的声音传来:“你给老夫安静点,救他们的不是你。” 魏无双悻悻地垂下双肩,咂咂嘴巴…… …… 时过正午,一辆奢华的马车在菜市口停下。 旋即,一队全副武装的御林军过来驱赶围观百姓。 靖王孟元启多日不见,肩披毛绒绒的狐裘钻出马车,桀骜不驯地扫视围观百姓一眼,而后走下马车,朝法场走去。 几名监斩官赶紧小跑着出来相迎,也顾不得天气寒冷。 “参见靖王殿下!” “嗯。” 靖王随意应了一声,从侍卫手中接过暖炉,大步流星地走向监斩台。 “孟元启!你不得好死!” “你不得好死!” “你该下地狱.......” 靖王微微蹙眉,身边跟着的姚书海是个机灵的,连忙上前一脚踹在这人身上,将这人一脚踹翻在地,怒骂:“闭上你的臭嘴。” “靖王殿下,请。” 靖王脸色这才好看些,走上监斩台。 只是刚走出几步,他突然又折返回来,众人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见靖王孟元启来到一位辱骂他的囚犯面前,手腕一抖,袖子滑落,当即揪住一名囚犯的头发,猛地往下一扯,笑道: “看你的年纪,你有妻子,也有女儿吧?” 囚犯眼睛瞪大,如牛眼,浑身用力,想要挣脱绳子,脖子上更是青筋暴起,怒不可遏: “孟元启,你敢动她们一个,试试?” 靖王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道:“本王自然懒得动,有的是人动,本王会把她们扒的精光,一丝不挂,扔到一群死囚犯面前。你,该知道那些死囚犯吧?多少日没见过女人,没久尝过女人的滋味了,那种画面,想想都刺激,哈哈……哈哈哈。” 囚犯双眼瞬间红了,咆哮道:“孟元启,你个畜生!” 靖王缓缓起身,掸掸肩膀上的落雪,斜眼轻蔑扫了他一眼:“骂吧,尽情的骂吧,你骂的越厉害,你的妻女……” 这些话,让这名囚犯的灵魂都在颤抖,牙齿几乎咬碎了。 “靖王殿下,这点儿小事,殿下不必亲自前来……”等几人坐下,姚书海开口。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遭到靖王一记眼神攻击。 姚书海瞬间闭嘴,乖乖坐好。 等待片刻,靖王抬头看着天空:“斩吧。” “时辰还没……” “到了!靖王殿下说到了就是到了!”那人立马改口。 姚书海抽出一张立斩牌,高呼:“时辰已到,斩!” 啪嗒—— 立斩牌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最后落在地上。 荀一剑抱在胸前的铁剑“吭啷”一声,出鞘三寸。 围观百姓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百五十一章 贫道姜阳,请靖王赴死 “时辰已到,斩!” 姚书海笑着扔出手中的立斩牌。 余光突然注意到斜上方一道黑影袭来。 笃! 一声略显沉闷的声响。 就像是一支飞镖射中木桩子靶心。 姚书海的身子不受控制,猛地往后一沉,后背紧紧贴在椅背上,钻心的疼痛从胸口处传来。 姚书海眨了两下眼,茫然地低头,看看一柄铁剑插在自己胸口,几乎把他钉在椅子上。 生机,在姚书海瞳孔中飞速流逝! 他嘴唇微张,蠕动……却说不出话来,脸上闪过无限的惊恐。 他伸出手,想向身边的靖王求救。 而靖王,早就被吓得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满脸错愕与惊慌。 雪白的狐裘泥泞不堪,手脚并用地往后退,话都说不利索:“来人来....护驾护驾!” 数十个金瓜武士立马抽出腰间长刀,护在靖王身边,寻觅潜在的敌人。 “杀人了,杀人了!” 围观的百姓们慢一拍,惊恐地叫出声音,四散而逃。 下一刻,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咚咚! 一人道士装束,束绑腿,身形挺拔,背对众人。 另一人白衣飘飘,刚把手中的巨剑负在身后,冷漠地看着四周围上来的金瓜武士! “姜掌门!是姜掌门!” 囚犯们看清来人,都是惊喜地叫出声音: “姜掌门还没死,姜掌门还活着!” 姜阳?他不是被埋在镇南关下面了吗?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连尸首都没被刨出来.....荀一剑皱了皱眉,手中的出鞘的剑又重新合上。 陆西鸣目光平静地看向台上的青年道士:“他就是姜阳?” 荀一剑点点头,反问道:“先生刚才说,来救人的就是他?” 陆西鸣点点头。 ....... 看着四周的金瓜武士,靖王的底气一下子窜上来。 他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直视姜阳:“你就是那个以一己之力打退妖兽大军的姜阳?看着也不怎么样吗?” 姜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一句:“你就是靖王?” “自然......”靖王笑着承认,骄傲道:“普天之下,想必没人敢冒充本王。” 靖王洋洋自得,十分得瑟。 “殿下,救,救我。” 耳边传来呼救的声音,靖王偏头看过去。 发现姚书海被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嘴里流出鲜血,浸透胸前的官袍。 靖王皱了皱眉,走过去:“你还没死呢?放心,你为本王做事,本王定会善待你的家人。” 姚书海使劲最后一丝力气,死死的拽住靖王的衣袖,眼中露出绝望,口吐血沫道: “殿下,他,他会杀了你的.....” 靖王嗤笑一声,不屑道:“当朝廷养的都是闲人吗?本王看谁能近本王的身。” 姚书海只觉此刻很冷,冷的骨子里的那种:“殿下,他真的会杀了你的.....” 他一遍遍重复着。 闻言,靖王颇为不耐烦,甩掉姚书海的手,拔出他胸前的剑。 随即,一道血柱喷出,洒在白雪之上,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红花。 姚书海彻底断绝生机,脑袋一歪,死不瞑目。 靖王看着手中的断剑,又看了看姜阳,笑道: “小道士,你这......要是实在没钱买兵器,可以跟本王说一声,本王可以送你一把。” “好......” 靖王下意识地问道:“对了,你来做什么?” 姜阳平静地看着靖王,一字一句地说道: “贫道姜阳,请靖王赴死!” …… 闻言,靖王和一众人脸色大变。 只不过很快,靖王忽然身子忍不住颤抖,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猖狂道:“哈哈哈哈.....就你,就你还想杀本王?”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来人,给本王拿下此獠!” 靖王笑着笑着,突然愣住,因为他发现没人上前。 他回头看了一眼,惊诧地发现,身后的金瓜武士不知何时都躺在地上,脖子一道伤口,正往外喷着血。 “快来人呐,给本王拿下!”靖王大声喊着,很快看见那些闻讯赶来的御林军,连忙躲在他们身后。 御林军刚要上台,只觉白光一闪,而后画面飞快旋转。 吧唧,吧唧,吧唧..... 一颗颗人头落地,一道道血柱喷出。 动手之人,白衣之上不沾血迹分毫。 好狠.....众人看向那名身后背负巨剑的白衣剑客,心里不禁感叹一声。 一出手,就要了这许多人的命。 看着眼前这一幕,靖王的眼睛瞬间瞪大,身子终于忍不住颤栗,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姜阳走向靖王,目露凶光。 姜阳走一步,靖王就后退一步。 他看见人群中的荀一剑,连忙大声呼救: “荀剑仙,你快阻止他呀,你是我西蜀大供奉,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荀一剑冷漠地注视台上发生的一切,慢慢的,他举起手中的剑,靖王大喜:“对对对,快来救本王.....” “本王日后登基,给你加官进爵,给你……” 谁知话还没说完,荀一剑握剑的手蓦然松开。 铁剑“噹”地一声掉在地上。 荀一剑拧眉道:“你,该死!” 靖王一愣,面如死灰。 他又看见荀一剑身边站着的两个人,连忙叫道: “两位大人,你们救救我,救救我.....我西蜀与大周关系向来不错,你们救我.....” 陆西鸣把双手蜷进袖子里,眼神平静,无动于衷。 魏无双倒是上前一步,只不过他没理靖王,而是看向姜阳说道:“喂,小道士,这样杀了他,你们的名声可就永远洗不清了。” 姜阳脚步顿了一下,抱拳谢道:“多谢壮士提醒。” 而后继续向靖王逼近。 咚! 一拳。 靖王被打的口吐酸水,身子瞬间弓成虾米,瘫软在地上。 极端的恐惧下,他几乎忘记反抗。 姜阳伸手抢过靖王手里的断剑,替言郡守等人斩断身上的绳索。 而后一手薅住靖王的头发,就这样把他硬生生地拖向斩头台最前方,让他跪好。 而后对围观的众人请道:“诸位,有谁劳烦跑一趟,将陛下和朝廷诸公请到此地?”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竖子尔敢 西市,菜市口。 都城闻讯赶来的各种武装力量将刑场团团围住。 手中刀枪寒光凛凛,就连一片雪花也沾不上。 “那不是靖王吗?” “到底要做什么呀?” 菜市口前,围满无知的百姓。 姜阳一把薅住靖王的头发,露出他白嫩待宰的脖子,将断剑架在靖王的脖子上。靖王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双眼茫然无神,胯间湿了一大片,一股尿骚味。 姜阳看向言郡守,言郡守点点头。 铛! 一声锣响。 言郡守悲愤道:“臣,上书弹劾靖王!” “靖王孟元启,为了一己之私欲,联合束仙门红衣束仙使申屠城,炼制邪物噬魂珠,害死聚仙镇两万三千四百五十八条人命!” “臣,恳请陛下和朝廷诸公,为聚仙镇无辜惨死的两万修士讨回公道,严惩靖王!” 此言一出,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件事不是早就已经有定论了吗?” “说是巫山郡守贼喊捉贼……” “是呀,说是害死两万多人。” 议论声传至众人耳中,严郡守一干人等又气又急。 那一张张茫然无知的脸,那一双双畏惧的眼睛…… 他们没有,没有! 杀人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他们却被当成替罪羔羊。 一时间,言郡守的声音更大了几分,几乎嘶吼着叫道: “臣,弹劾靖王……” “臣,恳请……” 话半,围观的百姓中间突然涌进来大批禁军,将人群向两侧驱赶。 姗姗来迟的,正是被太监们簇拥走出来的蜀皇。 蜀皇一袭明黄龙袍加身,半百年纪,头发花白。身边还跟着百官群臣,总之,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菜市口一时人满为患。 刚到,蜀皇瞧见自己的弟弟被人拿剑架在脖子上,正命悬一线,就忍不住想要上前,但被太监们合力拉住: “陛下,小心呐……” 已经被吓尿的靖王,看见蜀皇,眼中露出狂喜: “皇兄救我,救救臣弟……” 可是求救的话还没说两句,他就被姜阳硬生生地拽回来踩在脚底,动弹不得。 蜀皇带着百官,拨开挡道的禁军,看清眼前状况。 恨不得将姜阳和一众乱臣贼子,当众活剐。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还有你们,还有你们!” “你们是想背叛朕吗?” 蜀皇独自上前,面对姜阳一干人等,怒吼不已,气愤到了极点。 姜阳眼睛紧盯蜀皇,大声道:“靖王孟元启,勾结红衣束仙使申屠城,炼制邪物噬魂珠,屠戮聚仙镇两万三千四百五十八条人命,血债累累,陛下认不认?” 说话的时候,姜阳眼前闪过镇南关那一幕幕。 活生生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自己面前。 成山成海的尸堆,血流成河。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蜀皇听罢,还没说话,倒是靖王先开口,连忙哀求哭泣道:“认认认,我都认。”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敢了……” 蜀皇见状,无奈地哀叹一声:“朕认!是朕约束皇家子弟无方。” “大胆贼子,竟然敢胁迫皇亲国戚。” “就是,此事早已盖棺定论!” 百官中,不乏血勇者,站出来怒斥道:“来人,拿下贼獠!” 姜阳抬头一瞪,那些官员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一个个地躲在人群中不敢再说话。 随着繁复手印结出,姜阳一掌轰在靖王的肚子上。 旋即,靖王嘴巴“哇”地一下张开。 一颗血气缭绕的珠子,从他嘴里突兀吐出。 珠子悬停在空中,无数游荡的魂魄困在其中,正不停地挣扎着。 这时,再不消姜阳解释。围观百姓中不乏修行之人,诧异地叫出声音: “噬魂珠!” “靖王吞噬了噬魂珠!” “是靖王,是靖王!” 真相大白于天下,百姓们议论纷纷。 蜀皇和百官只觉脸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此事后,朝廷威望将一落千丈! 若镇南关之事不是靖王做的,那噬魂珠怎么会在靖王肚子中? 靖王喜欢钻研各种道法,定是想借此珠晋升实力。 变相地澄清声名后,姜阳踩住脚下的靖王,举高手里的剑大声喝道:“靖王,身为一朝亲王,却炼制邪珠,害死整整两万三千四百五十八条人命!血债累累!人神共愤!” “冤有头,债有主......” “停下,停下……你不能杀他,他是靖王,是我朝靖王,不能死,他不能死.....”突然,蜀皇发疯似的推开众人,冲上前不顾一切地喊着。 姜阳蹙眉,顿了片刻,沉声道: “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 “陛下,整整两万三千四百五十八条人命啊!” “靖王不死,他们闭不上眼!” “难道陛下,想让全天下的人寒心吗?” 蜀皇身子不停地颤抖,脸色苍白,一个劲地摇头:“不不能呀,不能......不能杀他,不能杀他!” 蜀皇不顾一切地阻拦着,头上的冕冠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来人,来人呐,给朕拦下,拦下!” 咻!咻!咻! 数十道身影凭空出现。 皆是西蜀的供奉,也是一等一的强者。 荀一剑见情况不妙,当即就要出手阻拦。 却不料南鸢快他一步,当即握住巨剑,挡在那几个强者面前: “上前半步者,死!” 蜀皇不管不顾,不停地催促:“上,上,给朕上,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靖王!” 十几个供奉不再犹豫,猛地冲上前。 但是下一刻,他们的身子一僵。 他们骇然地发现,自己的身子动不了了。 言出法随? 姜阳瞅准时机,就要砍下这颗头颅,祭奠那死去的两万英魂。 蜀皇绝望的眼神爆发恶毒的光,竖起手指,指着姜阳嘶哑地喊道:“竖子尔敢!” “靖王若死,朕,一定会以南蜀国君的身份,向天下发布号令,无穷无尽地追杀你!” 众人张大嘴巴,都有些吃惊地看着蜀皇。为了靖王,蜀皇豁出去了。 即使恶贯满盈,即使害死整整两万多条性命......蜀皇依旧要保全靖王。 “陛下,你醒醒吧.......” “靖王犯下滔天罪行,人神共愤.....” “靖王不死,何以安民心。” 此时,一些良心未泯的大臣跪倒地上,声泪俱下地规劝蜀皇。 蜀皇错愕,缓缓转过身子,当即一挥袖袍,怒骂: “你们懂什么?朕是在为西蜀的将来考虑,靖王,靖王不能死!” “陛下,陛下......三思啊。” 群臣下跪。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靖王该死!” “该死!” “靖王该死,靖王该死!” “......” 百姓们群情激愤,异口同声地喊道:“靖王该死!” 这时,台上姜阳耳朵里突然传来一道沙哑声音:“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姜阳眼睛一蹬,手臂下意识地挥下。 断剑寒光一闪! 鲜血溅在白雪之中,血色扎眼! “不——” 蜀皇看着一颗脑袋滚在自己面前,踉跄瘫软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靖王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姜阳蓦然抬起头,望着天空,他感应到有一股磅礴伟岸的清光正在跨越时间和空间,向自己笼罩而来。 ....... 轰! 一道突如起来的清光从天而降。 淡青色的光芒将姜阳笼罩其中,巨大的余威将靠的近的几人全部掀飞。饶是实力彪悍的南鸢也不例外,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此时此刻,九州各地。 无数大能修者都同一时间地抬起头,望着那道璀璨清光怔然出神。 只见茫茫的天地中,一束清光笼罩天地,天穹好像破了一个洞。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周子民? 大周,皇城,清源观。 大周小皇帝透过一侧雕栏画栋的窗户,看见远方天空中那一道清光璀璨耀眼,明亮的双目中闪着激动的光。 随后,他抬起手臂,从棋盒里摸出一盒颗黑子,在面前的这盘棋上随意落下一子,嘴唇微启:“国师,朕赢了!” 对面的绝美道姑,手掌托着香腮,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脯一颤,微微笑道: “是啊,陛下终于赢了。” “国师,您这一生所求,为何?” “贫道一生,惟愿世间天下太平,人人无忧......” 小皇帝一挥袖袍,眨了眨眼睛,意气风发道:“好,朕定会如国师所愿,让天下太平。” ....... 齐云山。 道门天宗,清微道君静坐道观后院一颗枯树下。 落叶簌簌,寒风凄苦。 他摩挲着手上的老茧,双眼浑浊,让他看不清这世间。 疼。 突然的疼痛。 他发觉自己的虎口,不知何时已经被自己掐出血,一抹嫣红。 “道君?” 清微道君听见声音抬起眼帘,对来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小徒弟坐下后,他才道::“天宗式微,人宗崛起,该你出山了。” “啊?”小徒弟目瞪口呆,嘴巴微圆。 ...... 西域。 万里黄沙以西,西域佛国。 漫天黄沙终年不散,一座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矗立在沙漠的绿洲之上,像一颗颗耀眼的明珠。 身穿僧衣的佛陀睁开眼帘,瞧了远方天空一眼,因距离太远的缘故,饶是他也有些看不清楚。 他伸出手指,捻出一个指诀,淡然一笑: “太平终于被打破了。” “九国,开始纷争了……” “乱世开启,我佛国终将重临世间!” 佛陀慈眉善目地笑着,随口吩咐道:“派苦行僧去中原传道吧……” 话音刚落,空无一人的大殿中突然想起声音,似是三千法众异口同声:“谨遵佛陀法旨!” …… 妖域,圣殿。 “是谁?到底是谁?”粗犷的声音响起,圣殿中,那一根代表狮族的石柱亮起。 话音刚落,圣殿中,十几根石柱相继亮起。 “不清楚。”龟族声音沙哑,语速缓慢,听的让人心急不已:“距离太远,不是四海之中,倒是西南方向。” “灵狐一族,灵狐一族在西南鬼母山,应该知道些实情。”蛇族吐着信子,声音刺耳尖利:“灵狐,出来,别躲躲藏藏。”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蛇呀?多年不见,你的声音愈发让人恶心。”恍惚之中,灵狐一族的石柱亮起,虚空一阵晃动,从中走出一位身材窈窕的年轻美貌姑娘。 人首人身,只是留有狐狸尾巴,耳朵,更惊奇的是她一目双瞳,妖媚至极。 “放肆!”蛇族现出身形,是一条老蛇,长着毒牙。 “呦呦呦,这就生气了?”灵狐女子慵懒的声音响起。 “别吵了,先让灵狐说一说情况。”狮族道。 老蛇这才收起毒牙,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灵狐女子掐着小蛮腰,甩了甩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狐耳,如实道:“是一年轻小道士。” “道士?”众妖异口同声,诧异道。 “嗯……”灵狐女子如实说道:“西蜀靖王开鬼母山封印结界,借我鬼母山妖兽屠戮人族修士,聚集两万人族魂魄,炼制噬魂珠,修炼魔道,只不过现在被人戳穿,被那年轻道士当众斩了。” “西蜀皇室孟氏血脉,除开当代蜀皇,就是那靖王,蜀皇无子,道士斩了靖王……” 众妖闻言,皆是思忖。 “这么说,西蜀不出十年,就会灭国?” 灵狐点点头。 “乱世将启,诸位,我们要准备好,推举新王,带领我们妖族走向辉煌……” 自上一代妖王死后,万妖国群龙无首,急需一位新王。狮王的建议,受到一众妖族的同意。 …… 西蜀,都城,菜市口。 “啊啊啊啊啊……” 痛苦,绝望的哀嚎声从蜀皇嘴里发出。 他捧起地上靖王血淋淋的脑袋抱在怀里,仰天痛哭着,眼泪横流:“天,要灭我西蜀,天要亡我孟氏!” “老天,你为什么这么狠心……” 清光散去,姜阳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感觉了一下身体,没觉得有什么异样。 动静挺大? 屁作用不起。 搞什么呀。 姜阳有些疑惑。 “姜阳,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蜀皇咆哮如雷,脸色涨红,猛地从禁军手中抢过一把刀向姜阳疾步砍去,只是还没冲到跟前,就被南鸢一脚毫不留情地踹飞数丈。 南鸢扬起精致的下巴,脑后的高马尾一扬,狭长的柳叶眸寒光一闪: “他是我的人!谁敢动他!” ———— 深夜,驿站。 “嚯,外面的官兵还不少哩。” 粗犷汉子魏无双站在驿站二楼,双臂环胸,居高临下地朝窗外张望,看着楼下手拿火把的御林军,将驿站围的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确实不少……”荀一剑拿着酒罐慢慢靠近,也朝下张望一眼,而后对下面的御林军说道:“喂,那个谁?寒冬腊月怪冷的,让兄弟们都回吧。” 驿站外,骑在马背上,腰间跨刀的御林军认识荀一剑,抬起头,喝道: “荀大供奉,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快把那些逆贼交出来,我等即刻退去,绝不再来叨扰。” 荀一剑皱皱眉,一条胳膊支着,上半身趴在窗户上,探出半边身子,笑道: “谁是逆贼啊?靖王孟元启修炼魔道,天理不容,是为天下逆贼!我等正义之士,应该以此为辱,将其掘坟扬灰,快快将那逆贼挫骨扬灰,尔等就是天下的功臣!” 那些御林军听罢,些许躁动,缄默不言,头领更是叹了一口气。 荀一剑瞧见底下那群人的脸快气成了猪肝色,哈哈大笑一声,而后仰喉喝了一小口酒,心中舒畅不已。 吸吸—— 魏无双鼻子猛地吸了吸,灼热的目光落在荀一剑手中的酒罐上,喉结蠕动,咽了一口口水。荀一剑看将过来,下意识地将酒罐抱在怀里,十分警惕地看着魏无双。 “荀前辈,你这酒?”魏无双嘿嘿地笑。 “不给。” “来点儿嘛,就一点儿……” “走开,走开——” 屋中,一灯如豆。 除开两个粗犷汉子站在窗户边,一个劲地出言刺激楼下御林军,屋中其他人则是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小声商量着什么。 片刻后,众人起身。 “多谢先生收留。”姜阳和言郡守带头俯身作揖,对身穿儒衫,戴儒冠的陆西鸣表示感谢。 午后,姜阳不听蜀皇警告,当着都城数几十万百姓的面砍了靖王脑袋。蜀皇勃然大怒,扬言一定要杀了姜阳,挫骨扬灰,诛其九族。 正当众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陆西鸣低声密语传入姜阳耳中,让姜阳带人先到驿站躲着。西蜀方面绝不敢武力闯入驿站,驿站暂时是安全之地。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里大周国在西蜀的驿站。 陆西鸣端坐在软垫,向众人摆摆手,微笑道:“都坐下吧.....” 众人相继坐下,听闻陆西鸣说话,嗓音缓慢而沙哑: “日后,诸位就是我大周国人,老夫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人惨遭他人屠戮。” “???” 众人一脸问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言郡守当即拱手道:“多谢先生好意,但是,我等绝不会因为此事叛国。” 陆西鸣微微一笑,捋着颌下长须。 众人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见他吩咐魏无双几句。 魏无双随即转身下楼,不久,就领进来一个老太监。 言郡守认得这个老太监,正是蜀皇身边的大伴,太监中最大的头子。 老太监进来后,看到一群乱臣贼子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安然无恙,交谈着什么,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他俯身上前,呈上手里面的几样东西放在桌上,尖声道: “大周此举,一定会被天下非议。” 说完,老太监挥挥袖子,冷哼一声,快速离开,他还要尽快回宫复命。 等老太监走后,陆西鸣拿起桌子上的东西递给几人,示意他们都看一看。 边看,众人耳边边闻陆西鸣缓声道:“自此以后,巫山一郡就是大周疆域,你们皆是大周子民。老夫离开上京时,陛下有言,巫山一郡一切事务如常,言郡守依旧担任巫山郡守一职,不过,每年需得往上京述职。” 众人惊骇不已,看着手中蜀皇亲笔落款,盖着蜀皇宝印的册图和国书,根据上面所言,巫山一郡之地割给大周,日后便是大周的属地。 言郡守捧着手中的国书,久久不能回神。 倒是姜阳和聚仙镇一干修士很快反应过来。 这算不算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一百五十四章 嘴硬,剑更硬 突然改换门庭,成为大周子民。 众人先是有些吃惊,但吃惊过后便是窃喜。 反正因靖王一事已经跟蜀皇闹崩,正愁着日后怎么应付蜀皇无休止的报复。 这下倒好,摇身一变,有了一个崭新的身份。 大周子民! 日后受大周庇佑! 大周可是世间一等一的强国。 和西蜀可不在一个量级上。 量蜀皇也不敢越境闹事。 况且,这一次,蜀皇行事已经伤透他们的心。 他们也不会再想效忠这样的皇帝。 既然蜀皇不仁,就别怪他们不义。 众人都试着在心里说服自己,除开言郡守和赵隽。 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以前吃的是西蜀的俸禄,效忠的是西蜀的朝廷。怎么须臾之间,就要效忠新的朝廷了呢? 变化来的太快,也太突然,二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夫知道,言郡守肯定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但想必言郡守也知道,如今的西蜀,已经糜烂不堪,蜀皇更是昏庸无能,每日只知贪图享乐,这样的国君不值得您这样为殚精竭虑,苦心经营一郡之地。” “大周,新皇继位,如朝阳初升,这样的国君才......” “先生不必多说,言某明白事理。” 言郡守适时打断陆西鸣的话,站起来对陆西鸣作揖,平静道:“言某不是迂腐之人,更不会盲目愚忠,还要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虽然不知陛下为何要纳巫山一郡这块飞地入大周疆域,但是如今我等皆是大周子民,自当为陛下鞍前马后。” 众人闻言,皆是一笑。 他们还以为言郡守会想不开呢。 陆西鸣笑笑,托手让言郡守起来。 言郡守重新坐下后,平静道:“只是,言某深知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再担任巫山郡守一职,还请先生禀明陛下,另择人选,言某自当尽心辅佐。” 陆西鸣摆摆手,拒绝道:“这些话,还是言郡守亲自到陛下跟前说罢,明日还得劳烦言郡守一趟,跟随老夫回上京述职。” “我们能安全离开都城?” “自然。” “先生,我想问问,我们的家人……” 说起这个,众人都有些沉默。 距离朝廷不分黑白,下旨诛九族已经过去快一个月。 可大家总想着家人还活着,哪怕一点希望。 “自你们入狱后,我大周就接管了巫山郡,蜀皇的旨意可下不到巫山郡。” 众人恍然,而后便是大喜,这样说来……家人还活着? 他们立马起身,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个头: “多谢先生,多谢陛下。” ...... 待众人都歇息在驿站,睡下后,陆西鸣起身,打开门,走到姜阳的卧房。 只是还没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出两人谈话的声音。 “那老头可是血儒,大周小皇帝的老师,厉害着呢。” “血儒?这是一个什么称呼?” “日后你就会慢慢知道的,此人手段十分霸道,手上血债累累,与儒家行事风格大不相同,偏他是儒家出身。” “可我瞧他很好呀......” “好个什么,哪一天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呢。” “怎么会呢?老先生不是这样的人。” “你信我,还是信他?” “自然是....信你的.....” “不诚实!” “哪有?咱们可都是互相救过对方一命的,咱们是生死之交,是朋友!好朋友!” “这还差不多。” 咚咚咚! 陆西鸣抬起手,轻轻敲敲门,里面的话音戛然而止,随即响起脚步声,来开门的是姜阳。 咯吱—— 门开了。 “是先生啊,请进请进。”姜阳笑脸相迎,热情地请门外的陆西鸣进来。 陆西鸣双手蜷在袖子里,慢慢走进屋子。瞧见屋子里那个竖着高马尾的白衣剑客一脸高冷,南鸢看见陆西鸣进来,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径直出屋,连声招呼都没打。 “先生,抱歉,南鸢就是这样的脾气,见谅。” 姜阳请陆西鸣在屋中坐下,斟满一杯热茶递过去。 陆西鸣望了一眼窗户上映射的火光,驿站外的御林军还没走,这才看向姜阳。 姜阳知道,午后密语传音给自己的就是陆西鸣。 是他让姜阳快点动手,杀了靖王。 陆西鸣抿了一口茶后,开口道: “老夫是血儒不错,手上血债累累也是不错,但是,你那位朋友杀的人不比老夫少。” 姜阳伸手挠挠脑袋,十分尴尬。 他知道陆西鸣听见了刚才屋中的谈话。 听话茬,这老头有些在意别人说他坏话。 “先生见谅。”姜阳没有办法只得作揖。 陆西鸣挥挥袖子,将此事揭过去,重新看向姜阳:“我朝陛下对你颇为看重。” 姜阳蹙眉:“可贫道并不认识贵朝陛下啊.....” 大周皇帝,年轻的君王。 关于他的传说,姜阳听说了很多。 总之那是一个英武有为的君王。 但是,他怎么会认识我呢?姜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西鸣眨眨眼,平静道:“同样,陛下也不认识你,陛下只是从一个道姑嘴里认识的。” 道姑? 姜阳转念一想,试着问道:“贫道的师叔,温玉衡?” 陆西鸣点点头,慢慢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推到姜阳面前:“老夫来之前,你师叔托老夫给你带点东西。” 姜阳看着桌上的信封,莫名的有些惊喜,想要拆开来看,但是遭到陆西鸣的阻止:“回去再拆开也来得及,现在还有几件事,老夫需要交待。” 闻言,姜阳把拆到一半的信封装回乾坤袋里,听面前的老先生交待。 陆西鸣抿了一口茶,双手捧着杯子,道:“第一,巫山郡虽已是大周疆域,但你杀了靖王,蜀皇不会善罢甘休,日后你肯定会遭到多次刺杀,你在聚仙镇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大意。” 姜阳点点头:“明白。” “为此,陛下特意将魏无双留在你身边,给你当个护卫,也当个徒弟。” “???” 姜阳回想那个脸上有疤的汉子。 说是此次大周使团的正使,好像在大周还是一个不小的官哩。 “怎么,有问题?” 姜阳立马摇摇头:“没有什么问题。” 他巴不得这样的呢,魏无双看着武力不低,日后留在身边当一个打手也是不错。 咳嗽一声,陆西鸣的嗓音愈发沙哑。 整个人如树上枯叶,随时都可能凋零飘落。 “第二件事,巫山一郡对日后大周统一九州至关重要,陛下命你,暗中积蓄力量,待命!” “明白!” 两件事已毕,陆西鸣没有什么好交待的了。 姜阳倒是还有话要说,他说:“申屠城......” 造成镇南关惨案的有两人,一人是靖王,另一个人就是申屠城,其实真要说起来,大家对申屠城的恨意比靖王还要深一些。 陆西鸣叹了一声,无奈摇摇头,说道:“此人几天前突然消失匿迹,查无所踪……估计是事先预料到了什么,已经逃之夭夭。” “老夫已经派人去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好。” 二人简单交谈几句,确定好明日离开的相关事宜,陆西鸣便起身离去。 廊道里,还没走出两步,就看见靠在墙上的白衣剑客。 陆西鸣停下脚步,微笑道:“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说完,南鸢放下两条胳膊,随手挠了挠眉头,瞥了一眼:“老东西,他是我的人,你最好别打什么主意。” 陆西鸣不喜不悲,语气平缓: “你的人?什么时候你也有在意的人了?” 南鸢沉默片刻,没有回答陆西鸣的问题,而是刻意转移话题:“你们刚才在屋子里说什么了?” 陆西鸣反问道:“你不是听见了吗?” 凭借南鸢现在的修为,轻而易举地就可以听见屋中的谈话。主要在于她想不想听。 南鸢确实听见了,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问一嘴,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南鸢有些生气,冷冷地扫视一眼陆西鸣,就要离开。 陆西鸣看着南鸢离开时的背影,幽幽地叹了一句: “人啊,一旦有了自己在意的人,就有了弱点.....你就不再是无敌的了。” 南鸢没有回头,只是倔强地回了一句:“谁在意他?他还欠我东西,我只是不想我的东西打了水漂。” 陆西鸣看破不说破,摇摇头:“姓梅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老子的剑更硬......”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很酷的江湖客 深夜,蜀皇寝宫。 一排战战兢兢的小太监跪在寝宫外的廊道里。 今日风雪下了一整天,到现在还没停,零星的小雪花飘进空荡荡的廊道里,伴随着寝宫内蜀皇的摔瓶子摔罐子传出的声响,一众小太监吓的头都不敢抬起来,浑身直哆嗦。 蜀皇双手搬起一个琉璃花樽,举高,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陛下。” 蜀皇豁然转身,快走几步来到老太监面前,沉声道:“说。” 老太监拂尘搭在臂弯上,趴在地上:“回禀陛下,一众贼子逃入新昌坊大周驿站,我们的人不敢擅闯。只能在外面围着。” 新昌坊向来是各国设在西蜀的驿站所在地,里面生活的都是“外国人”。 大周的驿站也在其中,明知杀害靖王的凶手就在其中却抓不到,蜀皇梗着脖子,脸庞气得黑紫,一挥袖,打翻桌上的茶盏。 冷静下来后,蜀皇吩咐道:“去,叫张三无论如何,也要抓住他们,否则提头来见,” 老太监为张三默哀片刻,立马起身去办,谁知蜀皇突然叫住他:“等等。” “陛下?” 老太监抬起头看了蜀皇一眼:“陛下,还有何吩咐?” “宣旨,叫礼部以亲王之礼,好好安葬靖王的尸首,葬入皇陵。” 老太监听罢,点点头,但是很快皱起眉,试着说道:“陛下三思。” 蜀皇脸色阴沉,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太监吓的赶紧双手贴额,跪拜在地,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三思啊。恐怕靖王殿下不能葬入皇陵。贼子们在菜市口闹了那么一出,现在,恐怕全都城的百姓都知道靖王修炼魔道。” “修炼魔道,属十恶不赦之罪......” 转瞬间,寝宫里静的可怕,针叶可闻。 蜀皇愣在当场,片刻后踉跄一下,险些一头栽倒过去。 …… …… 翌日,清晨。 在驿站提心吊胆睡了一觉的众人,被人提前叫醒。 简单洗了一把脸,用过早饭,都被叫到驿站后院。 陆西鸣和魏无双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只是今日的魏无双与昨夜相见,判若两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脸往下拉着,黑的都能堪比锅底了。 瞧见人到齐,陆西鸣缓缓开口:“时间紧迫,蜀皇将诸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诸位还是早日离开这里为好。” 众人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说罢,陆西鸣往一侧移动几步。由驿站的小吏将马棚里的一辆奢华马车拉出来,而后,从中驱赶出八匹头上生角的怪马,只见这异兽形似马,但又不像,比寻常的马要高大的多,全身鳞片覆盖,桀骜不驯。 因是太早把它们拉出来的缘故,一个个打着响鼻,撅着蹄子,想要钻回马棚再睡一会。但还好小吏有治它们的奇招,片刻后它们就被乖乖地套上马车,准备出发。 “独角马!”有人一惊,认出此马。传闻此马并非真正的马,而是人为驯服的妖兽,此马速度极快,一日千里不再话下。 “九纹车辇!”又有人看到车厢上刻画的九道符文,再吃一惊,传闻九纹车辇为大周皇室子弟才配享用,此车刻有精妙的阵法,由独角兽所拉,能在天空横行无阻,更重要的是它十分舒适,还很稳。 陆西鸣道:“你们人多,身上还有伤,就由九纹车辇送你们回聚仙镇,只是车里怕是拉不下你们这么多人。还要拜托荀剑仙御剑捎带几人,再加上魏无双也能捎带几人,这样就够了。” “举手之劳。”荀一剑抱拳,而后看向其他人。 但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不愿意,甚是奇怪。 试问: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方式回聚仙镇,你会怎么选择呢? 选项一:九纹车辇。 优点:皇家专用,速度快,车里暖和且没有颠簸。缺点:无 选项二:御剑。 优点:荀剑仙亲自操纵,速度更快,全景天窗,高空俯瞰沿路美景。缺点:风大,容易感染风寒,有一定概率掉下去。 众人一股脑地挤进九纹车辇,恨不得车顶也坐人。 “对了,姜掌门呢?”有人问道。 “早就走了。” “哦。” 车辇随即升空,冲向远方天空,钻入云层中,朝聚仙镇的方向飞速前进,与车辇同行的则是两人御剑尾随其后。 言郡守并未跟随众人一起回去,而是留在驿站,家里面一切有赵隽回去照看,他要跟随陆西鸣去上京一趟,面见新皇。 “走吧?” “劳烦了……” ......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 西蜀都城还笼罩在黑暗的夜幕下,站在二楼望过去,远处已经有了点点浮动的灯火,近处,驿站早起的下人们在院子里来来回回走动着,隐约的说话声。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 姜阳瞬间惊醒,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睁开眼睛,四处打量一下。 姜阳看向床边穿戴整齐的南鸢,幽怨道: “你打我作甚?还这么用力。我妈都没这么用劲过。” “你妈?”南鸢细长的柳叶眉一扬。 姜阳摆摆手,表示没什么,被人无端打了一巴掌,虽然很气,但是能这么办呢? 打又打不过。 只能忍着。 好气哦。 气冲冲地掀开被子,穿好衣裳,姜阳边穿袜子边看着床边的南鸢,抬头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蜀皇派人闯进来了?” 可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啊,姜阳朝外瞅了一眼。 再说,蜀皇不会那么傻,真要硬闯,容易引起严重的外交事件。 “没什么,就是过来让你做个选择。” “什么选择?” “跟我一起回去,还是跟他们一起?我现在就要走,他们估计要等到天亮了。” “当然是跟你啦。” “好,快点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南鸢说完,转身就走,只是转身的时候,嘴角浮现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笑容。 一刻钟后,一柄巨剑带着两人缓缓升空。 巨剑很快没入云层,朝聚仙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南鸢抱着自己的胳膊,极为冷酷地站在剑尖位置,任凭刺骨的寒风吹乱发梢,姜阳紧紧贴在南鸢身后,双手搭在南鸢的肩膀上。 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风大的姜阳眼睛都睁不开,五官乱飞。 “我——说——慢一点,你太快了,我受不了。” 天空中,姜阳扯着嗓子喊道,脚步又往前挪了挪,恨不得紧紧地贴在南鸢的后背,要不是来的时候,因为手错放在了南鸢的腰上,遭到一顿毒打,二人早就合二为一了。 南鸢颇为嫌弃地撅撅嘴巴,随后右手举起,随意打了一个响指,“啪”地一声,巨剑周身发出一层淡黄色的光芒,将两人笼罩在其中,隔绝风声和寒冷。 姜阳这才好受了一点,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使劲搓了搓胳膊。 在天空中飞了一小会儿,南鸢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哈欠,手掌轻轻拍了拍小嘴,“离别在即,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嗯……”姜阳沉吟一番,试着说道:“求你了,姐,别走,别不要我……” 片刻后,姜阳一手捂住自己肿起来的脸,背对南鸢,坐在宽大的剑身上,一手在脚边画圈圈,嘴里嘀咕个不停,看起来可怜极了。 靠,这个站姐怎么还打人呢。 南鸢回头瞄了一眼弱小可怜的姜阳,轻轻地摇摇头,伸了一下懒腰,舒展完美的高挑身姿。 不久后,她也坐在剑身上,目视前方,语气平缓道:“记住,你还欠我好多东西呢。” 姜阳不在意道:“知道啦……” 感受到身后寒冷的气息弥漫开来,姜阳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立马直起腰,重新说道:“我姜阳说到做到,你救我一命,又御剑带我去都城,这一去一回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呢。” “你放心,答应给你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 “待我长发及腰,呸......待我成仙称帝,我定将你奉为座上宾。” “嗯。” 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姜阳试着转过脑袋,瞧见南鸢也坐了下来,两条紧绷的大长腿悬在剑外,前后晃荡着,手臂紧紧地抱着胸脯,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姜阳挪挪屁股,挪到南鸢身边,时不时偷看身边的英气女子一眼。 南鸢撇了一眼,继续看向前方,微微扬起下巴: “继续。” “嗯?” 姜阳看向南鸢,发现她现在整个人十分放松,像是遇见了开心的事情。 南鸢一甩头上的高马尾,看过来,“我是说,你成仙称帝以后,要对我怎么样......” 姜阳“嗨”了一声,笑着打哈哈说道:“我瞎说的,没想到你还真信了。” “为什么不信呢?” 姜阳眨眨眼,不太理解南鸢的脑回路,南鸢看着也不像是喜欢听人吹牛的人啊,怎么这会儿? 南鸢催促道:“快说呀,成仙称帝以后......” “哦哦。”姜阳想了想,道:“待我成仙称帝以后,定不会忘记姑....姑娘的救命之恩。”见南鸢没什么反应,姜阳继续道:“姑娘就是我大恩人,一定奉为上宾,亲自给姑娘端茶送水,端洗脚水,暖被窝.......” 南鸢静静地听着,嘴角微微上扬。 最后,南鸢偏过脑袋,看着身边喋喋不休的小道士,问了一个问题:“我们日后还会再相见吗?” 姜阳话音戛然而止,怔了一下,露出一口大白牙:“会的,一定会的。” 闻言,南鸢突然一巴掌拍在姜阳的后脑勺上,这势大力沉的一掌,差点把姜阳送走:“好的,本.....姑娘记住你说的这句话了。” 姜阳疼的呲牙咧嘴,使劲揉揉后脑勺:“记住就记住,打我作甚?” 南鸢挑挑眉:“习惯了。” 姜阳:“……” …… 不知在天空中飞行了多久,距离清源山越来越近。 南鸢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好修炼,日后再见,我可不想你还在我下面。” 姜阳愣了愣,然后郑重点点头:“嗯,我也不喜欢你在我上面,显得我很没有男子气概,下次见面,我一定会在你上面,征服你!” 南鸢眉毛微蹙,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好了,快到了,你跳下去吧。” 姜阳眼睛瞪圆,往下瞅了一眼:“这太高了吧?” 南鸢没好气地一脚踹在姜阳身上:“哪那么多废话。” 姜阳一个没坐稳,直直地往下落着,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清晰: “臭女人,你这么暴躁,天底下是没有哪个男子愿意娶你的。” 南鸢单手托着下巴,往下瞅了一眼,唏嘘道: “命中注定,跑不掉的……” 说完,南鸢御剑掉头,重新站起来,她又变回了那个很酷的江湖剑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春色满园 被南鸢一脚从天空踹下,直直地下坠,感受耳边呼呼的风声,姜阳体验了一把极速蹦极 而且这蹦极还没安全绳,老刺激了。 快要落地之时,姜阳连忙手掐法决。 那柄断剑稳稳地托起姜阳的身子,朝不远处的清源山飞去。 …… 大雪纷飞,满山寂静。 姜阳从剑上跳下,稳稳落地。 没来由地朝观里张望一眼,瞧见前院搭起灵棚,灵前还有自己的牌位,姜阳嘴角难免抽搐一下。 我一个好家伙,我是死人了。 “哎呦——” 突然的一声惊呼,姜阳被吓了一大跳。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去,只见道观山门前,一处避风的角落里窝着一只小小的……姑娘? 使劲擦了擦眼睛,姜阳细细看了看,确实是一个姑娘。 这姑娘小小的一只蹲坐在角落里,一个大大的书箱子放在身边挡着寒风,身上盖着一件厚厚的衣裳,不过奇怪的是她周围一圈都没有落雪。 饶是现在天空还飘着鹅毛大的雪花,可即将要落在她头上时,忽然拐了一个弯,往旁的地方落去。 “你是?” “吊唁的。” “哦……要不进去避避风雪?” “不用,你进去吧,不用管我。” 赵红豆咂咂嘴巴,被人吵醒美梦十分不悦,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了来人一眼,而后摆摆手,叫他别理自己。那人走后,赵红豆扭动身子,摆出一个舒服点儿的姿势,把衣裳盖在自己脑袋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丝毫影响不了她。 冥冥之中,她周身有一层光罩,将风雪隔绝在外。 姜阳简单交谈两句,摇摇头,自顾自地进入道观…… 片刻后,赵红豆忽然掀开身上的衣裳,小眉毛微蹙。 回忆刚才眼前迷迷糊糊的男子模样。 窸窸窣窣。 赵红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像,仔细看看。 这是来之前,爷爷怕自己拜错师父,特意给自己画的。 画的正是清源观已经死掉的掌门。 赵红豆看了看小像,又回忆了一下,喃喃道:“这不是一样的嘛?” 旋即,赵红豆挪窝,背起自己的书箱,跳进门槛,跟在那个道士身后…… —— 白雪皑皑点缀后院,几盏昏黄的灯笼在屋檐下摇曳,后院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姜阳没有惊醒任何人,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的竹楼前。 出人意料的是屋里竟然亮着蜡烛。 咯吱—— 姜阳推门,门没锁,发出轻微的声响,很快归于寂静。 屋里与自己离开时并没有太大的改动。 但看的出来,这几日有人住在这里,屋里升起暖炉,暖哄哄的,姜阳情不自禁地拽了拽衣领,透了口气。 左右看了看,书桌旁没人,却点着一根蜡烛。 犹豫片刻,姜阳走向床帏。 他倒是想看看,哪个胆大包天的敢趁他不在,霸占这间房间的使用权。 姑娘家的绣花鞋整齐地放在地上。 一侧的衣架上搭着狐球,衣裳,夹袄,束带…… 嗯? 姜阳越来越好奇,走到近处,伸手挑开床帘。 借着远处书桌上昏黄的烛光,瞧见熊妙云侧躺在床上。 身上盖着厚厚的被褥,只露出熟美的脸颊和枕在脸颊下的右手,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姜阳站在床边,盯着看了一会儿,一时入神,舍不得叫醒她。 “呜~” 可能是床帘被掀开,有微风吹起来的缘故,熊妙云嘴里轻声呢喃一声,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又往被褥里缩了缩身子。 姜阳会心一笑,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 不知等了多久,熊妙云放在脸颊下的手动了动,似乎在揉脖子,几个呼吸后,她的眼帘试着睁了睁,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目光不经意往其它地方扫了一眼。 熊妙云盯着姜阳,看了好半晌,脸上忽然露出痴笑。 而后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嘴里含糊不清: “唉……怎么又梦见,这几天总是梦见你。” 姜阳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忘不掉了,这辈子都忘不掉……你说,你怎么那么讨厌呢,来我梦里作甚……走开走开。” 说着,熊妙云翻了一个身子,面朝里背朝外,似乎不想看见姜阳。 “我才不会想你……我是熊妙云啊,我才不要被一个男人束缚住手脚,日后……我可是要做大事的,我才不要喜欢你,忘不掉你……呜呜呜……” 说到最后,被窝里的人儿竟是小声呜咽起来:“可我真的忘不掉你……每天夜里都会梦见你……你说你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天下男子那么多,凭什么。” 姜阳有些心疼,鼻头一酸。 熊妙云偏过头,试着往后瞅了一眼,见姜阳还没走,眼中泪水涌出来,瘪着小嘴:“你走,你走……” 姜阳轻轻地抿了抿唇,熊妙云很快转过身子,抓住姜阳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蛋上:“你别走——” “你在下面肯定很冷吧?手怎么这般凉?” 姜阳手掌温热流过,慢慢蹲在床边,凑近了些。 熊妙云眨了眨眼,明显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自言自语道:“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但我就是忘不掉你,其实我很早就开始关注你了,至少在你刚上山的时候就开始了关注……清源观里面有两个高人,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能拜入清源观,连我拜师都被拒了,我很不服气。” 嗯? 熊妙云上清源观拜师被拒? 据姜阳所知,熊妙云资质并不差,只是平时忙于巨熊门的各项事务,疏于修炼。 这样的资质放在外面已经很好。 师父和师叔竟然拒绝了? “可是,你躲在山上十年都不下山,我以为……直到玉衡真人下山,你是掌门了。” “你知道熊大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就跑去挑战吗?” “嘻嘻,是我授意他那么做的……” “当时长老们都反对,说什么就算两位真人离去,你也不是好惹的,但我偏不信。” “我就是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姜阳眼睛瞪圆……我去,怪不得当初师叔刚下山,熊大就上门挑战,原来? “试出来后……你越来越出乎我的意料,我越来越好奇你,直到……” “天知道,那一天我有多么开心,我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你喜欢我吧?” 姜阳歪着脑袋蹲在床边,轻声“嗯”了一声。 “可是你死了!”熊妙云忽然移开目光,望着屋顶,鼻头一红委屈极了。 姜阳沉默了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妙云。” “嗯?” “我未曾食言,镇南关上,我答应你活着回来,就一定会活着回来。” …… 熊妙云轻咬下唇,抬起眸子看了姜阳一眼,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夜进她梦里的姜阳,迟迟不肯离开。 四下望了一眼,天色尚早,熊妙云勾上姜阳的脖子,吻了上去…… 冰冰凉凉,很快就变得温热起来,熊妙云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心砰砰砰地跳,松开唇,熊妙云吞咽口水:“我真的好不知廉耻啊,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姜阳挑了挑眉毛,眉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你笑什么?” “嗯……再不抓紧,天就亮了,我就要走了。” 熊妙云呼吸明显重了几分,圆圆的眸子一转,挑起姜阳的下巴,吐着香气:“那好吧……” 姜阳一个没站稳,就被熊妙云拉上床…… 不一会儿,一件道袍从被子底下扔了出来,接着就是里衣里裤,还有绣满牡丹花的肚兜。 安静的房间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屋外,大雪纷飞,四季常绿的竹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隐隐约约间,似乎听到木板床咯吱咯吱地响着,最后随着一声粗重的喘气声…… 一切都顺理成章。 …… 随着女子弓起的脚背放下,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破茧时的疼痛传遍全身,熊妙云彻底清醒过来。 她浑身像个小火人似的,滚烫发热,可也舍不得松开面前抱着的男人。 老木床停止咯吱咯吱的声响。 熊妙云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圆圆的,两颊的红晕还未消去。 一只手温柔地抚着她的脸颊,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 “妙云,我好像突破了?” 熊妙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啊?” 还有些懵。 “我突破炼气,晋升炼神境了……” 熊妙云眨眨眼,使劲摇了摇脑袋,低头一看,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着这个样子的熊妙云,姜阳总觉得有些奇怪。 正准备一亲芳泽的时候,熊妙云双手突然抱住姜阳,泪如雨注,二人贴的紧紧的,不舍的分开片刻。 “呜呜呜……你怎么才回来,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呜呜呜。” 第一百五十七章 晋升炼神境 清晨,天蒙蒙亮。 赵红豆目睹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双手紧紧地捂住小嘴,两道小眉毛高高地飞起,一副震惊,惊喜模样。 师父没死,而且我有师娘了? 猫着身子,赵红豆扶着栏杆,想要逃离现场,千万不能被抓住,要不然会被师父灭口的..... “唉——你谁呀?” 赵红豆一惊,立马转过身子,双手捂住脑袋贴在墙壁上,小碎步一点一点地挪动着,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踏踏—— 月奴起个大早,准备叫自家小姐起床,却没想到,在窗边瞧见一个背着书箱子的姑娘,一时叫出声音。 “你谁呀?”月奴俯下身子,用手推了推缩成一团的赵红豆。 赵红豆慢慢回头,抬起人畜无害的脸蛋,看了月奴一眼,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我……” 月奴见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瞄了一眼屋里,抬手敲了敲窗户:“小姐,你醒了吗?” 屋里面传来熊妙云略显惊慌的声音:“醒,醒了。” “那我进来了……” “不要!” 一声厉喝,月奴被吓了一大跳,小手抱在胸前,又闻:“月奴,我想再睡一会儿,你去忙别的吧。” 月奴挠挠额头:“哦。” —— 屋里,书桌上的蜡烛就要熄灭。 熊妙云脸上泪痕未干,正贪婪地蜷在姜阳的怀中,享受重逢的喜悦。 “要不我起来吧?天都亮了。” “不许起。” 熊妙云强势按下姜阳的脑袋,让他躺好,柔声道:“我想再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好。” 姜阳抿抿嘴,只能继续躺着。 “你怎么没死,呸呸呸——你这一个月去哪里了?”熊妙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怪自己说错了话。 姜阳轻笑一声,如实告知熊妙云自己这一个月的经历,被南鸢所救,在一个山洞里养伤,又去都城一趟,杀了靖王,连夜赶回来。 当然,南鸢的性别,姜阳隐瞒掉了。 熊妙云静静地听着,手放在姜阳结实的胸膛上: “那可真要好好地谢谢你这位朋友,他救了你的命,改日我们登门拜访吧?” 姜阳稍微抬起头,觉得现在的熊妙云脑子还糊涂着呢。 “他已经走了,我已经谢过他了。” “哦。”熊妙云点点头,茫然地眨眨眼:“你刚才说你突破了,是什么意思?” 姜阳心里止不住地开心:“就是突破了的意思,我晋升炼神境了!” 熊妙云小嘴张圆,微微吃惊:“啊?” 在风河谷,据老黄前辈和褚灵儿所说,姜阳是先天灵根,虽是绝品灵根中的一种,但却是最没用的那一种,从一出生,姜阳的境界就被注定,会一直卡在炼气期。 怎么,突然间就突破了? 姜阳也在想这个问题,慢慢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我身上的伤还没完全痊愈,刚才,嗯......床摇的太久了,腰疼,就稍稍用了一丢真气,然后,然后就听你大叫一声,然后我就突破了。” 这些话传进熊妙云的耳朵里,羞得她头都不敢抬起来,试着说道:“你的意思是....” “应该和男女之事有关。”姜阳不是很确定:“要不我们再试一试?” 姜阳低头看着怀中的美人,如一只剥了皮的蜜桃,深深地吸引着他。 熊妙云下意识地缩缩身子,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抿抿唇:“别,天已经大亮,既然你平安回来,还是先见过其他人,报个平安再说吧.....晚上,晚上我们再.....” 熊妙云支支吾吾,最后几个字声音小的像蚊吟似的。 缓了片刻,熊妙云才恢复正常,长舒了一口气,她拍拍自己的脸颊:“那个,我们之间的事,还是先不要让大家知道为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灵儿几次哭的昏死过去,我们谁去劝都没用,这事解铃还须系铃人,得你亲自去......” 姜阳沉默:“.......” 这? 有点难搞。 只要是,姜阳不太会哄女孩子 但不料,熊妙云正说着,中途竟然“噗嗤”笑了一声。 姜阳奇怪,问道:“怎么了?笑什么?” 熊妙云眉眼弯弯,纤细的手指从姜阳俊美的脸庞,轻轻划过:“日后,我可就是褚灵儿的师娘了,想想都开心。” 姜阳皱眉,总感觉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好了,快去见见灵儿吧,你再不回来,我们真怕她出什么意外。”熊妙云拍拍姜阳,从床帘里探出洁白无瑕的玉臂,捞起姜阳的衣裳。 姜阳穿好以后,和熊妙云说了一声,就要打开门出去。 “唉别.....那里,从那里出去。” 熊妙云急道,赶忙指了指后窗。 姜阳若是大庭广众从正门出去,自己的声誉可就毁......唉,不对,似乎昨夜已经毁了。 姜阳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拿起靠在床边的拐杖,一跃从后窗翻了出去。 屋中寂静,熊妙云躺在床上,鼻间萦绕着不可言说的味道。忽而掀开被子往里瞅了一眼.......一抹嫣红,一塌糊涂。 ———— 像个偷情的汉子似的翻出后窗,姜阳轻车熟路地绕出道观。 在山间小径上整了整衣冠,而后才重新抬起步子,朝近在咫尺的道观走去。 踏踏—— 姜阳撩起前摆,踏入道观前院,拍了拍身上的落雪。 抬头一看,发现披麻戴孝的褚灵儿跪在灵前,多日不见,这丫头清瘦了十几斤不止,整个人已经瘦脱了相,脸色苍白,哪里还有平日里见的那般灵动,活泼。 姜阳心一揪,愧疚之情笼上心头。 自己死后,怕是褚灵儿哭的最伤心了,沉浸在悲痛中无法自拔。 倒不是其他人不伤心,而是其他人多多少少经历过大场面,能很快的调整过来,只有褚灵儿...... 姜阳刚进来,灵前的褚灵儿看都没看一眼,就弯下身子,额头触地,心中悲伤不已。 做着这一个月重复了无数遍的事情:孝子谢灵! 姜阳怀着沉重的心情,慢慢地走上前。 眼前出现一双鞋子,和熟悉的道袍前摆,褚灵儿鼻头一酸,眼中干涩不已,却是没有泪水流出,泪水早已经流干。 姜阳俯下身子,托起褚灵儿的肩膀,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说。 褚灵儿慢慢抬起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恍惚间,眨了眨眼睛,小嘴巴张了张,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阳退后半步,伸开双臂,看着褚灵儿:“灵儿,师父回来了.....” 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发生,下一刻,褚灵儿竟然在姜阳面前一头栽倒过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了两个徒弟 褚灵儿房间,老黄正在亲自给褚灵儿诊脉,屋中站满了人,他们时而看看褚灵儿,时而看看站的距离床帷最近的那道背影,充满好奇。 老黄松开手,放下褚灵儿的袖子,贴心地给她掖好被角,回头看着众人。 “无碍,只是连月来不眠不休,一时又受到不小的刺激,惊惧之下,昏倒过去。” 说完,老黄起身,让开位置。 姜阳赶紧补上,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虚弱的褚灵儿。 怎么一下子就晕倒过去了呢? 见褚灵儿没有大碍,众人缓缓退出房间。 不多时,月奴推着穿戴整齐的熊妙云走进房间。 伺候人的小丫头看见姜阳在屋中,大叫了一声“鬼呀——”,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跑掉了。 毕竟在小丫头的认知里,姜阳已经被埋在镇南关的废墟底下,已经是一个死人,现在在床前的,只是一道鬼魂。 熊妙云无奈地摇摇头,慢慢上前,来到床边,查看一眼后,轻轻抚了抚姜阳的肩膀:“不必太担心了,灵儿就是得知你的死讯,太伤心,这一个月来都跪在灵前守孝,谁来劝都没有,吃的也少,太过于虚弱了。” 姜阳深深叹了一口气,仓促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几滴泪水,转过身来,强壮镇定:“嗯,我知道了。” 熊妙云抿着红唇,看着姜阳红了的眼圈:“你哭了?” 姜阳摆摆手:“没有,风太大,眯眼睛了。” 熊妙云看破不戳破,简单说了两句后,转身出屋。 ...... 直到傍晚,雪停,夜幕快要降临的时候。 昏迷的褚灵儿才慢慢睁开了眼帘,坐在床边靠在床头,守了一天的姜阳立马发觉,连忙凑上前。 褚灵儿看起来十分虚弱,嘴唇干的起皮,连眨眼睛的动作对于她来说,都十分困难。 她盯着床边的姜阳,盯着这张熟悉的脸,笑了笑:“师父,我也死了吗?” 姜阳微微笑着,轻轻摸了摸褚灵儿的额头,小声说道:“没有,是师父又活过来了。” 在褚灵儿的认知里,她已经死了,只有死掉,才能看见师父。 褚灵儿脑子转的很慢,长时间都没能明白姜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姜阳拿起桌上还温热的米粥,将褚灵儿靠在自己怀里:“来,喝点粥,补充点营养。” 褚灵儿慢慢张嘴,小口小口喝着粥。 不大一会儿,小半碗粥就下了肚,褚灵儿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好转不少,至少眨眼的速度快了许多,不过认知上,还是觉得姜阳已经死掉。 姜阳纠正了两次,没纠正过来也就随她了。 不久,老黄进来看了两眼,又把了一次脉,说休息几天就好,到时精神会慢慢恢复过来,姜阳这才放心下来。 “月奴,你进来先照看一会儿。”老黄招手,叫双手扒拉在门口的月奴进来。可月奴似乎很害怕姜阳这道“鬼魂”似的,迟迟不肯进来,还是门口的熊妙云发话,她才肯进来。 但自从进屋子后,也是离姜阳远远的,时刻保持警惕状态,甚至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张符篆,对准姜阳:“你别过来,这是驱鬼的.....” 姜阳笑了笑,对月奴说道:“照顾好灵儿,如若不然,一会儿我就进来吃了你。” 月奴吓的,赶紧绕开姜阳,守在床边,看着褚灵儿嘴里默念:“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 说完,姜阳跟随老黄走出屋子。 院子正中央,风雪已停,竹林掩映之下,有个身穿青绿衣衫的少女,正在院子里堆雪人,小手冻的红彤彤的。 “红豆,进来。”老黄轻唤一声,正在堆雪人的少女抬起脸蛋,赶忙小跑了过来。 屋中。 三人落座,姜阳居中,老黄和熊妙云居于两侧,只有赵红豆一个人脆生生地站着。 少女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屋中摆设,而后目光落在首位上的姜阳身上。她知道,这位就是自己已经死掉又复活过来,即将拜师的师父。 坐在一侧的老黄“啵”地一声,拔掉葫芦的塞子,叹了一声:“真是想死老夫了,你既然没死,回来了,老夫终于可以畅饮了。” 听身边的熊妙云解释,姜阳才知,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是老黄担起清源观“代理掌门”的职责,每日忙的屁股不着地,许久都没喝酒了,把他给馋坏了。 姜阳向老黄表示感谢:“多谢前辈。” 老黄抿了一口酒,咂咂嘴,看起来舒爽极了:“不用,还你人情罢了。” 老黄卡在三品几十年,多年不得晋升,还被小辈荀一剑打败,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又苦修几十年,最终因姜阳酿出的烈酒,一朝晋升二品,这份恩情老黄记着呢。 老黄说罢,就指了指面前站着的赵红豆:“这小姑娘,是赵载的孙女,前来拜师的。” 赵红豆闻言,立马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姜阳:“这是我爷爷临走前,让我给你的。” 姜阳收下,并没着急看,而是口中呢喃:“拜师.....” 说着,看了赵红豆一眼,这就是赵载的孙女? 长的蛮不错,翘鼻小嘴,文文弱弱,一股柔弱感。 只是,姜阳总觉得这姑娘眼中闪着一丝狡黠的光,像披着羊皮的灰太狼。 “既然拜师,那便拜吧......” 以前,姜阳是肯定不愿意收徒的,但是现在不同。 要力量! 要搞事业! 赵红豆是赵载的孙女,赵载什么人?朝圣书院院长,当代文坛第一人。 他的孙女会差? 姜阳端端正正坐好,正正衣冠,双臂搭在太师椅两侧的椅把儿上。 赵红豆看了一眼,双手取过一侧桌上的一杯茶。 在两人的见证下,双手呈递上拜师茶:“师父在上,请喝茶!” 姜阳看了一眼,“嗯”了一声,伸手准备接过茶。 谁知,门口突然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慢着。” 姜阳抬头一看,发现是魏无双和荀一剑。 这句“慢着”正是魏无双所说的。 魏无双大踏步上前,冲进屋子,一把抢过赵红豆手里的拜师茶,洒了半盏。 而后众目睽睽之下,一撩袍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这年头,拜师都抢着来的? 姜阳第一个反应过来,昨夜陆西鸣说过,这个汉子是大周皇帝赐给自己当护卫和徒弟的。 “唉,你你你你......”赵红豆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你好好的禁军头领不当,拜什么师呀。” 赵红豆和魏无双同是大周人,赵红豆是认识魏无双的。 她往年跟随爷爷进宫赴宴的时候。宫门前那个永远趾高气扬的禁军头领,就是魏无双。 魏无双瞥了身边的小丫头一眼:“你以为我愿意.....” 要不是陛下有旨,他才不会拜师。 姜阳已经接过魏无双的茶,抿了一小口:“起来吧,日后,你就是贫道的三徒弟。” 魏无双愤愤不满的起身,双臂环胸,站在一侧,像有人睡了他心爱的姑娘似的。 赵红豆没有办法,只好重新端来一杯新茶,跪在地上:“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姜阳照接不误。 稍微抿了一小口,茶水还没来得及咽进肚子,就看见赵红豆又端起一杯茶,自作主张地送到一侧的熊妙云面前:“师娘,请喝茶。” 噗—— 姜阳一口茶水喷出来,奇怪地瞄了赵红豆一眼,又看向熊妙云。 熊妙云表情也十分诧异......难道这小姑娘知道了昨夜的事? 第一百五十九章 随风潜入夜 清源观,后院。 赵红豆蹲下身子,正在给自己的雪人修饰,用胡萝卜当作鼻子,红枣当作眼睛,魏无双黑着一张脸,站在一旁,看起来二人有话要说。 魏无双先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赵红豆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稍微撅了撅嘴巴,斜眼看了魏无双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在这里?我是被我爷爷逼过来的。” “院长他老人家.....” “对了,你怎么在这?还拜师了?”赵红豆反问道。 说起这个,魏无双就一肚子怨气:“我也是被逼过来的,陛下也不知听了谁的谗言,我好好的禁军头领,竟然来给一个道士当徒弟?” 赵红豆瞄了一眼,撅起小嘴嘀咕:“你禁军头领不是被撤掉了吗?今年都撤七八回了。我离开上京的时候,你不是还在宫门看大门的吗?” 魏无双被说的老脸一红。 赵红豆哈哈一笑,眉眼弯弯。 下一刻,见四下无人注意,她刻意压低声音:“既来之则安之,你我二人也算.....同病相怜。” “嗯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咱们二人手里有这个秘密,谅那个小道士也不敢踩在我们头上。” 魏无双凑近了些:“哦?说来听听。” 赵红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我这个秘密,你得拿东西来换。” 魏无双拍拍身上,还转了一个圈:“你看我像是有钱的人吗?” 赵红豆见状,十分嫌弃,撇撇嘴巴,但还是说了:“我昨夜看见,小道士在屋子里....” 魏无双聚精会神地听着,眉毛一挑,惊喜不已。 靠! 这根本不是秘密,简直是揪住了道士的小辫子。 二人对视一眼,都是颤巍巍地笑出了声音:“桀桀桀桀桀.....” ...... 深夜,零星的小雪花又从天空中飘下来。 梳着两个丸子发髻的月奴,跪爬在床上,正在小心翼翼地给自家小姐整理床铺。 熊妙云则是坐在远处的书桌旁,桌上点着一根蜡烛,贝齿轻轻咬着红润下唇,心不在焉翻看手中的账册,时不时朝院子里瞄一眼,似乎在期待什么。 “呀——” 只听月奴惊呼一声,熊妙云转过头,看过去,就见月奴把被子掀开,指着床单惊诧道: “小姐,床单不知怎么了,破了一个洞。” 熊妙云表面强装镇定,摆摆手:“换一个就是,可能是老鼠咬的吧.....” 月奴伸手挠挠不太灵光的小脑袋:“小姐,你别看我读书少就欺负我。” “嗯?” “咱们在这里住了快一个月,从来都没见过老鼠,肯定不是老鼠咬的。” “咳咳。”熊妙云干咳两声,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颊。 月奴仔细盯着床单上的这个洞,还用手比划了一下洞口的大小,摩挲洞口边缘的布料触感,给出自己的猜测:“这洞像是用剪刀剪出来的,小姐你看,边缘光滑......” 熊妙云单手捂住额头,死死地咬着下唇......这傻丫头,平时看起来那么笨,怎么偏这时候这么聪明? 吸吸—— 月奴鼻子轻轻吸了吸,然后嫌弃的捂住鼻子:“小姐,床上一股怪味。我还是给你换一个新床单和新被子吧。” “好。”熊妙云脸蛋发烫,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月奴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很快就把新床单换好,还抱来一床崭新的被褥,保证晚上暖暖和和的。 “呀——” 又是一声惊呼,熊妙云手掌支着下巴上,有些害怕地慢慢转过头,生怕月奴发现了什么。 “小姐,你的这个肚兜怎么藏这了?” 月奴手上拿着一个绣满牡丹花的肚兜,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确定不是自己的:“系带怎么还扯断了?” 熊妙云单手撑着下巴,紧紧抿着嘴唇,憋的十分辛苦。 看着月奴拿着那个荷花肚兜慢慢靠近,熊妙云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小姐......” “啊?” “带子断了,要不我拿去扔了吧。” 闻言,熊妙云一把抢过月奴手中的肚兜,宝贝的不得了,有些嗔怪道:“扔什么扔,改日我缝一缝就好了。” 月奴鼓圆脸颊,“哦”了一声,盯着熊妙云的脸,眼睛一眨不眨。 熊妙云被月奴盯着发毛,试着开口问道:“怎么了?” 月奴伸出手,放在熊妙云额头感受了一下:“小姐,你看着脸很红,呀,额头也很烫,是不是生病了?” 熊妙云使劲揉了揉脸蛋,挤出一个笑容:“大概是炉火太旺的缘故吧,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熊妙云只想赶快打发走月奴,生怕今晚这个聪明的小丫头发现自己的秘密。 月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总觉得今夜的小姐有些奇怪。 将炉火撤了些,贴心地把窗户关好,前后两扇窗户都给关好:“小姐,你睡觉前,记得把门关好啊,观里住进来几个男人,说不定.....” “好,你快点去休息吧。” 熊妙云笑着向月奴摆摆手,月奴走后,熊妙云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天呐,看来得把这个丫头发卖,买一个蠢蠢笨笨的丫头比较好。 ...... 干瞪着一双杏眼,熊妙云坐在书桌旁静静地等着,时而手指拨动,翻两页册子,但账册上她是半个字都看不进去,时而单手托起下巴发呆,总之是坐立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夜色越来越隆重,外面的雪也下大了些,熊妙云只觉有只猫爪子在胸口轻轻挠似的。 片刻后,她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是懊恼,连忙转动轮椅来到后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后窗打开,留了一条小缝,确保某人一会儿能翻窗进来。 做完这一切,她又重新坐回来,双臂搁在桌上,脸颊枕在双臂上,回想昨夜那不太真切的点点滴滴,瞬间就红了脸颊,双腿情不自禁地夹紧...... 不知过了多久,熊妙云回过神来,只觉腿间粘粘的,刚一偏头,就瞧见身后站着一人,熊妙云被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声音,瞧见是姜阳,立马就忍不住想扑上去,但还是忍住了。 姜阳刚来不久,至于怎么进来的,当然是翻窗进来的。 “什么时候来的?” 熊妙云抚抚胸口,压下心中的惊慌,也不敢去看身后的道士。 姜阳嘴角上扬,微微笑着,上前从身后扶住熊妙云微微发抖的双肩,轻声道:“刚来不久,瞧妙云在想事情,就没有打扰。” “哦.....” 熊妙云也不知该接什么话为好,姜阳也不说话,屋中很快沉默下来,只剩下两道呼吸声。 熊妙云坐着,时而挺挺身子,时而摆弄桌上的物件,有点如坐针毡。 试了几次,她才张口:“你来做什么?” 额?姜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眨眨眼睛道:“嗯.....来陪你聊聊天。” “......” 熊妙云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放在桌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下意识地说道:“天色已晚,明日再聊吧。” “那……好吧,我走了,明日再来。”姜阳转身就走,熊妙云急了,连忙转过身子,伸手拉住姜阳的衣角。 “拉我作甚?夜深了,我要走了。” “不走。” “啥?” “不许走。” “没听见,大声点。” “哎呀,讨厌……” 第一百六十章 交心 屋中。 气氛尴尬又诡异,姜阳一袭道袍站在屋中,转身就要从后窗跳下去,前脚刚抬起,袖子后脚就被女人拉住。 熊妙云长发盘在头顶,熟美的脸蛋红的吓人,死死地咬住嘴唇,眸子里都快涌出泪花来……这种事情,向来不是应该男子主动些吗?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好像是自己求着他留下来似的。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顶一个“荡妇”的名头? 稍微缓了一下,熊妙云恢复平日里的端庄。 但眸子里还是藏不住那份打心底涌上来的慌乱,像小鹿似的,砰砰乱撞。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咬咬牙,使劲拽了拽姜阳的袖子,羞愤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抱我过去。” “好嘞。” 姜阳笑不露齿,很快俯下身子,手臂穿过熊妙云的腿弯,轻轻一用力,将美人抱起来,向远处的床榻走去…… 而后,一切都顺利成章。 时不时有些贴身衣物被丢出来,散乱一地。 一个时辰后,熊妙云茫然地睁了睁眼,火烧云一般的脸颊还未完全消退…… 她借着外面斜射进来的月色,有些幽怨地瞥了一眼身侧双膝盘卧打坐的道士。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练功? 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试了几次,她才勉强抬起没有一点力气的手,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的姜阳。 姜阳睁开眼睛,一脸失望:“修为没有增长。” “啊?” 然后,熊妙云就看见姜阳目光灼热地看过来,就像一只饿狼盯着一只小绵羊似的:“要不,再试试?我觉得是我们不够诚心,亦或是动作不够标准……” 听见这话,熊妙云往被子里缩了缩,连忙摆摆手: “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行了。” “来嘛,来嘛。” 老木床咯吱咯吱又响了起来,一直响到后半夜。 ————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天快亮了,外面雪花纷纷扬扬。 姜阳平躺在床上,眉毛微皱,盯着屋顶百思不得其解。 修为为什么没增长呢?不应该呀,昨天明明借着阴阳交合突破多年的练气巅峰桎梏,成功晋升炼神境。 姜阳原想着,这应该就是狗作者给我安排的金手指。 一种特殊的修炼方式! 但—— 为什么第二次没有用呢? 第三次也没有用。 有只手在眼前轻轻晃了晃,姜阳回过神,偏头看了看。 如今的熊妙云,像一朵被暴风雨摧残后的花朵,惹人怜爱。 姜阳伸手握住熊妙云的手掌,放在心口,轻声问道: “怎么了?还疼吗?” 熊妙云嘟了嘟嘴巴,眼睛睁得圆圆的,像个幽怨的小姑娘似的:“你说呢……” 昨夜,熊妙云感觉自己就像一叶孤舟似的,还是那种漂在波浪汹涌大海上的,随时都可能沉没。 骨头架子都酥了,说话也是没有一点儿力气。 她抬起一条玉臂,挽着姜阳的脖子,用脸蛋轻轻蹭蹭,满足而心安。 过了片刻,熊妙云开口:“对了,你以后想做什么?总不能一直在山上当个小道士吧。” 姜阳有些心不在焉,喃喃道:“在山上当个道士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逍遥自在.....” “以前你说这话,我还信,现在嘛......” 姜阳先侧了侧身子,盯着枕边的女人,然后翘起唇角:“继续。” 熊妙云挑挑眉毛,想了片刻,道:“你这次回来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嗯。”熊妙云沉吟片刻,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姜阳的脑袋:“这里。” 姜阳不懂什么意思。 “就是想法不同了,以前看见你,你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山上刚下来的小道士,不争不抢,无欲无求,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吸引你的注意力。” 停顿片刻,熊妙云又说道:“但是,回来后,你给我的感觉是眼中有光了,似乎有了自己在意的东西,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姜阳一笑,握着熊妙云的手掌贴在自己脸颊: “知我者,妙云也。” “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我会尽力帮你完成的。” 姜阳听罢,却轻轻摇摇头。用手指捻了捻熊妙云粘在脑门上的发丝,才说道:“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努力得到。” 熊妙云一愣,似乎没想到姜阳会说出这样的话。 “妙云,你是一个聪明且.....有主见的女人,我知道你不甘于困于后宅,事实证明,这许多年来,你一直都没把自己困于后宅,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你就失去本心,日日为我的事忙碌,被绊住手脚,你懂我的意思吗?” 熊妙云抿着嘴唇,明白但又不是很明白。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女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相夫教子,可她不甘这样平凡又无趣的生活,所以,这些年她努力跳出这个圈子,。 她拉拢亲信,插手巨熊门的事务。 一步步展示自己的才能,让谁都不敢小瞧自己。 “可我想帮你.....” “可我想让你快乐,高兴.....” “帮你,我就很快乐。” “......” 熊妙云吸了一口气,摸着姜阳的脸颊,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若是帮你,我就会不快乐,而且你自己还会有一种负罪感,总感觉亏欠了我什么。” 姜阳点点头。 熊妙云笑笑,没好气拍拍姜阳的脑瓜子:“小道士,你是不是在山上待久了,脑子也变傻了......日后我们可是一家人啊,我是你的女人,帮你做事,我愿意,我开心,谁也阻拦不得.....” “难道,日后我若是请求你的帮助,你会不帮吗?” 姜阳摇摇头。 熊妙云又说道:“这就对了,所以,我想帮你,实现你的梦想。” “我我我.....” “我什么我?话都说不清楚,你别说了,听我说。”熊妙云清了清嗓子,问道:“我问你,你日后想怎么活?一辈子窝在小小的聚仙镇吗?你甘心吗?” 姜阳摇摇头。不甘心。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强到能保护所有人。我不想镇南关的惨案再发生一次,那一次,若我足够强该有多好,若我能轻易打败虎大王该有多好,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整整两万多多条人命,一些还是我认识的,前一秒我们还在说话,后一秒他们就不在了。” “妙云,你知道那两天我有多害怕吗,我怕自己死在那里,我怕我回不来,我怕答应你的事情做不到......” “我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现在我想起来……我。” 感受身边的男人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颤抖,神情越来越紧张,他好像回到了镇南关,回到面前是成千上万的妖兽大军,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他害怕了..... 熊妙云搂紧了身边的男人,原来,他也会害怕。 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 害怕很正常! 人,谁不是一步一步成长过来的。 姜阳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没用,你若是没用,天底下岂不是都是废物。” 姜阳破涕而笑,抱紧了些,很安心。 熊妙云骄傲道:“我熊妙云看上的男人,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石楠花的味道呦 炉子里的火快要熄灭,外面的雪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二人躺在床上,相互依偎,说了很多话,很多掏心窝的话。 姜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示在熊妙云面前。 熊妙云很开心,因为她的觉得,这样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一个有些有肉的人。会开心,会伤心,会哭会笑,有七情六欲,人生喜乐。 “你要强到保护所有人,那我便帮你,做你背后最坚固的堡垒。” “修为上的事,我帮不了你,只能靠你自己。” 姜阳点点头。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我可以帮你把清源观打理的更上一层楼......” 说着说着,熊妙云突然感觉姜阳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种感激,崇拜,欣赏,着迷,嫉妒,敬畏,满足.....种种情绪为一体。 总之十分复杂。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这么好,我在想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应该的。” “不行。一定要报答。” 然后,姜阳就活动了一下腰子,摩拳擦掌。 熊妙云一惊:“你做什么?你不要乱来.....” “唔……” ———— 清晨。 又是新的一天,月奴早早地起床穿衣,刷牙洗漱,开始一天的新生活。打满一盆温度刚刚好的热水,月奴靠近自家小姐的房间。 咚咚! 由于手里端着脸盆,盆里有水,月奴就用脑袋撞了撞门:“小姐,该起床了。” “等一会,马,马上。”屋子里传来小姐略显惊慌和急促的声音,还有些结巴。 月奴皱了皱小眉毛,竖起耳朵,屏息凝神听了一小会。 咯吱咯吱—— 似乎有某种奇怪的声音,这种声音越来越响,最后销声匿迹。 “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你进来吧,” 咯吱一声,月奴用身子轻轻地挤开门。 屋里,一切如常,和昨天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后窗却大开着,冷风夹杂着雪花飘了进来。 月奴赶紧放下手里的铜盆,小跑过去,把窗户关严实:“门,怎么好端端地开了?我记得昨夜关紧了呀。” 想了想,没太能想明白。月奴转身回来,慢慢靠近床帷。 熊妙云轻咳一声,抬眼望向上方,一副“我什么都没干”的模样。 真是的,小道士一夜三次,她差点都翻白眼晕过去了。 察觉到月奴慢慢靠近,熊妙云的身体一僵。 月奴走上前,将床帘用挂钩挂好,熊妙云假意抬起手,放在眼前,遮了遮光亮,打了一个哈欠: “啊——天都这么亮了,”听话茬,还有些没想到。 演技一流! “是啊,天都大亮了,小姐以前可是从来都不赖床的,这两天是怎么了?”月奴似乎有些幽怨,上前,这一看,她吃了一惊:“小姐,你,你......” 熊妙云强装镇定:“怎么了?大惊小怪。” 月奴爬了上来,看着自家小姐红彤彤的脸蛋,雪白的脖颈都是汗水:“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怎么大冬天睡了一觉,还流了这么多的汗。” 说着,就要抬手擦擦,熊妙云赶紧拦住:“没事没事,刚才做了一个噩梦,被吓着了。” 月奴“哦”了一声,也没起什么疑心。 不过..... 吸吸-吸吸——吸吸—— 月奴闭着眼睛,使劲吸了吸鼻子,闻了闻:“小姐,你闻见一股怪味没有?” 熊妙云心砰砰砰跳着,被子里的脚背弓起,十分紧张。 “没,没有啊.....可能是汗水的味道。” 月奴凝眉,摇摇头:“......不是,小姐的汗水是香的,这倒是有点像.....像石楠花的味道。” “咳咳——” 熊妙云突然咳嗽起来,怎么都止不住。 ...... ...... 大雪纷纷,竹林掩映。 冬日,后山瀑布的水流十分之小,下方水潭里,竟然冒着热气。两条红鲤时而钻出水面,透口气,时而在潭水里游来游去,好不自在,潭边的青石上,趴着一枚小绿龟,憨态可掬,正缓慢的往外爬着。 院子里,有人拿着笤帚在扫雪,是一个身穿黑衣,眼蒙黑缎的青年。 在他身边,则是有个身穿青绿衣衫的姑娘,乐此不疲地堆雪人,多到院子里已经快装不下了。 茅草屋下,酒香四溢。 两代剑仙一大早就着一盘花生米,喝着小酒,好不快活。 在他们身边,则是站着一个双臂环胸,身穿皮甲的刀疤脸,正是魏无双。 魏无双暗自吞咽口水,又实在拉不下脸面,去讨酒喝,就看向院子里正在扫雪的崔儒,叫了一声: “嘿,正下雪呢,你扫个什么劲,白费功夫。” 崔儒停下动作,拄着扫帚,听声辩位。 “你应该叫我二师兄!” 崔儒知道,昨日师父又接连收了两个徒弟,这个魏无双排行老三,是他的三师弟,身边正在玩雪的姑娘,则是小师妹。 “嘿!”魏无双不服气,上前半步:“你个瞎子,凭什么当我师兄?我在给陛下鞍前马后的时候,你还在家里活泥巴玩呢。” “老子之所以留着这里,受你们的气,那都是陛下吩咐的......你当老子愿意来。” “三师弟,慎言。”崔儒慢条斯理的说话,不悲不怒。 崔儒双手拄着扫帚,任凭雪花落在身上,他自岿然不动:“师弟,你这样言语,我不喜欢,想必师姐师妹也不喜欢,师父更不会喜欢。” 说起这个,魏无双的牛脾气上来,快走两步,上前推了崔儒一下。 “你不喜欢有什么用,老子喜欢就成。” 崔儒尽量平心静气,强迫自己不去生气。 素质。 素质!!! 注意素质!!! 赵红豆手里团着一个雪球,看着魏无双:“你哪根筋搭错了,一大早乱吼乱叫什么,我的雪人都被你吓着了.....” 魏无双不愿与赵红豆计较,重新看向面前的瞎子,“老子这辈子就从来没受过这样的鸟气,你算个什么货色,也敢当老子的师兄。” “你说话啊!” “你怎么不说话了......” 远处,避雪的屋檐下,上官风瞧见这一幕,捏着下巴自嘲道:“难道我以前也是这副欠揍的德行?真欠揍啊.....” 踏踏—— 身边走来一人,上官风扭头,发现是姜阳。 姜阳微眯着眼睛,背着手,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眉头微蹙。 “姜阳,你不管管?”上官风怂恿道。 姜阳没有说话,眨了两下眼睛,故意加大说话的声音,沉声道:“清源观宗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崔儒耳廓微动,听见来自师父的教诲。 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崔儒后退几步,折断一根细小的竹枝,捋掉上面的叶子,拿在手里,对准远处的魏无双: “师弟,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说的话,师兄可以饶你一次。” “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魏无双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叉腰依旧嘲讽着。 他看见崔儒缓缓举起手中的一根竹枝,口中念了一句听不懂的诗文:“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 此言一处,茅草屋底下的两个剑仙,连忙在周身形成一层护罩,把茅草屋紧紧的保护在其中,免受牵连。 “.......十四州!” 轰! 一道剑气从竹枝中挥出,。 刹那,一股气浪袭来。 瞬间将崔儒面前的白雪,蒸发殆尽! 强大的余威将崔儒身边的东西全部震飞,包括院子里那几十个雪人,一个不留。离得近的赵红豆险些中招,但还好腰间挂着的一枚玉牌亮了一下,她才堪堪稳住身形。 气浪很强,屋檐下观战的二人下意识地抬起袖子。 等光亮散去,院子里大变模样,至少不用人为扫雪,全都被蒸发了。 魏无双? 你说他呀? 那不,被掀飞到远处的水潭里,泡澡呢。 呦,还晕过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怎么会的呀 一招教训完魏无双,崔儒放下手中竹枝,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偏身对着身边目瞪口呆的赵红豆缓声说道: “师妹呀~” “你以后可不能跟他学呦.....” “要不然就是一样的下场……” 赵红豆小嘴微张,圆圆的,手上的雪球还没成形。 亲眼目睹这一幕,她被吓的话都说不利索,连忙点头附和道:“是是是,师兄教训的是,师妹谨记在心。” 娘呀,太可怕!、 爷爷,我要回家! 茅草屋,二人一挥袖子,撤去护罩,对碰了一碗酒。 “崔儒这一招,比之你的长虹贯日不遑多让啊!” “前辈,不带你这么拉踩人的。” “但,确实厉害!” “没错!” 二人对饮,赞叹不已。 实际上,他们二人都仔细研究过崔儒这一招“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所谓,一寸长一寸强。 崔儒这招,光名字都有十四个字。 特别强! 二人粗略算过,神丹境以下。 若是不认真对待,必被一招击败! 其实,他们也在奇怪,不能修行的崔儒,是如何能修炼出这一招的? 后来经过二人多番论证,小心考究,最后得出结论: 崔儒“悟道”! 得天道之力加持,这招威力才有这么大! 天道之力和天地浩然气,同属天地间飘渺不可寻。 但二者又有所不同,儒家发展至今,已经研究出一套修炼天地浩然气的门路,但天道之力,至今还没人弄懂它是怎么来的,就无从谈起如何修炼。 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 强大至极! 崔儒体内有天道之力,弥补了他不能修行的缺憾。 而且,更别变态的是,二人发现崔儒的这招,每一次都在变强! 是的,现在崔儒能对付神丹以下。 未来,神丹可就不止了。 或许再过几十年,他们两人也要败于崔儒之手。 崔儒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成长! 但崔儒这一招也不是完全没有缺点,就比如,崔儒使用这招后,需要冷却时间! 现在的他,最多使用三次。 三次以后,他会力竭,陷入虚弱期,需要很长的时间调整。 ...... ...... 月奴伺候完自家小姐,又要忙于去照顾褚灵儿,她提着裙摆,像一朵明艳的桃花似的,在院子里穿行。 “咦?雪怎么都没了?”月奴有点搞不懂,站在院里挠了挠头发。 想了一会儿没能想明白,便不去想了。去厨房煮了一锅营养米粥,闻起来香喷喷的,端到了褚灵儿的房间。 走到床前,月奴从后面靠近,拍了拍姜阳的肩膀。 经过一天的调整,她知道,姜阳不是鬼,而是根本就没有死。 呜~好气! 日后还要给他捶肩捏腿…… “姜掌门,我来照顾吧。” “好。” 姜阳微微点头,把位置让给月奴,而后出门,不知去做什么了。 月奴搬过来一个小板凳,放好坐了上去,两只手撑在下巴上,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褚灵儿。同时嘴里小声嘀咕个不停:“褚姑娘,你快好起来呀,姜掌门回来了,他没有死.....他还为你偷偷掉眼泪了,虽然姜掌门不肯承认,但是我看见了。” “姜掌门真的很关心你,昨夜肯定守了你一整夜,我刚才看他很疲惫的样子.....走路还扶腰呢。” 百无聊赖的守着,小丫头也不嫌无趣,一会儿嘀咕,说说这,说说那。一会低头咬咬自己的指甲,做个美甲,一会儿揪揪衣裳的线头.....总之,会给自己找事情做,打发时间。 姜阳出门之后,并没有再去找熊妙云,得给这个女人一点休整时间。 虽说没有耕坏的地,但是……牛需要休息! 姜阳径直去了上官风屋子,进去之后,还把门给关上。 不知道两个大男人躲在屋子里,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屋中,上官风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细软绸布,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桌上的药鼎。 药鼎小巧,比普通的药鼎还要小上一些,不过做工十分精美,四足两耳,上面雕刻着花纹,是一只上古异兽,形似乌龟,神采奕奕。 “你来做什么?”上官风没有停止擦拭药鼎的动作,就抬起眼问了一句。 姜阳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右手握拳,放在颌下,作思考的模样,良久后才开口:“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 “你是谁?” 上官风手中动作明显一顿,转而继续擦拭。 这位身穿白衫,身材略显虚胖的世家子,明显没想到姜阳会问这个问题。 他看向姜阳,反问了一句: “重要吗?” “重要。” “玄武阁,上官一族,嫡子!” 上官风并无隐瞒,如实告知。 得知上官风的身份,姜阳脸上没有露出太大的惊喜,而是平静地点点头:“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以前听师叔提起过“玄武阁”。 四大阁之一,世间顶尖门派,丹鼎宗门。 世间近七成的丹药全部产自玄武阁,玄武阁总部设在北周国都,也是北周最为依赖的宗门。现如今,掌控玄武阁的是四大家族,上官就是其中一族。 怪不得上官风的护卫会是老黄这样的高手。 也只有这样的背景,才能请得起老黄当护卫了。 姜阳心里这样想到。 “你好像……并不是很吃惊的样子?” 上官风看向姜阳,有些没想到姜阳会这么平静。 毕竟游历的这些年,有几次,上官风不小心透漏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那些人恨不得跪下来,当祖宗一样伺候着他。 开玩笑!? 玄武阁,上官一族嫡子! 那是世间多少人要巴结的对象,就算是各大皇室,也不敢怠慢于他。 那些自诩清高的修士,见到他,还不是得笑脸相迎。 可唯独? 这个小道士,过于平静。 这让上官风心里有一丢丢的挫败感。 其实私底下,上官风幻想过姜阳得知自己真实身份的样子。 或震惊,或惊喜,或惶恐…… 可唯独没有现在这种……平静,淡然。 似乎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能是常年清修在观中,不理世事,修炼出了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上官风喃喃自语,蹙眉思考了一阵。 这不正是父亲“踢”自己出家门的……要求自己归来做到的吗。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八个字,简简单单的八个字。 道尽了人生道理! “说远了,今日来,是想跟你谈一桩合作的。”姜阳微微挺直身子,看着上官风,说明自己的来意。 “合作?” “嗯。”姜阳点点头,道:“贫道要入世,需要借助力量壮大自身。上官,你既出身玄武阁,想必丹鼎一术,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比你更精通,我想请你,帮贫道培养几个弟子,传授他们炼丹一术。” 听完,上官风竟是笑了笑,摇摇头:“你这可就有点难为人了,姜阳,你要知道,我玄武阁之所以能屹立世间千年不倒,成为顶尖宗门,不仅仅是因为千年的底蕴积累,更重要的是,玄武阁弟子向来有一条禁令。” “不得传授他人所习功法!更不能教授他人炼丹之法!” 简单来说,玄武阁代代相传,所习功法和炼丹之法都是绝密,只有阁中弟子才有机会学习,更甚至,那些顶尖的炼丹之法,也只有阁中的几个老家伙会。 “可,巫山郡城的丹药大会上,你可是向他人传授了窃天鬼手和凝气成鼎两种手法,这算不算破例?” 此言一出,上官风明显表情一滞,连忙开口: “那不是传授,顶多算是炫耀,再者,他们也学不会不是吗?我这也不算是破例。” 姜阳微微一笑:“可有人会了。” “谁?” “我。” “嗯?” 姜阳也不废话,直接从乾坤袋里拿出药鼎和多种药材。 当着上官风的面,开始炼丹。 熔炼药材用的正是“窃天鬼手”,虽然没有上官风那么熟练,但也是入门级别,多加练习,比玄武阁那些外门弟子还要精通些。 至于“凝气成鼎”,姜阳没有办法马上演示。 这两种手法的难度不在一个同级别上,姜阳虽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私底下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况且,现在炼丹也用不着凝气成鼎。 凝气成鼎,应该是玄武阁开阁祖师,张玄武为了弥补炸鼎毁丹,做出的补救措施。 姜阳现在炼丹,轻易不会失败,也就用不着凝气成鼎。 不一会儿,几枚丹药便成型,上官风在旁大为吃惊。 他什么时候学会的窃天鬼手? 上官风发誓,当初自己在丹药大会上展示的窃天鬼手,看着虽容易,但要想学起来,极为困难。 就连他自己这个炼丹天才,小时候也是练习了十日左右才稍有感悟。 怎么到了姜阳这里? 他一看就会? 这不合理。 上官风严重怀疑,姜阳出身玄武阁,或许是哪位长老在外养的私生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两封信 “你确定你不是玄武阁哪位长老的私生子?我可是听说姓钱的那位长老,十分风流,在外面包了好几个二.奶。” 姜阳摇摇头……我穿越狗,父母双亡是标配 怎么可能是什么私生子? 他知道上官风诧异的点在哪里。 可是他现在没有办法解释,总不能跟他说,我姜阳天纵奇才,天赋举世无双,别人施展过的神通法术,看一遍就会了吧..... 真要这么说,跟骗子有什么两样? “总之,你帮我培养出几个弟子,我不会亏待你。”正说着,姜阳起身,乾坤袋一亮,手中出现了一张薄薄的纸,和一枚金灿灿的妖丹。 将两者放在上官风面前的桌子上,姜阳又道:“这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大黄丹丹方,和那枚药引。妖丹来自清源山后山独有妖兽,魔爪蛙。” 上官风顿时眼放金光,但很快沉寂下去,没有去碰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而是奇怪道:“你明明可以命令我去做这些,毕竟我还欠你两件事,你若提出来,我自会照办,可为何?” 上官风真是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小道士...... “当初和你约定,你完成我让你做的三件事,我自会把大黄丹给你,但是现在我不想那么做了......契约关系,远没有朋友关系来的靠谱些。” 上官风看向姜阳,挑挑眉:“朋友?” 好奢侈的两个字啊! 多少年都没听见过了。 当今世界,弱肉强食,大家可以为了一丁点的利益就反目成仇,可以为了一件宝物,就对自己的亲兄弟痛下杀手。 朋友? 朋友是什么? 不值一提。 利益才是王道! 就像老黄,上官风知道,这位老剑仙并不是真心想要当自己的护卫。 那天,上官风偷听到了老黄和父亲的密谈。 父亲向老黄开出了天价的报酬,开出了让老黄都心动的条件,老黄这一路上才愿意陪同。 要不然,什么都不是..... 而今,姜阳竟然说“朋友”二字,让上官风感到诧异,感到不可思议,感到姜阳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好了,我还有其他事。我先走了。”姜阳看向桌上的东西:“这两样就当免费送给你,不管你愿不愿帮我,我都不会怪你。” 说完,姜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临走前,还贴心把门给关上。 屋中,书桌前。 上官风盯着桌上的丹方和一枚金灿灿的妖丹,迷茫着,时而笑笑,时而掩面..... ———— 出屋以后,姜阳又去瞄了一眼,发现褚灵儿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便一个人背着手,漫无目的地走着,看方向是去后山了。 清源山后山,是不可知之地。 也是姜阳以前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里和外面纷争的世界不同,这里很平静,适合一个人在此修炼,思考...... 冬季,大雪封山。 清源山后山也不例外,银装素裹,未见活物。 姜阳背着手,慢慢走着,很快来到那条无名小溪边,那块大青石旁。 用袖子扫了扫上面的雪,姜阳合衣坐下,双腿微微岔开,两只手抱拳搁在膝盖中间,身子微微前倾着,眼睛盯着款款溪流,入神。 他不知道刚才那样做对不对。 若是换作旁人,可能不会像自己这么做。 因为结果太不可控了。 上官风之所以留在观里,就是为了搞清楚大黄丹的秘密,如今丹方和那枚妖丹药引交出,上官风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 而姜阳也只会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 风险巨大! 可,万一有意外发生呢? 姜阳总是希冀有一丝意外发生.....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姜阳摇摇头,再欣赏了一下四周美景,手中凭空出现两封信件。 一封是赵红豆替她爷爷带来的,也就是赵载。 另一封则是师叔温玉衡,托陆西鸣带给自己的。 这两封信,姜阳现在才有时间拆开来看一看。 先拿出赵载的信,姜阳双手合十,左拜拜右拜拜,嘴里念念有词:“言出法随,言出法随,言出法随……” 姜阳希望信里有几张言出法随的符篆,实在是这种一次性的符篆太好用了。 念叨几句,姜阳撕开信封,朝里瞅了一眼,然后莫大的失望,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纸,并没有符篆。 简单吧信看了一遍,没什么营养,多是拜托自己照顾赵红豆,千万别让她受了欺负…… 差评! 撕拉—— 姜阳又撕开温师叔的信。 师叔的东西明显就很多,都快把里面塞满了,里面有好几张信纸,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小字,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块巴掌大小的方形铁牌,黑不溜秋,看不出什么门道。 姜阳展开信纸,慢慢看过去。 “见字如面,小师侄,我是你的师叔呀~ 走的这几天,有没有想师叔我呀?师叔可是十分十分想念你呢。” 稍微一打量,姜阳下意识地翘起唇角笑笑,师叔虽然已有两百多岁的高龄,但行事说话,就连写信,还跟着没长大的小姑娘似的,俏皮..... “原谅师叔的不辞而别,师侄呀,你长大了,也是该承担起应有的重担,师叔不能一直保护你,你也不能一直做一只羽翼下的雏儿.......” 长篇大论,洋洋洒洒一页半的纸,说的都是一些可有可无的话,或许师叔也意识到她该进入重点了,下面道: “小师侄,师叔我已至大周都城,为我清源观寻求续命之法.....我道门人宗修无量功德,必须依靠朝廷。西蜀国运不佳,灭国就在这一两年,师叔必须离开,否则身死道消...... 不过师侄不必担心,你与师叔我的情况不同。 你先天灵根,不受功德限制,能修行各种法门..... 日前,我已知悉你晋升炼神境,颇感欣慰,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赶上师叔我。” 这几句,信息量极大,姜阳一时凝眉,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姜阳有几个问题没搞明白: 一,续命之法?清源观未来有难? 二,师叔怎知西蜀就在这一两年灭国? 三,师叔离开是有原因的,和功德有关? 四,师叔知我先天灵根,为何以前骗我?她到底在隐瞒什么? 五,晋升炼神境就这两日事,师叔为何会提前知道? 姜阳一脸懵,觉得自己以前有点井底之蛙,过的太舒适,什么都不知道。 接着往下看下去: “大周地处中原,刚来的这几天当然是不适应的,没咱们清源观水土养人,师叔我的皮肤都变糙了{整段划掉}” 姜阳翻了一个白眼,咂咂嘴,师叔写信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咳咳,言归正传,你要好好修炼,早日晋升上仙,这样师叔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好吧好吧,上面一句也是废话,接下来才是重点: 好好修炼,好好修炼,好好修炼,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信中铁牌乃“天榜二号”,是师叔我花了好大的价钱给你买的,有助于你修炼,切不可随意丢弃,切不可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师叔,真是很**你啊!” 信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一句,中间几个字被描黑,不知道写的什么。 这封信,透漏出的信息量很大,也很多,但大部分都是一知半解。主要大部分篇幅都被师叔写废话了。 将信纸小心翼翼地叠好,姜阳把那块铁牌拿出来看了看。 据师叔信中所言,这块铁牌是什么“天榜二号”? 姜阳拿手敲了敲,没什么反应,又试着拿神识探查,发现里面就像一团迷雾,什么都看不清。 “难道需要认主仪式?” 姜阳有些异想天开,刺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嘀嗒——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姜阳使劲挠挠头,犯难。 师叔搞什么呀? 说话也不说清楚,这块铁牌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有助于修炼? 怎么个有助于法? 难道里面住了一个老爷爷?或者妖女? 师叔也没说呀。 正气馁之时,手上的铁牌忽然有了反应,姜阳大喜,连忙探查! 这一次,神识轻松传过重重迷雾,到达一处神秘的空旷空间。 空间没有别的,只有高处石碑上快速闪动的几行字。 【天九:我告你们一个秘密。我在跟踪我的师父。】 【天八:你前几天不是还说你师父翘辫子了吗?】 【天九;没有。他又活过来了,当夜就把我师娘给那个啥了,老刺激了,床都快摇塌了......】 {天七:啥?讲一讲,没有别的,就是单纯地好奇......】 【天八:我呸!天七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这话你自己信吗?】 【天七:你就说你想不想知道吧.....】 【天八:想。】 【天九:白眼jpg。】 第一百六十四章 聊天群 高空,类似屏幕的古朴石碑,这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滚动闪过十几条消息。 姜阳看的是目瞪口呆。 聊天群? 我竟然也加入了传说中,穿越者才有的福利,聊天群? 按理说,群里都是一个个深藏不露的大佬。 难道,这就是师叔给找的助力? 师叔yyds!! 姜阳看天七,天八,天九三人在群里聊的热火朝天。 话题是天九率先挑起来的,说的好像是他师父和师娘在床上滚床单的事,这事吧.......姜阳也好奇,睁大眼睛,一个字眼都不肯放过。 这不比那些带颜色的小电影,小说好看? 群友亲口讲述,取自于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故事,老刺激了。 天九在群里说,他师父腰力甚强,把师娘干的不要不要的,床都快散架了。 姜阳不屑一顾.....再强能有我强? 看了一会儿,姜阳发现,群里带上潜水的自己,好像一共就四个人。 不应该呀,姜阳看着自己顶着“天二”的身份,中间应该还有几人啊。 难道他们也在潜水? 姜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插嘴进去。 想了一会儿,姜阳试着输入: 【天二:嗨,我是新来的,请多关照。】 要不是没有找到发红包的按钮,姜阳都想发个红包了。 等了一会儿,看群里没有反应,姜阳奇怪到家了。 人呢?刚才还聊的热火朝天,几个群友在群里差点就传授各自的姿势了,怎么自己一说话,没人吭声呢。 姜阳不知道的是,几块铁牌后,都是一张震惊脸。 因为,天二从来没有在天榜群里说过话,今天是第一次,破天荒的一次。 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得罪了这位天榜第二。 饕餮城天榜,是按照佣兵完成的任务数量和难度,综合评比的。 天榜第二,众人遥遥不可及。 就算是三号,每日都在做任务,也赶不上一号和二号。 今天,二号突然说话,什么意思? 天七,天八,天九觉得自己段位太低,不配跟二号说话, 现在看来,只有三号有资格。 三号不负众人所望,片刻后,在群里发来消息: 【天三:你好!】 简单的两个字,干净简洁,符合三号的性格。 姜阳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自己一句话就钓出来一位潜水的,满满的成就感。 接着,他继续输入: 【天二:其他人呢?怎么也不出来说句话?】 此言一出,天榜群里气氛瞬间凝重。 与此同时,九州各地,形形色色的人物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二号大佬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责怪几人没有第一时间出来说话? 等了片刻,依旧没有其他人的回复,姜阳凝眉: 【天二:人呢!!!】 完了完了,二号生气了! 众人的心揪在一起。 于是,下一刻。天榜群里开启刷屏模式: 【天七:你好。】 【天八:你好。】 【天六:你好。】 【天九:你好。】 【天四:你好。】 【......】 ....... 除开天一,和已经打过招呼的天三,其他几人都问了一声好。 姜阳满意点点头,这才对嘛,潜水像什么话。 【天三:敢问前辈,何门何派?】 众人给天三点了一个赞,众人早想问了。 同时也在暗暗期待着什么。 以前,天榜群里,一号和二号从来没有说过话,众人下意识地都把二人归为“修仙大能”级别的人物,他们手持天榜铁牌,无非是当作一个小玩意,看不上这样一个小群体。 三号这才有机会,暂时充当天榜里的“老大”。 但是今天,排行第二的突然冒泡,众人隐隐觉得,天二和天三中间将有一场争端。 众人眼巴巴地期待……(?''?''?)?????? 姜阳刚想输入,但又想起师叔的告诫,不能随便透露自己的身份,姜阳想了想,道: 【天二:你呢?】 反将一军! 二号,牛逼!六六六! 天三不甘示弱,很快输入: 【天三:无门无派。】 天三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啊……众人想到。 正当众人想着天二该怎么回击的时候,群里突然弹出一条诡异的消息: 【天二修改了群名称为‘相亲相爱一家人’。】 还没等众人震惊完毕,群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天二已更换昵称为……邪魅狂拽一枝花。】 众人:“?!!!” 姜阳挠挠自己的下巴,很满意自己改的名字。 进群不改名字能行? 姜阳不知道自己小小的举动,给几人造成多大的心理创伤。 二号,他为什么能把天榜名字都改了呀?为什么? 【邪魅狂拽一枝花:怎么不说话了?】 他为什么还能给自己改名字?为什么? 我们玩的不是同一个东西吗? 众人震惊之余,又有点羡慕。 他的昵称好特别呀,好想拥有一个。 这妥妥的攀比,猎奇心理作祟。 等了一会儿,见还没人说话,姜阳有些疑惑,这群怎么这么不活跃呀?刚才还好好的? 终于,再等了一刻钟,有人说话了,还是天三。 【天三:前辈这样戏弄我等,有意思吗?】 牛逼,天三这暴脾气……众人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 姜阳疑惑,怎么就戏弄了? 我不就是改个名字…… 【邪魅狂拽一枝花:什么意思?】 【天三:此乃天榜,前辈为何不跟我们商量,就用神通把名字给改了?】 【邪魅狂拽一枝花:不好吗?天榜多难听,相亲相爱一家人很符合我们之间的关系。】 【天九:前辈说的是。】 天九适时插了一嘴。 众人想着,天九以前天三互相不对付,天九这是准备抱前辈的大腿呀。 天三没空理天九,直接回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号。 【天三:此乃饕餮城天榜,前辈怎能不经过饕餮城的同意就擅自更改?若人人都像前辈这样,岂不是乱了套。】 现实中,姜阳眉头一挑……饕餮城?看来师叔给的这块铁牌有来头呀,日后得好好找人打听一下才行。 但是现在,姜阳觉得这个三号莫名其妙对自己有怨气。 我没惹他啊? 【邪魅狂拽一枝花:你不喜欢,你可以改回去,我也不会说什么。】 片刻,不见天三说话,天九出来: 【天九:前辈,天三不会改,您就别为难了。】 不会改? 姜阳摸摸鼻子。 难道自己是群主??? 可是不应该呀,姜阳刚才看,每个人都有更改的权限呀。 【邪魅狂拽一枝花:我教你们改,先这样,然后……再……】 姜阳丝毫不吝啬自己改群名的方法,还贴心地教了改自己昵称的名字。 天榜几人看着前辈输入的一大段话,都惊呆了。 天榜还能这样玩? 以前真是孤陋寡闻了。 不一会,姜阳就看见群里跳出一条消息: 【天九已更换昵称……大周第二才女。】 【大周第二才女:我成功了?】 【天八:真的?我也试试。】 不一会。 【天八已更换昵称……叫我爷爷。】 天八有毛病吧? 改的什么破昵称。 【天七已更换昵称……】 【天五已更换昵称……】 【天四已更换昵称……】 这屁大会儿的功夫。 群里除开天三,和一直没有冒泡的天一没有更换昵称,其他的都更换了。 看着大家五花八门的昵称,姜阳笑出了猪叫。 这才叫群友嘛。 【邪魅狂拽一枝花:好了各位,我先下了,晚上有时间再聊。】 姜阳收起铁牌,望了一眼天空,雪越来越大,该回去了。 背着手,姜阳踏上归途。 不得不说,今日收获颇多。 不仅有了师叔的消息,师叔在大周国,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不少,日后肯定能找到。 还拥有了一群沙雕网友。 血赚。 正想着,姜阳余光一瞥,在远处的拐角的草窝里,瞧见一抹青绿……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听说过王维吗 白茫茫的天地,一抹青绿,十分扎眼,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姜阳屏住呼吸,放缓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动作小声点。 一步,两步……慢慢靠近。 很快,姜阳走到近处,发现这是一个人。 只见草窝里,躲着一个头顶罩着披风,背对自己,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的小姑娘。 青绿裙子的一角,不小心露了出来。 赵红豆! 姜阳一眼就认了出来。 伸出一只脚,轻轻一碰,赵红豆身子不受控制。 “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谁呀?”赵红豆怒气冲冲地扭过头。 看见是姜阳,赵红豆立马收起愤怒,转而变成一副乖乖女的模样。眉眼弯弯,很快站起来,双手紧紧贴在一起,叠在腰间,微微地福了福身子,虽然脸上表情很放松,但眼里的几分慌乱,还是出卖了她心底的不安: “徒,徒儿,见过师父。” 白雪之间,小小的一只。 宛如寒冬腊月结在枝头的梅花花骨朵。 仓促之间,姜阳看见赵红豆把手里的一块东西,快速收进了乾坤袋,但动作太快,姜阳没太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姜阳微微点头: “嗯。” 赵红豆抿了抿樱粉色的嘴唇,抬头看着姜阳: “师父,您在这里做什么?” 刚才不会被他发现了吧?会不会被灭口?……赵红豆心里有些担心。 “为师还想问你这个问题呢……寒冬腊月,你在这里做什么?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别瞎跑。”姜阳出于关心,话不免多了一些。 这个问题,赵红豆一时答不上来,总不能说……跟踪师父吧? 要是被知道,免不了一顿责罚。 “好了,不想说就不说……你叫赵红豆是吧?”姜阳看向赵红豆随口问道。 说实在的,姜阳都没好好跟这位小徒弟说过话,趁这次机会好好交流一下,增进彼此的交流。 赵红豆刚从雪窝里爬起来,手上,膝盖,鞋子上,还有披风上都是雪,姜阳下意识地伸手帮她拍了拍身上的雪。 “站着别动……” 赵红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看着身边的道士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拍雪。 这个师父好像不一样? 不懂得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拍完雪,姜阳还贴心地为赵红豆戴上披风兜帽:“别淋雪了,小心着凉。” “是……师父。”赵红豆微微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现合乎身份,说罢,她又道:“回师父的话,徒儿唤名红豆,姓赵,赵红豆,是爷爷给徒儿取的名字。” 姜阳微微点头,上下打量赵红豆几眼,发现这妮子也是国色天香的小美人一枚,柔柔弱弱,骨子里一股文气,但身材却是差了点。 “师父,这样看着徒儿作甚?”赵红豆往后缩缩身子……老色痞,难道他想对我那个啥? 姜阳被说的老脸一红,连忙移开目光,看向旁处:“没什么。” 嘿嘿,还是年轻啊,这么容易就害羞……赵红豆心里想到。 “红豆,红豆……”姜阳轻声呢喃,突然说道:“你听说过王维诗里的红豆吗?” “啊?”赵红豆轻轻蹙眉,摇着脑袋。 王维?诗人?哪一个? 赵红豆自小饱读诗书,不管是当代的,还是历史上的,从未听说过有位叫王维的诗人。 难道是不出名的? 姜阳抬起眼帘,轻声吟诵: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 等了片刻,身边没人回应,姜阳试着回头看过去,发现赵红豆好像愣在了当场。 只见,戴着兜帽,穿着宽大狐毛披风的赵红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入定了一般,双手贴在腰间,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那双杏眼中带着几分紧张,有些意外,以及有些没想到…… 姜阳奇怪,走过去:“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赵红豆很快反应过来,茫然地摇摇头,抿了抿嘴唇: “刚才那首诗?” “哦,”姜阳爽朗一笑:“你说那首《相思》啊。” 原来,这首诗叫《相思》……赵红豆心里想到,不敢抬头去看自己的师父。 试问,师父作出这样一首诗,意义在哪? 诗中还有自己的名字,红豆二字。 诗名还叫《相思》? 赵红豆脸蛋一红,提着裙角,飞快地跑开了,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姜阳站在原地,看着风雪中奔跑的小姑娘,摸不着头脑。 跑什么呀? 真是莫名其妙。 …… 窗外,是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屋内,炉火正旺,暖烘烘的。 褚灵儿醒来有段时间了,用了小半碗米粥,精神好多了,正靠在床头,听着坐在床边的月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月奴正说着一段趣事,发现床上的褚灵儿忽然怔住了。 月奴伸手挠挠后脑勺,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 “褚姑娘,你怎么了?” 褚灵儿偏着脑袋,抬起手指着窗外,嘴巴张了张,却是说不出话来。 顺着褚灵儿所指,月奴回头看去,这一看,她下意识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哎呀,忘记跟姑娘你说了……” 只见,刚从后山回来,满头,两肩都是落雪的姜阳站在屋檐下的窗户边,伸手正在拍身上的落雪,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灵儿,,醒了。” “……” 躺在床上的褚灵儿身子猛的一震,瞳孔急剧变化,嘴巴张了张,想要说话,但不知因为激动还是怎么的,硬是说不出一个字来,眸子来带着难以置信,睫毛颤了颤,愣愣地盯着窗外的姜阳。 姜阳拍拍雪,站在窗户,稍微偏头: “灵儿?” “师,师父。” 褚灵儿张了几次嘴,终于从嗓子眼发出声音。 声音发颤,眸中滚动泪花,刹那便流了下来。 这一个多月来,心里藏着的委屈,思念,不甘……语气哽咽,千百种情绪藏在这句“师父”中。 最终化为两道清泪,从眼中流出。 姜阳赶忙走进来,来到床边,褚灵儿一下子就扑进姜阳的怀里,呜呜大哭着。月奴见情况不妙,赶忙退出屋子,留出空间给这师徒两个。 “呜呜……” 褚灵儿憋了这么长时间,在这一刻完全释放出来。 天知道她有多么的委屈,这一月来,她无数次想随师父去了,可是…… 可是。 “呜呜呜——”声音越来越大,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姜阳站在床边,看着抱着自己的褚灵儿,本想出言劝两句来着,可最后忍住了。 只是伸出手,放在褚灵儿的后背,轻轻地安抚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哭累了,褚灵儿慢慢停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啜泣着。 姜阳顺势坐在床上,伸出手捧着褚灵儿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蛋,两根手指轻轻擦擦眼泪,轻笑了下:“傻丫头,真是难为你了……” “师,师父。”褚灵儿身子跟随啜泣的节奏,一颤一颤,委屈极了。 “师父在这呢,来摸摸……活生生的。”姜阳抓住褚灵儿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褚灵儿摸摸姜阳的脸颊,又左右看了看,有点不放心。 师父明明收了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师父真是没事,不信你看?”姜阳站起来,在褚灵儿面前转了一圈。 褚灵儿破涕而笑,揉了揉眼睛,又把姜阳拽回来,抱着姜阳的腰,死死的用手臂抱住,说什么也不肯分开。 “师父,我还以为,以为再也……” “说什么呢,师父长命百岁,天下无敌,小小虎大王师父一只手按死它……灵儿也会长命百岁……” 褚灵儿笑笑,多日阴霾一扫而空。 “师父听说,你这一个月都没好好吃饭?” 褚灵儿闭着小嘴,摇摇头:“吃了。” “吃了能瘦成这样?”姜阳明显不信,抱着怀里的褚灵儿命令道:“师父命令你,从明天开始,一顿要吃两大碗,不,三大碗,不能剩……” “啊,三大碗?也太多了吧。” “怎么?师父的话也不听了。” 褚灵儿赶紧摇摇头:“不是不是,我吃我吃……” “这还差不多,快把身体养起来,要不然为师会伤心的。” “哦。” “……” “来,躺下吧,休息一会儿。”姜阳担心褚灵儿刚醒来又大哭一场,身子遭不住,想让她躺一会儿。但褚灵儿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抱住姜阳的手,她害怕,自己这一放开,师父就跑掉了。 姜阳摇头轻笑,伸手刮了刮褚灵儿的鼻梁:“你呀,咱们这样被人看见,会被说三道四的。” 褚灵儿摇摇头:“不会的,师父不要走……” 姜阳挠挠眉头,只好安安生生地当一个人形抱枕。 这一抱,就抱到了天黑。 月奴都来送晚餐了。 “快快快,松开,师父喂你喝粥。” 褚灵儿不肯松开,“不,抱着也能喝。” 月奴在旁,看的那叫一个哭笑不得,姜阳也没办法,只好从月奴手中接过粥:“你去吧,今晚我来照顾灵儿。” 月奴福福身子:“是。” 看月奴要走,姜阳说了一嘴:“对了,跟你家小姐说一声,今晚我就不过去了。” 月奴下意识地点头,退出屋子。 但是出来后,月奴越想越不对劲……今晚姜掌门就不过去了?几个意思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开个小会 余后几日,风平浪静。 只是一条迟来的消息,在聚仙镇一带飞速流传起来。 束仙门这一个月出版的快报空前畅销,几乎到了人手一份的地步。头版头条,写的是西蜀割让巫山一郡给大周。 聚仙镇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 怎么几天不见,一觉醒来,国籍都变了? 不能接受! 一些爱国义士纷纷上街,举旗抗议,最后声势闹得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几乎半数百姓都参与了游街,直到官府派兵镇压,这才结束这场闹剧,但是小规模的游街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听说私底下,一些百姓还自发组成了“复国军”。 不过这些,跟清源观可没啥关系。 这一日清晨,众人早早地起床,开始一天的新生活。 熊妙云主仆二人早早下山,回巨熊门去了。褚灵儿的病在姜阳的精心照顾下好了大半,又变回那个活泼可爱的萝莉少女,这些日在姜阳的默认下,正在观里树立自己大师姐的权威。 魏无双那日被崔儒打败,安生许多,但心底还是有些不服气,赵红豆是最让人省心的,无忧无虑,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这姑娘有些贪玩,其他的倒是没什么。 上官风自从和姜阳躲在屋子里说了一些话后,这几日变得不像自己,每日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清源山后山,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看样子是要去后山捕捉点什么。但每次都空手而归,以至于这几日把目标打在了屋檐下水缸里的蛤蟆大王身上,每次看见蛤蟆大王,都忍不住舔舔嘴唇。 这让蛤蟆大王想起了第一次看见姜阳时表情。 姜阳那时候也是这样.....这小子不是个好人呐。 以至于蛤蟆大王这几日提心吊胆,紧紧地跟在姜阳身边,寸步不离。 生怕一个不注意,魂归九天。 这一日,雪终于停了。 褚灵儿站在台阶上,一手掐腰,一手在前。 正在给院子里的师弟师妹洗脑。 姜阳则是弯腰站在井边,往里面捞着什么。 不大一会,一只色泽暗红色的葫芦,就被姜阳从水井里打捞出来。这是当日师叔不辞而别,姜阳一气之下,扔进井里的那个。 老黄和荀一剑站在井边,当红葫芦出井的那一瞬间,两个老家伙眼睛一亮,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 老黄腆着一张老脸,伸手拍拍姜阳的肩膀:“你师叔留给你的葫芦也不怎么样吗?你看你现在,身上连件像样的法宝都没有,说出去让人笑话,大牙都要笑掉,不如这样吧,我勉为其难地跟你换一下,我用我的葫芦换你这个,你不吃亏。” 说着,就要对换一下。 荀一剑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连忙握住老黄的手,对姜阳道:“别听他的,我用我的鸣尘跟你换.....” 老黄没好气地踢了这厮一脚:“鸣尘剑不是还给老夫了吗?怎么又成你的了?要换也是老夫拿鸣尘换....” “哎呀,你都有一只葫芦了,你怎么这么贪心呢.....” 姜阳站在一边,看着两个剑仙争来争去,最后直至面红耳赤,摇了摇头。 自己又不傻,师叔的红葫芦竟让两位剑仙都争抢,肯定不是一般的货色。 才不会给别人。 将红葫芦抱在怀里,姜阳小心翼翼的摩挲了几下。 红葫芦轻轻颤了颤,似乎还在埋怨当初,姜阳狠心把它扔进井里。 红葫芦是师叔以前随身带着的,装酒用的,也是一件法器。 名叫如意诛邪剑! 内藏乾坤,有储物之用! 姜阳之所以将其从井里打捞出来,一是桃木簪已失,自己必须有一样护身法宝,第二就是听从老黄的建议,温养断剑之用。 那柄熊妙云给的宝剑,在上一次战斗中,被虎大王用狼牙棒磕断! 姜阳又是一个怀旧的人,他不舍得丢弃,所以想着将断剑温养一番,日后还能接着用。 真·勤俭持家! 同时,姜阳还给那柄断剑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妙云! 取自熊妙云的名字。 将葫芦打捞出来后,姜阳快步离开,留那两个老家伙争来争去,最好打的头破血流。 将葫芦擦拭一番,拔开葫塞往里瞅了一眼,神识慢慢探进去,发现里面空间着实不小,比一般的乾坤袋大上十倍不止。 里面还有师叔寄存在里面,没来得及拿走的东西。 比如几件衣衫,几枚丹药,还有一枚种子。 都拿出来看了看。 衣衫是师叔平时穿的,脏的,都没洗,估计是师叔不要了……姜阳闻了闻,小心收好。 丹药圆溜溜的,不知道是什么丹药,日后找上官风鉴别一下。 至于这枚种子? 看不太出来,得开春后种下去就知道了。 将东西全部拿出来,姜阳手握妙云剑,施法一阵。 长剑“咻”地一声就进入了葫芦,开始温养。 将葫芦随手挂在腰间,姜阳满意点点头。 “作为你们大师姐,师父的首徒,有几点要着重强调一下,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听好了。”褚灵儿站在台阶上,胸前鼓囊囊的,像一个严厉的老师似的,对着院子里站的三个人道。 “咱们清源观的宗旨,一共有三条。”褚灵儿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咱们清源观家小业小,所以,咱们尽量不要在外走动,不要和平平无奇的人产生矛盾,尽量忍让.....” “第二,尊老爱幼,保护花草,保护小动物....” “第三,新入观的弟子争取早日了解清源观的历史,铭记在心。” 三条已毕,姜阳闻言,不禁老脸一红。 这三条是自己当初瞎说的,没想到褚灵儿念念不忘,还传授给了她的师弟师妹们。 早知如此,姜阳当时就应该认真考虑一下。 就在此时,崔儒突然发话:“师姐,师父前几日又定了一条宗旨。” 褚灵儿微眯眼睛:“继续......”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此话一处,魏无双鼻孔出气,拳头握的嘎嘣作响。 姜阳在一旁听了片刻,并没出言参与。 这事就依着褚灵儿的性子来,大徒弟嘛,得为师父分担一点,姜阳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唤来熊大熊二,二人正在一侧打拳,努力修炼。 二人如今的境界已是炼气巅峰,这两日的功夫,便要晋升炼神境! 不过还好,姜阳晋升的速度比他们快,满满的优越感。 以前姜阳还在忧愁.....徒弟的徒弟,境界都要超过自己,这个师祖做的就没啥意思,还不如投河算了。 还好,前几日突然间突破了。 二人擦擦脸上汗珠,拱手道:“掌门。” 姜阳满意点点头:“你们两个,随我下山一趟。” ....... 不多时,姜阳带着两个大汉,来到聚仙镇。 “掌门,我们下山做什么?”熊大挠头不解。也就这两日的功夫,他和熊二便要晋升炼神境,正是关键时期,他还想着晋升炼神境后再下山,然后回到巨熊门,告诉门中长老和父亲,当初自己拜入清源观的决策没有错。 “开个会!” 姜阳前几日已经和熊妙云商量好了,今日在聚仙镇聚仙楼中,聚仙镇一带的宗门头目聚首,大家商量一下,日后宗门发展的问题,开个小会。 一路打听,三人很快来到聚仙楼。 巨熊门的叶长老早就等在此地,看见姜阳来了,一脸笑呵呵的。 姜阳有时候在感概,上天对自己真的很不错。 镇南关一战,死了那么多的人,可唯独自己认识的人还都在,多亏了那张符篆。 只是可惜,符篆现在一张都没有……姜阳可惜不已。 “姜掌门。” 多日不见,叶长老精神愈发好,年轻了十几岁不止。 “叶长老。” 姜阳没摆什么架子,这个世上,叶长老可是姜阳为数不多的朋友。 老叶为人还是不错的,做事也稳重,姜阳有时候都在考虑,要不要跟熊妙云说一声,把老叶挖到清源观当一个长老。 但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吧.....老叶吧,大嘴巴,瞒不住事。 “姜掌门,就等着您呢......” 姜阳跟随叶长老进入聚仙楼,很快来到二楼的一间大厅。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再敢多说半个字,活撕了你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聚仙楼是聚仙镇最大的一间酒楼。 今日,聚仙楼各方人物齐聚,掌柜的一时都看花了眼。 心想着今儿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么一下子来了多的大人物?连巨熊门的掌门和大小姐都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重量级人物。 二楼大厅,很是宽敞。 一条长方桌摆在里面,两侧都是椅子,坐满了人,唯独正中央的位置如今还空荡荡的,没人敢坐。 此刻,厅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此次召集我们来此,到底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我黄枫谷镇南关一役损失惨重,我这忙着呢?” “谁说不是呢,镇南关一役,两万修士战死,百家宗门回来的就那些人,我铁扇门附近的几个邻居,一个都没回来,山头都空了,真是惨呐.....” “我聚仙镇经此一役,损失惨重呐......” 众人哀愁不已。 “唉,你们对巫山一郡割给大周怎么看待?” “还能怎么看?天下大势,不就是你争我抢吗?” “咱们日后都是大周人,这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 “.......” 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熊氏父女脸上没有流出太多的表情波动,镇南关一役他们巨熊门也损失惨重,五百名弟子说死就死了,但幸好,熊大熊大和几位长老无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多日不见,熊无力鬓间多了几根白头发,身穿黑衣。 他坐立不安,时而偏头看着身边的女儿,时而看向在场的其他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熊妙云今日打扮的美丽动人,还特意找人新做了一件衣裳,发饰是月奴新学的样式,都是街面上流行的,脸上涂抹淡妆,两片红唇,娇艳欲滴,今日这副装扮比平时还要年轻几岁。 “父亲,有什么话就说吧。”熊妙云自然注意到身边熊无力的变化,开口道。 熊无力这才道:“妙云,你给爹透个底,咱们这次来到底做什么?” 熊妙云前几天只是告诉熊无力有这么一场宴会,但没告诉具体做什么,熊无力现在都一知半解。 熊妙云勾了勾耳畔的发梢:“好事。” 熊无力蹙眉:“嗯?” 熊妙云也不能说那么多,总之是一件好事,对大家都好。 “对了,你弟弟那两个憨货是不准备回来了吗?” 说起这个,熊无力就一肚子闷气。巨熊门好好的少宗主不当,偏去观里当苦力,半个月都不回来看一眼。 熊无力挣下这么大家业,还不都是为了那两个孽子。 这下倒好,巨熊门眼看着就没人继承掌门之位了。 熊妙云微微一笑:“他们啊,快晋升炼神了吧.....” “???” 熊无力脑袋上面冒出一串问号,而后便是莫大的惊喜笼罩全身:“真的?” 熊妙云点点头:“也就这两日的功夫。” 熊无力惊的嘴巴都合不上.....两个憨货今年连三十岁都没有,这么年轻就晋升炼神境,日后巨熊门在聚仙镇稳稳的老大地位! 父女二人正闲聊着,突然感觉身后走上前几人。 来人躬身一礼:“见过熊掌门,熊小姐!” 熊无力扭头一看,发现是鹰爪门白鹰,身后是他的孙子和孙女,白远和白璎。 三人躬身一礼,让熊无力有些摸不着头脑.....巨熊门和鹰爪门向来不睦,两家领头的互相看不顺眼。 白鹰这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主动上来行礼? 正想着,熊无力突然感觉胳膊一痛,立马回过神来。 身边的女儿已经微微颔首示意:“见过白鹰长老!” 熊无力赶紧站起来,拱拱手:“白长老!” 白鹰点点头,然后带着孙子孙女在巨熊门的对面坐下。 这次聚会,还是按照各宗门的实力排的座位,巨熊门和鹰爪门的实力在聚仙镇本来就独一份,位置自然靠前,就在首位两侧。 没过多久,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瞧见来人,脸上表情微凝。 只见来人身穿束仙门官袍,长的一副阿谀奉承的脸,进来时,刻意哈哈大笑吸引人的注意。 正是束仙门刘勇! “刘勇,你还有脸来?”有人站起来,椅子刺啦一声。 “就是,你这个无耻恶贼,和申屠城狼狈为奸,害死两万修士!” “滚出去!” 众人群情激愤,撸起袖子,差点动手。 刘勇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笑脸相迎,拱手道: “诸位,话不能这么说,你们都误会我了。” “如今巫山一郡,尽数归大周所有,大周陛下仁慈,巫山一郡各地官员原封不动,我刘勇依旧是聚仙镇父母官。” “刘某任职的这些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当日,我表面上归降申屠城,实则是假意投诚,暗地里我还是向着咱们聚仙镇的......” “如若不然,我怎会现在都安然无恙?” 众人思忖,一时拿不定注意。 是啊,若刘勇真的和申屠城是同谋,那他为何现在一点事都没有? 难道他真是假意投诚? 看众人情绪逐渐平缓,刘勇上前,径直走到首位,就要一屁股坐下。 谁知白鹰一记掌风,把椅子吹开。 刘勇一时没有防备,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鹰冷眼看着刘勇:“就你,也配坐这?” 刘勇气急败坏,站起来想找白鹰麻烦,但瞧见白鹰身后的白远上前一步,已经亮出手里的家伙。 刘勇听说过白远的恶名,喉咙咕咚一下,又慢慢退下。 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刘勇轻笑一声,看着白鹰:“白鹰长老,你说本官不配坐这,那谁配?” 众人都看过来,好奇地盯着。 白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岿然不动:“赵大人!” 赵大人,束仙门赵隽! 是啊,赵大人一心为聚仙镇,确实有资格坐在首位。 刘勇不屑笑笑,勾起唇角:“赵隽他一赘婿,何德何能?况且,经此一役,赵隽日后估计要在巫山郡城任职,还看的上我们小小聚仙镇?” 这话说的没错。赵隽和聚仙镇众人不一样,赵隽是言郡守的女婿,日后是肯定要在巫山郡城任职的。 小小聚仙镇,赵隽是不会来的。 “所以,这个位置是我的。”刘勇冷笑不止。说罢,他还看向一侧的熊氏父女,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熊无力没有理会。 也懒得理会! 倒是熊妙云轻轻地开口:“滚。” 刘勇一愣,屋内所有人都一愣,吃惊的看着熊妙云, 这个字石破天惊,如一道惊雷似的,轰在众人头顶。 熊小姐还真是.....霸气! 刘勇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脸色一点点地阴沉下去,深深呼吸一口气,双手负背,靠近些,语气狠厉:“熊小姐,本官可是......你胆敢辱骂本官!不怕本官治你的罪!” 熊妙云回复他的,依旧只有一个字: “滚!”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个字,让刘勇面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拳头握的嘎嘣作响。 他大手一挥,怒不可遏地看着众人,道:“诸位,你们可都亲耳听见了,熊妙云当众辱骂本官,按律例......” 砰! 忽然之间,大门被人猛地撞开。 来人速度极快,如一头发狂的公牛一般。 一记铁山靠,还没等刘勇把话说话,直接把他撞飞。 刘勇身子不受控制,狠狠摔在墙壁上,吐出一口血! 噗—— 刘勇实力本就不强,更何况还被人偷袭,一招差点去见了阎王。 事情发生的太快,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再敢多说半个字,活撕了你!” 来人生的虎背熊腰,正是跟随姜阳前来赴宴的熊大。 一出手,众人便知熊大如今的实力。 炼气巅峰! 半步炼神! 可当众人目光看清跟随熊大一起闯进来的人后,嗓子眼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眼睛猛地瞪大,全身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口那道身影。 屋内的众人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姜,姜掌门!” 第一百六十八章 聚仙宗 姜阳刚到,还不等他说句话的功夫,就看屋子里的人,有几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当众叩首。 “多谢姜掌门的救命之恩!” 这几人都是镇南关的幸存者。 “额.......” 姜阳艰难咽了一口口水,赶忙上前,扶起几人:“客气了,快快请起.......” “姜掌门活了?” “诈尸了?” “鬼......” 众人使劲擦擦眼睛,仔细看了看。 姜掌门不是和虎大王一起被埋在镇南关下面了吗? 怎么又活了? 诧异过后,便是莫大的惊喜! 姜掌门没死! 竟然没死! ———— 缓了好大一会儿,众人才缓过这个劲儿来。刚才他们全身都在战栗。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姜阳和虎大王同归于尽,早就已经死了。 姜阳还有活着的消息,在此之前,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情,并没有大范围传开。 “姜阳,你竟然还活着?” 吐了一口血,差点被打死的刘勇不可置信,捂住自己凹陷的胸口慢慢站了起来。 “他当然活着!” 门口突然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目光一扫,大家看见很久不见的赵隽出现在门口。 赵隽目光如刀,恶狠狠地盯着刘勇: “来人,给本官抓住他,三日后当众斩首,以慰战死的两万修士在天之灵!” “你敢!”刘勇彻底慌了,下意识地后退。 “本官有何不敢!”赵隽一抖袖子,从里面滑落卷轴,展开来看:“束仙门刘勇,现查明,乃申屠城同谋,即刻处死!” 上面还盖有言郡守的大印,是言郡守亲手盖上去的。 “不可能,不可能,你诬陷我......”刘勇瞬间被两个小吏拿住胳膊,惊怒交加,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本官诬陷你?你不就是仗着本官不会再来聚仙镇,所以才敢如此放肆的吗?本官还告诉你,本官日后,依旧在聚仙镇!”赵隽掷地有声,挥挥袖子,叫人把刘勇带下去。 三日后当众斩首! 这等小人,死不足惜! 刘勇被带下去后,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众人惊喜不已,一来是姜掌门还活着,这二来赵隽日后依旧在聚仙镇,大家心里安心不少。 只是谁坐首位,一时犯了难。 赵隽是官吏,理应坐首位,但大家心里下意识的更希望姜掌门去坐。二人推辞不下,最后还是有人想了一个绝好的办法,再加一把椅子不久行了。 于是,赵隽和姜阳成了同桌! 互相寒暄几句,在众人强烈的要求下,姜阳讲述了自己如何死里逃生的经过,赵隽也讲述了姜阳在都城,怒斩靖王的壮举。 姜阳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又往上拔了拔。 “好了,言归正传,说正事!”赵隽往下压压手,叫众人安静下来。 这次聚首,可不是来听姜阳壮举的,而是有要事。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后,赵隽清了清嗓子,像个老干部似的,手里拿着几页纸,宣读了出来:“此次邀请各家宗门聚首,是为了后续咱们聚仙镇发展问题。” “镇南关一役,我聚仙镇共战死,两万三千五百六十八名修士,其中包括管魁同管大人.....”说到这,赵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时他还错怪了管魁同,可惜这个错误永远也弥补不了了。 “聚仙镇战力损失七成以上,聚仙镇整体倒退十年不止.....” 聚仙镇本来就是小地方,两万修士,在别的地方不算什么,但对于聚仙镇来说,一时人空山空,原来有百家宗门,现在粗略统计,只剩下三四十家宗门,可谓是元气大伤。 “诸位也知,如今我等不再受西蜀管辖,而是大周子民,可是.......” 说到这,赵隽示意大家往他身后看,小吏一拉绳子,卷在墙上的一副舆图徐徐展开。 赵隽起身,手里拿着一根教鞭,在舆图上指着巫山郡的位置,又指了指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大周疆域:“诸位,且看,巫山一郡距离大周极远,咱们巫山郡就相当于一块飞地,被西蜀各郡包围......” 众人点点头,实际上他们也弄不清楚,大周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偏要西蜀割让巫山一郡给大周。 怎么看,也是其他离得近的郡合适些。 若是两国开战,巫山郡可是西蜀第一个要剿灭的对象。 “咱们因靖王一事,已经得罪了蜀皇,蜀皇保不齐哪一天就要灭了咱们巫山郡,咱们就是他嘴边的一块肥肉。” “所以,当务之急,壮大自身,未雨绸缪!” “只有自身力量足够硬,就不怕蜀皇觊觎!” 大家闻言,都点点头,表示同意。 和蜀皇缓和关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未来双方,一定会发生一场战争。 这时,有人站起来发表自己的疑问:“赵大人,您的意思我们都懂,可是现在咱们聚仙镇人员紧缺,我们到哪里去找人?” 人口向来是一个大问题。地方发展,第一个不可或缺的资源就是人口。 赵隽摆摆手,叫此人坐下,平静道:“这个问题,诸位不必过于担心,言郡守已经知悉我们聚仙镇的情况,不日,言郡守就会从其他地方调集人口。” 听到这,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不时有人提出新的问题,赵隽一一解答,不能立马解答的,也会记在本子上。 时间过的很快,日头渐高。 看众人都不再提问,熊妙云轻咳了一声,提醒赵隽。 赵隽喝了一口水,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片刻后,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说道:“如今聚仙镇百废待兴,正是重建的大好时机,但倘若各家宗门还像以前那样,争来争去,只会落得个各方俱损的结果。” “不如趁今日,由本官做主,把话说开,重立章程。本官是这样想的,日后大家摒弃宗门之别,互帮互助,共享资源,如何?”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摒弃宗门之别? 那不就是抛弃各自宗门传承了吗? 这万万使不得。 互帮互助,共享资源还行。 各自宗门的传承万不可丢。 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 若因此没了,他们有何颜面见祖宗。 姜阳蹙眉,看向身边的赵隽,疑惑到家了……这可不像是赵隽嘴里能说出来的话,赵隽以前可是当众表明过他自己的理想。 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嗯.....赵大人可能表达的不太清楚,让各位掌门和长老有所误解。”熊妙云下一刻就立马开口,赶忙解释道:“赵大人的意思不是叫大家摒弃宗门传承,大家不要想歪了......而是由姜掌门牵头,出人出物,成立聚仙宗。” “聚仙宗?”众人眉头凹成倒八型,看向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姜阳。 姜阳也疑惑,聚仙宗是什么鬼?事先没说这个呀?熊妙云几个意思? 接下来的时间,熊妙云充分展示什么叫做女强人的姿态! 向众人解释“聚仙宗”的相关事宜。 聚仙宗,临时成立的宗门。 姜阳担任聚仙宗的掌门,其他各家都可以派人过来,长老之位留着呢。 聚仙们相当于提供了一个交流的平台,在这里,会有人传授炼丹之法,也会有人传授制符,炼器之法等等。 若是想学,可以报名参与,但要交一定的学费。学费不会太高,普通弟子就可以负担的起。 “诸位掌门,长老应该晓得,清源观上官风乃是巫山郡城丹药大会的冠军,届时,上官风会在聚仙宗内开设炼丹课程。同时,诸位也知,我巨熊门炼器在聚仙镇独一家,炼制出来的兵器便宜而且好用,我巨熊门的长老也会在聚仙宗开设炼器课程。” 白鹰适时开口:“我们鹰爪门已经跟姜掌门达成统一意见,届时也会开设一定的课程......” 众人捏着下巴,思考着。 “这样做,你们岂不是亏大了?”有人问道。 无私奉献? 世上还有这种人吗? 熊妙云早就料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回答道:“当然是有限制条件的,入聚仙宗的弟子,必须待满三年,期间不得退出。” 三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能派弟子进入聚仙宗,学习炼丹,炼器之法,是大家梦寐以求的, 各家宗门各有所长,各有所短。 若是能取长补短,自家不出几年,必定更上一层楼。 这是好事! 但是,有人突然想到......万一这些弟子学成后,不回来了怎么办?岂不是白白送给聚仙宗弟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桌上春光 聚会结束后,众人各自返回。 想必回去后,每家宗门都要开个大会。 商量一下聚仙宗一事,到底值不值得参与。 是闷头各自发展?还是参与其中,学习他法? 待众人走的七七八八,姜阳看向赵隽。 “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会留在巫山郡城呢?”姜阳有些没想到,毕竟在众人的潜意识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赵隽是不会再回来了,想必言郡守也会示意赵隽留在巫山郡城,照看家里面。 赵隽耸耸肩,轻笑一声:“我不回来,咱们聚仙镇这一摊子怎么办?” 赵隽又道:“管大人在镇南关战死,咱们聚仙镇一时没有主事之人,难道指望刘勇吗?” 姜阳摇摇头,若靠刘勇,聚仙镇就真的完蛋了。 趁早毁灭! 姜阳深吸一口气,问道:“言大哥怎么样了?我听说去了大周上京城一趟,又回来了,现在依旧是巫山郡守。” “岳父他.....”说到这,赵隽叹了一口气,语气略显沉重:“岳父大人心里憋着一口气,从上京城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每日都忙于公务,连府也很少回,我们也问不出个好歹来.....” 姜阳听罢,蹙眉:“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赵隽摇摇头:“不知道。” 沉默片刻,姜阳抿了抿唇,道:“等咱们把这里的事安排好,我和你回去一趟。” “好。” 赵隽点点头。姜阳是岳父义弟,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二人再简单交谈两句,赵隽便带领几个小吏回衙门。 他手上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耽误不得。 姜阳把赵隽送至门口,招招手,然后回来,还特意把门给关上了。 “嘿嘿.....” 屋中的熊妙云看着姜阳脸上的奇怪笑容,心里发怵,旋即就要转动轮椅出去,她也有一堆事等着回去处理。 可姜阳哪里会同意,堵在熊妙云的必经之路上,唇角微微上扬:“去哪呀?” 熊妙云低着头,不敢直视姜阳的眼睛:“回家。” “回家?” “嗯。” “可我不想让你回家。” “那你想做什么?” 啵—— 脸上一凉,随后四唇相接,温润如蜜。 而后喉咙咕咚一下,熊妙云本想往后躲着来着,可是脑后有一只大手,让她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接受。随着时间推移,熊妙云的眼神渐渐迷离,身子酸软无力。 随着一声惊呼,她感觉自己的被人抱起。 姜阳横抱起美人,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抱着美人的脸蛋就一阵乱啃。 “唔....” “别……” “哎呀……” 熊妙云想说话,但是姜阳没给她机会。 过了好大一会,姜阳才肯松开,给她喘口气的机会。 熊妙云嫌弃地用手背擦擦嘴唇,瞪了抱着她的男子,有些嗔怪,但更多的是娇羞:“哎呀,这是在外面,你注意一下,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我......” 姜阳眨着一双桃花眼,手慢慢下移,黏黏的..... 熊妙云身子一软,瞬间趴在姜阳的怀里,口吐兰气:“别,别......” “乖,放轻松,很快就好。”姜阳呼吸急促,迫不及待地把怀里的美人抱起来,放在面前的大长桌上。 “在这里吗?是不是有些……”熊妙云有些没想到姜阳这么大胆,在这里,在桌子上就…… 窗户还开着呢。 “乖,没事,很快就好……” 姜阳不多说什么,裤子系带一解,挤进两条大白蟒...... “嗯.....” “呜……” 窸窸窣窣,女人的眸子泛起泪花,脸蛋红的吓人,死死地抱住面前的男子,忍受一阵接一阵的冲击。 虽然在桌上有些,但是… “......” 不知过了多久,熊妙云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彻底瘫软下来。 缓了一会儿,熊妙云才恢复一点力气,手指点了姜阳的额头:“你呀,真是个害人精。” 姜阳轻笑一声,帮熊妙云穿好衣裳,重新放回轮椅上。 刚办完事,熊妙云的脸蛋还有些红,额头上挂着汗珠。 姜阳抬手替熊妙云整理了一下碎发,轻声说道:“聚仙宗是怎么一回事?事先没这个呀.....” 姜阳有些不明白,熊妙云还住在观里的那几日,二人相商许久。 按照姜阳的意思,聚仙镇各家宗门不能再像以前那样。 互相看不顺眼,互相敌视。 一定要放下各自的隔阂。 这样才有可能应对以后的危机。 但“聚仙宗”是姜阳今日第一次听说,以前和熊妙云商量的时候,没有这个。熊妙云只是莞尔一笑,抿了抿嘴唇道:“说过的,我要帮你.....” “聚仙宗是我回去后,突然想起来的,觉得还不错,今日就借赵大人之口提出来了。” “没来得及跟你打声招呼,你不会怪我吧?” 姜阳摇摇头,拉过来一张椅子,在熊妙云身边坐下,握住熊妙云的手:“怎会?你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是,聚仙宗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好好跟我说说,要不然我心里没底。” “好。”熊妙云往下拉了拉裙子,余光瞥见桌子上一团水渍,脸儿又情不自禁的红了: “聚仙宗不是一个玩意儿,就是一个宗门,你可以把它理解成饕餮城一样的存在,聚仙宗是一个供聚仙镇所有修士交流的地方,当然不是聚仙镇的修士也可以参加。聚仙宗的掌门是你,也会在下面设置几个长老之位,前几天叶长老还跟我说,一定要做聚仙宗大长老,徐长老也想做这个大长老,二人为此还打了一架.....” 说到这,熊妙云笑笑,眉眼弯弯,明媚如花。 接着,熊妙云继续说道:“长老之位,是留给其他宗门的,长老对聚仙宗的事务有一定的话语权......” 熊妙云侃侃而谈,姜阳仔细听着,很快就听明白聚仙宗到底是做什么的。 简单来说,跟后世的学生会性质大差不差。 每一个班级代表一个宗门,学生会代表聚仙宗,班级的优秀分子会进入聚仙宗学习.....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总之,能促进聚仙镇发展。 “哦,原来是这样子。”姜阳认真听完,手指摸着下巴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是好事呀。” 熊妙云会心一笑,抓起姜阳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温柔地笑着:“总之呢,你就好好修炼,争取早日突破神意境......妙云呢,别的本事没有,打理宗门的事还是能帮上一点儿小忙的,我就帮你打理聚仙宗,好吗?” 四目相对,姜阳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最后只是紧紧的搂住面前的女人:“有你真好。” 只是过了一会儿,姜阳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哎呀,别闹……出来!” ———— 聚仙楼外。 熊无力站在街上,背负双手,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家女儿出楼,一起回家。可这坐等不来右等不来,一时心急如焚。 月奴嘟起小嘴,抬头望着楼上半开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长老一袭白袍,走上前:“月奴,你觉不觉得小姐这些日有些奇怪?” “嗯?” 月奴不明白所以然。 叶长老捋捋胡子,道:“依我多年的阅历来看,小姐似乎更漂亮了,皮肤更好了,心情也比以前要好,很少看见她生气。” 这么一说,月奴下意识地点点头:“对,小姐似乎比以前更.....嗯,反正就是看起来比以前开心多了。” 叶长老又问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月奴摇摇头,并不知道。 叶长老长叹一声:“这就是爱!” 熊无力在旁不想听,可怎奈这两个人说话声音太大。 熊无力还是多少听见一些,猛地一个趔趄。 难道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就要....... 就要...... 熊无力身子发抖,总感觉宝贝疙瘩被人抢走了。 呼出一口浊气,熊无力指着熊大熊二:“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去把你们大姐接下来。” “哦。” 第一百七十章 结局 各位还在看这本书的读者们,拜见小道长先在这里跟诸位说出对不起。这本书不出意外的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开这本书的时候,其实预料过会有这种结局。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其实也不算是太后悔,毕竟是尝试了一点新东西,作者以前是写历史出身的,对这种实在是把握不住。 好了,不说那么多废话,先来说说这本书。 本来是想写那种迪化流收徒文,但写着写着就跑偏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越跑越远。 这本书的设定大概是: 世界背景:诸国并存,平静下,大战一触即发。 主角姜阳.....清源山小道士,多年修炼不得晋升,后找到晋升的方法【吞噬各国气运】,在西蜀都城,姜阳怒斩靖王,杀死后续西蜀皇位的唯一继承人,西蜀孟氏一脉断绝,气运从天而降,致使姜阳晋升炼神境,后续姜阳升级也会遵循这一方法。 清源山的设定【过于离谱,强大】,比如蛤蟆大王武力奇高无比,相信很多读者会有疑惑。原本的设定是,清源山是姜阳师父【世上唯一仙】所在的洞府,所以清源山中的生物才格外强大。这点我觉得是没有问题的。 女主的设定....原本就是后宫文,女主有熊妙云,南鸢,褚灵儿,赵红豆,师叔温玉衡,还有大周小皇帝【设定是女扮男装,登上皇位】。 熊妙云就不说了,正房大娘子,替主角料理宗门,和主角伉俪情深。南鸢是一个武力值高超,行走江湖的剑客。褚灵儿,傲娇萝莉。赵红豆,表面温文尔雅,背后腹黑小才女。师叔,大胸美妇。大周小皇帝,有待商榷。 后续情节的推进:西蜀被大周所灭,姜阳立首功,封侯封王,后续转换地图,进入大周境内活动,俗套的装逼打脸情节,结交各种厉害人物,继续吞并各国,后续九州一统,主角带着女主们归隐.....嗯,很俗,我知道。 最后的大boss.....其实主角的师父,他一直借姜阳之手想让大周一统天下,然后吞食大周气运,实现真正的飞升。但最后被主角打败。 接下来的时间,我会把这本书的大纲式结尾放出来,也算是给诸位一个交代,感谢点进这本书的每一个读者。 ..... 大周皇城,巍峨壮观。 自南楚大将赵国冀被姜阳一剑斩于城头后,南楚就乱了,逾三日,南楚皇帝投降,自此九州一统。 三年后。姜阳的师父云阳子窃取了所有的气运集于一身,准备借机飞升,众人合力阻拦,皆是不敌。 “师父,你骗我骗得好惨啊。”此刻已经被云阳子废去全身功力的姜阳全身是血,站了出来。 “师父,人间不好吗?偏要去那仙界?”姜阳质问道。 云阳子冷笑一声,抬头看着天空中那一道缝隙,已经流出五彩的霞光,那就是通往仙界的路:“修仙修仙,不就是为了成仙吗?” 姜阳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身后众生,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小小桃木簪。 云阳子冷笑一声:“还不肯认输?” “认输?”姜阳眼中闪过果决,开口道:“今日,我,姜阳就要借天下亿万众生,留你在人间。” 云阳子一挥袖袍,“真是笑话,那你就去死吧。” 说罢,云阳子便欲了结亲手培养起来的傀儡,姜阳借众生之力,以废人之身,一剑刺穿云阳子眉心。 云阳子不可置信,后退数步:“怎会?怎会?” 姜阳平静道:“我说了,人间很好!” 借众生之力打败云阳子之后,姜阳携众女回归了最开始的地方,清源山,过上了人生赢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