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成仙》 一 缥缈峰 日月流转，天道轮回，自混沌初开，阴阳始分，轻而清者为天，重而浊者为地，此而万物生灵，天地乃成。 久而久之，有一个种族灵智渐开，慢慢与其它百兽相区分，他们自称是万物之灵，这便是人类一族了。有人说人族本是神的后裔，只是因为失去了神的灵力，方才留存在人间，如果能找到修炼之法，则必然能够破虚返灵，得到上古神明一般上天入地，移山填海的神通。 这种说法流传已久，虽然从未有人能证明传说中的神是否真的存在，却依然信者云云。而这其中不乏一些资质超凡，又得天独厚的人，偶然间得到无上妙法，竟然真的能够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已用，虽未成神，却也是飞天遁地，在凡人眼中，自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世上凡人，除了那些真正虚怀若谷的圣人，有几个不崇尚那无匹的实力，一时之间，那些上天的宠儿自然被众人所追逐，于是开山立派，成就一代宗师。然而几番沧海桑田，物换星移，唯有那些后世才人辈出的门派，方能屹立千年而不倒，其余者则都成了海底沉沙，抑或是成了他人垫脚之石，成名之剑。自古以来弱肉强食都是自然的法则，而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放眼当今天下，大小门派亦是数不胜数，但要说得上声名显赫的，就唯有万剑门、天罡派和缥缈峰了。万剑门号称天下第一大派，其开山祖师玄真子惊才绝艳，自创“傲月摧星剑诀”，冠绝天下，无可匹敌，玄真子由剑入道，门下弟子也是皆都修习仙剑功法，数千年来人才辈出，万剑门一时风头无两。 如果一定要找个实力上与万剑门不相伯仲的门派，那便非地处南疆的天罡派莫属了。只是天罡派远没有万剑门那般高调，也不像万剑门似的拥有数以万计的弟子，但就是这样一个貌似平常的“小”门派，却从来没有人敢低估过，而那些曾经“一不小心”犯下这个错误的人或者门派，无不为自己的鲁莽行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万剑门在北，天罡派在南，而在他们中间偏东海的方向，有一座入云的山峰，那便是“缥缈峰”了。 峰峦叠障，云烟袅袅，偶然间清风吹拂，搅动了半天云海，烟波滚滚而来，似要把天地万物都淹没其中。朝阳初升，刹那间红光遍布，滚滚烟波更映上了一层五彩光华。 “咝——啊——”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迎着朝阳站在那云海崖边，伸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的样子，倒像是吃了糖的孩子，“师傅，我最喜欢咱们这云海崖的风了，特别是清晨的时候！” “那是当然，”一个须发皆白、鼻直口方的老者道，他身着深蓝袍服，配上那长发白须，本该是道骨仙风的样子，偏偏双眸中透出的神光不怒自威，让人有不敢接近的感觉，只是此时他似乎也被少年的话所吸引，脸上尽是骄傲之色，“这云海崖乃是当年祖师爷领悟‘缥缈无踪’身法的地方，自然不是其他地方的山峰可比的。”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偷偷一笑，随即又故作不解道：“师傅，这灵气不是天地所生吗？难道祖师爷在这是里悟道会增加天地灵气不成？” “呃……”蓝袍老者被问得一窒，假作气恼地在少年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暴栗，“祖师爷也是你可以随便乱讲的吗？” 没有争辩，少年马上垂下头，低声认错道：“徒儿不敢，徒儿知错了！” 少年说罢向着云海双膝跪地，缓缓拜伏下去，三跪九叩之后恭声说道：“弟子无敌，无意冒犯祖师，请祖师宽恕！” 蓝袍老者微微点头，脸上的线条不觉间柔和了许多。 少年拜完之后又转过头来，向老者躬身行礼道：“师傅，徒儿言语不敬，这就去罚自己挑水十天。” 说完也不待老者回应，转身便风一般地蹿了出去，真个是动若脱兔。 “呵呵，真是个调皮的小子，呃……”老者欣慰地笑了笑，不过望着少年那快速远去的背影，忽然感觉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转念间马上一甩袍袖，面色微怒地冲着远处少年的背影喝道，“臭小子，刚刚让你背几句剑诀，又来胡诌打岔，今天再背不出来看我如何收拾你，你还跑？” 老者看着那一点儿停下脚步的打算都没有的少年，摇了摇头深叹了一口气，旋即脚下一跺，如一道蓝光般疾射而去。 二 云海崖 缥缈峰，云海崖。 无尽的烟波，气势如洪，浩瀚如海，在初升的朝阳下，渐渐由五彩变成金红色，一眼望去，仿佛与天地都连接在一起。翻滚的云海一靠近山峰则化为了氤氲的雾气，柔柔地吹在人的脸上，也让满山的松柏仙草都变得更有生气。 与云海崖相连的是一条弯曲的山路，不过它也只能勉强被说成路，因为它实在是有些太难走了，好在能来到这云海崖的，也都不是普通之人，也便无人在意这其间的问题了。大概这也是一种修行吧，为常人所不为，方能达到常人所达不到的境界。 此时那条山路上，一个少年正脚下生风一般地向山下跑，看他的样子应该对这山路极为熟悉，眼睛根本连看也不用看，每一步踏下去都能找到最合适的位置，丝毫都不被那路上的坎坷所羁绊。一边跑少年还一边回头望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脸色陡然变得极为古怪。但他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骤然加速，嘴里还咕哝着：“完了完了，这下让师傅抓到，可就真的惨了……” 少年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裂了裂嘴，心里暗自叹了一声，看来自己的功力还是差得太多，就算是全力以赴，也肯定是逃不过师傅的“魔掌”了。而且这次被师傅发现他故意耍诈开溜，恐怕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玩儿了。剑诀剑诀，为什么师傅师兄们整天就知道这些东西呢，有时间多学些丹术救人岂不是更好？ 正如此想着，少年回头间忽然发现面前多了一人，而他此时速度正快，眼看就要撞到那人身上，少年大惊之下低喝一声，身影竟是在急速前行的情况竟是骤然后移了几米，扑通一声跌在地上，脸色苍白地喘着粗气。 对面那人身着一袭黑袍，长发盘髻于后，看到少年向后平移的身法不禁有些讶异，但那神色不过一闪而逝，轻捋了几下山羊胡须，温和道：“梵儿，什么事如此惊慌？” 少年还未开口，只见蓝光一闪，蓝袍老者已然来到了少年身旁，见到黑袍人微微躬身道：“掌门师弟。” 黑袍人袍袖轻挥，一股无形之力托住蓝袍老者的的身形，笑说道：“叶琛师兄何必多礼，不知梵儿可是又犯了什么错事，惹得师兄如此动怒？” 少年本还在地上微微喘息，显然方才那一次骤然后移的冲击，让他气血翻涌得有些难以承受，此时听到掌门询问师傅，忙跪在地上：“师伯，是……是弟子无意间言语冒犯了祖师，正要……”叶梵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师傅，见他脸色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看，才敢大着胆子说了下去，“所以弟子正要自罚挑水十天，以求祖师宽恕。” “哼！”叶琛听了这小家伙说的话，也不言语，只是沉着脸甩了下袍袖。 “起来吧。”掌门萧逸风看了师兄的样子，心中也猜到几分，暗想这若是别人招惹了他，恐怕这位叶琛师兄早就一掌劈了过去，只是这梵儿便如是他的克星一般，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谢师伯。”叶梵向萧逸风拜了一拜，只是却不敢马上起身，反而可怜巴巴地望向了师傅叶琛。 “呵呵。”萧逸风看了一眼叶梵那活宝样子，忍不住一笑，袍袖轻挥，一股无形气力包裹着小家伙站起身来。 “谢师伯！”叶梵躬身向掌门行礼，然后垂手一旁不敢再多说话。 “梵儿从小顽烈，如今连祖师也敢冲撞，我看这次一定要重罚，就罚他去思过崖面壁一月，为师门抄写剑诀功法，不知掌门意下如何？”叶琛那张总是阴沉的脸上，一反常态地出现几分笑意，只不过似乎被他忍了下来，心中却是暗想，臭小子，我让你给我跑。 “啊？”一旁正暗自庆幸的叶梵听了差点儿没又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偷笑的脸皮立马垮了下来。 三 十层巅峰 萧逸风轻捋胡须，笑着看了看这一对宝贝师徒：“师兄不必动气了，想梵儿也是无心之过，况且也有悔过之心，我看十天挑水也就免了，祖师何等度量，又怎么会和后世弟子计较这些口舌小事，且就挑上一天略做惩戒吧！” “谢师伯！谢师傅！”这次叶梵明显刚才那两次答谢要欢快地多，还不等师傅反应过来，叶梵已经拜了两拜，“徒儿这就去挑水。” 身形还未动，蓝袍已经挡在身前，板着脸抬手在叶梵头上狠狠敲了一记：“去吧，若要再犯，我罚你思过一年！” 一股清凉的气流，从头上暴栗的地方沿经脉缓缓流入，将叶梵散乱的气息一一收拢，脸色也随即恢复了正常，少年心中一暖：“谢师傅。” 虽然口中谢着，脚步却一点儿不怠慢，生怕两个人反悔似的跑了开去。 掌门微微颔首：“梵儿聪慧过人，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啊。” “唉，资质和根骨都是上上之选，只可惜啊……如果他能再多用一点功……唉，可惜，可惜啊……”蓝袍老者一连说了几个可惜，可见叶琛心中的遗憾之深，他深知璞玉如果没有及时雕琢，那说不准他日就变成了一块废材。 而萧逸风则不似叶琛那般急躁，依然抚须微笑道：“以师兄之见，梵儿如今到了哪一个境界了？” “境界？这小子就没有正经修炼过一天，能有什么境界，大概在苦行三四层的阶段吧，顶多也就五层吧。”叶琛看掌门的样子不似作假，但是还是觉得梵儿那小子太多懒散，沉吟了一下说道。 “呵呵，”萧逸风微微一笑，没有接叶琛的话，目光扫向叶梵消失的方向，“那师兄看梵儿这轻身功夫如何？” “嗯，身法倒是不错，这小子别的不行，一听到练剑，溜得倒是比谁都快，”说到叶梵的轻身功夫，叶琛也点了点头，脸上却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旋即又摇头叹息道，“光看他这轻身功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修到了苦行八层……” 说到这里的时候叶琛突然看到掌门萧逸风抚须轻笑，微微点头的样子，剩下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有些激动地问：“师弟是说梵儿已经有了八层境界？这怎么可能？” 修仙之人，分为苦行、聚灵、化神、破虚四个境界，其中的苦行分为十层，是为凡人修炼的功法，旨在锻打筋骨，贯通经脉，以为后面的聚灵境界打下基础，也就是说苦行就算是修炼到十层巅峰，也只是将凡人的境界，而只有到了聚灵境界，才算是步入了修仙的门槛。但并非说苦行阶段并不重要，恰恰相反，苦行是一切功法的基础，只有将肉身之基筑牢，才有可能承受得了天地灵气的吸纳。 再说这苦行的十层也不尽相同，其中前五层都只是强身健体，养生延年的功效，而到了第六层，随着内气在全身经脉凝聚，方才有了远远超越常人的力量，到了十层巅峰，单凭肉体的力量开碑碎石，已经是易如反掌之事。如果再辅以与功法相合的法诀秘技，那杀伤力必然更是成倍翻增，若是在凡人中间，已经是不可小觑的人物了。但是由于这苦行十层都还属于凡人修炼之数，若不是出手测试，抑或者修行高深者刻意查看，很难从气息之中发现其间差别。 叶琛吸了一口气，他虽然很看好自己那个最小的宝贝徒弟的资质，但是因为后者在每年的小测试之时都是累得满头大汗，才算是勉强通过三层的境界，甚至几年下来没有一点儿长进，自己虽然着急，每天逼着他修炼，倒还真的没有仔细地探查过这小子的底细，当下有些不确定地再次转向自己的师弟，也不再称呼掌门：“师弟，你已然察觉到梵儿到了八层？” 望着师兄那满眼不相信却又有些期待的样子，萧逸风心道，自己这师兄对梵儿可真是无以复加了，这也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微微笑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唉，”看师弟摇头，叶琛深叹一口气，自己也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这小子真是资质最佳，又是最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我便说他这一日都不肯修炼的家伙，怎么会就到了八层呢，年初大比时的测试时，他还是三层境界，估计再到明年这个时候，这家伙……不行，我就算绑着他，也要让他给我修炼！” 叶琛说完一甩袍袖就要向山下去追叶梵，却又被萧逸风拦下。 “师兄莫急，听我说完再去不迟。”萧逸风不温不火地说道，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叶琛似乎是被逼急了，哼了一声，阴下脸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今天要不是你，梵儿怎么能够跑掉？这么好的根骨，你这做师伯的不怕浪费，我这做师傅的还不忍心呢，以后这梵儿的事，还请掌门师弟不要再过问了！” “呃……”萧逸风被说得一窒，看来师兄是真的急了，刚才那句“掌门师弟”叫得他心里都有些发冷，苦笑了一声，“师兄不要动怒，我看梵儿的境界何止是八层，恐怕已然到了十层巅峰了！” 四 十层巅峰 即便以叶琛的修为，心脏也不禁漏跳了一拍，停住刚要暴走的身形，有些错愕地看着萧逸风道：“十层？巅峰？师弟不会是看错了吧？” “呵呵，师兄不过一时关心则乱而已，等梵儿回来，你仔细探查一下，自然就一清二楚。”萧逸风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笑容。 叶琛知道以他这位掌门师弟的身份自然不会信口开河，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似作伪，不禁又望向了叶梵下山的方向，有些失态地咽了一口口水，沉思道：“难道这小子故意隐瞒了他的实力，在测试的时候做样子给我们看？” “十有八九便是这样了，只不知道这小家伙是想的什么办法，连我当时在场，也没有感觉到他有做假的地方，所以我才说梵儿此子，以后成就不可限量啊！”萧逸风望着那九曲山道，也是有些感叹，十二岁的苦行十层巅峰境界，恐怕就算是放在那以修炼为主的第一门派万剑门之中，也算是数百年难遇的奇才了。 “这么说师弟也没有发现，那又怎么知道梵儿已经是十层巅峰了呢？”虽然爱徒心切，但叶琛还是不大相信叶梵能在如今这年纪就到了十层巅峰的境界，要知道一般人的修炼大多在6岁左右，修炼前三层时也颇为迅速，但是一年一层已是属于正常进度了，待三层之后，每进阶一层都要花费许多心力，而且越是往后，进阶越是困难，能在十八岁之前达到十层巅峰的已经是算是迅速的了，天资上好又有师傅指点的，能在十六岁到达的已经是十分少见的了，而这叶梵，今年才堪堪十二岁，如果真的已经到了十层巅峰的话，那不是说他几乎是每年都提升将近两层吗？而且叶梵还一直背着一个不愿修炼的名声，若他要是认真修炼起来……叶琛抬手抹了抹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汗滴，神色复杂地看着萧逸风。 “方才师兄也说了，梵儿的轻身功法，恐怕没有八层的境界很难能达到那种程度，而依我看……呵呵，”萧逸风顿了一下，再次呵呵一笑，“恐怕梵儿还没有用出全力，方才我本是想试试梵儿的反应，才用缥缈无踪挡在他的身前，没有想到，这个小家伙却是大大地让我吃了一惊，他在前冲时向后疾闪的身法，分明是已经有了缥缈无踪入门功法‘残影’的影子，若没有达到十层巅峰，他如何能用得出来？” “如此说来，那梵儿当真是故意藏了私，只是……那缥缈无踪？梵儿好像并没有学过缥缈无踪的心诀。”叶琛听得师弟所说，那梵儿的确可能是已经到了十层的巅峰之境，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做一个受人瞩目的天才，却一定要当一个众人眼里的废物。 萧逸风点头道：“不错，我看应该是梵儿从别的师兄那里偷偷学来的，只得其形，而未得其意，所以方才弄得他自己气血翻涌。” “师弟！”叶琛再次有些失态了，大喊了一声，这次的震惊竟然比听到叶梵已经是十层巅峰时更甚一筹，“你是说梵儿他竟然在没有心诀的情况下，生生地摸到了缥缈无踪的门径！” “大概这是这样吧！”萧逸风长叹一声，自然知道师兄的意思，那缥缈无踪乃是缥缈峰的独门身法绝技，论攻击剑法锋锐，缥缈峰及不上万剑门，论功法浑厚也比不了天罡派，但是如果说到身法快捷，则前面两个都只能望其尘而莫能及，所以缥缈无踪一直都是天下第一身法功诀，可如今却说一个十二岁的小子，在没有得到功法心诀的时候，竟然已经摸到了修炼的门径，要知道那可是无上妙法，让万剑门和天罡派这样两个庞然大物都会心动的无上妙法，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摸到门径了，那岂不是和大白菜一般是个人都能得到了吗？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想我缥缈峰重现当年辉煌之时，为期不远了！”萧逸风宽大的袍袖在晨风中轻轻飘舞，这道骨仙风的人物，脸上也露出不胜唏嘘的神色。 “呵呵……哈哈……哈哈哈……”叶琛先是面露喜色，旋即马上克制下来，但是接下来却是发出一阵狂笑，再也不得刚才的冷厉模样。 萧逸风轻叹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师兄：“师兄，你这般修为，已经是化神后期，应是时时保持无为之心，方能顺利突破……” “管他什么有为无为，难道心里高兴非要憋着不笑才叫无为，师弟倒是入了破虚境界，难道真的就什么都放下了吗？”叶琛打断了师弟的话，心中兴奋的他，也不再端那副人前的架子，甚至还在说话的时候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那位掌门师弟的肩膀。 “呃……”被师兄说得一窒，萧逸风少有的脸上浮现些许讪讪笑容，向师兄拱手道，“师兄说的是，倒是我太过执着了，要放下谈何容易，就算是千年前那些惊才绝艳的各派开山祖师，也未必就说是放下了！” 如果真的是放下了，那何不一心修炼，早日求得正道，却非要在这人世间开山立派，若真是放下了，又管什么境界与否，管谁才是天下第一？这人世间，注定便是一个放不下的地方！ “算了算了，我也不与师弟为难，毕竟这掌门之位不像我这般随意，不笑就不笑吧，你不笑，我自己笑。”叶琛瞥了一眼那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的师弟，有着几分兴灾乐祸的意味地道。 “呵呵，师兄说的是，”听出了叶琛话中的得意，不过他还是松了口气，“不过梵儿这般天赋，恐怕日后这掌门之位，也是非他莫属了！” “那可不行！”听了萧逸风的话，叶琛非但没有一丝得意，反而瞪起眼睛，大有一言不和马上翻脸的架势，“要是梵儿自己愿意，自然一切好说，不然的话，我可不能将梵儿交到你那掌门之位上去。” “你……你……师兄，”萧逸风气得直想跺脚，就叶梵那和师兄一样喜欢自由自在的心性，恐怕要他愿意比让他修炼到破虚境界还难，“师兄，这掌门之位又不是刀山火海，你何必如此啊，梵儿天赋资质绝佳，他日修炼有成，定能将我缥缈峰发扬光大，如此大事，岂同儿戏啊！” “如果梵儿能修到破虚巅峰，就算不做掌门也一样可以把缥缈峰发扬光大，你自己被栓在这位子上也就罢了，休要打我梵儿的主意！”叶琛脖子一挺，分毫不让的说道，银白胡须都竖了起来。 萧逸风摇头苦笑，看来要说动这师兄还要下些功夫了：“罢了罢了，现在说这些也为时过早，兴许他日梵儿与你想法不同呢。” “嘿嘿，那你便等着看吧，”叶琛饶有兴致地用手指搓着一缕银白胡须，“若他愿意我自然无话可说，若他不愿意，旁人也休想迫他，我可不想看他和你一般。” 闻言萧逸风的脸色微微一变，似是被触动了某些记忆。 “呃……咳咳……”叶琛察觉到自己失言，“我看你那大徒弟林拓海，天赋也是不错，做掌门或许是个不错的人选！” “拓海天赋尚可，只是心性太过争强好胜，虽然比梵儿长了几岁，却远没有他那般灵巧的心思，恐怕将来也是难堪大任。”萧逸风口中说着，额头轻皱，却始终挥不去眼前的人影。 “呵呵，想我缥缈峰虽然不是天下第一大派，但是门下弟子却也不少，况且师弟现在风华正茂，只要在弟子中慢慢寻找便是，不必争于一时，诚如师弟所说，难保梵儿与我想法不同呢，呵呵……”叶琛干笑几声，说话间一闪身形，朝着叶梵下山的方向射去，“我去探探梵儿那臭小子去……” 萧逸风独自伫立在乱石路间，任那夹着雾气的晨风吹曳衣袍。 白云苍狗，变化如斯，究竟什么才是冥冥中的天意？萧逸风长叹一声，脸上带出几分凄然之色，或许那天意本就不在，或许那天意本就随着人意而转！回头望了一眼叶琛消失的方向，假若当时自己也有一位似师兄一般的师傅，结局是否会有不同？ 五 偷袭 缥缈峰地处东海之滨，风景秀丽，天下闻名。然而这座山峰之所以如此闻名，却并非因为它的风景，而是在这里开山立派的神仙人物。虽然缥缈峰不像万剑门那种庞然大物，但放眼天下，缥缈峰的弟子也是随处可见，而且论及在人世间的声誉，则比万剑门也不相上下，甚至还尤有过之，原因无他，概是因为这缥缈峰上的修炼之人都是主修木系功法，炼丹制药续命救人之术颇多，莫说是凡人敬仰，就算是万剑门与天罡派这类数一数二的修仙门派，也要给几分面子。 微风吹开绿树枝叶，飒飒而响的声音听得人心中一片安宁，难行的山道上，一个少年挑着担子快步前行，脚下坑洼的道路似乎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这便是“奉命”来挑水自罚的叶梵了，再看那担子两头，却明明不是水，粗大的水桶与少年的身材有些不成比例，而两块大石更上憨憨地躺在水桶之中。 挑水本是入门弟子的必修功课，只是这缥缈峰挑水还有些与众不同，水源在后山的翠云涧，但去时必须从山脚挑两块石头，这石头按功力进阶，会逐渐变大，直到第五层突破之后才能免去这挑水的功课。而叶梵更是从八岁就开始挑，只是因为他一直“停留”在苦行第三层的境界不能提升，所以这项功课他到现在都还经常会做，此时他挑得便是最大的“练功石”了。 “啧啧！这后山白天看可真是漂亮，”虽没有云海崖那铺天盖地的气势，这后山却胜在更加宁静清雅，那逃脱了师傅“魔掌”的叶梵咂吧着嘴巴道，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挑水的份量，看他的样子，好像身上的东西并没有如何沉重，“这气息也要比晚上要舒服很多，想必要是现在在这里修炼，会比晚上要强上许多！” “咦？”叶梵刚要继续赶路，突然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些微弱的声响，身体顿了一下，旋即恍然，故作不知地向前走去。 “嗖”地一声破空声响，一枚石子正好打在叶梵后脑上。 “哎呀——”叶梵大叫一声，脚下一阵踉跄，水桶也是丢在了地上，亏得这缥缈峰上的树木做的水桶极其结实，不然这么重摔在地上的话，定然要来个四分五裂。只是水桶没有事儿，叶梵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只见他在原地晃了几晃，像只死鱼一样板在了水桶上，然后又从水桶上滚下来，在地上使劲抽了两下腿，这才没有了动静。 寂静，这一刻除了山林的轻风，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直到了半晌之后，才从一个树影之后露出一个俏丽的身影，看模样比叶梵稍大，应该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淡紫色裙装，由于年龄原因并不如何高挑，却多了一分少女的纤秀与灵动。 “小叶子？”少女眨着长长的睫毛，向叶梵倒地的方向探了探头，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不太相信叶梵会被一块小石子给“砸”晕，小心翼翼地走到叶梵身边，看他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抬起纤足在他身上轻轻踢了踢，“小叶子，我不玩儿了，你快起来！” “你要是再不起，我可要挠你痒了哦！”紫衣少女说着，眼中泛出些许狡黠的笑意，她知道叶梵是最怕痒了。 然而，地上的叶梵似乎一点要起来的意思也没有，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下，紫衣少女脸上的嬉笑表情慢慢收拢了起来，蹲下身子，轻轻拍了拍叶梵的肩膀：“小叶子？梵儿？你不会有事吧？” 看叶梵依然没有反应少女不禁有些焦急了，连忙把叶梵半俯在地的身子反转过来，这一看更是吓了她一跳，只见叶梵双唇紧闭，面色苍白，身体也是软软地没有半分骨头般任由少女揽着。 紫衣少女心中大急，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伸出一只有些发颤的手，在叶梵的鼻子下面试了试，只觉他气若游丝，若有若无，心中更是咯登一下。 “小叶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面对这情况少女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平时她与叶梵总是笑闹，却从来没发现他竟然是这么脆弱，还是自己这次误打误撞，打到了叶梵的命门死穴？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可不想叶梵真的被自己一石头给砸死了。 “都怪我，从来都不去学丹术，我该怎么办？”紫衣少女紧紧抱着叶梵，握紧的拳头，指甲都陷到了肉里，只顾着一个劲儿地自责，却没有想过要去找人求救。 少女再次低头看了看叶梵那苍白的脸色，犹自不信他竟然会要快死了，还是被自己给害成这个样子的，想起平时自己总是有事没事地欺负这个可爱的小师弟，终于是忍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叶子，你不要死，我不欺负你了好不好……只要你不死，我把抢你的东西都还给你……你喜欢什么宝贝……师姐都送给你好不好……”少女一边哭一边嘴里还念叨着自己的罪行。 “要那两株紫灵草行吗？”一个声音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 六 紫灵草 “行行……紫灵草都送给你……”少女忙不迭点头地回答，忽然警觉有些不对，这不是小叶子在说话吗？ 她连忙睁开泪眼朦胧的美目，低头望向怀里的叶梵，而后者则是刺溜一下从少女的怀中挣脱，笑吟吟地站在对面，抱着双臂道：“两株紫灵草哦，不许耍赖！” “小叶子？你没死？”少女眼睛一亮，脸上闪过一抹惊喜，旋即眼泪又涌了出来，纤细的双臂抱住膝盖，反而哭得更加猛烈。 “啊？”叶梵本来有些故意搞怪，眼看着师姐被自己骗哭了，才不得不结束表演，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超出他的预估了，无可奈何地搔了搔后脑勺，嘴里咕哝着，“这可怎么办啊？” “师……师姐？”叶梵伸手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却被对方用力晃动甩开了，叶梵蹲在师姐身边，柔声说道，“我们不哭了好不好？要不……我不要紫灵草了还不行吗？” 紫衣少女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看了叶梵一眼，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便又把头偏向一边。 “呃……呵呵，”叶梵讪讪地笑了笑，挪动身子到师姐的对面，“师姐，不生气了好不好？” 少女还是不肯理他，又将头扭向了另一边。 “哇，师姐，你的眼睛……”叶梵转过去，忽然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少女的眼睛大惊道。 大凡女子皆是无比重视自己的容貌，听到叶梵这样大呼小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把散乱的头发向两边理了一下，望着叶梵认真地询问道：“眼睛怎么了，很难看吗？” “呃……没有了，”看到一击奏效，叶梵嘿嘿笑着凑近了些，佯装仔细端详了一下，“像两个鲜红的桃子一样，很漂亮……呃……我很喜欢吃桃子的……”看到师姐的脸色再次有些微怒，连忙胡乱打岔道。 “哼……”少女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确实有些肿胀了，这个家伙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竟然害自己哭了这么大一会儿，不过好在他真的没有事，不然……少女此时又轻轻呼了一口气，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不过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 “师姐——”叶梵摇着那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少女的手臂，有些乞求地道，“我不要紫灵草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以后我再采到什么仙草，都送给你好不好？” 紫衣少女看着他那可怜的样子，心里有些好笑，猛然抬起手来，做势欲打的样子。而叶梵则很配合地皱着眉苦着脸，把眼睛一闭，摆出一副任打任罚的架势。 手掌骤然落下，却只是在叶梵的额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少女最后一点怨气也是消了：“师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不就是两株紫灵草吗？……嗯……一株行不行……” “咦，这不是紫冉师妹吗？”正在两个人讨论是一株还是两株的时候，另一个清朗的声音竟然自身后响起。 七 雪狐 “咦，这不是紫冉师妹吗？” 正在两个人讨论是一株还是两株的时候，另一个清朗的声音竟然自身后响起，两人转头一看，只见几个同门师兄弟向这方向过来。为首的那青年身材挺拔身穿藏青色长衫，两道剑眉映衬得整张俊脸英气不凡，一对虎目中精光闪烁。 “原来是林师兄，你们怎么会到这后山来呢？”紫冉虽然对前者没有多少好印象，但是还是颇为注重自己的形象，刚才哭闹了一场，衣服都有些凌乱了，整理了一下方才对林姓师兄道。 林拓海看了看紫冉的样子，分明是刚刚哭过，而且衣服还有些不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目光转向紫冉身后的叶梵，难道这小子竟然会对紫冉不轨，但是旋即他便将这念头甩出了脑子，刚才的念头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傻了，紫冉可是大师伯的宝贝女儿，先不说叶梵有没有这个胆子，单说实力上也不是那个废物一般的小子可以欺负得了的。 缥缈峰除了掌门萧逸风之外，还有两大长老，分别是紫冉的父亲紫擎天，和叶梵的师傅叶琛，三人中以紫擎天为大师兄，而掌门萧逸风则为最小的师弟。这林拓海便是掌门萧逸风的大弟子，在同辈师兄弟中的资质也算上佳，虽然不是同辈中的最强者，不过这大概跟他的年龄有关系，那些实力上比他强的人大多是比大上十几二十岁，甚至更多的都有。这其中的原因倒也不难理解，那萧逸风本就是当年的掌门人关门弟子，资质不凡，但是他与两位师兄的年龄差距却颇大，所以收徒时间自然也是稍晚了一些，而这林拓海虽然是其徒弟中的佼佼者，但是毕竟才二十三岁，也无法一下便弥补了修炼时间的差距。 “紫冉师妹没有事吧？”林师兄看了一眼身后的叶梵问道，显然刚才的念头虽然被他排除了，但是他依然对这个小师弟没什么好感，原因大概也和紫冉有些关系吧，紫冉小丫头虽然谈不上倾国倾城，但是也出落得清丽非常，如今已经二八芳龄，正是少女最为芬芳的年华，做为掌门的大弟子，加上平日里被人夸多了自己的天赋，自然是养成了一些傲气，在他眼中，门下弟子怕是只有他才有与紫冉师妹相配的资格，偏偏这小师妹脾性古怪，对他这个数十看难得一见的奇才视若无赌，反而和这个废物的师弟走得颇近，这让得他心中极为不悦，自然也就看叶梵越加的不顺眼。 “哦，没有什么，只是方才攀天涯的入口刮的那阵大风，不小心吹到眼睛而已，劳师兄挂心了。”紫冉见林拓海望向叶梵，知道他有些与叶梵不合，忙把话揽过来。 “哦，想必紫冉师妹是去攀天涯采药吧，那里的确罡风太盛，师妹还是不要一个人去的好，如果想要什么仙草，尽管跟师兄说好了，我去帮你寻便是了。”听了紫冉的话，林拓海倒是信了大部分，谁都知道这个小师妹虽然不习丹道，去酷爱各种仙草，而且那攀天涯虽然生了众多奇异仙草，入口处的罡风却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曾有一次这小师妹一个人跑去那攀天涯想要采集仙草，差点没有命回来。 “多谢林师兄了。”紫冉淡淡地回应，眼睛在地上左转右转，想着怎么才能跟小叶子摆脱了这个林师兄。 “见过林师兄，见过各位师兄。”叶梵向林拓海及后面的师兄行礼道。 “叶师弟，你怎么又被罚挑水了么？”林拓海瞥了一眼叶梵，有些嘲意地说道，能看得后者出些丑，他心里都会觉得舒服一些。 听了林拓海的话，后面几个人都不由得轻笑了几声，这个小师弟也的确是太笨了一些，六年时间愣是留在苦行第三层纹丝不动，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嘿嘿，”叶梵也傻呼呼地跟着笑了几声，搔了搔后脑，“谁让我太笨呢，师兄你们这是……也来挑水吗？” 听了叶梵的话，后面几个人再次哄笑了几声，其中一个在后面笑道：“小师弟你真是不动脑子，我们这里最低修为的也有七层了，谁会像你一样动不动就来挑水啊！” “呵呵，”叶梵讪讪地笑了笑了，没有理会对方话中的嘲讽，“王乐师兄说的是，我倒忘记了这回事了。” 紫冉听得叶梵和众人傻傻的对话，忍不住向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不明白为什么这家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聪明的像个猴子，为什么一见到他们就变得跟白痴一样。 “我这次来是因为王乐师弟说他早上去攀天涯采药，发现一只受伤的雪狐，所以邀了几个师弟一起过来，若是运气好能捉到那东西的话，送给紫冉师妹做件漂亮衣服，那是再好不过了。”林拓海接过话头，当然他是向着紫冉说，而不是叶梵。 “雪狐？”闻言虽然对林拓海没有什么好感，紫冉依然是眼前一亮，隐隐的还有几分期待。 那所谓雪狐并非是只生在雪地之中，只因它通体雪白，全无一丝杂色，当然，它皮毛御寒效果也是极佳，远比其它狐皮要好上不止一筹，而且做衣服的话，雪白的皮毛自然比那些杂色更加漂亮。紫冉想象着如果自己真的穿一件雪狐皮衣，那样子…… “呵呵，雪狐啊，”叶梵听得雪狐的名字也是愣了愣，随即憨憨地笑了笑，“好是好，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什么好生之德，咱们又不是那些迂腐的老和尚，人乃万物之灵，万物既生，则皆可为我所用，再说二师伯炼丹就不用妖兽内丹了吗？”林拓海看到了紫冉眼中的期待，心中一喜，而叶梵那傻小子此时又出此言，则正合了他的心意，马上出访驳斥。 “师兄说的是。”叶梵微微垂首道，他知道无论如何对方也不会听他的话，而且林师兄说的也是事实，虽然缥缈峰少有杀戮，并且以济世救人名扬天下，但那只是对人，而一些妖兽则不在此列，反而妖兽的内丹常常成为他们炼制丹药的主料。 见叶梵不再说话，林拓海也失去了和他辩驳的乐趣，本来还想着他能再“固执”一点儿，如果坚持反对不让大家去捉雪狐，那他在紫冉师妹心里的印象肯定会大打折扣，而自己说不定就能有更多机会和师妹走在一起了，转头向紫冉道：“师妹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八 取笑 “我……”紫冉的目光游移，显然没有拿定主意，若说林拓海这个人，她倒是真的不怎么喜欢，但是那雪狐却颇有吸引力，所以她的少年心性，自然有些心动。 “师妹放心，有师兄我在，攀天涯入口的罡风定然伤不到你。”林拓海见紫冉犹豫，还以为她在担心攀天涯的危险，当即拍着胸口道。 “嗯，那好吧。”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紫冉点头答应道，然后转头望向了叶梵。 叶梵此时也有些讨好似的笑着看向紫冉：“师姐，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小师弟，你还是专心挑水吧，不然让二师伯知道了你可就有苦头吃了哦，再说了这里就大师兄一个人有聚灵中期的修为，但是他还要照顾紫冉师妹，而我们也只能勉强照顾自己一个人而已，谁还能顾得上你啊！”王乐等人都和林拓海一样，是掌门萧逸风的弟子，对于这位大师兄的心思自然都是一清二楚，连忙出言把这个拖油瓶给打发掉，“想上攀天涯的话，小师弟还是多多努力挑水，说不定再有个十几二十年，你就可以凭一已之力走进那攀天涯了！”说完又是引来一阵哄笑。 偏偏那叶梵小师弟却似听不出话里的佐料，还做出一副心向往之的神情，然后在几人的笑声中，握紧拳头大声说：“多谢师兄教导，叶梵一定会努力的。” 在众人当中，唯有紫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想到的不是嘲讽，而是无可奈何，虽然她并不知道叶梵的确切境界，但是却知道绝不是像大家知道的那样只有三层而已，只是她一点儿也不明白，为什么小叶子要隐瞒自己的实力呢。 “小叶子，那你先自己去挑水吧，等捉到了雪狐我再带给你看好不好？”紫冉对叶梵说。 “好吧，那我就去挑水了。”叶梵耸耸肩道，倒没有那么在意。 “咱们走吧，以免那雪狐跑得远了，捉起来就更加麻烦！”林拓海可不想在这里多耽搁时间，急忙催促着大家赶路，到了攀天涯，那可就是他表现的时间了。 九 一线天 缥缈峰的后山很大，而众弟子比较熟悉的两个地方，便只有飞云瀑和攀天涯，飞云瀑就是平常叶梵去挑水的地方，在那瀑布旁边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涧，每次挑水的弟子们把挑来的石头都投到那深涧里，日复一日，年复一看，以至上千年来，竟都没有把那深涧给填满，到如今仍是这深不见底的样子，着实奇怪。 至于那攀天涯，则是方才林拓海他们师兄弟几个要去的地方，后山有一处两座山峰合拥而成的天然通道，由通道底部经过时，抬头只能看到一条白线，所以这个地方又叫做一线天。虽然一线天只有几十余米，但是没有七层修为的人是无法通过的，原因便是这通道中有一股四季不息的罡风，普通人到了这里莫说通过，恐怕还会被那奇异的罡风击成内伤。 过了一线天之后，便是攀天涯，但是是这攀天涯并非是向上攀，而是向下攀，涯下的山壁上生了很多别处难寻的仙草灵药，当然蛇虫之类的毒物也是不少，不过来这里的都是缥缈峰的弟子，皆不是常人，况且他们还都是修习丹道的，若是连这小小的蛇虫都应付不了，倒真是让天下人笑话了。 这攀天涯之下也是云雾缭绕，烟波翻滚，与崖壁上那郁郁葱葱的灌木跟仙草交相映衬，俨如人间仙境，只是因为那云雾的阻隔，谁也无法看到它究竟有多深，好在这攀天涯的山壁不算太过陡峭，不然还真是只有仙人才能从这地方采药了。至于那被掩盖住的神秘之所，却是从未有弟子敢去探测，一方面门规严令禁止采药之人越过云层，另一方面则谁也说不准它是不是像飞云瀑旁边的那道深涧一般，填几千年也填不满，谁若是真要和它较真，岂不是等自己老死了还爬不到涯底？ “师妹，你跟在我身后，前面的罡风自然吹不到你，放心吧，一切有我呢！”看了看紫冉那微红的眼睛，林拓海柔声说道，然后转身挡在了紫冉的前面。 还未走进一线天，那狂风即是扑面而来，其他师兄弟都尽量地放低身子，以减少迎面罡风的阻力，进入这一线天的人无不如此，林拓海平时也不例外，只是此时在心仪的小师妹面前，总不好失了面子，只得直身挺立，虽然有些吃力，却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多谢林师兄了。”紫冉一颗心都在那不知道在哪里的雪狐身上，只想快点到攀天崖寻找，冲林拓海微微笑了笑，随口敷衍道。 林拓海没有意识到紫冉的冷淡，看到对方终于对自己有所回应，心中也有些得意，看来这小师妹也不是油盐不进的嘛。当下一马当先走进一线天，既然已经给师妹留下了好印象，自然要做足面子。 “吼——”那一线天的罡风却不管来的人是得意还是失意，一如往常的怒吼而来，这诡异的罡风似乎带起了一道肉眼都可见的青色线条，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撞在没有防御的林拓海胸口。 林拓海低低地闷哼一声，心内大惊之下，连忙急运法力，强行压下那翻腾的逆血，双手连挥，掌缘上泛起淡淡的青芒，缓缓向外一翻，护住了心脉。稳下心神之后，林拓海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还真的是有些小看这些罡风了，刚刚差点表现不成，反而出了大丑，当下不敢大意，虽然直立的身形不变，却是默运法力布遍全身要穴。 “林师兄你没事吧？”刚刚林拓海那一声闷哼，别人或许没有听到，跟在他身后的紫冉却是听得很清楚。 “没事，这点罡风还伤不到我。”林拓海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 紫冉撇了撇嘴，并未多说什么，这里的罡风对他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就算是苦行六层的弟子也可以从这里勉强通过，但是若想凭着聚灵中期的修为就妄想不用法力抵御罡风，却还是差了一点。 其实林拓海众人倒真是有些小看了这个小师妹，虽然她平常顽烈了一些，但是本身资质也是不错，所以现在的修为也已经突破了八层，并不比其中的大多数人弱到哪里去，只是她本来就喜欢玩耍，见到别人愿意废那么大的力气帮她顶住罡风，倒也乐得清闲。若是林拓海知道她此时心里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把刚才那一口逆血给吐出来。 “师妹你跟紧我身后，各位师弟都小心一些，今日的罡风似乎比平常更劲，我们走！” 林拓海虽然大意之下吃了点小亏，但是毕竟修为不弱，马上便压制下来，旋即提醒众位师弟，一行人缓缓行过那一线天…… 十 雪狐影现 “呜——呜呜……”一阵如箫般的低沉鸣声，在攀天涯上断断续续的响起，在缥缈的白云上，如一曲仙乐，久久回荡，萦绕在耳。 “大师兄，看来王乐师兄那里也没有什么发现，怎么办？”一个身着青衫，手中拿着一支半尺左右竹管样东西的弟子，向着身后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道。 那青年也是一身青衣，只不过颜色却要比前者深一些，便是那缥缈峰掌门的大弟子林拓海，此时他额头微微一皱：“传讯让他们过来吧，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若是等天黑之后，这攀天涯可不是好呆的地方。” 听师兄如此说，那弟子把竹管放在嘴边，一阵同样的呜呜声从管中传出。片刻之后，便又从山涯的另一边飞快地攀过来几个人，看那身手便知道对这片地方是极为熟悉的。 “师兄，都找遍了，连那雪狐的影子都看不到。”王乐抹了一把汗，有些不甘地道。 林拓海转头望向一旁的小师妹紫冉，讪讪地笑了笑：“师妹，你看怎么办？” 紫冉看了一眼下方缭绕的云雾，虽然不甘心，但是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想要在这攀天涯上找一只小小的雪狐，实在是有些难，况且谁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躲在下面的云雾里，若是那样的话，他们在上面找一辈子也是找不到什么，略一思索：“我们还是回去吧，诚如师兄所说，这攀天涯上实在是不能呆得太晚了，我们还是在天黑之前爬到崖顶吧。” 林拓海听了微微点头，他虽然很想给这个小师妹一点惊喜，但是也知道这事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谁在这里出了什么危险，那才真是大麻烦。 正在众人想要撤回涯顶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破空声响，一道劲风也随即从紫冉脚边蹿过，几人大惊之下向那穿梭而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一道快速向崖顶飞掠的白影。 “雪狐！”几个人不禁异口同声地惊呼了一句，他们找了大半天的东西，这时候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禁让人精神大振。 “追！”林拓海一挥手，向几个师弟示意，当即抢先飞掠而去。 在林拓海之后，一团紫影闪过，赫然便是小师妹紫冉，虽然紫冉的修为没有林拓海深，但是在轻微功法上却极有天赋，比一般的弟子要强出了不只一线。紫冉身后，几个师弟也是争先恐后地向崖顶飞奔而去。 崖下，云雾如沸水翻滚，刚才雪狐穿透云雾时留下的一圈空洞，正在被涌过来的雾气重新湮没。只是那云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搅动着，变得极不安稳，没有平日的飘逸空灵，却多了一分急促和恐慌。 “呼……”又是一道风，只是这一道风比刚才要更加猛烈，那云气也是露出了一个更大的空洞，“轰——”一个重物撞在了山体上，附近的涯壁都是微微地晃了晃。 冲破了云层的怪物向上望了望，马上看到了那几个正在拼命向上奔去的人影，但是它似乎对这几个人并不十分感兴趣，旋即被那一个小小的白影所吸引，瞳孔一凝，脚下一用力，将那坚硬的石壁都是刨出一个来，身形更是如弹丸跳跃一般向涯顶接近。 远远的，只看到那怪物像是一只巨猿，只是身躯似乎比普通的猿类要大上几倍，黑色皮毛在夕阳之下闪闪发光，尤为醒目的是，那巨猿顶着一头的白色毛发，而那不停落在涯壁上的铁爪，却呈现出诡异的鲜红色。 十一 该死的仙剑 一道有些纤巧的白影，如一抹流光射上了攀天涯之巅，“呼……”来自一线天凌厉的罡风，吹得它浑身如玉一般的毛发向后飘散。雪狐迅速地伏在了崖顶，两只充满灵气的小巧眼睛，紧紧盯着一线天的入口处，似乎那里有着什么让它为之忌惮的东西。须臾之后，它终于掉转身形，放弃了从那出口通过的打算。 雪狐的动作自然是落在了在追赶它的几个人眼中，当下大喜，脚下生风一般向着涯顶飞奔。 “师弟们，快一些，这次定然不能让这小家伙跑掉。”林拓海头也不回地喊道，双眼紧紧盯着涯顶那回转身形的雪狐不放。 在林拓海身后的紫冉眼中也露出些许狂热，只是她看清那雪狐的样子时，却颇有几分诧异，那小家伙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下面，但是好像对他们几个要去捉它的人，并没有多少关注，奇怪之下，紫冉忍不住顺着它的目光向下望了一下。这一望不打紧，她脚下猛然一滞，差点从这崖壁上摔下去。 “师兄小心身后……”紫冉脸色有些苍白，失声惊叫道。 以王乐为首的几个师兄弟正在全力向涯顶冲刺，突然听到紫冉的惊呼声，心中也是大骇，然而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回头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小师妹畏惧成这个样子，一股劲风已经从身后追赶而至，促不及防之下，皆是身形一晃，脚下一个踉跄，两个修为稍弱的师弟更是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向崖下滚落而去。 等众人看清那怪物的模样的时候，那东西已经用远超众人的速度向崖顶撞击而去了。急忙救下了两个失足的师弟，王乐他们几个都在心中大呼万幸，还好那怪物似乎对他们根本没有兴趣，不然他们几个人恐怕全部都要交待在这里了。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得众人脚底都有些发软，一时间竟眼睁睁地看着那怪物带着四团火焰一般的鲜红向崖冲击，谁都没有要再向上攀登的意思。 “师妹，快闪开！” 此时林拓海也已经在紫冉的惊叫声看到了那白头红脚的巨猿，看它并没有攻击王乐几人，也旋即想到那怪物肯定是冲着崖顶的雪狐而来的，当下一拉紫冉，避开了巨猿的必经之路。 “林师兄……那……那是什么？”紫冉脚下晃了晃，微微有些颤抖地说，她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厉害的妖兽，恐怕把他们一堆人加起来，也不够那怪物挥一掌的。 “锵”得一声，林拓海拔出随身仙剑，霎时间青光大盛，此剑名为“碧天”，乃是缥缈峰流传几把上品仙剑之一，而林拓海资质不凡，年纪轻轻萧逸风便是将这宝剑传给了他，平日里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师兄弟。但是此时林拓海拔剑之时却是一点骄傲的心情也没有，虽然方才那怪物没有伤人，但是不代表它对人就会是客气的，虽然这宝剑拿在手中他依然没有什么战而胜之的底气，但是好歹也是一个倚仗。 一声清啸从那巨猿口中发出，原本直线冲向山崖的身形在那青光亮起的时候，微微滞了一下，但也只是微微一瞬，旋即一抹人性化的不屑在它眼中一闪而过，前掌微动，一团拳头大小的鲜红火焰径直朝着林拓海方向射去。 “我……”林拓海忍住了想骂娘的冲动，为什么别的人都没事，却偏偏要冲他来这么一下子？如果他知道是他手中仙剑的毫光惹的货，不知道会不会抽自己一巴掌。 说时迟，那时快，林拓海知道现在说什么已经晚了，而且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谁会和妖兽去讲道理的。长剑化碧影，迎着那鲜红的火焰斩劈而去…… 十二 巨猿之战 一线天外，攀天涯顶。 这地方本来就不十分宽阔，却是少有的平坦，在那涯边上，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狐狸，全神戒备地伏在地上，圆睁的小眼睛突然瞳孔微缩，白玉般亮白的皮毛也根根倒竖。 在雪狐目光尽处，一只头顶白色毛发，四脚却如带着一团火焰似的巨猿，似弹丸跳跃般向涯顶飞奔，它每一次腾空跃起，都带起一股劲风，吹得涯壁上那些灌木仙草都贴倒在地上，而每次落脚时，都会发出“轰”的一声巨响，连山体都有些发颤。 须臾之间，巨猿就已经接近涯顶，雪狐似有些急燥地回头看了看那一线天的入口，再次回转的时候，雪白的小爪子深深地抓进了山体，在石壁上留下了几个清晰的爪印。 巨猿自然也看了那雪狐的样子，一声长啸再次从它口中响起，久久在涯边回荡。伴随这一声厉啸，巨猿猛然腾空而起，这一次远比刚才更加凶猛，赫然便是向着那伏在涯边的雪狐扑去。 “嗖”即使紫冉他们离涯边还有一段距离，也是清晰地听到了那剧烈的破空声，那四蹄生火的巨猿，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凶神，似乎在它降下之后，下面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雪狐终于是有所动作，身体在涯壁上猛然一弹，如一道白色流光射向了那尊凶神。雪狐的身体本就是小巧，与那巨猿完全就不成正比，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家伙，在面对如此凶悍的敌手时，不是想办法闪躲，而选择与它面对面地硬撼。 “轰——”巨猿与雪狐撞在一起，似乎在空中僵持了一瞬，但也仅仅只是一瞬而已，雪狐就被那如山一般的大块头撞得反射而回，雪白的身体蜷作一团，在涯顶上打了好几个滚，一直到一线天的入口处才停下来。雪狐有些艰难地撑起身体，再次竖起亮白的毛发，只是此时它的一只前爪微微有些颤抖，一片殷红正在逐渐扩散，好像是方才那一下又扯动了旧伤。圆圆的眼睛中光芒比之前黯淡了一些，但那凌厉之色却是更甚。 “咚咚……”巨猿庞大的身躯也落在涯顶上，望着就在眼前的猎物，它似乎并不着急，犹如猫戏鼠一般戏谑的目光盯着雪狐，右前掌则示威似的拍击在涯顶的山壁上。 雪狐微眯的小眼陡然睁开，身形再次化作一道流光，如利箭一般向巨猿向射去，那流光悄无声息，却若闪电…… 巨猿似乎也不没有想到雪狐会选择继续与它硬抗，微怔了一下，动作却丝毫不慢，大掌一挥向着那流光拍去…… 在下面观战的紫冉似乎已经忘记了方才的危险，看着刚才雪狐向巨猿扑去的小小白影，惊得用手掩住了嘴，险些就失声叫了出来，此时不知怎的，她突然生出了怜悯之心，不再去想着要那雪狐的皮毛做的衣裳，反而希望这可爱的小东西能从那个凶神掌下逃走，逃得越远越好。 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雪狐不但没有逃，反而再次向着明明不可能战而胜之的巨猿射去。 巨猿一掌拍出，分明对雪狐的愚蠢有些不屑，然而就在它的巨掌与雪狐就要接触的一刹那，射来的白光却不可思议地在空中转折了一下，顿时从它掌下的空隙蹿出。还不等下面的紫冉看出什么名堂，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而那雪狐所化的白光也又一次被摔回到一线天入口处的空地上。 紫冉一手抚着胸口，似是非常担心的样子，不过她惊讶的发现雪狐虽然再一次被撞击而回，但那巨猿这次也不太好受，两只眼睛周围都有几道伤痕，泛着血色光芒。 “吼……”巨猿终于暴怒了，啸声变得低沉而凶戾，显然对雪狐给自己造成的伤害无法接受。 右掌再次在崖顶上一拍，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如同一个巨型炮弹向蜷缩在地上的雪狐轰去。 可怜的雪狐似乎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四只小爪子紧紧抓着地面，却仿佛被劲风吹得无法再站起一样，死死地贴在地上连眼睛都已经闭上了。 “啊……”紫冉看着那马上就可能会粉身碎骨的雪狐，忍不住惊叫出声。 巨猿腾空的身形已经离场面越来越近，就在紫冉以为雪狐在劫难逃的时候，意外再次陡生。那雪狐骤然发力，不过这次却不再是和巨猿硬撼，而是就在那地面上直线蹿出。就在大家都以为雪狐是要逃生的时候，它却再一次陡转身形，在地上一弹，狠狠地撞在了巨猿的背上。 要知道下面硬撼雪狐固然不是巨猿的对手，但是能在巨猿的撞击中生存下来，也证明它的力量的确不弱，而此时它顺着巨猿的力道撞在其后背上，巨猿在促不及防的情况下，毫无悬念的朝着一线天的山门砸去。 “轰……”空空如也的一线天入口，突然浮现一道青金色毫光，顷刻间巨声如雷，响彻天地…… 十三 掌印 震天巨响中，每个人都看到了一线天入口处，一道青金色光芒所形成的，仿如是上古符咒般的图案正在缓缓消散。而那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巨猿，却是被弹飞而去。带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巨猿被生生地抛飞到涯下的云海之中。 青金色符咒图案终至完全消失，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一线天入口还是仿如从前，没有丝毫异样。缥缈峰的众弟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想到这看似是平常的一线天入口，竟然对妖兽有着如此骇人的威力。 “咦，雪狐呢？”不知哪个弟子反应过来，喊了一声，这时大家才发现，涯顶之上已经是空空如也，雪狐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还是赶快上到涯顶再说，实在不行，明天再过来找就是。”林拓海望了一眼那看不穿的云海说。 包括紫冉在内，所有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他们还心有余悸，万一要再出来一头像那头变态巨猿之类的怪物，凭他们可真不不够人家一巴掌的。而且看那雪狐虽然在和巨猿正面对战中输了，却也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东西，至少在速度和力量上他们就根本比不上对方。 “林师兄，你的……”正当大家都从心悸中醒悟过来的时候，紫冉忽然一脸惊讶地盯着林拓海的脸，旋即马上掩嘴一笑，刹那间的光彩看得林拓海有些失神。 “师兄，你的脸……”这里另一个王乐也发现了林拓海的状况，其他几个师弟也是向外转过头，脸颊上都是隐隐憋着几分笑意。 却原来是林拓海拔出仙剑时，发出的青光吸引了巨猿注意，还好巨猿的目标是雪狐，只是随意的向他发了一团火焰。在林拓海全力抵挡之下，依靠着仙剑之力，倒也没有受伤，只是不知是他的功力不到还是巨猿的恶作剧，虽然挡下了火焰，脸上却留下了一个灰黑色的猿掌印，看起来滑稽非常。 “再见到那畜生，我非杀了他不可！”林拓海咬牙切齿地说，他本来就极要面子，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一只妖兽戏弄，这让他怒火中烧，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就算那巨猿在他面前，他是否有那本事杀掉它呢？ “好了师兄，来日方长，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毕竟林拓海是为了保护她才……惨遭妖兽“戏弄”的，紫冉虽然觉得好笑，也不好意思太过分取笑，取出随身带的香帕，“给师兄擦一下吧。” 接过那带着淡淡香气的丝帕，林拓海终于展颜一笑，看来这一猿掌倒也没有白挨，只不过……这个面子日后一定要在师妹面前挣回来才行…… 十四 私藏 后山，飞云瀑。 “啊，挑了一天水，好热啊！”叶梵在瀑布下的碧水潭掬了一捧水喝。 抬头望天，落日余辉下，原本湛蓝的天空染上一层金红色，而身旁的飞云瀑，便像是从这天上云彩间飞泄而下，如一道白练划出最美的弧线，最后落在这如翡翠一般的碧水潭中，溅起巨大的浪花，圈圈涟漪环环相扣向外散去，直至归于无形。 “不如……”叶梵眼珠子一转，“反正现在没有人，不如在这碧水潭里洗个澡，哇，这么清的水，在这里洗澡肯定舒服死了！” 呃……如果萧逸风和叶琛知道了，他们这位活宝弟子在这全派上下饮水的潭中洗澡，不知道会是什么脸色？ “哇，太舒服了，太舒服了，”叶梵从碧水潭中跳了出来，赶忙披上衣服，嘴唇有些发抖，“就是他x妈x的水有点儿凉！” 把衣服理好，又将袖子挽起，拎起水桶在潭中打了两桶水，突然顿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呃，这洗澡水还是用来浇花比较好，要不然让师傅知道了，恐怕真要到思索崖面壁了。” 叶梵嘿嘿干笑了两声，挑起担子向着来路走去。 夕阳之下，点点碎金般的余光透过枝桠，洒落在后山宁静的草地上，星星点点绽放的野花，自由地挥霍着自己的香气。这里不是一线天，这里的风异常得温柔，温柔得如同少女散着芬芳的发丝。 “咦，那是什么？”叶梵揉了揉眼睛，望向一处偏僻的草丛，那其中好像是团着一个白影。 叶梵放下东西走过去，拨开草丛只见一只全身白色的小狐狸，只是此时它的前腿上有一处伤口，将毛色染红了一片。 “雪狐？”叶梵今天刚刚听林师兄和王乐他们几个人说过，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小家伙的来路，“看来它是受伤了，不会是被林师兄他们打的吧，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要是被林师兄给剥了皮……”叶梵缩了缩脖子，感觉后背有些凉。 “好了，小家伙，你的运气真好，要是被林师兄和紫冉师姐他们碰到，你的小命可就没有了，跟我走吧……你若是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1……2……3，”叶梵在那里自言自语道，“看来你是答应了。” 叶梵伸手就要把雪狐抓在怀里，谁知刚刚触到雪狐的身体，那就东西竟然猛地睁开眼睛，一口咬在他的小臂处，鲜血顺着小狐狸的齿缝流下来。 “啊……”叶梵没有想到会突然遭到袭击，疼得大叫一声。 “小叶子，是你吗，你在那里做什么？”紫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原来是和林拓海几个师兄弟从攀天涯回来了。 “呃……是我，你们别过来啊，我……我在方便……”叶梵疼得直吸凉气，另一只手指着小狐狸的头小声道，“外面的可都是来捉你的，你若再咬我，我就不管你了，快松开……哎哟……” 那小狐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明白了，看了看叶梵的脸，轻轻松开了口，却仍是向后退了几步，两眼戒备地看着叶梵。 “你在说什么呢？”外面的紫冉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我在给自己壮胆……”叶梵胡说八道地讲，“师姐你和师兄他们先走吧，我可能……可能还要一个时辰。” 叶梵的话让紫冉真是哭笑不得，外面的人更是一阵哄笑，连一直郁闷自己形象被毁的林拓海都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小师弟真是一朵奇葩，连拉屎都拉得如此惊世骇俗，一个时辰，天啊，这是要把肠子都拉出来吗？ 不管怎么说，这一行人是笑着走远了，叶梵一屁x股坐在地上，气呼呼地指着雪狐：“你……真是太过分了，我要救你，你却要咬我，那些人要用你的皮做衣服，你怎么不咬他们？” 小狐狸似乎被叶梵骂愣了，微微偏着脑袋，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叶梵。 叶梵从身上翻出一个小白瓷瓶，从中倒出一颗浑圆的丹药，顿时空气中满是药香，手指用力一捏，把丹药分成两半，一半丢进自己嘴里，然后扬着另一半向小狐狸晃了晃：“你吃不吃？算了，送给你了，吃完了赶快走，别被人发现了，遇到你我真倒霉！” 说完，把丹药向草丛中一丢，转头就走，再也不去看那只小狐狸。 小狐狸向着丹药嗅了嗅，或许那药香气让得它感到舒服，又加上叶梵自己也吃了，伸出小舌头舔了舔，然后一口吞了下去。 叶梵一边嘟囔着什么东西，一边儿回到了自己的水桶旁边，挑起来就走，忽然又停下脚步，因为他发现那小狐狸就跟在他的身后。他停下来，小狐狸也停了下来，小眼睛好奇地望着叶梵。 “你走吧，被人发现你就惨了，到时候我可就救不了你了！”叶梵向小狐狸挥了挥手。 小狐狸回头看了看攀天涯的方向，又看了看叶梵，仍然站在那里。愣了须臾之后，它向着叶梵走去，步伐之间不复刚才的凶戾，反而有些蹒跚，看来它的伤势确实不轻。 叶梵也放下了水桶，蹲下身子：“嗯……你要做什么呢？” 小狐狸这次倒是凑近了叶梵，伸出小小的舌头，在叶梵胳膊受伤的地方舔了舔，然后在叶梵腿边蹭了蹭，眼睛里满是委屈。 “呃……”叶梵抚了抚小狐狸的头，“看在你知道错了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那你是要跟我走吗？” 小狐狸不会回答，只是偏着头看着叶梵。 “那好吧，不过你要很听话，要不然，让师傅和师姐看到了你，我就麻烦了，知道吗？”叶梵总觉得这个小家伙是能听懂他说话的，说完把其中一桶水倒掉，将小狐狸放到了里面，上面盖上一件自己的衣服，“在里面别说话，别乱动！” 这次小狐狸竟然是真的点了点头，乖乖地伏在水桶下面。 十五 发现 大概是天色渐晚的原因，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人，这倒让叶梵稍稍放下了点心，其实要真是个普通的小动物倒无所谓，只是这雪狐实在是太稀罕了，更重要的是，那个全派上下都宠着的可爱的紫冉师姐，可是也正在打着这雪狐的主意呢，万一要是被谁发现了，叶梵毫不怀疑桶里的小东西，马上就会成为给紫冉师姐献殷勤的牺牲品。 眼前出现大片的青竹，青竹梢上还氤氲着淡淡的雾气，轻风吹过，那雾气飞舞徘徊，却始终都绕在青竹周围，着实是灵气充沛之所。竹林之后，数十间房舍错落星布，掩映其中，房舍虽然并不豪华，却透着古朴清逸之气，这便是叶梵和师傅以及众位师兄的居住之所在了。 叶梵把挑回来的那桶水倒在了房舍前的一片花草之中，那是师父从山中移植而来的部分仙草，然后抱起另外一个木桶，就要溜回自己的小屋。 “梵儿。”一个略带苍老，却有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在叶梵身后喝了一声。 叶梵被吓得一抖，后面那人分明就是师傅，他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小狐狸了吧，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挂了一个招牌式的傻笑：“师傅，有……有事么？” “你去哪儿？”叶琛看叶梵抱着水桶的样子，顺口问道。 “我……去茅房。”好像是说习惯了，叶梵张口就把今天用过的招术使了出来。 “去茅房你抱着水桶做什么？”叶琛摇了摇头，一阵无语。 “呃……”叶梵裂了裂嘴，这倒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既然扮傻就扮到底吧，索性一手搔了搔后脑，“习惯了……” “咳咳……”叶琛被气得一阵狂咳，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师傅，你别生气，我知错了。”叶梵自小便是被叶琛养大，虽然平时顽皮了些，但是在他心中，师傅可是这世上他最亲最近之人，连他的亲生父母都及不上师傅，毕竟后者自他出生之后就从未见过，见到师傅被气得咳嗽，连忙放下水桶向师傅认错，一边还给叶琛捶着背。 叶琛看梵儿老实下来，心下一软，本来还装得严厉样子也不复存在，轻轻拍了拍小家伙的头：“错在哪里了？” 叶梵转头看了那放在地上的水桶一眼，垂下头来：“我不该隐瞒师傅，其实……” “其实你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十层巅峰是不是？”叶琛的笑容看似平静，但是从他两眼中泛起的精光却知道，虽然他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但仍然很期待叶梵亲口的承认。 “啊？呃……”叶梵一时间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不过马上他便知道师傅所指的是什么了，“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到底是到了还是没有？”叶琛看叶梵还是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阵好气。 “好像是到了吧……”叶梵看师傅脸色又转阴了，只好说了实话。 “好小子，那你测试时是怎么瞒过那些师叔的？”叶琛露出一丝难掩的喜色，比起叶梵的修炼速度来说，能让自己那些负责测试的师弟门都发现不了，也是一件让他颇为奇怪的事，要知道能在那些一个个都到了化神境界的老家伙面前藏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用左手运用少部分内力压向右手，再拿右手运力将之抵消，余下的一部分才是作为输出法力，所以……”叶梵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了一眼叶琛的神色，没有发现什么大的改变才敢说出来。 果然，叶琛听完不但没有再发怒，反而大笑了起来，这方法虽然简单，但是却少有人能想到，而且外人除非已经存有怀疑，否则极难发现破绽，但反过来说，谁会想到有人会故意让自己表现得修为低下，从来众人都是拼了命的把自己最高的修为展示出来，也只有自己这古灵精怪的徒弟才会如此吧。 十二岁的十层巅峰，如果今年再做突破，那就是十二岁的聚灵境界！ “哈哈哈哈……”终于把所有东西都弄清楚，而且还是一个如此满意的答案，叶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终于一脸郑重之色地拍着叶梵的头：“梵儿，日后还要努力修炼，不可荒废，缥缈峰的辉煌说不定就要落到你身上呢！” “啊？”叶梵听着师傅的话，好像一下子身上就多了一个好重的担子，苦着脸道：“师傅，其实我只喜欢丹道而已。” 叶琛一笑，在梵儿头上敲了一下：“小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师傅不是要你挑起什么担子，但是你却必须用心修炼，不然日后就算你不想与人争斗，别人也未必愿意！” “师傅，其实徒儿也有疑问。”叶梵道。 “哦，什么疑问？”叶琛对这个小徒弟确是疼爱有加，平日里可是少有人能见到他这么和颜悦色地说话的。 “我们缥缈峰不是以丹道而闻名天下的吗，为什么一定要修习剑法呢，我想缥缈峰弟子应该以济世救人为任，可剑法，只是杀戮而已……”叶梵撇了撇嘴，显然还是无法接受。 叶琛摇了摇头：“梵儿，若有一天，有人要杀师傅，你待如何？” “可是师傅只是救人，他们为什么要杀师傅啊？”叶梵反驳道，显然心中有些不服。 叶琛长叹了口气，看来要这小家伙马上转变是有些难了：“梵儿，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若有人定要杀师傅呢？” “那我当然要保护师傅了。”叶梵握着拳头满脸认真地道。 “可是若梵儿不习剑法，不懂杀戮，又如何救得了师傅？”叶琛看徒儿那游移的目光，心中有所不忍，“罢了罢了，你不是喜欢那缥缈无踪身法吗，等你突破了聚灵之境，我就传给你，如何？” 十六 先天灵兽 “谢谢师傅！”叶梵兴奋地跳了一下，向师傅道谢，缥缈无踪乃是缥缈峰的无上身法，资质稍低的弟子根本就无缘修习，就算修习了这身法的一些师兄，也很难真正掌握其中的精髓，所以叶梵虽然感兴趣，却只是偷偷学了一点，却是有点不伦不类，不得其门径而入。 “呵呵，那你说说，为何这么喜欢这身法？”看梵儿如此高兴，叶琛也笑了笑。 “学会这身法，以后就不怕上山采药了，再说，正如师傅所讲，假如真有人非要找徒儿麻烦，不管他剑法再如何精妙，打不到我也是白搭，”叶梵一脸喜气地讲述学会这身法的好处，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师傅的脸色越来越绿，“而且实在是躲也躲不过的话，我也能溜之大吉，咦，师傅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啊？”叶梵终于发现师傅的脸色有些不对，连忙问道。 “你……”叶琛甩了甩一头的黑线，指向叶梵的手指都有些发抖，胡子一翘一翘的，“臭小子，我堂堂缥缈峰无上身法，到你这里就用来采药、逃命用的，师祖要是在这里，非活活被你气死不可！” 叶梵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等着叶琛发落。 叶琛也似乎被气得够戗不愿意再多说了，挥挥手示意叶梵可以走了。 “呃……师傅，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叶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再隐瞒。 “还有什么事？”叶琛明显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跟他罗嗦了，最心疼的这个小徒弟，每每说出话来却让他无比头疼。 叶梵把头转向那个装着雪狐的木桶，咂了咂嘴巴：“其实这个……” “拿走吧，拿走吧，”叶琛看到那个水桶，想起这家伙刚才说的上茅房的话，又是不禁一阵气结，猛挥了两下袍袖，“抱着他上茅房也好，上厨房也好，总之马上给为师弄走便是。” “嘿嘿，”想起刚才那个理由，叶梵也觉得有些无语，搔了搔后脑，眼珠子转了转，颇有几分神秘的在师傅耳边说道，“师傅，这里面可是有好东西哦，是我今天救的一只雪狐。” “雪狐？”叶琛脸色微微一变，他今天已经听到关于有人去后山攀天涯捉雪狐的事儿，但是既然没有捉到……“你是在哪里捉到的，攀天涯？” “不是，就在后山飞云瀑附近。”叶梵有些不明所以的说，雪狐就是雪狐，在哪里捉到的有什么关系。 “快拿给为师看看！”闻言叶琛的眉毛跳了跳，这事情有点蹊跷，一线天的符咒结界别人或许不知道，做为掌门师兄的他却是再清楚不过，除非那妖兽实力超凡强行破除符咒，又或者是已经从妖兽晋为神兽，否则根本就没有办法顺利通过。 看着师傅有些激动的样子，叶梵却一跃到了水桶的边上，但开两臂阻拦道：“师傅，您看看可以，不过可不能跟我抢，我很喜欢它的。” “崩”得弹了叶梵一个暴栗，叶琛没好气地道：“小兔崽子，师傅在你心中就是这般么？” 叶梵揉了揉额头，嘴里不知嘟囔了两句什么，这才乖乖地把木桶上面的衣服小心拿开，然后冲里面的小狐狸轻声道：“你不要害怕哦，我师傅虽然长得凶点，不过他对我可好了，放心吧，他和伤害你的那些坏人是不同的。” 叶琛听着梵儿的话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哪是在跟狐狸说话，分明就是说给他听的，若自己没有伤那雪狐的心还好，假如真的想动手，那就变得跟“那些坏人”是一样的了。心中再次摇头无奈之下，眼睛已然瞟向那水桶之中，目光渐渐变得凝重，抚着胡须沉思了片刻，陡然眼中一亮呼道：“先天灵兽！” 十七 神兽妖兽 叶梵看师傅大呼小叫的样子，也是有些奇怪，平日里除了被他气得失态之外，还真没有见过师傅对什么东西特别在意过，奇怪归奇怪，手底下却是不慢，伸手便把水桶的口护住：“师傅，咱们可说好了，别管是什么兽都好，您可不能反悔和我抢。” 叶琛微微一笑，看到那雪狐也正瞪圆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仔细感受了一下它的气息，点了点头，看来这确实是先天灵兽，怪不得可以无视一线天的符咒结界，想到这里转头对着梵儿道：“好了，师傅不与你抢，这灵兽既然肯跟在你身边，就是和你有缘，若你好生待它，说不定日后还是一个不错的助力呢！” 看到师傅没有要把雪狐抢走的意思，叶梵松了一口气，护着水桶的手伸出拍了拍小狐狸的头：“看，我就说师傅是好人嘛。” 叶琛无语苦笑，刚才他那样子可不像是对好人的啊。 “师傅，什么是先天灵兽啊？”平日里叶梵只听到说妖兽，又或者说是神兽，至于说这灵兽到底是什么，倒还真不是太清楚。 “所谓妖兽，是说它本来是兽体，经修炼而成妖，这种妖兽身上都会带有一种妖气，而这妖气若是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也会逐渐消失，这时妖兽就化成了神兽。但有一种并非神兽却也没有妖气的，那便是先天灵兽，先天灵兽是天地灵气所化，也正因如此，与一般的妖兽比起来，修成神兽的几率要数以倍计。只是这先天灵兽极为罕见，据我所知的，好像也就是万剑门有一名为孟极的神兽，便是一只灵兽修炼所成，这雪狐便是第二只了。” “啊？那万剑门竟然还有神兽？”叶梵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在他想来这神兽只是在传说才有的东西，而那万剑门竟然能有一神兽镇山，当真是不愧为天下第一大派了。 “呵呵，”叶琛笑了两声，拍了拍梵儿的头，“方才不是与你说了，妖兽修炼到一定境界也是可以化为神兽的，只是这过程，自然是要比人修炼要难上千百倍不止。” “那修炼到什么境界才算是神兽呢？”叶梵低头看了雪狐，要是这个小家伙以后能变成一只神兽，那天下间大可去得了。 “呃……一般到了破虚之境的妖兽，就能收敛自身的妖气，便是可以称为神兽，不过这也只是如此称呼而已，若是真算起来，只有到了破虚后期甚至是巅峰的时候才能称之为神兽，那平时所说的像万剑门的孟极，也只能勉强算是次神兽了，”叶琛轻捋了几下胡须，叹息一声，“人乃天地之灵，修炼到破虚境界尚且不易，何况是妖兽呢，所以莫说是神兽，便是像孟极那样的次神兽，也是凤毛麟角，由此也可见这灵兽的珍贵了。” 叶梵咧嘴一笑，轻轻抚了抚雪狐头上的绒毛，一脸期待地道：“小家伙，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前途，你要好好修炼，将来成为真正的神兽，我就带你去游遍天下。” 叶琛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求人不如求已，你若是好好修炼，不出十年，这天下也大可去得了。” “嘿嘿，”叶梵听了挠头一笑，抱起木桶，“梵儿一定谨尊师傅教诲，呃……就算为了那缥缈无踪，徒儿也会尽快修炼到聚灵境界的。” 叶梵抱着木桶向师傅告退，突然又停下来：“哦，对了师傅，不知道你有没有给这小狐狸修炼的功法？” 叶琛：“……”好多好多的黑线…… 十八 醉风阁 缥缈峰，醉风阁。 醉风阁乃是缥缈峰最高处，是历代掌门清修之所，此处俯瞰众山皆小，一览四方云海，虽未跳出三界之外，却是难得神仙之所。 “二位师兄可知那妖兽是何物？”掌门萧逸风端坐桌前，若有所思道。 其下首，坐着两位蓝袍老者，皆是白发白须，只是两人表情大不相同，其中那面容冷肃的，赫然便是叶梵的师傅叶琛，至于另外那位一脸闲适，轻轻品茶的老者，无疑是三位中的大师兄，也就是紫冉的父亲，紫擎天了。 “按照紫冉以及拓海他们所说，应该是凶兽朱厌。”叶琛目视着远方云海，平淡地说。 萧逸风微微点头，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凶兽朱厌，白首赤足，状如巨猿，见则大兵，难道天下将要大乱？” “要乱便乱，想有何用，修炼之人，一切顺其自然吧！”紫擎天的脸庞与叶琛相比更加粗犷一些，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比之萧逸风更加飘逸。 叶琛听了脸上仍是没有什么变化，萧逸风却有些苦笑地道：“师兄说的是，但毕竟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我等或可独善其身，门下弟子及天下百姓，却恐怕难避灾祸。” “灾祸是何人的，便躲不过，莫说我们，就算是修为再深，也难说定能趋吉避凶，吉凶自有天定，哪是人力能为，更何况，那朱厌喝是凶兽，却为我们送来了灵兽雪狐，到底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呢！”紫擎天抿了一口茶，将茶杯轻放于桌上道。 说到灵兽，萧逸风脸上也多了一丝喜色，若是将来这灵兽能晋为神兽，那又是缥缈峰的一大助力：“师兄所言极是，想我缥缈峰以济世为本，纵使天下有祸，尽力而为便可，叶师兄，不知梵儿和那雪狐如何了？” 叶琛本来冷肃的面孔，听到掌门师弟问这句话的时候，不禁苦笑了两声：“那雪狐似乎与梵儿颇为亲近，只是旁人都近不得身，至于梵儿嘛，今日起似乎也在修炼，只是……只是这小家伙只修法力，不修真诀……” 萧逸风看了看有些苦涩的叶师兄，不禁有些莞尔，想来也只有那个活宝梵儿能让他露出这表情来吧。 “法力是修炼之基，真诀只是运用之技，既然梵儿肯用心去修炼法力，其他一切自然水到渠成，”紫擎天呵呵笑道，虽然他很少见门下弟子，但是这个小家伙的事情却是从女儿那里听了不少，而且这小子的心性似乎也颇对他的胃口，“放心吧，既然灵兽雪狐都愿意亲近梵儿，那他自有他的福缘，至于那些旁枝末节，时候到了，那小子自然能自己参破，呵呵！” “希望如师兄所说吧，这小子，就是天生克我的，我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叶琛无奈地摇头道，每每想起那小子说的话，总是能让他有种吐血的冲动。 “能将叶师兄气到，也是一种本事，不过以梵儿的心性和资质，只要他肯修炼，师兄就尽可放心了，他日走到破虚巅峰都不无可能。”萧逸风微笑颔首道。 这次无论是紫擎天还是叶琛，都是频频点头，对此话颇以为然，十二岁的十层巅峰，放眼天下，能有几人？况且这还是在他不喜修炼的前提之下，那如此想来，恐怕明年之内，这家伙就有机会冲破聚灵之境，从而真正踏入修行正途。 十九 雪绛花 “小叶子，你在做什么？”一个十五六岁的紫衣少女，刚刚走到竹林之外，就大声叫嚷起来，不过她清脆的声音如出谷黄莺，倒是并不让人如何讨厌。 “天啊，小白，你在做什么啊？”竹林的木屋前，叶梵有些惊恐地对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叫道，刚好此时那紫衣少女的声音也从远处传来，叶梵焦急地对着外面望了一眼，脑门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坏了坏了，如果紫冉师姐看到她的紫灵草被弄成这个样子，肯定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小白，快，躲起来！” 小白是叶梵给那只救回来的雪狐取的名字，当初叶梵抱着小狐狸问它，这个名字好不好听，结果小狐狸却挣扎着要逃跑，最后因为始终挣不脱叶梵的魔掌，索性还把眼睛一闭，不再答理叶梵。叶梵倒是好笑，不愧是先天灵兽，竟然还会和人耍脾气了，不过叶梵还是不厌其烦地喊它小白，最终这可怜的小白只好认命自己“小白”这个名字了。 此时小白正一脸无辜地守在一株长着三片剑形长叶的紫色仙草前，只是这仙草已经有两片叶子只剩下了一半，至于其它的到了什么地方，看看小狐狸那无辜的眼神就知道了。这紫色仙草就是紫冉那天说好送给叶梵的紫灵草，紫灵草本身并不能炼制什么奇效的丹药，但是因为它颇为难得，而且对炼制其它任何丹药都有着很好的辅助作用，那便是加速药液的融合，并且大大降低炼制的丹药的失败率，所以大凡修习丹道的人都对它视若珍宝。 叶梵知道这个紫冉师姐虽然不喜欢炼药，但是对仙草有一种近乎痴迷的喜欢，这几年她收集的仙草恐怕比师傅还要多，这当然也是因为大家知道她喜欢仙草，时不时会有人把采到的珍稀些的东西送给她，然后紫冉就会把它们移植在自己的住所之前，几年下来，她门前已经种满了各种各样的仙草，而且这仙草灵气充沛，颜色各异，简直能比得上一个小花园了。 紫冉把仙草看得比什么都宝贝，所以平时除了叶梵之外，好像还真的没有把仙草送给过谁，可是如今这紫灵草变成这个惨兮兮的样子，想到这个叶梵的头就像是大了两圈。 “你还在这里，快跑，不然一会儿紫冉师姐看到，你的皮可就要变成她的衣服了！”看了一眼那还在那里盯着紫灵草的小白，叶梵不禁有种无力的虚脱之感，这什么先天灵兽，简直就是一惹事精。 小白扭头朝着紫冉声音的方向望了望，终于是化作一团白影，“嗖”得蹿了出去，以叶梵的眼光竟然也没有看清这小家伙到底是躲到了哪里去。 看到小白已经逃跑了，叶梵松了一口气，但是扭头瞥到那只剩下一片完整叶子的紫灵草，心里又忍不住一阵叫苦，小白是跑了，可是他该怎么办啊？ “咦，小叶子，你这两天怎么变乖了，都没有被罚去挑水啊？”看到叶梵，紫冉调皮一笑，戏谑道。 “呃……呵呵，”叶梵有些僵化的笑了笑，身体不着痕迹地挪了挪，刚好把那株紫灵草挡在身后，“师姐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啊，嘿嘿，我现在……可是好孩子呢，我要专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聚灵之境！” “哦？”紫冉看着那信誓旦旦的叶梵，不禁不些疑惑，难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伸手去摸了摸叶梵的额头，“小叶子，你这两天有没有被什么东西刺激到，或者有没有被石头砸到头啊？”刚说完紫冉就急忙用手捂住了小嘴，心里则在嘟囔着，不会是被我那颗石头砸的吧，老天作证，我那个石子可是真的不大啊。 叶梵看到她惊恐的样子，也不管她在想什么，只要想不起紫灵草来就好，挠了挠头：“好像有被砸到，记不太清楚了，哦，对了师姐，刚好我修炼之中有些疑问，不如我们进屋你给我讲解一下如何？” “啊……嗯……一会儿吧，”其实这紫冉也是一个不爱修炼的人，不然恐怕还真是很难跟叶梵这个顽皮鬼走到一块去呢，“你先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这可是我父亲刚刚找到的极品哦，我一拿到就过来让你看了，怎么样，师姐对你好吧，哎……你不许碰，只许看不许碰……” 叶梵看着这个比自己略大的师姐，撇了撇嘴角，刚刚还口口声声说对自己多好，一转头这东西连碰都不能碰一下，那倒是多么金贵的东西啊？心里想着可不敢说出来，倒是仔细打量起紫冉手中的仙草来。 “雪绛花？”叶梵惊讶地道。 二十 男子汉 紫冉轻轻一抹乾坤戒，手中已然捧着一个碧绿色瓷瓶，此物是专门用于在采药是将一些稀有罕见之物带回之用，其中盛装的是缥缈峰特制的药液，其作用可以让这些仙草灵药保持活力，毕竟这等越是稀罕之物便越是娇弱，如果没有合适的贮养之法，恐怕带回来的仙草，十有八九要变成干草了。而放在这特制的药液之中，再以法力封印住瓶口，放入乾坤戒中，则可以确保仙草万无一失。 “雪绛花？”叶梵仔细打量过之后，颇为惊讶地道，他虽然不对修炼一途很是懈怠，但是对这仙草的熟悉度，却是少有几个师兄能够及得上他。 “咦，你竟然这个也能认出来，嘻嘻，若不是父亲带回来告诉我的话，恐怕我见了也都不知道呢，小叶子果然了不起！”紫冉俏脸之上也是闪过一抹惊讶，转而嘻嘻一笑调皮地说。 平日里，叶梵听到最多的就是师兄们讥讽他如何笨如何呆傻之类的话，当然这对本来就喜欢装疯扮傻的他来说自然是不以为意，而对这紫冉师姐的夸奖，叶梵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皮：“其实也是偶尔从书上看到，雪绛花，状如青莲而七瓣色白，生五百年而得花芯转成朱红色，药力非凡，其味清新，修炼时在其旁边有稳固心神，事半功倍的功效，大师伯真是厉害，竟然找到这等真正的灵药，以后师姐修炼可就会快得多了！” “那……”紫冉听得叶梵如同念经一般地背诵，眼中一直透着一抹狡黠，等叶梵说完才道，“如果我把它送给你，你会不会很开心啊？” “啊？”这次叶梵真是惊得差点把下巴都掉了下来，要知道这紫冉可是出了名的爱“草”如命，上次送给他一株紫灵草都心疼得龇牙咧嘴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大方，一时间叶梵看紫冉的目光都有些像看怪兽了。 看到叶梵那吃惊的样子，紫冉“噗嗤”一笑，如初开的青莲，把手中的瓷瓶向叶梵一怀里一塞：“送给你了，这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哦。” “师姐！”听了紫冉的话，叶梵才猛然意识到，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自小便是孤儿，生日是哪一天自已也不知道，但是他的师傅叶琛却不想他过得与别人不同，便将捡到叶梵的那一天当做是他的生日，这个日子，除了师傅之外，便只有面前这个小师姐记得，想起这些，叶梵的眼圈都有些红了，“谢谢师姐！” 看着那眼睛有些雾气的叶梵，紫冉便像个小大人似的轻轻地拍了拍叶梵的头：“小叶子，你今天已经真正是十二岁了哦，以后便是男子汉了，可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哭鼻子了。” 叶梵还未说话，只听“嗖”地一声，一道白影从两人中间蹿过，叶梵怀里顿时一空，急忙扭头去看，只见小白正用嘴衔着那株雪绛花，一脸渴求地看着叶梵。 “啊，雪狐？”紫冉看到小白之后先是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便是脸色大变，“我的雪绛花！” 叶梵指着小白，怒气冲冲地喝道：“小白，快点放下。” 小白可怜兮兮地望着叶梵，喉咙间发出一声呜咽，似乎是在恳求他。 “现在，马上，立刻，听到没有，信不信我打你屁gu？”叶梵恶狠狠地道。 小白低下头，眼中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瓷瓶衔到了叶梵身边。叶梵伸手抓过瓷瓶，然后放到了紫冉手中：“这雪绛花还是在师姐那里安全一些，我看等我用的时候再去找师姐讨要比较好。” 紫冉刚想推辞，忽然眼角瞥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脸色顿时变了：“我的紫灵草！” 叶梵看着紫冉的眼圈一点点变红，眼睛中的雾气也越聚越多，急忙安慰道：“师姐……师姐，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我以后给你找更多的紫灵草，师姐？” 看着紫冉无动于衷的样子，叶梵也不知如何是好：“师姐，你……你已经十六岁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哭鼻子了！” “我又不是男子汉……”紫冉哽咽着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便是“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旋即扭头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把雪绛花塞给叶梵，然后在后者目瞪口呆之下，哭着消失了。 好半天叶梵才回过神来，弯腰拎起那伏在地上两只爪子还捂住耳朵的小白：“小白，你说这次是不是我们错了。” 犹豫了一下，小白点了点头。 “那要不我们去给师姐道个歉好不好？”叶梵问。 喉咙中发出一声呜咽，小白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你这家伙，”叶梵苦笑一声，“算了，反正师姐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过两天再说吧，嗯，今天师傅怎么也不见人影，哦，说不定也是给我准备礼物去了。”想到这里叶梵心里暖暖的，上天虽然让他一出生就成了孤儿，但是却送给了他一个比亲生父母还要疼爱他的师傅。 叶梵使劲揉了两把小白的头，惹来后者一阵不满的呜咽声：“我们也给师傅一个惊喜好不好？” 二十一 晋阶 想来想去，叶梵也没有想出什么好主意能让师傅好好开心一下的，好像师傅平时除了比较关心他这个懒家伙的修炼问题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事是他在意的。 “嗯，虽然修炼比较枯燥，但是既然师傅这么想让我修炼的话，我也应该让他老人家开心一下，你说对不对，小白。”叶梵拍了拍小白的头，而后者也是懂事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现在就开始修炼，就当是做来让师傅开心了，我气了他老人家这么多年，师姐说的对，我现在已经真真正正是十二岁了，我长大了，应该好好孝敬师傅了。”看着那通灵性的小白点头，叶梵笑着说，的确，虽然一直都说他十二岁了，但是少有人记得，只有过了今天，他才算得上真正是十二岁。 叶梵盘腿坐在自己的木屋之前，双手结印稳于丹田，缓缓闭上眼睛，但是旋即又迅速睁开是，冲着小白认真道：“小白，我在修炼的时候你要帮我护法哦，就全靠你了！” 小白伏在不远处的草坪上，抬了抬眼皮，继而又自顾自地去睡觉了，一副关我何事的样子。 “唉，看来这家伙比我还懒，开个玩笑而已嘛，真要靠它恐怕比芝麻地里收茄子还难。”叶梵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一副交友不慎的模样，说完便又恢复古井不波的面容，认真修炼起来。 缥缈峰，虽说不是万剑门那般天下第一大派，但是天下间说起来，有谁能够小觑，又有谁敢于小觑。先不说别的，缥缈峰虽然是丹道与法术双修，但是门下弟子的法力修为也不是一般人能小看得起的，再说到缥缈峰的丹道，放眼天下，恐怕缥缈峰认第二，还真没有哪个门派敢说第一的。缥缈峰的弟子在俗世行走都颇为低调，少与人结仇，倒是因为丹道的原因广施下诸多的恩惠人情。如果真的有一天谁不开眼得来找缥缈峰麻烦，实力不济一些的，恐怕光那一堆施下的人情都能把他砸死。 叶梵闭目而坐，气息悠远匀长，面容沉静如水，波澜不惊，体内法力悠悠流转，循环不息…… 陡然间，那趴在一边的小白警惕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那还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叶梵，又仰起头来望向天空，那里一朵朵乌云正在凝聚，似乎这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们一般，一时间竟然遮住了这片天空，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渐渐积聚起来，层层叠叠，期间隐隐有电流闪动。 “咦，这是何事？难道有什么灵宝出世不成？”醉风阁上，掌门萧逸风捻须喃喃道。 “不对，似乎这乌云的目标便是我缥缈峰的居住之所，”叶琛目视那越来越厚的云层，疑惑道，“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梵儿那小子云，不会是他弄出什么东西来的吧？” “呵呵，师弟说笑了，梵儿虽说资质非凡，毕竟修为还弱，哪会有这般本事。”大长老紫擎天笑了笑说，然后继续审视起那云层来。 “师兄说的是，倒是我多虑了，”叶琛也是笑了笑，方才那等想法的确是有些担心过度了，叶梵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苦行阶段的修为，即使是苦行巅峰，也只是人间道而已，还没有跨入修行的门槛呢，而现在这等风云变化，恐怕非得化神境界才能做到，但是叶琛不知为何还是有着一丝不安，“不行，不管如何，我还是要回去看看那小子，师兄师弟，我先走一步了。”说罢也不等二人答话，化作一团深蓝色流光而去。 外界之事，丝毫也没有打扰到修炼之中的叶梵，真气的流转让他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感，说实话，作还挺喜欢这感觉的，所以这几年他也曾在夜间去后山修炼过，只不过那时还真没有在意过修炼到了几层，没想到这修为反而在这种心境之下飞速上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层巅峰。 丹田内汇集的真气越来越多，竟有满溢而出的趋势，而叶梵却还沉浸在那舒适之中。 “咔嚓”虽然是一声极其细小的声响，却是清晰地印入叶梵的脑中，还不等叶梵反应过来，那“咔嚓”声就不绝而来，似乎是什么东西就要破碎了，须臾之间，就觉“轰”地一声，一个类似于屏障的东西终于是倒塌了，天地间的灵气顷刻间被搅动起来，叶梵周围似形成了一个灵气所化的旋涡，最后凝成一股从他头顶灌输而入。 “咦，突破了？”叶梵睁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的双手，感受着体内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真气，旋即说了一句很多修炼者都会吐血的话，“这也太容易了吧！” 二十二 天打雷劈 苦行与聚灵，虽然只差了一个阶别，但是其间的距离却是判若云泥，毕竟苦行只是一个凡人之体所能达到的最大限度，苦行所修的法力，严格来说并不能称之为法力，而只是真气，或者说是内力，这种真气的修炼虽然与所在的环境也有着关系，但是却更多的来自于自身的天赋与苦修，换句话说，真气是自身意念所化。而一个人体内所能容纳的真气是有着限度的，一旦达到这个限度就会停滞不前。 此时若能突破壁障，则是换了一方新的天地，体内所运转真气，在突破之后将被换之为天地之灵气，而只有这天地间的灵气，才能施展法诀，称为法力。也就是说在苦行阶层，只能开发自身的潜力，虽然人是万物之灵，但是单凭凡人之体所能得的力量毕竟有限，突破到聚灵期则是可以吸收天地灵气化为已用，天地间的灵气几近无穷无尽，这之间的差别不言而喻。 虽然叶梵不喜欢修炼，但是能这般顺利地突破到聚灵阶，他也是满心高兴，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为了让师傅开心，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师傅承诺过，等他突破到聚灵的时候，就传给他“缥缈无踪”心法。 看来这心法马上就要到手了哦，嘿嘿，叶梵得意地想，这下师傅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轰隆”一声沉闷的雷声从云层中传来，叶梵抬头一看，要下雨了吗，明明刚才还是晴天的啊？叶梵吐出一口浊气，就要进屋避雨。 “咔嚓” 手臂粗的闪电化作一道龙形，向着叶梵的方向疾射而出。 “我x！”饶是叶梵没有学过什么脏话，也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也太夸张了吧，“不就是突破个聚灵么，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骂归骂，叶梵可也知道这东西不是闹着玩儿的，两人合抱的大树被雷霹断的情况叶梵也曾见过，他可不认为那雷公公会因为他是万物之灵而开什么后门儿，当下双掌在身体两侧划过一道弧线，刚刚消失的灵气漩涡再度凝起，而且比刚才的转速还要更胜一筹。灵气入体，旋即被化成一团青光凝在手中。 叶梵也知道自己能做到这些，还是占了刚刚突破的威势，但是即使如此，在那雷霆之下，叶梵连半分逃生的把握都没有。 从叶梵发现雷电，到做完这一切，其实不过瞬间之事。眼看那紫色电光在瞳孔中越来越大，正当叶梵准备拼死一博的时候，突然一道银白的光团激射而出，狠狠地撞在那雷电之上，却原来是那雪狐小白口中发出。叶梵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见那银白光团在雷电的攻势之下，只支撑了一瞬间便是支离破碎。 完了完了，叶梵心里暗道，虽然不知道小白是什么阶别的灵兽，但是从它刚才发出的光团看，至少要比此时的叶梵要强了太多，连它都抗不过两秒，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击得连渣滓都不剩了。 小白眼中也是闪过焦急之色，微一伏身，又是一团银光射出，这次竟是比方才的威势更大，只是在一个撞击之间，光团又是再次破碎，连带着小白的身体也被那冲击之力波及，狠狠地摔在了十几丈外的草坪上。 拼了，叶梵眼中倒是闪过一丝狠色，口中大喝一声，掌中的青光再次变得浓郁了许多。 那似乎是淡了些许的闪电，终于还是击在了叶梵的掌中，青光微微一晃间即刻消失，旋即叶梵也失去了神智。在最后一个瞬间，叶梵在心里想道，师傅，不是梵儿不想修炼，实在是这玩意儿太危险了，伤不起啊！ 二十三 升天诀之天地同灭 “梵儿……”叶琛刚刚返回便是看到了这目眦欲裂的一幕，他大喝一声，震得后面的屋舍都是颤了颤，身形一晃便是出现在叶梵身前，伸手想去抱住叶梵，却是被他身上缭绕的电流弹了回去。 “轰隆”云层中雷电似乎还没有发泄完毕，一声闷雷再次响起，似是嘲笑这世间之人的不自量力。 “轰隆轰隆，你轰隆个屁啊，有本事冲老子来，伤我梵儿，就算是老天我也要扒你一层皮。”叶梵两臂自身旁平伸，十丈之内劲风突起，旋即双掌相合，一道道繁复的法印在其手中翻舞，指缝间青光如蛇般穿梭流转。 乌云也像是被叶琛的话所激怒，再次霹出一道雷电，仍然是朝着叶梵所在的位置。 “找死！”如同面对着宿世仇敌一般，叶琛苍老的脸庞在电光之下显得狰狞可怖，大喝一声，“升天诀，天地同灭。” 耀眼的青光，在叶琛的喝声中从其掌中疾射而出，威势丝毫不比刚才那雷霆之力弱，甚至还犹有胜之。 升天诀，缥缈峰顶阶法诀之一，名为升天，实是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暂时得到超过自己境界的法力，不到万不得已，即使在缥缈峰这般修炼木系功法，生命力本就极其旺盛，也有丹药可以事后补救的门派，也是鲜有人使用，而其中的最后一式“天地同灭”，则更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拼命招术，完全放弃了自身的防御，只求同归于尽，由此可见，叶琛此时心中的悲痛。 青光冲天而起，面对那雷霆之威毫无畏惧之意，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之势，升天诀，天地同灭，在此一刻用出来，当真是恐怖如斯。 “轰”巨大的轰鸣声中，仿佛整个缥缈峰都颤了一颤，旋即青光那般如洪水的攻势之中，突然隐现一道无比锋锐的剑气，瞬间将雷电一分为二，而那余下的青光也在这大破之势下，向着天际汹涌而去。 “滋”青光与雷电之间摩擦之间发生摄人的声响，刚刚还能拼得平分秋色的雷电，此时却已经有些后继乏力，而那青光却如潮水般一涌而上，将大部分的电光都淹没其中。 “吼……”冲破雷电的青光突然又化作一头巨狼，张天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天际的乌云，一时间天空之中风起云涌，那巨狼纵横其间，来回冲杀，竟真的将半天乌云驱散大半，余者似是已经不足成事，随风而去。不足半盏茶时间，天空再次沉寂下来，若不是地上的一片狼藉，方才的一切，就仿佛只是梦幻一般，只是这样的噩梦，却有人承受不起。 “扑通”叶琛在做完这一切以后，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一般，颓然坐倒在地上，目光转向那身上已经几近焦黑的叶梵。 “梵儿……”叶琛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一生无妻无子，自从在山下捡到叶梵之后，一直都视如已出，而他也知道，梵儿那孩子虽然生性顽烈，却是极有孝心，敬他如亲生父母犹有过之，眼见得梵儿一天天长大成人，聪颖非常，天资惊人，但是……如今……如今这场面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得了，老来丧子，人生之痛莫过于此罢了。 艰难地抬起手臂，宽大的袍袖轻轻一挥，淡淡青光拂过叶梵的身体，将那还依然残存的电芒吞噬，宽厚却带着苍老的手掌微微颤抖着伸向叶梵。这般天地之威，即便是叶琛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接下这一记，而叶梵……那结局几乎是已经注定了的。 “嗷嗷……”叶琛在失神之间没有发现雪狐小白什么时候竟然来到自己的跟前，清脆而小声地叫了两声，然后咬住了他正在伸向叶梵的衣袖。 “梵儿没事？”叶琛在看到雪狐的样子之后的第一反应便是这样，这雪狐乃是先天灵兽，感知力自是非同一般，而且它跟梵儿还颇为亲近，既然它此时不让叶琛接近，那便是自有它的道理。 良久，在叶琛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突然听到叶梵身上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嚓”声，叶琛的眉毛跳了跳，只见得叶梵的身上的焦黑的衣物以及皮肤，正在裂开一条条细纹，包括那没有变成焦黑的脸，也是裂了开来。 伴随着细纹越来越多，终于叶梵咳嗽了一声，然后便是剧烈地粗喘起来，而此时小白则是比叶琛还先一步蹿了过去。 “小白，你怎么变成熊猫了……咳咳……”叶梵看了一眼那皮毛上都是一片片熏黑，很是疑惑地道，然后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顿时露出了下面新生的比先前还要白皙几分的皮肤。 “梵儿，咳咳……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叶琛心中一块巨石落地一般，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双眼通红，不着痕迹地抹了一把，这才走过去伸手探出为叶梵检查体内的伤势。 “咦，师傅，你怎么也弄了……咳咳……个这么新潮的发型？”那一式天地同灭虽然冲散了云层，也攻破了大部分的雷电，却仍有一小部分落到了叶琛的身上，以至他现在也是颇为狼狈，一头白发更是像刺猬似的根根竖起，看着那滑稽的模样，叶梵忍不住咳着笑道。 二十四 天雷锻体 正当叶梵被一记记暴栗砸得哭天喊地之时，两道蓝色流光攸乎而至，在天际微一盘旋，即落在叶琛他们身边。 “师兄，梵儿没事吧？”萧逸风关切地问，这叶梵可是他有意传位的人，就算此事不成，那是后辈弟子中出类拔萃的人才，更何况他还是二师兄叶琛的命根子。 “梵儿见过掌门师叔，见过大师伯！”叶梵挣扎着想起身行礼，却发现自己除了说话之外全身都僵硬得无法动弹，连抬起手臂都有些困难，当下只得放弃努力，眼中尽是无奈之色。 “梵儿有伤在身，就不用与我们多礼了，”紫擎天微微一笑，轻挥袍袖，示意叶梵不用在意，心中却对他的表现颇为满意，这孩子虽然顽烈但是对师长却很是尊敬，转身叶琛道，“有没有查出什么来？” 叶琛看到叶梵全身僵硬的样子倒也大为奇怪，刚才他已经探查过，叶梵身体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好得不能再好了，于是摇头道：“没有，梵儿体内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经脉更是比从前不知道坚固了多少。” “哦？我来看看。”萧逸风闻言也是伸手按在叶梵的腕上，一缕神识旋即探入叶梵体内，微微皱起眉头，“的确，梵儿的身体的确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像是得了不少好处，以他现在的经脉强度，恐怕能与聚灵中期相媲美了，而且期间法力充沛，估计……倒可能是这些突然而来的法力太多，没有被身体彻底掌控的原因。” 紫擎天微微点头，只要人没有出什么问题就好，若真是梵儿出了事，恐怕他们到时候不光是要少了一个资质近妖的弟子，连叶琛也要崩溃了，略一思索转向叶梵问道：“梵儿，方才出了什么事，你仔细说给我们听一下，记住，不要有什么遗漏。” 叶梵点头称是，但是旋即又苦笑了一声，想习惯地伸手挠挠头，却发现自己还动不了：“可是确实也没有发生特别的事儿啊，我只是想着师傅天天催我修炼，只是我……有些小小的懒惰，嘿嘿，不过今天梵儿是想让师傅开心一下，所以就在专心修炼，没想到这聚灵之境太容易突破了，我还没有炼多大功夫，就觉得自己突破了，刚刚伸了个懒腰，没想到雷就霹了过来，要不是小白替我挡了两下，师傅来得也及时，今天我恐怕就真得要被天打雷劈了……” 听了叶梵的话，三个老人都有些哭笑不得，你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聚灵之境太容易突破了”，还“没修炼多大功夫就突破了”，这不是成心气人吗？凡是修炼之人谁不知道这聚灵虽然是修炼的入门之境，但是其难度却相当之大，有些资质稍差之人，修炼数年甚至终其一生都无法入了这个门槛，到他这儿反而还在抱怨说突破得太容易了，当真是语不气人死不休啊。 不过后面的话倒更是令人奇怪，一般只有妖兽修炼时才会经历雷劫，寻常人几乎没有听说过会在突破之时引来天雷的。 “倒也有些奇怪，古来传说之中，在修炼到破虚巅峰，更进一步破碎虚空之时，会引来九天雷劫，可是梵儿这才是一个聚灵之境，仿佛有点儿太夸张了些吧，而且那雷云声势之大，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梵儿就真是万劫不复了！”把叶梵送回房中休息之后，叶梵心有余悸地说。 “怪倒是怪了些，不过倒也让梵儿因祸得福了，如今他的修为虽然才刚入聚灵初期，但是法力深厚却堪比聚灵中期，经脉强度还犹有过之，这提前来的天雷锻体，说不定还能为梵儿日后进阶还来更多好处。”掌门萧逸风抚须笑道。 “好倒是好，只是别要给他身体带来什么差错就行。”叶梵不无担心地道。 “我看并无大碍，大不了梵儿下次再进阶化神境之时，我们几个老家伙一起为他护法，如果能在那情况下再来一次天雷锻体，嘿嘿，我看日后天下，还有谁能与梵儿相争，呵呵！”紫擎天虽说是在安慰师弟，但是心中也的确有着几分这样的期待，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想像一下，一个化神期的弟子，竟然有别人破虚才能达到的经脉强度，那到他破虚之时又该是什么样子，真是让人期待啊！ 叶琛没好气地甩给了师兄一个大大的白眼：“凭梵儿的资质，就算没有什么天雷锻体，修炼到破虚之境，也只是时间而已，何必强去冒这些风险。” “呵呵，大师兄说的也有道理，二师兄如果担心，到时我们给梵儿护法，将那天雷尽数拦下就是了，这些都是后话，呵呵，现在还要恭喜师兄，梵儿终于是突破了聚灵，如此年纪，当真是后生可畏啊！”萧逸风接过话来，也不无感慨地说道。 叶琛细想也是，只是小心一些，无非就是进阶时他们几人都在身边护法就是，实在不行再多请几人，凭他们缥缈峰，难道几个化神境的高手还请不到吗？心下放宽，再听萧逸风后面的话，也是有些喜不自禁，原想着他修到十层巅峰已经是颇为不易，要再做突破怎么也要有些时日，即便是快也要到今年年底吧，没想到这才得知他的巅峰没几天，竟然一下就到了聚灵，哈哈，自己这徒儿到底是天才还是妖怪啊，哦不，妖怪可没有这么恐怖的修炼速度。 “如今梵儿已经进阶聚灵，不知道师兄是准备让他自已修炼法宝，还是传承门内法宝呢？”萧逸风看叶琛已经平静下来，接着说道。 “我看那缥缈剑倒是很是适合梵儿，不知道萧师弟能不能割爱了。”叶琛正沉吟间，紫擎天却笑呵呵地插口道。 “大师兄何出此言，梵儿聪慧非凡，缥缈剑在他手中自是能够重放异彩，既然如此，我又有何舍不得之说……”萧逸风捻须轻笑，与大师兄交换了一下目光，两人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你们两个不用一唱一和，此事我说了可不算，我看梵儿就算是选了门内传承，恐怕也不会接你的缥缈剑，嘿嘿，这可不是我说的，不信你便去问问。”叶琛怎么听不出两人话中的意思，不过要说对梵儿的了解，自然两人都不如他，当下胸有成竹般笑道，依他看，叶梵十有八九会自己去修炼法宝，这小子，要是让人省心了就不是叫叶梵了。 二十五 法宝之择 已经两日了，叶梵自从那天突破，回去之后就陷入了沉睡之中，若不是他的气息一直很稳定，别人倒还真的以为他出了什么问题，但饶是如此，也把叶琛急得不行，幸好掌门萧逸风和大长老紫擎天都在身旁，否则他倒真有可能要出手探探叶梵是否是出了什么事，当然如果真要做了，说不定还真能没事给探出事来，这一点叶琛心里也清楚，只不过就是奈不住自己的心急。 “依我看这倒是一件好事，梵儿那天突破之时明明就是得了自己还掌控不了的力量，以致全身无法移动，而这两日的沉睡显然是正在融合身体中的法力，一旦醒来，想必也就成功了，所以师弟也不要太急，免得坏了梵儿的事，”紫擎天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叶梵道，“而且我能感觉到，梵儿的体质似乎在这次突破之后，有了一些改变，这改变……倒有几分雷体的样子！”紫擎天说到这里微微眯起了双眼，面色也显得郑重了起来。 “咝”萧逸风和叶琛两人都吸了一口气，相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天雷锻体让经脉强固这虽然不可理解，但是就当是碰巧赶上了吧，但如果说就这样劈出来一个雷体那可就太好玩儿了，而且若是这件事是真的，那传扬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坐在山顶等着天打雷劈，当然，最劈剩下的是雷体还是尸体就不能保证了。 “师兄不会看错吧？”虽然知道大师兄肯定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萧逸风还是忍不住问道，抬起衣袖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 “呃，呵呵，这次还真的只是我的一个猜测，我对雷体也有一些了解，只是隐约感觉到了其中的味道，但是……梵儿的本身体质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至于到底是不是，我还真的不能确定。”紫擎天笑了笑道，目光停留在沉睡中的叶梵身上。 “不管是木之体也好，还是雷体也罢，我算是想清楚了，只要我梵儿好好的，我也不再逼他修炼，随他吧，把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愿望强加给他，到头来我怕我也会后悔。”叶琛叹了一声道。 “呵呵，梵儿的自有他的缘法，师兄也不用过于担心，呵呵，你不逼他他未必修炼的就慢，像梵儿这般年纪就突破聚灵之境的，又岂是用剑能逼得出来的，说不准再过两年，我们这些就真的要休息了，呵呵！”萧逸风对于门下有这样一个弟子倒是颇为心喜，虽然有师兄在，未必能把他培养成缥缈峰的掌门接班人，但是势必是缥缈未来的一颗璀璨之星。 三人正自闲聊着，里面却是传来了叶梵伸懒腰的声音。 “啊……唔……”打了个哈欠，左右扭了扭身体，“睡觉睡到自然醒，采药采到手抽筋儿，看来今天天气不错啊，去后山挑桶水玩玩儿。”叶梵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儿嘴里还在嘟囔着。 听了他的话，外面三个老人都是有些无语，这小子果然是个异类，都到这境界了还去挑水，还挑桶玩玩儿，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梵儿……”怕这小子在里面再说出什么异类的话出来，叶琛在外面喝了一声。 “呃，师傅，”叶梵听到师傅的声音，立刻吐了吐舌头，出来一看竟然连掌门和大师伯也都在，一时间倒有些愣了，“见过掌门师叔、大师伯。” “梵儿，醒来后感觉如何，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萧逸风捋了捋胡须道。 “不适？怎么会有不适？我昨天睡得很好啊！”叶梵一脸无辜地看着萧逸风，好像很奇怪一大早就被问这个问题。 “呃……”三个人都有些无语，合着大家在这儿呆了两天两夜，生怕这小子出点什么问题，人家正主儿现在倒像是把这档子事儿给忘记了。 “哦，我想起来了，”叶梵看师傅脸色不对，脑子急转，顿时想起是怎么回事来，伸出两手来握了握，顿时传过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响声，“虽然肌肉还有一点点紧绷，不过感觉很有力，身体也感觉很舒服，没有不适的地方了，多谢掌门师叔、大师伯。” “呵呵，没事就好，我和你师叔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力，如今梵儿已经到了聚灵境界，按门规可以选择门内传承一件法宝，或者是自已下山去修炼一件法宝，不知梵儿是怎么想的？”紫擎天看了看叶琛，笑着望向梵儿道。 “呃……这个……”叶梵也悄悄向叶琛望去。 二十六 缥缈仙剑 叶琛当然看到了叶梵的动作，也知道在这事上，若是自己要参与意见的话，以梵儿的性子十有八九会听他的，但是正如他那会儿所说，如今他倒是不想再去逼迫梵儿去做任何事了，当下柔和一笑道：“此事你不用看我，自己决定就好！” 看到叶琛比以往还要柔和得多的目光，叶梵心中一暖，他知道自己这次出事，师傅一定是担心死了，不过既然师傅表示自己可以做决定，那他倒要好好选选了。 “呵呵，不错，选法宝也是一件大事，有一件厉害的法宝，对实力也是一种提高，的确需要你自己选，不过师伯倒可以给你一点意见，如果你要选择门内传承的话，你师叔倒有一把缥缈剑，这可是咱们缥缈峰的顶阶上品仙剑，梵儿可想要？”紫擎天倒是不顾叶琛的白眼，一副大灰狼引诱小白兔的样子。 “缥缈剑？”叶梵一愣，这缥缈剑他自然知道，或者说凡是缥缈峰的弟子有谁不知道缥缈剑的，既然与门派同名，那自然也是和开山祖师密切相关的，也基本上是历代掌门人所持的神兵，现在竟然要给他用？ “不错，正是缥缈剑！”萧逸风袍袖微动，也不知从哪里咻得出现一把仙剑，静静漂浮于叶梵面前。 缥缈剑，叶梵虽然知道，但是却并没有见过，此刻倒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此剑通体如冰，剑身几近于透明，若不是近前细看，还真不知道这里竟然放着一把如此锋锐的仙剑。它并没有任何磅礴的气势，但是一种来自于元神深处的威压，让得叶梵的心跳都有些沉重。 “此剑是祖师当年手中神兵，剑体为万年冰髓锤炼而得，冰寒尽敛于剑中，所以剑外感觉不到丝毫寒气，但一经法力催发，当真是威力无穷，如果再配上‘缥缈无踪’身法，使用起来无形无影，变化无穷。”萧逸风笑着把仙剑向手中一吸，然后将剑柄伸向叶梵，“梵儿，看此剑你可喜欢？” 哇噻，真是给我的？叶梵到底是少年心性，当下心中一喜：“师叔，这把剑是万年冰髓所制，要是夏天把它放在水缸里，是不是就有冰块吃了？” “噗……”刚刚抿了一口香茗的紫擎天喷了一个天女散花，心道这小子，还真是想让人吐血啊，口中却是呵呵笑道：“莫说是一个小小的水缸，只要你法力足够，你就是想把后山的飞云瀑给冰成冰块也未尝不可。” 饶是萧逸风的修为，脸上肌肉也是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强忍下翻涌的气血，温和地道：“怎么样，梵儿？” 叶梵向地上一跪行礼道：“多谢掌门师叔……不过，我还是自己修炼一件法宝吧。” 听到叶梵道谢，萧逸风刚刚心里一喜，谁料后半句直接又把这仙剑推了出来。 紫擎天也是奇怪，难道这仙剑对这小子就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吗？ “梵儿，你不用这仙剑冻冰块了？”紫擎天问出这句话时，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叶梵一本正经道：“这仙剑的威力只有在师叔手中才能得以全部发挥，这就好比水缸与后山的飞云瀑，所以，这剑还是给师叔用比较合适。” “噗嗤”叶琛忍不住笑了出来：“既然梵儿心意已决，那就让他自己修炼法宝吧，不过师弟哪天闲了可以到后山试试，我倒也挺想尝尝万年冰髓结出的冰块味道如何？” 萧逸风长叹一声，袍袖一挥，话也没说就化成一道流光不见了。 “梵儿，能把小师弟气成这般模样，你倒也真是咱们缥缈峰第一人了，哈哈哈哈……”紫擎天大笑道，虽然他也想让叶梵接了缥缈剑，但是既然事不可成，也就不再强求了，倒是那小师弟被气得无话可说的样子，想起来真是好笑啊，一笑起来便无法停止，脸庞都显得比平时红润了许多。 “啊？掌门师叔生气了？”叶梵讶然道。 “嘣”地敲了叶梵一记，叶琛也是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的话能把死人气活，偏偏自己还像一无所知一般，不过事情做得倒也对路，不但把仙剑拒绝了下来，还让得掌门一阵无语，估计这几天小师弟都要吃不下饭了。 笑过之后，叶琛吐了一口气，向着叶梵认真道：“既然你要自己修炼法宝，那决定什么时候下山？” “当然是越快越好，不过，在下山之前我肯定要先学好缥缈无踪，不如我明天就去思过崖闭关，等学得入门了再下山吧。”叶梵想了想道。 “嗯，不错。”对于叶梵能这般想，紫擎天颇为赞赏。 对此，叶琛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自己心里在想，要是师兄知道叶梵学缥缈无踪的目的，就是为了下山之后有人打他方便逃命，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二十七 小白，你狠 缥缈峰，思过崖。 这缥缈峰，最为荒凉寂静之地，恐怕就是这思过崖了。除了少数因为犯错的弟子，被罚来此山洞思过之外，这里常年都没有人烟。思过崖离主峰颇远，也远不像其它地方那么富有生机，此处除了山石，极少有植被之物，更莫说仙草野花了。不过这思过崖倒是很大，山洞也很多，当然前面我们已经说了，这些山洞大部分时候都是闲着的。 思过崖下也是一个很深的山涧，不过这山涧却是能够看到底的，并不深，大概也就千丈左右，若是跳下去的话，摔个粉身碎骨应该是足够了。 “残影三千重……”一声暴喝传来，叶梵自从得到了秘籍之后，就开始在思过崖上苦练起来，这缥缈无踪，还真是他第一次认真修炼的法诀。 “有效果耶……啊……停停……”叶梵研究了一整天，虽然从前他也能够偶尔施展出类似残影境界的效果，就像上次在云海崖一样，但是那也会弄得自己气血翻涌，但是有了这心法之后，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更何况现在他的修为可不再是苦行层次了，只是第一次按着这心法修炼，好像效果有点过于好了些，速度提升得让叶梵有些咂舌，这不，刚刚施展了一下，还来不及扭头看清自己留下的那道影子，已经一个“大”字型贴在了山壁上。 “扑通”叶梵从山壁上慢慢滑落，最后重重摔在地上，仿若一滩烂泥。一旁伏在地上观看的小白，此时正用两只雪白的小爪子盖住眼睛。 “嗤嗤”小白的嘴角向上弯着，虽然那并不是一张人脸，但是任谁也一眼就能瞧出它是在笑，而且听它口中那吃吃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看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忍将不住偷偷发笑。 叶梵素来知道小白颇为通灵，若不是如此，上次他晋阶聚灵遭遇天雷的时候，恐怕当真是凶多吉少了，小白虽然挡不住那天雷，但是却尽全力阻了两次，否则即便是叶琛也无法及时赶到，事毕之时，叶梵也是对小白颇多感激，那株只剩下两片半的紫灵草也便给它做了宵夜。 不过此时叶梵看到小白的表情也是有些郁闷，被人笑话他倒是不稀罕了，但那都是他自己故意而已，如今被一只小动物笑话，脸上倒有些挂不住了：“小白，你竟敢笑我，看我打你pigu！” 小白听了叶梵的话四爪一弹从地上跳起，小脑袋向左偏了一下，接着又向右偏了一下，瞪着溜圆的小眼睛望着叶梵，还吐了吐嫩红的小舌头，虽然没有说话，神色中却是一副“有本事你来啊，我才不怕你呢”的样子。 这下明明就是赤luoluo的挑衅了，叶梵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想来以前都是叶琛气坏掌门萧逸风，而叶梵则是每每气坏了叶琛，现在可好，来了一只小狐狸竟然能把叶梵气得无语，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叶梵也不作声，眼睛左右瞥了一下，身形却突然一个箭步扑了出去，这一下来势突然，若要真是一个人的话，十有八九便被他给骗了，等对方反应过来，也已然被他追到。叶梵本就机灵古怪，这一招也常常让得紫冉促不及仿，如今使了出来，自然是顺心顺手。 “哈哈，我看你还敢……”叶梵这一扑将小白压在身下，哈哈一笑，正要依言打它pigu的时候，声音却戛然而止，惊讶地向怀中一摸，只觉得空无一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原来小白站立的位置，一个淡淡的影子正渐渐消散，而三丈之外，一个伶俐的白色小家伙，正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哇，残影？这便是残影了，小白，你当真了不得！”叶梵向着小白竖起大拇指，啧啧称奇，这先天灵兽果然非同小可，自己照着心法还练他不成，可这小狐狸却无师自通，使出来还如此纯熟，真让人羡慕不已啊。其实叶梵这么想倒也是妄自菲薄了，狐狸小白的速度本是灵兽天生，并非修炼得来，而他也并不知道其他师兄修炼时用了多少时间，若是有人知晓他只炼了几天便是到了这种程度，那才真要让人羡慕嫉妒恨呢。 小白的嘴角又向上翘了翘，人性化的小脸上笑意更浓，却没看到叶梵此时眼中正闪过一丝狡黠之色。陡然间，叶梵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声低喝：“残影三千重……” “忽……”三丈之外忽然带起一阵劲风，叶梵身影悄然浮现，然后重重地向着小白砸了过去。 “轰……”一声巨响，小白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而叶梵再一次与山壁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小白……你狠……”想当初凶兽朱厌在速度上都胜不了小白，反而被它弄得吃了大亏，如今叶梵的缥缈无踪远还没有到收发自如的境界，用来和小白斗法自然是有败无胜，悲惨之下，他只留下了一声低低的抱怨，却已经无力回天，直撞了个地动山摇…… 二十八 神秘山洞 十天之后，思过崖上掠过两道光影，去势如疾风逐云。那前面一团光影通体只是白色，因为去速太快，打眼望去只是感觉到那是一团白色的光团，却看不清它实际的模样，只是在它每隔三五丈远就会停顿一下，而在那停顿的一瞬间，原地就会浮现一道淡淡的残影，却是一只小白狐狸的样子。 追逐在小白狐狸身后的却能看清是一个少年模样，脚步奔走间已经看不清他是如何迈步，饶是如此，他的速度却也比小白狐狸慢了一筹。少年也是如弹丸跳跃一般，一动之间，下一刻已经是在三丈之外，而原地却不像小白狐狸那样能留下一道虽淡却清晰的影子，只是模糊有一些残光，如云雾一般让人看不清透。 这两团光影自然就是叶梵和雪狐小白了，只听叶梵在后面大声笑道：“小白，你可要加油哦，这样下去，再过几天你的屁股就要挨打了哦。” 叶梵长啸一声，说不出的惬意，在十天之前，叶梵只能被小白整得撞在山壁上鼻青脸肿，而如今却已经能追在小白身后，不被它轻易甩下了。其实如果是直线奔跑，小白的速度要比叶梵快得多，只是这思过崖虽大，却也没有办法让小白这样直线跑下去，叶梵又甚是机灵难缠，一追一逃之间，往往要抄些近路，所以看上去总是能缀在小白尾后，稍不留神都有可能被叶梵抓到。 “嗖——”又一道呼啸的风声擦耳而过，这一次叶梵几乎感觉到小白的尾巴是在自己的手边溜走的，胸中豪情大起，大喝一声：“哪里走！” 小白听得喝声，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惊慌，也不回头身形便陡然一转，却是朝着思过崖边上那狭长的深涧跳了下去。 这一下可吓坏了叶梵，要知那深涧可有上千丈之深，要真是掉了下去，不管是灵兽也好还是妖兽也罢，肯定都落不下什么好果子吃了，心急之下大喊道：“小白小心啊！” 叶梵急忙收住脚步，站在崖边焦急地望着小白，只见它身形在那陡峭的崖壁上丝毫不作停留，反而飞速地沿着山壁跑了起来，看那样子如履平地，根本一点都不被那光滑且陡峭的山壁所影响。 叶梵张了张嘴：“哇噻，这样儿也行啊，看来要追上小白还真是不容易啊！” 在他目瞪口呆之时，小白已经在崖壁上停了下来，那崖壁虽然十分陡峭，但是终究还是有不少或凸出或凹进的地方，此时小白就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冲着叶梵一边儿摇头一边眨眼，那样子好像在说：“看你能追到我吗，不行了吧？” 叶梵看得心里来气，低头向下望了一眼，深邃的空间让人有些眩晕的感觉，这要是掉下去，“咝”叶梵的胳膊上有点儿起鸡皮疙瘩，算了，别光为了玩儿，再把小命给搭进去，他可比不了小白那天生的本事。 正要退回去时，突然“咦”了一声，他突然发现小白跑过的山壁上竟然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爪印，它的爪子竟然这么坚硬，怪不得不会掉下去呢。叶梵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虽然他没有小白那天生的利爪，但是突破了聚灵之后，想要在山壁上砸几个下脚的地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嘿嘿，要不试试？ 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少年心性，天生就爱做些冒险之事，还是忍不住地要试探一二。不过在准备下去之前，叶梵倒是很是小心地冲着小白道：“小白，我下去只是玩儿玩儿，可不是去捉你，你老实待在那里不要动哦。”他想要是万一小白在他还没落稳脚的时候，给他来那么一下子，那可就真的跟皇帝老子一样“万万碎”了。 说完这些，算好距离，身形一晃已经现在离他最近的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看着那千丈深的虽然有些脚软，不过还是觉得既新鲜又刺激，稳了稳身形：“还不错嘛，看来只要选好位置，再小心一点儿，这地方倒也没有什么威胁。” 抬手在山壁上拍了一下，青光到处，光滑的石壁上崩开一个西瓜大小的坑洞。“呸……呸……”作品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一时没有注意，溅了一嘴的石头渣子，让叶梵郁闷不已，吐了两口唾沫，用手紧紧抓住刚刚砸出来的坑洞，冲小白咧嘴一笑，“嘿嘿，小白，我成功了！” 小白懒懒地扭过头，瞥了叶梵一眼，径自闭上眼睛。 “嘿嘿，你还看不起我，等我到了聚灵高阶，可以御物飞行的时候，你就等着被我天天打屁股吧！”叶梵看着小白那不屑的样子也不生气，心里暗暗笑道，眼珠一转，看了看周围的石壁，算好了落脚点，身形一晃便已经出现在下一块怪石上，身体顿了一下贴在石壁上，然后接着又是一晃身形，经过几次施展缥缈无踪，终于接近了小白，现在只要他再来一次，就能扑到小白的身上了。 “残影三千重……”叶梵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闪电般向着小白的方向扑去，完全忘记了刚才下来时警告小白不要乱捣乱的样子。 叶梵的身影瞬息之间即出现在小白的眼前，不过此时小白还是一无所知地闭目养神，叶梵嘴角微微一扬，伸手便向小白疾扑而去，眼见小白仍然一动不动，叶梵反而心下疑惑，碰触间只见那光影一透而过，原来也只剩一个残影而已。 “嘿嘿，小白你又来这招，好在我早有准备，不然又要撞墙了！”只见叶梵脚步一错踏在一处凸石上，右掌上青光浮现，急速下拍在石壁上，一来阻住身形，二来也可砸出一处手扶之处。 这一番算计本来极好，是因为叶梵本来就不认为以自己现在的本事，能够这么容易地抓到小白，谁知这一拍之下异变陡生，“轰”的一声，身后的石壁应声而破，只是破的不是一个小小的坑洞，而是一大面的石壁，这一下促不及防收势不及，当下跌了进去。 “啊呀……”惊叫时已不见了叶梵身影…… 二十九 银发黑袍 “我的妈呀，这思过崖的石头什么时候换成豆腐做的，连碰都不能碰一下了，”叶梵从地上爬起来嘟囔道，这一跤跌得倒是不重，也没受什么伤，只是突然用错力道惊了一下而已。 叶梵拍了拍身上的石屑，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山洞，身后他打破那一面石壁的缺口，大概有三尺见方，此时正像这个山洞的窗户，而这窗户距山洞的地面还有好大一段，不然他也不会在不防之下就栽倒在地。那石壁倒不是什么豆腐做的，但是厚度却只有半尺左右，若能承受他那一掌倒是奇怪了，只是他唯一不解的是，这石壁为何从外面看丝毫也看不到有人开凿过的痕迹。 “你是谁？”一个声音如同来自远古九幽，毫不着力般地飘到了少年人的耳朵中，让人禁不住地毛骨悚然。 叶梵猛然转过身来向着山洞之内，背后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这山洞不太宽敞，虽然打开了一个窗口，透过几缕落日的余晖，但朝里面的地方仍是有些微地阴暗，但是以他现在的境界方才跌入的时候，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这山洞中是有人的。叶梵搓了搓冒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暗暗给自己壮胆，反想也是，这是我缥缈峰的地盘，纵然是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也该要他们退避三舍才是。 “你又是谁？”叶梵适应了一下山洞内昏暗的光线，稍稍向内走了几丈，隐约看到一个身穿黑袍之人盘腿而坐，及再走近之时，才发现此人年纪大概只在三十多岁，面容俊朗而略显苍白，此刻双目紧闭，似乎是千百年来都不曾动过一动，而他那一头如银丝般地白发披散在黑袍之上，分外显眼。 “我？”那声音再度飘起，听起来倒是颇有磁性，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让他变得如此飘忽不定，仿佛从四面八方的风中传来。黑袍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初时竟有些涣散，好大时候才凝在了叶梵身上。 “你怎么会在我们缥缈峰的思过崖上，”叶梵怎么看都不觉得眼前之人是一个危险人物，是以也不复先前的紧张，走近几步蹲在那黑袍人的身前，“又怎么会在这里开了一个我们谁都不知道的山洞啊？” “我是将死之人，”黑袍人嘴唇轻动，声音中似有无尽的悲伤和遗憾，“只是借此处葬身而已，能否请小兄弟代为隐瞒一二？” 叶梵本是心善之人，听得黑袍人的悲伤之意，怜悯之心大起，马上点点头：“你放心，我不跟师傅他们说就是了，只是……我看大叔年纪也不算大，不如我请师傅帮你看看，说不定能医好你的病呢？” “不用了，”黑袍人心下暗暗摇头，因他知道当自己被惊醒之时，便是大罗金仙也难以让他续命了，只是听到叶梵的话，语气中倒是添了不少柔和之意，“你是缥缈峰的弟子吧？” 叶梵点头称是：“我无父无母，这缥缈峰便是我的家了。” 黑袍人的眼睛似乎越来越亮，方才还似一个风中烛火般的病人，现下却如同一个深藏不露的隐世高人，身上的气势也在无形间渐渐累积，上下打量着叶梵的样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叶梵自然感觉到了黑袍人气势的增加，但是却没有丝毫危险的气息传来，是以不疑有他：“我刚满十二岁。” “十二岁的聚灵修为，哈……咳咳……”黑袍人想要大笑几声，却终究是被咳声打断，不过此时的声音倒是凝实了许多，如同常人无异了。 叶梵忙在黑袍人背后推拿了几下，慢慢平复着他的气息，正在这时只听“嗖”一道破空之声，白影便来到了叶梵身前，正是雪狐小白。 “雪狐妖兽？”黑袍人轻咦了一声道。 叶梵一把将小白抱在怀里，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道：“小白才不是妖兽呢，它是先天灵兽！” 黑袍人看了看叶梵，又看了看那满脸警惕的小白，脸上的表情似是想笑，又似是想叹，一时间看不出悲喜：“妖也罢，灵也好，只要它真心待你，又有什么所谓，若非如此，纵使是神兽又能如何！” 叶梵眉毛扬了扬，觉得这黑袍人说的颇有几分道理，心下又对他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大叔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力帮您完成。” 黑袍人凝视着叶梵那充满诚挚之意的双眼，良久，缓缓抬起手臂，如举起千斤重物一般，最后轻轻落在叶梵头上，黑暗中，他的双眸亮若星辰，脸上漾起一抹笑意，语声柔和，缥缈如幻：“我，心愿已了！” 三十 心愿已了 心愿已了？当真是如此吗？黑袍人在心中暗自叹道，只是……能于今日醒来，虽绝了他最后一丝生机，却也让他心中无憾，他望着被叶梵打破的那一处洞口，落日之光微微显得有些昏黄，却温馨得一如往昔，上天虽然无情无义，但这一次终还是待他不薄。 看到黑袍人发呆，又听到他说心愿已了，叶梵还以为他是怕麻烦自己，当即拍着胸口道：“大叔你尽管说就好了，我保证都做得好好的。” 黑袍人眼中的精光尽去，一如慈祥的老人，望着膝下儿孙，微微笑道：“多谢你了！”说罢又缓缓将手探入怀中，摸索间取出一枚通体泛着乌光的指环：“这枚乾坤戒便送予你了。” 叶梵本来以为对方是有什么东西要让自己转送，却没想到竟是送给自己的，一时间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大叔你太客气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就是了！”心想若是收了这东西，人家都还以为自己本来就有这打算呢，再说即便这大叔不这般想，平白无故收人礼物，叶梵也自觉心中有愧。 “唉……”黑袍人长叹一声，张口欲言，却终于没有开口。 “大叔可有什么亲朋家人，我可以去向他们转告一声你的下落，好让他们能和你见上一见。”叶梵虽然没有涉足尘世，但是在他想来，大概人之将死之时，无不会想与家人想聚，所以开口相问。 黑袍人微微摇头：“不必了，我已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言语中说不尽的悲凉。 叶梵心中一颤，黑袍人是无亲无故，他自己则是无父无母，但说起来自己倒还算是幸运，至少自己还有一个至亲的师傅，心下这般想着，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对方。 黑袍人闭上眼睛，半晌才道：“若你有心，便把这乾坤戒先收下，如果来日有缘能见到一个叫做魔尊破天的人，就把这东西交给他，也算帮我一个忙吧。” 叶梵听他说了名字，欣然接了过来，能在对方将死之时做些事情，心中也多少有些安慰，只是细一品那人说的名字，又微微皱起眉头：“魔尊？破天？大叔，他是魔道中人吗？”缥缈峰号称天下三大正道门派之一，自然也听过一些关于魔道妖人的一些事情，只知那些都是一些残暴不仁，为祸天下之徒，其余的倒是没有太多了解。 黑袍人微微一愣，却是再次笑道：“或许吧，但你看是否魔道中人呢？” “嗯……不像……”叶梵偏头端详了黑袍人一会儿摇头说道，虽然他那一头银发在黑袍之上显得很是怪异，却一点儿也和自己想象中的魔道中人搭不上边儿，在他想来那些个魔道妖人都应该是三头六臂獠牙眦齿之辈，大概只是一个名字而已罢了，叶梵如是想着。 “我若是魔道中人，你是否立刻杀了我？”黑袍人抬起眼皮，悠悠地道。 “不会。”叶梵毫不犹豫地道。 “为什么？”黑袍人眼中一亮，语气依然平淡。 叶梵挠了挠头，有些不知如何作答地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一见大叔就知道，你绝不会害我，那自然我也不会去害你了。” 黑袍人的脸色再次变得柔和起来，你不害我，我便不会害你，这想法单纯而幼稚，但若天下人都能存着这种念想，不知会太平多少，只可惜这也只是一般空想罢了。黑袍人也不纠缠于这些，把乌光指环放入叶梵手中：“此戒名为墨焰，以后你要贴身携带，但是切记不要让人看到，否则易生祸事。”犹豫了良久，又缓缓道来，只是这次那声音竟又变得虚幻了几分：“你我今日也算有缘，你愿不愿意……是否……”话未说完又咳嗽了起来。 “大叔你有话尽管说好了，过几天我就要下山了，那位魔尊破天前辈的事你不用担心，到时我自然会多加打听，务必为您把东西送到就是了。”叶梵以为他担心那东西的事儿，忙出言让他宽心。 “此事不急……也无须打听，他自然会找你的。”黑袍人的眼睛落在叶梵身上，却再也一言不发，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叶梵看黑袍人总是欲言又止的的样子，心中也很是奇怪，却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你走吧，今日的事不要对他人说起，这洞口也将它封了起来……”黑袍淡淡地说道，只是目光却没有从叶梵身上移开。 “我今天也没有事，正想陪大叔多说几句话。”叶梵看出黑袍人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想来他是已经快要不行了，是以不想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孤单而去。 “我一生孤苦，你……是否愿意叫我一声父亲？”黑袍人的声音飘忽不定，与叶梵刚进到山洞时有些相似，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充满了难以掩示的渴望之色。 叶梵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这般说话，但是心中早存了无论他有什么要求都一定答应的心思，是以马上整了一下衣服，跪倒在地，恭敬地道：“父亲在上，受梵儿一拜。”说罢认认真真地叩了三个响头。 “梵儿……聂梵……”黑袍人如同梦中呓语。 叶梵正奇怪黑袍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却发现他流下两行清泪，如珠玉般滴落地上尘埃之中。 “呵呵……”黑袍人僵硬的脸庞终于变得正常起来，只是不知为什么看起来那不真实，似乎那里只是一个影子，笑声微弱却围绕在石洞之中清晰而悠远。 叶梵刚要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黑袍人的身影已经变得模糊起来，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轻风，将那云烟一般的影子卷起，想要再找寻已经不见了踪迹，空气中却只留下了一个微弱却如在耳边轻叹的声音：“梵儿，为父心愿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