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福》 第0002章 葛家 外面吵得热火朝天,屋里的葛凯琳暗叹。 自从自己来到这里,就天天听到这位当奶奶的咒骂,不知原身的父母,到底是不是奶奶亲生的。 她想不起自己是怎样来到这里的,只记得到这具身体里的时候自己很累,静静躺了半年,原身的父母每天按时给这具身子按摩推拿,从不懈怠。 半年来,据葛凯琳的耳闻,她所在的村子叫做益村,葛家的祖上是读书人,当年为了避难来到村庄,经过多年的人口变迁,益村如今就只有自己家和吉瑞丽家两户姓葛的了。 吉瑞丽家和自己家住前后院,葛凯森和葛凯拓从小称呼吉瑞丽后院奶奶。 葛凯琳的爷爷葛泽中,张口闭口礼义廉耻孝,长子葛辛丑性格软弱,被葛泽中用这些教条压得死死地,而葛泽中自己,却是他口中教条的最大背叛者。 葛辛丑是村里人认为的公家人,每月有五十斤的国家供应粮,其中有十三斤白面,其他都是粗粮,葛辛丑舍不得吃白面,每个月都领回家先交给父母,而后再由父母分给他几瓢。 这次他带白面回来,吉瑞丽先他一步把白面提进他屋里,这才招来孙颖梨的一顿毒骂。 “你们这是干啥,嫌家里太清静了是不是,不嫌丢人?”两人吵得正起劲,葛辛丑的大弟弟葛跟丑在人群后冷言阻止。 不知啥时候,院门内外围了很多人,指指点点,知道当年事的人,在那里地津津有味,不知道的,也在努力打听。 葛跟丑这一声喝,正在对骂的两人立即消了声,但依旧怨毒地互瞪着。 葛跟丑上身穿着蓝色长袖衣,下身是同色裤子,他跟孙颖梨个头差不多,约有一米六五左右,在北方汉子里,他这个头就过于矮小。 他长得像父亲葛泽中,尖脸,窄额,薄唇,眉毛和头发都比较稀,新修的头发短得勉强只能掩盖住头皮,眼睛不算小,双眼透着永远让人猜不透的深沉。 葛辛丑在叔伯兄弟里排行老大,老二叫葛丁丑,是吉瑞丽的独生儿子,老四葛随丑,还有一个最小的葛益芬,是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 其实,葛家还有一个比他大葛辛丑一岁的姐姐,是孙颖梨抱养自家姐姐的女儿。 在葛辛丑前面,孙颖梨生过两个男孩,都没有活过三岁。 当地有个法,抱养一个别家健康的孩子给自家暖炕,自家再生出的孩子就能健健康康的,两个小子死后,孙颖梨就抱来了姐姐家的女儿,葛泽中给起名叫葛益鸾,鸾与暖谐音。 孙颖梨的姐姐给人做续弦,葛益鸾是她姐姐的头胎,她姐姐想生个男孩站稳脚跟,孙颖梨抱走葛益鸾,她姐夫连问都没有问一声。 葛益鸾初到葛家时还好,随着葛辛丑兄妹一个个降生,葛益鸾在各家的待遇越来越差,葛益鸾的婆家离益村只有八里路,她出嫁后,很少回娘家。 自打葛跟丑记事起,母亲和二婶就老是吵吵,刚才母亲和二婶刚才开始吵时,他就站在人群后面,他原本不想吭声,可见俩人越越离谱,葛跟丑才不得不开腔。 吵架的俩人消停了,葛跟丑回头赶看热闹的人:“大家回吧,等下耽误了下地干活,那可是要扣工分的,分不着钱,大人不要紧,小娃子可就要饿肚子了,回吧回吧。” 等人都出了院门,葛跟丑关上院门,先劝吉瑞丽:“婶儿,别气了,我妈就那张嘴,这么多年了你还没习惯,别跟她一般见识。” 孙颖梨立即不乐意了:“你个没良心的,谁是你亲妈,你帮着个外人,能多你吃呀还是多你穿。” 葛跟丑回头就呛:“亲妈,早饭做了吗,我几天不回家,回家连口饭都吃不上,你就这么对亲儿子的,亲妈就是这么当的?” 家里住的地方不够,已二十八岁的葛跟丑,还住在村里的木工组,他是个木匠。 被葛跟丑这么一挤兑,孙颖梨讷讷闭了嘴,进伙房去做饭。 进伙房前,孙颖梨还忘不了对着主屋骂一句:“死没用妮子,要你有啥用,就知道闷着个脑袋,人家欺负到头上了你还装死,你还不如让狼吃了算啦。” 真是死性不改,吉瑞丽摇摇头,回了葛辛丑的屋子。 院里只剩葛辛丑和葛跟丑兄弟俩。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话,葛辛丑回屋,葛跟丑犹豫一下,进了主屋。 这兄弟俩曾挤在一起睡了好几年,愣是一年到头都不了几句话。 葛辛丑屋内,吉瑞丽一边揉面一边感叹:“唉,你爷爷就怕你随了你爸,打小就紧着教你谦和孝顺,谁知矫枉过正,倒弄得你现在这副怂相,害了沈梅一辈子,娃们跟着你也遭罪。” 她用的是葛辛丑今天带回的白面。 大侄子结婚已二十多年,葛凯森都已十岁了,他父母硬是拖着不给分家,还不是因为大侄子每月的五十斤供应粮,还有三十多块钱工资。 不分家,却又要大侄子一家单另过,挣的工资得全部上交,十三斤白面只分给这边三瓢,撑死了也就只有三斤。 侄孙女是偶人,白面大侄子一家舍不得吃,都给侄孙女拌了糊糊喝,粗粮难咽呀。 世上哪有这么狠心的爷爷奶奶,孙子一年到头吃不好吃不饱,瘦巴巴得不长个儿,当爷爷奶奶的,不是炸油条,就是白面肉馅包子,也不怕噎死。 正在给葛凯琳换衣服的郝沈梅,听了吉瑞丽的话,反过来安慰吉瑞丽:“婶儿,这些年我都习惯了,也不生气了,您也别气,跟谁生气,生啥气,最后吃亏的都是自个儿的身子。” 吉瑞丽感慨:“幸亏你想得开,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要不是有你爷爷奶奶在,我一天能跟你婆婆吵三回。” 郝沈梅笑道:“我这不也是给公婆磨练出来的吗。” 她比葛辛丑小一岁,也已头发花白,年轻时又黑又粗的辫子,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齐耳短发。 第0003章 顽皮 相比于葛辛丑的精致五官,郝沈梅的面相显得粗豪,两条眉毛又粗又浓,又黑又大的眼睛充满灵气,鼻头稍宽,嘴巴也不似一般女人家小巧,不过,配在她那张国字脸上,这种五官搭配倒也恰到好处。 郝沈梅穿了件白色短袖衣,灰色裤子,葛凯森和葛凯拓上身穿白色背心,葛凯森下身穿蓝色裤子,葛凯拓穿军绿色裤子,几人脚上的鞋,都是白底黑灯芯绒鞋面的布鞋。 他们这一家的打扮,属这个时代的特色。 “今个儿是妮子生日,妮子也能动能哭了,咋着咱也该吃顿好的,咱今天就吃油泼面。” 吉瑞丽揉好面,把面切成宽条,再用手把宽面掰成一寸多长的短截。 听着二婶的唠叨,还有自家媳妇的话,葛辛丑一声不吭,自动自觉动手切葱花,热油。 等吉瑞丽下好面,捞进碗里,葛凯森就把葱花和辣椒面撒进面碗,放好盐、酱油、醋,葛辛丑给每个碗里浇小半勺滚烫的热油。 “哇,好香。”葛凯拓第一个凑到面碗跟前。 一年难得有几次吃上白面闻到荤腥,这油泼面虽然做法过于精简,可也是放足了油的。 八岁的葛凯拓,除了一双不大的眼睛外,长相基本随了郝沈梅。 除跟爷爷一样长了一个尖下巴外,面相酷似葛辛丑的葛凯森,和弟弟是同样的表情。 不过,做为大哥,他得有个大哥的样子,给弟弟做个好榜样,他先端了一碗油泼面给吉瑞丽,吃饭得长辈先动筷。 吉瑞丽却把碗里的面往另外两个碗里挑了一多半去,嘴里着:“我尝尝味儿就行了,森娃和拓娃多吃点。” 她家只有四口人,却有三个都是壮劳力,日子过得比葛辛丑一家强得多,而且,她是真心疼大侄子一家。 “吧唧。” 嗯?啥声音,声音虽然很小,却还是被屋里几个人捕捉到了。 诸葛家的家教,再穷也要注重礼仪,吃饭时,嘴巴不能发出不文雅的声音,几人互相看看,没有谁这样做呀,再都还没开始吃呢。 “吧唧,吧唧。” 再看一圈,这下听清了,声音是从炕上发出的。 几人都朝炕上的郝沈梅看去,而郝沈梅却在惊异地看着自家女儿。 这声音,正是循着香味使劲动脑袋,喝了半年糊糊的葛凯琳嘴里发出来的。 瘦成一条的小脸,因瘦弱而显得过大的双眼,同样因瘦弱而显细长的鼻子和过大的嘴,细黄而剪得齐整的短发,各色碎布块拼成的衣裤,过于小巧的手脚,看着就令人喉咙发哽。 郝沈梅抱起葛凯琳又是哭又是亲,舍不得撒手却又怕弄疼了女儿,边亲女儿边喃喃自语。 吉瑞丽怕郝沈梅高兴过头再出点啥事,赶紧劝慰:“妮子醒了是好事,咱可不能太激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妮子可咋办,凯娃和拓娃咋办。” “咱妮子醒了,会动了,知道找东西吃了,往后她还会问你要好看的衣服穿,沈梅你打算给她扯啥样的布?”葛辛丑也想要引开郝沈梅的注意力。 女儿能这样他也高兴,可是,要是乐极生悲,媳妇再闹出毛病来,这日子可咋过。 见妈妈再次状似疯癫,葛凯森和葛凯拓又急又怕,快哭出来了。 为了女儿的病,看似强悍的郝沈梅,已近乎到了崩溃的边沿。 好一会儿,郝沈梅才抽噎着:“没事,我就是高兴地,这好几年我都熬过来了,如今妮子好了,日子有了盼头,我还想好好过日子咧。” 谁不是呢,她这一出声,屋里人才放下心来,妮子好转,这日子就有盼头了。 葛凯琳也是心头一松,还好,没有因为自己的一时顽皮坏了大事。 实在抵不过葛凯琳的馋相,郝沈梅喂了她几口油泼面,葛凯琳张嘴还要,郝沈梅怕吃了几年流质食物的她肚子受不了,没再喂她。 葛凯琳也恢复理智,又喝了小半碗糊糊,很快睡了过去。 今天第一天活动,花费的力气确实不小,此时已是精疲力尽。 吃完饭,吉瑞丽把剩下的白面提走了,是葛凯琳既然能动了,就明病能好,这白面得留着给葛凯琳吃,她不放心白面留在大侄子家里。 以大侄子的怂相,他妈三两句话骂出来,或者他爸一句忤逆不孝,他一定会乖乖地把白面给上交,这白面还是自己保管着妥当。 那两个老不死的,再不要脸,也不敢去后院抢。 当地农村的房屋结构基本相同,屋内布置都差不多。 主屋面南背北,屋子的房间数一般有两间的,三间的,五间的,多为奇数,三间的居多。三间房各有称呼:东间、当间(相当于客房)、西间。 东间和西间互称为“对间”。 东方为上,主人或长辈一般都住东间。 葛辛丑的三间屋子也是面南背北,在主屋西侧。 主屋往东,是两间面朝西的伙房,挨着伙房还有一间只够搁得下一张床的低矮屋子,葛随丑就住在这间进屋就上床的小屋子里。 再往东,就是下乔村的村委会了。 葛家的院子原先很大,分家时,葛辛丑的爷爷把院子分成了前后两个部分,前院给葛泽中,后院给吉瑞丽,葛辛丑跟着爷爷奶奶住后院。 葛辛丑结婚时,他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葛辛丑搬回前院后,后院就只剩吉瑞丽母子。 吉瑞丽娘俩占的院子,跟葛泽中一大家子的院子一样大,葛泽中不甘心,多次抢占后院,只可惜,大儿子跟他不同心,二儿子对他冷冰冰,小儿子胆小怕事,他又惹不了牛高马大的铁匠葛丁丑。 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好,葛泽中一趟趟往隔壁村委会跑,是吉瑞丽家占地面积过大,不符合政策,直到后院被村委会划去一半,他才稍解心头之恨。 他解恨了吗?其实他更恨。 村委会在划吉瑞丽院子的时候,连带把葛泽中前院也划去了一半。 院子的风水,讲究个方方正正,村委会的院子只多出吉瑞丽那一块,老话不吉利,把前院也划去一半,刚好给村委会的院子凑了个方正。 损人没能利己,葛泽中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第0004章 长房 葛泽中和葛随丑不在家,葛随丑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野了,葛泽中向来阴沉沉神出鬼没。 葛跟丑进了主屋西间,葛益芬正在做软底鞋,鞋底雪白,鞋面是枣红色灯芯绒布,一看就是给葛凯琳做的。 葛凯琳虽然不会走路,郝沈梅却依然坚持每天把女儿收拾得干净利落,天气好的时候,郝沈梅会给女儿穿戴整齐,用平车推着女儿村里村外转悠,给女儿讲诉沿路的风景。 葛跟丑埋怨:“益芬你在家呀,咋也不咱妈和二婶,净让外人看热闹了。” “三哥,我话管用吗?”葛益芬头都没抬。 按祖上的规矩,这兄妹几个是论在家族中的排序称呼的。 这倒也是,母亲强势,妹子柔静,刚才母亲对着屋子骂,就是在骂妹子,要是妹子出去劝架,会得到母亲更恶毒的诅咒。 “那你没事也别老闷在屋里,多出去串串门,找人话。”葛跟丑又劝妹子。 葛益芬摇头:“不去,没话找话有啥意思。” 葛益芬的长相和个头全随了孙颖梨,她身材苗条,鹅蛋脸光洁紧致,大眼长睫毛,由于很少干地里活,平时吃的也不赖,身上的红衣蓝裤,衬得她白皙的皮肤更显柔润。 她跟着唯一的舅舅在城里念书,初中毕业后,舅舅本来要给她在城里找工作,孙颖梨却在那个时候和娘家嫂子闹翻了,葛益芬夹在中间难做,干脆回了家来。 地里活她干不了,跟村里人又没话,就整天闷在屋里。 葛益芬不喜欢出去,长得好看也是一个原因。 村里的毛头小子老喜欢围着她转,而她本身性子腼腆,被人开几句玩笑就羞得脸红,更别还嘴了。 “听大哥的意思,凯琳能动了,你要是嫌闷的话,就去大嫂屋里转转。” 给妹子出了个主意,叹口气,葛跟丑起身去伙房帮母亲烧火。 郝沈梅嫁来家里时,葛跟丑跟现在的葛凯琳一样大,五岁已经记事。郝沈梅婚后好几年都没生,倒是孙颖梨接二连三生了几个,只活下葛随丑和葛益芬。 葛跟丑今年二十八岁,葛随丑今年二十,葛益芬十五。 郝沈梅把葛跟丑三兄妹当孩子一样疼,葛益芬最小,跟郝沈梅也最亲。 盯着火苗忽悠忽悠串得欢,葛跟丑愣愣地一动不动,想着心事,孙颖梨想问问他跟柏村的那个妮子处得咋样了,动了几下嘴,最后还是没有开得了口。 二小子性子冷,出的话也能呛死个人,孙颖梨有点怕二小子,葛跟丑不主动话的话,孙颖梨一般不会去招惹他。 “妈,往后别再凯琳是憨憨了。” 葛辛丑的突然出声,把孙颖梨吓了一跳,二小子很少跟她话,即使帮她干活,也是默不出声,你问他话,他能用动作代替的绝不吭声,今天这是咋啦。 不过听到二小子所话的内容,孙颖梨忍不住反驳:“她本来就是憨憨,咋就不能。” “只是身子弱,现在都能动了,不能断定就是憨憨,”葛跟丑往锅锅里添了一把柴。 “都五岁了才会动,这还不是憨憨,那啥才是憨憨……” “妈,你要想我和随丑一辈子打光棍,益芬当一辈子当老姑娘,你就接着出去,自己的亲孙女是憨憨。”葛跟丑打断母亲的话,起身头也没回出了院子,留下孙颖梨愣在那里。 葛辛丑因是葛家的长子长孙,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在身边,吉瑞丽的汉子死的时候,葛辛丑三岁,葛丁丑一岁。 为防大儿子两口子欺负守寡的二儿媳,葛辛丑的爷爷奶奶果断分家,老两口跟着二儿媳过活,葛辛丑依然被爷爷奶奶带着。 一直到要娶媳妇的年龄,葛辛丑才回到自己父母身边。 可以,葛辛丑是自小跟着二婶吉瑞丽长大的。 而葛跟丑,自小被葛泽中以长子来教养,葛辛丑回到长房后,能当半个家的葛跟丑才信村里人的是真的,二婶家那个大哥,是自己的亲大哥,自己只是次子而已。 本就生性冷淡的葛跟丑,变得更加阴冷,猛地一看,他简直就是父亲葛泽中的翻版。 孙颖梨只是嘴巴恶毒,实际上没有多少心眼,葛泽中的阴冷奸诈,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 葛凯森洗完碗,收拾好屋子,挎了个篮子准备出门:“爸,妈,我去麦地里啊。” 按村里规定,满十二岁的小娃子,上工挣得的是全工分,满八岁挣半工分,葛凯森今年十一岁,挣得工分能顶半个大人。 在麦地里干活,小娃子一般都是让抱麦子或捡麦穗,只要拿个篮子就行。 葛凯森个子矮小,面相秀气,十一岁的男娃,看起就像**岁的女娃,好似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队里一般不会让他干重活。 正在写作业的葛凯拓心思也活了:“二哥,我也去。” 他还有两个月就满九岁,也已开始给家里挣工分了。 葛丁丑的独生儿子葛凯健,比葛凯森大两个月,按祖训,在葛凯森这一辈,葛凯健是大哥,葛凯拓得喊葛凯森二哥。 葛凯森不同意:“你在家好好习,抽空把衣服洗了。” 葛辛丑是公家人,要上班,家里就郝沈梅一个主劳力,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上工去了,留葛凯拓在家看妹子。 不过,今天特殊,葛凯琳醒了,郝沈梅不愿错过宝贝妮子任何一个细微的动静,决定今天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我回来再习和洗衣服也是一样。”葛凯拓不死心。 葛凯森板起脸:“不行,麦里天干起活来就没个头,谁知道白天啥时候还有空闲,晚上习还得点灯。” 爸爸起来是公家人,可每个月工资自家得不下几块钱。 妹子是个瘫子,为给妹子治病,家里已经欠了一大堆饥荒,妈去地里上工的时候,常年四季身上都带着针线活,别的社员休息的时候,她手上也不闲着,给别人做针线活赚钱。 每天刚一吃了晚饭,爷爷就把自家这边的电给掐了,要是弟弟晚上写字,还得点煤油灯,得多花钱。 第0005章 上工 为了省钱,郝沈梅没让两个小子去校上,她自己在家教。 葛凯拓脑子活泛,记性好,课业进度已经超过大他两岁的葛凯森。 葛凯森背课文老也记不住,做数题脑子又转不过弯,写字也老写错,当哥哥的他心里有点自卑,又觉得自己是家里的老大,就应该多替爸妈担当些,所以他总抢着干活,让弟弟多点时间习。 “那我写完作业,洗了衣服就去地里找你啊。”葛凯拓低头,手下加紧。 葛辛丑吃完饭就去担水了,他得在赶回单位之前,把屋檐下的三个大水瓮装满。 女儿是个瘫子,吃喝拉撒都在炕上,媳妇疼女儿,尿片和衣服给换得勤,这得用很多水。 担着担子进院,葛辛丑刚好听到两个小子的对话,他把水倒进水瓮,对葛凯森:“森娃,我送你去地里。” 葛凯森脚下不停,自顾往院外走,边走边:“不用,爸,我自己走着去,这个时候地里到处都是干活的人,不怕。你赶紧上班去吧,天黑了不好骑车。” 老爸的单位在隔壁县,离得远,几十里疙里疙瘩的坡路,今天要割麦的地离村子也不近,要是老爸先送自己去麦地里,天黑前肯定到不了单位,不安全。 每年庄稼长高的时候,村外时有狼只出没,村里规定,外出时必须几个人结伙一起。 葛辛丑担着担子也出了院子,嘱咐葛凯森:“那你自己小心点。” 水瓮还没装满呢,他几步就超过了葛凯森。 出了胡同往北走,吉瑞丽家院子后面有个方形坡池,也就是有个缓慢下坡的小池塘。 坡池南界紧挨着吉瑞丽家房后墙,东界和吉瑞丽家东院墙齐,西界和吉瑞丽家西墙齐,北界紧邻纵贯村子东西方向的大路,占地面积有一亩大,一圈围着矮花墙,花墙朝着大路的一边开了个门,便于村民们下到坡池用水。 这坡池里的水主要是蓄的雨水,以前是有栅栏门的,包括坡池西边几家人的院子,和东边村委会大院的一部分,都曾是葛家的地界。 葛凯森曾听爸爸过,坡池以东曾经是一块宽阔的场地,每到收粮季节,场地人来车往,非常热闹,村民们用水桶从坡池提水上来,饮牲口洗牲口,还有人站在下面的砖台上,把农具洗的能映出人的影子来。 过了坡池,葛辛丑去了村东头担水,葛凯森和爸爸的方向刚好相反,向西朝西村口走。 益村人口多,村子大,社员们被分成五个生产队,葛凯森所在的第三生产队在村西头。 出了村口,放眼望去,近处平地的小麦已经割完,地里是一排排的麦茬,象一条条金黄的溪水一样近乎直线向远处流去。 也有玉米地和棉花地,玉米已经开始抽穗,棉花也已经有些开始挂棉桃。 大部分是红薯地,成片成片绿汪汪的红薯秧子,向人们预示着今年冬天不会饿肚子。 益村盛产红薯,相比于其他作物,红薯产量高,所以,红薯是本村的主要粮食作物。 葛凯森觉得,如果把地里的庄稼比作弟弟的头的话,成片成片的红薯地就好比那剃的比较平整的头发,那些小麦、玉米、棉花之类的就是那好似被狗啃过的地方,只占少数。 为了省钱,葛凯森和葛凯拓的头发,都是葛辛丑自己用推子推的,推子不太好用,总时不时会夹头发。 葛凯森的头发随了郝沈梅,有些自然卷,而且他的头发又软又细,推头时最容易夹头发,可葛凯森能忍着疼不动,推出的头平平整整的。 本来葛凯拓的头发又直又粗,比葛凯森的头发好推多了,可葛凯拓没有那么好的耐性,只要夹了头发,他就叫唤着动个不停,推出的头发也就坑坑洼洼,打眼一看,那头发活脱脱就像被狗啃过一样。 出了村口直往前走,走了一段,看到路北的三颗柿子树,葛凯森拐到树下。 树上的柿子太小,只有葛凯森的指头蛋大,涩涩的根本不能吃。 葛凯森在树下找着落在地上的小柿娃,看有没有已经变软的,还真让他捡到几个,吃到嘴里虽然不像秋天熟了的柿子那么甜,还微微的带点涩,不过总比没有强,就当解馋。 再往前走,就是社员们的自留地。 自留地里种的庄稼品种就多了,有绿豆、黄豆、芝麻等,都已经开花,只是还没有结荚,或者是荚还小,这些庄稼等收成了以后,可以卖给公社土品站,换些钱好置办东西。 自留地里也有种菜的,长豆角,短豆角居多,一般都是种在地堰上,不占地方。 葛泽中也在自留地的地堰种了长豆角,可葛泽中从来不允许两个孙子进自家自留地,只有秋天收庄稼时才让他们来干活。 在自留地边稍站了一刻,葛凯森顺着大路往北拐,向远处的沟地走去,队长今早用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喊过话了,今天就割那里的小麦。 路过二队的麻杆地,看着那密麻麻又高又细的麻杆林,葛凯森突然害怕起来,撒腿往沟地跑去。 不远处有二队的人也在割麦子,葛凯森还是越来越怕,跑的飞快。 不歇气地顺着沟地小路,跑到三队的麦地,葛凯森停下来弯腰直喘气,等缓过气,他到队长跟前报到,这是要在队长跟前露个脸,也好能给自己记工分。 “哎呀,你这娃,咋一个人就跑来啦,也真是胆大。” 五十多岁的队长,扯着嗓子埋怨了葛凯森一句,让葛凯森去记分员蓝晓那里登个名字。 蓝晓把葛凯森分到捆麦组。 登记了名字,葛凯森就近弯腰抱起一抱散摆在地上的小麦,躲在下面的蜈蚣四散跑开,寻找着下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葛凯森用脚尖玩弄了一下没有来得及跑掉的蜈蚣,直起身子送麦子到捆麦子的社员那里。 “森娃,你过来。”妇女队长李桂银朝葛凯森招手。 “婶婶,啥事?”葛凯森听话的走过去。 第0006章 闹剧 李桂银是蓝晓的媳妇,三十多岁,穿一身军绿色衣裤,个头不到一米五,尖颌厉眼,齐耳短发,人小精悍,她的力气也大,干起活来不输一般汉子家。 “你这娃,来麦地咋不穿个长袖衫子,穿个汗背心抱麦,小心晒脱皮,这麦芒跟小锯子一样,划了胳膊,出汗就会疼,你别抱麦啦,去后面捡麦穗去。” 李桂银着,扯起挂在脖子上的汗巾要给葛凯森擦汗。 葛凯森躲开葱娃的毛巾,往已割过麦子绑好麦捆的地界走去,有几个小娃子和妇女在那里捡麦穗。 李桂银好笑:“这娃,我又不是大姑娘,你羞个啥。” 葛凯健也在捡麦穗,他早就注意到葛凯森的动静,叫唤:“森娃,过来咱俩一块。” “大哥,你也捡麦穗呀。”葛凯森跑到葛凯健跟前。 小娃子家有人作伴是件兴奋事。 葛凯健几乎比葛凯森高一个头,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两人在一起反差明显。 六月里的太阳很毒,捡了一会儿麦穗,葛凯健坐到麦堆上,从篮子里拿出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瞄见葛凯森舔嘴唇,他把水壶递给葛凯森,埋怨:“你咋连水也不带呀,割麦不喝水会渴死的。” “嘿嘿,我走得急,忘了带了。”葛凯森接过水壶也仰头开始灌。 只喝了两口,水壶就空了。 就这两口哪里能解渴,葛凯森朝四周看,他看到爷爷带着四叔和小姑也在喝水,葛凯森把头扭开。 不管是爷爷还是四叔,都不会理会他的,他也不想去讨那个没趣。 今天的白面没到手,孙颖梨拿葛益芬撒气,把葛益芬也赶到地里来挣工分,是不养活吃白饭的。 葛丁丑和王小爱一个割麦,一个捆麦,两口子不时会看一下自家小子,见葛凯森在那儿摇水壶,知道是水喝完了,王小爱又拿了一个水壶过来换了葛凯森手里的空水壶,还问他:“森娃,你妹子真会动了?” 今天是葛凯琳的生日,吉瑞丽一早先打发儿子儿媳吃了饭,而后自己去了前院,葛丁丑和王小爱领着葛凯健上工时,才一出门就听见孙颖梨骂葛辛丑,葛辛丑辩了一句,然后就是吉瑞丽的帮腔。 两口子只听了几句,就拽着葛凯健上工了。 这么些年,吉瑞丽和孙颖梨吵架都没啥新意。 两口子也不怕吉瑞丽吃亏,要论打架,孙颖梨和葛泽中两人加起来都不是吉瑞丽一个人的对手。 从小到大,两家只要起冲突,葛跟丑从来只是冷眼旁观,葛随丑嘴上叫嚷的欢实,人却离得老远,而葛益芬只会躲起来哭。 “嗯,还哭了呢。”提起妹子今天的动静,葛凯森出了汗的小花脸上都是笑,完又开始仰头灌水。 “哎哟,你爸妈这下该松口气了。” 嘴里这么着,王小爱心里却在叹息,妮子有了动静,就是病有了转好的希望,这就意味着还要花大笔的钱,可这钱要从哪里来。 王小爱的个头也不矮,有一米七左右,长得五大三粗,兴许是相处的久了吧,她的面相跟婆婆吉瑞丽越来越像,美中不足的是那往外凸出的两颗爆牙,使她的形象大打折扣。 “吁——,装车啦啊。”葛跟丑和其他几个汉子驾着牛车、骡车和驴车,人还没有到地头,离老远就扯着嗓子朝地里喊。 “跟丑,等下送麦回去给森娃拿壶水来。”王小爱朝葛跟丑喊,还把手里的空水壶朝葛跟丑晃晃。 打麦场就在村口,趁着卸车的空档,就能回家灌壶水。 葛跟丑从车上拿了个水壶过来递给葛凯森,责备他:“这娃,咋这么粗心。” 又叫远处的葛随丑:“随丑,你给我过来,你咋带侄儿子的,水都不带。” “三叔,我是自己来的,不关四叔的事。水壶你自己留着,赶车也怪费劲的。”葛凯森没接葛跟丑的水壶。 “我来时他还没来呢,咋能怪我。”葛随丑扯着嗓子为自己辩解。 葛随丑的长相,集合了葛泽中和孙颖梨所有的缺点,一米六左右的个子,近于正方形的脸盘,两只不大的眼睛,眉毛稀疏,稍有点塌的鼻子下,两片嘴唇稍嫌厚实。 他嘴里为自己强辩,身子却由不得在往后退。 “啥?你让他自己来的,没等他?那益芬呢,你是不是也让她自己来的?”葛跟丑眼睛瞪起来,嗓门也相应提高。 “他们磨磨唧唧的,我要等他们,得到啥时候呀。”葛随丑还嘴。 葛跟丑二话不,快步往葛随丑跟前跑。 葛随丑早就预防着,可还是很快就被葛跟丑追上,葛跟丑一脚踢到葛随丑屁股,葛随丑“啊——”的叫起来。 “跟丑,你干啥。”葛泽中过来拉住二小子。 “干啥?又当哥哥又当叔叔的,把两个小的丢在后面他自己来,就不怕他两个遇到狼?我不打他就不会长记性。”葛跟丑甩脱葛泽中的手,提脚还要往葛随丑屁股上踢。 葛随丑比葛跟丑小八岁,从小被葛跟丑当娃子训,葛随丑这都已经是二十岁的小伙子了,葛跟丑还是没有改变习惯。 “有我在这你还张狂,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葛泽中怒极,把他常年挂在嘴边的“忤逆不孝”祭了出来。 “你就惯着他吧,早晚给你闯出祸来。”葛跟丑嘟囔着去装车。 三父子在这儿吵,葛益芬趁机偷偷把葛凯森拉到一边,塞给葛凯森两个肉馅茄盒子,两人背对着人群,葛益芬催葛凯森快点吃。 孙颖梨常年不出门,在家专心做家务,她做得一手好饭,就是在这个吃不饱肚子的年代,她也很会打算,啥时候该多吃,啥时候该滋补,她是一点都不含糊。 这不,大麦里天,她想到汉子和娃子干活辛苦,早饭还炸了茄盒子。 社员们没有一个出声劝架的,不是他们冷漠,葛家这一家人常年都这样,人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0007章 姨姨 “我今天碰到跟丑,是凯琳会动了,这是真的?” “姐,是真的,凯琳会动了,凯琳会动了,她还哭了呢。” “哎哟,我就怕你这样,凯琳会哭是好事,你可哭个啥。” “姐,我这是高兴地,凯琳会动了,凯琳会动了……。” 葛凯琳醒来第五天,郝沈梅的姐姐郝沈翠骑着车子赶来看望。 郝沈翠的婆家是柏村的,葛跟丑正跟柏村的一个姑娘处对象,时不时会去柏村。 郝沈翠姐弟三个,郝沈翠是老大,面相跟郝沈梅很像,个子比郝沈梅高了半头。老二叫郝沈青,在部队上工作,早年天南海北的跑,这两年才在京城安定下来,郝沈梅最小。 除葛凯琳醒来当天,郝沈梅又哭又笑了那么一会儿,这几天,郝沈翠都如往常一样照顾着葛凯琳,脸上的笑容多了,笑声也爽朗了许多。 郝沈翠一来,郝沈梅这五天以来憋在心里的各种情感,高兴、委屈、担忧、后怕,纷纷喷涌而出,只反反复复念叨着“凯琳会动了”,眼泪止不住一个劲的流。 郝沈翠嘴里劝着妹子,自己也跟着抹泪,不过很快就擦干了眼泪,眉毛却皱了起来。 是呀,外甥女会动了,起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可接下来咋办? 原先外甥女就那样不死不活的躺着,连医生都没希望了,所有人都抱着好歹是条命,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日子也就一天天拖过来了,估计妹子的心都已经麻木了。 可外甥女这一醒,意味着病就有好转的希望,那后续的事就多了,检查身体得花钱,打针吃药得花钱,养身子得花钱,来去,终归为一点,就是钱的问题。 外甥女这可不是一般的头疼脑热,在村保健站就能解决了,这得上大医院,钱从哪里来。 等郝沈梅哭够了,郝沈翠问:“王医生咋?” 郝沈梅摇头:“王医生只给妮子吃好点,别的没啥。” 郝沈翠叹气,王医生就是本村人,不是得了大病,村里人有病都找他看,他对每家的情况都了解,像外甥女这样的,没有钱,啥都没用。 “那辛丑咋?”盯着葛凯琳弱的几乎透明的皮肤,郝沈翠问。 “他还跟往常一样,把水瓮担满,能干的活都干完才走的。”郝沈梅抽噎。 “哼,就他那个怂样,我就知道他不会啥。”让妹子过得这么苦,郝沈翠一直对葛辛丑有怨气。 “姐,辛丑对几个娃比我对娃都好,他也不是不想给凯琳治病。”郝沈梅知道姐姐心里在想啥,出口替葛辛丑好话。 “好又管个屁用,他有那骨气让娃们吃好点?”郝沈翠不依不饶。 “唉——。”郝沈梅长叹一声。 姐姐的是事实,她无可辩驳。 姊妹两个一时没有话,静静地盯着沉睡的葛凯琳,各有心事。 “妈——。” 一声轻似初生猫叫的呼唤,把两人的心思拉了回来,郝沈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凯琳,是你话?你叫妈了?” “妈——”葛凯琳又叫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 从郝沈翠来,葛凯琳就在听两人话了,只是没有睁眼。 几天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话,没力气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记得前事,可也知道郝沈梅并不是自己的妈,她来到这具身体时,亲眼看着原身的魂魄满脸解脱的神态,越飘越远。 忽然开口叫别人妈,她心里还是一时接受不了。 “哎,哎,好,好。”郝沈梅一叠声地答应,眼泪又开始流。 郝沈翠拍拍郝沈梅的背,轻声哄逗过来:“凯琳,我是你姨姨,你认得我吗?” “姨姨——”葛凯琳乖巧地叫了一声。 “哎,好妮子,有你这一声姨姨,拼死我也要让你吃好点。”郝沈翠也开始抹泪。 郝沈翠婆家的老封君还键在,九十多岁的老奶奶了,耳清目明,脑子一点都不糊涂,老人家坚持,只要她还活着,就不准分家,郝沈翠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和妯娌几个在一个锅里搅合。 不过,郝沈翠的汉子是五兄弟里最小的,最受父母和奶奶的宠,也是家里唯一吃公家粮的人,郝沈翠自己也能干,她两口子在公婆跟前受的待遇,跟郝沈梅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郝沈翠的汉子在县机关当大师傅,免不了会得些油水,每次拿回家的肉呀菜呀的,郝沈翠都会私藏一点,偷偷给郝沈梅家送来。 她自己的厨艺也不错,兼做媒婆和接生婆,村里有个红白喜事,她要么是主厨,要么是大媒,她要让葛凯琳吃好点,就一定到做到,最起码会比以前吃的好点。 “我咧我咧,凯琳,叫大哥。” 正在院子里玩的葛凯健冲进来,凑到葛凯琳脸上方,兴奋地小脸通红。 呵呵,主要是在太阳底下晒的。 麦假结束,葛凯健恢复了每天上放的规律,每次校都已经放了,奶奶和爸妈都还没有下工,他都是先来前院大娘娘家玩一会儿。 等葛凯森和葛凯拓回来,就意味着队里下工了,奶奶和爸妈也回家了,可葛凯健还是舍不得回家,非要等听到自家奶奶和爸妈在后院叫唤自己,才回家去吃饭。 “大哥——。”葛凯健轻轻叫唤一声。 “哎,再叫一声。”妹子的声音好小,葛凯健不满足。 葛凯琳却眼睛一眨一眨慢慢地闭上了,她已经醒了半天,这会儿好想睡觉。 为这几声轻似猫叫的话音,郝沈翠和郝沈梅两人又激动了半天。 郝沈翠想起个事:“健娃,凯琳病好了,她爷爷奶奶过来看过没有。” 她不直接问郝沈梅,郝沈梅对她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她想听实话。 “没有没有。”诸葛健的圆脑瓜子直摇。 捏住鼻子娘娘腔:“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憨憨,你竟敢忤逆不孝。笑笑笑,一个憨憨也把你乐成这样,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第0008章 打砸 松开手换了口气,葛凯健捏着鼻子接着:“不是憨憨是啥,这都好几年了,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睡觉,这还不是憨憨。哭?是人就会哭,会哭就不是憨憨啦?” 郝沈翠瞪眼:“这是她奶奶的?” “嗯嗯。”葛凯健点头:“我奶奶还和她吵了一架咧。” “健娃,你,到底咋回事?”郝沈翠急了眼。 郝沈梅接腔:“姐,你就别问他了,他的这些还不都是跟别人的,话越传越走样,还是我告诉你吧。” 葛凯健急得辩解:“大娘娘,我刚才是在别人话,不过这话真是我亲耳听到的。” 郝沈梅拍拍葛凯健脑袋顶:“好了,我相信健娃,你出去玩吧,我跟姨姨话。” “哦——” 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沉睡着的葛凯琳,葛凯健不情不愿出了屋子,好想再听妹子叫大哥。 诸葛健在院里玩,屋里郝沈梅小声了葛凯琳生日那天,葛辛丑拿白面回来,被提前等在院里的吉瑞丽全部提进自己屋,由此引发的吵架之事。 躲在窗跟下偷听的葛凯健,恨得咬牙切齿。 “那健娃刚才的都是真的了?”郝沈翠的声音忽地提高。 郝沈梅冷哼:“那边早盼着凯琳咽气呢,这样也好腾出人手多干活多给他挣工分。” “不行,我外甥女不能让她这样咒,我找她去。” “姐,你干啥去。” “你别管,好好看着凯琳,不准出来。” 屋里“腾腾腾”的脚步声往门口来,葛凯健来不及装样子,郝沈翠已经掀帘出屋,气冲冲往主屋那边去。 郝沈翠进了主屋,孙颖梨正光着膀子擀面条,瘪瘪的两条乳~房像长长的细布袋,**几乎要垂到案板上,随着她擀面条的动作,前后摇摆。 老话多子多福,农村妇女大多没有节育这一,妇女生娃多,一般也都是当妈的自己喂奶,直到不能生,没有奶水为止,久而久之,妇女的乳~房就成了孙颖梨这个样子。 孙颖梨人胖,天气又热,她家里等闲也不会有外人来,这会儿家里就她一个人,孙颖梨干脆脱了上衣,就这,她还是热得直喘气。 郝沈翠进门就笑眯眯的问候孙颖梨:“娘娘,忙呢,哟,中午吃面条呀,看娘娘累成这样,要不,我来帮你?” 着,郝沈翠伸手去拿孙颖梨手里的擀面杖。 “他姨来啦,不用不用,进门是客,哪能让你擀。”孙颖梨着客气话,手上已经松劲。 “娘娘,你是长辈,我这个当小辈的就该帮你干活,来给我吧。”郝沈翠从孙颖梨手里把擀面杖拿了过来。 “哟,那我就不客气啦,你伯伯中午想吃凉面,我就给他擀点。”孙颖梨喘着气坐到炕沿上,拿起炕上的手巾擦汗。 “是吗,你这吃着我妹子孝敬的白面,昧着良心虐待着我妹子的娃,就不怕噎死?”郝沈翠脸上挂着笑,出来的话,却带着恶狠狠的味道。 “他姨,你咋话呢!”孙颖梨的脸顿时拉下,起身想从郝沈翠手里拿擀面杖。 “咋话?就这样话。” 郝沈翠抡起擀面杖,面盔两下就变成碎片。 砸了面盔她还不解气,抡着擀面杖里间外间一通乱砸,挨着啥砸啥。 “你干啥——” 孙颖梨尖叫,追着郝沈翠抢擀面杖,她缠着小脚,郝沈翠又正值壮年,她哪里是郝沈翠的对手。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除了桌子椅子之类的结实家伙什,屋里找不到几样好东西。 郝沈翠拿着擀面杖在屋里又巡视了一圈,见已没啥可砸,低头对瘫坐在地上的孙颖梨冷笑:“凉面是吃不成啦,多喝点凉水吧,也好洗洗你们的良心。” 把擀面杖扔在地上,郝沈翠语气轻蔑:“巴望自家孙女是个憨憨,瞎了你的老眼,你看你现在这摸样,憨憨的就是你自个儿,什嘛东西!” 骂完,郝沈翠甩手而去,临走,还顺手扯断了门上挂着的竹帘。 郝沈梅的亲事是她爷爷给定的,她爷爷就是看中了葛辛丑的温文有礼,郝沈翠当初就看不惯葛辛丑,不过有长辈在,她反对无效。 郝沈梅八岁定亲,那年葛辛丑九岁。 定亲没多久,郝沈梅的爷爷便去地下找她的奶奶,她的父母因故去世,当时只有十二岁的郝沈翠,担起养护弟弟妹妹的大任,什么好的都先紧着弟弟妹妹。 郝沈翠自小被爷爷以“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条,圈在家里德容言功,没有上过一天,长辈相继去世,郝沈翠更是全力只供弟弟妹妹念书,她自己大字不识一个。 郝沈青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郝沈梅初中毕业后也去了省城上班。 十八岁时,郝沈梅嫁给葛辛丑,葛泽中坚持不懈地去郝沈梅的厂里找领导,是家里病的病小的小,实在没有劳力,求领导放郝沈梅回家。 他这样,好似厂领导不体谅职工疾苦一样,几次下来,郝沈梅被“劝退”。 自那后,郝沈翠就恨上了葛泽中和孙颖梨。 郝沈翠出屋就看见董晓俊从郝沈梅屋里探个脑袋出来,直到郝沈翠要进屋了,董晓俊才把脑袋缩回去,好奇地问郝沈翠:“姐,你闹得动静不小呀,砸东西啦?” “哼,想吃凉面,休想,我看她拿啥和面。”郝沈翠气哼哼跨步进屋。 董晓俊跟在她后头:“我听动静可不止砸面盔,姐,你该不会锅瓦瓢盆都给胡噜了吧。” 郝沈翠冷笑:“反正那边今天喝热水得借锅现烧,直接倒嘴里。” 董晓俊咋舌:“哎哟,这得花我哥几个月的工资才置得齐呀。” 郝沈翠撇嘴:“反正工资我妹子又捞不着,爱花几个月的就花几个月的,花光了才好呢。” 两人着话进了里间,郝沈梅正专心一致地给葛凯琳喂面鱼。 郝沈翠立时对着董晓俊发牢骚:“你有她这样当奶奶的吗,还不胜你这个当婶婶的。” 董晓俊劝郝沈翠:“姐,别气了,我嫂子得对,无论你跟谁生气,生啥样的气,吃亏的都是你自个儿的身子,这事咱就算揭过去了,气着自个儿划不来。” 郝沈梅叹气:“就是她太绵软,才会老让人欺负。” 正在吃饭的葛凯琳差点让面鱼呛到,郝秀芹绵软?她应该是绵里藏针才对吧。 ****** 这几天忙着筹备会议,发送章节时间稍微有些推迟或提前。 第0009章 助阵 据葛凯琳半年多的耳闻,郝沈梅是属哑巴蚊子的,不是有个哑巴蚊子咬死人一吗,郝沈梅就是这种人。 别看郝沈梅看似好欺负的样子,该下手时是一点不含糊。 董晓俊三十多岁,大眼,瓜子脸,一米六的个头儿,穿着一身工人制服。 她家的院门,正对着葛家所在胡同的胡同口,和郝沈梅一样,董晓俊也是自个儿在家带孩子,两人也很得来,平时没事两个人喜欢互相串门。 她年纪比郝沈梅两口子小,就称呼葛辛丑和郝沈梅哥哥嫂子,她跟郝沈翠也熟了。 董晓俊的汉子贾开心,在铜矿上班,几个月才回家呆个十天半个月的,她身上穿的,是矿上女工人穿的制服。 今天董晓俊的二小子缠着她要吃面鱼,董晓俊做好后,给葛凯琳送来一小碗。 葛凯琳只吃了小半碗面鱼就饱了,郝秀芹给她擦干净嘴,轻轻揉着她的肚子,这会儿有了闲心思跟郝沈翠开玩笑:“姐,要是咱爷爷知道你德容言功成这样,会不会气得来找你。” “哈哈哈哈。”董俊彦也轻笑出声。 郝沈翠刚才砸东西这一项,就完全违背了妇德妇言,给人当媒婆,巧言令色,更是与妇德妇言背道而驰。 “哈哈,咱爷爷要找我,肯定是为了夸我做得好。”论起斗嘴皮子,郝沈梅和董晓俊都不是郝沈翠的个儿。 “咦,健娃咧?”聊了半天,郝沈翠才想起这半天没看见葛凯健。 董晓俊笑道:“你从那边屋才掀开帘子,健娃就跑老快出了院子,肯定是回家给他奶奶话去了。” 郝沈翠皱眉:“森娃和拓娃咋还没回来。” 葛凯健要给吉瑞丽舌,就是吉瑞丽已从地里回来,那么葛凯森和葛凯拓也该从地里回来了,郝沈翠跟董晓俊了这半天话,却没见葛凯森和葛凯拓的影儿。 董晓俊解释:“他俩还没进胡同口,就让我家两个小子给劫走了。” 郝沈翠真心感动:“真是谢谢你了晓俊,还真应了远亲不如近邻这一,我妹子也多亏了有你陪着,我这个当姐姐的,关键时刻,还真不如你一个外人管用。” 董晓俊的两个二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小豆丁大的个子,哪能劫得了葛凯森和葛凯拓。 葛凯森和葛凯拓都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无论有啥事去哪里,都会给家里先交代一声,董晓俊这么,分明就是哄着兄弟俩去她家吃面鱼儿了。 董晓俊埋怨:“姐,你这个做啥,大家邻里邻居的,有事互相帮衬是应该的,我哥和我嫂子没少帮我,要不是有森娃和拓娃看着,我家大小子还不知闯了多少祸咧。” 这话倒是真的,董晓俊的大小子贾海军,生性好动,就没有他不敢玩的东西,不敢去的地方,要不是有葛凯森和葛凯拓帮忙看着,小家伙还不知这会儿是啥样子咧。 正聊着,吉瑞丽进来,身后跟着王小爱和葛丁丑。 吉瑞丽一进门就笑呵呵地:“一听健娃沈翠砸了那边的东西,我心里这个爽呀,怕那边找你们麻烦,诺,我几个就都来了,刚好跟丁丑他大伯前后脚进院门。” 郝沈翠赶紧起身给吉瑞丽三人让座:“婶儿,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咋啦,咋就想都没想就把东西给砸了,经你这一,我心里还真有点后怕咧。” 郝沈梅才嫁给葛辛丑那阵子,葛泽中动不动就拿粗棍子打葛辛丑,发起狠来恨不得把葛辛丑打死,郝沈梅帮自家汉子,还挨过葛泽中几棍子。 那时候葛跟丑还小,听父亲的教唆,也打葛辛丑,后来经过吉瑞丽一点点的教化,葛跟丑才慢慢放下对葛辛丑的敌对,却也变成了万事不关己的冷性子,家里有啥事他轻易不插手,永远一副冷冰冰的的模样。 不过,事情总有个万一,葛跟丑一旦要是抽风了呢。 不还好,这一,郝沈翠还真担心起来。 妹夫不在家,这家里除了小娃子就是妇女,外甥女还是个跑不了的,自己只图心里痛快,要是过后葛泽中找妹子一家算账可咋办。 葛随丑她倒不在乎,那小子除了咋呼就是装孙子,遇事从来只往后缩,屁用都不顶。 葛益芬跟大嫂比跟她妈都亲,郝沈翠倒不担心葛益芬会对郝沈梅这边咋样。 孙颖梨就长了一张臭嘴,真要遇到啥事,也是孬怂一个。 那边其他几个人里,最要防备的,还是葛泽中,不知道他啥时候就会出损招。 想来想去,郝沈翠决定:“我还是在沈梅家住下,等后天妹夫回来再走。” 郝沈翠话音刚落,才进门的葛凯拓就高兴地给接上了:“太好了,姨姨,我要跟着你做饭。” 葛凯健紧跟在他身后,屁股后面还有两个跟屁虫,贾海军和贾陆军,最后进来的是葛凯森。 本就不宽展的屋子,连里间带外间,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 在葛凯拓吃过的所有饭食里,同样的材料,同样的做法,姨姨做的就是比别人做的好吃,哪怕是最简单的玉米糊糊。 葛凯拓一直心心念念要跟着姨姨做饭,可是老有这样那样的事,让他不成,这回姨姨要住在自己家,这是多好的机会呀,葛凯拓乐得嘴巴合不上。 葛凯健一进门就问:“大娘娘,凯琳醒了吗?” 话音落,葛凯健人已经趴到炕沿上,乌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葛凯琳,他这是惦记着葛凯琳唤他大哥呢,细细柔柔的声音,听起来好舒服咧。 身后的四个小的也不比他慢,瞬间,炕沿一溜趴了五个小男娃,贾陆军人最小,个儿最矮,干脆脱了鞋爬到炕上,脑袋都快凑到葛凯琳脸上了。 贾陆军鼻子喷出的气息,骚地葛凯琳脸痒痒,葛凯琳把头扭到一边,眼睛却没睁,腹诽: “姨姨砸东西的动静,都没有奶奶的叫唤声大,这又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人,哪个嗓门都不小,我又不是聋子,没醒才怪呢。” “大嫂,健娃凯琳会叫人了,是不是真的。”王小爱越过几个小脑袋瓜,看向炕上脑袋左转右转的葛凯琳。 王小爱这一问,吉瑞丽和葛丁丑还有董晓俊也凑过来,刚才的话题暂时放下。 郝沈梅还没回答,炕上的贾陆军已经兴奋地叫嚷开了:“憨琳姐醒了,憨琳姐醒了。” 董晓俊喝斥:“陆军,再胡看我不揍你。” 第0010章 唤人 郝沈梅拦她:“他小娃子家还不是人家咋他咋,他才多大呀。” 不知道最初是谁先叫葛凯琳憨琳的,后来村里人都这样叫葛凯琳,虽然大多是背着葛家人,五年了,就连外村人都知道葛家有个憨憨妮子,葛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憨琳这个称呼。 吉瑞丽笑道:“憨琳憨琳的听了五年,咱家妮子不但不憨,现在还能能动的,咱就当憨琳是妮子的小名了,正合了村里人起小名的意思,名难听娃好养活。” “就是就是,还是婶儿得好。”郝沈翠跟着附和。 董晓俊松了一口气:“婶儿得好,咱凯琳是有福的妮子。” 几个大人互相着宽心的话,贾陆军叫憨琳的事表面就这么给略过去了。 葛凯琳这会儿却很不自在,她的脸转到哪边,贾陆军的脑袋就追到哪边,她始终摆脱不了贾陆军鼻子里呼出的气,烦躁之下,葛凯琳气呼呼睁开眼,抬手挡在脸上方。 见葛凯琳有了动静,葛凯健最兴奋:“凯琳,叫大哥,我是大哥。” 那嗓门大的,葛凯琳另一只手捂住了朝向葛凯健那边的耳朵。 王小爱高兴:“凯琳这耳朵还挺好使咧。” 吉瑞丽笑着逗葛凯琳:“可不,鼻子闻味儿,眼睛看东西,耳朵听音儿,舌头尝味儿,咱凯琳一样都不逊,来,凯琳叫奶奶。” 本来她想叫后院奶奶,又怕葛凯琳才开口话,的字太多拗口,就省了两个字。 “后院奶奶。”清晰的声音从炕上的小人儿嘴里发出。 葛凯琳宁肯多两个字,也不愿省劲。 比起自家那个挂着奶奶之名,没有一点慈爱之心的奶奶,后院奶奶可是亲切多了,这两个字不能省。 吉瑞丽乐呵:“哎哟,这小嘴甜的,真好听。” 贾海军和贾陆军从小着葛凯森和葛凯拓,也是称呼吉瑞丽后院奶奶,天天被几个小子咋咋呼呼地叫后院奶奶,这突然有个柔柔弱弱的女娃叫她,吉瑞丽的心都软得快化了。 王小爱逗葛凯琳:“来,叫二婶。” “二婶。”葛凯琳乖巧地叫了一声。 “哎——”王小爱应声,笑呵呵地:“这女娃子话就是比男娃子好听。” 指着身边的葛丁丑介绍:“这是你二叔,叫二叔。” “二叔。”葛凯琳笑眯眯地叫唤。 葛丁丑长得黑铁塔一样,看样子是个不爱话的人,不过给人的感觉很踏实。 葛丁丑笑得憨厚:“哎,凯琳,等你好了,我给你打一把枪。” 这人还真是实在,轻易不话,一开口就许诺了一把玩具枪。 吉瑞丽一把拉开葛丁丑,嗔怪:“你当凯琳是健娃,动不动就玩刀动枪的,女孩子家就该踢踢毽子,跳跳绳,要不就跟着你大嫂绣花,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 葛凯琳眼睛转向自家的两个哥哥。 “凯琳,叫二哥。”葛凯森柔柔地轻哄。 大人话的时候,没有急事不要插嘴,这是从小爸妈对自己的教诲,葛凯森不管多想听妹子叫一声二哥,还是一直忍着等妹子称呼完大人。 “二哥。”诸葛琳也柔声回应。 二哥长得秀气,话不多,小小的肩膀,却几乎担当了一半的家庭重任。 “凯琳,我是三哥。”葛凯拓用食指轻轻挠了一下葛凯琳的手心,用他平时对着葛凯琳自自话的语气,柔声介绍自己。 轻骚手心,是郝沈梅教葛凯拓的,是要是葛凯琳好了,手心受到骚蹭就会觉得痒,手就会动,所以葛凯拓照看葛凯琳的时候,时不时会用柔软的东西轻轻骚一下葛凯琳的手心,这已经成了葛凯拓的习惯。 “三哥。”葛凯琳的手躲开,回以微笑。 自从来到这个家里,除了郝沈梅外,就属葛凯拓陪她的时间最多。 葛凯拓给她换衣服和尿片时,从来没有嫌弃过,喂饭也很有耐心,而且从来没有偷喝过她的白面糊糊,这对于一个才大她三岁的小孩子来,该得用多大的毅力来克制。 “凯琳姐,凯琳姐,还有我咧。”小胖子贾陆军叫嚷起来。 他也知道憨琳不是好的意思,这会儿赶紧改口。 葛凯琳笑呵呵地伸手摸贾陆军的脸。 其实她是想捏贾陆军那肉嘟嘟的脸来着,贾陆军的小胳膊小腿像藕节一样,看着就想咬一口,只是她的手没有力气,干脆省点劲,等以后有了力气再捏个够。 “嘿嘿,凯琳姐。”终于被注意到了,小胖子倒腼腆起来。 又摸了摸贾陆军圆圆的耳朵,葛凯琳放下手,转过头看向跟她同岁,只比她小两个月的贾海军。 贾海军也瞪着眼睛看她,满脸探索和疑问,始终一言不吭。 兴许这两兄弟随了他们的爸爸了吧,董晓俊的眼睛不小,而这兄弟俩都长着一双小眼睛。 跟贾陆军的圆胖形成鲜明对比,贾海军显得有些过于瘦小,细长的小脸,趴在炕沿上的胳膊,瘦巴巴的跟干柴棍一样。 听郝沈梅过,贾海军太好动,稍不留神就不见影儿了,吃饭的时候得满村子找他,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能长肉才怪。 董晓俊催贾海军:“你不是老,要是凯琳姐好了,就跟凯琳姐玩吗,这会儿咋成闷嘴葫芦了。” 贾海军嘟囔:“她这么小,为啥我非要叫她姐姐。” “哈哈哈哈。”屋里几个大人都笑起来。 小男娃爱面子,葛凯琳只比他大两个月,贾海军就是不想当弟弟。 王小爱逗贾海军:“凯琳只是个子长得比你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她都比你大两个月,就是你姐姐。” 这别扭孩子,葛凯琳好笑,撇过周永开,葛凯琳乖巧地朝董晓俊笑:“婶婶。” 虚弱而乖巧的笑容,看得一向大大咧咧的董晓俊不由地放低声音:“凯琳,赶紧好起来,你是咱几家唯一的女娃,你想要啥,婶婶绝对给你弄来。” 贾陆军又嚷嚷起来:“我也是,我也是,我妈我是男子汉,就该保护女娃子。” 这童声稚语,惹得屋里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第0011章 留饭 “你会走路了,我把这个给你。”别扭娃贾海军从他那破了洞的裤子口袋里掏出弹弓,拿弹弓在葛凯琳手上轻轻蹭了蹭。 葛凯琳定定地盯着贾海军的脸,神情开始恍惚,这话好像在那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凯琳,是不是睏了?” 默默看着女儿跟其他人互动的郝沈梅,见女儿眼神恍惚,以为女儿又是话又是动来动去的累着了,就把搭在葛凯琳肚子上的单子扯拉好,轻轻拍着葛凯琳的上臂,像哄婴儿一样哄她睡觉。 葛凯琳顺势闭上眼睛,没了心情再话。 贾海军伸手小心翼翼把单子拉得盖住葛凯琳的脚。 好小好漂亮的脚,白嫩嫩好似透明一般,就跟他玩过的玻璃弹一样,他忍不住轻轻碰了一下,又赶紧逃避一样的躲开,生怕一个不小心把那玻璃似的脚碰坏了。 大家都以为葛凯琳睡着了,大人们压低声音话,葛凯健领着贾海军兄弟出去玩,郝沈翠洗手准备做饭,郝沈梅着手洗泡在盆里的衣服和尿片,葛凯森和葛凯拓趴在桌子上写字。 董晓俊忽然想起个事,急匆匆就往外跑,念叨着:“哎哟,只顾着话了,伙房的炉子上还坐着锅咧。” 葛凯森朝她喊:“婶婶别急,我把炉子的火封小了。” 贾开心工资高,也不用上交老人,矿上管吃管住,不用花啥钱,他又能吃苦,多干活,每个月得的补贴也多,连同每个月的供应粮,他跟工资一块,全数交给董晓俊,董晓俊家一年四季都烧得起煤,不像郝沈梅,天一暖和就把煤炉给灭了,做饭烧水都烧柴火。 郝沈翠在屋里叫唤:“晓俊,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吃吧。” “哈哈,我的饭是现成的,我可不想饿着肚子等你的饭吃。”董晓俊开着玩笑脚步没停。 郝沈翠追到院门口,往董晓俊手里塞了几个灯笼椒。 这灯笼椒是郝秀芳的汉子从单位食堂拿的,也是外地过来的菜,当地没有人种。 屋里都是女人家,葛丁丑觉得没意思,边往外走边:“妈,我做饭去。” 吉瑞丽和王小爱明白他的心思,也就由着他。 才刚一出屋,葛丁丑就被拐回来的郝沈翠拦住:“别回去,就在这儿吃。” 吉瑞丽劝郝沈翠:“别拦着他了,我几个来是给你撑场子的,你要是再这么客气,那我和小爱这就走。” “婶儿,我今儿个来带了马莲和酥肉,这顿饭就在这儿吃吧。”郝沈翠是真心实意的,吉瑞丽对郝沈梅一家的好,郝沈翠心里明镜儿似得。 王小爱接了话:“酥肉和马莲就留给娃们吃吧,咱们大人将就着哄住肚子就行了。” 郝沈翠还要挽留,郝沈梅打断她的话:“姐,婶儿他们不是外人,你就别客气了,三个娃都吃了,咱俩的饭就不用太忙活,搁点酸汤泡块馍馍就打发一顿。” 多年的相处,郝沈梅知道,要是自家姐姐再下去,吉瑞丽当真会领着儿子儿媳马上走。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本来打算泡马莲的,这下简单了。”郝沈翠给葛丁丑让开,开着玩笑进屋从里间案板下掏出一根葱来剥。 昨天柏村有人结婚,她给人做大厨,马莲和酥肉这两样,都是按例大厨该得的,她提前私藏了一些,本来她就打算今天一早给郝沈梅送来的,刚好今早又碰到葛跟丑,听了葛凯琳能动的事,这倒是巧了。 酥肉并不是肉,是用面粉、鸡蛋、粉条、山药、葱、姜、盐,加水按一定比例混合蒸熟,蒸至半熟出锅,像春卷一样,表皮裹上掺了面粉的蛋饼,上锅接着蒸至熟,凉透后,切成小块装盘上桌,也可用来打汤,是当地宴席上的一道素菜。 马莲听起来像是素菜,它反倒是一道实打实的肉菜。 将廋肉切成细条,加红薯粉、鸡蛋、十三香,盐,搅拌成糊状,腌制一夜,第二天起油锅炸,炸至廋肉条粘结成疙瘩,捞出后趁热将肉条分开,回锅再炸,炸至肉条成金黄色,便可出锅。 刚炸出来的马莲吃起来外焦里嫩,若果放凉了,口感就没有那么好了,一般用来做汤。 郝沈梅劝郝沈翠:“姐,吃完饭你就回去吧,你不用为我担心,别看我公公整日里阴森森的,其实他也就是个纸老虎,全家最怕死的就是他,给人使个小绊子还行,要真做啥杀人害命的事,他比老鼠胆子还小。” 姐姐家毕竟兄弟们没分家,要是姐姐真不回去,她那几个妯娌非闹腾起来不可,拼啥她们得辛苦上工挣工分,蛮娃媳妇就能逍遥在她妹子家住着。 郝沈翠的汉子因为是兄弟里最小的,从小他爷爷奶奶和父母都叫他蛮娃,无论家里人还是村里人,都称呼郝沈翠蛮娃媳妇。 “是呀,沈翠,回去吧,有我几个在,那边不敢把沈梅和娃子咋样,你看,那边人都回来这半天了,还不是屁都没放一个。” 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吉瑞丽也劝郝沈翠。 “这个我也晓得,可万事都怕有个意外,我还是不放心。”郝沈翠摇头。 她的娘家本身就在益村,对葛泽中的秉性郝沈翠大体也都了解,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出个事就麻烦了。 郝沈梅坚持:“姐,你还是回去吧,先不你那几个妯娌,冰霞肚子也老大了,姐夫和若凡也不在家,就若萍几个生瓜蛋子,要真碰到个啥事可咋办。” 郝沈翠的五个孩子,三个男孩,老大尹若凡,老二尹若欣,老三尹若来,吕冰霞是尹若凡的媳妇。两个女孩,老四尹若萍,老五尹若娟,五兄妹一个比一个大两岁,尹若娟今年十五岁。 尹若凡高中毕业,在公社中教书,其他四个除尹若来外,都是初中毕业。 尹若来也念过两年小,不管用啥法子,他就是不会老师教的东西,每回考试都是零蛋,干脆不念了。 生瓜蛋子,是没有经验的意思,就跟新兵是新兵蛋子一样。 第0012章 刺皮 一提起吕冰霞,郝沈翠犹豫了。 吕冰霞这怀的可是怀头胎,据给人接生经验丰富的郝沈翠观测,吕冰霞这胎是个男娃,这可是她的头孙,要真有个啥事,可不得急死个人。 “那你可得多个心眼,要是觉着那边有啥不对的苗头,千万别心软,可别为了只顾着辛丑的感受,耽搁了你自己和娃。”郝沈翠嘱咐。 又对吉瑞丽:“婶儿,我这一鲁莽,可给您添**烦了。” 她知道就是她不,吉瑞丽一家不会坐视郝沈梅被人欺负,不过她是当姐姐的,礼数得做周到,何况这次的事确实是她惹的。 吉瑞丽答得干脆:“行了,你就安心回去吧,有我几个在,我谅那边也不敢把沈梅和娃们咋样。” 郝沈梅也给姐姐吃定心丸:“我做事你还不放心,他要真敢咋样,就是豁出命去,我也不会让他伤着娃们。” 停下手里的动作,郝沈翠想起个事:“唉,这回我还真不放心。” 柏村出了件大事,弄得全村人心惶惶。 前几天,离郝沈翠家不远有一家人的两个娃,在课堂上突然就死了,公安局的人用了两天的时间查案,最后查出,害死两个娃的人,竟然是娃的亲爷爷。 郝沈梅一惊:“咋会这样?” 那家人郝沈梅也认识,她去姐姐家的时候,还会跟那家人聊天。 她记得,那家的两个娃都是男娃,一个九岁,一个八岁,在一个班里上,这猛不郎当地就死了,是谁听了都会一时反应不过来。 郝沈翠叹气:“唉,真是作孽呀,好好的娃,就这样死了。” 那家人的公公和大媳妇不和,虽然已经分了家,可还是一天到晚地吵架,当公公的买了几块糖,在糖表面抹上了刺皮果汁液,早上趁天不亮,隔墙扔进了大儿子的院子,大儿媳怀孕了,正是嘴馋的时候。 大儿媳爱干净,每天都会早早起来先把院子扫干净,而后才会忙活其他的事,公公想着,大儿媳清早扫院子的时候,肯定会捡起糖吃掉,她就是不死也会掉半条命。 可偏偏那天大儿媳起地晚了些,糖被两个早起上的孙子先捡到。 上第二节课时,两个娃都趴在课桌上,老师还以为他俩睡着了,就用粉笔头砸,两人没有反应,旁边的同就推两人,谁知咋推两人都不醒,气得老师用教鞭每人敲了一下,用劲还不小,结果两人还是不动。 老师气不过,一把拉起其中一个,看那娃脸色不对劲,才觉出那娃不只是一般的贪瞌睡,又拉起另一个,也是一样。 老师赶紧把两个娃送到村里的保健站,医生,两个娃都没气了,就是送到公社医院也没用,两个娃的身子已经开始凉了。 “真是畜生,自己的亲孙子也下得了手。”吉瑞丽气愤地开口骂。 王小爱也骂:“真是没人性,他要害他儿媳妇,她儿媳妇那肚子里的,也是他的孙子呀。” 郝沈梅满脸气愤:“当妈的有个啥好吃的,哪里会自个儿吃独食,还不是留着给娃们吃,那死的可就不止两小娃子了。” 吉瑞丽问郝沈翠:“那后来咋样啦?” “还能咋样,”郝沈翠叹气:“老头儿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他大儿媳也小产了,他大小子哭天抢地的,喝了农药,送到公社医院灌肠,救是救过来了,可也疯了。” 听郝沈翠这一,郝沈梅心里打起了鼓。 姐姐把公婆屋里砸了个稀巴烂,按理公公早该过来骂人,最起码一个忤逆不孝会安在自己一家脑袋上,可这半天了那边都没动静,该不会跟柏村的那个当公公的一样,在憋啥坏主意呢吧。 越想越有可能,郝沈梅坐不住了,起身准备去院里听主屋的动静。 她掀帘要出去,却被门外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葛跟丑一声不吭站在门外拐角处,无论从屋里哪个角度都看不到的地方。 下意识地,郝沈梅问了一句:“跟丑,有事?” 声音不自觉地有点发抖,人吓人能吓死个人,何况郝沈梅有心事。 “嗯,我找咱婶儿有事。”葛跟丑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 “啥事跟丑?”吉瑞丽问着话,人也走到屋门口。 郝沈梅让开道儿,吉瑞丽出了屋子。 就听葛跟丑:“婶儿,我爸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借我自行车用一下,我送我爸去公社医院。” 吉瑞丽:“你二哥在家呢,你去推就行,咋不先让王医生给你爸看看。” 葛跟丑摇头:“王医生给他看过几回了,是让他去地区医院检查一下,我爸不肯。” “唉——,那你赶紧去推车吧。”吉瑞丽着准备回屋,心里倒松了口气。 王医生都看不了的病,公社医院基本也没啥办法,葛泽中被病痛折磨,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找大侄媳妇的麻烦了。 葛跟丑犹豫了一下,告诉吉瑞丽:“婶儿,梁雨,毒死孙子的那家,他的五个儿女今早都去了县公安局,连同他的老婆一起,要求给他重判。” 梁雨是葛跟丑正相处的对象,是郝沈翠给两人牵的线。 “啥?” 吉瑞丽身子顿住,转过身盯着葛跟丑,想再一次确认葛跟丑的是不是真的。 郝沈梅和王小爱也围到门口来,等着葛跟丑下去。 “婶儿,我去推车子。”葛跟丑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径自出了院子。 炕上的葛凯琳动了一动,刺皮果?怎么这么耳熟,可又想不起到底是啥东西。 郝沈翠到底不放心,还是在郝沈梅家住下了。 当天下午从公社医院回来的葛泽中,这次的表现倒出乎人的意料,不吭不哈静悄悄地在家里休息,第三天起,又好像啥事都没发生一样,郝沈翠砸东西的事他连提都没提。 而到第三天上葛辛丑从单位回来,郝沈翠催葛辛丑赶紧准备钱,好带葛凯琳去地区医院做个彻底检查。 得到葛辛丑的应承,郝沈翠才满腹心事地离开, 第0013章 强装 今晚有事,提前发文。******* 郝沈翠一走,葛辛丑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跟郝沈梅起:“管管,等到了领工资的时候,他替我找人借钱,不管咋着,得给凯琳检查一下身体,听听医生咋。” 郝沈梅不太乐观:“你单位的人都让你借遍了,就是同和以前的老朋友,见了你都躲着走,管管一个光身汉,没家没舍的,他和你的关系人家又不是不知道,一猜就知道是替你借钱,哪那么好借。” “唉,不管咋着,总得试一试吧。”葛辛丑也明白郝沈梅的是事实。 “爸,不想扎针。”葛凯琳打断了两人。 “凯琳,你咋知道扎针的事?”诸葛伯绪感觉奇怪。 为了给女儿治病,两口子跑过不少地方,哪怕是有一丁点的希望,也会带着葛凯琳去试一试,五年来,凡是听过的各种方法都试过了,其中就包括针灸,而且不止一次,也不止一个人给葛凯琳扎过。 不过,医生都葛凯琳那时是没有知觉的,葛凯琳醒来后,也没人给她提起过治疗时的种种,她咋晓得扎针这回事的。 “疼——。”葛凯琳做出害怕的表情。 “你感觉得到疼?”郝沈梅和葛辛丑几乎是异口同声。 “不想扎针。”葛凯琳身子轻抖,脑门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好好好,不扎针,咱不扎针。”见女儿吓成这样,葛辛丑抱起葛凯琳轻哄。 郝沈梅坐在炕沿,随着葛辛丑的来回走动,她的头也跟着来回扭动,紧盯着趴在葛辛丑肩头的葛凯琳。 女儿不是像医生的没有知觉,女儿那时是有感觉的,幸亏自己没有放弃,呵呵,幸亏。 “凯琳,那爸妈和哥哥给你推推,你有感觉吗?”郝沈梅问。 推推,是当地人对推拿的法。 “推推好难受。”葛凯琳着,往葛辛丑怀里缩,似乎躲起来就不难受了。 “哈哈,有用,辛丑,凯琳有感觉,扎针有用,推推有用。”郝沈梅语无伦次。 “不要扎针,我不要扎针。”葛凯琳身子抖得更厉害,挣扎着要从葛辛丑身上下来。 “凯琳,咱不扎针,不扎针。”葛辛丑吓得抱紧葛凯琳。 就葛凯琳挣扎的那点小力气,根本就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过,葛辛丑和郝沈梅还是从她的举动,意识到了她对扎针的抵触。 两口子不再话,葛辛丑把葛凯琳放倒平抱着,依然在地上走来走去。 待葛凯琳情绪平稳下来,郝沈梅问她:“凯琳,咱不扎针,咱只推推咋样?” 葛凯琳的背拱起,身子又开始轻抖,细声诺诺地:“就推推,不扎针。” “好,就推推,不扎针。”郝沈梅应承,不敢再多。 葛凯琳如此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爸妈知道,自己是多么地抗拒看病,对于看病,自己已有了心理阴影,非常的惧怕,你们还是不要费心借钱了,咱在家按老办法按部就班来就行。 她醒来的这段时间,暗地里查看了这具身体,除了因长时间不活动,加之营养跟不上而有些无力外,没有什么大毛病,应是原身的魂魄太弱,不足以支撑这具身体。 别问她为什么懂得这些,她自己也想知道。 既然自身的状况自己知道,何必要花那个冤枉钱做检查呢,只要自己坚持多活动,早晚会好起来的。 但是最起码在自己会走路之前,必要的按摩推拿还是要的,要不是有葛辛丑和郝沈梅五年来的坚持,就是身体没毛病,这具身体也早就费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番做为能起多大作用,大人哄小孩子的套路她清楚,当面给孩子应承不会怎么样,背地里却做着相反的事,这都是为人父母的苦心。 要是到时爸妈非要带她去医院看病,那就再想别的辙接着拖,能拖得了一时是一时吧。 刚才的一番挣扎,葛凯琳使了全力,这一停下来,身子觉得倦怠无比,随着葛辛丑的来回走动,她就像睡在摇篮里一样,眼皮慢慢合上,人也昏昏欲睡。 郝沈梅从葛辛丑手里接过葛凯琳:“哎哟,不能让凯琳就这样睡了,得给她擦下身子换件衣服,出了汗不换衣服,感冒可就麻烦了,咱妮子经不起。” 娘亲,朦胧中诸葛琳睁开眼睛看郝沈梅,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两个字,却很快睡了过去。 给葛凯琳换好衣服,郝沈梅把葛凯琳放在炕上,身上搭了单子,葛益芬进屋:“大哥,咱爸让你过去一趟。” 葛辛丑问:“啥事?” 郝沈翠砸主屋的事,他还没进家时就在胡同口听董晓俊过了,父亲这会儿叫他,该不会是为了这事吧。 葛益芬吞吞吐吐:“没啥大事,咱爸不舒服,三哥和四哥不在家,我不方便,咱妈害怕,咱爸就让我来叫你。” 郝沈梅嗔怪:“你这妮子,话咋这么磨叽,到底是啥事。” 她起了警惕心,公公该不会是找自家汉子算账的吧,按兵不动见机行事可是公公的长项。 被郝沈梅这一嗔,葛益芬不仅没有利索出到底啥事,反倒脸通红,话更加支支吾吾:“真的没啥大事,大哥过去就知道了。” “看你这妮子,越大越没出息了,连个话都不清楚。”葛辛丑埋怨了葛益芬一句,掀帘出屋去了父母那边。 郝沈梅问葛益芬:“你大哥不在,现在就你和我还有凯琳,你,到底是啥事,让你这么难开口。” 葛益芬先长出一口气,这才回答:“嗯,咱爸拉得屁股门子都出血了,还是拉不出,他让咱妈给他弄,咱妈看到血就晕,咱妈让我弄,可我,我,我。” 这会儿她话倒利索了,不过,毕竟她是一个大姑娘家,这事她还是有点不太好出口。 郝沈梅明白了葛益芬的意思,问她:“那前天你三哥咱爸肚子疼得在地上打滚,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事?” “嗯。”葛益芬点头。 郝沈梅训斥葛益芬:“他是你亲爸,你就是给他弄一下又有啥好羞的,那要照你这样,往后他俩要是真老得动不了了,不能自理了,你这个当闺女的该要咋办,不管不问?” 第0014章 发难 葛益芬被训得低下脑袋:“我只是一下子没想到,没反应过来……。” 她确实不是不愿伺候父亲,可当母亲要她给父亲抠大便的时候,她又确实首先想到的是退缩,而大嫂的话也有道理,葛益芬不知在大嫂跟前该咋表达她的矛盾。 不敢直视大嫂的眼睛,葛益芬的头扭来扭曲在屋里逡巡,看到炕上葛凯琳的鼻尖有细小的汗珠,她掏出自己的手帕给葛凯琳擦汗,问郝沈梅:“大嫂,二嫂凯琳会叫人了,是真的?” 小姑子这明显是在岔开话题,郝沈梅也就放过了她:“嗯,一会儿凯琳睡醒了,让她认认你这个小姑。” “嘿嘿,凯琳是个小妮子,叫起小姑来,肯定比森娃这帮臭小子叫的好听。” 本来只是为转移大嫂的注意力而起这个话题,这下,葛益芬倒真的很期待能听到葛凯琳叫她小姑。 葛辛丑回来的时候,葛益芬已挨着葛凯琳睡着了,郝沈梅低声问葛辛丑:“咋回事?” “没啥。”葛辛丑边洗手边:“就是大便干得拉不下,咱妈,咱爸这段时间不是拉肚子就是便秘,肚子疼得最厉害的时候,差点撞墙。” “咋会这样?”郝沈梅皱眉:“前天跟丑找咱婶儿借车子时,咱爸疼得在地上打滚儿。” 葛辛丑摇头:“没啥,他这是老毛病了,他不喜欢喝水,又爱吃凉的。” 郝沈梅:“这我知道,可他毕竟年纪大了,去医院看一下还是放心一些。” 摇摇头,葛辛丑没有接话,郝沈梅也不再吭声。 葛辛丑每个月的工资都上交,每年队里分红的钱,也都由葛泽中这个户主领走,他自己有钱又不愿去大医院看病,葛辛丑能把他咋着。 再,自家妮子的身体还没钱检查呢,郝沈梅越想越不自在,赌气也躺上炕去睡觉。 葛辛丑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想了会儿心事,起身顶着大太阳去担水。 下午,葛辛丑准备骑车回单位的时候,葛泽中突然提出,要葛辛丑去县医院给他抓药,是公社医院的医生给开的药方,里面有两味药公社医院没有,得到县医院才配得齐。 葛辛丑看看天,他的单位在外县,他就是这会儿出发,紧赶慢赶都得天黑前才能到单位,要是先去县医院抓药,今天别回单位了,赶天黑能从县里出来都够呛。 “爸,我去大队打个电话,让管管给我请个假,明天一早我就去给你抓药。”葛辛丑推着车子要出院。 村委会和葛家一墙之隔,村委会的大门却开在另一侧,要进村委会得绕个大弯子。 葛泽中不同意:“你现在就去抓药,明天赶早回来,我难受地厉害。” 葛辛丑站住:“我这会儿去还得在县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去也是一样。” 县城离益村二十里地,一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基本没啥平路,半路上还有一段处在风口近一里长的陡坡,人称“阎王坡”,人来车往的,一个不好就会出事。 葛泽中拉下脸:“不行,你现在就去,明天早饭时我就得喝到药。” 早在自家门口听动静的郝沈梅,掀帘出屋开了口:“辛丑,你就快去吧,要不咱妈整天价的让狼叼了去这句话,不就白了,就为了孝心,不让父母的话落空,你也得赶天黑进城。” 每年庄稼长高的时候,总有狼只出没,现在麦子是割了,可地里还有玉米、高粱、麻杆、烟叶这些比麦子更高的庄稼,要藏一两只狼,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除非赶着救命的,天快黑的时候路上基本就没有行人了。 葛泽中开口骂:“你这无知的妇人,整天就知道挑弄是非,好好的汉子都让你调教坏了。” 郝秀芹却不接葛泽中的茬,催葛辛丑:“你还不快走,等着戴忤逆不孝的帽子?” “我去大队打电话。”葛辛丑推车往外走。 村里就只有村委会有一部手摇电话。 身后,葛泽中破口大骂:“葛辛丑,你个忤逆不孝的畜生,你个和尚托生的东西,你个没出息的软蛋,你老婆啥你都听,我要去告你,告你忤逆不孝,告你个斩立决。” 看着葛辛丑的身影消失,郝沈梅扭头进了屋,留葛泽中一个人在院里又跳又骂似耍猴。 进里间,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葛凯琳肩背一抖一抖的,吓了郝沈梅一跳。 郝沈梅以为葛凯琳这样侧躺着难受,因为觉得委屈而在哭,近前才看明白,不知葛凯琳是想到了啥事,笑得肩背发抖。 “凯琳,乐啥咧?”郝沈梅把葛凯琳的身子翻过来,让葛凯琳正对着她。 葛凯琳忍住笑:“你上辈子是和尚呀,没见过娃。” 这句话,是郝沈梅跟葛辛丑开玩笑常的。 兴许是葛辛丑自己小时候过得压抑,他对待葛凯森三兄妹很是宽容,可以是溺爱,有时几乎到了放纵的程度。 郝沈梅理解葛辛丑这样的教育态度,可有时也弄得她自己哭笑不得,就着葛泽中和孙颖梨的语气笑他:“你上辈子是和尚呀,没见过娃。” “你个小调皮。”郝沈梅好笑,拍了一下葛凯琳的小脑瓜。 因葛凯琳的调侃,郝沈梅刚才在院里装的一肚子气,立时烟消云散,换成了惊喜。 能感觉得到扎针的疼,会自己话,也就是,女儿是偶人的时候感知和听觉都有,记忆力也不差,对于女儿的病,郝沈梅更是充满了希望。 第二天,葛辛丑从葛泽中手里拿到药方,看着葛泽中所的所谓药方,和药方里仅有的两味药时,心立时沉到了谷底。 并不是因为这两味药不好找,也不是从药方就能看得出葛泽中的病有多重,而是这两味所谓的药,根本就随处可见,随用随有。 一味是柿蒂,也就是柿子把。 一味是桑叶。 益村到处都是柿子树,想要柿子把,一会儿就能弄来一车。 葛家自己院子里就有棵大桑树,长在葛辛丑那边的厕所旁边。 第0015章 用心 葛辛丑的心酸痛,就为这两样随手可得的东西,父亲非得自己冒险赶去县城,还是今早吃早饭时就要喝上,自己这个儿子,到底在父亲的眼里,有多讨嫌。 他此时就站在主屋外的隔雨台下,强忍住要质问葛泽中的冲动,声音沉重:“爸,这两样东西咱村就有。” 站在隔台上的葛泽中冷哼:“你以为人家医生是随便开的药,人家医生了,这柿子把得是霜降后的,桑叶也得是脱过水的。” 葛辛丑指着主屋的窗台:“霜后的柿子把,那不是就有吗?” 柿子是霜降前后成熟,采摘柿子时大多都过了霜降,因柿子太多,一下子根本吃不完,每年分完柿子后,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泡暖柿,晒柿疙瘩,腌柿子醋,而所有这些做法,都是连柿子把一起的。 农村人有个习惯,柿子吃完后,顺手留着柿子把,要是家里有人打嗝,肚子胀气,或是便秘,就用柿子把熬水喝,这也是长久以来乡里人的一个偏方,还挺管用。 因为太常见,也没谁拿柿子把当回事,吃完柿子顺手就那么一扔,只有要用它的时候,才会想起找它,一般来,每家的窗台上都扔有柿子把。 主屋的窗台是晒小东西最好的地方,面南北风,一年四季都晒得到太阳,有房檐遮着,淋不到雨,有窗户两边的墙挡着,风吹不走,几乎每家主屋的窗台角上,都会有那么一小堆柿子把。 葛辛丑又指着桑树:“这么热的天,大毒的太阳,桑叶摘下来一天就晒得蔫蔫的,两天就能干得一碰就碎。” 此时的桑葚已过成熟期,树上的早已没有了桑葚,只有满树绿汪汪的桑叶。 桑叶泡水喝,可以润肠通便,跟柿子把或是柿子叶一起泡的话,功效可有所提高。 葛泽中是大前天去公社医院看的病,到葛辛丑昨天回来,已经有两天时间。 葛辛丑刚回来时,药方的事葛泽中只字不提,等到下午葛辛丑要回单位的时候,葛泽中才要葛辛丑去县医院,还必须要当天去,这明摆着是要折腾葛辛丑。 “家里的柿子把和桑叶,和医院里经过设备处理过的怎么能比,你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这是要找借口不管老人,随便拿个东西应付老人吗,我生生你养你有啥用,你还不如直接买包老鼠药给我喝,你省事我也早超生。” 葛泽中声音忽地提高,指着葛辛丑,歇斯底里,恼羞成怒。 张了几下嘴,葛辛丑没有出任何话来,迈脚回了自己屋,进门就对上郝沈梅一张气得通红的脸。 葛辛丑坐到椅子上,盯着门口,不话也不动,不知在想啥。 郝沈梅也不话,坐在桌子另一头的椅子上,双眼盯着自家汉子。 “爸——”葛凯琳开口叫。 葛辛丑进里间坐在炕沿上,问:“凯琳,啥事?” “爸,抱我。”葛凯琳朝葛辛丑伸手。 葛辛丑挤出一丝笑容:“凯琳乖,等你妈给你推完,爸再抱你。” 他此时身上还在微微发抖,怕抱不稳把女儿给摔了,也刚好这个时辰已到了郝沈梅每天给葛凯琳按摩推拿的时间,葛辛丑就拿来当借口。 郝沈梅却没有配合葛辛丑的话,她自己这会儿心绪也乱着,还怕手劲不稳伤着女儿咧。 看着女儿那娇弱的面容,葛辛丑努力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这才轻轻抱起女儿,在地上走来走去,把他自己当移动摇篮。 边来回走动边对郝沈梅:“你有空就推着凯琳出去转转,别老闷着。” “你等下去哪里?”郝沈梅问葛辛丑。 她是想知道,自家汉子接下来要怎样。 葛辛丑刚才的话,明显是离开前的嘱咐。 葛泽中这次的无事生非,比以往都阴险,根本就是想要葛辛丑的命,这办法比柏村那投毒的老头儿高明得多。 多年来被磨得情绪几乎麻木的郝沈梅,这次还是着实气坏了,要不是想要看自家汉子的反应,她早就跟葛泽中闹起来了。 葛辛丑:“昨天给管管打电话,他告诉我,老黄已经指定好下乡的人,有我,明早开会,要是我不参加会议,保不准名额就会被人顶替。” 老黄是葛辛丑顶头上司,也是葛辛丑的老朋友。 葛辛丑在棉站上班,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单位都会派人下乡,调查全县各村的棉花种植情况,提前做好收购计划。 下乡虽辛苦,却也是个好事儿。 每年只要下乡的人到了村里,大队干部都会指派村里伙食最好的人家管饭,有的村还会送点土特产啥的,就为卖棉花时,能让自己村的棉花等级定的高些,提前走下乡干部的后门。 所以,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为了为数不多的下乡名额,同事间都会发生些龌龊事。 葛辛丑是棉站最好的验花员,还兼管棉站的账目,他就是不去争,下乡名额里也缺不了他,不过,他从来都没有缺席过下乡前的会议,这也是当了多年验花员养成的谨慎习惯。 郝沈梅追问:“你不去县医院买药?” 忤逆不孝是葛泽中骂葛辛丑的口头禅,可从郝沈梅嫁给葛辛丑,她就不记得葛辛丑忤逆过葛泽中,再无理的要求,葛辛丑都会顺从,郝沈梅不相信葛辛丑这次会跟以前不一样。 葛辛丑叹气:“我是他娃,我也是三个娃的爸。” 他这话地莫名其妙,却也让郝沈梅有种预感,自家汉子这回可能会给她惊喜。 “那你到底还去不去县里买药?”她要得到一个确定的答复。 “不去了,我直接回棉站。”葛辛丑苦笑:“兴许我上一辈子真是和尚,没见过媳妇也没见过娃,不管他是顾及脸面,还是为了其他啥原因,往常他再咋着折腾我,都还有个限度,这回他闹腾,连我的安危都不顾了,我要是还一直顺着他,哪天我真出了事,你和娃可咋办。” 郝沈梅红了眼圈。 第0016章 改变 葛辛丑的声音生涩:“其实刚才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县医院,凯琳出声唤我要我抱,我才猛然警醒,我不止是他娃,我也是三个娃的爸,经历了多少辛苦,咱凯琳的病才有了现在的光景,还有森娃和拓娃,都是你教调的懂事的娃,我不能因为他的胡闹,苦了咱自己的娃。” “那你啥时候回来?”郝沈梅带了哭音儿。 葛辛丑道:“照往常年看,下乡少则一个礼拜,多则半个月,最忙也超不过一个月,插空我会回来看你和娃。” 葛凯琳双手圈住葛辛丑的脖子问:“爸,啥是下乡?” “下乡呀,就是去乡下,到农村去。”葛辛丑用自己长满胡茬的下巴蹭蹭女儿稚嫩的脸,用最简单的词语解释。 郝沈梅擦干眼泪,笑着哄葛凯琳:“你快快好起来,等你会走路了,你爸带你去见世面。” 葛辛丑接话:“爸爸年轻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等宝贝闺女会走路了,爸爸带你玩。” 葛凯琳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呢喃:“嗯,那爸爸记得先教我走路。” “好,爸爸先教宝贝闺女走路。”葛辛丑放低声音,轻拍葛凯琳的背。 郝沈梅伸手要从葛辛丑手里抱葛凯琳:“你赶紧走吧,小心开会迟到。” 葛辛丑躲过她的手:“不在乎这点时间,等妮子睡了我就走,路上骑快点就行。” 女儿呼出的气息喷到脖子上,脖子有点痒,葛辛丑却很享受,心里也很踏实。 想了想,葛辛丑又小声:“往后人家给的东西,我让晴岚送到婶儿那里。” 他的人家给的东西,是下乡时各个村里给的土特产。 周晴岚是他带的女徒弟。 往常年的土特产,都是葛辛丑自己带回来,先交给父母,父母留下大部分,剩下的,他还得拿出一部分孝敬吉瑞丽,到最后自家落不下多点儿。 郝沈梅答应:“嗯,我知道了,你也得多个心眼儿,别为了收东西,让人家钻了空子。” 葛辛丑安慰郝沈梅:“这个你放心,这些年了,我从来不会收想要弄虚作假人的东西,要那样,早晚吃亏的是我,给我东西的,都是真心实意的人。” 郝沈梅点头,那倒也是,自家汉子在父母跟前是怂了点,不过做人很谨慎,这些年,多少验花员都因为给人走后门受处分,自家汉子一直平平安安。 就因为葛辛丑的心思缜密,一旦他决定往后不再顺着父母,应对的办法马上就有了。 要是周晴岚直接把东西送给郝沈梅,因为还没分家,葛泽中会理直气壮过来把东西拿走,不定他还会找借口郝沈梅早就有私藏,连一点儿都不会分给郝沈梅这边。 要是周晴岚先把东西送到吉瑞丽那里,以吉瑞丽护短的性子,最后落到葛辛丑家的东西,绝对比先交给葛泽中两口子要多得多。 而且,就是葛泽中明知道吉瑞丽那里的东西是葛辛丑的,他也不敢去要。 葛泽中要真敢去招惹后院的人,葛丁丑就真敢把他扔出来,而葛泽中自己生的几个娃,却一个都不会动真格的帮他。 葛凯琳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圈着葛辛丑的胳膊开始滑落,身子也往下出溜。 葛辛丑把诸葛琳轻柔地往炕上放好,盖好单子,去外间推车子出屋。 边还嘱咐郝沈梅:“妮子病这一好,往后你要费的精力更多,抽空就休息会儿,别再忙着给人做活,要不你身子咋受得了。” 郝沈梅把葛辛丑常年用的黑皮革包挂在车把上,应道:“这个我知道,就是为了三个娃,我也得保重好自个儿的身子,我还等着看咱妮子能跑会跳,快快乐乐健健康康长大咧。” 才刚一出屋,葛泽中就站在那边屋檐下开口骂:“葛辛丑,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你是不是静等着老子病死,好没人管你才高兴呀你。” 葛辛丑站住,郝沈梅也站住,葛辛丑看着父亲,郝沈梅看着葛辛丑。 葛泽中接着骂:“我要去告你,告你个忤逆不孝,告你个斩立决。” 本来因为葛泽中提起他自己的病,还稍有犹豫的葛辛丑,又因葛泽中后面这句话而打消了顾虑,没有话,他推着车子出了院子,搭腿上车,很快蹬车而去。 郝沈梅追到胡同口,直到葛辛丑的身影从大路上消失,才快步拐回院子。 葛泽中还在咒骂,反反复复就是葛辛丑不把他的死活当回事,他要去告,告葛辛丑个斩立决。 “现在是新时代,没有忤逆不孝这个罪名,也没有忤逆不孝斩立决这个刑罚,你醒醒吧。”郝沈梅亮起大嗓门,葛泽中顿时哑然。 葛泽中出生于清朝,是民国时期的高中生。 郝沈梅一直不明白,那个年代的高中生,已是很高的文化人,葛泽中既然这么爱钱,为啥不出去混个官儿当当,偏要死守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跟自己的父母兄弟儿女争这点三瓜俩枣的钱儿。 没再理会葛泽中,郝沈梅快步回屋。 自郝沈翠起柏村那个爷爷毒死孙子的事,郝沈梅就起了警惕心,私下里嘱咐两个儿子,千万得要防备着他们的爷爷。 要是只有她和葛凯琳在家,除了上厕所,郝沈梅不敢离开屋子,或是时刻注意着主屋那边的动静,唯恐一个不小心,葛凯琳就遭了毒手。 她也知道自己心里过于紧张,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进里间看见葛凯琳好好地睡在炕上,郝沈梅还是下意识把手指放到葛凯琳鼻下,感觉到了葛凯琳鼻孔喷出的气息,郝沈梅长舒一口气。 继而轻笑,自己这是魔怔了。 葛辛丑离开后的第十天,他的徒弟周晴岚给郝沈梅送来一袋子黑豆,大约有三十多斤。 依葛辛丑跟郝沈梅好的,周晴岚先把黑豆送到后院,过了两天,葛丁丑扛着袋子把黑豆送进郝沈梅的门。 郝沈梅给葛丁丑挖了几葫芦瓢,葛丁丑也没有客气。 第0017章 晴岚 黑豆可以解毒,尤其是暑里天,多吃黑豆不容易生病,每天熬米汤的时候,或是拌糊糊前,郝沈梅都会往锅里抓一把黑豆,煮得绵软易嚼,每人碗里给捞一点儿,也算是补身子了。 她不敢多煮,豆子吃多了肚子胀气,尤其是葛凯琳,本身就靠她推拿按摩才能动动身子,要是肚子胀气了,又自己排不出,会很难受。 为给自己解闷儿,也为教葛凯琳话,郝沈梅没事儿就会给葛凯琳讲故事,或唱歌给葛凯琳听。 就这十多天,葛凯琳已经会了几首歌,虽然唱地断断续续,可也不耽误郝沈梅高兴。 她心里乐呵的不行,女儿唱歌很好听,记性也好,歌唱地断断续续,是因为女儿气短,等女儿身子养好了,唱歌肯定不比电影里的人唱得差。 礼拜天的时候,葛辛丑没有回来,周晴岚再一次光顾,自行车把上挂着一个军用书包,周晴岚提着书包才一进屋,葛凯拓就闻到了红杏的酸香味儿。 见葛凯拓想看书包又忍着不看的模样,周晴岚好笑,把书包递给葛凯拓:“这杏儿还没熟透,可不要多吃,小心牙酸倒了没法吃饭。” 咽了下口水,葛凯拓接过书包:“谢谢晴岚姐,我这就给你腾书包。” 葛凯拓找了个搪瓷盆儿,小心翼翼掏出红杏往搪瓷盆里搁。 他倒腾红杏的当儿,葛凯森倒了一杯热水,往里放了点黑糖端给周晴岚:“晴岚姐喝水。” “哎哟,这大热的天,我喝碗凉白开就行。” 着话,周晴岚自己动手找了个碗,去案板上的大搪瓷盆舀凉开水。 每到天热时郝沈梅都会晾一盆凉开水,里面还泡着薄荷。 这薄荷地里到处都是,尤其是水渠两边最多,随手就能扯一大把。 郝沈梅拦住周晴岚,从周晴岚手里拿过碗,把她往糖水跟前推,嘴里嗔着:“妮子家家的别老喝凉水,再渴也得忍着,年轻时不注意,老了就有苦头吃了。” 周晴岚今年二十岁,标准的瓜子脸,大眼睛,鼻子稍带一点儿鹰勾,薄嘴唇,一看就是一个嘴皮子利索的,扎着一个马尾巴,头发黑密油亮,身材高挑,身高近一米七。 在郝沈梅眼里,周晴岚跟葛益芬都是差不多的小女娃,她待周晴岚跟待葛益芬一样。 葛益芬和周晴岚的小日子,郝沈梅都记得,今天正处于周晴岚小日子时期,郝沈梅才让葛凯森给周晴岚倒热黑糖水。 被郝沈梅摁在椅子上坐好,周晴岚嘟囔:“管管哥也老是这样我,师母,你管管哥一个汉子家,又没有媳妇,他咋懂得这些。” 郝沈梅好笑:“管管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都要四十的人了,这个当然懂。” 管管只比葛辛丑小一岁,两人还是同,周晴岚叫管管哥,却叫葛辛丑师傅。 周晴岚眉头皱起:“我家里几次催我相亲,管管哥又老是躲着我,我让师傅帮我问管管哥的意思,师傅管管哥有心结,我问师傅是啥心结,师傅要我自己问管管哥,可我根本逮不着和管管哥单独话的机会,师母,你能告诉我吗?” 她长得好看,有许多小伙子围着她转,可偏偏她喜欢年龄几乎能当她爸爸的管管。 郝沈梅沉吟:“你师傅的有道理,你想要管管接受你,就想办法让管管出他的心结,这样也好对症下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到底效果差了些。” 着把糖水往周晴岚跟前推了推,催她趁热喝,是凉了喝下去反倒会不舒服。 两人话的这会儿,葛凯拓已经倒腾完红杏,两个裤子口袋装得鼓鼓的,给郝沈梅交代一声:“妈,我去找大哥和海军了。” 一溜烟儿就跑出了院子。 他这是给葛凯健和贾海军兄弟送红杏去了,这几个小娃子都不小气,谁家里有个啥稀罕吃的,都想着另外几个。 葛凯森也捧了些红杏,站在院里叫唤小姑,没听到葛益芬应声,他拐回来把红杏又放回搪瓷盆。 不是万不得已,葛凯森和葛凯拓不会进主屋。 喝完热糖水,周晴岚又出了一身汗,用手抹了一下脸,愁眉苦脸地:“师母,我家里已经在给我办调离手续,我没有时间磨叽了,想要破开脸面找管管哥问个清楚,可这几天我都碰不着管管哥的面,我就是撒泼耍赖,也找不着人呀。” 郝沈梅一愣:“你家人把你调到哪儿去。” “省棉纺厂,当会计。”周晴岚不想多。 “好单位呀,会计的活也轻省,你年轻漂亮,多得是结婚对象给你选择,干啥非要吊在管管这半大老头子身上,他这辈子就不打算结婚。”郝沈梅给周晴岚露了个底儿。 周晴岚追问:“为啥呀?” “唉,还不是前些年给闹的。”郝沈梅起了管管的事。 当年,管管他妈拿了她们厂的几块毛巾,不知咋得被人发现,就冲进管管家要抓人,管管爸护着自己的媳妇,毛巾是他偷的,那些人就把管管爸抓起来打,可没想到,管管妈竟然也翻脸参加到打人的队伍里,是要和小偷坚决划清界限。 那些人把管管爸死命打了一顿,等那些人走后,管管爸已经不行了。 管管他妈也跟着那些人走了,直到管管爸死,管管妈都没有现身。 管管后来找过他妈,有人劝管管,不要找了,找到她也不会回来,她人已经魔怔了,不会认一个小偷的儿子。 管管不死心,问清了那人在哪见过他妈,就去找,找到地方,远远地,管管看到他妈和很多人在一起,他挤到了他妈跟前,而他妈看都不看他。 后来,他妈走到哪儿,管管就跟到哪儿,管管最后一次见他妈,是在一场武斗的时候,管管疯了一样想要把他妈拉走。 可混乱中,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又几乎一样,管管怎么也找不到他妈,混乱中死了十几人,在死人堆里,管管也没找到他妈的尸首。 第0018章 练习 再后来,管管没有再去找他妈,是就当他妈死了。 从那以后,管管就很抗拒结婚这件事,以至于发展到后来,谁要给他介绍对象,他就跟谁翻脸。 再后来,他来到在葛辛丑所在的棉站当了一名水电工,直到现在。 随着年龄的增大,狂躁的管管,性情慢慢平和下来,人也变得开朗,能跟人开开玩笑,打打闹闹,有人要给他提亲,他的反应也不再那么强烈,有时还能跟人家插科打诨胡诌一通。 不过,来去,他就是不肯结婚。 周晴岚怔住了,她该咋去解开管管的心结。 郝沈梅长叹:“人少来夫妻老来伴,我和你师傅也劝过他,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不会再有当年那种事发生,可他就是钻进了死胡同,咋都没用。” “我该咋办?”过了半天,周晴岚才出声。 炕上的葛凯琳动了动,她这也是第一次听管管的过去。 葛凯琳占用原身的这半年,管管来过几次家里。 在葛凯琳的印象中,管管是个大大咧咧,啥事都不在乎,能跟葛凯森等几个小娃子玩到一块,没大没小没心没肺的人,没想到,管管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 “师母,你,我该咋办?”周晴岚喃喃问道,听起来更像自言自语。 郝沈梅叹气:“这事我也不知该咋办,要不你去跟管管摊底儿,看到底能咋样?” 她对周晴岚再好,可这种事她又咋好管,何况自己都忙得恨不得长三头六臂,分身无力。 这时,葛凯拓冲进屋,身后跟着肉嘟嘟的贾陆军。 刚一进屋葛凯拓就问:“晴岚姐,我爸啥时候回来?” 贾陆军跟郝沈梅打了声招呼,脚步没停,小步跑进里间。 被葛凯拓这一问,周晴岚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无精打采地:“本来师傅下乡的事已结束,谁知道县里领导突然要亲自下乡视察今年的棉花种植情况,老黄就指派师傅陪着县领导,师傅不得不再跟着走一趟,估计还得半个月时间才能回得了家。” “啊?还要这么长时间呀。”葛凯拓好想爸爸了。 葛凯拓打小睡觉就不老实,睡着了老是踢被子,尤其是冬天,经常被冻醒。 郝沈梅得搂着葛凯琳睡,葛凯拓自己睡一个被子,只有葛辛丑晚上在家的时候,葛凯拓才能享受到温暖的被窝,所以葛凯拓跟葛辛丑特别的亲。 周晴岚心绪烦乱,跟郝沈梅告辞:“师母,话已带到,我走了,师傅走的时候交代我把表格整理一下,我还没弄咧。” 郝沈梅挽留:“整理表格也不在乎这一会儿,这会儿太阳最毒,等凉快些再走。” 夏天太阳最毒的时候,地里连干活的人都没有。 “没事,我在树荫底下骑车就行。” 随便应付一句,周晴岚拿起自己的军用书包快步出屋,随便把书包往车子前面的网篮里一扔,推起车子就走。 路两边的树都是种在路壕里的,这会儿太阳正当顶,树荫也是直直地投在树根,在树荫底下骑车,岂不是要下到路壕里,这还咋骑车,可见周晴岚这话都没经大脑。 郝沈梅怕周晴岚心思恍惚路上出事,快步追上,拉住周晴岚的车后座,啥也不让她走。 等把周晴岚拽回屋,安置在炕上歇下,郝沈梅才去忙活自己的事。 贾陆军趴在炕上,专心一意地看葛凯琳握核桃。 他刚才急着跑进里间,就是拿了两个核桃想要给葛凯琳吃,葛凯琳没有让他把核桃砸开,反倒一个手一个,练习起了握力。 核桃不大,是野生的山核桃,握在手脚过于小巧的葛凯琳的手里刚好。 周晴岚根本睡不着,躺在炕上烙煎饼,渐渐地,她眼神被抿嘴使劲的葛凯琳吸引,心也随着葛凯琳的握住又放开而紧缩又放松。 葛凯琳每成功握一次,都会出一次汗,要歇一会儿,贾陆军耐心蛮好,每次都会用手巾给葛凯琳把脸上的汗擦掉。 周晴岚不知道自己是啥时候睡着的,她醒来的时候,葛凯琳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小妮子睡得正香,葛凯森和葛凯拓还有那个小胖墩,已不见了人影儿,葛益芬坐在炕沿绣肚兜。 听到动静,葛益芬抬头,问周晴岚:“现在起来吗,我给你下面条。” 周晴岚坐起身,揉揉眼睛,问:“就你一个人,师母咧?” “我大嫂去晓俊嫂家了,海军拉肚子,我大嫂去给他扎针。”葛益芬着话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准备去伙房。 “师母还会扎针?”周晴岚好奇。 葛益芬解释:“哦,也就只会给小娃子止泻,就用缝衣针在手指头上扎。凯琳躺着不动,免不了会消化不良拉肚子,她饭量小,要是喝药,小肚子就没地方吃饭,有个医生就教我大哥扎手指头止泻的办法,我大嫂也会了。” “扎针还能止泻?”周晴岚想不通,而且还是用普通的缝衣针。 葛益芬笑:“扎针不止能止泻,还能退烧,治小娃子夜哭,惊厥,有好多用处咧。” “这咋可能?”周晴岚觉得不可思议,下炕跟着葛益芬进了伙房。 伙房是夹在主屋和葛凯琳家屋中间的缝,不到两米宽,靠里只简单盘了个锅锅,起了个简易煤炉。 锅锅前有个小木墩子,葛益芬坐在墩子上开始添柴,周晴岚站在她身后。 锅里本来就有面汤,葛益芬边生火边:“你们城里条件好,得啥病都往医院跑,我们乡下人一来没钱,再来就是有钱也交通不便,有个急症啥的,去大医院根本不赶趟,就用我们自己的土办法治,很管用咧,有时候大医院治不了的病,一个乡下老太太就能治。” “哪儿有你的这么悬。”小妮子在我这儿吹牛。 周晴岚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葛益芬也不跟她争,笑着:“你不信就去问管管哥,他有回在我大哥家得白蛾,就是我大嫂的姐姐给他治的。” 第0019章 花头 白蛾是当地的一种土法,医上称为急性白喉,病情来的非常凶险,白色的假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大,假膜很快长满喉咙,形状就像白蛾铺开两边翅膀,刚好堵住喉咙,若是救治不及时,病人会被活活憋死。 起了有关自己心上人的病,还是这么凶险的白蛾,周晴岚紧张地问:“是咋治的。” 面汤开了,葛益芬起身下面条,着:“很简单,就用一根篾篾柴。” 篾篾柴,就是剥下来的玉米杆皮,两边锋利如刀刃,需要剪子或小刀,而手头又没有的时候,篾篾柴就是最顺手而廉价的替代品。 “篾篾柴?”在周晴岚的记忆中,篾篾柴是危险品。 跟着师傅下乡的时候,见别人用篾篾柴编蚂蚱笼,她也好奇着编,结果双手都被划伤,那以后她再也没有碰过玉米杆子。 葛益芬接着:“当时我大嫂的姐姐,用篾篾柴捅破管管哥的白蛾,让人把铺地草捣成泥,给管管哥灌下去。” “然后咧?”葛益芬没再下去,周晴岚急得催问。 “然后就好了呀。”葛益芬用筷子搅了几下锅里的面条。 “就这么简单?”简直不可置信。 “是呀,就这么简单,”葛益芬想了想补充:“后来听大嫂的姐姐,篾篾柴捅破白蛾后,不能把篾篾柴停留在嘴里,否则再长出来的白蛾会黏住篾篾柴,要是拉扯的话喉咙也会拉坏,但也不能不管,要隔一下看看喉咙,只要白蛾还在长,就还要捅。” “那得多疼,得流多少血呀。”周晴岚缩肩,想想都疼得慌。 “疼也没法呀,救命要紧。” 面条翻滚,锅里泛起白沫,葛益芬往锅里添了半瓢凉水。 周晴岚愣神,没想到管管哥还受了这么大一罪,要是当时他发病的时候跟前没人,不定自己就见不着管管哥了。 葛益芬专心看着锅里的面条,直到她把面条捞进碗里,周晴岚都还没回神。 “走,咱回屋浇臊子去。”葛益芬提醒。 伙房地儿窄,只能容两个人并排,周晴岚站在正当中,葛益芬想出去都不行。 “呃?哦。”周晴岚这才找回自己的魂儿。 两人回到屋里,郝沈梅已经坐在屋里了。 郝沈梅不放心把葛凯琳交给别人,给贾海军扎完针就急匆匆赶了回来。 半个月后,葛辛丑回了家来,不过也只呆了一会儿。 跟往常一样,葛辛丑回来先进主屋,交了十块钱给葛泽中,是县领导的儿子结婚,他随了十块钱的份子,下乡时花了十块钱请县领导下馆子,这个月跟着就剩这么多了。 葛泽中不信,葛辛丑就让他自己去问县领导,被葛泽中骂了一通败家子之类的话,葛泽中哪儿敢真去问人家县领导。 孙颖梨问葛辛丑,为啥这个月没拿白面回来,葛辛丑只还没顾得上去粮站领。 等葛辛丑一转身出屋,葛泽中喊着葛益芬的名字就去了对间,见葛益芬歪在床上睡着,他把屋门从里面闩上,把十块钱锁进了箱子里。 他锁钱的时候,孙颖梨守在里间门口。 葛跟丑已经几天没回家,葛随丑跑到别人家玩去了。 葛辛丑回到自己屋里,掏出两张十块钱给郝沈梅,惊得郝沈梅不敢接:“这咋回事?” 结婚二十多年了,这还是汉子第一回给她这么多钱。 “我耍了个花头。”葛辛丑的很简单。 孙颖梨有个听窗根的习惯,葛辛丑也不敢多。 还有,第一次在父母跟前撒谎,他心里还没扭过弯儿来。 郝沈梅瞪着葛辛丑手里的钱,没有接,她还没从惊愕中转过弯儿来。 倒是葛凯森沉得住气,从葛辛丑手里拿过那二十块钱:“爸,给我吧,你歇会儿。” “爸,你喝水。”葛凯拓把碗捧给葛辛丑,眼睛却盯着葛凯森手里的钱看。 他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妈妈冬天给人家做针线活,运气好的话,偶尔能接到城里人订的大件套,得过好几十块的工钱,可以花老一阵子。 只是他没见爸爸给过妈妈这么多钱,还是整票子。 碗还没到葛辛丑手里,已经洒了一点水在葛辛丑的裤子上,幸好这是晾好的薄荷水。 “呵呵。”郝沈梅被逗乐。 葛辛丑也看着好笑,接过碗,一口气喝完。 自小受爷爷奶奶的教诲,他就是再渴,喝水也不会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快而无音。 “森娃,给你爸爸十块钱,男人家出门在外,身上咋能没点钱。” 知子莫若母,郝沈梅知道葛凯森接下来会把钱收起来,赶紧嘱咐。 葛辛丑愣了一下,继而道:“你收着吧,我没啥地方要花钱。” 郝沈梅劝他:“你成天价在外,咋会没啥要花钱的地方,拿着吧,森娃和拓娃是小娃子,出门身上都会装几毛钱咧。” 呵呵,葛辛丑心里苦笑,听着这话,自己倒像是一个客人。 每回给父亲上交了工资,父亲都是精算好之后给自己几毛几块的,有时甚至连一分钱都不给,自己这么多年也过来了。 媳妇也是为顾全自己做为汉子家的面子,葛辛丑领情:“用不了十块钱,有点点零花钱就行。” 葛凯森打开箱子的锁,和葛凯拓一块,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抱出来放在炕上,露出箱子底一个红色的塑料皮笔记本给葛辛丑看:“爸,十块钱的票子都夹在这个笔记本。” 然后把葛辛丑刚给的两张十块钱夹进笔记本,笔记本放回箱子底。 再拿起一个绿色塑料皮递给葛辛丑,葛凯森解释:“爸,这个笔记本夹的都是一块两块五块的钱,你看看要拿几块,毛票和分分钱在大衣柜抽屉里。” 葛辛丑没有翻看,随手抽出一张两块钱的票子,准备把笔记本放回箱子里。 葛凯森从他手上拿过笔记本,又抽了一张五块钱给他:“爸,我身上最多的时候都不止两块钱,你是大人,身上咋能只带这点儿钱。” 第0020章 梦话 “就是就是。” 葛凯拓附和葛凯森的话,接过葛凯森手里的笔记本放到箱子底,兄弟俩又把衣服一件件抱回箱子,再把箱子锁好。 俩人配合默契,看来这事常干。 “凯琳咋样了,还老是睡觉?” 怕自己眼泪出来,葛辛丑岔开话题,坐到炕沿上,伸手顺葛凯琳的头发。 他的手才一放在葛凯琳头上,小手指就被一只小手握住。 “呀,凯琳的手有劲儿了。”葛辛丑惊喜。 “咯咯咯,爸,高兴吗?”葛凯琳笑着睁开眼。 她早就醒了,就等着给爸爸惊喜。 “高兴,高兴,来,爸爸抱抱。” 轻轻抱起葛凯琳,葛辛丑叹息:“哎哟,就是太轻了,往后让你妈多给你喂点饭。” 葛辛丑示意葛凯拓去门外玩,轻声对郝沈梅:“这个月的细粮,我让晴岚找人全给换成了粗粮,斤数不变,对方补给我几斤粮票,等晴岚把粮票送来,你去别人家买点细粮,和娃吃好点,咱爸妈问起,你就是你姐给你的票。” 蛮娃在食堂上班,在别人眼里,他弄点额外的粮票很容易。 郝沈梅点头:“这还真得过去,恰巧若凡昨天来过,是冰霞的脚肿得穿不进鞋,他来拿大号鞋楦子,还弄了个大冬瓜来,我去别人家买细粮,就是姐姐给的粮票,人家肯定信。” 村里人的粮票和钱,都是年底分红的时候才有,只有十几块钱,粮票也没有几斤,郝沈梅这个时候一下子拿出好几斤粮票买粮,人家自然会猜疑。 “爸,啥是粮票?”葛凯琳脑子里蹦出银票的模样。 葛辛丑解释:“粮票呀,能买好吃的,去饭馆吃饭,你要是没有粮票,就是有钱,人家也不卖给你。” 只可惜,他现在身上没有粮票,家里也没有,否则,他会拿出来给女儿看。 过年时的分红,都是葛泽中领,没有给郝沈梅这边分过。 “奶奶,你在找啥?”门外是葛凯拓的声音。 “鸡蛋。”孙颖梨的声音。 “鸡在鸡窝下蛋,奶奶你咋不去鸡窝找。” “鸡窝里没蛋,我怕鸡下野蛋。” 孙颖梨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到了屋门口。 郝沈梅和葛辛丑对视一眼,又是找鸡蛋。 每回孙颖梨听窗根被抓包,都是天暖和时找鸡蛋,天冷时找鸡,从来没有别的理由,要是你问的多了,她就指桑骂槐,不是有人偷了她的鸡,就是有人偷了她的蛋。 葛辛丑叹口气,把葛凯琳放回炕上,给郝沈梅交代:“县领导来咱公社有事,我只是搭他的顺风车回来,约好时间他的车来村口接我,时间差不多我该走了,总不能让领导等我吧,回单位还得赶紧整理报表,领导限了时间要看。” 郝沈梅着急:“你还没有吃饭咧。” “回单位吃吧。”葛辛丑往外走:“有领导在,食堂肯定会改善伙食。” 出屋看见孙颖梨站在窗台处,葛辛丑交代一句:“妈,我走了啊。” 脚步没停,径自往院门口去。 孙颖梨着急:“你这就走呀。” 她还有话没问呢。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葛辛丑脚步加快。 孙颖梨愣愣地看着葛辛丑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回头问屋门口的郝沈梅:“你不送送?” 郝沈梅没理她,摔帘进屋。 进屋见宝贝闺女一个人在炕上乐呵,郝沈梅就问:“凯琳,高兴啥咧,给妈” 葛凯琳的头转向郝沈梅,笑容满面:“爸爸下次回来,我还要给他惊喜。” 她听郝沈梅和吉瑞丽起过,只要葛辛丑开始下乡,这一年的忙碌就算正式开始了,不再是固定每个礼拜天回来,而是忙里抽闲,或是出外办事时挤时间回家一趟。 她感觉到现在自己的身体恢复很快,不定下一次葛辛丑回来,她又有了什么飞速的变化呢。 其实,她自己乐呵,主要还是听到了主屋那边葛泽中的痛苦闷哼,还有葛益芬的惊慌。 她现在的耳力越来越好,就像现在,葛泽中在主屋那边因肚子痛的哼哼声她都听得到。 其他人都一无所觉,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她乐呵还嫌不够呢,才不会实话。 “哒哒哒哒,嗯,好吃,呵呵,好吃。” 半夜,听着这牙齿互相磕打的声音,还有呢喃的梦话,葛凯琳好笑,不用猜不用看,这是自家三哥又做梦吃好东西了。 会动之前的这半年来,葛凯琳虽然不能言不能动,听觉却没有问题,家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她都心里明镜似的。 葛凯森习不在行,手却巧得很,过年时窗户上贴的窗花,葛凯拓喜欢玩的蝈蝈笼子,葛凯健的链条玩具枪,都是葛凯森自己动手弄的。 葛凯拓刚好相反,郝沈梅新教他的字,他一两遍就记住了,可你要让他给你用野草或高粱杆编个东西,用纸折个鸟儿啥的,他弄出来的东西咋看咋别扭。 他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特别嘴馋,无论好坏,不论口味,来者不拒,就是那见天都喝的玉米糊糊,他都能每顿喝的肚儿圆。 他喜欢吃,更对做饭更是不厌其烦,还总变着法儿的做新花样。 葛凯拓还有个习惯,无论吃啥饭,饭后都还要吃一块馍馍,对于他来,这才算本顿饭结束,管它是玉米面馍、红薯面馍、还是高粱面馍。 在这人人为吃不饱发愁的大环境下,葛凯拓竟能吃得小脸小身子圆乎乎的,那本来就不算大的眼睛,一笑起来就挤成了弯弯的两条缝,让人咋看咋觉着有喜感。 来也怪,做别的梦他都不会梦话,就这吃东西的梦,他不但梦话,醒来也还记得清清楚楚,地有声有色。 刚开始,葛凯拓把他梦见吃东西的事出来时,大家只是当笑话听,还会反过来逗他。 渐渐地,细心的葛凯森发现,当妈妈听着弟弟眉飞色舞地讲吃东西时,脸上都会闪过忧愁,葛凯森就吓唬弟弟,要是梦话出来就不灵了。 第0021章 偷吃 那时候葛凯拓还小,真信了葛凯森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吃不到好吃的,后来再梦见有好吃的,就闷在心里不,尽管他心痒难耐,恨不得全家人都知道他梦见了啥。 毕竟他还是一个小娃子,白天能忍着把话藏起来不,晚上的梦话,就由不得人了,这不,葛凯拓又开始上梦话了。 黑暗中,郝沈梅起身,摸索着给葛凯琳掖了下身上盖着的厚单子。 郝沈梅刚躺下,葛凯琳又听到葛凯森翻身的声音。 呵呵,就是白天葛凯拓不讲述他的美食梦,家里人也都照样知道他做了好梦。 “分麦啦——,分麦啦——。” 一大早,葛凯琳被吆喝声吵醒,是队长那特有的大嗓门,郝沈梅和两个小子出屋站在院子里听。 别是她们,现在应该全队的社员都在听。 麦子收割完也有大半个月了,规定数目的公粮也交了,社员们早就盼着分麦咧,队长那并不算好听的大嗓门,此时在社员耳里听着,简直比每天广播里放的歌还悦耳。 郝沈梅拐回屋,从两个大瓮之间的缝里拉出几个帆布袋子,嘱咐葛凯拓:“你在家看着你妹子,我和你二哥去领麦。” 葛辛丑和父母并没有分家,队里分的粮食,本来应该由户主葛泽中领回来,葛泽中再给葛辛丑这边粮食,不过,葛家的情况特殊,队里就给郝沈梅娘几个分开分粮。 为啥呢? 葛凯森出生后,爷爷奶奶嫌他吵,让郝沈梅带着娃子分开吃饭,队里分了粮,也是葛泽中领回来再按月定量分给郝沈梅。 随着葛凯森渐渐长大,郝沈梅除了给他喂奶,也开始给他喂饭,葛泽中给的粮食却没增多,他的理由是,队里分粮还分大小口呢,葛凯森是吃奶的小娃子,是不用分粮食的。 葛凯森断奶后,葛泽中依旧不给多分粮食,理由仍是葛凯森是小口,饭量小,不用给粮。 后来有了葛凯拓,葛泽中还是按原来的量给粮,是两个娃子太小,吃不了几口。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葛凯拓小小年纪饭量就不小,郝沈梅大闹起来。 闹完了葛泽中那边闹队长家,闹完队长家里闹支书家,就连老谷长家都没放过,一天不行两天,反正你不给我主持公道,我就天天闹得你不安生,干部们被她闹得无奈,最后决定,以后葛泽中家就按分家待遇,单独给郝沈梅分粮食。 大小口的意思是,大人算大口,分全份量,小娃子十二周岁以前算小口,无论分啥东西,都按大人一半的量来分。 自从分开分粮后,葛凯森和葛凯拓按小口来分粮,有了葛凯琳,就又多了个小口,算起来,郝沈梅现在领的是应该是两个大口的粮食。 郝沈梅和葛凯森一走,葛凯拓在家里开始翻腾,到处找能吃的东西。 其实家里也没啥可翻腾的,家里能吃的,除了笼里的黑面馍,就是案板底下的几根大葱,屋子前面种的菜是扁豆角,生着不能吃。 水盆里泡的四根黄瓜,是爸爸昨天买回来的,葛凯拓已经偷吃了一根最小的,他还想吃,把黄瓜捞出来,比划了半天,又给放了回去。 最后,葛凯拓从大衣柜的暗格翻出了糖罐,罐里有一个小铝勺,他小心翼翼用勺挖了一点点糖,用舌头轻轻舔干净。 又挖了一点点,爬上炕,把小勺凑到葛凯琳嘴边:“妹子,你吃,这糖可甜了。” 呃,这是贿赂我吗? 葛凯琳笑着把头扭向一边,她不喜欢吃甜食。 她搞不清这是原身的喜好,还是自己原来的喜好。 “你不吃呀,那我吃了啊。”葛凯拓小心翼翼舔干净小勺,把东西放回原位。 葛凯琳好笑,其实,家里人都知道葛凯拓偷吃东西,只是没有揭穿过他。 小娃子贪嘴,却不贪心,知道适可而止,这样的小娃子不但不令人讨厌,反觉怜惜不够。 葛凯琳虽然没见过爸妈嘴里所的粮票布票啥的,不过她还是知道,这个世界买什么都要票,没有票你就是再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买糖也是一样的,也难怪郝沈梅要把糖像钱一样藏起来了。 掩盖好偷吃的迹象,葛凯拓开始满屋子收拾要洗的衣服,按颜色深浅,泡了两脸盆,另外还有一盆尿片。 别看葛凯琳年纪最小,盆里有一多半衣服都是她的。 郝沈梅舍不得女儿有一点不舒服,不管葛凯琳是拉了大小便,还是身上出汗,或是因消化不良吐了,只要她手上不是忙得腾不开,就会马上给葛凯琳换衣服换尿片。 葛凯森和葛凯拓照看葛凯琳的时候也是一样,尤其是葛凯拓,个子小,力气却不小,给葛凯琳换衣服和尿片的麻利程度,不比郝沈梅差,洗得也勤快。 就因为家里人对葛凯琳的细心照看,躺了五年的她,身上没有一点异味,反倒比正常的小娃子还清爽干净。 郝沈梅给人家加工衣服或是大件嫁妆之类的,有剩下的小布块,大方的人干脆就不要了,郝沈梅当然也舍不得扔,长日里下来,家里积下不少各色布料和花色的碎布块,葛凯琳的衣服和尿片,基本都是郝沈梅用这些碎布块拼接的。 要是准备推着葛凯琳外出,郝沈梅会给葛凯琳换上用整块布裁剪,做得很精致的衣服,上面还有她绣的各色花卉和动物,再给女儿戴上她自制的发卡,发卡内芯是薄铁片,表面缠了她精挑细选的彩色头绳。 女儿对外界虽毫无知觉,郝沈梅还是会把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她不会因为自家妮子是偶人,就让外人看轻自家妮子。 葛凯琳真心佩服郝沈梅的手艺,她穿着碎步拼的衣服,垫着碎步拼的尿片,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接缝处的凹凸不适,可见郝沈梅对她这个外人眼中的废物,是何等疼惜。 现在葛凯琳能动能话,可毕竟已躺了五年,有着家人坚持不懈的按摩推拿,她的身体机制还是退化地厉害,最起码近段时间,大小便她还不能完全自控。 第0022章 麦场 衣服泡好,葛凯拓准备去伙房烧水做饭,可是又有些犹豫。 妹子会动了,这是全家人都高兴的好事,可自己要是去了伙房,妹子掉下炕咋办。 葛凯琳知道葛凯拓为难,就:“三哥,你自管去干活,给我一本书看,我保证不乱动。” 她就是想掉下炕也不可能,这才醒来一个多月,要下地走路,不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根本想都别想。 这下葛凯拓更为难:“家里没有小人书呀。” 妹子不认识字,看书也只能看小人书上的图画,可是,为了省钱,家里从来没有买过小人书,二哥和自己习的课本,还是小姑用过的呢,写作业也是用石板,写完了擦掉再写,这样可以省下买笔记本的钱。 葛凯琳:“我就看你今天看的书,三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书给弄坏的。” “你又看不懂。”葛凯拓舍不得把书给妹子,要是妹子吐了,把书弄脏了咋办。 “你要是不给我看,我就告诉咱妈,你偷吃白糖。”葛凯琳威胁。 这招管用,葛凯拓妥协:“呃,那你可真得不要把书弄坏啊。” 自家妈虽然很少打人,不过,要是让人知道自己偷吃,好没面子咧。 葛凯拓抱起葛凯琳,让葛凯琳坐着半靠着被子垛,他找了语文书图画多的一页,把书翻开摊在葛凯琳的腿上,而后去伙房烧火做饭。 妹子现在能动了了,虽然很费劲,不过她自己划拉着翻书应该没问题。 今早的饭是小米米汤、红薯面馍馍,凉拌黄瓜,郝沈梅今天起床还没来得及做饭,就跟别的社员一样,宁肯饿着肚子,也要先把粮食领回来。 直到坐在伙房烧火的时候,自顾保住面子的葛凯拓才反应过来,妹子的病才开始好转,不过力气还太小,话都不咋多,刚才妹子话咋能这么利索,还会吓唬人。 让他更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听到柔弱而清脆的读书声时,葛凯拓差点用烧火棍烫到自己。 干脆灭掉柴火,葛凯拓跑回屋子问:“妹子,你咋会念课本的?” 葛凯琳眨巴着大眼,一副你少见多怪的口气:“我听你和二哥念的呀,我以前是不会话不会动,可我耳朵又不聋,咱妈教你和二哥念书,我都听着咧。” “就算是这样,你耳朵不聋,可你没睁眼睛,咋认得这些字的?”葛凯拓想不通。 葛凯琳故作老成:“哈哈,咱妈为了能让二哥记得住字,想方设法打比方,还一遍遍重复,我听不明白,现在看见了书,不就明白了。” 葛凯拓想了想,松开眉头:“嗯,也是哦。” 二哥笨得很,每次认一个字,妈都得反反复复教许多遍。 就喝酒的酒字吧,二哥老是写错,不是三点水变成了两点水或四点,就是酉字里头少了一行,要不就是写两行,妈想尽了办法,他就是记不住,就是现在,也是偶尔才能写对。 葛凯琳怕葛凯拓再纠缠出别的问题,就问他:“咱妈走时,她和二哥分到麦就回来了,你饭做好了吗,二哥吃完饭还要上工咧。” 葛凯拓赶紧往伙房跑:“哎哟,我米还没下锅咧。” 葛凯琳松了一口气。 刚才怎么就没忍住读出声音来了呢,还好被她糊弄了过去。 心里长叹一口气,葛凯琳的心情有些沉重。 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为啥拿起书就认得字,自己以前是干啥的,家里都还有些啥人,性情咋样,梦中的那几个人是谁,跟自己有没有关系,或者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层出不穷的问题在脑子里盘旋,葛凯琳觉得很迷茫。 再郝沈梅和葛凯森。 去打麦场的路上,郝沈梅和葛凯森自然会碰到同样急忙忙往那里赶的其他社员,大家互相打着招呼,个个脸上挂着笑。 等两人到了场院,那里已经有很多社员,闹哄哄地,手里都拿着各式袋子,大口的麻袋,细长的帆布袋,还有小面袋,社员们就等着记分员叫到自家名字,好撑开袋子,看着那金灿灿的麦粒溜进自家袋子。 一麻袋一麻袋的麦子已经堆在场院当中,大台秤也摆在麻袋堆旁边,有心急的社员,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一个麻袋,双手摊开,手掌朝上插进麦里,抬起手臂,看着麦粒从自己手指缝流出,流回麻袋。 等麦粒流得就剩手掌上的那一点点,那社员把那点麦粒扔回麻袋,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四娃,别玩了,一会儿都装你袖子里去了,等下就少分你一半。”记分员蓝晓对这种伎俩司空见惯,边喝斥着,走过来把麻袋口重新绑好。 村里只有两个姓蓝的,一个是蓝晓,一个是蓝晓他爸蓝老,据蓝老还当过知府,后来落户益村,在村里声望很高,就是现在,村里有个红白喜事,都少不了请他出面主持。 因社员们认字的不多,红白喜事上,蓝老既当主婚人,也给人家当账房先生。 给小娃子起大名,过年写对子,盖房写梁板啥的,村里人一般也都找蓝老。 当年李桂银领着她弟弟讨饭来到益村,蓝家就剩父子两个光棍,蓝老看李桂银精明强悍,是个护得住家的人,就做主让儿子娶了她,李桂银的弟弟倒插门到本村一户姓黄的人家。 四娃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被蓝晓喝斥,也只是死皮赖脸地嘻嘻笑了几声,依然站在麻袋前等着分粮。 “哎呀,这队长咋还不来呀。”有人已经等不及开始埋怨。 “就是呀,我家小子睡觉都让队长那嗓子给吓哭啦,还有谁会听不到呀,磨蹭个啥?” 另有人附和着,眼睛朝村口张望,希望村长那能当镜子用的光头,赶紧出现。“分卖啦——,分卖啦——,……” 盼得脖子都快酸了的时候,才看到队长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村口,依旧扯着大嗓门,这下社员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起来,就等着队长的一声:“开始——”。 第0023章 群架 队长的大嗓门一般人那是比不上的,开会啦,分东西啦,有啥事要通知啦,他从来不借用村委会的大喇叭,用双手在嘴巴周围圈个喇叭状,在自己队里人居住的区域,沿着大街小胡同,这么一路吆喝一遍,大伙就全知道啦。 他这么天天喊日日吆喝,谁也没见他嗓子哑过。 有时村里停电,大队有啥大事要广播,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大嗓门,给他一包烟,让他这么满村子一转,就顶广播了。 大队干部是没有工资的,这包烟都是干部们自己掏腰包,村里合作社卖的烟不贵,就几毛钱,最贵的也就两块钱,不过这两块钱的烟,一般都只是个摆设,没人买。 要知道,有时一分钱能买一斤菜,再好抽烟的人,也舍不得买两块钱的烟。 大家伙最中意的,还是自己用纸条卷个小喇叭卷,塞进旱烟丝,喇叭口那头用纸封住,细的一头含嘴里,点火,慢悠悠的吧唧一口,那派头,不比抽买的烟差,还便宜。 恶作剧般,从村口到场院的路,队长走得特别悠闲自在,看在急着分粮的人眼里,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大家伙急得朝队长直嚷嚷,队长这才乐呵呵的喊了一句“开始——”。 有两个提前指派好的汉子,负责把麻袋放到台秤上,蓝晓拿着记分名册挨个喊名字,另有一个人站在秤跟前,用铝瓢把麻袋里的麦往社员袋子里舀。 被喊到名字的户主,带领着自家人一哄而上,把自家的袋子口撑圆喽,眼睛紧盯着秤,唯恐少了自家的分量,分完了还要看一遍记分员的本子,看有没有少给。 看账归看账,至于是字认他,还是他认字,那就不准了。 不过,即使是不认识字的人,一般看数目,算账都不差,没办法,这年头你要不会看数,就有可能被人蒙,有时就是少那么一点点粮食,不准就能饿死个把人咧。 轮到郝沈梅时,王小爱过来帮忙,和郝沈梅一块撑开袋子,葛凯森跑到记分员那里看账。 刚往袋子里舀了几瓢麦,随娃媳妇就叫起来:“不能给啦,她今年都没到地里割麦,就她家大小子干的那点活,分给她这些足够啦。” 郝沈梅一听就火了:“我也就是妮子会动这些日子没到地里去,往常天啥时候短工啦,麦又不是这一两个月才种下去的,你长没长眼睛,会不会算账。” 拿瓢舀麦的人手下没停,好像没听见两人的争执一样,接着往袋子里舀麦。 有那好事的人跑到记分员旁边,认真的对着数字,又舀了一些,就有人喊起来:“够了,够了,一大两小,数目够了。” 舀粮的人停下手,看看蓝晓,又看看队长,等着指示。 郝沈梅急了:“谁一大两小,是三小,还有我妮子咧,你会不会算数。” “你家那个妮子是憨憨,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咋能算一口呢。”人群中不知谁了一句。 郝沈梅立马急眼了,瞪着眼转圈朝人群里吼:“谁的,是谁我家妮子是憨憨,我家妮子现在会会动的,你家倒八辈霉才生个憨憨呢。” 她这一声吼,倒是让人群暂时安静了下来,没一刻,马上就有人附和:“就是,憨憨要是死了,那粮食不是白给她家了,我们辛辛苦苦晒太阳干活,凭啥要便宜她家。” “就是,就是,凭啥要给她家一个死娃子分粮。” “六指,别胡,啥叫死娃子,你没听吗,她家妮子能会动的。” “不是死娃子是啥,这都憨了好几年了,没看医生没吃药的,咋就能会动了,不准是回光返照,还死地快些。” “……死……”, “……死……”, “……死……” 郝沈梅的耳边只反复回应着“死”字,其他的都入不了耳。 这下她是真气疯了,红着眼睛抓住离她最近一个死字的人就撕扯起来。 旁边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赶紧拉架,有真心拉架的,也有趁机打几下自己平时看不惯的人泄愤的,顿时你拉我扯,你骂我打,场院里一时乱作一团,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和谁有仇,谁和谁打了。 “都停手,谁再打,麦就没她的份了。” 队长扯着大嗓门使劲吼,不过社员们已经红了眼,该打的接着打,该骂的接着骂,鬼哭狼嚎没有一丝松懈,其他多数人都在旁边起哄。 “蓝晓,收麦,不分啦,咱拉到大队去,多交给公家粮食,咱也弄个奖状,戴个大红花。” 队长这一嗓子管用,打架的人群立时松散开来,一个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本就破烂的衣服,更是不堪入目,甚至有人身上只是挂着破布条,皮肉都露了出来。 葛凯森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脸是土,背向着郝沈梅,两条小胳膊往后圈着郝沈梅,咬牙切齿看着人群,一副备战状态。 郝沈梅今天只是气昏了头,她热心手又巧,平时能帮人的绝不吝啬,人缘很好,加之有葛丁丑两口子帮忙,她并没有吃多大亏。 葛丁丑近一米九的个子,一身硬疙瘩肌肉,他要是发了狠,轻易没人能近得了他的身。 王小爱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别人停手的当儿,她还最后推了一把随娃媳妇,随娃媳妇这会儿趴在地上呢。 “队长,你不能少我家的小口,我家妮子好好的……。”郝沈梅悲愤地哭喊一声,喉咙哽住,再不下去。 “别听那些人胡咧咧,按人口,一大三小,在你生下一胎之前,以后都这么分。谁有意见?谁有意见以后你家生了娃,推迟一年加小口。”队长扯着大嗓门,一锤定音。“队长,这不公平,”随娃媳妇爬起来就抗议。 “啪。”随娃一巴掌就让媳妇收了声。 随娃家有五兄弟,眼看着随娃的弟媳妇就快生了,要真因为他媳妇胡咧咧少分了粮,别外人口水能把人淹死,就是家里那几个兄弟媳妇,就能把你给撕把了。 第0024章 腊八 随娃媳妇不服气,却也捂着脸没敢再吭声。 她因为喜欢胡乱翻扯别人家事,经常被人找上门,随娃已不是第一次打她,要是她这会儿敢再多一句嘴,随娃就敢当着众人的面,把她狠揍一顿。 “接着分——”,队长发话,笑容重新挂在社员脸上。 这场分麦风波,葛凯琳很快知道了来龙去脉,她急切地想要早点好起来。 后来,葛辛丑又几次提起要带葛凯琳去大医院,就是不扎针,让医生给检查一下开点药啥的也好呀,心里也好有个底儿,葛凯琳都闹着不去。 自己啥情况自己心里明白的很,根本没必要花那份冤枉钱。 拗不过葛凯琳,加上棉花开始采摘,做为站里经验最丰富的验花员,还要负责账目,葛辛丑也确实忙得离不开身,给葛凯琳检查身体的事,也就搁置下来。 忙忙碌碌间,日子过得很快,进入腊月,葛凯琳已能借助拐杖走一会儿。 早饭后,葛凯拓把葛凯森新给他弄的沙盘搁炕上,找了一根变形不用的筷子,站在炕沿边在沙盘上写字。 手上在写字,心思却不在沙盘上,左看看,右瞅瞅,明显心里长了草,字也老是写错。 见实在没人注意自己,葛凯拓就没话找话:“妹子,你知道今儿个初几了吗?” 葛凯琳坐在炕上和葛凯拓面对面,用手指头在沙盘上随意乱画,漫不经心地回答:“初八了呗,刚才不是才吃过腊八饭吗?” 是腊八饭,其实就是腊八粥熬好后,往里面下了几根白面面条。 所谓的腊八粥,其实只有小米、绿豆、黄豆、玉米这四样材料,这已是家里所有能用来熬粥的材料了,不过,今天的粥比平时要稠,下了面条后,更是稠乎乎的,吃起来特别耐饱。 “那你知道今早的饭为啥有肉吗?”葛凯拓又问。 前几天葛凯森跟着葛丁丑去野地里套兔子,忙活了一整天,才套着一只兔子,皮剥掉钉在墙上,晒干了好卖钱,肉卤熟放着没吃,今天早上才往锅里放了一点。 “那是因为今天是腊八呗。”葛凯琳心里憋笑,回答葛凯拓时头都没抬。 “腊八之后呢,是啥日子?”葛凯拓有点犯急,妹子平时挺机灵的,今天咋这么迟钝。 葛凯琳一副不屑的口气:“三哥真笨,腊八之后当然是腊九,要不还能直接跳到十二?” “呵呵呵呵。”靠在被子上纳鞋底的郝沈梅,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噗——”趴在桌子上皱眉写数题的葛凯森,也笑了出来。 一进入腊月,葛凯拓就开始数日子,巴不得立马就能过年,可以穿新衣,吃肉,吃点心,吃上平时想着都流口水的好吃的,还能放点小鞭炮,做错事大人还不能骂,否则就犯了新年忌讳,想着心里都觉着美得很。 偏偏他爱面子,自己这样想,却不自己,诱哄别人出来。 从他开口问葛凯琳今天初几的时候,屋里人就都知道他想干啥,葛凯琳硬是不顺着他的话,看着他着急。 郝沈梅和葛凯森这一笑,葛凯拓脸上挂不住了,把筷子一扔,撂下一句:“我的字写完了,我去找大哥踢沙袋。” 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前些日子看了一部露天武打电影,葛凯健这段时间就迷上了练武,不只是他,村里很多小娃子也都迷上这个,着电影里的招式,呼呼喝喝一通乱耍。 调皮点儿的,还会不时惹点小祸,人家告状上门,家里大人脾气上来,操起笤帚疙瘩就打,小娃子反应也不慢,撒丫子就跑,于是一个大喊大叫着追,一个闷头只管跑,满街满巷的好不热闹。 不过,多半大人是追不上小娃子的,谁不是上有父母,下有儿女,或者将来会有儿女,这追追跑跑其中的猫腻,恐怕也不用多解释。 益村没有人会武,没有人给这帮小娃子当师傅,葛凯健自己弄了个所谓的沙袋,就是往帆布袋子里装上半袋子绿豆,挂在树上,性子起来的时候,吼吼吼哈哈哈地踢上一通。 葛凯拓也跟着葛凯健起哄。 王小爱熬米汤时,专门从葛凯健的沙袋里往外掏绿豆,沙袋一天比一天小。 弟弟跑了,葛凯森也耐不住了,把作业本收拾好,了一句:“妈,我去找二叔。” 脚底抹油,葛凯森也没影儿了。 天冷,地里没活,社员们走东家串西家,要么闲聊,要么凑在一起打扑克玩,有那人懒的,干脆一天睡到晚,饿醒了起来随便吃点东西,接着再睡,还能省两顿饭的粮食。 葛丁丑每年到了冬闲,都会天天出去打猎,弄点兔子野鸡啥的,皮毛卖钱,肉留着一家人打牙祭,葛凯森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跟着他。 反正那数作业他也做不出,还不如弄点猎物回去,尽管不一定弄得到。 葛凯琳爬到窗台边,隔玻璃看着葛凯森一路小跑出了院子,撒娇:“妈,我也想出去。” 郝沈梅爽快答应:“行,我就陪着你在村里走走。” 女儿一天天好转,郝沈梅心情好,性子也越发爽利。 葛凯琳的拐杖,是葛跟丑给她做的,边边角角都打磨得很光滑,支撑胳肢窝处的地方,还包了海绵,不会因为走路时要用劲而磨疼胳肢窝。 葛凯琳也不打算走远,想就在家附近转悠。 为让自己早点好起来,葛凯琳每天努力锻炼,饭量也大了不少,身上多少有了些肉,她怕走的太远,自己没有力气走回家的话,郝沈梅还得费劲背她。 出了胡同没多远,就到了校大门口,葛凯琳在校门口停留了好大一阵子,是走累了,要休息一会儿。 实际上,她这是故意的。校门口是个很好的避风处,郝沈梅也能好好休息一下。 尽管葛凯琳坚持不让郝沈梅扶她,可郝沈梅因为担心她摔倒,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比她这个锻炼的人轻松。 第0025章 学校 今天是腊八,也是礼拜天,校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锁,看着都够钻进去个成年人的宽门缝,葛凯琳对郝沈梅:“妈,你让我哥上吧,在家习,和在校上不一样。” 郝沈梅好笑:“哎哟,怪不得你后院奶奶你是个人精咧,你连这个都懂?” 葛凯琳顺着门缝钻进校,郝沈梅紧跟在她后头,心事沉重。 她何尝不想两个小子上,可就家里现在的条件,女儿跟前根本离不开人,要是两个小子上了,家里没人上工挣工分,粮食从哪里来,一家人吃啥呀。 进校门是一条直直的大路,大路两侧是教室,靠近校门处是小教室,远处是初中教室。 靠近校门往右,是一个大操场,地面坑坑洼洼的一点也不平,操场边上还有两个简易篮球杆,其实也就是一根木桩子上头截挂个铁圈,操场两边的铁圈大小还不一样,铁圈已经锈迹斑斑。 葛凯健和葛凯拓每人手里拿着个拳头大的沙包,你一下我一下地往球篮里扔。 这沙包是郝沈梅用碎布块缝的,里面装的是秕谷。 “大哥,三哥,你俩这是在干啥?”葛凯琳拄着拐杖,高一脚底一脚地慢慢凑过去。 “没啥,我跟大哥比赛,看谁扔进去的多。”葛凯拓手下的动作没停。 葛凯健过来挡在葛凯琳和郝沈梅前面,咋咋呼呼:“妹子,大娘娘,拓娃准头不好,小心让他给砸着。” 葛凯拓不服气:“自己准头不好,倒别人,妈,别听我大哥耍赖皮,妹子,你别过来,小心大哥一会儿砸着你。” 郝沈梅逗他俩:“哈哈,我看,你俩谁都不咋样,从我进来,就没见谁扔进去过。” “大哥,三哥,让我试试咋样,不准比你俩投的都好。”葛凯琳玩心大起。 葛凯拓不答应:“不行,这地不平,你别再摔喽。” “就是就是,等你腿脚利索了,我让着你先扔。”诸葛健附和。 葛凯琳转而求郝沈梅:“妈,我想试试我的胳膊到底多大劲,你就给大哥和三哥吧。” “健娃,拓娃,有咱三个人看着你们妹子咧,还能让她摔了?”郝沈梅给女儿帮腔。 大人都发话了,葛凯健和葛凯拓再不情愿,也答应下来了。 沙包到手,却战绩惨败。 到底是身子还没有力气,葛凯琳老半天也没扔进去一个,倒累得自己直喘气。 别是扔进去了,她扔沙包的高度,根本就没有够着球篮过。 看着娃子们玩得高兴,郝沈梅心里更加矛盾,一时想心事想得走了神,直到凉凉的雪花落到她脸上,她才醒过神,赶忙催三个娃子:“下雪了,赶紧回家,一会儿路滑不好走。” 这雪才开始下,雪花片倒是不小,看架势,这场雪不会小了。 走了半天的路,又在校玩了不短的时间,回到家,葛凯琳就累得睡着了。 睡梦中,她忽然感觉周围寒气流动,似乎是受某种力量的控制,那寒流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天地万物,都在这漩涡里打转,打转。 她的心,满满地充斥着悲哀,人也似被大雪掩盖一样,冷得浑身紧缩。 心,很痛,撕裂般的痛。 快天黑的时候葛辛丑回来了,明天村里有人家嫁女儿,他答应给人家当账房先生。 当地农村人办喜事,选日子讲究个三六九。第二天一大早,葛辛丑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被请走了,为让葛凯琳多见世面,他连葛凯琳一块抱走了,葛凯拓也跟着。 葛辛丑给人家当账房先生,有可能顾不上葛凯琳,葛凯拓这是去照看葛凯琳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办喜事肯定有很多好吃的,葛凯拓这也是跟着吃去了。 丢娃进来的时候,郝沈梅正在做小棉帽,葛凯森在刻窗花。“嫂嫂,忙着咧?” “哟,丢娃来啦,来,坐炉子边暖和,森娃,给你丢娃叔倒杯热水。” “呵呵,这天还真是冷,我哥不在家呀,这都腊月里了,咋棉站还忙。” “你哥这几天都在家咧,今儿个村里有两家人办喜事,没请着蓝老的那家,拉着你哥给凑个数,当回账房先生。” 丢娃今年三十五,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身上穿着蓝色毛料呢子大衣,这是有钱人才穿的,一般人穿不起。 葛辛丑也有一件相同料子的灰色大衣,平时舍不得穿,只有外出开会时才会拿出来。 丢娃跟葛辛丑的姐姐葛益鸾一样的性质,都是小时候被爸妈抱回家做暖炕娃的,只不过,葛益鸾是葛辛丑亲姨的女儿,而丢娃连亲爸妈是谁都不知道。 不是他养父母不,是他养父母根本就不晓得,他一生下来就被亲爸妈遗弃在医院里,他养母去县医院看病,刚好碰到这事,就把他给抱回家了,那时他养母的娃才死几个月。 从丢娃三岁上开始,他养母嘀里嘟噜连着生了六个小子,死了两个,因为养活不起,还送给人一个。 娃多了,养父母对丢娃有疏忽是免不了的。 就有那吃饱了撑的,明里暗里嚼舌头,是他养父母根本就不想要他了,丢娃开始跟养父母对着干,三天两头离家出走,变成了小混混。 本来,丢娃这样的人跟葛辛丑完全是不搭界的,两人无论从性情还是所受教育,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偏偏机缘巧合,丢娃就认定了葛辛丑这个哥哥。 有一次葛辛丑去县里办事,刚好碰到丢娃在大街上跟别人抢东西吃,当时管管也在。 葛辛丑拉着丢娃下了馆子,还点了酒,问丢娃为啥不回家,丢娃自己不是亲生的,爸妈对他不好,葛辛丑就问他,跟我比起来,谁的爸妈好。 据管管后来,当时葛辛丑和丢娃都喝多了,边哭边喝,各自把心里的苦倒了个干净。 自那以后,丢娃不再往外乱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只要听葛辛丑在家,他都会来葛辛丑家里坐一会儿。 第0026章 大活 后来,丢娃娶了媳妇生了娃,来葛辛丑家的时候少了,这两年听他在外面找了活,基本上不来葛辛丑家了。 郝沈翠的儿媳妇吕冰霞眼看着就要生了,小褥子、小包被,还有贴身穿的小衣服,外面套的小棉袄之类刚生下来要用的东西,郝沈梅早就做好送过去了,现在手头上做的活计,都是百日那天,准备亮给外人看的。 这是郝沈翠的头孙,满月席肯定会大办,到时各路亲戚朋友的贺礼,都会摆在明面上给来人参观,做为新生儿的姨姥姥,郝沈翠的亲妹子,郝沈梅肯定要给郝沈翠好好长脸。 “哦,我还真怕碰不到我哥咧,今儿个我先找嫂嫂有个事,反正这几天我都在家,回头我跟我哥好好喝一回。” “哎哟,我这都快一年没见过你了,一见面就有事。” “嘿嘿,嫂嫂,看你的,我这不是忙吗。” “吧,啥事?” “嘿嘿,嫂嫂不怪我了哈。” 郝沈梅和丢娃调侃着,葛凯森礼貌地叫了句:“丢娃叔。” 倒了半缸子热水给丢娃,接着刻窗花。 丢娃皮着脸吸溜了几口热水,这才:“我们头儿家的闺女明年结婚,男家的家底厚,规矩大,我们头儿不想自家闺女输阵,准备陪一份大嫁妆,也不讲究几大件啥的,只要是买得到的家伙什,都给置办齐。 就是这布面儿上的不好办,供销社卖的他看不上,找人手工做,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就想起了嫂嫂,来问问,看嫂嫂想不想接这活。” 郝沈梅问他:“都有啥呀?” “哦,我这里有个单子,嫂嫂你看看。”丢娃从呢子大衣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郝沈梅。 郝沈梅看了单子,惊讶道:“哟,这么多,我这都多少年没做过了。” 单子上的列的东西,都是郝沈梅年轻那会儿时兴的,现在人已经不用这些了。 旗袍、红盖头、炕帷、墙帷、被罩、桌椅罩、凳罩、马桶罩、墙挂兜儿、口水兜儿啥的,林林总总一大串,总共要四套花色不重样的,布料有棉布的,也有丝绸的。 所有前些年被废除的东西,单子上都有,在一般人眼里,这些东西只是好看,并不实用。 所有这些东西上面,都要按要求绣上图案,就那墙帷吧,必须绣上百子嬉戏图,这年代能找到几个会绣花的人,已经很难了,要绣地好的,更难。 郝沈梅给丢娃道歉:“兄弟,你这是给我拉了个大活呀,嫂嫂错怪你了。” 丢娃傻笑:“嫂嫂你别这么,是我不好,这两年都没来看你们,听我媳妇,妮子病好了,是真的?” 一提起宝贝女儿,郝沈梅忍不住乐呵:“是咧,都会走路了咧,跟着你哥看热闹去了。” 丢娃想了想:“这样吧,为给哥嫂赔不是,我明儿个给妮子扯身布料,今年最流行的橙底儿黑梅花点儿灯芯绒布,城里好多小女娃子穿咧。” 郝沈梅高兴:“那感情好,等你扯回布来,我再给你布票,你哥单位的布票还没发咧。” 丢娃着急:“我这当叔叔的给我侄女儿扯身布料,还要你们的布票,那我还是人吗。” 他本身就长得白净,经热烘烘的炉火一熏,这再一着急,立马脸通红。 “行,咱先不这个,你得给我,你们头儿到底是干啥的,咋一下子能弄这么布,该不会是搞投机倒把的吧,要真是这样,这活儿挣钱再多,我也不敢接。” 如今抓投机倒把抓得很严,要是丢娃的头儿真是干这个的,郝沈梅绝不会贪这份大活。 郝沈梅小的时候,家里是远近有名的大地主,比单子上所列再多几倍的布东西,郝沈梅也不是没见过。 问题是,现在是买任何东西都要凭票的年代,政府每年发行的票都是有计划和限额的,就连在棉站上班的葛辛丑,想要多弄点布票都很难,丢娃他们头儿凭啥一下子能弄这么多。 按理,人家投机倒把,自己只是凭本事接活挣钱,有啥可怕的,可事情就有这么邪门,有时候看似毫无关联的人之间,有人就会莫名其妙给你联系起来,所谓喝凉水也塞牙那种,何止是塞牙,倒霉的话连命都能塞进去。 郝沈梅这一,丢娃的脸更红了,他没想到,郝沈梅会的这么直白。 “嫂嫂,你放心,我们头儿是有钱,但真不是干投机倒把的。”丢娃辩解。 但还是没有回答实质性问题。 “那行,你先把单子搁这儿吧,这单子活多,等你哥回来,我跟他商量一下。”郝沈梅给自己和丢娃都留了余地。 她自己天天不是守着三个娃,就是去地里干活,这都好几年了,除了给女儿看病外,她几乎就没再出过村子,兴许是外面的世界在变化,自己不知道,还是问问自家汉子吧。 家里墙上倒是有个小广播,据每天会播放最新发生的事,这种小广播是政府统一给安的,家家户户都有,问题是村里老停电,那小广播基本就是个摆设。 丢娃松了一口气:“那我晚上来听信儿,明天也好给我们头儿答复。” 吃过中饭没多会儿,葛辛丑抱着葛凯琳回来,身后跟着的葛凯拓,手里提溜了个纱布包。 新郎赶早来岳家迎新娘,走过一切该走的仪式,吃过中饭,就将新娘迎走,女家这边算是没啥事了,帮忙和看热闹的人也就各自散去。 “凯琳,咋样,热闹吗?”郝沈梅边给葛凯琳脱棉大衣,边问。 “热闹,就是有点儿冷,我想要回来,我小姑非要我陪她。”笨重的棉大衣脱下,浑身舒展的葛凯琳,呼呼呼长出几口气。 可憋坏她了,不止是冷,她活动不方便,呆在那里闷得慌。 昨天的雪下得不小,下到后半夜就停了。 俗话,下雪不冷消雪冷,今天虽然有太阳,天却冷得很。 不管冬天夏天,办红白喜事的人家的屋门,都是敞开的,冬天最多挂个棉门帘,否则那么多亲朋好友进进出出,老开门关门也不方便呀。 不过,账房先生的屋子特殊,来人进进出出都必须记得关门,算是最暖和的屋子。 第0027章 福气 红白喜事都讲究用毛笔字记账,屋里太冷的话,墨汁稠得化不开,账房先生的手冷得僵硬,咋记账。 可再暖和的屋子,也架不住人来人往不停地掀帘子,每次有人进出,风就往里灌,尽管办事的主家特意给葛凯琳灌了个热水袋,葛凯琳还是冷得发抖,葛辛丑干脆把她搂怀里。 葛辛丑本来只打算让葛凯琳在那里呆一小会儿,稍微见识一下就回家,谁知节外生枝,葛益芬死抱着不肯放人,还待嫁新娘呆的屋里人进出的少,最暖和,结果对葛凯琳来,感觉还是一样冷。 葛凯琳好笑:“哈哈,小姑送亲走的时候,巴不得连我一块带上。” 郝沈梅新奇:“你小姑也去了?” 葛益芬和村里人很少交集,在村里基本没啥朋友,也很少出门,村里有啥热闹,她也不往跟前凑,她能跑到人家新娘出嫁前呆的屋子,这事倒是新鲜。 葛辛丑给郝沈梅解释:“本来定好的四个伴娘,突然有一个家里有事给叫走了,一时也不好找人,我就让跟丑把益芬给叫了去,凑个数,还能得块布头。益芬年纪小,又是第一回给人当伴娘,心里紧张,非让凯琳陪着她。” 一般给人当伴娘,得的谢礼是一块手巾和一块香皂,今天这一家大方,给的谢礼是几尺布头和一个塑料皮笔记本。 郝沈梅问:“你让跟丑回来叫益芬的?” 葛辛丑摇头:“我在账房上,走不开,是拓娃转的话。” 不管村里哪家办红事还是白事,葛家四兄弟都会被请去帮忙。 葛辛丑是公家人,见识多,一般都是做陪客,葛丁丑黑铁塔一样的汉子,偏偏是个喜欢在灶上洗碗的,葛跟丑负责协调各方面关系,算个主事人,葛随丑打杂跑腿。 做为主事人,只要各方面安排调理了,自己就可以偷会儿懒,葛辛丑支使葛跟丑回来叫葛益芬,顺理成章。 郝沈梅只是觉得好奇,葛辛丑和葛跟丑一年到头不了几句话,今天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两人都是啥反应。 “妈,我都回来半天了,你咋不问我呀,我还带回了好吃的呢。”感觉被冷落的葛凯拓自己出了声儿。 低头认真刻窗花的葛凯森搭了腔:“你带的东西,还不就是糖和点心,还有二叔和三叔给你抓的一点儿马莲和酥肉,四叔的烟你是捞不着,咱爸的笔记本可就成你的啦。” 葛凯拓瞪大眼睛:“咦,二哥,你看见啦,你是不是去看了热闹?” “嗯,我没去,我长了天眼。”葛凯森闷笑。 “哈哈哈哈。”葛辛丑和郝沈梅被葛凯森偶尔的调皮逗乐。 账房先生的谢礼是一斤点心和红塑料皮笔记本,进出伙房的人的谢礼是酥肉和马莲,主事人的谢礼是席面上摆的烟糖瓜果之类,打杂跑腿的谢礼是两盒烟,所有帮忙的人,都会给一大块纱布,这已是近十多年益村办红白喜事不成文的规矩。 三个叔叔的性情不同,对待葛凯拓的态度也不同,对于葛凯拓带的东西,葛凯森只是猜测而已,结果,葛凯拓自己傻乎乎地送上门告诉人家答案。 郝沈梅想起个事:“凯琳,你在新娘的待嫁屋呆着,吃新娘饺子了吗?” 葛凯琳点头:“嗯,吃了,是藕渣肉末馅的,不过味道太淡,藕太老,都是筋,馅没剁碎,肉也都是筋,不好吃。” “吃了就好,咱凯琳来年肯定顺顺当当,福运高照。”郝沈梅只管高兴,至于那饺子味道咋样,是啥馅做的,都不在她的关心之列。 葛凯琳好奇:“妈,这里头有啥讲究吗?” “哈哈,自然有讲头,吃了新娘饺子,就是沾了新娘的喜气和福气。” 郝沈梅解释:“结婚这天吃的饺子,一般都是莲菜馅的,莲菜眼儿多,寓意新娘聪慧,能给婆家带去好运,莲菜结的莲蓬子多,寓意多子多福。 新娘只能吃临出门前的一顿饭,做饭的材料得是男家送过来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新娘就是男家的人了。 新娘要吃多少个饺子,是请先生根据小两口的生辰八字算过的,不能多吃,要是谁吃了新娘分给的饺子,就是沾了福气和喜气。” 葛凯琳恍然大悟:“哇,这么,我这是沾了新娘的好处了,新娘只给我和三哥吃,我还以为,新娘看我和三哥是小娃子,分给我俩吃饺子是哄小娃子咧。” 葛凯拓满脸惋惜:“呀,早知道,我就不该客气,哎哟。” 新娘的待嫁屋不是谁都能进的,除了新娘的父亲和哥哥,吉时到之前新娘是不跟任何男人见面的,还是看在葛凯拓是小娃子的份上,人家才放他进去。 葛凯拓进新娘待嫁屋去接葛凯琳的时候,新娘也分给他几个饺子,当时四个伴娘都在,当着几个大姑娘的面,他没好意思吃,这会儿听妈妈这一,葛凯拓心里后悔了。 郝沈梅笑道:“哈哈,这饺子只有女娃吃了管用。” “哦,还好还好。”葛凯拓心里平衡了一下。 葛辛丑好笑:“傻小子,你没听你妹子吗,饺子不好吃,从早上起来到出门子,新娘都不能露面,为避免上茅房,新娘也不能喝水,饺子也才只准吃十来个,要是饺子好吃,她自己吃还嫌不够,能分给别人?” “哈哈,看来我不吃还是对的哦。”这下葛凯拓心里一点后悔的影子都没了。 葛凯琳的好奇心给引上来了,问郝沈梅:“那为啥是吃饺子,不吃别的。” “这个我知道,饺子是滚蛋的意思。”葛凯拓抢话。 “啊?不是饺子是元宝,也是团团圆圆的意思吗?”这个葛凯琳还是头一次听。 “哈哈哈哈。”葛辛丑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饺子是有滚蛋的意思,不过是用在相亲的时候,要是女方招待男方吃面条,明这事成了,长长远远嘛,要是吃饺子,那意思就是没戏,的直白点,就是让男方滚蛋。” 第0028章 宠溺 “那结婚这天新娘吃饺子,是团圆还是滚蛋。”葛凯琳更加好奇。 郝沈梅撇嘴:“是滚蛋的意思,也不知这规矩是谁兴起的,自家妮子结婚,竟然让滚蛋,到咱妮子结婚的时候,我才不让咱妮子吃饺子,我给妮子吃元宵,团团圆圆。” 葛凯拓嘴快:“那元宵可是圆的,滚起来更快。” 呃,葛凯琳无语,葛辛丑和郝沈梅则是哭笑不得。 葛凯森来了一句:“那元宵节你就不用吃元宵了,省得滚起来更快。” 葛凯拓这时才知道自己错话了,傻乐:“嘿嘿,二哥,我就是想逗逗妹子,元宵元宵,团团圆圆,吃的时候咋能少了我咧。” 心里一个深呼吸,往后可不能乱话,自家二哥蔫坏蔫坏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他的坑里。 郝沈梅和葛辛丑起了丢娃的事,葛辛丑沉吟半晌,告诉郝沈梅:“今年我碰到过几回丢娃,他倒是影影忽忽给我漏过底儿,是他跟着一个大老板干活,那大老板是吃祖宗饭的,手底下人不少,丢娃充其量就是最外围一个打砸的。” “怪不得他们头儿出手这么阔。”这下郝沈梅明白丢娃为啥话躲躲闪闪。 葛辛丑:“丢娃的头儿其实也只是个小喽啰,要真是大老板,给女儿结婚置办的布面上的东西,就不止这些,你要是嫌膈应,这活就别接了。” “接,咋不接,咱是凭手艺做活挣钱,又没干灭良心的事,要是丢娃给的工钱合适,这活我就接下来,明年秋季我就让咱娃上。”郝沈梅这回倒没了后顾之忧。 葛凯琳在旁边听得莫名其妙:“爸,啥是吃祖宗饭的?” 葛辛丑还没回答,郝沈梅先发了话:“这事小娃子家知道了不好,你赶紧养好身子,等你到了上的年龄,跟你哥一块上去。” 葛辛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吭声。 算了,三个娃都是媳妇照看,媳妇有自己的想法,这事还是听媳妇的,等娃长大,自然就懂这些了,想要娃见世面,不急在这一时。 女儿自小就是个偶人,按老话是因她投胎时魂魄没凑齐全,媳妇虽嘴上不信这些,可一旦有人起鬼怪乱神这类的话题,媳妇都要让人家避开女儿,哪怕女儿那时并没有知觉。 现在女儿好不容易好转,媳妇就更忌讳这个。 “森娃,拓娃,我妈要去大队练秧歌,你俩去不去看。” 葛凯琳还在琢磨丢娃的职业,葛凯健咋咋呼呼着就进来了。 葛凯拓小眼放光,向郝沈梅请示:“妈,我想和大哥去看秧歌。” “去吧,别捣乱啊。”郝沈梅放行。 又问葛凯森:“森娃,你一天没出去玩了,跟你大哥和拓娃去玩吧。” “我的窗花还没刻完呢。”葛凯森甩甩手腕。 葛辛丑也劝:“你都刻多久了,眼睛不花呀,跟你大哥和拓娃去玩吧。” 继而好奇:“这才下了雪,练啥秧歌?” 正消雪的时候,踩得多的地方,到处都是泥。 葛凯健凑过去看葛凯森的窗花,顺口:“哦,桂银婶婶,元宵节的时候,县里各公社的秧歌队比赛,公社先在各村选拔,咱村现在就组织人开始练,争取能选上。” 顿了一下,葛凯健告诉葛凯森:“森娃,听桂银婶婶,打鼓队和舞狮队还要加人。” “啊?真的呀,有啥条件没有。”葛凯森的视线终于从窗花上抬起来。 “嘿嘿,就知道你对这感兴趣,我也不知道,要不咱去问问桂银婶婶。”葛凯健夺下葛凯森手里的刻刀丢在桌子上,拉起葛凯森就走,葛凯拓紧跟其后。 “妈,啥是秧歌?”这词儿葛凯琳还是头一次听。 郝沈梅解释:“秧歌是一种舞蹈,就是扭屁股甩胳膊的,很好看,你爸就会扭。” “呵呵,话糙理不糙,你妈的倒是那么回事。”葛辛丑被郝沈梅的话逗乐。 “哈?爸爸你还会扭秧歌。”葛凯琳怎么着也把扭来扭去的老爸,和文文气气一副受气包模样的老爸,联系不起来。 郝沈梅来了兴致:“哈哈,别看你爸现在一副老头子模样,你爸年轻的时候长得好看着咧,只要你爸不忙,村里有个啥娱乐活动,都少不了你爸。” 葛辛丑也笑:“那已是老黄历啦,现在谁还想得起我,闺女想不想去看,爸爸背你去。” 葛凯琳摇头:“不去了,爸,你扭给我看看。” 凑了大半天热闹,她确实累了,既然每年都会有秧歌比赛,她不愁没机会看到。 葛辛丑没犹豫,试着动了动腰身:“嗨哟,多年没扭过了,不知还会不会扭。” 着,就开始在地上扭起来。 葛凯琳看着来了兴趣,跟着在炕上扭起来,她本身就走不稳,这一扭一扭的,没一会儿就在炕上摔了好几跤,不过炕上特意多铺了一层炕被,软绵绵的倒是摔不坏她。 摔倒了她笑哈哈地爬起来再扭,还给胡乱改了步子,扭着还嘴里嘻嘻哈哈地念叨着,左三步,右三步,前两步,后一步,葛辛丑在地上跟着她扭。 郝沈梅看着哭笑不得,自家汉子在娃面前是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此时的三个人,谁都想不到,也就这随随便便的玩闹,还有后来葛辛丑时不时跟着葛凯琳由着性子的嬉闹,在大年三十那天,葛辛丑竟因此逃过一劫。 等葛凯琳玩累了睡着,郝沈梅问葛辛丑:“管管今年会来家里过年吗?” 管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过年时最凄凉,有时会跟着葛辛丑到家里来。 “难,”葛辛丑:“晴岚调到了省棉纺厂,可还是对管管念念不忘,时不时就会跑到棉站来找管管,管管过,他要是跟着我回来过年,恐怕晴岚也会追来,他今年想回老家去,也好让晴岚找不着他断了念头。”管管的老家早没了亲人,他也有好些年没回去过了,有这个想头,也实在是被逼急了。 第0029章 兴奋 管管的老家早没了亲人,他也有好些年没回去过了,有这个想头,也实在是被逼急了。 俗话,男追女,隔层纸,女追男,隔座山,郝沈梅叹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下午葛凯森从村委会回来,满脸兴奋:“爸,妈,我报名参加打鼓队了,明天就开始训练,我本来想打大鼓,可文悦爷爷我太矮,身上绑个大鼓就走不了路了,先让我小鼓。” “哎哟,这可是好事。”郝沈梅替葛凯森高兴。 葛凯森早就想参加村里的打鼓队,因为他个子太小,一直没被选上,今天终于如愿了。 葛辛丑嘱咐:“咱村打鼓队的人向来厉害,所有人除了自己的专长,其他器乐也都会,就比如你喜欢打鼓,可锣也要会敲,大钹小钹也要会拍,不管长号还是小号,都要会吹,这样队里偶尔有人有个啥事来不了啥的,其他人也能临时顶替一下。” 葛凯森点头:“这个我知道,文悦爷爷给我了。爸,我长大了还要舞狮头。” 侯文悦熟悉各种乐器,是打鼓队的队长,舞狮队的指挥,秧歌队的领舞,别看已快七十岁的人了,每年村里的娱乐活动都少不了他。 “行,这是你自己个儿喜欢的,肯定能个好样子。”葛辛丑大加肯定。 又问葛凯拓:“你跟着大哥和二哥凑了一下午热闹,就没个啥想头?” 葛凯拓没有葛凯森那股兴奋劲:“我问文悦爷爷外出表演的时候要不要做饭跑腿的,文悦爷爷要有也是大人,我还太小,别到时候人多杂乱再把我给弄丢了。” 郝沈梅好笑:“哈哈,等你长大一点就能接这个差了。” 晚上丢娃来家的时候,带了一块布料,进门先把布料给了郝沈梅。 他倒是仗义,这布料正是他的橙底黑点灯芯绒布,是送给葛凯琳的,做为这两年他很少来串门的赔礼,不关郝沈梅接不接活的事。 当郝沈梅告诉丢娃,她打算接下丢娃介绍的活时,丢娃有点喜出望外:“嫂嫂,太好了,明天我就去给我们头儿这事,我们头儿过,只要活儿做得好,工钱好,会先给一部分。” “那感情好,我就等着天上掉馅饼了。”郝沈梅也爽利。 提议:“你哥俩也好长时间没聚了,要不我给烫壶酒,炒几个菜,你俩喝着?” “嘿嘿,嫂嫂,你还真到我心里去了,酒我都带来了。”着话,丢娃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瓶二锅头,一包花生仁,一只卤猪耳,几块豆腐干,几个鸡蛋。 这几样东西都是用手巾分开包着的。 把东西递给郝沈梅,丢娃乐呵:“嫂嫂,我这有现成的下酒菜,你给弄一下就行。” “行,我就不客气了,看来丢娃你是真发财了。” 郝沈梅接过下酒菜,该切的切,该炒的炒,很快,四碟菜就摆在了桌子上。 她弄下酒菜的当儿,葛凯森翻出烫酒的家伙什洗干净,葛凯拓接手忙活着烫酒。 葛辛丑的酒量不错,喝个六七两二锅头,人还是神清气爽,心绪好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也会喝点酒,葛凯森和葛凯拓都跟着会了烫酒。 一切弄好,葛凯森和葛凯拓上了炕。 天一黑,电就被葛泽中给掐了,屋里只点了一盏煤油灯,两个汉子家要喝酒,煤油灯自然要放在他们跟前。 光线不好,葛凯森没法写作业,葛凯拓也没事干,两人打算睡觉。 葛凯琳下午睡着后就一直没醒。 “森娃,拓娃,来,吃点菜再睡,嫂嫂,你也吃点。”丢娃朝招呼着。 郝沈梅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子,嘴上着:“你们吃吧,别管我。” 汉子家喝酒,她陪着话就行,就是摸黑,她的鞋底子照样纳不坏。 葛凯森边铺被子边:“叔你不用管我俩,你和我爸好好聊吧。” “就是就是。”葛凯拓附和,其实他很想吃那下酒菜。 丢娃回头祈求:“哥,你就让娃吃点菜再睡吧,嫂嫂,你也句话。” 有肉有蛋,这对小娃子是多大的诱惑,葛凯森和葛凯拓竟然忍得住,丢娃是真心佩服郝沈梅,把娃教得这么好,要是他自己家小子,早冲上来大吃一顿了,管你有没有客人在跟前。 葛辛丑朝炕上叫唤:“森娃,拓娃,来吃菜,你丢娃叔也不是外人。” 要是不让自家娃吃上几口,估计丢娃喝酒都不安生。 爸爸发话了,葛凯森和葛凯拓也就不再客气,两人下炕,葛凯森又拿了三副碗筷来,葛凯拓还另外拿了一个小碟子。 “嘿嘿,丢娃叔,我给我妹子也夹点菜。”葛凯拓往小碟子里一样菜夹了一点儿。 郝沈梅一样菜尝了一口,就接着纳鞋底,葛凯森和葛凯拓在边上陪着,隔半天夹一筷子。 葛辛丑和丢娃边喝边聊着这两年各自的境遇。 丢娃本来酒量也不错,因为有心事,一瓶二锅头没喝完,就开始胡八道,哭着骂自己的亲生父母,为啥生了他又不要他,要么干脆不要生他,或是生下来就掐死,要不摁尿盆里淹死也行,也省得过这窝囊日子。 在丢娃四兄弟里,还属丢娃有能耐,其他三个都不成器。 分家后,养父母跟了丢娃,他本来是想让养父母跟着享福,谁知媳妇和养父母合不来,整天把丢娃不是亲生的挂在嘴上。 媳妇闹,养父母也闹,丢娃在家里呆着心烦,一年到头都不咋回家,结果两个小子被媳妇教得不成器。 丢娃越越伤心,老大个人,着竟还哭上了。 开始时,葛辛丑还给丢娃宽心,可着着他不吭声了,闷着头只管喝。 自家汉子心里的苦也是一大堆,郝沈梅一看要坏事,果断收走酒瓶子。 葛凯森更加干脆,一把冰冷的湿毛巾就铺到丢娃脸上。 丢娃的酒立马就醒了:“哥,嫂,时候不早了,我回了,明天我就去给我们头儿回话,咱先拿点工钱回来,也好过个富裕年。” 葛辛丑送丢娃出去:“兄弟,真谢谢你了,这下着雪咧,路上滑,你小心点儿。” 第0030章 年关 天黑时天上又开始飘雪花,越下越大,噗噗簌簌一直没停。 送走丢娃,回屋见郝沈梅发呆,葛辛丑让两个儿子去睡觉,他动手收拾桌子。 郝沈梅问他:“下这么大的雪,你明天还要去上班吗,这可不好骑车呀。” “还是去吧,下着雪还好走些,要是等消雪的时候,更不好走,这个月的工资还没领咧。” “那你路上小心点儿,不要急着赶回来,安全第一。前几个月的工资,你不是花了,就是被人追债了,都没有交齐,这个月的工资,你打算咋给咱爸?” 年关年关,过年就是过关,这眼看着要过年了,追债的人更多,要是趁机工资都被人堵了债,倒是连一分钱都不用交了,葛泽中也无可奈何,最多骂一通败家子。 不过郝沈梅想是这样想,却没有明。 她明白,自家汉子一直处于矛盾中,对父母顺从了几十年,要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突然跟父母打起太极,其实,自家汉子心里还扭着劲呢。 葛辛丑犹豫了下,这才:“这个月的工资就全交了吧,过年还要办年货。” 果然不出所料,郝沈梅点头,又问:“还有白面呢?这回上班,油该发下来了吧。” 每年过年前,棉站都会给职工每人发十几斤棉籽油,这也算是棉站职工的特有福利。 葛辛丑答:“白面也全交了吧,过年要用很多白面,油我会留一半在管管那里。” 郝沈梅没再啥,自家汉子还算理智,知道给自家留一半儿油。 腊月里的日子,就在葛凯拓每天的倒计数中过去,转眼间,已到了腊月二十六。 郝沈梅坐在炕沿,手上绣着百子图炕帷,嘴里一边唱着年歌,眼睛余光还看着葛凯琳在炕上沿墙根走路。 “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二十四,扫房土;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做点心;二十八,炸麻花;二十九,蒸馒头;大年三十贴对子。” 腊月初九那晚,郝沈梅跟丢娃确定接下丢娃介绍的活,第二天,丢娃来拿走了一件郝沈梅绣的小娃子披风,去找他的上司汇报,他上司看了披风,当即拍板就定下郝沈梅给做活,还按好的,先给预支了一部分工钱。 眼见着就要过年了,天气突然冷得厉害,已经好几天了,除了要上厕所,郝沈梅不准葛凯琳出屋子,也不准下炕,她把炕上的被子都搬了开去,葛凯琳要想练习走路,就只能在炕上,郝沈梅往炕上又加铺了一层厚厚的炕被,也不怕葛凯琳摔着。 葛凯琳在试着双手不扶墙走路,每回都是走不了几步,身子就朝一边歪。 葛凯拓在地上转圈圈,问郝沈梅:“妈,你唱的我都流口水了,今儿个就是二十六,为啥还不炖大肉啊。” 郝沈梅教葛凯森兄弟习的时候,葛凯琳也在跟前听,并问郝沈梅要了铅笔写字,郝沈梅虽怕她辛苦,见她乐意而且得很快,也还是由着她。 快过年了,校放了寒假,郝沈梅也给三个娃放了假。 二小子那渴望的小眼神,逗得郝沈梅直乐:“还不就是怕你偷吃,大肉就留到最后炖呗。” 其实,今儿个葛辛丑带着葛凯森,去离村子八里路的隔壁薯樊公社买年货了,那里的供销社大一些,年货花样和数量也多。 跟往常年一样,年货都是葛辛丑办,葛泽中不另外给钱,葛辛丑用最后一个月领回的工资,先办齐年货,再上交剩余的工资。 薯樊是逢三六九有集,前几天葛辛丑回家本来要办年货的,单位突然打电话到村委会有事,葛辛丑匆匆忙忙离开 葛跟丑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葛泽中保持沉默,葛随丑更是指望不上,以至于昨天赶天黑回来的葛辛丑,这个时候了还得张罗着办年货。 电工刘海家腊月里杀了一头猪,卖给益村所属的临董公社供销社收购站一大半,还有一小半,村里人你一斤他几两的买走一部分,葛辛丑去买的时候,刘海再不肯卖,是他大妹嫁给城里人后,今年第一回领着女婿在娘家过年,剩下的肉得留着待女婿。 今天已经腊月二十六,很多单位都已经放假,不知薯樊供销社还也没有肉卖。 郝沈梅跟葛凯拓和葛凯琳着过年的风俗,还有往年过年时村里发生的趣事。 正得热闹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啥事,把手里的活收拾进大衣柜,边穿棉大衣,边交代葛凯拓:“拓娃,妈出去一下,你在屋里看着你妹子,妈一会儿就回来。” 葛凯拓问:“妈你干啥去呀,妹子要是想上茅房咋办?” 随着妹子身体的好转,妹子也越来越讲究,尿尿拉屎都非得上茅房,这大冷的天,给她把尿盔拿进屋都不行,妈不在,妹子又不准自己跟着进茅房,要是妹子在茅房摔着咋办。 郝沈梅犹豫了一下,干脆:“不行就让她拉裤子里,我回来给她收拾。” 葛凯琳赶紧:“妈,没事,我今儿个喝水不多。” 心下好奇,自家妈这是急啥,神神秘秘地还不告诉三哥。 “行了,你也别练了,休息会儿。”郝沈梅从衣柜翻出个碎布块拼接的书包,急匆匆出了屋子。 葛辛丑和葛凯森从薯樊公社回来,离老远就看见郝沈梅在村口转悠,还不时往这边张望,葛凯森朝着郝沈梅叫唤:“妈,你干啥咧,站那儿多冷呀。” 到了郝沈梅跟前,葛辛丑停了自行车,葛凯森从自行车前梁上出溜下来。 “哦,我想看看都买了些啥。”郝沈梅迎了过去。 车子后座上架着个帆布袋子,两边也各垂着小面袋子,看来办的年货还不少。 葛辛丑埋怨:“哎哟,你急个啥呀,回家不也能看得见,非要跑到村外来等,你又不是小娃子了,这大冷的天,别再冻着了,过年都过不安生。” 埋怨归埋怨,葛辛丑还是从车后座拿下袋子,打开给郝沈梅看。 第0031章 预防 郝沈梅好奇地凑过去:“哎哟,这东西还真不少咧。” 边扒拉着里面的东西,边念叨着:“海带,菠菜,胡萝卜,莲菜,山药,猪头肉,卷子(把猪下水用小肠缠成一团卤熟),五花肉,哟,这咋还买了猪蹄,还是前腿,我看看,哎哟,这前腿又没啥肉,净是筋和皮。” 着话,郝沈梅把猪蹄提溜出来。 葛辛丑呵呵笑:“我看着这猪蹄拾掇得还算干净,供销社的那个同志又,这是最后两条了,卖完了他就关门回家,明天起供销社就不开门了,我见森娃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猪蹄,就干脆买了回来。哎,你干啥?” 见郝沈梅把猪蹄搁进手里的书包,葛辛丑心觉怪异,顿时有一种违和的预感。 郝沈梅低头继续翻着袋子:“这猪蹄既然是给森娃买的,那咱就先留着,我觉着咱爸咱妈没准这几天会来事儿,我得提前预防着点,先弄点东西,要是一切平安,这猪蹄再拿出来就行,我看看还有啥。” “你啥咧,这没几天就过年了,还能有啥事儿,那可是我亲爸妈。”葛辛丑忽觉心里堵得慌。 “呵呵,没事不是更好。”郝沈梅还要翻。 葛辛丑赶紧把袋子口绑好,架到自行车上,催着葛凯森爬上车梁,一声不吭地骑车走了,把郝沈梅一个人甩在后头。 葛凯森坐在车梁上,自始至终没话,以他和妈妈的默契,她知道妈妈又有了想法。 回到家,葛辛丑先去父母屋里,把今天买的年货上交,没花完的工资也被葛泽中要去。 供销社买东西都是要开票的,年货也在眼前,葛泽中要一样样对账。 不管葛辛丑一家平时吃饭是不是单另做,既然没有分家,过年还是要跟父母一块过的。 葛凯森没有跟着爸爸进主屋,径直回了自家屋里,还没进门,就听见葛凯拓得兴奋: “炖大肉呢,就是先把酱炒成黑红的颜色,炒出酱香味,再往里加水,估摸着水能淹住肉就行,把有花椒、八角、桂枝的调料包搁水里,水开了后,让水多滚一会儿,再把切好的大肉块搁进去,大火滚一会儿,再改成小火慢慢滚,到筷子能轻松的扎透肉块,就算好了。” 得好像他自己多会做一样。 葛凯森好笑,不用看,都能想象得出弟弟一脸的馋相。 “那炸麻花呢,麻花要咋做?”葛凯琳追问。 “炸麻花呀,这得要一大家子人忙活,就连你这么大的小娃子都得干活,差不多都是几家人凑伙干。麻花面得和得硬,炸出来才脆,和面就得要力气大的人。 两个人在大案板一人一头,用擀面杖把面团反反复复用力压,压得面团摸起来滑溜溜的反光,再把大面团切成小块,就能揉了。 把揉好的面切成面起儿,一个一个面起儿都要涂上油,堆在面盔里,就能开始搓麻花啦。炸麻花也讲究火候,油太热,麻花炸焦了不好吃,油不热,炸出来的麻花不香。 炸麻花是双手使筷子,也有技巧,使得好,炸出来的麻花溜直好看,使得不好,那炸出来的麻花就歪歪扭扭的,待客很没面子,咱爸炸麻花是一把好手。” 葛凯拓越越带劲,连葛凯森进门他都顾不上打招呼。 葛凯森也不打断他,倒了半缸子热水放着。 冻了一路,等下爸爸回来,先给爸爸喝点热水好暖和身子。 “还有点心呢,有糖面馅、枣泥馅、豆沙馅。点心皮是用白面、水和猪油和的,喜欢的话,点心皮里加点糖也行,面要多揉几回,这样做好的点心皮才层多层薄。 材料的比例和烤点心的火候也要掌握好,弄不好点心会很难吃。咱老姨家年年做的点心都不好吃,又干又硬,都能当石头砸人了,要不就甜死个人,要不就吃着没味儿。” “哈哈,不好吃你还吃好几个。”葛凯森给自己也倒了半缸子热水,吸溜着慢慢喝,觉着身子暖和一点儿了,开口逗弟弟。 “我还不是怕浪费了可惜。”葛凯拓狡辩。 “哐嘡。” 听到外间椅子磕墙的声音,葛凯拓顿住话头,跑到隔间门口,见是爸爸坐在椅子上,他问候:“爸,你回来了。” “嗯。”葛辛丑面沉似水,没了下文。 “爸,你喝水,暖暖身子。”葛凯拓很有眼色地把葛凯森刚倒的水给爸爸。 葛凯森又倒了半缸子热水,这回是给郝沈梅倒的,他估摸着妈妈也快回来了。 葛凯琳没吭声。 老爸明显情绪不对,她刚才只顾着听三哥好吃的,没顾得上分心听主屋那边的对话,不知是不是那边的所谓爷爷奶奶,又给自家老爸上了啥眼药水。 没一会儿,郝沈梅提溜着书包进屋,一声不吭地把书包搁进西间大瓮里。 这几天温度最低有零下二十度,哪怕是里间生了煤炉,晚上睡觉封火后,第二天起来,外间水瓮里的水,面上都会有一层薄薄的冰,肉放在外间,跟放在冷库里一样的效果,不用担心会放坏。 之后的两天里,葛辛丑和郝沈梅之间,还是像以往一样有有笑,可葛凯琳总感觉爸妈之间有事。 她问葛凯森,葛凯森反倒怪她闲得没事干,净胡思乱想。 问葛凯拓,葛凯拓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总拿即将要做啥好吃的来打岔。 二十八,炸麻花。 腊月二十八这天,一大早大家就起床。 葛辛丑和葛跟丑和面压面,孙颖梨和郝沈梅准备要先炸的东西,葛益芬领着侄儿侄女打下手,葛随丑是跟别人约好了去给人家帮忙搓麻花,吃完早饭就溜了。 每家每户就麦里天分的那点麦子,平时根本舍不得吃,也就过年过节那几天,才会磨成白面,改善一下生活,或用来待客,用来做点心炸麻花啥的,点心和麻花,谁家弄的都不多,也就几斤面,几家凑在一块儿弄,既热闹,又省了好多事儿。 第0032章 踢出 葛泽中从来不跟别人家凑伙,是自己一大家子,干活的人够了,没必要凑伙。 麻花是边搓边炸的,大家免不了干着活吃着炸出来的麻花,他就是怕别人家吃他的东西。 他一家就炸二十斤麻花,要是跟别人凑伙,还不被当了冤大头。 面刚弄好,有人来找葛跟丑,是过年要用的家伙什坏了,要葛跟丑帮忙给修一修,葛跟丑就跟着那人走了。 一切准备就绪,葛泽中、孙颖梨、郝沈梅三个围着大案板搓麻花,葛益芬跟着,葛凯森在伙房烧火,葛辛丑掌筷,葛凯拓负责端盘,也就是把搓好的麻花端到伙房去。 葛凯琳坐在炕上看大家干活,她基本帮不上啥忙。 郝沈梅不理会孙颖梨的嘟囔,当没看见孙颖梨拉长的脸,给了葛凯琳一块面起儿,随葛凯琳咋玩。 “森娃他妈,今儿个都二十八啦,他姨咋还没送豆腐来呀?”孙颖梨搓着麻花,问案板另一头也在搓麻花的郝沈梅。 郝沈梅把搓好的麻花摆到高粱杆编的圆盘上,刚好满一盘,她把圆盘递给来端麻花的葛凯拓,边:“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今年没做吧,她今年才分家,过年的事都要自个儿张罗。前几天又添了孙子,恐怕是腾不出手来做豆腐。” 九月份,郝沈翠婆家的老封君去世,老人家一入土,兄弟几个就急着分了家,腊月十六那天,她儿媳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天刚好十二天。 按当地风俗,新生儿十二天上要办酒席,以庆贺过了阎王爷的坎儿,这一天也是给新生儿正式取大名的时候。 男娃提前一天办酒席,女娃推后一天办,昨天郝沈翠就给孙子做了十二,取名尹吕泽。 往年郝沈翠腊月二十五都会做豆腐,每年都给郝沈梅送大半屉豆腐来,还有一小半会先送到后院吉瑞丽那里。 郝沈翠的婆婆这么大方,跟郝沈梅没少给她家白做针线活不无关系。 郝沈梅没分家,过年时豆腐送来还不就是一大家子吃,所以,葛泽中今年照例没让葛辛丑买豆腐,就等着郝沈翠送豆腐来。 今天不止要炸麻花,还要炸素丸子、肉丸子、红薯、山药,豆腐。 油热后,麻花还没搓出来,就先把其他几样炸了,现在这麻花都开始下油锅了,豆腐还没来,孙颖梨自然着急了。 “哎哟,你这好好的分啥家呀,弄得今年连豆腐都没了。”孙颖梨嘟囔。 婆婆一句话,郝沈梅的邪火直往上冒,她这两天跟葛辛丑打冷战,心里正不自在。 啥人都要围着你转,为了每个月的十几斤白面,还有三十多块钱工资,你愣是不给我分家,就为了你过年能吃上这几块豆腐,我姐姐就不应该分家,想钱想抽疯了吧你。 心里的话差点冲口而出,不过郝沈梅还是忍了,很快就心平气和下来,接着搓麻花。 婆婆话不经大脑,你和她生气,她没事,倒把你气得够呛,划不来。 二十九,蒸馒头。 平时社员们的家伙什坏了,能凑合着用就凑合着用,这大过年的,就是为了面子,也得修好,所以葛跟丑过年的时候,也是最忙的时候,才吃过早饭,他就让人给叫唤走了。 葛随丑还是以同样的理由,是答应给人帮忙搓麻花,一早就跑了出去。 葛益芬从没做过饭,有心要帮忙,可净帮倒忙,郝沈梅干脆让她去陪葛凯琳玩。 往年过年前忙碌的时候,郝沈梅都是把葛凯琳搁在孙颖梨的炕上,在眼皮子底下,也好及时给换尿片和衣服。 可孙颖梨总以为葛凯琳常年四季的躺着,身上必定有尿骚味,哪怕她根本闻不到,还是嫌弃地板着个脸,嘴里也嘟嘟囔囔,郝沈梅对她的脸视而不见,她的话也当没听见,该咋样还咋样。 今年葛凯琳自己有主见了,她不愿意看孙颖梨那张邦邦硬的白面包子脸,今天啥也不再去主屋那边,郝沈梅也就由着她自己在屋里呆着。 葛凯森和葛凯拓也就在馍馍上笼的时候,帮忙把篦子从屋里端进伙房,其他时间没事干,孙颖梨是让他俩去找别的小娃子玩,省得闷得慌,其实是嫌他俩个碍眼。 两人也乐得自在,和郝沈梅了一声,就跑出去找葛凯健。 没一会儿,就听到后院叽叽喳喳的闹腾声,除了葛家三小兄弟的声音外,还有贾海军和贾陆军的。 跟往常年一样,今儿个蒸了三种馍:白面馒头是待贵客用的,二面馍是给一般的客人吃的,红薯面馍是自家吃的。 因为要把过年时十几天的馍馍都要蒸出来,孙颖梨和郝沈梅一直忙到天黑,才把最后一笼蒸好。 等着最后一笼二面馍落气的当儿,孙颖梨端了一个洗脸盆搁到炕沿上,木然道: “森娃他妈,你把这些端回去,今年你们就单另过年,正月里你娘家的亲戚就在你屋里自己招待,省着些,东西就这些,完了就没有啦,走亲戚的礼也自己备。” 烧了一天火的葛辛丑,这会儿好容易歇口气,刚还没坐下,就听母亲这么,看着盆里大半的花生,还有那一眼就数得清的丸子和麻花,问孙颖梨:“妈,这是干啥?” “不干啥,就是你们今年单另过年,”孙颖梨不耐烦。 葛辛丑呆愣了一下,而后像被抽了筋一样,一屁股坐到炕沿上。 这明显的不公,郝沈梅争辩:“单另过年也行,可这东西也太少了,你屋里过年没啥亲戚来,我娘家的亲戚可不少,这点东西一顿就能吃完,咋够招待亲戚的。” 一直沉默的葛泽中开了口:“过年有点东西哄哄嘴就行了,还想管吃饱?那不还有那么多花生吗,东西不少了。” 郝沈梅嗓门一下子提起:“我这几天也一块忙,辛丑今年都买了些啥年货,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给这点东西,和没给有啥区别。 再,花生是自留地种的,产了多少我又不是不知道,这给的也太少了,这点儿还不够拓娃一会儿剥着吃的。还有肉,就炸肉丸子的时候用了一点,剩下的都没动,这咋没看见。” 第0033章 平静 “花生可是要卖到土品站的,这一大家子一年的花销,哪样不是靠这自留地,能可着你往饱的吃?你以为你还是大小姐。”葛泽中嘲讽。 又是这样,每到起花销时,就都是全靠自留地,葛辛丑上交的工资都会被自动忽略。 葛辛丑嘴唇颤抖:“爸,我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少都给了你,队里每年分的钱,是有沈梅和森娃拓娃干活的份的,也都给了你这个户主,咋就家里的花销都靠自留地咧。” 葛泽中阴仄仄冷哼:“就你媳妇和你娃挣的那点工分,分的钱还不够替你还饥荒的,废话少,就这些东西了,你那边都是小娃子,能吃多少?” “单另过就单另过,还省心了咧。”郝沈梅不再啰嗦,端起脸盆就走。 葛泽中打的啥算盘,郝沈梅早预料到了。还不就是看葛凯琳的病好转,怕给葛凯琳后续看病,连累他要花钱,干脆让她一家人单另过年,好给别人葛家长房已经分家了的假象,也省得别人问他要饥荒。 葛凯琳还是“偶人”的时候,没谁会认为她的病会好,就连医生也都没有希望了,看她可怜,也就很少有人催着还钱,反正葛凯琳也就是托口气而已,等她这个人没了,葛家欠他们的饥荒,自然会慢慢还上。 人家预料的是没错,葛凯琳原身的气在半年前就咽了,可谁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体竟会神不知鬼不觉被接手,不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没有死掉,身体还越来越好。 自从葛凯琳能会动,就有人怕葛家为给葛凯琳治病,不但借出去的钱打了水漂,葛家还会接着借钱,于是,纷纷上门讨债,郝沈梅就告诉那些人,钱全都在公公那儿。 所以,这半年来找葛泽中要钱的人不少。 葛泽中如今这样做,是想断了那些人的念头。 等葛辛丑慢腾腾挪到自家屋门口时,迎面碰上郝沈梅又冲了出去,葛辛丑头也没回。 腊月二十九了,该置办的年货都已经备齐,父母却一脚把自己踢了出来,他感觉好累。 郝沈梅出去没多会儿,院里就响起孙颖梨的咒骂声。 “干啥呀,你个活贼,也不怕撑死你,你个遭千刀万剐的。” “哼,辛苦了一天,连口饭都不让吃,来,凯琳,饿了吧,先吃块馍馍,我这就做点酸面汤。” 在咒骂声中,郝沈梅很快返回屋,把手里提着的一个面单子搁到案板上,摊开,里面的二面馍还冒着腾腾的热气,院里孙颖梨的咒骂声,一声高似一声。 刚才郝沈梅进屋后,猛地寻思过来,公婆在刚蒸完最后一笼馍时,就提出要自家单另过年,可不就是为了省一顿饭,故意气自个儿走的吗。 没有片刻迟疑,她反身就往伙房跑,在案板上顺手扯了块面单子,也不管烫不烫手,把笼上的馍馍只管往面单子上倒,等孙颖梨反应过来进伙房,一笼几十个馍馍,已经全部倒在面单子上,郝沈梅提溜着面单子就往回跑,孙颖梨裹着小脚追不上她,只能大骂。 不管外面骂的多难听,郝沈梅这会儿倒是不气了,开始做饭。 忙了一天,不让吃饭就分东西,还好自己记起这笼馍。 闹这么大的动静,别听力过人的葛凯琳,就是跟葛凯琳在一块儿玩的葛益芬,也把事情听了个清清楚楚,葛凯琳催葛益芬:“小姑,你赶紧回去吧,要不奶奶又要骂你了。” 迁怒可是孙颖梨的强项,咒骂更是不分对象。 葛益芬没吭声,默默出了屋子,才出屋没多久,就听到孙颖梨的咒骂声:“你还知道回来呀,你咋就不长到那边,我生你养你有啥用,胳膊肘朝外拐,你还不如让狼给叼了咧。” 葛辛丑一家人在沉默中吃完饭,天也黑了,葛辛丑问郝沈梅:“那两根猪蹄咧?” 郝沈梅一下子警惕起来:“干啥?” 葛辛丑:“猪前腿反正也没多少肉,我把那没拔干净的毛拔一拔,做个肉冻吧。前段时间单位食堂做过一回,我看了人家咋做,我试着做做吧,不好吃也没啥,反正是能熟。” 他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想通了媳妇为啥要藏猪蹄。 他一个礼拜才回家呆一天,媳妇整日里跟他父母打交道,对他的父母,连面子带里子,媳妇比他了解的透彻,要不是媳妇提前拿了这两根猪蹄,自家过年连点荤星子都沾不着。 听要做肉冻,葛凯琳赶紧提建议:“爸,肉冻里别忘了搁点辣椒面和绿菠菜,好看又好吃。” 状似透明,筷子夹起来颤悠悠却不会碎,咬起来滑溜溜有劲道,吃的时候再拌点醋和辣椒油的话,吸溜,嘿嘿,最好再加点芥末,这样吃起来才更有味。 “呵呵,你倒懂得多。”葛辛丑勉强笑笑,去外间找猪蹄。 内心有事的葛辛丑,根本没有去思考,自己家从来没有吃过肉冻,女儿也不咋出屋,才好转半年多的女儿,咋会知道肉冻这个东西的。 其他三个人也是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去琢磨葛凯琳的不对。 葛凯琳出刚才的话后,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为啥就会想起这个要求,难道自己以前是个吃货? 一家人各忙各的:葛辛丑拔猪毛,郝沈梅清理待客用的碗筷,葛凯森温习功课。 葛凯森这一点很让人心疼,郝沈梅三个娃放假,可葛凯森老是,自己的情况自己晓得,天天背书都结结巴巴,要是真的放假一个多月不背书,已经会背的书还不得忘光了。 葛凯拓和葛凯琳早早钻进被窝,俩人着小话,慢慢睡着了。 郝沈梅正想和自家汉子正月里待客的事,电灯突然灭了,从窗户往屋外看去,天空中有别人家透出的电灯亮光,那就不是停电了。 郝沈梅开门就往主屋那边跑。 “沈梅,你干啥?”葛辛丑扔下猪蹄就追。 别看葛辛丑是个汉子家,比起郝沈梅来他人高腿长,可他本来就比郝沈梅晚出门,加上郝沈梅心里憋着气,更是气冲冲走得急,等葛辛丑追上郝沈梅,郝沈梅已在使劲拍主屋的门。 第0034章 砸闸 “谁?”屋里孙颖梨问。 吃过晚饭主屋的人就关灯睡觉,除非天塌下来,这个习惯坚持了许多年。 郝沈梅也不答话,只是一个劲地拍。 葛辛丑一头雾水,上去拉自家媳妇:“沈梅,你这是干啥?” 甩开葛辛丑的手,郝沈梅仍是不吭声,更用劲地拍门,门扇哐当哐当的声音震得葛辛丑脑门子疼。 屋里亮起电灯,一阵诅咒声中,葛泽中披着衣服把门从里面打开。 郝沈梅二话不,抬脚进门,堵在门口当中的葛泽中被她挤到一边。 拐到门后面,郝沈梅举起胳膊,把墙上的电闸就推了上去,电闸安得高,她还得垫脚尖。 “你干啥?”葛泽中厉声质问。 郝沈梅也不示弱:“没看见吗,送电!” “谁允许你送电的。”葛泽中着就要上去拉闸。 郝沈梅挡在那里不动窝。 葛泽中和郝沈梅的身高差不多,有郝沈梅在那里挡着,葛泽中垫脚尖也挨不着电闸,气得他冲郝沈梅高喝:“让开。” “不让。”郝沈梅的嗓门更大。 “反了你了,葛辛丑,还不把你媳妇弄开。”葛泽中扭头冲门外怒吼。 从小到大,不止是生气的时候,就是平时,父母也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唤葛辛丑,多年来已经习惯的葛辛丑,此时忽觉心里堵得慌。 犹豫了一下,葛辛丑慢腾腾进屋,劝郝沈梅:“你这是干啥,有话咱好好。” 郝沈梅没有接葛辛丑的茬,一把推开葛泽中,三步就跨到锅锅那里,弯腰从锅锅和屋墙之间的小窑掏出洗衣捶,起身又往电闸走。 在门后面砌锅锅时,一般都会与墙之间留些空隙,搭成个小窑,盘炕的时候,炕沿下部也会留个小窑,好放日常用的零碎东西。 “你干啥?”孙颖梨这会儿才扭着小脚出里间,见郝沈梅提溜出洗衣捶,大声叫嚷起来。 郝沈梅不话,猛然举起洗衣捶。 “你还想打老人,你这个天打雷劈的东西,就不怕遭报应,我要告你个暂立决。”葛泽中以为郝沈梅是要打他,嘴里高声骂着,伸手来抢洗衣捶。 “沈梅,你要干啥,有话好好。”葛辛丑这时也急了,举胳膊想从郝沈梅手里拿走洗衣捶。 不过他还是慢了一步。 “当啷。”洗衣捶砸到电闸上,电闸瞬间变了形。 人发起脾气来,力气空前的大,葛泽中不敢和郝沈梅硬来,只是大声嚷嚷:“反了,反了,葛辛丑,你是死人呀,还不拦着你媳妇。” 葛辛丑没想到媳妇要做的是这事,父亲的命令,他没有去执行,愣愣地站在原地,胳膊还保持着举起的状态。 郝沈梅旁若无人,接着砸,几下就把电闸砸得掉到地上。 把洗衣捶往地上使劲一掼,郝沈梅大步出屋,嘴里还气哼哼着:“我明儿个就找电工来接线,要是再安电闸,安一个我砸一个。” 反应过来的孙颖梨开口大骂:“你个活贼呀,你个土匪呀,出门让狼把你叼了吃去。” 从始至终,葛随丑和葛益芬都没有露面。 这电闸还是葛凯琳出生没多久安的。 为给葛凯琳看病,郝沈梅晚上要做针线活赚钱,葛泽中是郝沈梅太浪费电,才安了这个电闸,吃完晚饭就拉掉,专门控制郝沈梅屋里的电。 郝沈梅和葛泽中理论了多次,葛泽中都不为所动。 反正也是经常停电,有没有这个闸没多大区别,郝沈梅又忙得分不开身,这事后来也就搁下了。 而且,一个锅里搅合了近二十年,郝沈梅了解葛泽中的性情,他就是暂时妥协了,也会想出后续的花样,郝沈梅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他斗法。 今儿个猛不郎当被分开单另过,尽管郝沈梅早有预料,可公公婆婆这回实在是太过分,郝沈梅心里的邪火想压都压不住,这才不管不顾,做出砸电闸的事儿。 回到自个儿屋里,葛凯森已经点上煤油灯,郝沈梅坐在炕沿上发起呆来。 葛辛丑后面回来,坐在外间椅子上也是一阵发呆。 过了老半天,葛辛丑开口:“沈梅,有啥事儿好好,生这么大气干啥,冲进老人屋里砸东西,再咋着都是咱当小辈儿的不对。” “不对?”郝沈梅冷哼:“好好?得通吗,还以为你今儿个下午得了教训咧,我看你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葛辛丑没有回嘴。 外间静静地没有一丝声音,谁也不知他到底在想啥。 “妈,反正今儿个已经闹开了,干脆直接闹分家算了。” 葛凯琳和葛凯拓不知啥时候醒的,两个人趴在被窝里,葛凯拓睡眼惺忪,葛凯琳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出来的话,令其他几人心里咯噔一下。 “小娃子家家的,胡啥。”葛辛丑几步就进了里间,很少冲三个娃发脾气的他,厉声喝斥葛凯琳。 “好,咱妮子得对,分家,我明儿个就去找大队干部,我受够了。”郝沈梅愤然。 冲葛凯琳发完火,葛辛丑很快就后悔,声音软下来,劝解:“沈梅,哪有大年三十闹分家的,就是你想分家,大队干部也要忙过年的事,哪有空管这事。” 郝沈梅嗤之以鼻:“干部都是越穷越光荣的祖宗,各个家里娃子一大堆,一天能吃两顿饱饭就不错了,有啥可忙的,明天一早我就去请他们,豁上今天这一笼二面馍,我就不相信请不到人。” “可是,到底是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分家不吉利。”葛辛丑还想打消媳妇的念头。 论起对村里人的了解,葛辛丑还真比不上郝沈梅,他也不是不想分家,不过因自小受的教诲影响,他下意识就想反对。 正如他自己的理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分家不吉利。 郝沈梅气闷,没有接他的话茬,一时两人谁也没话。 葛凯森早没了温习功课的心思,想起个事:“妈,我记得你去年给支书他老婆改衣服,欠你五毛钱的手工钱还没给。” 第0035章 目的 “哪里只是五毛钱没给,我记得她过用粮食抵工钱,到现在都还没兑现呢。”迷迷糊糊看似睡着的葛凯拓,闭着眼睛给哥哥补充。 “妈,该不会支书家年年口头打白条,根本啥都没兑现过吧。”葛凯琳搓火。 “呵呵,还是我妮子清明。”郝沈梅笑道。 女儿这句话到了她的心坎上。 郝沈梅这会儿特别想扇那些女儿是憨憨的人几巴掌,这么聪明的憨憨,你再给我找一个看看? “妈,老谷长家四小子结婚,新郎的行头是你给弄的,他家答应过后给咱一块小娃子被面当手工钱,给你了没有?” 葛凯森习不行,记这些倒一点也不差,这不,又想起一头。 谷长,是社员们对大队会计的称呼,掌管全村人的钱粮。 既然能被称为老谷长,年纪自是不小了,这些年下来,他给自家捞了不少好处,家里有个大事小情,都要讲究个排面。 小娃子被面,就是亲朋好友给男家添的结婚礼,专门用来给新生的小娃子做小被子用的。 被面不大,专论被面本身,要不了多少钱,主要是被面上的图案寓意好,森林之王,脚踩五毒,老话传下来,这样的图案可以辟邪,去除百病。 受前些年号召剔除封建思想的限制,这样的图案是被遏止印染的,也就这两年才放开,不过市面上依旧没有卖的,想要给小娃子弄这样的被面,得找会画画的人给画一个。 你就是找到,人家也不一定给你画。 葛辛丑心里阵阵难受。 老谷长答应这话是在几年前,现在自家妮子都快六岁了,哪里还用得上小娃子被面,不管老谷长为啥没有兑现诺言,这事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大小子这个时候提起这事,用意已是不言而喻。 葛凯琳指着葛凯拓:“妈,你看我三哥涎水都把枕头弄湿了,桂银婶婶还欠咱家五个白面馍,啥时候还回来呀。” “嘿嘿嘿,吧嗒吧嗒。”葛凯拓很是应景地动了两下嘴巴,这是又在做梦吃好东西了,刚刚还地热闹的他,这么快就睡着了。 葛辛丑心里发酸,长叹:“唉,明天还是我去找人吧,沈梅,你把舅舅给的烟找出来。” 媳妇和娃这一唱三和的,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明天分家,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是让人家帮忙,还是不要因为手工钱的事撕破脸皮,自己出面去求人吧。 郝沈梅心里一喜:“行,这会儿不早了,我明天一早就给你取出来。” 自家汉子只是在他爸妈跟前怂,在外人面前,那可是很有脸面的公家人,只要他愿意出面,这事就好办得多。 葛辛丑有烟瘾,却又没钱买烟,犯烟瘾的时候,就自己用旱烟丝卷烟抽,他舅舅有时会送给他几盒烟,或别人求他办事,也会给他送烟,他舍不得抽,都交给郝沈梅收着,家里来客或求人办事的时候,才拿出来用。 大年三十,葛辛丑早早就出去了,不久,陆陆续续的,村里的干部,队里的干部,村里用名望的人都来了。 来的最早的,是住在后院的吉瑞丽,她先跟郝沈梅合计了一下今天该咋样弄,俩人才一块去主屋招待客人。 吉瑞丽是葛家除了葛泽中和孙颖梨之外唯一的长辈,分家自然少不了她。 前后院住着,昨天晚上前院的动静她当然晓得,只是不确定到底是咋回事,今早葛辛丑给她了详情,她举双手赞成:“早就该分了,我警告你啊,别你爸一通礼义廉耻孝,你就又怂了,要真那样,你往后也别再唤我婶儿了,我不认你。” 当所有来人一个个被郝沈梅热情地请进葛泽中的屋子,葛泽中一头雾水,村支书直言告诉他,是为了给他和葛辛丑分家的事。 葛泽中心里阴沉,强装笑脸给大家赔罪:“支书,各位干部,我先给各位赔个礼,这事是葛辛丑私自做主,我一点不知情,等这忤逆不孝的东西回来,我好好教训他一顿,辛苦各位先回吧,今天是年关最后一天了,大伙都有一大堆的事要忙呢。” 完,葛泽中回头教训在泡茶的郝沈梅:“多大的人了,胡闹啥,也不怕人家笑话。” “支书,喝茶,这是辛丑上班的地方出的茶。” “老谷长,来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桂银,哎哟,看你这手冷的,来,快坐炉子边烤火,我把茶给你搁炉台上。” “……” 郝沈梅该干啥干啥,根本没接葛泽中的茬。 “蓝老,牙齿还咬得动吧,来吃麻花,不行就吃块点心,这点心做得好,你尝尝。” “武老,别只顾喝茶呀,来抽烟,这烟可是我家辛丑从单位上买回来的,劲足得很。” “穆穆,这羊皮大衣穿在你身上就是衬,一看就是咱北方爽汉子,咋样,我家沈梅手巧吧,要是觉着好,你也顺便给我家沈梅多介绍点活,来,嗑瓜子儿。” “……” 吉瑞丽更干脆,取下吊在房梁上的装着年货的篮子,挨个儿发给来人吃的东西。 屋里就这么大地方,吉瑞丽对葛泽中两口子的秉性也清楚的很,不用问不用猜,直接就踩凳子拿东西,一拿一个准儿。 来的人也都没接葛泽中的茬,自己找地方坐下,喝着热乎乎的茶水,互相谈论着今年自家都准备了哪些年货,哪家的小子或闺女相了啥样的对象,家长里短的,互相得热闹。 他们才不会走呢,虽大过年的给人分家不吉利,可谁让人家葛辛丑是公家人呢,自家不定啥时候就有事要求到人家,何况人家还许了一顿中午饭,全吃二面馍,菜还有荤腥。 想想自家口袋里装的烟,这可是平时舍不得买的纸烟,带盒的,据还是在城里才能买得到的品种。 再,这葛泽中也确实不是个东西,郝沈梅带着三个娃过得是啥日子呀,要是别人家,这家早就分了,也就念过书的郝沈梅,能忍受得了葛辛丑这么怂的汉子。 看来,这书还是不能多念,能认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行了,念多了就成孬怂了。 第0036章 预警 没人理葛泽中,葛泽中的笑挂不住了,阴起脸坐在炉子边抽旱烟,谁也不搭理。 往日在自家院里咒长骂短的孙颖梨,不知该咋应付这突发状况,就连她看不顺眼的吉瑞丽都在她屋里喧宾夺主,拿她家的吃食待客,她也忘了骂,呆愣愣站在当地。 屋里能坐的地方,都让来的人占了。 吉瑞丽白孙颖梨一眼,心骂:“屋里横的东西,平日不是咒这个让狼给叼了去,就是骂那个挨千刀的,对自家子女嘴上一点不留德,这下外人不请自来,你倒是横呀,屁都不会放一个。” 在村干部陆陆续续进屋时,葛益芬就躲到了伙房旁葛随丑的小窝棚里,和葛随丑一块,从门里探个脑袋出来,谁也不知道现下该咋办。 葛跟丑进院门,看到的就是四弟和妹子张惶迷茫的脸,他心下奇怪,这俩人平时见面就吵,咋这会儿倒像是和平共处的样子,好像还有其他的事。 葛随丑住的小窝棚,是葛跟丑曾经住过的。 在院子被村委会划走之前,葛跟丑兄妹各自都有自己的屋子,那时就连才蹒跚步的葛益芬,都独自占三间屋子。 自从葛泽中做了损人不利己的事后,葛随丑和葛益芬就搬进了主屋和父母同住,葛跟丑在伙房旁临时搭了个小窝棚,一住就是好几年。 四弟和妹子越来越大,和父母同住已不方便,葛跟丑主动搬到村里木工组做活的院里,葛随丑住进了窝棚,葛益芬搬到了父母的对间。 “你俩干啥?”葛跟丑皱眉问。 葛随丑好吃懒做,常给家里惹祸,葛跟丑平时对他不是打就是骂,葛随丑很怕自家三哥,葛跟丑这一嗓子问出来,葛随丑的脑袋缩进了窝棚。 葛益芬告诉葛跟丑:“三哥,大哥找人来分家。” “分家?咋回事,今儿个可是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闹分家,葛跟丑觉得这不是大哥能做出来的事。 葛益芬猜想:“我想着是昨天咱爸咱妈把大哥大嫂惹恼了。” 她把昨天爸妈要大哥一家单另过年,还有大嫂砸电闸的事,给葛跟丑了一遍。 葛跟丑黑了脸。 “爸——,左三步。” 葛凯琳忽然的叫声,让葛跟丑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肩膀上就重重挨了一下,葛泽中气势汹汹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旱烟杆子,还要往他身上招呼。 葛泽中的旱烟杆是赝品“金包玉”,杆身是用的青冈木,木质坚硬如石,杆身分几截,烟嘴、接头、烟锅用的都是纯铜,一米来长的旱烟杆,拿在手里就跟铁棍子一样,可想而知,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 葛跟丑一把抓住葛泽中举起的胳膊,怒声问:“爸,你干啥?” “你傻呀,你不会躲呀。”葛泽中厉声斥责。 “咱爸应该是要打我。”身后,头顶,葛辛丑沉声道。 “对,我就是要打死你这个忤逆不孝的畜生。”葛泽中叫嚣着,使劲挣扎被葛跟丑抓着的胳膊。 葛辛丑一礼拜才回家一天,忙的时候,一两个月才回家一次,跟三个娃子亲得很,几乎是有求必应,葛凯琳练习走路,他只要在家,手头没活,必会寸步不离守着。 葛凯琳走得累了,会跟葛辛丑逗乐,自己提要求,要葛辛丑走给她看,左三步,右两步,前一步,后两步,胡乱一通,葛辛丑也顺着她,扭来扭去的,就为能听到女儿的笑声。 刚才听到葛凯琳尖利急切的叫唤,葛辛丑下意识就按着女儿的话做了,刚好躲在葛跟丑背后,当他明白咋回事,心里哇凉,父亲这是要打死自己吗。 以自己的高度,以父亲刚才发力的位置,要不是自己躲开,要不是父亲为追打目标,要不是有个子矮小的三弟挡着,父亲的烟袋锅正好打到自己的天灵盖。 “哈哈哈哈,你我爸是畜生,他可是你生的,那你是个啥……。”葛凯琳在自家屋门口起哄,话还没完,脑袋上被葛凯森拍了一巴掌。 从干部们陆陆续续进院,兄妹三个就守在自家屋门口看,葛泽中从屋里冲出来时,葛凯琳听到自家老爸快到院门口了,就算好时间和位置,给老爸提前预警,只是对不起三叔了。 屋里的干部听到动静都跑了出来,拉的拉,劝的劝,责怪的责怪,院门口一时乱成一团。 葛泽中这一闹腾,原本抱着凑热闹混饭吃的干部们,还真下了决心今天要把这家给分了。 等大家伙坐定,村支书开场:“把你们各自的想法一吧,这家准备咋分?” 他这一问,屋里反倒冷了场,这次分家来的太突然,谁都没有思想准备,就是提出分家的葛辛丑和郝沈梅,昨晚也因为各怀心事,没有提前商量,一时不知该啥。 既然是自己要求分家,肯定不能输了气势,郝沈梅很快反应过来:“家里现在穷得除了睡觉的被褥,就是吃饭的锅碗瓢盆,这些都没啥可分的,我公婆这边的家具,是我婆婆的嫁妆,我那边的家具,是我的嫁妆,也都不用分,我的要求不多,就是从此各过各的就行。” 这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只要从此后能不再跟公婆搅合在一块,少生闲气,已是阿弥陀佛了。 村支书问葛辛丑:“你媳妇已经话了,你的想法呢?” “一年到头,我在家呆的时间不多,主要是沈梅和娃们在家过日子,沈梅咋办就咋办吧。”葛辛丑情绪不高。 “老葛呢,你是老辈,你想咋分?”村支书问葛泽中。 葛泽中阴仄仄道:“葛辛丑,既然你这么想分开过,我也不强留,你就带着你的老婆和娃们走吧,屋里所有的东西也都带走,我一样都不会要你的。” 吉瑞丽跳起来:“放屁,得自己多大方一样,你这是要把辛丑两口子往死里逼呀!” 当地乡村有一个习惯,没钱的人家,一间房子,老大娶媳妇老大用,老二娶媳妇,老大搬出去老二用,然后依次轮换下去,就有了当地人“一铺炕上娶九媳”的法。 可是葛辛丑这三间房子不一样,这三间房子是葛辛丑和郝沈梅一砖一瓦,空手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盖起来的,盖房期间的难处,在场的干部就有亲眼见证的。 房子上梁那天,有好事的人也问过葛泽中,这房子盖好了算谁的,葛泽中亲口,谁盖的就是谁的,现在他突然反口,也难怪吉瑞丽反应会这么大。 第0037章 抢房 当年,吉瑞丽的汉子,也就是葛凯琳的二爷爷,死在战场上,葛丁丑年纪还小,为防止老大两口子欺负老二家的孤儿寡母,当公公婆婆的,快刀斩乱麻,给老大和老二分了家,两个老人跟了吉瑞丽。 葛泽中的父亲先去世,葛泽中急着把尸首抢回家,以为按风俗只要葬了老人,摔了烧纸钱的瓦罐,他就能得到老人生前的家产。 可他的母亲还活着,做死也不答应把财产给葛泽中,村委会的干部也不支持葛泽中。 结果,葛泽中竟然把父亲的棺材封在两间原先用来养牛的矮房里,是等他妈死了,两个老人再一块儿葬。 葛泽中这样做,在他父亲死后一个月,他的母亲也被活活怄死。 母亲死后,葛泽中竟然把母亲的尸首一块封在牛房,拒不发丧。 吉瑞丽宁愿把全部财产给葛泽中,哭求为公婆发丧,葛辛丑也哭求让爷爷奶奶入土为安,葛泽中不肯。 葛辛丑和郝沈梅原先住的屋子,不比牛房大,郝沈梅的嫁妆家具挤挤挨挨摞在一块,才将就着放得下,屋子里除了两口子住的小炕,就再没有空地儿,人进出屋上坑还得侧身挤。 郝沈梅怀上第一胎的时候,葛辛丑跟葛泽中商量,看能不能把他住的房子拆了,在原址上盖大点儿的房子,要不有了娃子的话,他住的屋子根本转不开。 “要折腾随你的便,房子你自己盖,家里没钱给你败家。”这是葛泽中当时的话。 当时的郝沈梅年轻,遇事容易炸毛,立马就闹腾了起来,两天时间,葛泽中被她闹得不得安宁,最后妥协,两间牛房也给葛辛丑和郝沈梅两口子。 但葛泽中也有条件,盖房子要花费的钱粮,他一概不管,房子盖成啥样,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 郝沈梅就问葛泽中:“那房子盖好了算谁的。” 没有分家,儿孙置办的所有财产都算家里的。 “只要你们有本事把房子盖起,房子就是你们的。”这也是葛泽中当时的原话。 葛泽中心里很清楚,牛房是全土坯房,连地基都没有,用的木材也只是粗木棍而已,就是拆了牛房,也没啥东西可用,葛辛丑两口子住的小房,比牛房的材料好不到哪里去。 但郝沈梅不能再闹了,两个老人的棺材在牛房已停三年,这是葛辛丑的痛,如今好容易葛泽中松了口,她不忍拒绝,也不能拒绝。 要拆牛房,就意味着得先把葛辛丑的爷爷奶奶下葬。 老话,孕妇和周岁以下的胎娃,遇有白事都要退避一里以外,否则,孕妇会流产,胎娃会被带走魂魄,要么变傻子,要么干脆活不长。 可郝沈梅没有办法,只能全力操持丧事,尽管有吉瑞丽同力承担,郝沈梅还是因为劳累流产了,那以后很长时间都怀不上。 她十八岁结婚,二十九岁上才有的葛凯森。 连牛房带原先住的小房,拆了后除很少一点石头砖头和瓦片外,基本没啥东西可用,盖房的其他材料,只有用钱买,父亲不给钱,只有借。 最省钱的办法就是盖土坯房,因为土坯不用买,全靠一把子力气自己弄。 拆下来的那点砖头石头连打地基都不够,葛辛丑和郝沈梅更不敢请人帮忙挖地基坑,那得管人家的饭,两人就自己挖,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 那时葛丁丑已经结婚,两口子再住回后院不合适,就借了别人的房子住。 葛辛丑要上班,一个礼拜只能在家呆一天,郝沈梅白天干完集体的活,晚上还要下力气挖地基坑,父母不仅连一句问候都没有,还嫌挖地基坑吵到他们睡觉。 挖好地基坑,打夯,起地基,这个活就不是两口子自己能干得了的啦,只能请人帮忙。 葛辛丑和郝沈梅是白日里笑脸对人,晚上对脸皱眉。 不是两口子小气不想让干活的人吃饭,那一个个牛样的食量,两口子是真的发愁呀。 地基起好,盖房的土坯还没着落。 土坯的厚度跟普通的砖一样,长方形,有四块砖排两排那么大,这个活郝沈梅干不了,她到底是个妇道人家,没那么大劲,即使提得动石锤,她也打不了土坯。 葛辛丑每个礼拜天都尽量不歇气地打着土坯,当年那个柔弱俊美的年轻后生,愣是磨成了一个粗拉拉的黑汉子。 郝沈梅的姐夫蛮娃、葛丁丑、葛跟丑抽空都会帮忙打,队里也有不少汉子抽空帮过忙。 就是多年不和娘家来往的葛益鸾,也让自家汉子领着两个儿子来帮忙,只是父子三人只在地里干活,不进村,也不和村里人搭话。 就是盖土坯房,也得先起一米多高的砖墙,否则一下雨,土坯浸在水里,房子还不得塌了,四角支撑的柱子也得是砖砌的柱子。 为买砖和木料,郝沈梅不停地接针线活,白天要去地里上工,晚上熬夜做活,葛辛丑的工资上交的也少了,还要到处借钱,因为这个,郝沈梅没少跟公婆吵架。 等材料置备齐,地已上冻,只有等到第二年开春再动工起房。 起房是个大工程,葛辛丑和郝沈梅整个冬天都在借钱借粮,省吃俭用。 开春盖房,请人砌墙,做门窗,架梁,溜瓦,尽管村里人帮忙不用给钱,可每天得管饭,管烟,管酒,一个冬天的积蓄,几天就花了个精光。 将近一年的煎熬,两人一头的黑发,有一半都白了。 后来有了天生是偶人的葛凯琳,五年熬下来,头发就成了现在的灰白。 现在真的要分家,葛泽中提出要葛辛丑一家子走,意思很明显,他要抢房。 “爸,你咋这样呢,当年我和辛丑盖房时,你可是过,只要我们盖得起来,房子就归我们,现在咋又话不算数呀!”郝沈梅大声质问。 葛泽中冷哼:“哼,房子梁板上可是写的我葛泽中的大名。” 当地旧时风俗,盖房子上梁当天,要在房梁的梁板上,写屋主的名字,还有盖房的年份和日期,不管这房子是谁盖的,所有权都属于房梁上写的屋主。 第0038章 不让 郝沈梅据理力争:“我们盖完房可是在大队登过记的,登记本上写的是葛辛丑的大名,这房子咋着也是我们的,” 接着就是吉瑞丽的冷笑:“哈哈,还亏你整天看报纸听广播,连新政策都搞不清楚,现在是登记本上是谁的名字,房子就是谁的,梁板上的字,那只是风俗而已,不能代替政策。” “我不管,房梁上写的是我葛泽中的名字。”葛泽中恼羞成怒。 郝沈梅的嗓门不输葛泽中:“那只能代表我们小辈尊重你是长辈。当时蓝老写梁板时,就现在是新社会,不讲老套,梁板上写我们两口子的名字就行,辛丑,父母在,不属己名,这也只能明我们对长辈的孝顺,咋就房子也是你的啦?” “是哟,这事我还记得咧,当时我写梁板时就劝辛丑,死心眼肯定会坏事,这不,我的话应验了?”蓝老接腔。 蓝老的话音刚落,葛泽中就喝斥:“你一个妇人家在这儿多啥嘴,你汉子都没话呢,没规矩。” 他不能让蓝老下去,他怕其他人跟着议论当年的事。 “我咋就不能,这房子可是我们两口子一块儿盖的,在座的人都能为我们作证,现在可是新社会,男女平等,只要不合理,我就得,”郝沈梅当理不让。 眼见着有发展成吵架的趋势,李桂银安抚郝沈梅:“你先别急,这半天没听你汉子话,让他也他有啥想头,咱再商量。” 郝沈梅点头:“好,就让辛丑。” “辛丑,你就你咋想的吧?”住在葛辛丑隔壁的武老问。 武老不是村干部,也不是队里的干部,他跟蓝老一样,曾经是风云一时的人物。 大家都静下来,看向葛辛丑,而葛辛丑却直勾勾地看向葛泽中,问葛泽中:“爸,你告诉我,我是你亲生的吗?” 又转向孙颖梨问:“妈,我是你生的吗?” 孙颖梨埋怨:“你不是我生的还能是谁生的,你记不记得,鬼子烧村子时,我带着你躲在地道里,那时我还怀着身子呢,你你饿了,我大着肚子跑出去给你偷了一个西瓜。” 葛辛丑问:“妈,为啥这么多年,你来去就这一件事?” 孙颖梨叹气:“我也想多几件事,可你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等长大回到家里,你又已经娶了媳妇,跟我不贴心,你让我啥别的事?” 葛辛丑苦笑:“看来我姐比我幸福,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不喜欢就不见面。我这半路认回来的长子,只有尽责任的份,关爱得不到,走又走不掉。” “辛丑,你还有我和娃子们咧。”郝沈梅觉得葛辛丑不对头,赶紧搭茬。 “老葛,差不多就行了,非要把你大小子逼疯了,你才满意?”老半天没吭声的老谷长发了话。 在座的,除了葛泽中,就属老谷长年纪最大,本来他不想来掺合别人家分家的事,也是因为他跟郝沈梅沾着亲戚关系,撇不开面子才来的。 郝沈梅的哥哥郝沈青,娶的就是老谷长哥哥的长女。 葛泽中呛道:“不是我要逼疯他,是他要逼疯我,他要是不搬走,跟丑的媳妇娶到哪儿,随丑往哪儿娶媳妇。” “就是,家里就这几间房子,我还要娶媳妇呢。”葛随丑紧接着来了一句。 完他还看看葛跟丑,而葛跟丑黑着张跟葛泽中一样的脸,不知道在想啥。 穆穆问葛跟丑:“你咋想的,。” 穆穆常出入各个大队干部家,村里有个啥事他也像个干部一样忙活,其实白了,他只是给大队干部跑腿的。 他脑瓜子机灵嘴也巧,平时社员们有个啥事,也都会请他,他跟葛跟丑年纪差并不多,也是今天来的人里年纪最小的,见来的人都过话了,他才开口。 “自己盖。”葛跟丑甩下这三个字,径自出了屋。 穆穆又问葛随丑的想法,葛随丑:“我最小,分家后老人一般会跟着最小的,那老人住的主屋也就是我的啦。” 他倒是会想。 干部们再次征求葛辛丑和葛跟丑的意见。 葛辛丑今天受的打击不小,声音低沉:“爸妈的东西我不会要,我的房子是我的。” 葛跟丑在院里冷冷来了一句:“我自己的光景自己挣,将来谁也别来争。” 最后干部们一致通过,梁板上写的屋主不作数,房子的所有者是谁,按登记本上来。 葛泽中一再争辩,可别人根本不接他的茬,或是打断他的话,他一个人孤军奋战。 加上有吉瑞丽为葛辛丑和郝沈梅撑腰,不停地搅合,葛泽中最后干脆闭了嘴。 就在大家以为家算分完了,郝沈梅和吉瑞丽请支书他们去自家那边坐时,葛泽中来了一句:“葛辛丑每个月得给我二十五块钱,十斤白面,我生他养他,这些是他欠我的。” 吉瑞丽冷笑:“哈哈,你倒会算,这跟没分家有啥区别。” 老谷长终于沉不住气了:“老葛,账不是这么算的,白面是国家给辛丑的口粮,辛丑舍不得吃从嘴里省下来,那是另一回事,再,辛丑自己还有三个娃子要养。” 李桂银扯着大嗓门嚷嚷:“有你这样当爷爷的吗,孙子孙女长得跟豆芽菜一样,你只顾你自己,钱都给了你,饿死病死一口子你就高兴了?” 她自己也有三个女儿,年龄和葛凯森兄妹三个刚好相同,本来葛辛丑去她家请人,有她公公蓝老在前,她不来都行,可她心里喜欢葛凯森,唯恐郝沈梅这边吃亏,还是来了。 李桂银本来就是暴性子,要不是有公公在场,她早就跳起来了,这会儿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不过还是没有逃过蓝老喝斥:“桂银,咋话呢,大过年的,啥死不死的。” 支书一锤定音:“这样吧,辛丑手头松的时候,每个月给你爸十块钱孝敬,手头紧的时候,给五块就行了,老葛你也别谁欠谁的,生儿育女账不是这么算的,句不好听的,你只管抠钱,要是你孙女的病有个三长两短,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葛凯琳在自家屋冷哼,他要是怕唾沫星子,就不会这么不要脸面了。 第0039章 梦境 闹闹哄哄中,家总算分了,郝沈梅昨天抢回来的那一笼二面馍,还有晚上炖的肉冻,也给干部们吃了个干净,一家人只剩下苦笑。 当天下午,郝沈梅就找了电工刘海来改了线路,电线从主屋的屋檐下经过,直接进入郝沈梅的屋子,中间没有了讨人厌的电闸。 当晚,葛凯琳做了一个梦。 “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没什么,玩具而已。” 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大男孩手掌上,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的盒子,盒身刻着似龙非龙的动物,给人一种傲视万物,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感觉。 一个约两三岁的小女孩伸出小手,轻轻拿起小盒子,冰凉的质感让她浑身一颤,差点把盒子扔掉。 大男孩轻轻从小女孩手里拿回小盒,递给她身边一个婆子:“这针盒你给六小姐收着。” 婆子屈膝应诺,接过小盒子。 大男孩托起小女孩肉呼呼的小手,把几根短毛线针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小女孩手中:“这个也给你,记住,在没有练好这个甩针之前,千万不要随便打开针盒,会伤着自己。” 短针质感温润,令小女孩有些爱不释手。 松开小女孩的手,大男孩再次嘱咐:“切记,练好甩针之前,不要随便打开针盒。” 小女孩低头看了看手里所谓的甩针,再抬头,原本表情温和的大男孩,忽然浑身散发起寒气,表情也变得冰冷。 小女孩立马拉下脸,随手把甩针递给婆子,扭头就走。 场景切换。 已经五岁的小女孩,被一个满脸笑容的妇人撞倒,大男孩从她身边经过,声音冰冷:“飞针在哪里,有东西不用,自讨苦吃。” 完,大男孩进了屋子。 另有一大男孩抱起小女孩,温声安慰:“你不要生气,他轻易不开口,只要他开口,必有用意,你仔细琢磨就能明白。” 葛凯琳猛地惊醒。 自从能够动以来,这个梦已经半年多没有做过,今天不仅旧梦重温,而且还有了后续。 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梦中了些什么,就连梦中人的面貌,也已模糊不清。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做过那么多次的梦,竟然会这样。 梦中的小女孩是谁,自己到底从哪里来,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两个大男孩又是谁,为什么先前那个一会儿温润一会儿冰冷,后来那个好像很亲切。 那位一副恭敬卑微做派的婆子,她又是谁。 还有,明显是故意碰倒小女孩的妇人,她跟小女孩是什么关系。 葛凯琳再也睡不着,而且,梦里的人穿的衣服,和家里墙上贴的年画里唱戏的穿的衣服很像,这又是咋回事。 或许,这只是一个梦而已,根本没有这些人? 除夕当晚,半夜下起了大雪,葛辛丑和郝沈梅松了一口气。 看这架势,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路不好走,今年正月里不用跑亲戚了。 猛然这一分家,自家没钱没年货,拿啥来跟亲戚间来往,又拿啥来待亲戚。 当外面此起彼伏响起鞭炮声,一家人才意识到,自家连除夕套神的鞭炮都没有,鞭炮都在主屋那边。 而直到过了子夜,主屋那边也没有放鞭炮。 大年初一,黎明前最黑的时候,半梦半醒的葛凯琳,在别人家此起彼伏的迎春鞭炮声中,迷迷糊糊听着主屋那边的对话。 “他爸,你咋啦,要不要让辛丑去叫王医生来。” “哼,我就是疼死,也不会去求葛辛丑,哎哟。” “可你这样撑着也不是回事,还是让辛丑去叫王医生吧。” “闭嘴,我的话你也当放屁,嗯——。” 有事想到我爸,没事恨不得打死我爸,哼,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翻了个身,葛凯琳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此前的梦境已被她忘得一干二净,恍恍惚惚只剩下“飞针”这个词儿。 一大早起来,葛凯琳就撺掇着葛凯森给她做飞针。 她见过贾海军兄弟玩飞针,一根筷子分成两截,针头是废弃的缝衣针,夹在筷子一头中间劈开的缝里,用线把筷子缠紧,筷子另一头劈成十字的缝里,夹着纸折的尾羽。 葛凯森拒绝:“正月初一初二这两天不能动针剪,这是老规矩。” “那过了这两天二哥就给我做好不好,我保证不伤着自己。”葛凯琳请求。 这个风俗郝沈梅腊月里也给葛凯琳过,是初一初二这两天动针剪,一年都不吉利。 “那你玩的时候一定要你三哥陪着你。”葛凯森这算是答应了。 葛凯森手巧会做小玩意,可论起玩这些东西,他不如葛凯拓。 “三哥你听见没有,二哥要你教我用飞针。”葛凯琳明着偷换概念。 “玩飞针还不就是个小意思,你放心,我保证你招招命中。”葛凯拓从来不吝啬吹牛。 虽昨天因分家闹得不痛快,可大年初一葛辛丑一家还是要给父母拜年,中午也要跟父母一块吃团年饭。 这是葛凯琳醒来后过的第一个春节,郝沈梅用丢娃送的布料精心给她做了衣服,裤子是用时下最普通的蓝色棉布做的,可也在裤脚绣了一圈石榴花。 葛凯琳是农历五月出生的,石榴花代表五月。 脚上穿的鞋也绣了石榴花,是葛凯琳醒来那天,葛跟丑见的葛益芬正做的那双红鞋。 葛凯琳走路还离不了拐杖,大过年的葛辛丑舍不得她受累,干脆抱着她。 今早的雪下的小了些,天地间入眼全是白色,碎碎的雪花飘落,更衬得她一身新衣显眼。 她虽没有经过医生的正式治疗,可由于她的自我调息,坚持锻炼,半年过去,她的气色比昏睡时还是好了许多,越来越像葛辛丑的容貌,相比于以前,也渐渐娇俏起来。 当葛益芬一看见侄女穿着自己做的鞋,立马兴奋起来,她的针线手艺传承于郝沈梅,大嫂能让侄女过年第一天就穿她做的鞋,可见大嫂并没有因为昨天分家的事和她生分。 “爸,妈,祝二老身体健康,福寿绵延!” “爷爷,奶奶,祝二老万事顺意,笑口常开!” “四叔,小姑,新年好!” 一家人也不管葛泽中和孙颖梨的黑脸,进门就着吉利话。 第0040章 拜年 葛辛丑和郝沈梅都是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色衣服,是郝沈梅几年前做的,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才穿,脚上的灰色灯芯绒棉鞋倒是新的。 今天一家五口人都穿了新鞋,葛凯琳病好转,郝沈梅心情好,给每人做了新鞋。 葛凯森和葛凯拓身上穿的是崭新的蓝色运动衣,这是管管给买的,管管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拿葛凯森三兄妹当自家娃待,过年过节好吃好穿的都忘不了三人。 他也给葛凯琳买了身红色运动衣,不过今天郝沈梅没有给葛凯琳穿。 葛泽中还算好,“嗯”了一声表示听见了,然后再不吭声,只一个劲地抽着旱烟。 孙颖梨则是拉着张脸摔摔打打,好像见了几辈子的仇人一样。 这个时候葛跟丑还没有从木工组回来,葛随丑在葛辛丑一家人过来的时候,就躲回他住的小窝棚。 葛益芬连续端上四搪瓷盘零嘴儿,花生和瓜子混装在一个盘子,麻花和点心一样一半占一个盘子,柿皮和柿疙瘩占一个盘子,还有一盘只单独装了糖块。 热情地让着:“大哥,大嫂,快坐,森娃,拓娃,凯琳,想吃啥自己拿。” 放下零嘴儿,她又去泡茶。 葛凯森和葛凯拓嘴里应着,却没有伸手去盘子里拿吃的。 不是他们不想吃,是习惯使然。 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年货只有那么多,待客的东西其实也就是个摆设,主人家不会真心希望客人可着劲地吃,客人也是识趣的稍微品尝一下而已。 茶倒好,葛益芬见大家都干坐着,从盘子里抓起瓜子花生糖往侄儿手里塞:“吃呀。” 然后剥瓜子给葛凯琳:“凯琳不喜欢吃甜的,这瓜子带点咸味,炒得很好吃。” 孙颖梨支使葛益芬:“你去门口看看,都这个点儿了你三哥咋还没回来。” “回来了。”葛益芬还没来得及应声,葛跟丑的声音紧接着在窗外响起。 葛凯琳心里撇嘴,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家这位擅长于听窗根的便宜奶奶,竟然没有发觉她的宝贝儿子回来老半天了。 其实,葛随丑从屋里出去的时候,葛凯琳就听到葛跟丑进院子了,只是葛跟丑没有进屋,而是一直站在窗外,从屋里往外谁也看不到的死角。 葛跟丑进门,郝沈梅和他打招呼:“跟丑回来了。” 葛跟丑淡声回应:“大嫂新年好。” 然后和葛辛丑对看一眼,谁也没吭声。 这兄弟俩多年来都是这样,家里人早已习惯。 葛凯森三兄妹就挨个儿给他拜年。 “三叔,新年好!” “三叔,新年好!” “三叔,新年快乐!” “嗯。”葛跟丑朝三人点头,大手可把地从盘子里抓吃的,往三人口袋里装。 葛泽中在炉台上使劲磕烟袋,催着:“好了,赶紧去后院拜年吧,回来帮你妈做饭。” 葛辛丑和郝沈梅起身领着三个娃往外走,葛跟丑吩咐葛益芬:“拿一挂小鞭过来。” 葛泽中阻止:“早上已放过炮了,还拿小鞭干啥。” 葛益芬犹豫,葛跟丑自己去了葛益芬住的对间,从大瓮里拿了两挂小号鞭炮出了屋子,葛益芬跟着也出去了。 等大哥一家和三哥还有妹子的声音出了胡同,葛随丑才从他的窝棚出来,也出了院子,不过他没有跟着大家一块,而是出胡同去了别处。 往吉瑞丽家去的路上,葛跟丑边走边拆小鞭,拆散了分给葛凯森和葛凯拓。 过年时小娃子最兴奋的事就是放鞭炮,昨天猛地一分家,过年的东西葛辛丑这边啥也没有,葛凯森和葛凯拓今天本来心里还有点别扭,这下都乐呵起来。 到了后院又是另一番景象。 进门吉瑞丽就把葛凯琳抱到怀里:“哎哟,我的宝贝妮子来给后院奶奶拜年了。” 葛凯琳在吉瑞丽脸上亲了一口:“后院奶奶,愿你心想事成,越活越年轻。” 吉瑞丽乐呵:“哈哈,还是妮子家会话,嘴真甜,听着就舒服。” 葛凯拓仰起小脸急切的:“后院奶奶,我也祝你万事如意,今年抱个胖孙娃。” “哈哈,你倒是机灵。”王小爱揉葛凯拓的脑袋瓜子。 腊月里王小爱感冒了去保健站抓药,被王医生好一通埋怨,哪有生过娃还不知道怀孕是啥症状的,要真当感冒治,生下的娃那还有好? 事后吉瑞丽一家也后怕,还好是王小爱自己去找王医生抓的药,要是让别人代买,那可就麻烦了。 大家互相着吉祥话,王小爱倒茶,葛丁丑递烟,葛凯健和两个弟弟比赛谁的鞭炮响。 待客的零嘴儿同样是瓜子、花生、糖块、点心、麻花之类,王小爱抓起东西追着往葛凯森和葛凯拓口袋塞,直到衣服和裤子口袋都装得满满的。 吉瑞丽抱着葛凯琳就没撒过手,换着花样的哄葛凯琳吃东西,除了酥脆的麻花和五香瓜子,就连平时不喜欢吃的糖块和面糖馅点心,葛凯琳也各吃了一点。 葛辛丑看着心里难受,到了二婶家里倒像是真的回了家。 热热闹闹聊了一会儿,郝沈梅抱着葛凯琳,和葛益芬先告辞,两人得回去帮孙颖梨做饭。 葛辛丑和葛跟丑随后也告辞,各自去了村里关系好的人家串门拜年。 葛凯健领着两个弟弟也去找小伙伴,满村子疯玩。 孙颖梨做饭好吃,花样不断,可她是长辈,有女儿有媳妇,初一是不用动手的。 葛益芬不会做饭,想要给郝沈梅打下手,郝沈梅怕她不小心伤着哪里,大年初一的不吉利,就她只让她帮着烧火。 葛凯琳没事干,折腾了这半天也想睡觉了,可郝沈梅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家里,就让她坐在葛益芬身边靠着葛益芬睡。 自从那次葛泽中不顾葛辛丑的安危,非要葛辛丑赶黑去县里医院给他抓药,郝沈梅心里就没放松过对葛泽中的防备,尤其是对行动不便的葛凯琳特别当心,加上昨天闹分家的事,她是不敢让葛凯琳离开自己的眼皮子。 葛益芬干脆让葛凯琳躺在自己腿上,这样也舒服些。 第0041章 松快 饭很好弄,切点白菜在锅里炒一炒,放上水,等水滚了,把炸丸子炸红薯之类的和白菜一块炖,再放点粉条和海带,同时锅上搭上蒸笼,下面炖菜上面热馍。 出锅的时候,郝沈梅往里又放了葱花姜末还有菠菜。 “哎哟,菠菜不多,炖菜就不用放了。”孙颖梨急得去抢。 可惜她手慢了一点,菠菜已经被郝沈梅用筷子摁进了汤里。 菜都是凉菜,一盘卤猪头肉,一盘卷子块,一盘凉拌绿豆芽,一盘凉拌莲菜。 绿豆芽是孙颖梨自己起的。 “行了,四盘菜够了,盘子就用醋水盘,都是自家人,不用讲究那么多。”孙颖梨跟着郝沈梅转悠。 郝沈梅不理她。 醋水盘是用来放蘸料的,要真用醋水盘装菜,一盘也就只能装几口菜。 从桌柜里翻出四个中号细瓷盘子,郝沈梅满满当当装了四盘菜,孙颖梨想要拨出来一点,郝沈梅手快,用一个红漆木托盘把四盘菜端进屋摆上了桌。 饭菜弄好,大大小小的人也都回来了。 葛泽中不沾酒,每年的团年饭也就从来不上酒。 葛辛丑边吃饭边像往常年一样,着今儿个拜年的情况, 葛凯琳的手还不是很有劲,有时夹菜夹不稳,郝沈梅除了自己吃,还要照顾葛凯琳。 葛凯森和葛凯拓很想吃卤肉,可看到爷爷奶奶那好像看狼一样的眼神,两人也就低着头只扒拉碗里的炖菜。 炖菜是每人一碗。 葛随丑把肉盘子端到自己跟前,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肉。 “啪。”他的手被筷子敲了一下,夹肉的手缩了回去。 “你打他干啥?”孙颖梨斥了葛跟丑一句。 葛跟丑也不搭茬,端起肉盘子,往葛凯森和葛凯拓碗里拨了大半肉,又给葛益芬和郝沈梅碗里各拨了一点,卤肉分完,他把空盘子放到桌子中间,接着吃饭。 吃过饭,各回各屋。 葛凯森和葛凯拓找了几个空的清凉油盒子,去后院找葛凯健。 贾海军和贾陆军也从他们奶奶家吃完饭回来,和葛家三小兄弟在后院汇合,五个男娃一块出去疯玩。 等五个人回到葛辛丑屋里,各自手里又多了不同形状的小盒子,咋咋呼呼去伙房锅锅里挖碎炭,找石头把木炭砸成碎末。 木炭砸成粉末后,盒子里的白色粉末倒出来,和碳粉搅合在一块。 这白色的粉末,是在潮湿背阴的砖墙上刮得,村里人都叫它“硝”,和木炭末混在一起,就像炮药一样,很好玩,又不用花钱。 把木炭粉和硝混好,五人开始把粉末撒成不同的形状,然后用火一点,“嗤——”一声,地上就留一个印子。 有图形,有文字。 屋里炕上的葛凯琳趴在窗户往外看,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乐得哈哈笑。 院里娃子们欢乐的笑声,感染了屋里葛辛丑两口子,两口子也跟着笑起来。 只要亲人健康快乐,比啥都好。 雪时下时停,一直持续到正月初五天才放晴。 由于雪太厚,到处白茫茫,分不清道路和田地,很容易迷路,也容易陷入危险,没人像往年一样走亲戚,就是离自己家稍远的地方都不敢去。 俗话,下雪不冷消雪冷,虽然大红的太阳挂在天上,可气温却比前一阵子还要低,接下来的几天,社员们都躲在家里暖和,最多去同村相熟的家里串个门。 葛凯森三兄妹自然也被拘在家里,本来正月初六就该去上班的葛辛丑,也呆在家里没有出去,要么讲故事,要么教娃们叠纸玩具,或是陪着水平很菜的葛凯森下棋。 “二哥,你啥时候给我做飞针?”葛凯琳闲得无聊,从棋盘上拿了葛凯森一个棋子耍赖。 “圈在家里做了飞针也不能玩,你急啥,先把棋子给我。”葛凯森急得要下棋。 “可你答应了我,咋能话不算数。”葛凯琳握住棋子不撒手。 以葛凯琳那点小力气,葛凯森稍微用点力就能抢回来,可他怕弄痛了妹子,舍不得硬抢。 “二哥,你就给妹子做呗,我来替你下一盘。”葛凯拓趁火打劫。 他喜欢下棋,棋下地比二哥还好,可爸爸要多教二哥几盘,他心痒得不行。 葛凯森妥协:“好了好了,我这就给你做,你先把棋子给我,小心手痛。” 葛辛丑这副棋可是他的珍藏,是他小时候他的爷爷给他的,全一色的黑石雕刻而成,每个都有葛凯琳的手掌那么大,哪怕是炎热的夏天都入手沁凉。 这个时节,以葛凯琳这样的身体,棋子握在她手里,也难怪葛凯森要举手投降。 等雪几乎完全融化的时候,也到了正月十五,县里的秧歌比赛照常进行。 葛泽中刚好那天犯了老毛病,肚子痛得在炕上打滚。 虽然葛泽中依旧不愿意去大医院检查,只是在家里休息,可只要他生病,就得全家人都守着,本来要跟着打鼓队去县里表演的葛凯森,因为他的病也没有去成。 开春天气变暖,身上的衣服穿得少了,葛凯琳活动起来也方便许多。 在葛凯琳可以不用拐杖,自己能蹒跚着走几步的时候,郝沈梅开始上工,上工时也把葛凯琳带上。 葛凯拓不用再专门在家看妹子,也乐呵呵地跟着老妈去地里干活,可以多挣点工分。 如今分家了,挣的工分可都是自家的,想起能多分点钱粮,葛凯拓干起活来就有劲头。 这意味着,往后能多吃二面馍,而不是一年到头只吃黑面馍,间或还能吃顿白面面条或油饼,过年过节还能吃上白面馍。 今天的活是点种玉米,两人一组,一人刨坑,一人往坑里扔三粒玉米,顺脚把坑埋住。 坑里多扔两粒玉米,可保证玉米的出苗率,等玉米苗出来,再间苗,一个坑里只留一棵玉米苗。 要是一个坑里连一颗玉米苗都没出,就补种。 别人干活,葛凯琳就一个人玩,她坐在树下玩飞针。 地里也不是就她一个不干活的小娃子,不过,人家都活蹦乱跳的,和她玩不到一块儿去。 第0042章 耍弄 葛凯琳正换着花样扎蚂蚁玩,高六指凑到她跟前来,逗她:“憨琳,你咋只扎蚂蚁呀,树上那么多麻雀,要是你能扎到,我给你烤着吃。” 葛凯琳只顾玩,顺口:“麻雀算啥呀,等我练好了,那边坡上的兔子,我都能扎着。” 高六指嗤笑:“吹吧你,这么近的蚂蚁我都没看你扎着几只,还想坡上的兔子。” 葛凯琳的动作突然顿住:“咦?我记得花花菜边的地上有钱,也不知是谁的钱掉地上了。” “哪儿呢,我今儿个口袋里的钱不见了。”高六指立马东张西望。 “那儿呢,那儿有一大片花花菜,你到跟前就能看见了。” 葛凯琳指向远处长着一片野菜的地方,还一脸的遗憾,不知是因自己腿脚不便,挖不到那花花菜而遗憾,还是为捡不到钱而遗憾。 花花菜是一种野菜,苗株跟蒲公英很像,因叶子的边沿凹凸像衣服的花边一样,当地人就叫它花花菜。 “我去看看。”高六指的腿脚利索,话音刚落,人已快步跑了过去。 如今葛凯琳已不是偶人,也还是只有相熟的人喊她的大名,其他人依旧叫她憨琳。 开始时,有人当着葛家人的面,喊得还有些含含糊糊。 大半年下来,村里人见葛家人不以为意,叫唤憨琳的时候也就大方了许多。 其实郝沈梅开始时还是很介意的,是吉瑞丽劝她,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村里人为着娃子好养活,还故意给娃子取难听的小名咧,你看,憨琳憨琳的叫了几年,咱妮子越活越结实呢,再你也堵不住众人的口呀。 渐渐地郝沈梅想开了,有时开玩笑也叫葛凯琳为憨琳。 久而久之,憨琳倒真成了葛凯琳的小名。 成功把高六指骗开,葛凯琳接着玩。 此时被她玩弄的是一只大黑蚂蚁,不管蚂蚁往哪边走,她都把飞镖扎在蚂蚁的正前方,弄得蚂蚁原地打转。 等她放走了十几个蚂蚁的时候,高六指从她的花花菜地界拐回来,问她:“你到底看清楚没有,我咋找了半天都没看着有钱,到底是分分钱还是毛票。” 葛凯琳头都没抬,随口回答:“是两毛钱的毛票,我想起来了,那钱已经让人给捡走了。” “是谁捡走了,我得找他问问。”高六指不死心。 “嗯,好像是滚蛋,你去找他问一问吧。”葛凯琳信口道。 村里娃子管玻璃球叫做蛋蛋,玩玻璃球时,在地上挖几个小土坑,按一定的规则,让玻璃球滚过所有的小土坑,赢的人就能得到别人的玻璃球,大家伙管这种玩法叫滚蛋蛋。 高六指的弟弟高争气,长得圆滚滚的像个球,葛凯拓就给他起外号叫滚蛋蛋。 别人听着好笑又好玩,不知是谁起哄,干脆省了一个字,就叫做滚蛋,从那以后滚蛋就成了高争气的代号,他的大名倒很少有人叫了。 一听是自己的弟弟捡走了钱,高六指蔫了,拿起篮子去挖刚才的那片花花菜。 这会儿虽然正是上工时间,可要是今天挖不到花花菜,高六指必逃不过她爸一顿骂。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新鲜菜还没有下来,去年分的萝卜白菜差不多吃完了,除了吃野菜,也就只有吃老咸菜了。 葛凯琳心里冷哼,想在我这里占便宜,看我不玩死你。 高六指和高争气,一个妈肚子里爬出来的两个娃,受的待遇那是天差地别。 高六指起早摸黑,啥活都干,还动不动就挨打受骂,十三岁的人了,跟快满六岁的葛凯琳个头差不多。 村里人都,她错就错在不该投胎成女娃子,两只手都还比别人多一根指头。 高争气就因为好命托生成了男娃,他爸妈把他当宝贝疙瘩,啥活都不让他干,好吃的紧着他吃。 九岁的高争气,比高六指高了将近两个头,高六指根本就是他的一个出气筒,看不顺眼了,或在校里受了气,揪着高六指就打一通。 俗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欺软怕硬的事高六指干起来一点也不亏心。 去年分麦子的时候,跟着随娃妈起哄不该分给葛凯琳那一份的,就有高六指,诸葛凯琳能醒来只是回光返照的,也是高六指。 尖酸刻薄,冷嘲热讽,见便宜就占,翻脸比翻书还快,这是葛凯琳给高六指下的结论。 不管高六指的处境有多可怜,她这样的人都不值得诸葛琳同情。 就凭葛凯琳现在的腿脚,她要真扎到麻雀,有高六指在跟前,葛凯琳连麻雀毛都沾不着。 哼,你不是爱钱吗,那就找你弟弟去要,看不打死你。 以高六指对高争气的恨,葛凯琳敢肯定,高六指明着不会跟高争气提捡钱的事,但暗地里总会想方设法找到钱。 高争气只是对习没兴趣,又不是傻子,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一顿痛打,高六指是逃不过的。 葛凯琳也不怕高六指姐弟找自己算账,这莫须有的东西,有时候越描越黑,越辩越不清。 她倒还希望那一家人来自己跟前对质,自己好趁机把水越搅越浑,那才好玩呢。 猛地,葛凯琳打了一个寒噤,空气中那微弱的寒流,很熟悉的感觉。 葛凯琳这一个寒噤,正好被郝沈梅看到,郝沈梅紧忙走过来,脱下外衣给葛凯琳披上,自己坐到地上,抱起葛凯琳放到腿上紧紧搂住:“是不是冷了,来,我给你暖暖。” 葛凯琳挣脱开郝沈梅的胳膊,要把外衣披回郝沈梅身上:“妈,我不冷,你别冻着了。” “我冻不着,你摸摸,我还出着汗咧。” 郝沈梅重新搂紧葛凯琳,额头轻贴葛凯琳的额头。 确实有汗水。 葛凯琳掏出手绢,给郝沈梅擦汗。 “妈,让我二哥和三哥去上吧。”葛凯琳再一次提出这个要求。 “好,明天一早,我就去找马校长,送你去校。”郝沈梅用下巴摩挲葛凯琳头顶。 女儿病还没好,却要跟着自己在地里风吹日晒,还不如把女儿送去校上前班。 “妈,我的是让二哥和三哥去上,我自己在家跟你就行。”葛凯琳纠正。 第0043章 毒打 郝沈梅叹气:“现在虽然分家了,可你爸的工资差不多都还了饥荒,就是每个月领的粮食,也给人抵了钱,妈一年到头难得接一个大活,平时接的活都是一毛两毛的,大部分还是用粮食抵,就这,有些人的工钱欠了好几年都没还。 丢娃那个活儿,要到秋季完工,才能拿到剩下的钱,还保不准会不会出岔子。 要上就你去上,你二哥三哥都,你身子弱,老在地里风吹日晒的不行,留你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不如送你去上。” 分家后,葛辛丑很少在单位食堂吃饭,他每个月的供应量,领出来就直接抵了债,每个礼拜回家,他像住校的生一样,从家里拿够一个礼拜吃的馍馍菜,吃饭的时候热一下就行,比在食堂吃省钱粮。 葛凯琳转而求其次:“妈,明天你先不要去找马校长,等秋季开时,我就满六岁了,到时不定我走路也顺溜了,上也不怕有坏娃子欺负。” “这事到时候再吧,你先养好身子。”郝沈梅没答应也没拒绝。 不管啥时候,都会有那欺软怕硬的人,专好欺负人,要是女儿身子没养好就去上,这确实是个问题,原本打定主意的郝沈梅,听葛凯琳这么一,犹豫了。 正如葛凯琳所料,高六指半夜就翻了高争气的东西,还真让她翻着了两毛钱。 除了那一张两毛钱的毛票,还有几个几分钱的硬币,她恨不得拿走全部的钱,可她不敢。 弟弟习成绩不好,数还考过零蛋,但钱还是数得清的。 可要就这样把钱放回原位,高六指心有不甘,手上一发狠,毛票就被她撕去一角。 过了几天,益村合作社新进了饼干,高争气拿着两毛钱兴冲冲去买,结果人家嫌他的钱缺角,不卖给他。 一气之下,高争气把高六指一顿毒打,他爸高满囤和他一块打。 那两毛钱,是高满囤卖了田鼠皮给儿子用来买作业本的,给高争气钱之前,高满囤翻来覆去摩挲过好几遍,他记得清清楚楚,是一张完整的毛票。 这钱搁在自己家里,好好的就缺了一个角,除了高六指,他想不出谁会干这种事。 要不是有高六指她妈黄苹果拦着,高六指那天真有可能被父子两个打死。 高满囤没有送高六指去保健站治伤,也不准黄苹果请医生去家里给高六指治,就那样半死不活的把高六指一个人扔家里,只是吃饭时,让黄苹果给高六指端上一碗。 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葛凯琳的腿脚也一天比一天利索。 等飞针玩得差不多的时候,葛凯琳又以要锻炼胳膊为由,缠着葛凯森给她做弹弓。 她自己的手劲不够,做出来的弹弓不结实。 葛凯森不肯:“哪有女娃子家玩弹弓的。” 其实他是怕妹子手劲不够,或用劲不当,弄不好反倒会伤着妹子自己。 别扭娃贾海军倒是信守诺言,真把他自己的弹弓给了葛凯琳,还正儿八经地教葛凯琳怎么用,两个人没事就瞄树上的麻雀。 当然,身边少不了贾陆军这个小胖墩。 贾海军已经上前班,不能全天候带着贾陆军玩,董晓俊要下地干活,葛家四小兄妹里,葛凯健也要上,葛凯森和葛凯拓要上工,只有葛凯琳可以随心所欲地玩,贾陆军自然而然就成了葛凯琳的跟屁虫。 贾陆军完全可以跟别的小娃子玩,偏偏他就选中了葛凯琳。 一来,葛家的四小兄妹年龄都比他大,凡事都让着他,他已习惯。 再来,跟着葛凯琳,顺带也能满足一下他小小男子汉的虚荣心,美其名曰,凯琳姐走路不稳,他要照顾凯琳姐。 在葛凯琳能完全甩开拐杖走路的时候,高六指也能一瘸一拐地下地干活了。 而此时,正好差不多是葛凯琳醒来满一年,割麦子的关键时候。 在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孬娃杀人了。 被杀的是郇庄的一个老太太,据是为了一个古董盘子。 连孬娃一起,杀人的有四个,益村一个,绪家堡两个,还有被杀那老太太的亲孙子,四个人都是半大小子。 绪家堡的有一个跑掉了,孬娃和另两个被抓,尽管跑掉的那一个还没有抓住,可抓住的三个人还是都被判处死刑,公判大会后立即执行。 郇庄那个老太太曾带着儿孙去绪家堡,抢她寡居的大姑子家的古董盘子,她大姑子为避免她一家再纠缠,当着众多人的面把那盘子摔了个粉碎,她们一家也被绪家堡的人扔出村子。 这事闹地动静挺大,周围村子的人几乎都晓得。 当时去绪家堡还带着一个人,那人是专门走村串户收破烂的。 那收破破烂的看见老太太家的油罐上盖着个盘子,就那盘子是古董,还那盘子本来应该是一对,那样更值钱。 老太太想起大姑子家盖油罐的盘子和她家的那个一模一样,领着众多儿孙,揪着那收破烂的就去了绪家堡,谁知这一闹腾,不仅盘子没有抢回来,还搭上了自己一条命。 孬娃是独生子,孬娃死后,孬娃妈憨了,连话都不会了,啥东西都往嘴巴里塞,你跟她话,她回应你的,只是呵呵呵的傻笑。 出了这个事之后,大家都议论那老太太傻,几十岁的人了,连怀璧其罪的道理都不懂。 有那曾经家底厚实的,各个暗地里把自家细细翻腾一遍,看还有没有啥值钱的东西,也好藏起来,以免得个跟那老太太一样的结果。 孙颖梨的嫁妆有几件算得上是古董,她那个洗脸架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梳妆盒是她娘家由母亲传女儿几代传下来的,还有几样盘盘罐罐,也是她出嫁时父母一再交代要仔细的。 这几样东西平时看着不显眼,随便摆在屋里,出了老太太被杀的事后,孙颖梨紧张起来,除了上茅房,几乎寸步不敢离开屋子,也不让葛益芬出去。 第0044章 赶黑 葛益芬就觉得奇怪了,分家后母亲天天撵自己去上工,去地里挣工分,是家里不养白吃饭的,这好生生地咋又变了。 可她只要一问起理由,孙颖梨就乱骂一通,是她一个大姑娘家见天往外跑也不害臊,或是怕她将来嫁出去啥也不会被婆家欺负,让她在家好好做饭。 葛益芬被骂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多纠结,她本来就不爱去地里干活,这下就顺理成章安心在家起做饭来。 但让她不明白的是,为啥自家大哥一家人每在院里走动,母亲都会紧张地盯着,大哥进来问候父母的时候,原本对大哥没啥笑脸的母亲,也会偶尔露出一个笑脸,却笑得那么勉强。 在一次偷偷给侄儿侄女送油炸藕合时,葛益芬给郝沈梅嘀咕:“咱妈这是咋啦?” 郝沈梅半开玩笑:“分家的时候我没要她的东西,这是怕我反悔去抢吧。” 葛益芬点头,这还真是母亲的性情。 郝沈梅自己的嫁妆就算值钱的,她自然明白婆婆的意图,也对婆婆这种做法很不耻。 今天割麦子的地方,是靠近旱地河边上的高家坟场。 益村有约一半的人都姓高。 高家坟场所占的位置,在旱地河对面,面南背北,前是旱地河,背靠旱地山,从背后向两边,山脉曾下降趋势,整个形状,就像一把太师椅一样,高乔家坟场半环抱住。 历代风水大师都称之为风水宝地。 人居于此处,能助人事兴旺、发财,可令后代富贵、显达。 若选为坟穴,可以使坟穴藏风聚气而令生人纳福纳财、富贵无比。 益村历代也出过几个大官,据位最高者,官至宰相。 不过,现在的高家坟场早已不现往日风光,整个坟场被整成了大块的梯田,坟头已全部被铲平,子孙后代想要祭祖,也只是在远处朝这个方向遥拜而已。 离河这么近,葛凯森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他提前准备了夹子和水桶,趁休息的空档,去河里提来水,找到田鼠窝,把夹子固定在田鼠窝口,而后往田鼠窝里灌水,跑出来的田鼠,会被洞口的夹子夹住。 要是跑出来的田鼠冲力过大,没有被夹住,或带着夹子跑,葛凯琳立时给它补一镖,虽然她胳膊力气不够,手脚平衡性也差了些,大多时候都扎不准,葛凯森也任她玩。 葛凯琳现在玩的是飞镖,是葛丁丑特意给她用铁打的,细如铁丝,尾羽锐化,比起用缝衣针做的飞针来,杀伤力大多了。 葛凯拓逮田鼠不行,钓鱼却有一套,做起事来也耐心十足,别人折腾半天钓不上一条,他的水桶里已经有好几条鱼扑扑腾腾,看得人眼馋。 他也不用特意准备鱼饵,就在河边挖几条蚯蚓就行。 社员们干着活玩着,队长骂了几次都没用,谁让河里的鱼诱惑大呢,这可是肉呀。 麦里的天,小孩的脸,变就变。 早上的天上还没有一丝云彩,过了晌午,太阳便慢慢地半遮半掩起来,天上开始聚集乌云,这下大家伙着急了。 队长催着赶紧把麦子割完,哪怕是熬夜,也要把麦子运回村口的打麦场。 麦里天要么不下雨,要下雨就是瓢泼大雨,成熟了的麦子,要是被大雨一淋,麦苗扑倒在地,麦粒落进了地里,今年麦子的收入就算是完了。 哪怕是经过大雨的摧残,麦粒还坚强地长在麦穗上,但大多麦粒也会发芽或变质,今年的收成也会大打折扣。 眼见着天黑了下来,有人就吵吵着要下工。 这里再是风水宝地,可它也是坟场,白面的诱惑,压不过对鬼怪的恐惧。 队长当即宣布,有愿意继续干活的,今年大人和十二岁以上的小娃子工分翻番,挣半分的小娃子算全年满工分。 就是没满八岁不算工分的小娃子,今晚只要帮忙干活,年底也按全年满工分算。 这个诱惑可够大的,只要今晚能坚持到麦子运完,干一个人的活可就顶两个人。 现在是抢时间的时候,把麦子赶紧运回去是紧要事,散在地里的麦穗已来不及去管,最主要是抱麦捆麦。 葛凯琳的心活了:“妈,我留下来抱麦子吧,能顶全工分呢。” 以她的现状,也就能抱抱麦子,捡捡麦穗。 只要今晚撑下来,就能顶大人一年的工分。 再,黑夜对她来根本就不算回事。 她现在不仅听力越来越好,视力也变得超乎寻常,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她看东西都如同白昼,她对自己的来历也越发疑惑。 郝沈梅断然不应:“不行,你是小娃子家,不能呆在这坟地里,赶紧跟着你哥哥回去。” 据夜里出来的脏东西,专门抓小娃子和身子弱的人,被双倍工分诱惑,郝沈梅打定主意要留下干活,可是娃子们不行,尤其是女儿坚决不能留下。 葛凯森也不愿意回去:“妈,我跟你一块干活,让拓娃领着妹子回去吧” 他已满了十二岁,能挣全工分了,今晚要是干活的话,一个人挣的工分就能顶两个大人。 “妈,我也不回去。”葛凯拓嘟囔。 累了一天,葛凯拓的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可是,就连妹子一个女娃子家都愿意挣工分,他要是回去,实在是没面子。 至于鬼不鬼的,葛凯拓倒不在乎,他这会儿只想睡觉。 郝沈梅依然不同意:“森娃,听话,领着他两个回去,天不准啥时候就会下雨,你妹子身子弱,要是她淋病了咋办。你看看拓娃,人都迷瞪了,你要小心他过桥的时候栽进河里。” 旱地河上的桥是石拱桥,桥面铺了石板,桥两边没有栏杆。 葛跟丑提着两个马灯过来,边走边:“大嫂,算了,他三个愿意留下来干活,就都留下来吧,森娃也累了,黑灯瞎火的,也保不准他不会歪到桥边去。” 到了跟前,葛跟丑递给郝沈梅一个马灯,接着:“我来的时候碰到二哥,他回去吃点东西就来了,我你还没回家,二哥就会拿点馍馍和水来,不吃东西哪有力气干活,二哥还会多拿两个马灯,这个马灯就给你们用,你和娃们干活在一块啊,可别走散了。” 第0045章 壮胆 下午一到了收工时间,葛泽中和葛随丑就回家了。 柏村那个和葛跟丑处对象的妮子梁雨,看中的是葛跟丑的木匠手艺,人家爸妈几次催着订婚,可葛泽中了,家里没钱,往后谁娶媳妇谁自己想办法。 葛跟丑马上三十岁的人了,样貌又长得不咋地,好容易有人愿意嫁跟他,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对方长得还挺好看,人又能干,他不赶紧娶回来,难道静等着后悔呀。 所以,队长一今晚干活的人工分翻番,他毫不犹豫就回去拿了马灯来,接着干活。 他是负责赶牛车往回运麦子的,葛丁丑也是。 回到家时他看见郝沈梅屋里没有灯光,把不准郝沈梅是在回家的路上,还是留在地里干活,就干脆把家里的两个马灯都拿着。 不管是哪种情况,多拿一个马灯总会有用的。 驾着牛车赶到地里时,刚好听到郝沈梅和三个娃子的话。 葛跟丑张罗着去装车,兄妹三个把割倒的麦子抱到郝沈梅跟前,郝沈梅压麦,捆麦,不用跟别人合作,他们一家四口就能捆成麦个子,还不担心走散。 郝沈梅还不停地跟娃子们笑,以减轻娃子们的恐惧感。 她又何尝不是在给自己壮胆。 葛丁丑驾着牛车来送馍馍和水的时候,吉瑞丽也一块来了。 “后院奶奶。”话少的葛凯森只是喊了一声,就低头弯腰接着干活。 郝沈梅埋怨:“婶儿,这天不知啥时候就下雨,你这会儿咋跑来了。” “就是呀后院奶奶,这里可是坟地,你不怕鬼吗?”葛凯拓强撑着眼皮。 吉瑞丽乐呵:“你们几个小娃子家都不怕,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能让小娃子给比下去?” 她倒真不是贪这翻番的工分,她是给郝沈梅娘儿四个壮胆来了。 逗乐归逗乐,吉瑞丽还没忘了她来的另一个目的,她走到葛凯琳跟前,往葛凯琳身上套衣服:“好妮子,来把你大哥的衣服穿上。” 葛凯琳乖巧地让吉瑞丽给她套衣服,着:“嗯,谢谢后院奶奶。” “森娃,拓娃,你俩也过来,赶紧和你们妈还有妹子吃点东西,”吉瑞丽招呼。 她们这一家笑笑,温馨无比,高六指一家那边却在骂骂咧咧哭哭啼啼。 高六指瘸着腿干了一天活,实在是干不动了,没吃晚饭肚子又饿,加上她也怕鬼,别人一吵吵要下工,她就跟着附和,谁知队长来了这么一招。 工分翻不翻倍她不关心,她现在只想休息,反正她干得再多,家里的好东西也轮不到她。 她想回家去,她爸却不放她走,高六指气得哭了起来。 高满囤立时一脚就踹了上去,吼道:“黑天半夜的你哭啥哭,还不给我闭嘴。” 他本想你别把鬼给招来了,可黑天半夜的他还真不敢出来。 俗话,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要是真应了他的话可咋办。 高六指不但没有闭嘴,反而哭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干活的人纷纷过来劝解,还有人责备高满囤,不该对娃子这样,这哪像自己生的,就是那外头捡的,都比高六指的待遇好。 就有人起了绪家堡那个活阎王,他女儿不知在哪儿捡了两个娃子,别看那两个娃子长得吓人,活阎王待两个娃子却跟心尖子一样,费劲巴力弄到的肉,都给那两个娃子吃了。 有人就:“那还不是因为那两个娃是男娃,要是女娃,你看他还会稀罕?” 立马有人反驳:“谁他只稀罕男娃,他自家的妮子,还是个半憨憨咧,不也是他一家的心尖子,谁要敢欺负他妮子,就等于这辈子没有安生日子过了,非整得人家半死不活不可。” 你一言我一语,这哪是来劝解的,根本形同于火上浇油,高六指的哭声止也止不住。 “你还没完没了了。”高满囤怒极,捆麦子用的麻绳一把就抽了上去。 “啊——。”高六指尖叫一声,冲着远处的旱地山方向就跑。 “六指,回来。”黄苹果急得叫起来。 “六指,快回来。”别人也跟着叫。 就有人催:“六指他爸,你还不去把妮子追回来,这黑天野地的,前是河,后是山,天不知道啥时候就会下雨,这要是出了事,可不是好玩的。” 高满囤吼:“有本事跑就别回来,追她干啥,她还长脑袋了她。” “哎哟,你这人咋这么倔咧。”有人嘴里埋怨着,脚下大步往高六指跑的方向追去。 开始只是一个两个的追,后来追过去的人就慢慢多了,黄苹果也去了,高满囤只管干活。 郝沈梅没有去追,她自己还有三个娃要看呢。 “唉——,造孽呀。”吉瑞丽叹了一声,接着干活。 她虽然个儿高腿长,可也毕竟年纪大了,去追不准还帮倒忙。 望着高六指跑掉的风向,葛凯琳定定地半天没有动弹。 葛凯拓过来拖她:“妹子,那边黑咕隆咚得有啥好看,赶紧抱麦吧,也好早点回家。” 黑暗中看向远处,这边一团那边一疙瘩的,越看越像鬼怪,葛凯拓自己天生胆大,啥都不在乎,他是怕妹子吓着了。 葛凯琳扭过身道:“没啥,我是在想六指跑到哪儿去了。” 她才不会出,顺着高六指跑掉的方向,她看见了一种宝贝。 忽地没来由打了一个寒噤,葛凯琳冷得缩成一团。 “妹子咋啦?”葛凯拓过来抱住她。 葛凯琳哆哆嗦嗦地摇头:“没啥,就是有点冷。” 何止有点冷,心也很痛。 又是那很熟悉的感觉。 高家坟场的麦子当晚到底还是没有运完,因为青壮年差不多都去追寻高六指了,结果乔六指还没追到,就下起了暴雨,社员们各自呼喊着自家人的名字,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跑。 郝沈梅背起葛凯琳,吉瑞丽拉着葛凯拓,跟在葛凯森身后直往村子方向跑。 这种时候往哪里躲都没有用,趁着还没有形成大的串流,还是赶紧冲过桥往高处跑为好。 这么大的雨,躲到哪儿都有可能出危险。 第0046章 失踪 高家坟场离村子有近三里多远,跑跑歇歇,一路跌跌撞撞,影影绰绰能看到村子的时候,葛丁丑和葛跟丑迎面过来。 葛跟丑从郝沈梅手里接过葛凯琳,葛丁丑捞起葛凯拓扔背上,郝沈梅和葛凯森一边一个,扶着已疲惫不堪的吉瑞丽,几人紧着往家赶。 王小爱早在院门口张望,从天一黑她就烧了热水。 一行人一到,大人换衣服喝滚热的红糖姜水,小娃子直接就给脱了衣服塞大澡桶里了。 忙忙活活中,其他几个人评论着高六指的事,葛跟丑一直都没怎么话。 他的心冰冷。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淋着暴雨跑了几里路回来,在后院叽叽喳喳闹得动静不算小,前院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哪怕是开着灯给点照明,回来的人也会觉得心里踏实一点。 等折腾停当,天也已经快亮了,外面的雨依然在下,郝沈梅娘四个没有回自己家,葛跟丑也歇在了后院。 雨彻底地停是在两天之后,葛凯拓不知唠叨了多少遍,可惜了他钓的鱼和二哥捉的田鼠,不知自家的桶有没有被水冲走,还能不能找回来。 在这两天多时间里,黄苹果哭死过去几回。 雨一停,村里就组织人上山找高六指,这事还惊动了旱地山背面的绪家堡。 绪家堡也有不少热心人一块跟着找,几乎把旱地山翻了个个儿,也没找到高六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山上没有,大家伙往周围扩散寻找,所有能想得到的犄角旮旯都找过了,还是没有。 吉瑞丽长叹:“唉——,麦里天有狼,不准让狼给背走了。” “后院奶奶,真的有狼吗,多不多?”葛凯琳问。 吉瑞丽:“早些年有,都是一只两只单独行动,倒是没见过成群的,这几年是没有看见过了,不过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总听有人家的猪晚上让狼给背走。” 葛凯拓疑惑:“猪那么重,狼咋能背的动?” “人有人法,狼有狼道,背走只是一种法,狼总有办法把猪弄走。”王小爱插话。 郝沈梅嘱咐:“你几个没事可别往外乱跑,这场大雨一下,不定有多少动物遭殃咧,狼能吃的东西少了,不准会进村背小娃子,狼不吃死物。” 葛凯拓立刻蔫头耷脑起来:“我听人家,旱地河里冲来好多东西,我还想去捞点咧。” 葛凯健也来了劲:“我也听了,旱地河上飘的啥都有,锅、碗、瓢、盆、木头,还有鸡鸭猪啥的,有人还见过牛咧,活的死的都有。” 郝沈梅解释:“每回旱地河发水,都会有这些东西,也有不少人去捞,不过你几个还是小娃子,不准去,河水流地太急,每年都有人给冲走,健娃你是大哥,记得看着弟弟和妹子。” “哦,大娘娘,我肯定会看好他们。”葛凯健拍胸脯。 葛凯森嘲笑地朝葛凯健挤眼,其他人也忍笑。 葛凯健嘴上得好听,这小子不定多想去凑热闹呢,不过给郝沈梅的大帽子这么一压,他只能为了面子违心的话。 刚下过大雨,地里软得一脚能踩出个泥坑来,没法干活,郝沈梅又拘着娃子不准出去,家里也没啥可忙的,葛凯森就一如既往地跟作业奋斗,葛凯拓的作业早就做完了,这会儿屋里屋外乱转悠。 葛凯琳杠他:“三哥,咱俩比赛看谁打麻雀打得准。” “不比,你一个小妮子家,等下比不过哭脸咋办?”葛凯拓一口回绝。 “哈,我看是你不敢比吧,怕等下输给妹子你没面子。”葛凯森推杠。 葛凯拓转来转去地,绕得本来看着作业就晕的葛凯森,更是稀里糊涂迷迷瞪瞪,干脆用激将法把葛凯拓弄出去,省得心烦。 “谁我会输,二哥,你小看我,等下我打的麻雀用火烤着吃,可没你的份啊。” 就坡下驴,葛凯拓拿起自己的弹弓就和葛凯琳去了院子。 他闲得无聊,刚才葛凯琳提议时他心里就一百个愿意,可是跟一个女娃子比赛,他总觉得会胜之不武,就假惺惺了一下。 “好,我不吃你的,妹子,多打点啊,一会儿分给二哥吃。”葛凯森应着声继续写作业。 葛家的院子东西长,南北短,葛辛丑住的屋子在西边,主屋靠东,从西院墙到东边大槐树的距离差不多有一百米远,槐树的树冠很密,里面不知藏了多少麻雀,叽叽喳喳的,似乎有成千上百的麻雀在树上开大会。 兄妹俩约好就站在西墙根这里打,每人每次打十个石头子儿。 “我也来,我也来。” 有这热闹的事,哪里能少得了葛凯健,他在后院听着动静,火烧屁股一样就跑了来。 郝沈梅在往屋子墙上胡糨布,这是把葛凯琳用过的尿片,还有不穿的百花衣,都拆了,洗洗晒晒,糊了糨布做好鞋底子用。 看三个娃子跃跃欲试的样子,郝沈梅就给三人当起了裁判。 葛家再往东就是村委会,一般不开村民大会的时候,村委会都没人,也不怕石头子儿打过界会伤着人。 葛凯健最大,葛凯拓和葛凯琳都让他先来,他的准头最好,胳膊劲也大,十个打中三个。 葛凯拓比葛凯健差些,不过十个也打中了两个。 轮到葛凯琳,她没有像葛凯健和葛凯拓那样,瞄准目标才射,她打弹弓,根本就没有章法,胡乱射一通,也不给自己留缓息时间,噼里啪啦,十个石头子儿就射没了。 葛凯健看得着急:“妹子,你这样不行,根本打不着,你得看准了再打。” “就是呀妹子,这回就算你热身,再让你打十个石头子儿。”葛凯拓也不看好葛凯琳。 葛益芬在那头喊:“你俩先别急着下结论,自个儿过来数一下。” 三个小娃子呼呼喝喝摆架势在这儿比得热闹,同样闲得没事干的葛益芬,也一眼不落地趴在窗户里边看。 她的位置离大槐树近,树上树下的情况看得清楚些。 第0047章 野妮 “小姑,不用数了,凯琳乱打,她这样根本就打不着。”葛凯健和葛凯拓不肯过来。 葛凯森从屋子里出来,往大槐树下跑:“还是我去数吧,看我今儿个能吃几只麻雀。” 其他几个人争得热闹,葛凯琳自己倒是不急不躁,直到葛凯森皱着眉毛拐回来,她才笑眯眯问:“二哥,你打算吃几个?” 葛凯健和葛凯拓瞄麻雀靠的是眼睛,她瞄麻雀靠的是耳朵。 葛凯琳的平衡感差,加之她的手劲不够,十个里也打中了三个,和葛凯健一样的成绩。 葛凯健和葛凯拓不服气,嚷嚷着要接着比。 噼里啪啦又是一通射,直到孙颖梨骂人,三人这才不情愿地收手。 大槐树下刚好罩着孙颖梨的伙房,石头子儿落在房顶,噼噼啪啪响,孙颖梨不怕弹弓打着人,她是心疼屋顶给打坏的瓦。 数了一下,总共有三十多只麻雀,喜得葛凯拓直叫唤:“小姑,快过来帮忙,今中午咱就吃麻雀肉,呵呵,炖起来有好多咧。” “好咧,我来了。”葛益芬跑老快就过来了。 麻雀身上就胸脯那一点点肉,其实也没多少吃头,不过这也够几个小娃子兴奋的。 四个小娃子加上葛益芬这个大女娃子,很快三十几只麻雀就给处理完了,葛凯森把麻雀炖上锅。 等洪水过去,郝沈梅允许几个娃子外出的时候,葛凯琳就满地里乱串。 地里的田鼠、兔子、野鸡、蛇,河里的鱼、虾,天上飞得不高的鸟儿,凡是她能碰得到的东西,都不会放过,飞镖和弹弓齐上。 玩得兴起,她缠着葛跟丑和葛丁丑给她做了弓箭,这下稍远处的猎物她也不放过。 随着葛凯琳的身子一天天变结实,郝沈梅的担忧也一天天加深:“辛丑,是不是该管管妮子了,你看她现在,比小子还野,像这样发展下去,长大了谁还敢娶她。” 葛辛丑一点也没在意:“呵呵,你倒是想得远,她还小,先随她吧,等上了,就没有时间出去野了。” 郝沈梅还是不放心:“眼看着就要开报名了,我真怕她到时还收不了心。” “妮子的聪明随了你,不会没有分寸的。”对于自家闺女的溺爱,葛辛丑没有下限。 “她今个儿上哪儿去了。”回家半天了没看到闺女,葛辛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哦,拉着三个哥哥上山采药去了。”郝沈梅笑道。 闺女想起一出是一出,听旱地山上有野生的药材,她今天一大早就闹着要上山。 葛凯森平时没事也喜欢弄点野物换钱,对他来采药根本不在话下,葛凯琳一想要上山看看,他就立马陪着一块去了。 葛凯拓对采药没兴趣,他喜欢钓鱼,也顺便跟着去了,旱地河离旱地山不远,二哥和妹子采药,他钓鱼。 如今正是暑假时间,葛凯健玩疯了,去山上玩哪里少得了他。 郝沈梅却不知道,早在高六指失踪的那天晚上,追寻着高六指跑掉的方向,葛凯琳就看到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特效药材,葫芦帘。 葛凯琳当时没有吭声,后来也没有急着采挖,葫芦帘既然好好的长在那里,明一般人识不得,她不怕被人挖走。 这段时间时不时上山,就是看那药材长得咋样了。 从露出地面的枝干叶来看,葫芦帘跟周围杂草没有区别,就像动物的保护色一样,葫芦帘也会模仿环境,周围的杂草长啥样,它也长啥样,但对生长环境,却很挑剔。 必须向阳,有足够的日照时间,光线不能太强,土地酥松潮湿,水分却也不能太多,否则根会烂掉,环境温度适中,过冷或过热,都无法存活。 葛凯琳发现葫芦帘的那片地方,山坡面朝南,日照充足; 有稠密适当的树林遮阳,光线不会太强; 树林的根系发达,固水固土,以致土地酥松潮湿; 因是山坡,土壤里也存不住太多水份; 益村所处的地带,冬天最冷时低不过零下二十度,夏天最热时三十度左右。 所有这些条件,都正好适合葫芦帘苛刻的要求。 就像花生的根部一样,葫芦帘的根部由无数的细毛根组成,比花生的细毛根稍粗,根上很有规律的串长着比花生要小,形状像葫芦一样的根瘤,特效药就是这根瘤。 不止葫芦状根瘤可入药,细毛根也有不容忽视的药用价值。 有经验的采药人,在采挖葫芦帘的时候,会细细刨开土壤,尽量不弄断它的毛根,露出完整的植株,最后握住茎秆,轻轻上提。 一根根的细毛根上,串着无数排列有秩的小葫芦,看似像葫芦串起的帘子,不知是哪一位采药人,给它起名,葫芦帘。 如果没受到打扰的话,葫芦帘的细毛根会一直往土地深处生长,根瘤也渐生渐深。 最重要的一点是,葫芦帘叶子表面覆盖着微乎其微,一种好似荧光粉一样的东西,白天看着和那些杂草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有晚上才略见不同。 而且,因为量太少,一般用肉眼还是看不出来。 “这是一种奇特的药物,平时用着没什么用,只有药石罔效的时候,它才会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葛凯琳看到葫芦帘时,脑子里立时冒出这句话,可当她仔细回想这是谁的,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 晚上,葛凯森把攒的钱全部拿出来,一分、两分、五分,一毛、两毛、一块,最大的票面是两块,零零散散一大堆。 数了一下,兄妹三个这段时间打野物采药材卖的钱,有三十五块多。 葛凯琳双眼大睁:“哇,这么多,爸,妈,这些钱够我和哥哥上用了吗。” 一张田鼠皮才一毛五,田鼠多得是,这个最容易弄到,一张兔子皮卖不过五毛钱,地里的兔子比田鼠数量要少,却也常见,这两样最好弄到。 像野鸡和蛇之类的虽然稍贵一些,数量却更加少,要弄到得费一番功夫。 药材都是些常用药,像枸杞、车前子、薄荷、蒲公英之类,晒干了卖也只几毛钱一斤。 要攒这么多钱,可见有多不容易。 葛凯琳没把葫芦帘挖回来,别人不认识的东西,让它呆在原地最好。 何况,那东西年份越高,药效越好。 她暂时不想用那葫芦帘来换钱,一来怕遭祸,再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第0048章 上学 葛凯琳问过了,每个年级的费不一样,从十几块到几块不等。 自己兄妹三个用小姑的旧书就行,一套书够了。 给老师交的作业本用钱买,打草稿练习生字啥的,随便用啥都行。 葛凯森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钱,这都能抵爸爸一个多月工资了,他只管攒,很少数。 愣了一下神,葛凯森反应过来:“我得干活挣工分,就让拓娃和妹子去上吧,多余的钱还饥荒。” 有钱没票,买不到粮食也买不到布,挣得工分多,就能多分粮,还能分到粮票和布票。 “二哥不上,我也不上。”葛凯琳故意激葛凯森。 哇,这能买好多糖,好多饼干咧,葛凯拓盯着钱,眼不错珠,就差流口水了。 听到妹子和二哥又争上的事,葛凯拓的眼睛才从钱上挪开,也表态:“我不去上,在家跟着妈是一样的,大哥在校还没我在家得好咧。” 葛凯健开就是四年级了,他在班里的成绩也就只能算是下中等。 “我太笨,东西慢,上也是给家里丢脸。”葛凯森情绪不高。 其实他很想去上,可总觉着自己毕竟是老大,凡事还是让着弟弟妹妹好些。 何况,他东西确实慢,自己都没信心。 校每个期的考试成绩,都会写在红纸上,贴在大街墙上用来写公示的黑板上,全村人都知道谁家娃子考得咋样。 葛辛丑表态:“按凯琳的办,森娃和拓娃也都去上。” “爸,我就在家跟妈吧,再咱家还得挣工分咧。”葛凯森还是有些犹豫。 “我也在家。”葛凯拓附和。 “我都上就都上,哪儿那么多啰嗦。” 葛辛丑突然提声吼叫,葛凯琳吓得一哆嗦,她来这个家一年多时间,还没见老爸发过火。 葛凯森和葛凯拓也没敢再话。 俗话,好人不恼,恼了不了,兄弟俩可是见过老爸发火,真火起来也挺吓人的。 “听你爸的,都去上。”郝沈梅也不再犹豫,跟自家汉子保持一致。 葛辛丑的脾气好,一年到头难得听他一句重话,用吉瑞丽的话来,这不是脾气好,是人怂,他能发脾气,明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郝沈梅更明白,葛辛丑的心里不好受。 家是媳妇养,娃子是媳妇教,他愚孝这些年,最后落得个被扫地出门,如今娃子自己攒了钱,要再不让娃子们去上,他可真就怂到家了。 葛凯森三兄妹上的事,被葛辛丑一吼定乾坤。 马校长知道郝沈梅自己在家教娃子文化,郝沈梅领着三个娃子去校报名时,马校长和校的其他老师出题考核三兄妹,结果葛凯森和葛凯拓一起插班四年级,葛凯琳跳过前班和一年级,直接上二年级。 和葛凯琳一个班的,还有一个特殊的人,就是被称作半憨憨的绪欣毓,绪家堡活阎王绪向阳的独生女儿,绪向阳的母亲嫁给他父亲没几个月,他父亲就参了军,再没消息。 郇庄那个被杀的老太太是绪向阳的舅妈,当着众人面摔了古董盘子的是绪向阳的妈。 绪家堡村子小,没有校,小娃子想上,得翻过旱地山,走过旱地河到益村来上。 绪欣毓出生的时候难产,脑子受了损伤,话比同龄娃晚,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嘣,动作也慢的很,而且做事一根筋,只要是她认定的事就非做不可。 但绪欣毓有一个奇特之处,就是记性特别好,韧劲也不是一般的足,她去年满六岁上的前班,就因她的记性和韧劲,今年老师特地让她跳了一级,直接上了二年级。 一个是曾经的偶人,曾经的全憨憨,上就直接跳级插班,一个是一根筋的半憨憨,也是跳级,而且两人还在同一个班,这件事在益村可是热门了一阵子。 别在益村,就是在马校长自己几十年的教生涯中,都很少碰到这种事。 不过,贾海军心里就没有那么爽了。 他只比葛凯琳小两个月,他上了一年前班,现在才是一年级,葛凯琳一天都没有上过,一来校就上二年级,贾海军觉得,他的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挫伤。 从那以后,贾海军有空就往葛家跑,也和葛家四小兄妹一块习,他想跳到二年级。 开没几天,葛凯森就报名参加了校打鼓队,队长是侯文悦的儿子侯宏林,教益村校的体育和音乐。 又过了几天,三兄妹一块找老师商量,三人想每天轮流一个在教室里上课,另外两个去地里挣工分,否则到时分的粮食不够吃。 四年级的课,反正有葛凯健每天都上,葛凯森和葛凯拓就是同时缺一天课都没关系,三兄弟只要有一个听了课,回家就能告诉另两个习内容。 再这几年人家就是没有上,还不是得那么好? 马校长考核三兄妹的时候,明显葛凯琳的水平已超过二年级,只是她年纪太小,才决定放在二年级的,她三天只上一天课,根本就不打紧。 三兄妹保证,要是天气不好队里不用上工的话,就一起来上。 考虑到他们家情况特殊,再加上郝沈梅确实把娃子教的不错,老师报告过马校长,马校长答应了。 不过很快,老师们就开始头疼,每天轮流承受着不同的煎熬。 葛凯健好斗,一言不合就跟人打起来了,这下自家兄弟都在一个班,他更加不可一世,走路都是横着的,就是比他大好几岁的初中生,他都不放在眼里,老师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官司。 葛凯森记性不好,理解东西慢,不懂就问,直到弄懂为止。 可是,他在家跟着郝沈梅的时候,郝沈梅就教他兄妹三个人,顺带还有一个葛凯健,自家的娃子自家的宝,可以变着法的帮他记忆,帮他理解。 校的老师就不一样了,一个人教几十个生,哪里有时间和耐心一遍遍的给他一个人讲解。 第0049章 请示 偏偏葛凯森耐心好得不得了,无论老师怎么不耐烦,话有多难听,他仍是锲而不舍,追着老师问,放后他能追到老师家里去,以至于老师看到他就巴不得自己会隐身术。 郝沈梅担心葛凯森在校跟不上,在路上碰到老师,就问起葛凯森在校表现咋样,老师憋半天只了一句话:“你带娃子可真是不容易。” 答非所问,人家不愿意,郝沈梅也不好再问。 后来郝沈梅问起葛凯健,才明白老师的话啥意思,觉得好笑,自家大小子平时看着不吭不哈的,还挺能磨人。 葛凯拓跟葛凯森相反,记得快理解快,根本不用老师操心,不过,让老师头疼之处就在这里。 老师的课才讲完,葛凯拓该的就都会了,老师把作业题在黑板上刚抄完,他张嘴就把答案给报了出来,还把解题过程了个详细,连个草稿都不打,有心的生会自己算一算,而偷懒的生根本就懒得动脑子了。 关键是,他啥都干了,还要老师干啥。 人家老师辛辛苦苦备了半天的课,在他这里全无用处,老师心里那个窝火呀。 窝火还不能发火,因为葛凯拓的题没有做错,该受到表扬才对。 还有,几乎每次都是葛凯拓第一个完成课堂作业,闲着没事,他不是跟这个小话,就是借一本或小人书在课堂上看,严重扰乱课堂纪律,老师批评他,他该干啥还干啥,脸皮厚得很。 忍无可忍之下,四年级的老师再一次集体去找马校长请示:“马校长,还是让葛凯森留级吧,他根本就跟不上。” 马校长反问:“你们是不是还要,让葛凯拓跳级吧,才上四年级,简直就是憋屈那娃。” “是呀马校长,这事得赶紧,可别耽误了两个娃子。”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老师们的回答很一致。 马校长不急:“这兄弟两个一直在家,还没有适应校的生活,先观察一段时间再。” 老师还要争取,马校长已经转移了话题:“那个最小的葛凯琳呢,表现咋样?” 几个老师对看一眼,班主任老师回答:“这小妮子倒是挺让人省心。” 听二年级的老师,上课老半天了,葛凯琳才背着书包进教室,一节课有多半节课都在睡觉,就是没睡着,人也是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但是你提问她,她还没答错过,作业也全对,这还真让老师把她没辙。 这小妮子很有意思,年龄最小,个子最矮,却偏偏喜欢坐在最后一排,要知道,被老师安排坐最后面的生,都是调皮捣蛋的娃子。 不过,她没睡着的时候,老师可就要烦了。 小小的女娃子,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问题,一个接一个,提的问题闻所未闻,刁钻古怪,老师被问得想要发火,还不能不忍着,因为人家问的是有根有据,你发火,师出无名呀,倒显得当老师的在无理取闹。 每当这个时候,老师们巴不得葛凯琳赶紧睡觉。 不过即使葛凯琳睡着了,老师也不得安生。 那个绪欣毓看着慢慢腾腾,问出来的问题已是一个比一个奇怪,每当葛凯琳和绪欣毓两人其中的一个开始发问时,另一个也不甘示弱,两人似乎商量好的比赛一样。 哦,扯远了,四年级的老师拉回思绪。 还是葛凯琳上课睡觉这个事吧,四年级的老师才不会告诉马校长,否则以马校长的性情,知道葛凯琳不遵守课堂纪律,肯定会找葛凯琳谈话。 顾了葛凯琳这头,马校长就更顾不上葛凯森和葛凯拓,那他们这罪要受到何时是个头。 两相比较下,老师们一致选择了替葛凯琳保守秘密。 各个心里默念,还好,马校长不带二年级的课,二年级的老师也不喜欢抱怨。 既然是老究,那留级和跳级问题,马校长还要好好斟酌一番的:“那就这样吧,先别急着给这兄弟俩下结论,等观察一段时间,实在不行再留级和跳级的事。” 马校长一口不欲再谈的语气,老师们无奈,只得暂时作罢,打算另想他法。 才一出校长室,老师们就听见二年级班主任扯着嗓子喊:“葛凯琳,你干啥去?” “嘿嘿,这不还没上课吗,我出去溜溜。”葛凯琳着话已挤出校门,一溜烟跑掉了。 随着天气渐渐变冷,每到半夜时分,那微弱的寒流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葛凯琳的心痛感也越来越强,每每那寒流消失,她都累得疲惫不堪,以至于早上郝沈梅咋叫唤,她都起不来,急得郝沈梅跑到保健站找王医生。 王医生给的解释是,葛凯琳身子弱,强迫她醒来对身子没好处,最好随她睡到自然醒。 有了医生的话,郝沈梅也就由着葛凯琳睡,自家妮子的身子要紧,她还特意上校给老师明了情况。 就这样,上迟到,上课睡觉,对于葛凯琳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葛凯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东西那么快,至于问老师的刁钻问题,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是真想知道。 她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理解,有太多想知道的东西,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自己原来的世界是啥样子。 至于为啥只要她一提问,绪欣毓就好似跟着起哄,她觉得绪欣毓也不是有意的,以那妮子一根筋的性情,应是真心在提问。 之所以每回绪欣毓都好像和她比赛一样的提问,葛凯琳明白自己是受了绪欣毓所提问题的启发,而绪欣毓也跟她一样的情形。 葛凯琳有时很想和绪欣毓探讨下各自的想法,也那样做过,可绪欣毓一向不太搭理人,永远只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的模样,几次下来,葛凯琳便失去了兴趣。 至于自家二哥和三哥弄得老师下不来台,她乐得看笑话。 “哈哈,有静有动,有张有弛,这才有意思嘛,否则生活岂不是很无趣。” 葛凯琳偷乐着,往旱地河方向去。 刚才睡觉时,葛凯琳被寒流惊醒,这次的寒流很明朗,她当即决定,追赶这份寒流,最好能弄清楚,困扰自己一年多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越是靠近旱地河,寒流越是强劲,葛凯琳不停地打冷战。 第0050章 巧遇 越是靠近火炎河,寒流越是强劲,葛凯琳似乎还能听到旱地山背面隐约吵架声。 “汪,汪汪。” “啊——。” “绪向阳,老子拍死你这两个鬼娃子!” “有胆子你就来,看谁拍死谁。” “呀——。” “啊——。” 随着那一声尖叫,葛凯琳打了个冷战,她很明显地感觉出,此时的寒流是两股,一强一弱,强的是她所熟悉的,而弱的,跟强的有所相似,又有所不同。 “憨琳,你上山干啥。” 一个声音打断了葛凯琳,她刚才所有的感觉像被掐断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清冷的空气中,除了偶尔的鸟叫声,就是烧干柴的噼噼啪啪声。 葛凯琳看看周围。 可不是,自己已经过了旱地河,正往旱地山上走。 回过头,见是高争气在河岸边烤鱼,棉衣被他扔在一边,高争气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衫子。 葛凯琳刚才只顾聚气凝神追赶寒流,倒没注意到逃出来的高争气。 自从高六指失踪,家里少了一个主要劳力,为了能让宝贝小子像以往一样,不愁吃穿,高满囤和黄苹果没白没夜地干活,白天在地里挣工分,晚上做点手工活,或是捞鱼捕虾,挣得的钱紧着宝贝儿子花。 不知道高满囤听谁在城里收破烂能赚钱,就一个人去了城里,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汉子不在家,里里外外的活,都是黄苹果一个人干,她根本就没有时间管高争气。 虽已入冬,天气却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河面只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高争气所呆岸边的河面上,冰被砸破,很明显,高争气手里的鱼,是他自己在河里弄得。 “滚蛋,你听到有人吵架吗?”诸葛琳居高临下问高争气。 高争气嗤笑:“咱村离这里最近也有两三里地,哪能听到吵架,能听到鬼叫还差不多。” 完,他还鬼哭狼嚎了几声,眼睛还看葛凯琳的反应。 见葛凯琳没有被吓到,高争气觉得没意思,低头接着烤鱼。 葛凯琳突然惊叫:“呀,滚蛋,你姐咋坐在冰面上呀,你赶紧把她拉过来,要是冻住了可不是好玩的。” “哪儿,哪儿呢?”高争气急得四处张望。 “那儿呢,咦,咋不见了呢?”葛凯琳的手往河面上乱指一通。 “你真看见我姐了?”高争气的声音有点发抖。 葛凯琳犹豫:“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你姐,她低着头,我看不太清她的脸,反正身上穿的衣服挺像的,可咋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呢。” 高争气扔下手里用木棍叉着的鱼,也不管正在烧着的干柴,使劲往坝上爬,由于手脚哆嗦,几次都出溜了下去,还差点掉进水里,慌得他朝诸葛琳叫喊:“憨憨,快点,拉我一下,等下我姐会把我拖下去。” 高六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都猜测她已经死了,连她家里人都是这么想,她失踪的地方,就在这附近,葛凯琳这猛地一看见高六指坐在河面上,是个人都会心生恐惧。 葛凯琳撒腿就往村子方向跑,边跑边喊:“快跑呀,水鬼抓人了。” 自己只是一报还一报,也就吓唬吓唬高争气,本来看他慌手慌脚的,还准备拉他一把呢,没想到他竟叫自己憨憨,这和叫憨琳的性质可就不同了。 从高争气嘴里叫出来,明显带着歧视的性质。 葛凯琳想教训一下这个混蛋娃,故意丢下高争气不管,他人高马大的,哪能爬不上坝来。 被葛凯琳这一吓,高争气还真就没命地使劲爬,很快爬上了坝,没一会儿就追上了人矮腿短的葛凯琳。 就在高争气和葛凯琳并排的一瞬间,高争气突然出手扯住葛凯琳使劲往后甩,葛凯琳没防备,被高争气甩得往后滚了几圈才停住。 而高争气自己更加拼命地往前跑,头都没回。 这一下摔得不轻,半天葛凯琳才爬起来。 高争气这是把葛凯琳当垫背了,有人在他后头,水鬼要抓也是抓离得近的人。 我憨憨是吧,我就让你尝尝真正的憨憨是啥滋味。 看着高争气越来越小的背影,葛凯琳心里冷哼,自己玩笑开得是有点过,可高争气这样做,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不管高争气是存心让她垫背,还是根本就只是坏心眼地想欺负一下弱者,没有别的目的,葛凯琳都准备给高争气一个更大的教训。 明着攻击人的事她才不干呢,这样会给家里惹下**烦,要让高争气体会自己曾经不能言不能动,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感受,还得毫发无伤,那就只有使用催眠术了。 问题是,这催眠术也不是啥时候都能用,施术者必须距被施者很近才行。 就是近距离,施术也是要时间的,而且必须得有规律地多次施术,循序渐进,慢慢催化才能达到预期目的。 乔争气年年都上一年级,葛凯琳是二年级生,俩人不在一个班,就是制造巧遇,也不能老是巧遇吧。 她只顾考虑怎样才能接触到高争气,却没有仔细想过自己怎么会催眠术的。 走着想着,直到看见葛辛丑骑着车从另外一条路过来,葛凯琳都没想到办法。 “爸,今儿个又不逢礼拜,你咋回来了?”葛凯琳朝葛辛丑喊。 听到宝贝闺女叫唤,葛辛丑拐了个弯儿骑到葛凯琳跟前。 看到女儿满脸满身的土,葛辛丑绪吓了一跳:“你这是咋了,伤着没有?” 葛凯琳作势拍拍身上,笑着解释:“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骨碌,爸你不用紧张,反正我摔跤也是常事,这穿着棉衣棉裤咧,一点没伤着。” 葛辛丑一把捞起葛凯琳搁到车前梁上,责怪:“你咋一个人跑地里来了?” 下雪后地里会有狼出没,可谁敢保证没下雪狼就不会来。 葛凯琳嘿嘿笑:“我馋肉了。” “那你弄到肉没有?”葛辛丑明知故问,闺女手里啥都没有。 “嗯,可能是有人给它们通风报信,我啥也没弄到。”葛凯琳耍赖。 葛辛丑好笑:“呵呵,就你会作怪。” 第0051章 计划 三个娃子性格各异,葛辛丑自己虽然活得中规中矩,却没打算拘束娃子们。 小娃子还是随他们的天性好些,别都变成自己这副怂样。 “爸,你咋今儿个回来了呀?” 葛凯琳很好奇,老爸上班从来都很守规矩,今天这是咋了。 葛辛丑骑车往村里去,回答女儿:“我这个礼拜下乡,事情办得顺利,今儿个事情就办完了,还有多余时间,想明儿个带你去沃水赶会,你哥哥他们以前都去过了,明儿个是最后一天会,不知道还有没有杂耍。” “哇,太好了。”葛凯琳欢呼。 沃水,是益村所在的县城。 赶会,就是赶庙会,一年才一回,一般都是在冬闲的时候。 现在不时兴赶庙会了,可性质上其实也没咋变,只不过少了传统上的仪式而已。 听村里人一年到头都难得去一趟县城咧,主要是怕花钱,城里啥东西都贵。 葛凯琳倒不是稀罕赶庙会,主要是她醒来一年多了,最远就只去过姨姨家,柏村离益村也才八里路。 郝沈梅明面上不啥,但葛凯琳知道,老妈很担心她。 毕竟她跟别的小娃子不一样,动作不平衡,腿脚也不太利索,平白无故都会摔跤,要是出了远门遇到个啥事可咋办。 自动自觉地,葛凯森和葛凯拓每回去公社土品站卖东西,或是去薯樊公社的集上换东西,葛凯琳都没有提起过要跟去。 这回就不一样了,有老爸领着,自己只要不给老爸添麻烦,老妈应该会放心。 回到家,葛辛丑跟郝沈梅起这事,郝沈梅一遍遍嘱咐葛凯琳:“一定要拉紧爸爸的手,千万别自己乱跑,会上人多,走散了很难找,每年会上都有走散丢了的娃子。” 看女儿的小脑袋点得都快成不倒翁了,葛辛丑打断媳妇的话:“看把你担心的,我明儿个从头到尾都扛着她总成吧。” 会上人多,就是手牵得再紧,走起路来也是磕磕绊绊的,还不如让女儿坐在自己肩上。 葛凯琳的长相越来越像葛辛丑,每每看到自家宝贝女儿,葛辛丑的心都能软成一滩水。 这一年多葛凯琳虽然胖了些,可个子却没咋长,就她那点分量,葛辛丑扛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眼睛余光看见葛凯拓那羡慕的小眼神,葛辛丑又加了一句:“好几年没吃驴肉火烧了,明儿个我买几个回来,不过就是不知道明天有卖的不。” 最后这句话是他故意加的,就是想逗逗葛凯拓。 葛凯拓立马:“有,肯定有,爸,我昨儿个还看见高新盛吃驴肉火烧咧,他是他爸从会上给他买的。” “哈哈哈哈。”葛辛丑开怀大笑:“好,只要有卖的,我一定买回来,就是没卖驴肉火烧的,我也买点别的好吃的回来。” 葛凯拓那本来就小的眼睛,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句话得好,计划跟不上变化,第二天葛辛丑倒是去了沃水,但不是去赶会,葛凯琳也没有跟着去。 冬天白天时间短,社员们又闲得没事干,早上睡到自然醒才起来,晚上天一黑就睡下了,大多只吃两顿饭,有的人家只吃一顿饭,只有家里有娃子上的,才会要早起给娃子做饭。 有那人懒的,就让娃子饿着肚子上,或是让娃子自己解决吃饭问题。 白开水泡馍,搁点盐,也算是一顿饭,大方一点的,还准娃子泡好馍后,滴一两滴油星子,放点葱花和姜啥的。 最奢侈的,是用开水冲鸡蛋泡馍。 要知道,这年头鸡蛋可是顶钱用的,用鸡蛋在供销社直接就能换东西。 对于一年到头难得去一趟县里的社员们来,赶会可是一件大事,想着明天的驴肉火烧,葛凯拓心痒难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缠着郝沈梅今晚要喝冲鸡蛋,也好先解一下对驴肉火烧的相思之苦。 分家之后,郝沈梅养了六只鸡,一只公鸡五只母鸡,鸡下的蛋,她都没有卖,也没有拿来换东西,都攒下来了,以备有个人情来往,或是娃子们嘴馋的时候用。 天气暖和,母鸡才开始下蛋,入秋天气凉快后,母鸡就不下蛋了,想要再有鸡蛋,得等到第二年天气转暖。 而且,母鸡一般两天才下一个蛋,所以郝沈梅这一年也没攒多少鸡蛋。 二小子的馋相,逗得郝沈梅和葛辛丑直乐,郝沈梅烧了一壶开水,给自家汉子和三个娃每人冲了一个鸡蛋,碗里搁了葱花和姜末,也滴了油星子。 看着碗里飘满水面的油星子,葛凯拓吸溜了一下口水。 倒不是郝沈梅这一次大方,她一直都舍得给娃子和自家汉子吃好一点。 葛辛丑见才有四碗冲鸡蛋,直接把自己的碗推给郝沈梅:“你先喝,我再冲一个蛋,别只顾我几个,你自己也得补补。” 郝沈梅也没推辞,跟三个娃子一块开始先喝起冲鸡蛋。 自家汉子心疼自己,她心里乐着呢。 一家人边喝鸡蛋边聊天,其乐融融,忽然听得主屋那边又哭又骂,还没顾得上想咋回事,就听得葛泽中叫唤:“葛辛丑,你快过来,随丑要让跟丑给打死了。” 葛辛丑丢下碗就往外跑,郝沈梅紧跟在后,却被葛凯森和葛凯拓及时扯住。 葛凯森哀求:“妈,你何苦去自讨没趣咧。” 就这一句话,郝沈梅便又坐回炕沿。 她嫁进葛家后葛随丑才出生,名义上,葛随丑是她的小叔子,可从感情上来,她把葛随丑当自己的娃子一样待。 唉,随丑变了,在他眼里,自己只是一个跟他抢财产的外人而已,公婆也不待见自己,自己就是再卖力,他们只要有不顺心的,就全是自己的错。 是呀,儿子得对,自己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咧。 葛辛丑急慌慌往主屋赶,他进门的时候,葛跟丑出门,气冲冲地差点撞倒他。 葛随丑也不是第一回挨葛跟丑打,葛辛丑也就没问咋回事。 当哥哥的,还能把自己的亲弟弟打成啥样。 谁知一进里间,葛辛丑着实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第0052章 断腿 葛随丑倒在地上,脸上有明显的巴掌印,已经肿的不成样子,手也是肿的,还流着血。 他扯着嗓子哭喊,扭动着,挣扎着,却咋着也爬不起来。 葛辛丑把葛随丑抱到炕上,让他不要动。 可葛随丑似乎受惊吓过度,又好像没听见大哥的话,依旧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手臂胡乱挥舞着,身子像蛇一样扭动着。 他无论怎样努力,也只能抬起上半身。 葛泽中冷着脸不话,孙颖梨只是哭,葛益芬不知所措。 “够了,住嘴。” 瞬间,屋里安静下来,葛随丑也似被定住了一样,呆呆地不再叫喊,也不再动。 葛辛丑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我去找王医生,你们看着随丑,让他别再乱动。” 从来,葛辛丑就没有在父母面前大声过话,可这次,他就是想大吼,也那么做了。 王医生就住在村保健站,葛辛丑去的时候他正在用药铡切草药,听了葛辛丑的话,背起药箱就跟着葛辛丑走,进门就让葛辛丑褪了葛随丑的裤子。 除葛益芬避了出去,在场其他人都倒吸一口气。 葛随丑的双腿被打得青紫红肿,渗出的血倒不多,却也染红了贴身穿的秋裤,棉裤的内里也染有血斑。 王医生拿捏葛随丑的腿时,葛随丑疼得头上冒汗,哇喊哇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找棍子或板子来,得先把他的腿绑住。”王医生吩咐。 葛辛丑去伙房拿来了几根烧火用的硬木棍,王医生固定好葛随丑的腿,让赶紧送柿珍,就是让送去益村所在公社的医院。 葛泽中黑着张脸没动窝,孙颖梨抹眼泪。 “我去搭车。”葛辛丑出了主屋。 葛辛丑所的车,是农家用的平车,属于集体财产,分到各家保管,晚上轮子是卸下来的,用的时候把轮子和车身搭好。 搭好车,葛辛丑回自己屋问郝沈梅家里还有多少钱,郝沈梅给了他三十块。 分家后,葛辛丑的工资都拿来还饥荒,郝沈梅手头上除了从丢娃那儿接的活,再就没有接过啥大活,一家五口还要花销,这三十块钱几乎已是家里现在所有的积蓄。 葛辛丑把车辕绑到自行车后座,进葛随丑住的小屋抱出被褥铺在车上,再进主屋和王医生一块,把葛随丑挪到车上。 葛泽中也提着马灯爬上车。 今儿个是月末,天上的月亮,就连一点点的月牙儿都没有。 葛辛丑往车把上挂了个马灯,推车子出院门,一路急骑。 路上,葛随丑没再吭声,也许是被平日温润的大哥吓着了,也许是疼得昏睡了过去。 到了柿珍医院,有个家就住在医院里的医生给葛随丑做了检查,是葛随丑的腿折了,公社医院做不了这个手术,医生给葛随丑换上了专用夹板固定腿,让他们转到县里医院。 从柿珍到沃水,要经过阎王坡,白天走都不容易,晚上去县里,得冒着车毁人亡的危险,医生就让他们先在医院住一晚,明天最好赶早去县里,没提收住院费的事。 葛辛丑安排好父亲和四弟,骑车趁夜奔忙于附近村子几个相熟的人家,借钱。 他做为人人羡慕的公家人,一个月也才三十多块钱工资,普通社员的收入可想而知,一年到头能分到三十块钱,已是烧高香了,钱哪有那么容易借。 何况,他原先的饥荒还没有还完。 天亮的时候,葛辛丑揣着借到的十几块钱回到医院,从怀里拿出别人给的馍馍,三个人分着吃了。 借用医院的电话给单位明情况,葛辛丑骑车奔向沃水。 到了县医院,得到的答复,依然是做不了手术,让他们转到地区医院。 从沃水去临曲的长途公交车,每天只有一趟,此时长途车早已出发,葛辛丑无奈,在县医院住了一晚,清早搭着公交车赶往临曲。 当晚,葛随丑终于被临曲人民医院接收,葛辛丑顾不得歇息,又开始忙着到处借钱。 临曲有他的同,也有多年来相交的朋友。 除了必要的交代,从始至终,葛辛丑和葛泽中都没几句话,葛随丑也只敢小声哼哼。 大哥的脸黑起来,比三哥还可怕。 整整忙了两天,只在实在受不了的时候,葛辛丑才睡一会儿吃点东西。 好容易交上手术费,等葛随丑的手术做完,葛辛丑把借钱的清单和剩下的钱留给了葛泽中,一声不吭离开医院。 回到家,葛辛丑倒头就睡,全家人都能感受到他那浓浓的悲伤。 唉,事是他办,怒怨也是他承受,就是分了家,这一切也没有改变,一辈子逆来顺受,永远逃不开一个孝字,心中又怎会不悲苦。 葛凯琳爬上炕,双手沿葛辛丑的脊梁上下推拿游走。 渐渐地,葛辛丑气息变得平稳。 直到确定葛辛丑进入深度睡眠,葛凯琳这才歇手。 葛辛丑在外奔波的这几天,郝沈梅从葛益芬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出事的那天晚上,葛跟丑回家问葛泽中要钱,梁雨的哥哥给了葛跟丑最后期限,要是葛跟丑再不张罗着订婚的话,梁雨就要另找人家了。 知道葛跟丑的处境,梁雨要求订婚的条件也不高,就是给她扯一身衣服布料,两人去县里照相馆照个相,亲戚朋友在一块吃顿饭。 农村里订婚都这个样子,人家的要求也不过分。 梁雨的哥哥私底下还对葛跟丑,要是他实在拿不出钱来,亲戚朋友吃饭的事就算了,就他俩自己去县城逛一圈,扯一身衣料,照个相就行。 葛跟丑一直都知道,梁雨不愁嫁,上门提亲的不少,要是这次自己再怂,可就真会后悔,这才赶紧地回家催父亲给他订婚。 葛泽中的答复依然是:“没钱,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 葛跟丑强忍着怒气,钱他不多要,只要把这几年他自己挣的钱给他就行。 每年分红的钱粮,都是葛泽中这个户主领的。 “你挣的钱?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难道不是钱,天上会掉下来?就你挣得那点钱,早花光了。”葛益芬,这是葛泽中当时的原话。 第0053章 烧傻 葛跟丑这下再也不管不顾,拿起火钳就把箱子给撬了,葛泽中上前拦他,两人推来桑去,葛泽中到底年纪大了,最后,箱子还是被葛跟丑翻得乱七八糟。 把箱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倒腾出来,也没有看到钱。 葛泽中也愣了,钱呢? 二话不,葛跟丑冲进窝棚把葛随丑拉进主屋,对着葛随丑就吼:“钱呢?” “钱,啥钱?”葛随丑满脸惊慌。 “你还装,废了你我养着。” 着话,擀面杖已拿在葛跟丑手上,朝着葛随丑的腿就砸去。 今年一进入冬闲,葛跟丑就听人葛随丑赌牌,为此他还曾训斥过葛随丑,葛随丑也唯唯诺诺的答应再也不赌。 葛跟丑想着,父亲把钱看得跟命根子一样,四弟手上绝对没钱,也就赌不出个啥名堂,所以,教训归教训,他也没太过关注这事。 如今,钱不翼而飞,一分不剩,葛随丑又一脸惊慌,还用问吗,钱都被葛随丑偷去赌了。 葛跟丑把葛随丑一通打,含怒甩手而去,丢下的烂摊子,葛泽中给了葛辛丑。 这一觉,葛辛丑足足睡了两天,醒来后从郝沈梅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神色平静:“钱没了就没了吧,还有粮食,饿不死。” 郝沈梅愣住,汉子这啥反应,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咧,以前一听父母出了啥事,可是急得不得了,这咋听着像是别人家的事。 “昨天跟丑来借钱,要和那妮子去县里照相,我给了他五块钱。”郝沈梅告诉葛辛丑。 葛辛丑静默片刻,:“家里要是还有钱的话,你再给他扯一身料子的钱,别让他落那妮子的埋怨,往后那边的事咱就不要管了,啥时候是个头。” 顿了一下,葛辛丑低声叹气:“年纪都不小了,能管他几个一辈子?” 郝沈梅又是一阵愣神,这还是原来那个人吗,是不是这一觉睡得太长,脑子睡出毛病了。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葛凯琳一时把高争气给忘了,等葛辛丑平平安安回家,昏睡两天后去了单位上班,葛凯琳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想起高争气来。 不过,她之前所有的设想都用不上了,因为高争气现在已经跟憨憨没啥两样。 高争气从旱地河回到家没多会儿,就开始发烧,连着两天,村里保健站的王医生用尽了办法,高争气的烧都退不了,反而越烧越厉害。 第三天上,黄苹果用推车把高争气推到柿镇,在公社医院折腾了一天一夜,打针灌药都没用。 听,黄苹果还和公社医院的老护士打了一架,是老护士把高争气脱了个精光,用大抹布吸饱掺了水的酒精往高争气身上盖。 宝贝儿子本来就烧着,老护士还这样折腾宝贝儿子,黄苹果气得发疯,揪住老护士的头发就打。 老护士也不是吃亏的人,两人扭打到一块,要不是医生喊再打下去娃子就要烧死了,两个妇女还不知会打成啥样。 老护士一气之下回了家,医生给刘丑妮解释,用酒精给高烧病人擦身子,烧退得快,可黄苹果就是不听,医生没办法,让她赶紧把高争气转院到县医院。 等黄苹果用推车把高争气推到沃水,已是高争气发烧第四天下午,县里的医生本来不收,黄苹果急得给医生跪下,抱着医生的腿不撒手,几个人合力都拽不开。 折腾了半天,沃水医院终于收下了高争气。 沃水医院到底人多药多办法多,最主要的是有多余人手看着黄苹果不捣乱。 第五天早上,高争气烧得就没那么厉害了,可人也变得呆呆的,眼睛没神,跟他话,他半天都没反应。 医生,高争气发高烧时间太长,脑子烧坏了,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唉,滚蛋他妈也是命苦,闺女死了,儿子憨了,往后这日子可咋过呀。” 郝沈梅坐在炕上,边纳着鞋底子,边和董晓俊感叹着。 “她命苦?这还不是她自己作的,要不是她作,王医生那么高的手艺,滚蛋的烧早退了。” 董晓俊撇嘴:“人家王医生给她娃用针,才开始用第二根,她就嚷嚷着不让给扎了,怕把她娃扎坏了,王医生给他娃搓背,背上的皮才发红,她就把王医生给拉到一边,心疼她娃的皮快秃噜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王医生本来就是益村人,在县医院干了二十多年,是他自己要求到益村保健站蹲点,这一蹲就是十几年,都快到退休年龄了,还是一个乡村医生。 郝沈梅好笑:“的好像你自己看见了一样。” 董晓俊一脸认真:“哎,你还真对了,当时我还真就在跟前。” 这事起来和葛凯琳还有点关系。 葛随丑腿被打断的第二天,也就是高争气发烧第二天,刚好是礼拜六,下午不用上。 中午放后,跟平常一样,葛凯琳回家放下书包,拿起她的家伙什就往地里跑,抓兔子,找蛇窝,逮野鸡,夹田鼠,摘干酸枣,揪刺藜,拽枸杞,反正凡是她能弄到的东西,一样都不会放过。 照例,贾海军和贾陆军跟着她一块。 自从葛凯琳能自行走动后,贾海军和贾陆军就喜欢跟着她,三人年龄相差不大,能玩到一块去,虽然贾海军依然是别别扭扭的。 其实,乡野有很多都是可以入中药的,酸枣核、刺藜、枸杞之类,乡间野地到处可见,土品站也收,晒干了论斤卖。 像龙嗝泡之类的药,可遇不可求,而带有一定毒性的药材,如刺皮果,土品站是不收的,是上级没有给计划。 龙嗝泡是地里土生土长的药材,像个圆形蘑菇,从地里捡起来时,却看不到它有根。 老话传下来,是龙王打嗝打出的泡泡落到了地上,所以老百姓就一直叫它龙嗝泡,干了后撕开外面的皮,里面是一泡粉末,把粉末洒在伤口上,止血很快。 葛凯琳捡到龙嗝泡都自己收着,人在世间走,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出血就更常见了。 第0054章 忽悠 至于刺皮果,田间地头路边,到处都是刺皮果,倒是没有必要收藏。 身体刚能动的那阵子,葛凯琳曾听郝沈翠起,柏村有个老头子用刺皮果害死了亲孙子,她一直好奇刺皮果是个啥东西,毒性咋就那么厉害。 等她自己见过所谓的刺皮果后,心中恍然,这不就是曼陀罗吗,可治病,也可要命。 葛凯琳现在的飞镖,已经不是简易玩具飞镖,而是实打实用铁打的,弓箭也换成了真家伙,也多亏家里木匠铁匠都有,否则这东西还真难做到。 在她的影响下,三个哥哥连带贾家小兄弟,也都各自弄了一套自己的家伙什,尤其是好斗的葛凯健,几乎迷上了飞镖。 要不是葛丁丑看得紧,葛凯健保不准惹了多少祸了。 葛辛丑送葛随丑连夜去了公社医院,葛凯琳心里就记挂着老爸,外出玩耍不会跑远,就在村子附近折腾,还时不时往通到公社的大路上看一眼,希望能看到老爸的身影,这次也是。 老远看见一只兔子,葛凯琳一箭射中兔子耳朵,失去平衡的兔子,歪歪扭扭逃窜,贾陆军跑老快去追,结果一个虚空,掉进了个坟坑里,把脚给崴了,疼得直叫唤。 贾海军用劲把贾陆军给拉出坟坑,葛凯琳摸了贾陆军的脚,断定不会有事,只是一时的疼而已,她和贾海军一边一个,把贾陆军架回了家。 董晓俊去保健站找王医生,护士王医生去了高争气家,她就又找到了过去。 益村村的人口多,村子大,论规模不比公社差,周围村子的人生了病,首先想到的是来益村找王医生。 跟公社医院一样,县里给益村保健站配了护士,护士也是本村人。 董晓俊接着:“哎哟,当时我在一边看着都着急,真想给她两耳瓜子。” “陆军,你脚好了没。”郝沈梅问窝在炉子边看小人书的贾陆军。 葛凯拓不知从哪里弄来几本小人书,还只认识自己名字的贾陆军看得挺热闹,几本小人书已被他翻了好几遍,就这还看得津津有味。 贾陆军地满不在乎:“大娘娘,我脚早好了,我奶奶给我喝了一碗神水就不疼了。” 董晓俊哼骂:“屁神水,还不就是纸灰,亏你喝得下。” 前些年搞运动,几乎所有的坟头都给平了改成耕地,弄得谁也搞不清哪里曾经有坟。 这几年,地里时不时就会塌下去一个坑,或是悬崖底突然冒出一个洞,还有像贾陆军这样的,看起前面是好好的一块平地,谁知一脚下去,就成了一个大坑。 有的坑里还能看到寿材板,更有甚者,白花花的骷颅头直接就露了出来。 社员们遇到这种事,大多会去找“神婆”买符纸,烧成灰,用开水冲着喝下去,是能辟邪消灾。 董晓俊不信这一套,她婆婆是趁她不在家时给贾陆军喝的神水。 贾陆军的脚本来崴得也不厉害,当天晚上就活蹦乱跳地了。 “还好陆军没事,要真喝出毛病来,看我不把他贾家给掀了。”想起这个董晓俊就来气。 看看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快到放时间了,董晓俊叫唤着一脸不情愿的贾陆军回家去了。 她惦记着给贾海军做饭,而贾陆军看小人书正入迷呢。 葛随丑手术后一个礼拜,葛泽中打电话到葛辛丑的单位,要葛辛丑去医院送钱,是城里的伙食太贵,还得每天给葛随丑打针换药,葛辛丑给他留的钱,已经快花光了。 刚好当时葛辛丑去了供销社,棉站属供销社管,他是去卖自家三个娃攒的皮子药材啥的,想要凭关系定个高一点的等级,多卖一分钱是一分钱。 接电话的是管管,一听是葛泽中的声音,管管很是遗憾地告诉葛泽中:“伯伯,哎哟,真是不巧,辛丑他下乡去了,去各村统计明年种棉花的亩数,也好早点做计划。” 电话那头的葛泽中不信:“统计亩数不是开春后的事吗,咋会这么早。” “哎哟,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是领导的事,咱一个小水电工,哪里有资格晓得这大计划,这还是我跟辛丑关系好,辛丑才给我透露了这么个消息,要不我连这个都不晓得。”管管信口胡扯。 管管就姓管,单名管,据他,他们管家的家族人多,当初他妈生下他时,给他起啥名都会跟人冲突,要么同字,要么谐音,后来他爸干脆就把他爸妈的姓合起来,当做他的名字。 他爸姓管,他妈姓管,他就叫做管管。 葛泽中在电话那头让管管去找一找葛辛丑,管管立马叫苦:“伯伯,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一个县十几个公社,一个公社少也有十几个村子,你让我去哪里找辛丑呀。” 绕来绕去,管管就一句话,葛辛丑不在,估计半个月一个月的都回不来,最后葛泽中自己把电话给挂了,打电话也是很费钱的。 葛辛丑进棉站大院的时候,刚好看到管管一脸贼笑,就问他:“你这又捉弄谁了。” 管管四十岁的人了,还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跟个小娃子一样,整天没个正形。 “嘿,我刚刚替你挡了一个大难题,咋能我捉弄人呢。”管管一脸的怨妇相。 近一米九的大高个,露出这副表情,咋看咋滑稽。 葛辛丑就问:“吧,你又做了啥好事。” 忽悠人是管管的强项,葛辛丑根本没把管管的话当回事。 “你爸让你送钱去。”管管一本正经起来,他也替葛辛丑发愁。 葛辛丑叹气:“哪里还有钱呀,娃攒的东西这次倒是多卖了几毛钱,谁知才一出门,就让老二给堵住了,他这回无论如何我都得还他一部分钱,唉,三个娃辛苦几个月,连一分钱都见不着,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把东西拿来。” 管管安慰他:“你也先别愁,我给你爸,你下乡去了,至少半个月回不了家。” 葛辛丑苦笑:“你个乌鸦嘴,这回还真让你对了,不过不是下乡,是去习,刚进供销社门的时候,碰到老黄,让我去一趟省城,习一个月。” 老黄是葛辛丑的顶头上司,跟葛辛丑和管管的关系都还不错。 第0055章 拆房 管管听着高兴:“那不刚好,你也不用费心在你爸跟前圆谎了。” 葛辛丑却高兴不起来,卖东西的钱被人堵走,工资还要半个月才发,借钱更别想,总不能真的放着四弟在医院不管吧,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可是没钱又拿啥管。 葛辛丑十五岁初中毕业,然后就参加了工作,成了公家人,除了周末回家,他一直在外上班,有时候还得外出开会习之类,很少和弟弟妹妹相处,对于亲生弟弟妹妹,葛辛丑没啥感情,反倒和自小一块长大的葛丁丑更像亲兄弟。 还没容葛辛丑想出个头绪来,老黄从供销社打电话来,是刚好他省城的同来看他,让葛辛丑赶紧收拾东西,跟他一起坐他同的顺风车去省城,也省了好多麻烦。 这样一来,葛辛丑连给家里交代一声的时间都没有了。 无奈之下,他只有让管管去益村走一趟,告诉家里自己外出习的事,否则媳妇和娃子们一个月见不着他,又没有消息,还不得急疯了。 没有等到葛辛丑送钱,在葛随丑手术后第八天,葛泽中打电话到村委会,要葛跟丑去把他和葛随丑接回家。 接到电话的葛跟丑,让葛益芬来找郝沈梅,他自己去找别人借钱。 葛益芬进门就问:“大嫂,你能不能借给我一点钱?” “你要钱干啥?”郝沈梅预感到葛益芬的来意。 “不是我要花钱,咱爸打电话回来,要我三哥去接他和四哥回来,咱爸,他还欠人家医院钱,让我三哥带钱去。”葛益芬满脸愁容。 她是兄妹里最小的,从来没应对过为难事。 “唉——,刚好,前两天我才把丢娃要的东西做好一部分,你让你三哥去丢娃家走一趟。” 去年丢娃他们头儿那个大活,郝沈梅已经弄完了,她现在做的是新生儿的行头,包括十二天上和百日那天,姥娘家给外孙的全套布面上东西,衣帽鞋袜、口水搭、尿片兜儿之类。 当地风俗,小娃子过百日的时候,姥娘家要送给外孙两套衣帽鞋袜,从初生到三岁,从里到外,包括春夏秋冬四季。 丢娃他们头儿既然有钱,给未来外孙准备的东西肯定少不了,别到三岁的行头了,那么多衣服,就是到十三岁都有得穿。 本来刚结婚的小两口,这些东西还不用急着准备,毕竟怀娃这事,不是你急就能怀上的,哪怕是新娘子幸运,真的来个进门喜,结婚当晚就中奖,那也还要怀胎十月,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准备这些。 可谁让人家小两口比一般人性子更急呢,家长们只顾忙活着给俩人准备结婚的家伙什,一个没防备,小两口就提前干了洞房时该干的活儿,新娘子还是特别幸运的那种。 这不,结婚宴才摆完,新生儿的行头就立马十万火急地提上了日程,还得加快。 对方对郝沈梅做的结婚用的东西很是满意,找生不如找熟,新生儿行头这活儿直接就给了郝沈梅。 紧赶慢赶,郝沈梅前两天先把十二天上的东西弄好了,就等着丢娃来取。 郝沈梅让葛跟丑给丢娃东西,就是让葛跟丑顺便问丢娃要这部分活儿的工钱,她这就算把做活的工钱给了葛跟丑。 葛益芬答应:“哦,我这就去叫三哥过来拿东西。” 葛跟丑和葛辛丑别别扭扭二十多年,兄弟俩见面都不怎么搭话,就是对郝沈梅,葛跟丑也是尽量避免直接面对,有事也是让葛益芬传话。 郝沈梅叹口气,接着做活。 葛随丑和葛益芬都是她嫁进葛家后才出生的,名义上是她的小叔子和小姑子,那情分,其实就跟她的娃子差不多,随着年龄的长大,葛随丑对她越来越生分,甚至于敌对,可她打心里还是心疼葛随丑。 两天后,葛泽中和葛随丑从地区医院被接回。 当天晚上。 “哗啦,哧——嘭,哗啦,哧——嘭,……”。 寂静的夜晚,赶了一天的路,身心疲惫刚刚歇下的葛泽中被院里的声音吵醒。 开始他还以为是家里进了贼,蹑手蹑脚出了屋,却见葛跟丑站在伙房顶上,正顺着两根檩子往下溜瓦。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你要干啥呀!”葛泽中气的直跳脚。 “拆房,”葛跟丑回答地干脆。 从房顶上看,本就不高的父亲,此刻更显得瘦矮,葛跟丑的心震颤了一下。 “大半夜的,你拆房干啥,伙房拆了在哪做饭?你给我下来。”葛泽中火冒三丈。 “拆了好盖房,我还要娶媳妇呢,这伙房反正也没啥用。” 葛跟丑手里的活没有因为父亲的气愤而停下:“原来有钱的时候,我妈都老是躲在屋里做饭,现在连钱都没了,这伙房可不就成了摆设,正好拆了,盖新房还能省点钱。” “你给我下来,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除了这句口头禅,葛泽中再骂不出别的话。 在葛辛丑面前,他可以慢条斯理,从容不迫,以此给大小子以压力,而在这个无论从面部表情,还是从声调方面,都像极了他的二小子面前,葛泽中是一点辙都没有。 昨天从家里出发去地区医院,一路上要倒腾几次车,紧赶慢赶,葛跟丑到地区医院已经快天黑了,今天给葛随丑办了出院手续,又倒腾了一天时间,回到家已经快半夜。 这来回一折腾,不仅郝沈梅给葛跟丑的钱花光了,就是葛跟丑自己干私活攒的钱,也一分没剩。 想起往后的日子,葛跟丑就觉着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憋得难受,鬼使神差地他就上了伙房顶。 刚好前两天他在旱地山瞎转悠,看到两根树还算直,就锯倒去掉杂枝扛了回来,顺手搭在伙房前,其实他还没想好要做啥用,这会儿倒刚好给他用来往下溜瓦发泄。 拆房,只是顺口的气话,不过话出口,葛跟丑倒真觉得拆了伙房盖新房是个好主意,反正院里就这么大地方,不拆它还真没地方盖新房。 第0056章 往事 对象家里催着结婚,如今自己一个钢镚儿都拿不出,拿啥结婚,就是结了婚,住哪儿。 越想越来劲,手下的动作也加快,就葛泽中骂他忤逆不孝的当口儿,伙房顶的瓦已被他揭下一大片。 做为手艺不错的木匠,给人盖房是常事,拆房对他来,当然也根本就不是回事儿。 “跟丑,你先下来,你就是把伙房拆了,也不够盖新房的。”葛泽中的语气软了下来。 他明白,他的强硬,在二小子跟前,一点用都没有。 “先拆了再,能顶多大用算多大用,再想别的办法就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屋顶上,葛跟丑的话比冬天的寒风还冷。 “你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葛泽中忽地又提声嘶吼。 “哗啦,哧——嘭,哗啦,哧——嘭,……”。 不管葛泽中怎么叫骂,或是软硬兼施,葛跟丑都没再理会。 节奏鲜明的溜瓦声,衬托着冬日夜晚的寂寥。 从始至终,孙颖梨和葛随丑葛益芬都没有过话。 冬天早上天亮的晚,葛凯森起床的时候,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一出门,他就看见伙房前黑黢黢一条,杂乱无章参差不齐的东西,好像张牙舞爪随时会扑过来的魔鬼一样,葛凯森缩回屋子,天亮后才去上。 上以来第一次,葛凯森迟到了。 等葛凯拓和葛凯琳起床,天已经大亮。 几乎每天都迟到的两人,看到沿伙房脸墙一条都是散落的瓦片,有整块的,也有摔破的,伙房顶前沿一条,掺杂着麦芒用来粘住瓦片的干泥巴露在外面。 葛跟丑干就干,也没请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就把伙房给拆了。 伙房是全砖全瓦,木材也都是难得的好木材,他只要再添些土坯和瓦,用拆下来的这些东西,盖三间现行的砖和土坯混搭房,完全不成问题。 第二天拆房的时候,葛泽中拿着烟袋杆劈头盖脸打葛跟丑,葛跟丑硬生生挨了三十下。 葛泽中还要打,葛跟丑扯住烟杆,声音冰冷:“再打,三十年的父子情分,到头了。” 完,猛一用力,从葛泽中手里夺走烟杆,用砖头几下就把烟杆给砸断,扔进一片狼藉的瓦堆里。 葛泽中气得浑身哆嗦,这个几乎继承了他全部特点,他曾寄予了厚望的儿子,如今竟然如此忤逆他的意思,他嘶声责骂,把他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话,全用在了自己亲生儿子身上,比孙颖梨平时的诅咒,有过之而无不及。 葛跟丑就站在那里听着,直视着这个曾给过他希望,却又亲手毁了他希望的父亲,面无表情,直到父亲骂累了,他才半拖半抱,把父亲送回屋子,接着拆房。 接下来几天,葛泽中白天再没有出过屋子,就是王医生来给葛随丑换药,都是葛益芬出来相送,孙颖梨照顾强忍着疼痛不敢吭声的葛随丑。 附着在伙房一侧墙上的窝棚,自然也被拆了个干干净净。 葛随丑从医院回来后,就睡在主屋葛泽中的坑上。 窝棚拆除,葛跟丑的心情忽地舒畅起来,冷冰冰皱紧的的脸,也渐渐地舒展开来,多年来憋在心里不清的一口气,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的心似乎也空了。 那段不堪的经历,只要自己不去想,兴许就会慢慢被忘掉吧。 从小,父母就告诉葛跟丑,他是家里的老大,要担负起长子的责任,父亲对他的教养,也是按长子的标准来要求的。 忽然有一天,二婶家的大哥带着媳妇搬进家来住,父亲这是他的亲哥嫂,以后就和自家人一块儿过日子。 那时葛跟丑才真正的相信村里人传言,自己其实只是长房的老二。 大哥总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喜欢摸他的头,每回他都厌恶地躲开。 大嫂是个爱爱笑的性子,大哥大嫂搬回来后,家里就热闹起来,人来人往的,大部分人都是找大嫂的,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有做衣裳绣花的,有来探讨问题的,有的就是纯粹来找大嫂玩。 母亲看不惯大嫂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喜欢大嫂那些嘻嘻哈哈的伙伴。 每回有人找大嫂,母亲总是些“成啥样子”、“没有教养”之类的话,那些人很尴尬,渐渐地来的人就少了,大嫂的笑容也少了。 大嫂手很巧,做的衣服都是时新样式,有的根本就是大嫂自己想出来的。 每回葛跟丑兄妹穿了新衣服出去,村里人都会围着看,有人还会不顾母亲的冷言热讽,来找大嫂请教。 每当这个时候,葛跟丑心里都有种别扭的兴奋。 大哥大嫂住的屋子很小,是以前长工住的屋子,放了大嫂的陪嫁,几乎就没有地方下脚。 不过,葛跟丑觉着,有没有那个屋子都没啥,因为他们差不多就不住。 那时大哥上班的地方,比现在离家还远,大哥一个月也就能回家一两天。 每回大哥在家,父母都会把大哥支使地忙个不停,只要大哥进了他自己屋,母亲都会找理由把他叫出来,如果还不出来,天一黑母亲就在大哥的窗根下骂,彻夜谩骂,直到大哥出屋。 那几年,大哥一直是和自己挤在这刚拆掉的窝棚一块儿,自己从来不搭理大哥,大哥好像也不在乎他的冷淡,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 大哥不在家,大嫂一般是陪着二婶住。 是了,大哥是跟着二婶长大的,他和二婶更亲。 懂事后的葛跟丑才明白,二婶守寡,大嫂陪着二婶,是给二婶解闷儿,其实何尝又不是给她自己孤独的生活找个伴。 有一回,大嫂当着家里人的面讥笑大哥:“你是不是个汉子,娶了媳妇放在屋里守活寡。人前你是个人人称羡的吃公家粮的人,谁又知道你只是个驴粪蛋子表面光的没用男人,在家里屁都不敢放一个,结婚几年了没给媳妇一分钱不,还得媳妇倒贴钱把你打扮得光光鲜鲜,你也不觉着臊得慌。” 第0057章 空旷 大哥回嘴:“家里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一个女人家有啥花钱的地方。” 大嫂冷笑:“哈,就知道你没啥新鲜词,这句话你爸妈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啦。别的不,女人家每月例假那几天,用的卫生纸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完就直接往院外走,到了门口,大嫂回头冷笑:“反正你也是活死人一个,有你没你都一样,眼不见心不烦。” 那回大嫂去了她姐姐家,差不多一个月没回来。 有天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葛跟丑听见哭声,仔细听,是大哥蒙着被子在哭,时断时续,听着非常难受,葛跟丑总觉着,大哥再这样就会憋死在被子里。 他去拉大哥的被子,大哥就抱着他哭。 大哥他很喜欢大嫂,可他不知该咋着进入大嫂的心,爷爷奶奶没教过他,二婶没教过他,父母巴不得他离婚再娶。 那回大哥哭了很久,天一亮,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父母一声就走了,父母骂大哥没教养。 那以后,葛跟丑不再排斥大哥,可也仍是无话可。 后来有一天,大嫂把她屋里的东西都搬走了,也把窝棚里大哥的东西也拿走了。 那个礼拜六晚上大哥没回来,礼拜天早上大哥也没回来,直到礼拜天晚上,大哥才回来告诉父母,他和大嫂借了别人的房子,搬出去住了。 父母气得大骂,父亲甚至还打了大哥。 大哥那天晚上没有留下来。 自那以后,大哥都没再和葛跟丑挤着睡。 听大嫂怀孕了,父母要求大哥大嫂搬了回来住。 后来,大嫂是想要盖新房,父亲把爷爷奶奶停尸的牛房给了大嫂,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盖房,家里不给钱。 二婶知道后,带着二哥来大闹了一顿。 葛跟丑还记得二婶那时骂的话:“怀了娃的妇女,周岁以下的胎娃,遇有白事都要退避一里以外,这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你们会不懂?你们这是想让沈梅的娃子被带走呀,你们真够狠的,黑了心肝的……。” 二婶一直骂一直骂,向来和二婶针尖对麦芒的母亲,从始至终,都没有出一句声。 爷爷奶奶下葬当天,大嫂流产了。 一个月后,葛辛丑从省城回来时,只感觉院子东侧空旷无比,伙房没了,原本伙房后的大槐树也不见了,靠东院墙整整齐齐码着旧砖、旧瓦和细檩子。 就两间伙房拆下的材料,比当年葛辛丑拆两座小房所得的材料要多,要好,墙柱是两尺粗的松木,梁架木材有一尺粗,其他木材也是那两间小房的材料不可比的。 葛跟丑把所有材料分好类,留足盖新房要用的木材,其他的全拉他住的木工组,动手做起了结婚用的家具。 等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了,就能开工盖房。 郝沈梅和葛凯森兄妹三个,你一言我一语,起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葛辛丑听了静静坐了一会儿,最后啥也没,只喝着葛凯琳给他倒的热开水,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葛益芬问他:“大哥,你们棉站还要临时工吗?” 分家快一年了,葛益芬也会了做饭,家里的气氛沉闷,她除了白天做饭晚上睡觉外,其他时间都窝在大嫂这边。 名义上是跟着大嫂针线活,实际上是来躲清静。 葛辛丑:“收棉花的时候忙不过来才会招临时工,这个时候站里又没啥活。” “大哥,你给我找个事干吧,我在家里真的没法过了。”葛益芬哭了起来。 葛辛丑发愁:“这都快过年了,上哪儿去找活干。” 葛凯琳插话:“小姑,你想不想当老师?咱村小老师不够用,马校长准备招两个民办教师,初中文化就行,小姑你是初中毕业,绝对符合条件。” 葛益芬疑惑:“有这事儿?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小妮子咋知道。” “嗯——,绝对有,这可是我偷听来的。”葛凯琳信誓旦旦。 其实这是葛凯琳正大光明听到的。 她的耳力越来越好,只要她愿意,你在离她百米处悄悄话,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何况校长办公室离她的教室也就十几步远,办公室内的谈话声音只是刻意压低了而已。 郝沈梅却对此事不抱希望:“咱村的民办老师,不是村干部的子女,就是上级头儿的亲戚,咱平头老百姓,就是文化再高,也轮不到咱头上。” 大嫂的是实情,葛益芬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蔫蔫地不话了。 葛凯琳也不话了,她虽然还没完全弄明白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过,朝中有人好办事,这确是一条亘古不变的通理。 满打满算,连后院奶奶一家,总共也就这么十几个人,而且也没听自家有啥顶得住门市的亲戚。 哦,非要有,倒是有一个,据自家舅舅在京城是个当官的,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不还是有句县官不如现管的话吗,大老远的就为一个民办老师的名额去求舅舅,呵呵。 葛辛丑却觉得这事可行:“益芬从小到大没干过啥活,教书倒是挺适合你,我这就去找马校长,看这回有没有啥条件,不管行不行,还是要试一试。” 这下葛益芬又来了精神,满含期盼地目送大哥出屋门。 “小姑,你在城里念书,见多识广,城里的药店,收不收龙嗝泡?” 葛凯琳一句话拉回了葛益芬的视线。 眼神虽然聚到了葛凯琳身上,神思却还没有回归原位,葛益芬下意识地问:“你问这个干啥?” 葛凯琳:“我妈后半年接的活儿,工钱都给四叔结医院的账了,我哥和我攒东西卖的钱,也还了饥荒,家里没现钱,我哥和我还要上咧,不弄点钱咋办?” 你是兄妹里最小的,我也是,你是兄妹里唯一的女孩子,我也是,你快十六岁的人了,啥事都要靠哥哥,我不满七岁,就要为自己和哥哥的费操心,我话都这么明白了,看你还好意思开得了口要钱。 [bookid=3584316,bookname=《佳肴记》] 作者:恕恕 简介:现代精明女强人一朝穿越,手持重宝发家致富觅姻缘 第0058章 教书 自从葛随丑从地区临曲人民医院回来,三天两头发烧,王医生几乎每天来家里。 葛益芬没事就窝在这边,除了躲清静,郝沈梅总觉着她还有别的事,公婆那边别的花销且先不,就葛随丑的病,明摆着就得要花钱。 不过葛益芬没有开口,郝沈梅也就当做不知道,家里也不是像葛凯琳的一分钱都没有了,可自己一家五口还要生活,把钱全给了那边,自家咋办。 葛凯琳可就没有郝沈梅这么客气,她要想办法堵住葛益芬的嘴。 对葛随丑,葛凯琳没有好感,像葛随丑这样的人,你对他再好,他该翻脸时绝对不会犹豫,关键时刻,把你踢向地狱的,肯定会是他。 对于葛跟丑,诸葛琳倒是挺欣赏。 葛跟丑虽然自私冷漠,但他顾亲情,看似跟大哥形同陌路,对侄子侄女却有求必应,对弟弟妹妹也以他自己的方式照顾着。 他打折葛随丑的腿,给家里造成不小的麻烦,葛凯琳却没有因此不喜他,反倒欣赏他的当机立断。 像葛随丑这样记吃不记打的人,不给他一个厉害的教训,保不准下次他再给你捅个更大的篓子。 “你的药店,是不是医院里的药房。”葛凯琳的诉苦,终于把葛益芬拉回现实。 “哦,原来是叫药房呀,我又没见过,只是听。”葛凯琳顺着葛益芬的话瞎编。 这事她老早就问过葛凯森,郝沈梅也给她解释过,这里啥都是公家的,私人不能开店。 “那药房收不收龙嗝泡?”葛凯琳接着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葛益芬摇头。 从小到大她都没有为柴米油盐的事操过心,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葛辛丑从校回来的时候,这个话题早已被葛凯琳撂开,她在教葛凯森做数题,葛益芬用碎布条练习挽布扣。 二年级的生教四年级的人做题,这事在葛家已不新鲜。 葛辛丑,马校长开始时不承认有要招民办老师的事,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经过一番旁敲侧击,马校长不再打马虎眼,干脆明人不暗话,直言,两个指标已经定了人选,除非葛辛丑有更硬的后台,否则就是他马校长,也没办法换人。 葛辛丑不死心,问马校长别的校还有没有指标。 自己的父亲和舅舅可都是老一辈文化人,有他们的亲自教导,妹妹的文化很硬实。 “我连自己手上的指标都当不了家,别的就更是想都别想。”马校长地很无奈。 嘴里这么,马校长还是动了心。 葛泽中其人,在村里也算是“名人”,出生于清朝,民国时期的高中生,算是高文化人,不知道为啥,这人宁肯死守那点家产,也不出去挣个功名。 葛辛丑的舅舅孙老,现已退休,退休前任教育局长,在文化界小有名气,和葛泽中是高中同。 跟葛泽中刚好相反,孙老高中毕业后参了军,运气好,活过了战乱年代,还当了干部。 这两人亲手教出来的孩子,文化水平肯定错不了。 有真才实的人不能当老师,错别字连天的人却要占着个名额误人子弟,马校长心里也很难受,还是想要给葛益芬个机会:“我这里倒是有个机会,就是看你妹子肯不肯吃亏。” 葛辛丑赶紧问:“马校长你,啥机会。” 机会就是从吃亏来的,葛辛丑深谙这个道理。 话出口,马校长却犹豫了,半天没回答葛辛丑。 葛辛丑打消马校长的顾虑:“马校长,你是怕我乱话吧,你在益村也有几年了,应该听人起过我这个人,我做人是怂包了点,可从来不出卖人,马校长有话就直。” 马校长被葛辛丑的自贬逗乐:“呵呵呵,从你家三个娃子身上也看得出。哦,我不是你家娃子怂包,我是你家娃子讲义气,从不会来阴的。” 他却不知道,要不是葛凯琳来阴的,葛辛丑也找不上门来。 葛辛丑也笑:“呵呵,是呀,啥老子啥娃嘛,马校长你的是啥机会。” “嗯,就是代课。”马校长本身也是个爽快人。 马校长的侄女在公社初中教数,腊月里就要嫁到省城,婆家在省城也已经给她找了一份工作,可他侄女又不想丢掉老师这份工资。 她可是正式教师,在这到处都是民办老师的农村,她的待遇比民办老师高多了。 婆家给她出了个主意,她可以找一个人给她代课,工资分给代课老师一半。 其实,为占住职位而找人代理的事,各个基层岗位都有,这已是公开的秘密,就是马校长的侄女自己不找人代课,校也是会替她找的,只不过她想找个合自己意的。 马校长刚才的犹豫,并不是怕葛辛丑会去揭发,而是在考虑是否先和侄女一声。 再,葛益芬也只是初中毕业,教初中的话未必教得了。 葛辛丑当机立断:“这么好的事,哪有啥亏吃,我这就回去叫我妹子来,马校长考一考她,看能不能胜任。” 白了,这给人代课就是替别人干活,除了拿一半的工资,别的啥都没有,福利、奖金、升职,都是原主的,代课老师辛辛苦苦挣下的功绩,到头来都是在给别人做嫁衣。 不过,对葛益芬来,哪怕是做给人代课,也比在家呆着强。 经过马校长考核,葛益芬第二天就去了公社初中,跟马校长的侄女见了面。 对方也很满意葛益芬,给她交接了相关事宜,就离校全心准备出嫁。 高满囤第二年开春后才回来,给高争气买了一堆城里人的玩意,满心欢喜的他,跟宝贝儿子了半天的话,却没有得到儿子丁点回应。 仔细端详儿子,高满囤才发现,高争气双眼无神,跟他见过的憨憨没啥两样。 弄清楚原因之后,高满囤狠命地打了黄苹果一通,把几个月来辛苦卖废品攒的钱摔在地上,发疯一样跑了出去。 黄苹果出去追,可她一个妇人家,步子哪里赶得上五大三粗的汉子,哭着喊着追到村口,早不见了高满囤的影子。 [bookid=3393917,bookname=《炮灰当自强》] 第0059章 落单 满心的委屈与失望,黄苹果坐在村口哭天抢地,谁劝也没用。 到了上工时间,队长要别人赶紧去干活,让李桂银留下来看着黄苹果。 李桂银和黄苹果同样都是瘦小身材,但两人的力气却悬殊很大,就是一般的汉子家都不是李桂银的对手,李桂银又是个特别热心认真的人,有李桂银看着,队长也不怕黄苹果想不开干出傻事。 黄苹果哭累了,李桂银才拖起她,一路走一路劝,送她回了家。 李桂银还是不放心,守着黄苹果又劝解了一会儿,直到黄苹果一再承诺,她不会干傻事,她还要养活儿子咧,李桂银才折身去了地里。 开春社员们开始上工后,葛凯森三兄妹就又轮着上,今天轮到葛凯琳上。 下午放,葛凯琳一出校门就看到贾陆军,小家伙耷拉着圆嘟嘟的小脸,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葛凯琳手痒,双手捏住贾陆军的脸往两边拉,笑呵呵问他:“你这是咋啦,看这一身的土,你在地上打滚子啦?” 这小子就是个小脓包,动不动就哭,葛凯琳已经习以为常。 “滚蛋抢我饼干,我爸给我买的,我自己还没吃舍得吃咧。”小家伙眼泪汪汪。 饼干可是逢年过节走亲戚时才会买的奢侈品,平时是吃不上的。 葛凯琳奇怪:“滚蛋咋会抢你饼干,你去他家啦?” 高争气脑子烧坏后,几乎不出门,就是出门,也是他妈带着他,他没有单独出来过。 “我没去他家,我坐在自家门口,他跑过来抢我饼干。”贾陆军抽噎起来。 他的话刚好被后面放的贾海军听到,立马就嚷嚷起来:“啥,滚蛋敢抢你东西,走,揍他个杂怂。” 贾海军兄弟俩都不小气,有好吃的也舍得跟伙伴分享,可高争气这么明目张胆地抢,贾海军就不乐意了,何况弟弟比高争气小好几岁,这不是欺负小娃子吗。 “哥,滚蛋抢我饼干,他还推我。”有哥哥给撑腰,贾陆军大哭起来。 葛凯琳叫住贾海军:“你先别急,滚蛋要不是饿极了,他应该不会耍浑。” 村里人都晓得,脑子烧坏后的高争气,只要让他吃饱了,他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动窝,要是他饿了,就会大喊大叫,到处乱串。 而且,他妈把他照顾地很周到,不是实在累得动不了,轻易不会饿着他。 葛凯琳转而问贾陆军:“滚蛋抢你饼干的时候,是他一个人,还是他妈跟着他。” 贾陆军鼻子一抽一抽地回答:“他一个人,我没看见他妈。” 这就对了,葛凯琳侧耳倾听,高争气应是正在跟别的小娃子抢吃的,难道他妈去地里干活前没喂饱他? 教室门口跟同打闹的葛凯健,听到贾海军的叫嚷,跑过来看个究竟。 贾海军兄弟俩可是他葛凯健保护下的,要是被人欺负了,他多没面子。 听葛凯琳得是那么回事,葛凯健也劝:“海军,你跟一个憨憨置啥气。” 贾海军调皮,却也不随便欺负人,冷静下来,哄贾陆军:“滚蛋是憨憨,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就当你把饼干送给他吃了,我那盒饼干才吃了几块,剩下的都给你,别哭了啊。” 虽贾海军从来就不待见高争气,可是要他跟一个憨憨置气,很丢份咧。 贾陆军破涕为笑:“我不全要,只要两块。” 小家伙还真是实在,他被高争气抢走两块饼干,他就只要哥哥的两块饼干。 哄好了贾陆军,贾海军招呼葛凯健和葛凯琳:“走,去我家吃饼干,我爸这回买的饼干可好看了。” 连着两天,高争气都抢别人的东西吃,甚至跑到别人家里翻腾,邻居这才觉出不对劲来。 这两天他们没见黄苹果上工,也没有听到黄苹果过话。 跑到高争气家里去看,邻居吓得不轻。 高争气家的院门大开,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当间屋里的桌子上,放着几个裂开了的干刺皮果,很明显这不是今年的新果。 这才开春,新果还没有长出来。 刺皮果地里到处可见,毒性很强,就是不小心沾到汁液,都会中毒,吃到嘴里更是会死人的,是谁这么恶毒,把刺皮果放在高争气触手可及的地方。 还有,黄苹果跑到哪里去了,任由娃子饿得到处抢食。 葛凯琳听这事,心里也是一震。 村里人只知道,沾了刺皮果会中毒,所以没有人去碰它,却不知,在相对封闭的空间,你就是不沾它,也会中毒。 怕高争气饿极了吃刺皮果,有人顺手拿了块抹布包住刺皮果,跑到村口扔到了野地里。 那以后,高争气只要肚子饿了,就满村子乱串,见门开着就进,见吃的就往嘴里塞。 不过也蛮怪,就是肚子饿得再厉害,他都不出村,就在益村转悠。 村里人可怜他,只要自家有吃的,都会给他吃,有不怕麻烦的,还会给他洗个脸理个头,天暖和的时候,也会把他按在大澡桶里洗刷洗刷,要不那味道能熏死个人。 而黄苹果,跟蒸发了一样,再没露过面,就像当年的高六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后也没有谁听过她的消息。 新招的两个民办老师,一个是村支书的女儿,叫武秀花,教二年级语文,一个是公社书记的不知哪门子的侄子,姓李,教前班语文。 武秀花的两下子村里人都知道,她那初中毕业证,根本就是凭关系混的。 倒是那位李老师,斯斯文文,出来的话一听就很有水平,村里人对真正有文化的人还是很尊敬的。 有了新老师,葛凯琳习惯照样没改,上迟到,课堂睡觉。 “报告。” 上迟到的葛凯琳站在教室门口喊。 教室门大开着,武秀花正在讲课,没理会葛凯琳。 “报告。” 你不理我,我理你,我有的是耐心,葛凯琳再喊。 武秀花皱了下眉头,接着讲课。 “报告。” 你烦,我不烦,葛凯琳再接再厉。 武秀花起身关住教室门,接着讲课。 [bookid=3148551,bookname=《农门多喜》] 简介:养个猪,猪他是天国人,可教自己各种本事; 救条蛇,蛇他已跟自己结了血契,他要对自己负责; 抱了下小狐狸,狐狸他爹自己与小狐狸已有了血亲结,他父子俩要与自己不离不弃; 还有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哥哥,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奋发读书。 喜多多纠结了,问,猪哥哥,我该怎么办? 某猪挑眉,你呢? 第0060章 戏耍 “报告武老师,黑板上的武字写错了,右上角少了一点,左上角多了一横。” 葛凯琳推开教室门,小脸严肃,一本正经地指出了武秀花的错误。 “嘿嘿。” “哈哈。” “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的同哄堂大笑。 有人心里幸灾乐祸,黑板上的字都是武老师自己写的,葛凯琳迟到了没看见,还正儿八经地指出错字来,葛凯琳你就等着好看吧。 葛凯琳心里也乐,不是武秀花高中文化吗,咋连自家的姓都能写错,因字写得歪歪扭扭,乍眼一看,跟“貮”字差不多。 要是武家祖宗知道了这事,会不会从哪个坑里蹦出来,活生生把她打成“貮败武”。 “葛凯琳,上课迟到,扰乱课堂纪律,屡教不改,不尊重老师,你跟我去校长办公室,校里不要你这号坏生。”武秀花气急败坏,出了教室揪住葛凯琳的辫子就走。 葛凯琳也不吭声,双手抓住武秀花的胳膊,顺着武秀花的力道跟着走。 突然,武秀花的胳膊剧痛,她下意识松开了葛凯琳的辫子。 葛凯琳心里冷哼,捏拿穴位能救人,也能坑人,想要整我,也不看你够不够格。 一个男同飞快跑出教室,边嚷嚷着边往马校长办公室跑:“武老师,不用辛苦你亲自跑一趟了,我去请马校长过来。” 有热闹大家看,就你俩钻在校长办公室捣鼓,咱们心里多不得劲呀。 不知那位同在马校长跟前咋的,马校长很快就跟着同过来了,满脸焦急。 马校长还没到跟前,武秀花已气得先告状:“马校长,葛凯琳这号生咱校不能要,上课迟到,扰乱课堂纪律,不尊重老师,屡教不改,这样的生,简直是校的败类。” 马校长先围着葛凯琳看了一圈,这才答武秀花的话:“生再调皮,你也不能搞吊马辫那一套呀,他们还都是小娃子,哪里经得住你折腾。” 武秀花愣住,她没有搞吊马辫那一套啊,而且她只揪了葛凯琳一个,咋就成了他们? “马校长你看,就是这个字。” 容不得武秀花多想,有同已经窜到讲台上,指着黑板上的“武”字叫嚷。 马校长进了教室看向黑板,脸上的褶子立马皱成一团。 黑板上也只写了有二十多个字,就有四个是错别字,误人子弟,误人子弟呀。 “武老师,你来我办公室一下,葛凯琳,你领着同们读三遍课文。” 布置完,马校长头也没回出了教室。 呃,读三遍呀,读完还不就到下课时间了呀,我还想睡觉咧。 葛凯琳很不情愿地上了讲台,掏出课本领读。 昨晚的寒流是她醒来后最厉害的一次,她的心也痛了很久,快天亮时才睡着,要不是嫌葛跟丑那边盖房子太吵,她才不会起床咧。 葛凯琳边领读边分神听马校长和武秀花的谈话,才领读了几句,同们一涌而起,全挤出了教室,别的班老师也不讲课了。 不停不行呀,你就是讲,也得有人听呀。 校长室内,武秀花和马校长吵了起来,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你做为一个校长,公开包庇坏生,打击正义老师,我要去告你。” “你去告,你去告,你只要不怕丢脸,你就去告。”马校长气急败坏。 同们还没来得急窃窃私语,武秀花已摔门而出,冲出校门。 校长室随后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向周到内敛的马校长,竟被气得把桌子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可见他已经被气到极致。 今天这事闹大发了,可千万别把马校长气出个好歹来。 葛凯琳正想着要不要进校长办公室看看,突然,一股强烈的寒流袭遍全身,葛凯琳的心痛得紧缩成一团。 稍缓片刻,葛凯琳强忍着心痛出了校门,向旱地上方向跑去。 这次的寒流来的方向明确,无论如何,她要去探个究竟。 还未到旱地河边,葛凯琳已看见对面旱地山上的山坡上,一个约四岁的小男娃,正趴在山坡上刨土,手里没有任何工具,只靠两只小手在刨。 而小男娃所处的地方,正是葛凯琳葫芦帘生长的地方。 “喂,你在干啥?” “喂,那个小娃子,你在干啥?” 葛凯琳离老远就叫喊。 小男娃不理会她,只是全心干着自己的事。 等葛凯琳气喘吁吁跑上山坡,小男娃面前已经挖出一个有他自己胳膊长一样深的坑,一串成型的葫芦帘快完全被他刨出。 葛凯琳看得心痛,在小男娃眼里,也许这葫芦帘就跟玻璃蛋或石头子一样,只是好玩的东西而已,而对于她来,这可是无比珍贵的药材。 蹲下抓住男娃的手,葛凯琳放柔语气问:“喂,小娃,咋就你一个人在山上玩,你家大人咧,你知不知道,这东西有毒,小娃子家是不能玩的。” 小男娃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头都没抬,将最后羁绊着的泥土拨拉干净,改趴为坐,手握露在地面部分的茎秆底部,轻轻往上提,一串像用无数小葫芦串起来的无声风铃,在空中摇曳。 随着葫芦帘渐渐被举高,阵阵熟悉的寒气,随着葫芦帘的晃动,袭向葛凯琳。 葛凯琳下意识裹紧棉衣,心痛加剧。 葫芦帘被举高到遮住小男娃脑袋,一阵风吹过,从断裂的细毛根渗出浓浓的白色乳液,被风吹着飘向小男娃的脸。 小男娃不躲不避。 葛凯琳痛得喘着气,哄男娃:“小娃,这葫芦帘有毒,不能玩,你把它给我好不好?” 男娃起身,垂下手臂,抬头看了一眼葛凯琳。 就这一眼,葛凯琳深深被震动,就连心痛似乎暂时忘了。 这小男娃不是一般的漂亮,粉雕玉琢般,有着一双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头密实卷曲的黑发,就像是画上看到的洋娃娃。 美中不足的是,男娃的两只眼睛上都蒙着一层白膜,是俗称的萝卜眼,这种人视力都不好,要么视物模糊,要就干脆啥也看不见。 加之男娃神情冷淡,配上他的萝卜眼,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妖异。 [bookid=3587038,bookname=《凤皇在笯》] 第0061章 坟场 男娃没话,迈步往山高处走,步子稳当快捷,丝毫不受视力的影响。 葛凯琳起身,没有追,朝着男娃问:“小娃,你叫啥?” 男娃转过身,居高临下,声音清冷:“绪祥。” 葛凯琳愣住。 绪祥?是不是传中上绪家堡那个活阎王家的鬼娃? 三年前,绪欣毓不知从哪里捡回两个男娃,一个大约三岁模样,长相没啥缺陷,另一个只有几个月大,兔唇。 两个男娃到了绪向阳家,好几天都没睁眼,绪向阳以为男娃是有啥毛病,几次都差点给扔了,绪欣毓闹着不肯,绪欣毓的奶奶心疼孙女,就做主把两个男娃留了下来。 等两个男娃睁眼,兔唇男娃倒没啥其他惊人之处,长得好看的男娃虽然眼睛很大,双眼却蒙着很厚的白色薄膜,原本漂亮的长相就显得有点吓人。 问起男娃的名字和年龄,萝卜眼他已经六岁,弟弟才六个月。 可问起其他的,萝卜眼只不记得了,就连他在哪里被绪欣毓捡回来的,他也不记得,问得急了,萝卜眼干脆闭嘴不话。 人家眼睛本来就看不见,又瘦小成这样,看样子能活下来都是奇迹,不记得其他事也是情理之中,绪向阳没办法。 兔唇男娃快一岁时才长牙,他的样子也变得令人恐怖。 下边一排牙还好,上面的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排,像小娃子随手扔的一把乱石子,整个上颚稀稀拉拉都是牙齿,根本没有个秩序,尤其是他发狠龇牙的时候,那样子更是吓人。 村里人都叫唤两个男娃是鬼娃子。 绪向阳多次丢弃两个男娃都没有成功,只得接受现实,给萝卜眼娃起名绪祥,给兔唇娃起名绪涅,算是默认家里多了两个成员。 三年过去,绪祥今年已经九岁,绪涅三岁。 “你能告诉我,你用这葫芦帘干啥吗?”葛凯琳又问。 她还是想试图哄绪祥把葫芦帘给自己。 “治病。”言简意赅。 治病?葛凯琳这下彻底愣住,绪祥看样子也才六岁左右,咋会认识这葫芦帘。 “我还需要几棵,剩下的你先不要挖走。”似乎猜得透葛凯琳的心事,绪祥补充。 葛凯琳失去了哄小娃子的耐心,这小屁娃子,人不大,语气咋这么霸道,挖不挖走葫芦帘是我的事,你需要葫芦帘,关我啥事。 “你叫啥名字?”绪祥反问。 葛凯琳没有理会他。 绪祥也就只是顺口一问,没得到回应,他没有纠结,转身继续往林子深处去。 穿过树林,下了山,绪祥没有回家,而是进了离绪家堡有一段距离的乔家坟场。 走到坟场背靠的悬崖,绪祥顺着一个看似被风雨冲刷得露出洞口的坟窑钻了进去。 洞口很小,绪祥爬着进了洞口,接着是一个向下的斜坡,越往下空间越大。 猫着腰下到坡底,绪祥站直身子,坡底空间的高度,刚好够他向上伸直胳膊。 黑暗中突然有个男人话:“你这样隔几天就跑出来,不怕绪向阳起疑?” 绪祥冷哼:“从你活埋我和弟弟那天起,你就没有资格再管我的事。” 完,绪祥提溜着葫芦帘穿过一段甬道,进入一个稍大的空间,顶上几处很不显眼的地方,有隐隐地光透进来,靠里有个小炕,炕上两床被褥已看不出颜色,角落里有简易的锅灶。 “我这不是来找你们了吗,我来帮你吧。”甬道另一头的男人问。 绪祥没有理他,自顾用手把葫芦帘扯成小段,扔进了一个有着凹槽的石块,拿起一条圆柱形的石头开始研磨。 男人没有得到回应,本来猫着腰准备走过甬道的他停住步子,蹲在了甬道口。 这甬道刚好够绪祥从容走过去,男人要想过去,还得弯腰侧身往过挤,他这么一蹲,甬道口被他堵得严严实实。 听着里面研磨的声音,男人对着甬道:“等你眼睛好了,我就领着你和你弟弟走,你有本事从坟坑里带着你弟弟逃出去,接我的班最合适。” “我不会跟你走,你也休想带走弟弟。”绪祥冰冷的声音。 “你舍不得活阎王一家?”男人问。 绪祥冷声回答:“这不用你管,你只要小心别作孽太多遭报应就行。” 男人的声音平淡无波:“我已干了这行,想脱身哪有那么容易,你只管弄你的药,我替你看着不会有人来就行,不过这里也不会有人来。” 绪祥冷哼:“外面偷听的那位不是人?” 男人摇头:“你是六指?她又聋又哑,腿脚还不利索,哪里会偷听。” 他话音还没落,绪祥已挤开他往外冲去,男人四脚朝上仰倒。 “啊——。” 男人爬起也赶紧往外跑,他还没到窑洞口,一声惨叫已戛然而止。 窑洞口外,高六指跪在地上,惊恐地盯着绪祥。 男人出了洞口就问:“六指,你咋啦?” 高六指一只手捂嘴,另一只手揉着膝盖,双眼流泪,不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绪祥靠近高六指,胳膊迅速一伸一缩,而后快速退后,高六指惨叫一声,又强行忍住。 她刚才用来捂嘴的右手,大拇指侧生的那截手指这会儿虽皮肉相连没有出血,却已被绪祥生生掰断。 “还不话?好,我就让你六指变无指。”冷哼一声,绪祥慢慢逼近高六指。 “不要,不要,”高六指顾不得疼痛,爬向男人,抱住男人的腿哭求:“师父救我。” 男人低头盯着高六指,面无表情,此时他还有啥不明白的。 一脚踢开高六指,男人扭头进了窑洞,任凭高六指哭求,他都没回头。 很快,外面没有了声响。 绪祥进洞,对男人:“后面的事你处理,往后她再也不会记得以前的事。” 完穿过甬道,接着研磨葫芦帘。 男人把昏死在洞口的高六指拖进来,扔在洞底的草堆上,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切掉高六指那根被掰断的侧手指,又从身上摸出一个玻璃小瓶和一卷绷带,倒了粉末在切口,用绷带缠好切口。 这一切动作迅速而麻利,可见这种事他常做。 [bookid=3409075,bookname=《喜气盈门》] 第0062章 兄弟 做完这一切,甬道那头研磨的声音也停了下来,男人又想要穿过甬道,听到里面一声冷哼,他顿住身子,干脆坐在了甬道口。 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等待,直到里面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男人也跟着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甬道问:“在我走之前,我想见你弟弟一面。” “就你干的这种行当,想见谁还用得着问我?不过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对涅娃出你是谁,我会像你当初对待我两个一样。” 话完,绪祥的一双萝卜眼已经对上男人的眼睛。 男人打了一个冷战,顿时觉得浑身好像被冰雪包裹着一样,冷到了骨头里,痛得他浑身紧缩。 等男人回顾神来,绪祥早已经出了洞走远。 男人抖抖索索爬出洞口,没看见绪祥的踪影,只觉得头顶红艳艳的太阳释放出的光都是冷的。 绪祥出了坟场就径直回了绪家堡,离绪向阳家还老远,他就听见绪向阳在和人吹牛。 “向阳,咋好好的想起加高院墙了?” “怕进贼呗。” “怕进贼?你家有啥好东西能让人惦记。” “当然有好东西,就我家那三个娃子,各个都是宝贝。” “拉倒吧你,就你家那俩鬼娃子,你白给人都没人敢要。” “那是你没眼光,我家祥娃好看,涅娃聪明。” “行了,你家的鬼娃子要是叫做好看的话,我就是神仙下凡了,你这么急着加墙,是不是家里还有啥宝贝呀,怕人偷?” “宝贝个屁,那一个盘子还不知是真是假,就让我妈给摔了,要不,你看我算不算宝贝,带回你家收着?” “呸,我要你干啥,你不是宝贝,你是饭桶,一个人的饭量顶好几个。” 绪祥进了胡同,刚好看见张惠灵往院门外张望。 他的视力微弱,耳朵却很灵敏,能分辨相似声音间细微的差别,一般不会认错人。 看见他张惠灵就埋怨:“你这娃,你不是就出去玩一会儿吗,这咋一去就是老半天。” 绪祥解释:“没事婶婶,我就是走着走着就跑到山上去啦。” 绪向阳咋呼:“他一个男娃子家能有啥事,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 话还没完,一个笤帚疙瘩就落到了背上,身后郇老太太喝斥:“少给我提你当年的事,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我就该把你掐死。” 绪向阳立刻皮着脸笑:“嘿嘿,妈,我不就是想让慧灵别担心吗。” 郇老太太冷哼:“要真是怕慧灵担心,你现在就去找涅娃。” 绪向阳苦起脸:“我的妈咧,那小子可是骑着雪球出去的,我两条腿哪里知道四条腿的跑哪里去了,妈您再心疼儿媳,也不能这样为难您儿子吧。” 郇老太太走过来捡起笤帚疙瘩举起,威胁:“你去不去?” 绪向阳投降:“去,去,去,老妈发话了咋能不去,就是连我也一块丢了都得去。” “哈哈哈哈。”刚才听他吹牛的人大乐。 这绪向阳别看人混,又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家,对家里三个女人家他可是一点没辙。 周围村子的人谁都知道,绪家堡的活阎王有三怕,一怕老妈的抽打,二怕媳妇的眼泪,三怕女儿的尖叫。 绪向阳和同村的绪大江是发小,打小就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用村里人的话,这俩人就是“一对活阎王”,远近闻名,从小调皮捣蛋,啥坏事都敢干,俩人又都是打架不要命的人,前些年村里几乎没有不被他俩祸害过的,附近村里的人,遭他俩殃的也不少。 俩人从小也没少挨家里人的打,郇老太太提留着笤帚疙瘩满村子追打绪向阳,已成了当时绪家堡的一景儿。 就是现在,郇老太太也不管儿子是有老婆有娃的人了,打就打,用鞋底子是玩命地抽。 绪大江他爸更狠,把绪大江吊在树上打。 就这,俩人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后来俩人长大,先后成家。 张惠灵胆子小,人长得好看,娇娇怯怯的让绪向阳心里总也放不下,他慢慢开始顾家,再加上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也开始渐渐懂事,性子就有所收敛。 绪大江他家给他找了个和他一样五大三粗的母老虎,两口子都很要强,谁也不服谁,整日里吵闹打架,绪大江也就再没时间和精力胡闹。 再后来,绪大江混进了民兵连,并一路混到连长,绪向阳则选择了护家,老老实实呆在自家那一方小天地,守着老妈,过着老婆娃子热炕头的日子。 绪祥劝住已走到自己跟前的绪向阳:“叔,你不用去找了,涅娃已经往家来了。” 绪向阳虽然不得已接受了绪祥和绪涅,却只让两个娃叫唤他和张惠灵为叔叔和婶婶。 “真的?我去看看。”绪向阳还没动窝,郇老太太已经扭着小脚越过他。 自家婆婆越来越像老小娃,张惠灵好笑,掰转绪祥的肩膀,推着他跟在郇老太太身后。 绪向阳大手摸摸脑袋瓜子,回院里接着砌墙。 刚才还和他瞎掰扯的人,早已从胡同另一个出口走了。 绪涅性子狠厉,比之绪向阳小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因长相缺陷,一般人不敢靠近。 郇老太太出了胡同口,看见一只雪白的狗从村外往这边飞奔而来,狗背上伏着个黑不溜秋的瘦小娃子,不是绪涅又是谁。 雪球跑到跟前,呼哧呼哧围着三人转了两圈才站住,绪涅朝着绪祥叫唤:“哥哥。” 由于兔唇的原因,他发音不清。 郇老太太从狗身上捞起绪涅抱着,埋怨:“看你这娃,我和你婶婶都在这儿,你就只认得你哥哥。” 绪涅挣扎着从郇老太太身上下来,绪祥牵起他的手,他才挨个儿叫唤人:“奶奶,婶婶。” 张惠灵摸了摸两个男娃的小脑瓜,催着:“快回家洗洗手吃饭,玩了大半天饿坏了吧。” 雪球撒着欢往家里冲去。 “走,赶紧回去吃饭。”郇老太太摆手。 她清楚记得,绪祥刚来到家里时,身上瘦的皮包骨,那一双眼睛大得吓人。 [bookid=2827920,bookname=《穿越随我心》] 简介:前世,爸妈和哥哥溺爱。 今生,爹娘和哥哥无条件溺爱。 先天不足可以改变,相貌丑陋也不在话下,咱虽没有金手指,可也不能仗着亲人溺爱,自甘当废柴,否则岂不浪费了重生女的宝贵资源。 看咱穿越女如何两世创造幸福。 第0063章 绪家 一进院子,绪向阳就朝绪涅嚷嚷:“涅娃,我下午去地里弄兔子,你去吗?” “嗯嗯。”绪涅含糊着答应,甩脱郇老太太就往屋里跑。 他这是急着洗手吃饭好跟着绪向阳去打猎。 “涅娃!”绪祥在身后叫他,声音严厉。 绪涅兴冲冲的脚步立马顿住,转过身仰头面向郇老太太:“奶奶?” 他这是在征询一家之长郇老太太的同意。 郇老太太嘱咐:“想去就去吧,记得别玩蛇。” 这小家伙胆子贼大,啥他都敢玩,就没见过有他怕的东西,尤其是爱玩蛇。 郇老太太又对张惠灵:“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别看祥娃眼神不行,可也就只有祥娃管得了涅娃。” 张惠灵看着绪祥的眼睛,问郇老太太:“妈,你看祥娃的眼睛是不是又亮了一点儿。” 绪向阳接了话:“妈你看,连慧灵都祥娃的眼睛不一样了,不是我乱话吧。” “亮了就亮了呗,小娃子家在长,亮了又有啥稀罕的,不准祥娃再长大点这萝卜眼就自己好了咧。”郇老太太呛儿子。 “妈你了算。”绪向阳马上投降。 “涅娃,你别着急,慢慢吃饭,我先领着雪球出去转转。”绪向阳边洗手边朝屋里喊。 这狗还是去年他舅妈来家里闹过事后,让绪大江给他弄来的,每天都要训练它。 家里就他一个汉子家,要是再出现有人欺负上门的事,有条狗在家也好些。 就是现在,绪向阳想起当时的事都有点后怕,当时只有老妈和媳妇在家,而舅妈带的人全是汉子家,还好当时他赶回家及时。 这雪球很有灵性,绪向阳心里想啥雪球似乎都知道一样,训练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绪涅很喜欢雪球,和狗玩起来也有一套,雪球来家没多久就成了绪涅的坐骑。 哈哈,绪向阳想起就想笑。 一个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狗,一个晒得黑不溜秋夜叉一样的娃,村里人看着这对别扭组合就躲,有意思,有意思,好玩,哈哈。 “向阳,又憋啥主意呢,出来我听听,看要不要给你提个建议啥的?” “妈,你啥呢,我这不是想着欣毓今天回来,心里乐呵吗。” 听到老妈的调侃,绪向阳才反应过来,自家咋就把心里的想法给写在了脸上,赶紧狡辩。 “对了,今儿个礼拜六了啊,那你下午弄兔子就往旱地山那边去,顺便接欣毓。”绪向阳的话提醒了郇老太太。 绪家堡离益村直线距离不算远,因要翻个旱地山,来回就有些不方便,绪欣毓上时就住在益村校,周末才回家。 礼拜六只上半天课,绪欣毓会在校吃过中午饭,写完作业,下午就该回来了。 绪向阳赶紧:“有二武和小武两个男娃咧。” 郇老太太拉下脸:“要是凑巧他们不能一块回来呢,你放得下心让欣毓一个人回来?” 绪大江生了五个儿子,绪二武和绪小武是老二和老五,绪二武在柿诊初中上初一,绪小武在益村上小三年级。 一般到了礼拜六,绪二武会先从柿珍中走到益村,再和绪小武还有绪欣毓一块回家。 在益村和柿诊上的也有绪家堡别的小娃子,可绪欣毓搭理的,就只有绪大江的儿子。 绪向阳嘿嘿笑:“妈,我逗你玩咧,几天没见欣毓了,我也想得慌呢。” 他也就嘴硬,老妈的这个可能性他咋可能想不到。 俗话,老人家小娃娃,他也就是闲着没事和老妈逗着玩。 晚上吃过晚饭,三个大人闲聊着,绪欣毓趴在桌上看书,绪祥摸索着洗碗,疯了一天的绪涅挤在绪欣毓跟前问东问西,其实已睏得小眼睛快睁不开,后来干脆趴在课本上睡着了。 张惠灵手上在缝衣服,却是不停地打哈欠,郇老太太从绪祥手里拿过还没有洗完的碗,催着:“忙了一天,剩下的我来弄就行,都睡去吧。” “哈欠打得直流泪,也看不清针脚,妈,那我先睡了啊。”张惠灵着把针线收拾进衣柜,出了屋子。 “妈,那我也睡了啊。”绪向阳紧跟媳妇的脚步。 “早点睡啊,明儿个还要干活咧。”郇老太太盯着儿子的背影嘱咐。 绪向阳的脚步顿了一下,又很快跟着媳妇进了自己屋子。 绪祥倒了水,给绪涅洗脸洗脚,这才把睡得跟一摊软泥一样的绪涅抱上炕。 他兄弟俩和绪欣毓一样,都跟着郇老太太睡。 安置好绪涅,绪祥催绪欣毓:“欣毓,你也别看书了,电灯光不亮,小心坏了眼睛,明儿个天亮再看,你读给我听。” “好,先放这里。”绪欣毓慢腾腾完,自己倒水洗脸洗脚。 原先因为绪欣毓的先天不足,家里人都宠着她,凡事都替她干了,绪欣毓过着真正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还动不动就发脾气。 自从绪祥到了这个家,渐渐担起了兄长的责任,绪欣毓也愿意听他的,绪祥眼睛看不见,教人却很有一套,三年下来,只要力所能及的的事,绪欣毓都尽量自己做,不让别人插手。 绪欣毓喜欢看书,也喜欢别人认真听她念书,绪祥因眼神的问题,一般不出门,他是绪欣毓最好的听众,绪欣毓再校里了什么,看的书里都有啥内容,也喜欢给他听。 绪涅也爱听绪欣毓话讲故事,可就是没有那份耐心,停不了一会儿就蹿的没影儿了。 等绪欣毓睡下和郇老太太都睡下,绪祥这才收拾好自己,钻进绪涅的被窝。 绪涅睡觉不老实,睡着了还跟白天一样能折腾,天凉的时候,绪祥就搂着他睡。 郇老太太家院子是当地的标准布局,郇老太太睡得是正屋,三间北房,东方为上,东间就做卧房,西间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粮食、农具、衣柜,大瓮,还摞了几个长凳,当间比较空,除了一张八仙桌和两边的太师椅,门后有个锅锅,就啥都没有了。 第0064章 搅局 绪向阳和张惠灵两口子住两间小西房,房子不大,光炕就占了小半屋子,沿着墙摆了几样简单家具,箱子、椅子、桌子、衣柜,剩下的空间就只能容人转个身了。 在他们屋子对面,是两间差不多大的伙房,平时做饭吃饭就都在伙房里,冬天冷的时候,再搬进正屋做饭。 自从绪欣毓捡回两个男娃,绪向阳想要再生个娃的心思越来越强烈,最好还是个男娃,所以,不管白天干活多累,他每天晚上都要辛勤耕耘。 张惠灵也因为只生了绪欣毓一个女儿,而且智力又不比别的孩子,心中觉着有愧,即使白天干活再累,晚上也由着自家汉子折腾。 郇老太太越宝贝绪欣毓,张惠灵心里越是觉着不安,尽管婆婆一直对她很好,从来没因为她生娃子少而过她啥,可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觉着对不起婆婆。 “向阳,你出来一下。” 绪向阳正要再战一个回合,老妈在门外的叫唤,绪向阳一下子泄了气,闷闷地问:“啥事呀妈,不能明天再吗。” “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哪那么啰嗦。” 郇老太太一声呵斥,绪向阳不甘不愿地往身上套衣服,以他的经验来看,他要是再敢啰嗦,肯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磨磨蹭蹭穿好衣服,绪向阳开门出去,闷声闷气地问:“啥事,妈,还非得这会儿。” “没啥事,今晚我和慧灵睡,你就去陪着欣毓他们吧。” 不由分,郇老太太已经跨步进门,把门从里面闩住。 绪向阳张嘴想话,不过还是憋回去了,也没用。 他出来时本还想着,和老妈完话,回头再接着干子孙大事,可没想到老妈根本就是来搅局的,他还反坑不了。 不甘心也没法,想着今晚又得和那两个丑八怪睡一个炕上,绪向阳蔫头耷脑地进了主屋。 张惠灵在婆婆闩门时就松了一口气,她确实太累了,想想汉子那如龙似虎的劲头,她不想违逆,可心里实在是不愿意,好想睡觉。 “慧灵,没事了,睡吧。”郇老太太摸索着上了炕,今晚月色很亮,根本不用点灯,屋里的情景基本全看得清。 “妈——”张惠灵叫唤一声,已带了鼻音。 “看你这娃,哭啥,累了一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干活呢。”郇老太太摸摸张惠灵的头,把薄被给她盖好,心里骂着儿子太不知疼惜媳妇。 当年张惠灵跟着她奶奶要饭到村里时,才十岁,她奶奶来没几天就死了,她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块馍的,才没有饿死,长到十五六岁,人还是瘦瘦弱弱的一点点大。 好几年的独自生活,张惠灵胆子都没变大,就有那不怀好意的想欺负她,还是郇老太太当机立断,把张惠灵领回家,做主给绪向阳当了媳妇。 那些反应过来的人,后悔得是捶胸顿足,多便宜的一个媳妇呀,不用花钱还听话。 郇老太太一直没有明,但她心里明白,儿媳可能是不会再生了。 当年张惠灵来到绪家堡,那么小的年纪,靠着别人的施舍,饥一顿饱一顿的,把她领回家时,脸上白得没有血色,见她换下的裤子有血,问了她一句咋回事,竟然把她吓得哭起来,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想起这些,郇老太太老泪就流了出来。 可怜的妮子,没人疼没人教,来了例假都不知道,还以为她自己要死了。 这么多年,张惠灵一直有个毛病,一来例假就肚子痛,有时候痛得她用头去撞墙,要不是郇老太太和绪向阳一直看着她,不定早就出事了。 紧调理,慢调理,结婚十多年张惠灵才有了绪欣毓,打那以后就再没有怀上过,今年都四十多岁了,想要再生怕是很难了。 和往常一样,绪向阳第二天早早起床,把家里的水瓮担满水,院里的菜也浇了一遍,这才扛着个锄头出了门。 这几天队里在种红薯,绪向阳的活儿是刨坑。 “哟,向阳,今儿个咋自己一个人上工,又让你老妈赶出来了?” 绪向阳出了胡同就碰上乔一水,贼眉鼠眼地看看绪向阳身后,满嘴冒酸气。 “关你屁事。”一嗓子吼出来,绪向阳大步往打麦场走,不再搭理乔一水。 他不理人家,不代表人家也不理他,乔一水人矮腿短,小跑着屁颠屁颠地跟上绪向阳,嘴里也不闲着:“向阳,是不是晚上又把你媳妇干得狠了,你老妈生气了。” 绪向阳扭头,大眼一瞪:“再,老子抽你。” “哎哟哟,生啥气呀,这么是真的啦。” 乔一水死皮赖脸,一点都不惧,越越来劲:“你你妈咋回事,你可是她亲生的儿子,她倒是对那半路来的张惠灵比你还好,要张惠灵不是她亲闺女,都没人信。” “闭上你的臭嘴,再看我不一锄头敲死你。”绪向阳虎目怒睁。 乔一水一溜烟跑没了影,绪向阳到做到,真敢往他身上招呼。 绪家堡的村子小,整个村就几百口人,大部分都姓绪。 绪向阳听老妈过,以前村里还有一个姓乔的家族,绪家和乔家规模旗鼓相当,后来因为乔家的家主犯了事,乔家被斩草除根,连根拔掉。 现在绪家堡姓乔的,都是后来迁来的外来户,总共加起来也不到五家。 也听村里老人起过,当年处决乔家人时,一下子就是将近百口人,最小的还抱在怀里。 处决完,也没人收尸,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大片,第二天人们再去处决场地,那个地方连一具尸首都没了,就是被野狗吃了,也不会吃得那么干净吧。 随后的日子,总是一到半夜,乔家祖坟那里就传出似有若无的哭叫声。 有那胆大的去探过究竟,回来就变得神神叨叨的,是看见鬼了,还有那没有一尺高的鬼娃子大白天跑来串去。 再后来,去看过的人大多都有些不对头,变得疯疯癫癫的。 第0065章 怪梦 最吓人的,是有一个人就在家人的眼皮子底下,老是把头往水瓮里插,最后家人一个没看好,那人活活淹死在自己家里。 打那以后,就没人敢接近乔家坟场,所以乔家虽然已经没人了,可坟场依然还在。 “向阳,想啥咧,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跟前,你硬是没看见,我再不吭声,你是不是要从我身上踩过去呀。” “向阳,你媳妇咧?你小子没轻没重的,是不是又欺负人家啦,再这样的话,我做主,把慧灵另配个人家,反正你俩也没扯证。” 边走边想,刚到打麦场边上,从麦秸秆后面蹿出一个老太太。 绪向阳猛地往后退一步,苦起脸期期艾艾地求着:“可别呀老祖宗,今儿个早上我妈还打了我一顿呢,您再这样,我可没法活了。” 老祖宗白他一眼:“啊呸,挺大个人了装可怜,寒碜不寒碜,你你要是懂事,你妈咋会打你。慧灵十几岁就跟了你,不吭不哈地啥都依着你,你还整天折腾她,你妈要是不打你,我都会打你,你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绪向阳把锄头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木把上,嘟嘟哝哝地: “老祖宗,我也没咋折腾她呀,不就是想让她再生个娃子吗,打从欣毓生下来,她肚子就再没个动静,欣毓是个妮子,长大总归要嫁人,我总不能指望欣毓给我养老吧,她要再不生,我就换个人生。” “啪,”老祖宗一巴掌拍到绪向阳脑瓜子上,气哼哼地骂:“你个没良心的,你这的是人话吗,慧灵花骨朵一样的女娃子跟了你,今年才四十多岁的人,就让你折腾得跟个七老八十的人一样,你现在还这种话,看我不打死你。” 捡起一根木柴棍就朝绪向阳抽去。 绪向阳捂着脑袋就跑,边跑边嚷嚷:“老祖宗你干啥,我就是嘴上,又没有真的不要她,我还指着她给我生娃子呢。” 正在给社员布置活计的队长,见自家老太太扭着小脚,抡着棍子追绪向阳,赶紧跑过来拦着,把老太太手里的棍子拿过来使劲丢老远,一边还劝着:“妈,妈,你别气,跟这二愣子生气,犯不着。” 开玩笑,老太太八十多岁了,可不比当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就麻烦了。 那边绪向阳被社员们围住,就有人起哄:“向阳,你要是不要媳妇了,早点吭气,我家的炕可是空着的,虽你媳妇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可也是个母的,再怎么着也能给我这个光棍解解馋,你糊涂了几十年,总算想起做件好事了。” 这话音一落,场院顿时响起一片哄笑。 绪向阳瞪着虎眼骂:“放屁,你再敢一声,看老子不踹死你。” 有那年纪大的就数落:“向阳,当年慧灵跟了你,多少人都想把你打晕了卖到煤矿去,慧灵不就是没给你生个小子吗,你妈都没嫌弃,把个欣毓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谁要敢欺负她孙女,老命都能拼上,你你一个汉子家,咋就这么小心眼。” 绪向阳张嘴想话,见队长扶着老祖宗过来,闷着头硬是把话憋了回去。 一早上的时间,就在调侃,谩骂中度过。 不知道是谁把打麦场的事告诉了郇老太太,绪向阳下工后才一进门,郇老太太就拿着笤帚疙瘩把绪向阳又是一顿打,一个月都没让他进张惠灵的屋。 把个绪向阳心里难受的,整夜整夜在炕上烙煎饼。 绪向阳觉着,他的日子过的是备受煎熬。 而他每每难受时,总感觉背后有一道冷冰冰的视线看着他,当他看过去时,又啥都没有。 以绪向阳的身手,有人想要偷袭或偷窥,不是一般的难,可他偏偏就找不出个头绪。 来奇怪,自从绪祥和绪涅落户到家里,绪欣毓的毛病好了很多,遇事还会尖叫,不过,昏睡的时候少了,有时候自己也会控制住,危险解除,尖叫声停。 这让郇老太太欣喜万分,对绪祥和绪涅的照顾也精心了很多。 葛凯琳这一个月都重复做着同一个梦。 “祥哥,是你吗?” “嗯,吵到你了?” “不是,是我没睡着。” “怎么还不睡?” “不是不睡,而是睡眠浅。” “你怎么知道是我?” “凭你的气息。” “嗯。” “祥哥,你怎么回来了?” “仗打完了,返京,路过。” “呵呵。” “笑什么?” “高兴。” “感觉身子怎么样?” “一时还死不了。” …… 背景看不清,人的面貌也模糊不清,就只有对话,梦到最后,连的什么也再听不清。 每次做梦,葛凯琳都好像被自己的梦吸进去了一样,总也睡不醒,不过家里人都已习惯了她睡懒觉的事,到时候自然会把她叫醒。 “凯琳,凯琳,别睡了,你再不起来,牧老师又该来逮人了。” “小姑,你哄人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好不好,今天可是礼拜天。” “礼拜天也不能老睡着,快起来。” “小姑,你早点找个人嫁了吧,省得老是来烦我。” “屁话,嫁了也是你小姑,照样管得着你,快起来。你咋又哭了,又做噩梦了?” “是呀,我梦见小姑找不到婆家,急得直哭,我替小姑着急,也跟着哭。” “啪,一个小妮子家,整天又是嫁人又是婆家的,你羞不羞。” “嘿嘿,小姑早点嫁人,我耳根就能清净了,你你一个礼拜才在家呆一天半,有时间不好好睡个懒觉,老是来烦我干啥。” “你以为我想烦你,管管送来一群小鸡娃,看你睡着就没叫你,我也要去开会了,你快起来,鸡娃还没喂咧,别等你妈和你哥从地里回来,鸡娃再饿死几个。” “哎哟,好咧好咧,我起来就是了,管管叔也真是,大早上的送啥鸡娃呀,就不能迟点。” 开始那几天被吵醒时,葛凯琳好一会儿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重复的次数多了,她渐渐适应,顺口就接上吵她的人的话茬。 这不,她和葛益芬开起了玩笑。 她已近一个月没有感受到熟悉的寒波,只是每晚做相同的梦,早上醒来,总觉浑身无力。 第0066章 教训 经过在校闹的那一出后,马校长无论如何也不让武秀花再给生带课,村支书好歹都不行,找来公社的干部情也不管用。 最后的解决办法是,武秀花跟梨树村的牧老师对调,牧老师接任教二年级的语文。 牧老师跟马校长年纪差不多,快要退休的人了,那精神头不是一般的好,对教工作是非常负责任,认真得让葛凯琳头疼。 快到上课时间时,看谁还没有到校,牧老师就骑着自行车一家一家去叫,葛凯琳家离校近,她几乎天天是第一个被叫的。 而且,牧老师还自愿免费给校当门卫,只要当时不是牧老师在上课,只要葛凯琳准备溜出校,葛凯琳必被牧老师逮住,闹得葛凯琳郁闷无比。 窗外葛跟丑问:“益芬,凯琳起来了吗?” 葛益芬拿起搁在炉台上的衣服往葛凯琳身上套,嘴里应着:“起来了,起来了,三哥,你再等我一下。” 葛凯琳躲闪:“我又不是小娃子了,自己会穿衣服,你赶紧跟三叔去公社吧,别迟到了,小心扣你工资。” 葛益芬一把揽住她肩膀,埋怨:“哎哟,别啰嗦,快穿。” “好喽,我自己穿,大小子们都瞎了眼是咋地,我小姑多好看的妮子,咋就不赶紧娶走呀,再不娶,就变成唠唠叨叨的老婆子啦。” 葛凯琳嘴里嘀嘀咕咕,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服。 她体寒,每晚她睡下,爸妈和哥哥都会把她衣服搁在炉台上,早上起来穿衣服时,暖烘烘的不会冻着她。 在郝沈梅和葛益芬眼里,才好转快两年的葛凯琳,跟才会走路的小胎娃没啥两样,只要郝沈梅和葛益芬在跟前,都会帮葛凯琳穿衣服,反抗无效。 “益芬,好了没有?”葛跟丑在外面催。 “来了来了,凯琳,锅里有玉米糊嘟,笼上还给你热着菜馍馍,你别光记着喂鸡啊,自己也要记得吃饭啊。”葛益芬匆匆嘱咐一句,小跑着出去了。 葛凯琳想起个事来,朝着窗户喊:“小姑,管管叔有没有我爸啥时候回来?” “我问了,是去省城了,得半个月回来。”葛益芬的声音已出了院子。 新房已盖好,葛跟丑结婚的日子也定下了。 葛辛丑把自行车留给葛跟丑用,这样葛跟丑办起事来也快些。 葛跟丑今天先把葛益芬送到公社中,也就是柿珍中,再拐弯去柏村接对象,两人一块到县上买东西。 这段时间葛跟丑脸色更加不好看,因为结婚用的钱都是女家出的。 女家出钱结婚,男家不止没面子,婚后,堂堂的汉子,在家里也难抬头。 葛凯琳穿好衣服出溜下炕,挖了半碗秕谷撒进装鸡娃的纸箱子,这才把自己收拾停当开始吃饭。 吃过饭,葛凯琳拿起篮子和小铁铲,准备去地里挖野菜,还忘不了顺手把常用家伙什搁在篮子里。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新鲜蔬菜还没有,野菜是最好的选择,等过了清明节,连野菜都老了不能吃,而新鲜蔬菜还没长成,就只有顿顿啃老咸菜了。 葛凯琳还没出院门,葛随丑叫唤她:“凯琳,你给我带一把灰条回来。” 灰条是一种一年生植物,繁殖很快,只要有一棵,你不去管它,它的种子落到地上,很快就会生成一大片,摘取植株顶尖的嫩枝条,用开水过一下,凉拌味道不错。 秋天灰条植株长老了,有成年人半人多高,把整个植株连根拔出,修剪一下株冠,捆好枝条,用来做扫帚最好。 葛凯琳没理葛随丑,脚步都没有停一下,径自出了院子。 自从腿被葛跟丑硬生生打断,原本调皮的葛随丑,变得懦弱胆小。 一个大小伙子,宁愿留在家做饭喂鸡喂猪,也不愿出门,哪怕是葛跟丑把他扔出院子,发狠话他不去地里干活就去要饭,他也不肯出胡同。 一辈子没有下地干过活的孙颖梨,为了多挣点口粮,不得不扭着小脚去上工,从地里回来时,累得话都不想,葛凯琳有一阵子没听到她的胡乱诅咒了。 “死憨憨,早晚让狼给吃了。” 才出院子没几步,葛随丑的嘟囔声就传进葛凯琳耳朵。 葛凯琳扭转身就回了院子。 葛泽中和孙颖梨从地里回到家,一进屋就闻到面发得太过的酸味,葛随丑站在案板边,呆呆地不知在想啥。 孙颖梨没话,径自进了里间,上炕躺着。 葛泽中怒斥葛随丑:“你干啥?” 干了半天活,回到家饭都吃不上,葛泽中气不打一处来。 葛随丑没有反应,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要在往常,他早就给自己找开脱理由了。 葛泽中觉着不对劲,走到葛随丑跟前仔细看,就见葛随丑眼睛大睁,双眼无神,眼皮老半天连眨也不眨一下。 人仰马翻一阵折腾,王医生诊断,葛随丑怕是跟曾经的葛凯琳一样,成了偶人,建议去县上或地区医院进一步检查。 并,这才发病,治愈或减轻症状是有可能的。 家里现在哪里还有钱呀,葛泽中放弃了给葛随丑治疗。 没两天,孙颖梨也病倒,葛泽中一下子苍老如枯木。 不管别人咋样,不愁吃喝的高争气生活地是无忧无虑,就是小娃子欺负他,只要不抢他的吃的,他随便你咋样,但只要给他看见谁手上有吃的,他就会见天跟着你。 这两天,高争气盯上了贾海军。 “臭——。” “嫌臭你别来呀,干啥老死缠着我。” “臭——。” “哎呀,别念叨了,再念叨我不给你吃了,你个憨憨还知道啥叫臭?” 贾海军又递给高争气一块肉筋。 贾开心这次回来探亲,带了一大包他上班地方的特产,烤肉筋。 秉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一贯作风,贾海军拿肉筋跟伙伴分着吃,结果因烤肉筋难嚼,都只是尝了一两块,就没人愿意吃了,只有跟屁虫高争气锲而不舍。 贾海军兄弟俩和葛家四小兄妹这会儿都在葛凯琳家,葛凯琳在给葛凯森讲解数题,葛凯拓检查葛凯健和贾海军的作业,贾陆军负责玩。 第0067章 治疗 “臭——。”高争气再一次念叨。 贾海军还要拿乔争气开涮,郝沈梅拦着他:“海军,滚蛋没爸没妈的,你就别欺负他了。” “大娘娘,我就是逗逗他,嘿嘿。”贾海军放过高争气,低头改作业。 郝沈梅心里难受,闺女病好了,随丑又得了这个病。 婆婆病倒,公公一个人伺候不了两个人,任由随丑屎尿拉在裤子里,跟丑和益芬各有各事,这才几天,冲天的臭味就充斥满院,葛家这是咋了。 看一眼认真给大小子讲解例题的女儿,郝沈梅长叹一声,万幸自己没有放弃闺女。 “你几个好好习啊,别欺负滚蛋。”嘱咐一句,郝沈梅端起一小锅白面酸汤出了屋。 葛凯琳追出屋,伸手要从郝沈梅手里接小锅:“妈,我去给奶奶和四叔喂饭。” 郝沈梅没松手:“你去干啥,你奶奶和四叔都是大人,你弄不动。” 葛凯琳也没松手:“妈,四叔是汉子家,妈你弄起来更不方便。” “那你小心点,弄不动别硬来,先顾着你自个儿。”郝沈梅不再坚持。 其实,由于本身感觉灵敏,这几天最受不了的是葛凯琳自己。 强忍着要呕的冲动,葛凯琳进了主屋,把小锅坐在东间炉子边上。 给孙颖梨把过脉,葛凯琳冷哼,这位空占奶奶之名,没有慈爱之心的人,看似虚弱,实际上比自家老妈还硬实,只不过她养尊处优惯了,一时受不了劳累而已。 起身进对间,看着葛随丑那一双定定睁着的死鱼眼,葛凯琳厌恶地皱眉。 哼,要不是心疼老妈,顾及在外奔波还不知这事的老爸,我会让你一直躺着。 随手拿起炕上一件衣服扔在葛随丑脸上,一个小巧的针包,从葛凯琳袖筒露出。 第二天开始,葛随丑身子能动了,只是还很僵硬。 第三天,要是有人扶他起来,他也能够靠着被子坐一会儿,还能几个简单的字。 一天一天过去,葛随丑的情况好转,半个月后,他就能下地走路,不过得靠拐杖支撑。 等一个多月后葛辛丑从省城回来,葛随丑行动已基本恢复如初,只是咋看他咋觉着他的面相带点憨傻,脑子反应也比以往慢了一拍,胆子也越发小,身边一刻离不得人,只要留他一个人单独呆着,他就会急得不行。 给过葛随丑教训,葛凯琳又给自己找了个事干。 “滚蛋,来,虫我已经烤熟了,你过来吃。” “嗯,真听话,你要是能坐着乖乖不动,下回我还烤给你吃。” 旱地山上一片空地,葛凯琳递给高争气一大串烤熟的蝗虫,哄着高争气乖乖坐好,拿出自己用钢丝磨制的细针,在火上烤了一下,在高争气脑袋上找准穴位,开始进行针灸。 葛凯琳现在对自己越来越迷惑,莫名其妙认识字,莫名其妙耳力与视力过人,莫名其妙会催眠,能看懂王医生给她开的方子,又莫名其妙会针灸,她不知道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甩甩头,葛凯琳集中精神给高争气针灸,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太较真了反而活得累。 只要肚子饿了,高争气就会满村子乱串,见吃的就抢,见门就进,葛家他也不少光顾。 每次趁着给他吃东西的时候,葛凯琳都会对他进行一番望闻问切,逗他话。 一段时间观察下来,葛凯琳觉得,高争气不是完全傻了,要是用针灸推拿办法,辅以中药治疗,不定高争气还能有所好转。 权当是做试验吧,就是好转不了,也坏不到哪里去。 一针扎下去,高争气就像入定了一样,静静地坐着不动。 葛凯琳对过去的高争气没有好感,可现在不一样了,本就变傻了的娃子,又被爸妈抛弃,比起曾是偶人的自己,葛凯琳觉得,高争气太可怜。 针灸结束,葛凯琳把掉到地上的蝗虫在火上热了一下,递给慢慢开始还神的高争气。 “滚蛋,我现在来给你推推,推完了打麻雀给你,你想烤着吃,还是煮着吃?”葛凯琳又变着法的哄高争气。 “糊泥巴,糊泥巴。”高争气嘴里反复念叨,傻呵呵地笑。 “好,只要你能乖乖不动,推完了咱就糊泥巴。”葛凯琳哄他。 高争气所的所谓糊泥巴,就是把麻雀连毛用泥巴裹成一个泥团,埋在刚烧过火的草灰里,等泥巴干透,麻雀肉差不多也熟了,掰掉裹着麻雀的干泥,麻雀身上的毛也随着被拔得干干净净,美味的麻雀肉就摆在了眼前。 有吃的哄着,高争气还真乖乖坐着,葛凯琳在他背上上下推拿。 高争气一个心眼只是吃,长了一身的肥肉,又长得高大壮实,人小个儿矮的葛凯琳,给高争气推拿起来相当地费劲。 “你会医术?” 绪祥不知从啥地方冒了出来,随口问了一句,脚步没停,径直往葫芦帘生长的地方走去。 葛凯琳没理他,该干啥干啥。 等葛凯琳推拿完,绪祥正好提着一串葫芦帘返回。 “你还要用几串葫芦帘?”把弹弓给了高争气玩,葛凯琳问绪祥。 绪祥好似没听见葛凯琳的话,很快不见了踪影。 哼,小屁孩,人不大架子不小,葛凯琳冷哼,静下心来给高争气推拿。 葛凯琳明知道自己比绪祥还小两岁,可绪祥的个子却不比她高,她在心里老把绪祥当小屁娃子鄙视。 推拿完,葛凯琳出了一身汗。 “糊泥巴,糊泥巴。”高争气把弹弓塞回葛凯琳手里,指着树上的麻雀要葛凯琳打。 “好好好,糊泥巴糊泥巴。”葛凯琳接着哄高争气。 稍微休息了一下,葛凯琳随手打了几只麻雀,灭了烧蝗虫的火,领着高争气下山。 在河岸边重新生了一堆火,由着高争气自己玩泥巴糊麻雀,葛凯琳找出自己藏在坝下的药罐,还有自己配制好的草药,去旁边捧了泉水进药罐。 草药约莫泡了十分钟左右,葛凯琳将药罐架在火上熬,然后就在附近挖野菜,既方便看着药,也看着高争气不掉进河里。 第0068章 打赌 自从发生了葛随丑好好的成了偶人,莫名其妙又好了的事,葛辛丑担心起闺女来:“凯琳,你这阵子咋样?” “爸,我没啥事呀,就是饭量有点长,吃饱没多会儿就饿,嘿嘿。”有点不好意思咧。 葛辛丑被闺女的扭捏逗乐:“能吃那是好事,有啥不好意思的。” 郝沈梅也好笑:“饭量不长才怪,跟个野小子一样,整天价在外乱跑,幸好有牧老师管着,要不还不长翅膀飞了你。” 起牧老师,葛凯琳想起个事来:“爸,妈,前天我看见牧老师给小娃子看病咧。” 郝沈梅:“牧老师本来就是医生,跟王医生一样,原来都在县医院上班,牧老师看小娃子病最有一套,好好地他死活不愿再当医生,县里才安排他当了老师。” “凯琳,你可得好好感谢牧老师,人家在你身上费的劲可不小。”葛辛丑。 葛凯琳好奇:“在我身上费的劲不小,难道他还给我看过病?” “可不,你两岁的时候,差点死了,所有人都你不行了,就连王医生都让给你准备盒子,还是人家牧医生有办法,连着给你扎了几个礼拜的针,你才慢慢缓过劲来。” 盒子,就是装小娃子的棺材,一起这个葛辛丑的心就觉得揪痛。 郝沈梅双眼含泪。 那年,盒子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旦妮子没了气,就要装进盒子,找个悬崖或土堰挖个洞塞进去。 当地风俗,没成年的娃子是不能入坟的,六岁前的小娃子当天死当天就得埋。 葛凯琳轻抚郝沈梅芹的背,问:“妈,牧老师来咱村,我咋没听你提起过这些呀。” 擦了擦眼睛,郝沈梅:“牧老师一来,我就去看过他,是牧老师不让提过去的事,他当老师挺好,过去的事都是心酸事,小娃子家晓得也没啥好处,我就没给你过。” 葛辛丑催郝沈梅:“给我拿两条好烟,牧老师好抽烟,要不是人家牧老师,妮子早就没了,我得去看看牧老师。” 葛凯琳央求:“爸,人家牧老师救了我,我也得去谢谢人家,我也去。” 能救活快死的偶人,这位牧老师绝对是高人。 “行,你跟我一块去。”接过郝沈梅装好烟的背包,葛辛丑前脚走,葛凯琳后脚跟着。 “爸,牧老师可厉害了,昨天那个小娃子他爸,小娃子老是拉肚子,看了几家大医院都没看好,牧老师在小娃子手上就那么扎一扎,推一推,小娃子就好了。” “我也会推,你三哥嘴馋,你是因为不能活动,你两个肚子都不好,要么拉不下,要么拉稀,牧老师那时不方便,就把推手的方法教给了我。 他还教我扎针来着,只是我下不了手,一直没给你扎过,都是你妈给你扎。” “哇,这么神奇呀,我也要。”葛凯琳动了心。 她不知道自己的医术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自己的医术有多深,不如跟着牧老师系统地一番,自己心里也好有个底,到时自己会医术的事也好师出有名,反正自己时间有的是。 “你坐得住?”葛辛丑怀疑闺女的定性。 疯得跟野小子一样,能静下来才怪。 “我老往外跑,那是因为老师上课教的东西太简单,没意思,跟着牧老师看病就不一样啦,我肯定坐得住。”葛凯琳向老爸保证。 “呵呵,你要会看病当然好,最起码能顾得了你自个儿,就是不知道人家牧老师收不收。” 葛辛丑表面上地轻松,其实心里很紧张。 四弟莫名其妙生病,又莫名其妙病好了,他不知道宝贝闺女的病会不会反复。 “爸,你别想太多,我好好的。”葛凯琳猜出老爸在想啥,赶紧安慰。 葛辛丑点头:“嗯,当父母的没啥奢望,只要子女都好好的就心满意足了。” 牧老师就住在校宿舍,葛辛丑明来意,牧老师长叹一声: “当年我给你妮子扎针,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就是想着,你妮子反正也没啥希望了,我不如试一试,成功了能救人一命,没成功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幸好你妮子好了,实话,我后怕了好长时间咧。” 葛辛丑更后怕:“牧老师,要不是你当年愿意试一试,我家妮子早没了。” 牧老师开玩笑:“不过我现在后悔给你家妮子扎针了,这哪是妮子家呀,根本就男娃子托生的,一个看不好就跑了,罚她吧,上课教的她啥都会,不罚她吧,实在调皮得让人头疼。” “牧老师,您教我看病,我保准不乱跑。”葛凯琳趁机。 “就你?”牧老师摇头:“坐得住才怪,见天在校门口堵你都费劲,你要是坐不住跑了,我可没精神头追你。” “我老往外跑,那是因为老师上课教的东西太简单,没意思,跟着您看病就不一样啦,我肯定坐得住。”葛凯琳把给老爸保证的话又拿出来。 “我看还是算了吧,小娃子家家的,三分钟热度。”牧老师对她可没信心。 “牧老师,要不咱俩打个赌,我要是能坚持每天在教室里老老实实坐着到放暑假,您就教我看病,要是做不到,这事就算我没提。”葛凯琳再想辙。 自己平时的表现确实不能让人信服,得让人家有一个信任自己的过程。 牧老师表现的无所谓:“行,只要你坚持的下来,到时再吧。医很苦,我家六个娃子没一个愿跟我,我就不信你个野丫头能行?” 别牧老师不信葛凯琳能坐得住,回到家葛辛丑起这事,家里没有一个人信的。 嘿嘿,实话,大话虽然出去了,葛凯琳自己都不太相信做得到。 不是她天性好动,实在是坐在教室里无聊,可她又真的想跟着牧老师,咋办,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打发时间吧。 干点啥咧? 自己提出放暑假之前不逃课,可又实在忍受不了上课的无聊,葛凯琳想来想去,干脆因人制宜,根据各个同的特点,在课堂上编起了习图表。 第0069章 受伤 绪祥再能干,因为眼睛看不见,郇老太太和张惠灵还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做饭,怕他烫着或烧伤,到了做饭的点儿,都会先有一个人回来做饭。 今天好中午是郇老太太回来做饭。 郇老太太回到家,绪祥摸索着给她倒好洗脸水,就对她:“奶奶,我想出去玩。” “去吧去吧,”郇老太太边洗脸边嘱咐:“记得带点吃的,早点回来。” 绪祥要么呆在家里几天不出去,一出去就是老半天,家里人以为他是因眼睛看不见,来取花的时间才比正常孩子长,已经习惯了他这样,但怕他饿着,每次都让他带着吃的。 “嗯,知道了。”绪祥去伙房拿了一个馍馍,掰成两半塞进裤子口袋。 “我给你灌一壶水背着。”郇老太太赶紧洗完脸,从墙上摘下军用水壶要灌水。 “不用。”绪祥着话往院门口走。 “这娃,不知咋活下来的。”郇老太太没有坚持。 绪祥做事一向有主张,郇老太太明白,她就是灌好了水,绪祥不用,就一定不会带。 饭还没做好,绪向阳背着张惠灵急匆匆的跑回来,一进门就嚷嚷:“妈,家里还有龙嗝泡没有,慧灵划伤啦。” 张惠灵挣扎着要从绪向阳背上下来:“妈,我没事,你别听向阳大惊小怪的,就是让玉米杆子划的,不管它,自己就会好。” 绪向阳把张惠灵放到椅子,张惠灵满脸通红,被自家汉子一路从地里背回家,路上没少让人开玩笑。 儿子当着别人的面对媳妇老是咋咋呼呼,其实,背地里别提有多疼媳妇了,媳妇有点小伤小痛啥的,也能让他夸大到快要死了一样。 听张惠灵这么,郇老太太真以为就是一点点划伤,回屋从桌子抽屉取来龙嗝泡,揪了一点揉碎,准备抹到沈慧伤口上。 随着绪向阳把张惠灵的袖子和裤子撸上去,郇老太太吓了一跳,胳膊上腿上满都是口子,贴身的秋衣秋裤上都沾上血了,这哪是一点点龙嗝泡能解决得了的。 郇老太太把龙嗝泡随手丢到桌子上,催儿子:“向阳,赶紧送慧灵去保健站,这得消毒上伤药,还得打针,要是得个破伤风,那就麻烦了。” 绪向阳应声,小心把张惠灵重新背起,一路跑着去了保健站。 等郇老太太随后跟到保健站,就轰绪向阳回家,让他过一会儿来接。 绪向阳只背着张惠灵回来,没看见绪涅的影儿,绪涅应该是骑着雪球又去疯玩了,要是绪涅回来没看到家里有人,还不知会急成啥样。 还有,代医生是个汉子家,要是让绪向阳在这里陪着张惠灵,以绪向阳的酸性子,不准一个不对他就会和代医生闹起来。 绪向阳满心不情愿,一步一挪往外走。 代医生还在配伤药,郇老太太干脆跟着绪向阳出保健站门口,问张惠灵的伤是咋弄的。 绪向阳和张惠灵刚才的法一样,是玉米杆子划的。 这两口子明显在瞎话,玉米杆子划的哪会这么严重。 郇老太太满心疑惑,儿媳可是向来听话,从来不撒谎的,今天这是咋了。 算了,先给儿媳治伤要紧,这事等回去再,郇老太太摆手赶绪向阳快走。 代医生配好药,拉上屏风,自己避到院子里,郇老太太给张惠灵上药。 揭开张惠灵的衣裤,郇老太太差点叫出来,心里那个气呀,除了脸和脚外,张惠灵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 等郇老太太处理好张惠灵身上的伤,给张惠灵把衣裤穿好,代医生进来,按部就班地给张惠灵做完皮试,等一会儿要是皮试正常,就给她打青霉素。 伤药蛰得张惠灵直皱眉,疼得咝咝抽冷气。 郇老太太像哄小娃子一样,弯腰对着张惠灵胳膊露在外面得伤口,呼呼吹气。 张惠灵很难为情,身子直往后躲,人家代医生还在跟前呢。 “别动。” 郇老太太一声呵斥,张惠灵身子顿住,别别扭扭任由婆婆给她吹着。 代医生识趣地绕出屏风去。 到底是年纪大了,腰弯得时间长了就有点受不了,“哎哟”一声,郇老太太慢慢地直起发僵的身子,手握成拳,锤着自己得腰。 郇老太太想问张惠灵好点没,见转了眼睛通红,眼泪都流到腮帮子上了,郇老太太以为张惠灵是疼得受不了,急得扭头就要喊代医生,还没张嘴,腰就被张惠灵抱住。 张惠灵把头埋到婆婆胸脯,轻轻抽泣着,闷声道:“妈,村里人都我是你亲闺女,我来村里时已经记事了,知道他们是胡,可我巴不得自己真是您的亲闺女,这么多年您待我太好了,真的比待亲闺女还亲。” 郇老太太抚着沈慧头发:“唉,傻慧灵,一个锅里都搅和几十年了,还这种话干啥。” 当年郇老太太在人们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把张惠灵领回家给绪向阳做了媳妇,几十年了,一直对张惠灵就像对现在的绪欣毓一样,放在心尖尖上,倒是对于自己的儿子非打即骂。 那些嫉妒他家讨了个便宜媳妇的人,就造谣,张惠灵才是郇老太太的亲闺女,绪向阳是郇老太太当年为了拴住汉子的心,在生娃子的时候,和张惠灵家调换的,她汉子后来知道了这事,一走就不回来了。 得有鼻子有眼,好像那些人亲眼见过一样。 张惠灵跟着奶奶来绪家堡时,已经十岁,当年的事她都记得,她不可能是郇老太太的亲闺女。 她也曾辩白过,可是,以她的胆量和见识,人家呛她几句话她就对不上来了,还把她自己急得直哭,到头来还得婆婆替她出头,撒泼耍赖地给骂回去。 事情越描越黑,这就更坐实了张惠灵是郇老太太亲闺女的话,得不偿失。 后来,胆小的张惠灵就沉默了,任凭人家咋都不再吭声。 “娘娘,我要看看皮试结果。”代医生隔着屏风。 张惠灵松开了抱着婆婆的手。 [bookid=3508028,bookname=《王后嫁到》] 作者:diam 简介:一只彪悍的东北虎妞穿越hellokitty的彪悍人生。 第0070章 倒打 “时间到了?赶紧给看看。”郇老太太问着话,把张惠灵的袖子撸起,代医生绕进屏风。 代医生给张惠灵打了青霉素,绪向阳也刚好来保健站接媳妇和老妈回去。 张惠灵这个样子是不可能下地干活了,吃过饭,郇老太太让绪向阳自己一个人去地里。 绪向阳不情愿:“妈,还是我在家里照看慧灵吧,您老年纪大了,弄不动她。” 郇老太太盯着绪向阳:“你是真的担心我照顾不了慧灵,还是怕慧灵出啥来?” “妈,你啥呢,我还不是心疼你吗。”绪向阳嘟囔,把头扭到一边。 郇老太太虎起脸:“你不愿我也不逼你,大白天发生的事,你不事也瞒不住,我给你留张脸,呆在家不出去,也省得人家在外面当着我的面乱话,我就在家照看慧灵,晚上你俩门一关,愿咋着就咋着,我也不可能管到你屋里去。” 一句话呛得绪向阳没辙,只有老老实实去地里干活,绪涅赖在张惠灵跟前不肯走,是要在家陪着婶婶,也被他扔到肩膀上扛走了。 绪向阳走后,郇老太太也没啥,只让张惠灵好好休息,张惠灵也确实身子乏力,没多会儿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太阳偏西,醒来后躺在炕上不动也不话。 绪祥回来的时候,郇老太太正在做晚饭。 “奶奶,婶婶这是咋了?”绪祥明显感觉家里的气氛不对,边摸索着帮忙择菜边问。 郇老太太就给他了张惠灵受了伤,可两口子都不肯原因的事。 饭做好,太阳还没有落山,绪向阳还没有从地里回来,绪祥把饭端进张惠灵屋里。 听着张惠灵疼得直抽气,绪祥从张惠灵手里拿过筷子:“婶婶,我喂你吃饭吧。” 张惠灵摇头:“没事,我能自己吃,再你也看不见,我的嘴还得追你的筷子。” 绪祥坚持:“我和涅娃来到这个家时,涅娃才半岁,他的饭还都是我喂的,婶婶你哪一次见我喂错过地方。” 张惠灵叹息:“我也一直奇怪,你能不能告诉婶婶,你眼睛看不见,是咋会带涅娃的。” “我眼睛看不见,耳朵好使呀。”绪祥夹起菜喂张惠灵吃。 张惠灵再问他以前的事,绪祥却再不肯起。 绪向阳扛着绪涅从地里回来,张惠灵已经吃完饭睡下,绪向阳随便填了下肚子就一头扎进自己屋里,没多会儿就听见张惠灵压抑的哭声,绪向阳压低声音柔声哄着。 郇老太太从来没见儿子对儿媳好得这么露骨过,以往儿子就是心里对儿媳再好,表面上也是咋咋呼呼的没好话。 俩人都没啥事,可看那欲盖弥彰的神情,郇老太太信他们才怪。 儿子难得向儿媳低头,郇老太太干脆也不管了。 她不管,不代表别人也不管。 第二天吃过早晚,绪向阳去了地里,绪涅照例骑着雪球出去疯玩,绪祥是要给张惠灵配伤药,提着篮子上了旱地山,家里只留郇老太太照看张惠灵。 几人走没多久,乔一水他妈就冲了进来。 一进院门,一水妈就扯着嗓子嚎:“打死人了呀,打死人了呀,向阳妈,你家向阳咋这么狠心呀,把我一水打得都下不了炕啦,我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让你家向阳打死了,我后半辈子可咋过呀。” “哗——”郇老太太二话不,一盆水泼到一水妈面前。 一水妈立马止了假哭,利索地跳开,脸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刚哭过的迹象都找不到。 “一水妈,有话就直,别搞哭丧假嚎这一套。” 郇老太太手里不知啥时候又多了一把笤帚,一笤帚疙瘩敲在脸盆上,“当”的一声,吓得一水妈一个哆嗦。 “向阳妈,有话好好,咱可不兴动武。” 一水妈那刚进门时要找人算账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她现在的模样,只剩下狼狈,还有你敢都粗我就敢跑的架势。 屋里张惠灵坐在炕沿上,两手紧张地揪紧炕单子,还不停地揪扯着,单子不停地往她跟前移动,整个炕单子就快把她包住了。 郇老太太搬了个凳子放在屋门前,自己坐下,表情严肃地看着一水妈:“吧,咋回事。” 那阵势,俨然就是公安人员审问犯人。 一水妈被她这气势镇住,一时卡了壳。 想想不对,自己才是来审问的,一水妈脖子一梗,:“向阳妈,你可得管管你家向阳,你家慧灵狐狸精,大白天的就想搭我家一水,向阳打他媳妇就算啦,还捎带把我家一水打了一顿,你,这医药费咋赔吧。” 她还没完,郇老太太已经大致明白咋回事了,站起身就朝一水妈而去,手里的笤帚疙瘩和脸盆,急骤地碰撞,发出“当当当”的声音。 一水妈反应也不慢,郇老太太起身时,她就已经扭头往院门口跑,嘴里也不闲着:“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一家。” 她要是再赖着撒泼,那笤帚疙瘩可真会落到她身上,她不是郇老太太的对手。 一直撵到胡同口,郇老太太才气喘吁吁地停住,喘气倒不全是因为累的,还因被气的。 郇老太太回来直接进了儿媳的屋子,一改往日对张惠灵的温柔,进屋就欺身直逼张惠灵:“,到底咋回事,我不相信院里这么大动静,你会一点听不到。” 把本就紧张的张惠灵,吓得捂脸哭起来。 郇老太太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哭,哭,你就知道哭,我就觉着你俩有啥事瞒着我,问你俩还没事,你们以为瞒着我就没事啦,这下倒好,人家把屎盆子都扣你脑袋上啦,我还不知道咋回事咧。” 张惠灵把手放下,泪眼看着婆婆:“妈,我知道,您一直心里啥都明白,我就是给您实话,您也不会怪我,可向阳,向阳他怕你知道真相后气坏身子,就一直哄着我,不让我给您,呜呜呜。” 郇老太太坐到张惠灵身边,叹道:“你们两个糊涂蛋,咱自己家里人,关起门来啥话都好,我一个守了几十年寡的人,啥事没经历过,别哭了,,咋回事。” [bookid=3627527,bookname=《甜香农家》] 简介:女总裁穿越到失忆小乞丐身上,斗得恶婆,觅得蓝颜知已。重操旧业,开创古代西式糕点,重新建立自己的点心王国。觅得忠犬小将军,快来让霸道总裁好好宠你! 第0071章 看望 张惠灵低头:“嗯,那天队里不是给玉米地拔草吗,后来我想尿尿,给向阳了一声,向阳就让我到远一点已经拔过草的玉米地里去。 谁知道我尿完提裤子的时候,乔一水从我身后抱住我,他向阳不要我了,他要,我就和他撕扯开来。 我害怕有人看见乱话,也不敢叫唤,就闷着声和他撕扯,向阳不知啥时候过来的,拔起一根玉米杆子就抽打,连我和乔一水一块抽,呜呜呜。” “你身上的伤是向阳打的?” “嗯,后来我疼得躺在地上,乔一水跑了,向阳追着他又打了一顿,才回来找我。” “这个浑小子,自己媳妇是啥人,这些年了,他难道还不明白吗,绪向阳,你给我站住,你往哪儿跑,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再进这个门。” 过了一会儿,绪向阳才磨磨蹭蹭地进了屋,挺大的个子,勾着个腰,低着个脑瓜子,嘟嘟囔囔:“妈,我也一直在后悔呀,我知道自己错了,是我浑,你就打我吧。” 婆媳话的时候,绪向阳就在外面偷听,结果被他老妈发现了。 郇老太太没动窝,叹息道:“从小到大,我打你还少吗,你该犯浑的时候,还是一点不含糊,你也几十岁的人了,我老了,也打不动了,你那天把乔一水打得厉害吗?” 绪向阳点着大脑瓜子:“还没出玉米地就打得他跑不动了,他哭着求我饶了他,我怕出人命才罢手。” 郇老太太闭眼长叹:“唉,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咱家孤儿寡母的,我做为长辈,就要把你们保护地好好的,尤其是对慧灵,这会儿我才明白,是我糊涂啊。” 下午,郇老太太领着绪向阳和张惠灵去了乔一水家。 进院门就看见一水妈坐在大铁盔旁,铁盔里斜放着搓衣板,一水妈正弯着个腰“呼哧呼哧”地搓洗衣服。 “一水妈,洗衣服呢?”郇老太太亲热地凑到跟前,蹲下,也帮忙搓洗起来。 这架势把一水妈给弄懵了,啥意思,以郇老太太的作风,不是应该上门来找茬大闹的吗,这咋看起来像走亲戚的。 一水妈赶紧站起来,满脸戒备地问:“你们来干啥。” 郇老太太一把就把一水妈摁坐回凳子,她自己继续搓洗着衣服,亲热地白话:“哎哟,一水妈,我们是来看你家一水的,听我家向阳,他把一水都打得下不了炕啦,我就骂了他一通,这小子,从小打架就下手不知道轻重,这要是哪天把人打死了咋办。” 到这里,郇老太太顿住,皱眉沉思,似乎在回忆什么。 一水妈脸上一僵,郇老太太地一点都不差,绪向阳小的时候打架确实不知轻重。 有一次,趁着绪向阳去上,郇老太太不在家,乔一水爬墙进了绪向阳家,抱起油罐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被放回来的绪向阳撞见,那次,乔一水就差点被绪向阳打死。 “唉——”似乎从回忆中醒过了神,郇老太太接着:“还有我家慧灵,胆子太小,遇事就知道闷着,我一天天老了,要是哪天我不在了,没我这把老骨头护着,你她可咋活呀。 我左思右想,就觉着,该教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该硬的时候就硬,该服软的时候咱就要服软,这不,我把她两口子带来看看你家一水,看到底伤成啥样了,要不要我们帮一把。” 一水妈狐疑地问:“你们真是来看我家一水的?” “可不是?”郇老太太朝张惠灵努努嘴:“你瞧,我家慧灵连东西都带来了。” 被她提到的张惠灵,身子哆嗦了一下,强忍着浑身不适往绪向阳身后缩,却被绪向阳硬给扯到身前。 “慧灵,话呀。”郇老太瞪眼喝斥,吓得张惠灵又要往后缩。 可是被绪向阳的铁爪定住,张惠灵动都动不了,只好硬着头皮:“是呀,婶婶,我们是来看一水的,你看我带了东西。” 完,把胳膊上挎的包袱朝一水妈晃了晃,包袱看起来圆鼓鼓的,猜不出里面是啥。 看着眼前一家子不似做伪,这下子一水妈神气起来了,站起身:“是嘛,你们早该这么做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就有的道理,向阳妈,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你可要好好教教你家慧灵,自家有汉子还勾三搭四的,早晚要吃亏。 还有向阳,把你家媳妇看好,我家一水好好的娃子,硬是让你这不守规矩的媳妇给教搭坏啦,这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就是不肯娶媳妇,非认准了你家这个骚狐狸。” 张惠灵低下头,站在张惠灵身后的绪向阳,两手握拳,脸色铁青,正要发作,郇老太太一瞪眼,他恨恨地把头扭到一边。 一水妈见绪向阳有气不能撒的模样,心里更是得意,走到张惠灵跟前,颐指气使地把手伸过去:“好啦,既然你们知道错了,我也不能太小心眼,我大人有大量,先把东西给我吧,咱再算算该咋赔我家一水的医药费。” 张惠灵身子往后缩了缩,郇老太太插进了两个人中间,握住一水妈的手,笑着:“哎哟,一水妈,你看你急啥,我们人都来了,好是来看一水的,那东西自然就是给一水的,这先给了你,不就显着我们慧灵没诚意,走,进一水屋看看去。” 不由分,郇老太太拉起一水妈就往屋子里走,绪向阳扶着张惠灵紧跟在后。 乔一水和他妈住对间,院里的对话,乔一水在屋里是听得清清楚楚。 要是以往,乔一水早就嬉皮笑脸地出去黏糊了,可现在的他实在是无法出屋,因为他浑身上下,一根线都没穿。 昨天被绪向阳狠命地打了一通,乔一水硬撑着跌跌撞撞回到家,一昏睡就是一整天,醒来就成了这副德行。 代医生还让他妈给他支了一个架子,把被子撑起来,不让被子挨着他的身子,是怕重复感染。 他恨不得把自己也用架子撑起来,被子是挨不着他,可炕是挨着他的,乔一水疼得要命。 第0072章 一耙 郇老太太一家刚进院里时,乔一水和他妈是一样的想法,以郇老太太以往的作风,还有绪向阳的性格,哪是轻易服软的人。 不过郇老太太的也对,她也一天天老了,再强势的人也有离去的一天,到那时郇老太太得罪过的人,要是反过来找绪向阳两口子算账,他们又该咋办。 绪向阳人横没脑子,张惠灵又胆小懦弱,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吭声,她家那绪欣毓更是一个半憨憨,啥用都不顶,与其到时候被人凌辱,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们结善缘。 至于两个鬼娃子,一个瞎子,一个话都不清,他还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正自我分析心中得意的乔一水,还没来得及接着想美事,思绪就被进来的郇老太太一家打乱。 郇老太太进门就撒开一水妈的手,凑到乔一水炕前,俯视乔一水,关心地问他:“一水呀,你咋样啦,要不要紧呀?” 绪向阳更是大惊小怪地咋呼:“呀,这是啥新式睡法,被子鼓这么老高。” 着话,绪向阳把自家老妈往后拉开,自己凑到跟前:“来,让我看看一水这是咋回事,是不是身子不利索。” 手也不闲着,伸手就要扯被子。 扯了一下,没扯起,被子的边沿都被架子压着,乔一水也用手死命拽被子。 乔一水满脸涨红:“别看了,有啥看的。” 他这会儿倒是真心实意的不想让看,要是就郇老太太和绪向阳两人在,不定他还真就把自己的模样展示一下,以换取更多的医药费,可是张惠灵在跟前就不一样了。 他是对张惠灵有想法,但他却不想以这种尴尬的样子让张惠灵见识自己的身体,一丝不挂不,还满身的消毒紫药水,看起来就像一个紫皮娃娃,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哎哟,我们是来看你的,当然要看清楚,不然咋知道你到底伤的咋样。”绪向阳的力道,哪是乔一水那细胳膊细腿能比的,稍一加力,被子就整个飞到炕角去了。 看到乔一水的身子,绪向阳也是一愣,还不容他多想,张惠灵已经闭着眼睛扭过头,把包袱里的东西漫天撒开。 “啊——。” 一水妈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就听到自家儿子的尖声惨叫。 尘埃落定,屋子里恢复清明时,郇老太太一家三口已站在院里,绪向阳紧搂着张惠灵。 乔一水捂住眼睛惨叫着满炕打滚,身上除了消毒水的紫色,还有灰色,黑色,土红色,夹杂着渐渐渗出的血红色。 一水妈惊慌失措,随着乔一水的滚动,她在地上跟着来回地跑动,可又不知该如何下手,急得哭喊:“儿呀,你这是咋啦?” 乔一水只顾打滚,无暇回答他老妈的问题。 一水妈又跑到门口骂:“你们这一家子天打雷劈的,咋这么心狠,你们这是想要我家一水的命呀,你一家子不得好死。” 张惠灵本来因乔一水的惨叫而有点害怕,听一水妈骂她一家子,她气得拉下脸冷哼:“这次只是撒煤灰,让他脑子长点记性,下次要是敢再犯,就没这么便宜了。” 到底没过啥重话,这么几句完,张惠灵就卡了壳。 可也就这么几句,硬是让一水妈愣怔住了。 她对张惠灵的认知,就是软弱可欺,没有主见,永远躲在郇老太太和绪向阳背后,所以,张惠灵能站出来话,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们好狠的心呀。”半天,一水妈才又干巴巴的哭骂了一声。 乔一水的惨叫,让她顾不上再纠缠,又回头去哭她的儿子。 出了乔一水家的院门,张惠灵摇摇晃晃就要往地上出溜,身子抖得不行,绪向阳蹲下,郇老太太把张惠灵扶到他背上,一家三口往回走。 回到家里,绪祥正在用清水洗着一些杂草一样的东西,郇老太太问他都是些啥,他是草药,把这些药捣烂抹在伤口上,伤口好得快还不会留疤。 郇老太太问他:“祥娃,你眼睛看不见,咋能认得药草的。” 绪祥解释:“奶奶,我眼睛看不见,耳朵和鼻子就比一般人好使,皮肤对环境的感觉也很灵敏,我和涅娃能活着被欣毓捡回来,自然有自己的一套保命方法。” 绪向阳背着张惠灵进屋,扶张惠灵在炕上躺好,出来边扒拉那些草药,边问绪祥:“那你咋知道用了这些东西还不会留疤?” 他自己是练家子,跟着别人也得认识一些治伤的药草。 绪祥摇头:“叔叔,小时候的事我真不记得了,不过,你也见过我给涅娃身上涂药草,你看涅娃身上哪里有疤痕。” “这倒也是。”绪向阳盯着绪祥看了一会儿,不再追问。 虽然他不知道绪祥小小年纪都经历了什么,可他对绪祥的能力越来越深信不疑。 绪祥和绪涅来到家里后,对周围人的警惕心很高,一直坚持自己带绪涅,绪向阳每次想要趁绪祥没有守着绪涅的时候,想要把绪涅抱走扔掉,绪祥都好像能预知要发生什么一样,在绪向阳还没来得及动手前就抱走了绪涅,那动作快得根本就不像眼睛看不见的人。 药草洗干净,绪向阳按照绪祥的配比,自己动手把药草研磨成泥,回屋给张惠灵上药。 天黑前绪涅骑着雪球回来,雪球脖子上绕着一条有他胳膊粗的花蛇,不过已经死了。 绪向阳笑哈哈地拿着蛇去收拾,绪祥给绪涅倒了水,让绪涅自己洗手洗脸。 郇老太太埋怨:“哎哟涅娃,不是让你不要玩蛇吗,你咋就不听,你想吓死奶奶。” 这蛇拉直了比绪涅都高,郇老太太看着心里瘆得慌。 绪涅边玩水边:“婶婶吃。” “好小子,你婶婶没有白疼你。”绪向阳咋呼。 郇老太太喝斥绪向阳:“闭上你的嘴。”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绪涅的做派是对了绪向阳的脾气,不用猜,郇老太太都知道绪向阳在想啥,她可不愿家里再出一个混世魔王。 第0073章 毁容 半夜,绪涅被饿醒了,他没有惊动熟睡的绪祥,自己一个人摸索着起来找吃的。 下了炕,绪涅觉得肚子被尿憋得难受,睡眼朦胧打开屋门往茅房摸去。 在他出屋门后,绪祥才睁开眼睛。 双眼周围,蒙着一层隐隐的白雾,两只耳朵微不可查地快速抖动几下。 此时院里的月光很亮,完全可以看得清路,只是绪涅还在半梦半醒间,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他推开屋门的瞬间,一个人影迅速隐藏进阴影中。 直到他从茅房出来,进屋把门关上,那个人影才从阴影中走出,又在院里站了片刻,才翻过已加高的墙,向远处田野中走去。 绪涅进屋时,郇老太太打了个哈欠,摸索着拉了一下电灯开关,没电。 外面虽然月光很亮,屋里还是要点灯才好找东西。 郇老太太披衣下地,借着月光,把桌子上的煤油灯点上,朝着外间问:“涅娃饿了?” “自己拿馍馍。”绪涅回答,已动手搬了个小凳子,爬到凳子上去柜桌上拿馍馍。 郇老太太端着煤油灯去了西间,绪涅已经摸了半个馍馍在啃。 “光吃馍馍太干,奶奶再给你冲点炒面。”郇老太太从柜桌拿个碗,又从案板下的面罐里提出一个小巧的面袋子,端着煤油灯回了东间。 把碗放在桌子上,从小面袋子里摸出个小铝勺,往碗里舀了一点炒熟的白面,用保温瓶里的水把炒面泡开。 绪涅边啃馍馍,边喝面糊。 绪涅刚来家里时,郇老太太总有准备的蒸面或是炒面,权当是奶粉了,随时泡成糊糊给他喝,就是后来他长了牙,因为唇裂,吃东西费劲,郇老太太也没有断了预备熟面。 因为张惠灵撒的炉灰,乔一水的伤雪上加霜,代医生也处理不了,乔一水不得不去公社医院住院。 公社医院比绪家堡的保健站也强不到哪儿去,消毒用的也是酒精和紫药水,只不过公社医院的酒精和紫药水储藏量比绪家堡足。 给乔一水处理伤口的,是那个长的人高马大快退休的老护士。 老护士把乔一水身上盖得被子一把掀开,乔一水还没有来得及捂住他那子孙源,人已经被老护士抱到水房的长池子里。 即使有浑身的煤渣灶灰隔着,冰冷的水池也冻得他抖如筛糠,齿间发出“咝咝”的响声。 水池上方有一排水龙头,其中一个水龙头上套着水管子。 老护士拿起水管子,拧开水龙头,对着乔一水就开始喷洗,凉森森的水喷到身上,乔一水瞬间就“哇啊”大叫起来。 老护士的大胖手一巴掌拍下去,大叫声立马就变成了“嗯嗯”的低哼。 老护士一丝不苟地给乔一水清理着身上的灰渣,一下子拉胳膊,一下子提腿,头发间,手指缝,脚趾缝,就连被煤渣灶灰弄脏的子孙源,都把包皮给他翻开冲洗了,屁眼也没露过。 等身上的煤渣灶灰冲洗干净,一丝不挂的乔一水已冻得忘了羞耻。 在那个老护士眼里,已无所谓男女,她连推车都不用,面无表情,一把抱起光溜溜的乔一水,快步走进不远处的手术室,不一刻,手术室就传来乔一水杀猪一样的嚎叫。 乔一水躺在一张长椅上,老护士一手按住乔一水,另一只手拿着一块毛巾,在乔一水的身上使劲的搓洗着,洗了一块地方又换一块地方,洗干净一面又换一面,似乎她洗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截毫无生命的木头棍子。 换了五六盆酒精,乔一水身上的紫药水才被洗干净,恢复本来面貌。 因为身上被撒上炉渣时,他裸着身子不停打滚,有些没烧透还比较坚硬的煤渣,嵌入他的皮肉中,这个时候的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开水褪过毛的斑点狗一样。 老护士把他抱进病房,放到病床上,盖上被子就出去了。 终于可以躺到床上安安稳稳的休息了,尽管浑身钻心的疼,可经这一番折腾,乔一水已是疲惫不堪,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有千千万万只蚂蚁在他身上爬,噬咬着他的皮肤,每个蚂蚁都长了一张人的脸。 有一个长着张惠灵一样脸的蚂蚁,头越变越大,温柔地笑着朝他走来,就在他伸手想去抚摸那张脸时,那张脸突然变得狰狞无比,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对着他就是一口。 “啊——”。 乔一水痛得猛然坐起,却因为一条胳膊被老护士摁在床沿,“咕咚”一声又摔回床上。 “再这么不老实,干脆把你捆起来算了。” 老护士一手固定住乔一水的一条胳膊,另一只手麻利地用手术刀剜除他嵌进肉里的煤渣,清理一处,用酒精擦一下,有的煤渣在肉里已经碎开,不得不把剜的面积扩大,疼得乔一水龇牙咧嘴,肌肉紧绷。 等浑身的煤渣清理干净,老护士擦擦满脸的汗,“唿”的长出一口气。 此时的乔一水,缩在床上,浑身直抽,肌肉紧地酸疼。 这还不算完,老护士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把乔一水翻得趴在床上,迅速在他屁股上打了消炎针,又好像往待烤的鱼身上涂抹调料一样,手脚利索地给他身上涂了一层紫药水。 抹完一面翻一面,用量比代医生大方多了,这下,乔一水又变回了货真价实的紫皮娃娃。 半夜,乔一水发起了高烧,不停着胡话,梦里,张惠灵一家子再次纠缠着他。 绪向阳拿着玉米杆子从远处向他走来,他撒腿就跑,跑啊跑啊,可无论他跑得多快,绪向阳都紧跟着他,距离不是越来越远,反而是越来越近。 就在他看到一个岔路口,正准备拐过去的时候,郇老太太从岔路口走来,手里抱着一捆玉米杆,梢子上还烧着火,火苗映得郇老太太的脸像鬼一样。 忽然,那火苗好像自己长了翅膀,“唿”地一下就窜到了他的身上,衣服烧着了,头发烧着了,烫得他在地上打滚,大喊大叫。 叫喊声引来了一个人,手里端着个盆,笑呵呵向他走来。 “慧灵,慧灵,救救我,把你盆里的水快点泼下来,把火泼灭。” “哈哈哈哈,你咋知道这是水。” “不是水,那能是啥?” “哈哈哈哈,你是水那就是水,我这就来浇你的火。” “啊——,火咋越浇越大,你泼的是啥?” “哈哈哈哈哈,油,火上浇油,哈哈哈……” [bookid=2827920,bookname=《穿越随我心》] 简介:前世,爸妈和哥哥溺爱。 今生,爹娘和哥哥无条件溺爱。 先天不足可以改变,相貌丑陋也不在话下,咱虽没有金手指,可也不能仗着亲人溺爱,自甘当废柴,否则岂不浪费了重生女的宝贵资源。 看咱穿越女如何两世创造幸福。 第0074章 收徒 乔一水反反复复发烧,有几次,医生告诉一水妈准备后事,急得一水妈哭天抢地。 村里人以为,乔一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他老妈的的寿板,谁知,好几回被医生诊为已断了气的他,还是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在医院住了近一个月,把家里的那点钱花了个精光。 病好后的乔一水,窝在家里很长时间都没出门,他的脸因为剜除煤渣,变成了麻子脸。 因为剜除煤渣后立时上了紫药水,紫药水顺着伤口渗进皮肤,这下他变成了真正的斑点狗,无比难看,腿脚也有点不利索,这是被绪向阳打的。 按,一根玉米杆子也不至于把人打成这样,可谁让他招惹得对手是绪向阳呢。 绪向阳边追打边拔玉米杆,打断一根换一根,他力气大腿又长,加之他本就是练家子,纵使乔一水超常发挥,在愤怒的绪向阳面前,也是白给。 正如郇老太太所料,绪涅是越来越对绪向阳的脾气,绪向阳决定:“我要收涅娃为徒。” 郇老太太冷哼:“收徒?你当的哪门子师傅,绪向阳,你想干啥?” 绪向阳找理由:“没想干啥,欣毓是个女娃子,不适合练武,祥娃眼睛看不见,也就涅娃还凑合能用,收涅娃当徒弟,也省得我这一身的功夫没有传人,怪可惜的。” “别给我打马虎眼,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守着我们娘几个,不甘心了,又想着重镇雄风,折腾点啥花样出来。” “不是妈,你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我那时小,年轻气盛,不懂事,现在都几十岁了,早没那个心思了,我就是看着涅娃有慧根,想培养一番。” “屁的慧根,别在这儿给我打马虎眼,你妈我还没老糊涂。” “嘿嘿,妈,你放心,我不会胡来,艺多不压身,小娃子多点本事,总是有用,我会看着他,不让他像我小时候那样把你气着的。” “随便你,我老了,往后的日子还得你们自己过,别太出格就行。” “哎——,得令——,我的妈嘞——。” “滚一边去。” “嘿嘿嘿嘿。” 绪向阳收绪涅为徒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绪祥松了一口气,这也解决了他的一个难题。 自从绪向阳自己封自己为师父后,倒真得正儿八经当起了师傅,还时不时领着绪涅去绪大江家显摆一番,实际目的是给绪涅找练习对手,挑战绪大江的大儿子绪首武。 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故意去捣乱。 绪大江的三儿子绪三武,就是去年杀了郇庄的老太太,被抓住枪毙了的其中一个。 绪大江和他媳妇何莉原本就三天两头吵架打架,五个儿子夹在中间活受罪,绪三武死后,两口子的关系更加恶化,直接的后果就是,剩下的四个儿子更加遭殃。 绪大江是公社的民兵连长,不乐意了可以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可何莉一年到头都在家,脾气不顺了就把儿子们打骂一顿。 绪二武在柿珍中上,一个礼拜回家一次,绪小武在益村校寄宿,也是一个星期回家一次,绪首武和绪四武就咋着也难逃爸妈的折腾。 五个娃都是绪向阳看着长大的,他自己和绪大江又是发小,不忍心看娃们整日里活受罪,就借口是要绪涅找绪首武练手,在中间瞎搀和,能替娃们挡一回是一回。 绪涅再狠厉,也只是个三岁的小娃娃,咋可能是绪首武的对手,可绪向阳从来只找借口不管合不合理,反正他脸皮厚,任何莉咋骂都毫不在乎。 再有就是,绪向阳觉得绪大江最近有点不对头。 绪大江最近回家不仅勤快了,而且何莉无论咋打咋骂,他都不还手还口,任由何莉撕扯,这可不是绪大江的作风。 绪向阳记得绪三武被抓住,绪大江去和绪三武见最后一面回来后的情形。 他陪着憔悴似老了好几岁的绪大江坐着,俩人谁也不话,就那样一直坐到天黑。 何莉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儿子们也没来打扰俩人,屋里漆黑黑的,谁都没去拉一下电灯开关。 “三武昨晚就抓住了,不肯开口,公安局通知我去劝他。” “他,他杀了人,杀人偿命,这样也好,他解脱,我也省心。” “从小,爸爸打了,妈妈打,他早就不想在家里呆了,要是这次偷东西顺利,他就拿着卖东西的钱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可惜运气不好,还是被抓了。” “我问他,你就不觉得偷东西不对吗,他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呆在家里,不管做好做坏,都是挨打。” “这是他和我的最多的话,也是最后一次话。” 钢铁一样的汉子,一晚上不停地哭,不停地,绪向阳通宵陪着他。 那天何莉一直没回来。 虽然还有一个没有抓住,可其他三个对所做的事一点不隐瞒,最后全部被判处死刑。 一路回想着,一路扛着绪涅往绪大江家走,绪向阳一路叹息。 离老远就听见何莉哭嚎:“你总我闹,可我还不是想让你多看我几眼,能和我好好过日子,我咋知道三武会变成那样,又不是我教他偷东西的,也不是我让他杀人的,这咋能赖我。你不要我,我几十岁的人了,谁还会要我。” 绪向阳顿住脚步,不用看,他也知道绪大江院里发生着什么样的场景。 二十几年了,相似的场景几乎隔几天就上演一回,闹这么大的动静门口连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可见村里人对他家的事早已麻木了。 院里,何莉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绪大江沉着一张脸站得离她不远。 绪首武和绪四武一个站在伙房门口,一个躲在屋里露个头出来,两人都是面无表情。 何莉大怒,跳起身就撕扯乔大江,乔大江没还手,任由何莉把他抓个满脸花,衣服扯了个稀巴烂,身上也被何莉抓得不成样子。 绪首武把头扭到一边,绪四武干脆躲回了屋里。 [bookid=3148551,bookname=《农门多喜》] 简介:养个猪,猪他是天国人,可教自己各种本事; 救条蛇,蛇他已跟自己结了血契,他要对自己负责; 抱了下小狐狸,狐狸他爹自己与小狐狸已有了血亲结,他父子俩要与自己不离不弃; 还有从小青梅竹马的小哥哥,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奋发读书。 喜多多纠结了,问,猪哥哥,我该怎么办? 某猪挑眉,你呢? 第0075章 出户 任由何莉发泄了一通,绪大江:“都是我的不对,当初不喜欢你就不该同意娶你,娶了你又没心思和你过日子,这才有今天这祸事,再这样过下去也没意思,还是离了吧,你想咋样都行。” “好,”何莉大吼:“你的,我想咋样都行,这房子,这院子,这屋里的一切,都给我,你,还有你的儿子,从这个家里净身出户。” 绪大江没有犹豫,点头:“好,我答应你。” “爸,这咋行,啥都没有,我们住哪里,吃啥?”绪四武从屋里出来,想要拉绪大江的手,却又不敢。 绪大江没回答,也没看这个四小子。 绪四武转而对何莉:“妈,你不能这么狠心,我可是你的亲儿子,我不跟爸爸走,我留在家里照顾你。” 何莉挥手赶苍蝇:“滚,留谁也不能留你,好吃懒做,偷奸耍滑,搬弄是非,你留下来,老娘我得伺候你不,还得整天替你擦屁股。” 绪大江问绪首武:“你呢,跟我走,还是留下?” 不等绪首武回答,何莉上去拉起绪首武的手,哀求着:“首武,你就留下来吧,妈离不开你,你走了,没人洗衣做饭,妈一个人还得干地里活,可咋过呀。” 绪首武从何莉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扭身进了伙房。 从他记事,爸爸妈妈就没消停过,也不止一回过要离婚,哪回也没成真过,他还是安安心心做饭吧,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何莉立马大骂:“滚,一个个的白眼狼,枉老娘生你们养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老娘的,滚,都给我滚。” 冲进屋里,噼里啪啦把东西往院里扔。 绪大江进了伙房,双手握住绪首武的肩膀问:“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 绪首武叹气:“这回要是认真的,我就跟你走。” 带着何莉扔出来的衣服,和绪二武不知从哪里弄的,何莉称之为“破烂”的书,绪大江领着两个儿子出了院子。 绪向阳堵住三父子:“兄弟,你准备领着娃去哪儿?” 绪大江苦笑:“天气越来越热,场院的屋子给我爷几个凉快刚好。” “那感情好啊,场院地方大,我家涅娃再找首武过招,耍起来也爽快。”绪向阳咋呼。 把绪涅随便往地上一扔,帮着拿东西。 绪涅在地上打了个滚儿站稳,也帮着拿了一摞书。 每个村里都有场院,是用来晒粮食的,面积有几亩大,用石磙子压得平平实实,场院边上搭了屋子,是临时用来做仓库的,社员们也可以在里面休息,只有门,没窗户,房顶和四面墙之间也没有完全封闭,四面漏风。 绪家堡场院的屋子有五间大,里面除了这儿一块石头那里一摞砖,再没其他东西,这些砖块和石头,还是社员们不知从哪里捡来当凳子坐的。 在村里人你一个锅,他一个碗的凑合下,绪大江父子的日子总算过起来了。 绪大江辞了民兵连长,专心在家教养起儿子,他挨个儿询问儿子们对将来的打算。 绪首武选择在家照顾弟弟和爸爸的生活,绪二武和绪小武愿意接着上,绪四武不知道自己想干啥,他好吃懒做,瘦巴巴的没有几斤力气,除了翻东家长扯西家短,没有别的长出。 绪大江一一遵从儿子们的意愿。 父子五人就在场院安了家。 绪涅人小,却记仇,他从别人的言谈中,知道了张惠灵的伤是因乔一水而起后,乔一水的日子就更加不好过起来。 天气越来越热,三个娃的个子也比去年高了一截,张惠灵赶着把娃们的衣服改宽放大。 “慧灵,你快去看看,你家涅娃快把乔一水弄死了。”队长媳妇还没进院子就嚷嚷。 “啥,在哪儿呀。”张惠灵扔下针线就往外跑。 “在乔一水家门前。”队长媳妇跟着她又往回跑。 张惠灵家在村子南头,乔一水家在村子北头,虽村子不大,可跑起来还是要点时间的。 紧跑慢跑,还没跑到乔一水家,张惠灵就听到前面有人惨叫,一声紧似一声。 “来人啊,救命啊,鬼娃子弄死人啦。”是一水妈的呼喊声。 拐过弯,张惠灵被眼前的情景吓住。 乔一水躺在地上,雪球咬住乔一水的一条腿,连拖带甩,喉咙还发出低吼声。 绪涅绕着乔一水转,手脚并用,连嘴都没闲着,不停对着乔一水抓扯撕咬。 乔一水连疼带吓,惨叫连连,毫无招架之力。 一水妈除了叫唤,一点忙都帮不上。 “涅娃,快住手,雪球,松口。”张惠灵急得大喊。 “慧灵,慧灵,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一水。”一水妈朝张惠灵哭喊。 张惠灵没理她,只管劝着绪涅:“涅娃,赶紧停下来,会弄死人的,雪球,松口。” 绪涅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更是发狠折腾乔一水。 “涅娃,你要是弄死了他,你叔叔会吃官司的。”张惠灵搬出了绪向阳。 绪涅猛地跳开,同时示意雪球松开乔一水。 郇庄的老太太被杀后,公安局曾来村里传唤过绪向阳,绪涅对当时的情景还有一点印象,他年纪小不明白原因,却也知道那是对绪向阳不利的事。 一水妈哭喊着查看乔一水的伤势,张惠灵看都没有看她母子一眼,牵起绪涅的手往回走。 身后,乔一水任由老妈抱着他又是哭又是摸,一脸怨毒地盯着张惠灵的背影,直到张惠灵拐过弯他再也看不见,才由老妈扶着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随后几天,乔一水都躲在家里没出门。 放暑假的前一天,张惠灵听到一个消息,绪大江家又出了岔子,绪四武被乔一水拐走了。 有人看见,乔一水一副领导的姿态,绪四武一个人背了两个包,双手还搀扶着一瘸一拐的乔一水,一副乔一水的跟班的模样。 “怪我,是我不好,是我混蛋。”场院里,绪大江一个劲地埋怨自己。 “大江,别上火,咱出去找找。”绪向阳劝慰。 村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大家伙不用费心了。”绪大江摇头叹息。 [bookid=3543636,bookname=《错嫡》] 作者:乔云溪 简介:前世被人诬陷失贞,浸猪笼含冤而死。 重活一世,她再不要做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祖母不喜,软弱无能的江家长女。 属于她的一切,她要亲手拿回来。 她要亲口问问他们:“既然不喜我,为何还要带我来这个世上!” 第0076章 被拐 “这咋行呀,娃还小,跟着乔一水一准会坏。”队长皱眉吆喝。 绪大江还是摇头:“乔一水早些年就在外面混,他要是诚心想跑,咱们十个人都玩不过他一个人。我也不是不着急,可四武现在正是和大人犯拗年纪,就是把他找回来,他的心不在家,早晚还会跑出去,不如就让他在外面吃些苦头,是福是祸,是好是坏,就看他自己了。” 绪首武着急:“不行啊爸,四武从小没吃过啥亏,在外还不知道受啥苦咧。” 乔大江拦住绪首武:“我天天看着他,时时刻刻提醒他,要他不要和坏人在一块儿,还特别点了乔一水,到头来,他还不是跟着乔一水走了,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让他吃些苦头也好,我和你都护不了他一辈子。” “吃亏就吃亏吧,不吃亏不知道啥叫对他好。”绪向阳出的话也出人意料。 和绪大江从光屁股的时候就一块胡混的他,最理解绪大江的想法,自顾把人群劝散,各回各家,该干啥干啥。 绪祥听绪向阳和郇老太太起这事,给郇老太太了一声要出去玩,直奔乔家坟场。 高六指一看见绪祥就缩在了一个旮旯角,绪祥从她身边经过,她吓得浑身发抖。 “哟,今儿个不是你用药的日子,你咋跑来了。”男人突然从悬崖角转出来。 绪祥一声不响钻进窑洞,男人紧跟其后。 到了坡底,绪祥站住,转身对着身后的男人:“涅娃你也见过了,我的药也用的差不多了,你现在该走了,往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也不准找涅娃。” “你今儿个来就是为了赶我走的?”男人的语气有些无奈。 “对,你在我这里呆的时间太长了。”绪祥毫不留情面。 “你特意来一趟,不会只为赶我走的吧。”男人心怀希冀地猜测。 “对,你还要办件事。”绪祥声音冷淡。 向男人交代完要办的事,没做片刻停留,绪祥很快离开了坟场。 天黑后,男人也领着高六指融入夜色中。 因为葛凯琳的图表,再加上她的耐心,益村二年级和四年级的成绩,在每月一次的竞赛,还有期中和期末考试中,在全柿珍公社各小越排越靠前,这下子老师高兴,生家长乐呵。 当然,贾海军天天跟她在一起,习成绩也突飞猛进。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偏偏节外生枝。 葛凯琳有三个哥哥在同一个班,自家妹子做了这么大的好事,三个哥哥是与有荣蔫。 尤其是葛凯健,只要有谁不服,他就拿葛凯琳的功劳来压人家。 对方更不服,反唇相讥,是你妹子教我念书,又不是你,你横个啥。 十一二岁的小娃子家爱面子,几句话不对头就打起来了。 诸葛琳本来是可以阻止事态发展的,偏偏她闲得无聊,抱着唯恐天下不乱的看热闹心态,只是旁观算是好的,有时还会起哄架秧子。 所以,益村小二年级和四年级的成绩是全公社前进最快的,益村小四年级生爱打架也是全公社最有名的,兼任四年级班主任的牧老师,想起来就头疼。 以牧老师的阅历,葛凯琳那毫不遮掩的起哄小伎俩,他咋可能看不出来。 尽管葛凯琳不停给他惹祸,不对,应该是火上浇油,他还是不舍得惩罚这个七岁的调皮女娃,那就只有留他自己头痛了。 不管是哪门课,葛凯琳每编出一个图表,牧老师都会问生要来跟着描画一份,半个多期下来,他描画了厚厚的一沓。 刚放暑假,校里的生还没有走完,葛凯琳就找到老师办公室,缠着牧老师教她看病。 “牧老师,我坚持下来了,从打赌开始,到放暑假都没有迟到早退,也没有逃,这下我能跟着您看病了吧。” “哈哈,跟我看病?我还怕教会了徒弟,饿死我这个师傅咧。” “嘿嘿嘿,牧老师,我不是闲得无聊给自己找点事干吗,再,我帮了您好大忙,您应该高兴才是,您这是在反话咧。” “这么,我还得谢谢你?” “谢谢我是当不起,您只要能教我看病就行。” “嘿哟,这不还是要我谢谢你,要不我凭啥教你?” “牧老师,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一个小娃子家计较了,我虽然在帮忙的过程中给您添了不少乱,可我的初衷是好的,您就教我看病吧,只要我的精力被看病占住了,就绝对没有时间给您捣乱了。牧老师您累了,我来给您推推,嘿嘿。” 牧老师板着脸冷言冷语,葛凯琳不放弃,最后干脆动手给牧老师推拿起来。 “咦?你个小妮子这是在哪儿的,力气小是小了点儿,不过以你的年龄,这个力度也算是到位,穴位也基本没啥偏差,有人指点过你?” 牧老师虽不胖,一身的肌肉却很扎实,要想达到推拿效果,以葛凯琳的细胳膊小手,推起来十分费劲,牧老师转身问她,葛凯琳趁机歇手,甩了甩手腕。 喘了几口气,葛凯琳:“当然有人指点我,我给我爸妈推的时候,爸妈就会告诉我,哪里推着舒服,哪里推着不得劲,哪里用的力度刚好,哪里力度过大或过小。” “我爸妈,这些都是过去您教他们用来给我推的,防止我肌肉萎缩,我的病好后,爸妈虽已快两年没给我推,可手法爸妈还没忘记。”葛凯琳奉上一记马屁。 听着葛凯琳小嘴巴拉巴拉,牧老师好笑:“嘿,你个小妮子还知道心疼大人哈,别是为了巴结我特意练的吧。” 牧老师刚才的冷嘲热讽,本来就是故意吓唬葛凯琳,经过葛凯琳这一番加了料的特意推拿,牧老师已没有了吓唬葛凯琳的心思,反倒逗起葛凯琳。 葛凯琳就坡下驴:“嘿嘿嘿,啥事都瞒不过您的法眼,牧老师您的两个方面都有。爸妈给我推了好几年,我给爸妈推推放松一下是应该的,嘿嘿,也是为了让您看看我的决心。” [bookid=3392745,bookname=《末世嚣宠》] 作者:采爝 简介:末世来临,丧尸横行,可怕吗 不,不可怕,可怕的是渣男贱女的无限迫害。 曾经她因此命丧黄泉 再一次重生归来,肖白冷笑,我必让你们血债血还。 手握空间,末世横行,渣男贱女,你们准备好了吗?可是……哎喂,这位未婚夫,咱们真的不熟,所以不约好吗? 第0077章 成功 “得得得得,我这还没教你咧,你小嘴就这么多话,你要真跟着我,还不得把我耳朵给吵聋了,先给你一本书看着,等暑假后开我考你,要是我满意,就教你,要是你回答的不能让我满意,往后这事你就提也别提。” 葛凯琳刚完,牧老师就像赶苍蝇一样,塞给她一本书,然后把她推出办公室。 其实牧老师是想趁他儿子来接他前,赶紧把葛凯琳这半个期以来画的图表整理出来。 葛凯琳边走边翻看牧老师给她的书,到了操场,她的三个哥哥还有贾海军围了过来。 今天是期最后一天,葛凯森和葛凯拓没有去地里干活,都来上了。 “妹子,咋样?牧老师教不教你看病?” “是呀凯琳,牧老师咋的。” “诺,牧老师连书都给我了,你们牧老师答应没。”葛凯琳把手里的书递到几个面前。 葛凯健抢过去看,其他三个脑袋跟着凑了过去。 才看了一眼,葛凯健立马把书合上,像是被烫了手一样,一下子就把书塞回葛凯琳手里:“咦?这牧老师老不正经,给你一个女娃子家一本光屁股小人书。” “啥?我看看。” 贾海军刚才没看清楚,听葛凯健这么一,心里好奇,要从葛凯琳手里拿书。 葛凯健拦贾海军:“光屁股小人书有啥好看的,别看,小心长针眼。” 葛凯拓撇嘴:“大哥,这哪是小人书,这是穴位图。” “穴位图?啥是穴位图。” 葛凯健不明白,拦着贾海军的手也松了劲,贾海军趁机从葛凯琳手里拿走了书翻看。 葛凯森接了葛凯拓的话:“妹子病没好的时候,我爸妈就看着这种书,给妹子推推。” “啊?我咋没见过你家有这书。”葛凯健把头凑到贾海军跟前。 贾海军却赶紧合住书,把书塞给葛凯健:“哇,这光屁股人的肠子都出来了,好可怕。” “嘁,瞧你这点老鼠胆,出去了可别你认识我,给我丢人。”葛凯健朝贾海军咋呼。 葛凯琳好笑,葛凯健不过是虚张声势,他自己看见解剖图,眼神不也躲躲闪闪。 五个人都回了葛凯琳家。 王小爱去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娃,大的叫葛凯娟,小的叫葛凯霞,现在正是满地乱爬的时候,吉瑞丽一个人同时带两个孙女,有时候见葛凯健调皮她就会发脾气,葛凯健觉着在家没意思,没事他就往前院跑。 今天贾海军准备去上的时候,董晓俊给贾海军过,要是回来没看到她在家,就去葛凯琳家找她,她要用郝沈梅的缝纫机做活。 贾海军路过自家门口时,直接越过,去了葛家,老妈不在葛家自己再回来就是。 董晓俊还真在葛凯琳家,边踩着缝纫机边聊天。 葛凯健和贾海军进门就扔下书包,各自拿着弹弓跑出去了。 大槐树没了,院里别的树里桑树是最大的,俩人比赛瞄桑树上的麻雀。 葛凯森和葛凯拓帮老妈干活。 给郝沈梅了牧老师给她书的事,葛凯琳坐下看书。 郝沈梅瞄了眼葛凯琳手里的书,跟梁雨嘀咕:“这牧老师咋回事,凯琳才跟着他,他咋就拿这个书给凯琳看,就不怕吓着小娃子。” 前阵子闺女天天做噩梦,总啥死不了死不了的梦话,这才好了没多长时间,书上这些图画肠子呼啦的,哎哟,郝沈梅不敢往下想。 梁雨身材高挑,模样俊俏,葛跟丑的房子盖好后,她就嫁了过来,才结婚两个多月,王医生就诊断她已经怀上了。 在村里,这个叫做进门喜,属于会生养的品种。 自从被王医生诊断怀上了,只要有空,梁雨就往这边跑,缠着郝沈梅教她裁剪,她好给自家娃做衣裳。 梁雨来之前,吉瑞丽带着两个孙女在郝沈梅这里玩,梁雨来后,看梁雨不管走路还是干别的都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两个孙女碰着她,吉瑞丽干脆带着孙女回去了。 听郝沈梅嘀咕,梁雨也瞄了一眼葛凯琳翻看着的书,笑着:“我猜着,牧老师是不想教咱家妮子,故意拿这书吓唬咱妮子,好让咱妮子知难而退。” 这梁雨嘴巴很会话,也很会跟人拉近乎,整天价“咱森娃,咱拓娃,咱家妮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郝沈梅这边人有多亲热咧。 实际上,梁雨也就知道她自己怀上了之后,才往这边跑得勤。 “哈哈,那牧老师可就打错主意了,杀猪杀羊凯琳都敢看,就书上这几个光屁股小人,还能吓着她?”董晓俊过来瞄了一眼葛凯琳手里的书,又坐回缝纫机前接着干活。 她在给贾陆军做书包。 村里没几家有缝纫机的,郝沈梅这缝纫机是她自己的嫁妆。 贾陆军坐在董晓俊跟前的小板凳上,他就是一个跟屁虫,哥哥在家跟着哥哥,哥哥不在家跟着葛家兄妹,实在没人跟了,他就围着自家妈转。 董晓俊打算九月份送贾陆军上前班,二小子在校有老师管着,有大小子看顾,还有葛家四小兄妹护着,她也能安心干活挣工分。 “那倒也是,只怕牧老师要失望了。”梁雨站在炕沿边,低头接着沿郝沈梅给她画好的线,裁剪小衣服。 葛凯森插空问:“妈,中午吃啥饭?” 只要老妈了做啥饭,葛凯森就会着手准备,擀面条他不会,揉馒头他也不在行,其他蒸蒸煮煮的一般家常饭,难不倒他。 郝沈梅想了想:“你摘点黄花,用开水焯一下,晾凉了切成段,再切点葱花,切点姜末,泡把粉条,打几个鸡蛋,就做个酸汤子吧。” 等汤子做好,再热几个馒头,一顿饭就算凑合过去了。 诸葛拓赶紧:“妈,还是我来做吧,二哥做的汤子肯定寡淡寡淡的,没味儿。” 要么粉面子芡得太少,汤子稀稀拉拉的没喝头,要么醋搁的太少,味儿不够喝着没劲。 葛凯森自小节省,做饭舍不得搁材料,饭菜就欠点味儿,葛凯拓老他做的饭不好吃。 第0078章 嘴馋 ps:不好意思,第一天vip,系统就把两章顺序弄反了,作者已将内容按顺序改了过来,并找了编辑,很快题目顺序也能改过来,抱歉。 第0078章嘴馋 董晓俊叫唤在院里玩的贾海军进来,嘱咐:“你回家去舀两勺卤汤来。” 贾开心的工资高,基本都交给了董晓俊,每个月董晓俊都会买几斤肉卤好搁着,做饭的时候切一点卤肉,做汤子搁点卤肉汤,味道香得不得了,两个娃子饭吃的比她还多。 郝沈梅拦住贾海军:“晓俊,别麻烦了。” 多年的相识,董晓俊不是客气话,郝沈梅也是真不想麻烦董晓俊,她是怕娃子们吃上了瘾不好。 “哈哈,你这话晚了。”董晓俊嬉笑着接着踩缝纫机。 可不是,贾海军小哥俩随了他们妈,都不是小气的人,就郝沈梅话这档儿,贾陆军个小胖墩趁她不注意,绕开她早跑出去了。 贾海军笑着挣脱郝沈梅的手,往屋外跑,边跑边:“大娘娘,你还是让我回去吧,我还怕陆军把一罐卤肉都敬了土地爷咧。” “晓俊,往后可别惯着他几个了。”郝沈梅拐回去接着指点梁雨。 看到梁雨的脸色,郝沈梅笑了:“等下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吃。” 怀着身子的人嘴馋,一听有卤肉汤,梁雨直咽口水,满脸馋相。 何况,一般人家一年到头都沾不到一点荤腥儿。即便梁雨这是进门喜,葛泽中也没给她特殊待遇。照样天天啃咸菜疙瘩,院子里种的那点儿菜。都拿集上卖了。 葛跟丑倒是疼媳妇,弄点啥稀罕吃的,白天不拿回家,晚上偷偷给媳妇吃。 “这,我还是回去吃吧。”梁雨犹豫。 她咋能不想留下吃饭咧,就是怕婆婆骂,自家汉子为难。 孙颖梨怕郝沈梅在梁雨跟前挑拨离间,不情愿梁雨往郝沈梅这边跑,每回梁雨从郝沈梅这边回去。她都会给梁雨脸色看。 董晓俊刺梁雨:“那你就回去吃吧,一会儿陆军拿来别的东西,你可别嘴馋。” “陆军不是回去端卤汤了吗,还有啥东西?”梁雨心里那个痒呀,该不会是吃的吧。 “你反正要回去吃饭,还问这个干啥。”董晓俊故弄玄虚。 郝沈梅好笑,董晓俊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跟她自家的娃子一样调皮,明知道梁雨嘴馋。她还故意逗梁雨。 几人着话,贾海军捧着一个碗进来,才一进门,梁雨的眼神立时就亮了。好香的卤肉味儿。 贾海军把碗搁桌子上,梁雨已凑到跟前。 卤肉汤有多半碗,一块还没切过的整卤肉露出汤面多半。梁雨立马决定,午饭就在大嫂这边吃。 婆婆骂就骂吧。反正她哪天不骂人几句,日子就过不得。 “凯琳姐。凯琳姐,我还给你拿葡萄来啦。” 梁雨的眼神还没从卤肉汤挪开,贾陆军的咋呼声就到了屋门口。 “咕咚。”梁雨再也忍不住,咽口水的声音,屋里人都听了个清楚。 贾陆军手里捧了个搪瓷碗,这是他平时吃饭用的碗,小家伙笨手笨脚摔了几个瓷碗了,董晓俊干脆给他买了个搪瓷碗,碗上已摔了个大坑。 “凯琳姐,我给你拿葡萄来了。”一进门,贾陆军就直奔葛凯琳。 “陆军,屋里这么多人,你咋就只给你凯琳姐拿葡萄。”梁雨舌头底下直冒酸水。 以梁雨的身高,在贾陆军进门时她就把碗里的东西看了个清清楚楚。 绿绿的葡萄,只有小娃子的小指头蛋大,虽然看起来不起眼,对于此时的梁雨来,却相当的诱人。 贾陆军先小心翼翼把碗搁在葛凯琳跟前,这才回答梁雨:“我妈,我是男子汉,凯琳姐是弱女娃,男子汉就要保护弱女娃,凯琳姐不喜欢吃太甜的,这葡萄是酸甜酸甜的,凯琳姐吃正好。” “哈哈哈哈。” 屋里人被贾陆军的童言稚语逗得大乐,再有着梁雨的馋相陪衬,更是一时笑得止不住。 我自己这么大个人了,要你一个小屁娃子保护,葛凯琳做咬牙切齿状,用手去捏贾陆军的肉脸,却又实在忍不住笑,这小东西太可爱了。 而梁雨感觉,自己的口水是真的要流出来了。 贾陆军不知道他自己哪里错了,大人们和凯琳姐要笑话他,小眼睛里眼看着开始积水。 这葡萄是他奶奶从别人家摘的,也就只有不大的两串,给两个孙子一人一串,贾海军的早就吃完了,贾陆军只吃了一点点,是要留给凯琳姐吃,盖在他自己的饭碗里,一直在等葛凯琳放。 葛凯琳一看坏了,大人只顾好笑,忽略了小娃子的自尊心,她赶紧揪了一粒葡萄塞进嘴里,啧啧直夸:“陆军给凯琳姐的葡萄真好吃,酸酸甜甜的,凯琳姐最喜欢陆军了。” “是吧是吧,好吃吧。” 听到夸奖,贾陆军也忘了哭,很是得意,眼睛笑得挤成一条缝,那已经积起来的眼泪,随着他的笑,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小家伙随便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张嘴接葛凯琳喂过来的葡萄。 和贾陆军你一粒我一粒的吃了几粒,葛凯琳哄贾陆军:“你也给三婶婶吃点吧,三婶婶肚子里的小娃出来后,就会叫你哥哥,你再也不是最小的了。” “我本来就不是最小的了。”贾陆军嘀咕。 有了葛凯娟和葛凯霞,他早就不是最小的了好不好。 贾陆军看看碗里的葡萄,又看看梁雨的肚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用小手拽了几粒葡萄给梁雨送去。 “你自己吃吧。”梁雨推脱。 其实她很想接,可她是大人了,要一个小娃子的吃的,怪不好意思的。 董晓俊催她:“你就吃吧,怀身子的人了,有啥客气的。” “嘿嘿,我还真嘴馋了。”梁雨不再客气,接过葡萄就往嘴里塞。 她的急切吓坏了贾陆军,小家伙拐回葛凯琳跟前,拿起搪瓷碗抱进怀里就躲到葛凯琳身后,那模样,生怕梁雨抢走他的碗。 “这都饭时啦还不回来,你是打算在那边过了还是咋地。”孙颖梨在院子里高声叫嚷。 梁雨顿了下身子,没动窝。 没指名没道姓,屋里人谁都听得出,孙颖梨这是在叫梁雨回去做饭。(未完待续。。) 第0079章 婆媳 ps:这才是今天的第二章 第0079章婆媳 葛随丑病好后,葛泽中去地里干活带着他,孙颖梨恢复了只在家做家务的生活。 从梁雨嫁进门,孙颖梨就看梁雨不顺眼,在她眼里,倒贴钱嫁汉子的人,不是啥好女人。 “你是死人呀,还是聋啦,饭做好了还要人喂到你嘴里是咋地,你以为你是大小姐,还是少奶奶,等着人伺候呀。”孙颖梨的嗓门提高。 这回连郝沈梅都一块捎上了。 董晓俊调侃:“哈哈,大嫂,你婆婆啥时候变慈了,以往不是让狼给叼了,就是挨千刀的,她脑子该不会是和滚蛋一样,烧坏了,忘了那些咒人的词了吧。” 梁雨迈腿就往屋外跑,她这是实在听不下去了,准备骂回去。 郝沈梅从身后拖住她,笑着:“别急,跟丑快回来了。” 只要葛跟丑露面,孙颖梨肯定闭嘴,声都不敢吭一下。 梁雨手里还握着剪刀咧,这要是不小心戳着自个儿,那就麻烦了。 董晓俊也劝梁雨:“就是,向你大嫂一,跟你婆婆那样的人一般见识,她没事,你早晚得气死。” 郝沈梅笑骂:“啥跟不跟我的,这话要是让那边听到,可就真成了我挑拨的跟丑媳妇。” 反过来接着劝梁雨:“你这还怀着身子咧,气着了自个儿划不来。” 这句话管用,梁雨绷紧的身子放软。 任何当妈的,都是以自家的娃子为重。 董晓俊不以为然:“嘁。你就是没干,屎盆子还不照样往你脑袋上盖。” 自梁雨嫁进门。孙颖梨就时不时朝着这边指桑骂槐一通,好似郝沈梅时刻准备着挑拨梁雨一样。 而郝沈梅搭不搭孙颖梨的茬。那要看心情。 心情好了,你一句我一句,郝沈梅跟孙颖梨对着来,消遣时间,听着不像是吵架,倒像是过家家。 心情不好了,郝沈梅二话不,拿起棍子就跑到主屋前面乱敲一通,孙颖梨哪还顾得上骂人。扭着小脚去护院里的菜呀,梨呀,鸡呀的,还忙不过来咧。 可是,孙颖梨到底年纪大了,又是小脚,哪里弄得过郝沈梅,叫喊着梁雨搭手,梁雨就佯装跟着叫几嗓子。 院里的东西坏不坏关她啥事。反正她也不能正大光明吃。 “咦?这咋不骂了。” 院里突然静了下来,董晓俊好奇,手里的活也停了。 “跟丑回来了,不静才怪。”吉瑞丽搭着话进了屋子。 她是来喊葛凯健回去吃饭的。本来她在自家院里喊一嗓子就行,可她听见孙颖梨又叫又骂的,就干脆跑了来。 “哦。那我回去了。”梁雨准备出屋。 自家汉子回来了,自己不回去不合适。 快出屋子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切肉的葛凯森。 白了,她是想看葛凯森切的卤肉。 只可惜肉在案板上。正好被葛凯森的身子遮住。 葛凯森和葛凯拓,一个负责切肉切菜,一个负责搭配材料,兄弟俩正忙活地起劲咧。 吉瑞丽好笑,将梁雨一把拉了回来:“行了,你就老实呆着吧。” 伸个脑袋出屋嚷嚷:“跟丑,你大嫂这边中午有荤腥,梁雨中午就在你大嫂这边吃。” “哦——。”葛跟丑应了一声,回屋歇着。 孙颖梨也赶紧回屋,她刚睡觉起来,根本还没有做饭。 屋里人聊着天,胡同里队长那特有的大嗓门拉了开来:“大家注意啦啊,下午分西瓜,各家各户都准备好家伙,不分大小口,按人口分啊。” 除了葛凯森和葛凯琳外,其他几个小娃子立马兴奋起来: “哦,太好了”, “分西瓜喽”, “不分大小口喽”。 吉瑞丽笑着摇头:“看把你几个高兴的,每年分收秧子瓜都不分大小口,瓜又不好吃。” 西瓜头茬糖分高,水分也最足,最好吃,二茬味道就差了那么点儿,拔秧子前结的瓜,已是尾式,养分不如前面结的瓜足,瓜自然没那么好吃。 董晓俊笑道:“婶儿,要不咋是小娃子家咧,只要是吃的,哪怕是白瓤瓜,他也高兴。” 梁雨却没有一点兴奋劲:“前几回分瓜,我也就尝了点儿味瓜就卖了,没啥高兴的。” 家里的钱被葛随丑赌光了,又因给葛随丑看腿欠了一屁股债,本来就抠门的葛泽中,越发把东西看得死紧,要不是粮食还要用来活命,他恨不得把队里分的所有东西卖掉。 吉瑞丽安慰梁雨:“你比你大嫂强多了,最起码跟丑疼你,当年你大嫂可没这个待遇。” 董晓俊撂下手里的活起身往外走:“哎哟,下午还要扛西瓜,我得赶紧回去做饭。” 贾海军和贾陆军紧随其后。 每回队里分东西,都是三家搭伙:董晓俊家、吉瑞丽家、郝沈梅家,每回葛丁丑都会用平车将东西送到各家,哪里用董晓俊自己扛,她这是找借口赶紧走。 吉瑞丽提起了郝沈梅的从前,她不想跟着嚼吧郝沈梅的伤心事。 葛凯健也回过味来,拉着吉瑞丽往外走:“奶奶,今儿中午做了啥好饭,我可是考了高分咧,你得犒劳犒劳我。” 吉瑞丽撇嘴:“犒劳你?你能考高分可是你妹子的功劳,要犒劳也是犒劳你妹子。” 着话,祖孙俩出了院子。 梁雨满眼羡慕:“大嫂,二婶很疼你咧。” 郝沈梅笑道:“这人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二婶也很疼跟丑咧。” 这时葛凯拓叫唤:“妈,饭做好了。” “好,吃饭。”郝沈梅撇下梁雨,去伙房端锅进屋。 又酸又香的味道窜进梁雨鼻子,她再也顾不上想别的。 不像大多数孕妇,怀孕初期反应很大,动不动就呕,梁雨属于那种吃啥都不吐的,只可惜,葛泽中把东西看得太紧,她啥也吃不着。 吃了饭,郝沈梅就领着三个娃子去后院集合,三家一块去地里领西瓜,贾陆军坐在葛丁丑推着的平车上,其他几个小的叽叽喳喳围着车子玩。 葛凯娟和葛凯霞也急着要跟去,吉瑞丽一手一个给提溜回了屋,在家里她看着俩小妮子都费劲,这要是去了地里,她还不得累晕头去。(未完待续。。) 第0080章 表舅 ps:今天的第一章 离老远就听老杨头喊:“别吃啦,别吃啦,再吃就没有西瓜可分啦,四娃,四娃,那个瓜还没熟咧,摘了可惜啦。” “反正要把秧子啦,熟没熟有啥关系。”四娃回嘴。 葛凯健撒丫子就跑,其他几个也不比他慢。 贾陆军才刚把屁股出溜到车尾,急得他直叫:“等等我,哥哥,等等我,凯琳姐等等我。” 葛凯琳边跑边回头喊:“你别急,我会给你留最大一块西瓜的,小吃包。” 葛丁丑好笑着把贾陆军抱下车。 贾陆军边跑边喊:“等等我。” 同时还忘不了低头看有没有土块或石头,有了就绕过去,等他到了地边上,已看不见葛凯琳几个,急得大叫:“哥哥,凯琳姐,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这儿。”葛凯琳跑到贾陆军跟前。 她的两个手里都拿着块西瓜,吃着手里的一块,另一块递给贾陆军:“快吃,我再给你去弄一块。” 看西瓜的边沿形状,明显是被直接摔开或用拳头砸开的。 每回分瓜之前,就能先吃到西瓜,名义上是不准乱摘,可那么多人在西瓜地里趟,看西瓜的人哪里管得住。 益村向阳的坡地多,光照时间长,正好符合西瓜的生长条件,所以益村的西瓜好吃,又甜又大,很多人到了西瓜下来的时候,都慕名来益村买西瓜。 西瓜再好吃,也不能当饭吃。还要占地,益村每年种的西瓜都不多。尤其是郝沈梅所在的第三队。 老杨头满地里跑,喊了这个叫那个。乱哄哄的根本就没人听他的,满地都是扔的西瓜皮。 不过还好,小娃子们也知道爱惜秧子,不浪费西瓜,倒是没有乱踩瓜秧子和西瓜的。 “谁再吃就没他家份啦啊,梁晓,记住名字,谁还吃,扣工分。今年棉花也少分给他家。” 队长还没到西瓜地,离老远大嗓门就开始吆喝,西瓜地里的人一个个往路上蹿,连小娃子都知道队长话算数,不敢再调皮。 “海棠,胜利,满仓,四娃,绘声。你们几个和老杨头一块到地里挑熟瓜。赖娃,你领着汉子们把摘下的西瓜捧出来。 这会儿还不分瓜,妇女们没事,到下面那块棉花地里打顶。今天干活的都加分。小娃子都老实站在地边,谁敢进西瓜地就扣你家大人的分啊。” 队长一番分派,混乱的瓜地里变得井井有条。 等熟西瓜摘完。大致估摸了一下数量,就开始按人口分。 西瓜分好。葛丁丑推着平车,按回家路过的顺序。先给董晓俊家卸了瓜,然后是他自己家,最后才轮到葛凯琳家。 已经卸了两家的瓜,车子拉着轻了许多,葛凯森要自己把西瓜拉回家。 葛凯森拉车,葛凯拓和葛凯琳在后面推,刚进院门,葛凯森就看见一个人扛着个大冬瓜,正往自家屋里走。 葛凯琳和葛凯拓也看见了,三人亲热地叫唤:“舅舅。” “哎哟,你几个原来都不在家呀,看来我来的还真是巧,来早一步都看不见人。” 郝沈海转过身,他肩上还挎着个布背包,背包鼓鼓囊囊的。 郝沈梅埋怨:“这大晌午头的,你扛着这么大个冬瓜,早点来不行啊,看这热的。凯琳,快给你舅舅倒洗脸水,拓娃切西瓜。” 现在是下午,大晌午头早过了,不过以郝沈海的走路速度,从梨树村走到益村,八里的路,他得用差不多三个钟头,所以郝沈梅才这么。 “嘿嘿嘿,今儿个起迟了。” 郝沈海憨笑着把冬瓜放到地上,又把背包搁桌子上,洗了脸,坐到小桌前开始吃西瓜,嘴里还嘟囔着:“嗯,好吃,你村里的西瓜就是好吃。” 郝沈梅好笑:“收秧子瓜了,又才从太阳地里拉回来,哪有那么好吃。” 嗔郝沈海:“你就今儿个起迟了?你哪天起不迟。” 吃完一块西瓜,郝沈海才想起边上还有小娃子咧,不好意思地笑:“嘿嘿嘿,你看我这当舅舅的,你们也吃呀,我是你们亲舅舅,不用和我客气,快吃。” 葛凯森笑笑:“舅舅,你就吃吧,我们几个在瓜地里吃过了。” 郝沈梅也劝他:“别管他们,你就只管吃你自己的。” “哇,舅舅,这个冬瓜好大呀。” 葛凯拓弯腰想捧起冬瓜,小脸憋得通红冬瓜才稍微离地,他赶紧放下,怕把冬瓜摔着。 “哎哟,拓娃的劲儿越来越大了,这冬瓜三十多斤重咧。”郝沈海夸道。 郝沈海家院子大,每年都会种些不同品种的菜,豆角、茄子、黄瓜、冬瓜、北(bèi)瓜、西红柿之类,自己吃不完也不卖,会给亲戚送点。 一个西瓜下肚,郝沈海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黄皮大北瓜,少也有五斤重,边还着:“明娃他妈随便往墙根扔了几个北瓜籽,没想到还真长成了。” 北瓜,就是大家熟知的南瓜,当地的北瓜品种是那种扁扁的,表面有纵贯两头的沟沟。 有时候形容人脸长得圆胖,就人家长了个“北瓜脸”,带点贬义的,干脆用谐音,成“笨瓜脸”。 郝沈海原本是郝沈梅舅舅家的小子,他还有一个比水儿大一岁的姐姐,叫郝沈珺。 郝沈梅母亲的娘家,也是本村的,母亲有三姐弟,舅舅是老二,还有一个姨姨叫沈佳妮,是老三,嫁到了梨树村。 舅舅病死的时候,郝沈海还小,后母对他们姐弟俩不闻不问,也不打骂,反正就是不再搭理他们,郝沈海就整天价到处瞎晃悠。 郝沈珺上之余还要管弟弟,有时几天找不到弟弟,就到姑姑家哭着要姑姑帮忙找。 可即使能把郝沈海找回来,一下没看住,郝沈海就又会跑掉了。 郝沈梅的父母商量着,干脆把郝沈海姐弟俩接到家里来,也好看顾他们。 郝沈海原本叫沈海,到了郝家后,他吵着也要姓郝,郝沈梅的母亲就把他的原来姓名前直接加了郝字,他的姐姐也跟着改成郝沈珺。 刚到郝家时,郝沈海老实了一段时间,后来慢慢又恢复了瞎晃悠的性子,一出去就是几天,姑姑和姑父咋教训都改不了,直到沈佳妮正式收养郝沈海姐弟为子女。(未完待续。。) 第0081章 脚疾 ps:今天的第二章 沈佳妮没生过娃,家里有两座窑,几十亩地,她哥哥死没多久,她的汉子也病死了。 汉子死后,沈佳妮夫家族里一户人家想要侵占其中一座窑洞,好给他自家小子娶媳妇用,就以沈佳妮无儿无女为由,请族里人给做主。 族里还有其他人也提出要求,只留几亩地给沈佳妮,剩下的平分给族里其他人。 沈佳妮当机立断,把郝沈海姐弟接回去收养,她夫家也姓郝,这下郝沈海连姓都不用改。 收养的子女也算正式子女,那些人家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也拿沈佳妮没办法。 沈佳妮对待郝沈海姐弟十分严厉,郝沈海刚开始改不了出去晃悠的性子,每次回来都会被沈佳妮打一顿。 郝沈海最后一次晃悠回家,刚进门,棍子就象暴雨一样的往他的双腿上打。 已经由姑姑改为母亲的人,边打嘴里还狠狠地着:“我打断你的腿,就是把你变成残废,也比你整日价在外面晃,流浪到哪天死在外面都不知道强。” 郝沈珺死命拉住沈佳妮,哭喊着催郝沈海保证不再出去晃悠。 突来的暴打也让郝沈海蒙了,只是机械地着姐姐的话,保证着不再乱跑。 在外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加上这一顿暴打,郝沈海嘴里做着保证时,就昏了过去。 醒来后的郝沈海,在家里养了一个多月,腿倒是没有残废。可自那以后落了个毛病,他的两只脚总是拖地走。好像脚有千斤重。咋也抬不起来。 一双新鞋上脚,别人都是穿久了脚趾头先露出来。而他却是很快鞋底就磨穿了,鞋面还好好的。 沈佳妮纠正了他很多次,也因为这事打过他,可他就是纠正不过来,后来沈佳妮还是放弃了,只有不停地给他纳鞋底,鞋底磨穿了就换上。 懂事后的郝沈海也想过改这个毛病,好让母亲能少辛苦一些,试了几次。觉着抬起脚走路腿很累很痛,没坚持下来。 后来,沈佳妮因脑血栓,下身瘫痪,双腿不能动,手上还算灵活。 郝沈海的脚有毛病,加上沈佳妮的病,家庭条件所限,郝沈海三十多岁才娶上媳妇。 他媳妇很老实。地直点那就是很木讷,跟磨一样,拨一下转一下,没人指挥的话。她就不知该干啥。 倒也听话,不管让她干啥都从没怨言,就是啥都不会干。还得从头教。 沈佳妮瘫痪着身子,还得辛苦操持家务。 郝沈海媳妇去年生了个小子。大名郝启明,只比郝沈翠的孙子小三个月。 “三姐。你给我做双胶底鞋吧,明娃妈不会做鞋,我妈现在也不如从前了。”郝沈海央求郝沈梅。 在三个表姊妹里,郝沈翠最大,郝沈珺小郝沈翠一岁,郝沈梅最小,郝沈海按年龄叫三人大姐、二姐、三姐。 胶底鞋,就是将报废的轮胎剪成鞋底形状,用钉子钉在布鞋底上,耐磨。 郝沈梅开衣柜翻找:“我给你做了两双,你先穿着,抽空我再给你做。” “嘿嘿,还是三姐贴心。”郝沈海嬉笑。 葛凯拓问:“舅舅,今年的枣结的繁吗?” 窑洞挖在悬崖底部,悬崖上会长些杂树,郝子海家窑洞的悬崖不高,顶部有不少枣树,酸枣、脆枣、葫芦枣都有,每年葛凯拓都会绕路上去摘枣子。 “繁,结的可繁了,你姨姥姥,今年多摘些枣晒着,好卖钱养活明娃。”郝沈海起这个就来劲。 郝沈梅将胶底鞋递给郝沈海,忍不住数落他:“姨姨哪年没过这话,哪年你当回事过,你现在是当爸的人了,也该懂事了,等枣子熟了早点摘,自家窑顶上的东西,倒年年被别人摘去卖钱。” 郝沈海挠头:“三姐,往后我可真得铆劲干活了,养儿才知父母恩,这话一点没假。” “哈哈。”葛凯琳忍不住笑出声,沈海舅舅跟个小娃子一样。 郝沈梅把冬瓜切成两半,其中一半再分成两份,交代葛凯森和葛凯拓:“你俩把冬瓜送到后院和海军家,问问你二叔,看你二叔有空没有,送一下你舅舅。” 郝沈海走路慢,他就是现在立马出发,走回家去天也黑了,郝沈梅不放心。 葛丁丑有自行车,八里路骑车很快就到了。 两个哥哥各捧着块冬瓜出去,葛凯琳问郝沈海:“舅舅,你这脚治不好了吗?” 郝沈海摇头:“都几十年了,好不了啦。” “我摸摸。” 葛凯琳脱掉郝沈海的鞋子,从脚趾摸到膝盖,再从膝盖摸回脚趾。 她满脸认真:“舅舅,你这脚没啥毛病,就是长时间拖地走,肌肉僵硬了,只要多按按,坚持抬脚走,配合扎针,治得好。” 郝沈海没把葛凯琳的话当回事:“哈哈,咱凯琳啥时候成了医生了。” “我跟着牧老师医,想治好舅舅的脚。”葛凯琳板起小脸,一本正经道。 郝沈海走路拖地,最大的原因还是小时候突遭暴打造成的心理阴影所致,如果他能克服这个心理因素,恢复正常走路还是有希望的。 不过,几十年养成的习惯,腿脚肌肉已经僵硬,这确是一个麻烦。 “牧老师,是我村里那个牧老师吗?”郝沈海问。 葛凯琳闹腾得武秀花在益村校呆不下去,跟梨树村的牧老师调换,这事郝沈海知道。 “嗯,就是他,爸妈牧老师救过我的命,他医术那么高,只要我跟他好了,就能治好舅舅的脚。”葛凯琳服郝沈海。 郝沈海摇头:“我的脚牧老师给治过,没用。” 葛凯琳摇晃着郝沈海的腿撒娇:“舅舅让我试一试吧,不定我行咧?” 郝沈海满口答应:“好好好,舅舅答应,咱凯琳要当医生,我这个当舅舅的,一定大脚支持。” 郝沈梅笑着摇头:“凯琳是小娃子家,你也跟着她胡闹。” 归,别看郝沈梅整天价见了郝沈海就训,其实在她眼里,郝沈海还真就是那个跟在她屁股后面转的鼻涕虫,一个长不大的小娃子。(未完待续。。) 第0082章 抓人 ps:今天的第一章 葛凯琳和牧老师打赌期间,并没有停止给高争气治疗,不过是由上时间换成周末。 本来做这种治疗也不需要天天推拿扎针,喝药也只是起到的辅助作用,也只在推拿扎完针后接着就喝药效果才最好,其他时候喝不喝都没啥大碍。 每回葛凯琳带着高争气上山,都会顺便去查看葫芦帘,她渐渐找到了一个规律。 差不多每隔一个礼拜,葫芦帘就会少一株,被挖开的土坑会被用心埋好,不是心里有数的话,根本看不出和周围正常生长的杂草有任何区别。 看来,那个叫绪祥的小男娃确实在用葫芦帘治病,而且用药时间很有规律,也很懂得怎样保护葫芦帘。 只是自从葛凯琳改了时间给高争气治疗后,就再没见过绪祥,应是绪祥的用药时间和她的时间刚好错开。 暑假里葛凯琳每次查看葫芦帘,数量再没有少过,她心里猜测,难道绪祥不再需要这种药了? 这样才好咧,最好他以后都不要再用,葫芦帘太难得,他挖走一棵可是少一颗呢。 葛凯琳心里想着,嘴上哄高争气和她一块在树干上找知了壳。 昨天下了一场雨,晚上肯定会从土里爬出不少没褪壳的知了,今天就能在树干上捡知了壳了,这可是药材,能去供销社土品站换钱。 有了新奇好玩的事情,高争气暂时没再嚷嚷着要吃麻雀肉。 他本来就长得高大,还会爬树。能够拿到树干高处的知了壳,这倒省了葛凯琳许多力气。 听到远处有汽车的声音。葛凯琳朝那边望去,一前一后有两辆车。前面一辆是吉普车,葛凯琳曾经见过这种车,上回公安局来抓孬娃就是开的吉普车。 后面一辆车是绿皮大卡车,车厢里坐着十几个人,有两个她认识,一个是绪欣毓的爸爸,一个是绪小武的爸爸。 绪欣毓的爸爸有时到接送绪欣毓校,有时候就到山脚下,葛凯琳在山脚下碰见过几次。 绪小武的爸爸是公社的民兵头儿。有时候会来益村校操场进行民兵拉练。 每次民兵拉练,操场上都会围着很多人看,最兴奋的是小娃子,偷偷摸一摸那些没装火药的假手榴弹,要是能拿着没子弹的枪玩几下,是件很值得炫耀的事情。 自家三个哥哥,还有贾海军兄弟,都有很精致的木头手枪和木头长枪,那都是看过民兵拉练后缠着三叔给做的。 “凯琳你看。车。” 车经过山脚下的时候,高争气也听到了动静,叫嚷着兴奋地跑过去看。 葛凯琳笑着摇摇头,看来今天这知了壳也就只能捡这么多了。 村里人一般很少出门。有些人一年到头最远也就去公社赶个集,能见着汽车那可是稀罕事,不光小娃子。就是大人也会好奇地跟着看,高争气这是追汽车去了。 “滚蛋你别急。汽车是往咱村去的,你肯定看得到。”葛凯琳朝高争气喊。 山脚下这条路直通益村。 高争气人高腿长。葛凯琳根本就追不上他,也没想着追他。 经过这两年的坚持,葛凯琳动作不平衡的毛病好了些,可也还是不能跟一般人比,她要是急着去追高争气,高争气没事,她倒很有可能摔跟头。 “我去看看。”高争气应着声。 速度没减,追着车往村子方向跑。 葛凯琳后面也跟了过去。 能看到村口时,老远就见有许多人围着那两辆车,大卡车上比先前看到的时候多了几个人,陆陆续续还有人在往车上爬,其中就有自己的二叔和四叔。 “我娃犯了啥罪你要抓我娃,你今儿个给我清楚,不清楚就别想走。” “是呀同志,这是咋回事,咋好好的就要抓我家娃他爸呀。” “我过多少遍了,不是抓人,是问一些事。” “有啥事不能在这儿问,为啥非要去公安局。” …… 嘈嘈杂杂,哭的,喊的,叫的,骂的,喝斥的,啥声音都有,自家后院奶奶和二婶也在其中。 葛凯琳这下顾不上摔不摔跤了,赶紧往跟前跑。 等她跑到村口,吉普车和卡车已经开走。 葛凯琳扶住快要倒下的吉瑞丽,问王小爱:“二婶,这是咋啦?” 王小爱自己还在焦虑中,摇摇头没话。 这里大家伙急得不行,大卡车上绪向阳倒是自在,跟葛丁丑闲聊:“哟,你这老实人咋也让公安局的人盯上了,这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葛丁丑也不饶他:“那还不是你又犯了啥事,咱这些和你有恩有怨的人,都给牵扯上了。” 绪向阳早年浑,看谁不顺眼,二话不就开打,葛丁丑不爱吭声,可也不是随便吃亏的人,闷着声跟绪向阳没少打架,一来二去的,他俩,还有绪大江,倒打成了铁哥们,只是这些年各自为了顾自己的家,来往的少了,不过情谊还在。 “你俩别闹了,分析分析这事。”到底是当过干部的人,绪大江脑瓜子想的问题是正事。 绪向阳轻嗤:“这还用分析?你看看这车上的人,谁不是和乔一水有瓜葛的人,不是有仇有怨,就是勾搭成奸。” 他在自己和绪大江还有葛丁之间指了一圈:“咱三人和乔一水肯定是有仇有怨。” 又指向缩在葛丁丑身后的葛随丑:“这位,就是和乔一水勾搭成奸的。” 绪大江打开绪向阳的手,压低声音:“这和前几天乔一水家那个鼻子罐头有没有关系。” 葛丁丑立马来了兴致:“啥鼻子罐头,咋回事,我见过苹果罐头、梨罐头、杏罐头、山楂罐头,还有牛肉罐头,还真没见过用鼻子做罐头的,啥鼻子,猪鼻子?” 绪向阳的大脸猛地贴近葛丁丑的脸,吓唬道:“人鼻子,用人的鼻子做的罐头。” 葛丁丑一把推开绪向阳:“拉倒吧你,你嘴里啥时候吐出过象牙。” 绪大江正色道:“这回他可没有乱,那罐头里还真是人鼻子,就在乔一水家。” 接着绪向阳起了事情的来由。(未完待续。。) 第0083章 鼻子 绪向阳每天早上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的水瓮挑满水。 水瓮满了,水桶也不空着。 天热本来用水就多,家里现在又多了两个小子,尤其是绪涅,见天玩得跟个泥猴子一样,哪天都得冲几个澡。 那天绪向阳起的特别早,当时是天亮前最黑的时候,村里大部分人都还没起,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的声音,也都是几声鸡鸣狗叫,不成气候。 绪向阳挑起铁皮水桶,两个空桶随着他走路的节奏,晃晃悠悠地“空堂空堂”直响,衬得这黎明前的清晨,更是空濛寂静。 他家住在村子边上,村子中央有一口井,离校不远,除了个别自己院里有井的家户,全村的人都在那口井里挑水。 天色渐渐亮起来,村子各处传来话声,呼喝声,甚或家伙什磕碰的声音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大水瓮已装满水。 再把两个水桶装满,今儿个的挑水大业就算告一段落,绪向阳大步往水井那儿赶。 那个时候大家伙都起来了,而且村里也有跟他一样习惯大早起挑水的人,他要是不赶紧着,前面排的人多了,他就得多等一会儿。 刚走到胡同口,绪向阳就听到几声惨叫,还有呼救的声音,听着声音似乎还有些熟悉,声音是村子另一头传来的。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村子本来就不大。何况是清晨嘈杂声少的时候,呼叫声听着非常的清晰。只是不能肯定是谁家的。 绪向阳撒开脚丫子就往声音来处跑,待越来越近。他反倒放慢了速度。 从声音他已能断定,刚才是一水妈叫唤,而且是在她自己家叫。 绪向阳快到跟前时,乔一水家倒没声儿了。 等到了跟前,乔一水家的邻居已先一步围在了院门口,使劲拍门,里面却没人应。 “哎哟,这可咋办,门从里头闩住的。这也打不开,进不去呀。” 邻居们急得没法,有人提议,回家搬个梯子翻墙过去。 绪向阳看了一眼还没自个儿脑袋顶高的土墙,他只要踮起脚,就能看得清院里。 任何外力都不借,翻过墙去对绪向阳来是小事一桩,可他就是不想出这个头,不过也没离开。等着看热闹。 围拢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等邻居的梯子搬出来,门口已围了十几号人,还不断地有人来。 有人爬梯翻墙进去。把院门从里面打开,人群才得以进去。 一水妈趴倒在院里,邻居咋叫唤她都没动静。 有人使劲掐一水妈的人中。老半天,一水妈才缓过气来。刚睁开眼时还有点迷糊,等眼神稍微清明。就大叫起来:“啊——,救命,救命,鼻子,鼻子。” 突起的叫声把人唬了一跳,更多的是不解:“鼻子,啥鼻子,你这鼻子不是好好的吗,就是擦破点皮,一两天就好了。” 一水妈直摇头:“不是,不是我的鼻子,是罐头鼻子?” 她这话让人更摸不着头脑:“罐头鼻子,你清楚点,啥罐头鼻子?” 有罐头苹果罐头梨,还没听过罐头鼻子的。 后来还是乔一水的邻居见老太太语无伦次,想要进屋给她倒杯水喝,也好清清脑子,凑巧发现屋里的桌上放着一瓶罐头,里面泡着个人鼻子,这才知道咋回事。 等公安局的人到了绪家堡,已经是中午了,费了一番功夫,才从一水妈那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人年纪大了,睡眠就少,天刚亮一水妈就醒了。 乔一水不在家,就她一个人,早饭也好对付,熬点米汤,热个馍馍,切点咸菜就行了。 她每天熬米汤用的水,都是用前一天保温瓶里没用完的热水,即能省点柴,也不浪费水,倒出后还能灌新烧的热水,一举三得。 保温瓶就放在里间的桌子上,她拿保温瓶时,发现桌子上多了个罐头瓶,心下奇怪,罐头可是稀罕物,不是家里有啥大事,自己根本舍不得买,这罐头是哪里来的。 她也没伸手拿,而是弯腰凑近去看,就见里面不像常见的苹果和梨子,而是浮着一块东西,再仔细看,才发现是个人鼻子。 当时的案发现场已被村里人弄得面目全非,公安局的同志就只做了笔录,拿走了装着鼻子的罐头瓶。 完,绪向阳冷哼:“肯定是乔一水又在哪里得罪了人,或是偷了人家的钱,人家割了他的鼻子来吓唬他妈,要是不还钱,下一次就给送回个大号罐头脑袋来。” 他话音才落,葛随丑吓得打了个冷战,葛丁丑赶紧把葛随丑搂进怀里安慰:“你别信他的,这家伙一肚子坏水,看别人害怕他就乐呵,咱别着了他的道儿。” 葛随丑早些年调皮,没少和乔一水厮混,绪向阳和绪大江都曾揍过葛随丑。 “按你家跟丑也和乔一水有仇,今个儿咋没看着他。”绪向阳忽然压低声音问葛丁丑。 他这话是有缘由的。 乔一水拉着人赌钱,葛随丑跟着搀和,输光了家里的钱,这才被葛跟丑打断了腿。 第二天葛跟丑就跑到绪家堡,把乔一水摁进装满水的水瓮里,一水妈哭着喊着扯葛跟丑,再有邻居帮着把葛跟丑拉开,乔一水才被从水瓮里提溜出来,病了十几天才缓过劲。 葛丁丑没接绪向阳的茬,反问他:“你看见那个罐头鼻子啦?” “啊呸,”绪向阳做出一副厌恶相:“那么恶心的东西,我咋会去看,这一辈子还嫌乔一水恶心我不够?” “唉——”绪大江长叹一口气。 公安局的车开进绪家堡的时候,离家出走几个月的绪四武就在车上,是从前面的吉普车上下来的,嘴里反复念叨着“鼻子,鼻子”,绪大江问他啥意思,他没反应,就跟憨了一样。 公安局的同志,绪四武是受了刺激。 绪大江问咋回事,人家公安局的人却不,只是要他配合调查一些事情,连他带村里另外几个人一块让上了卡车。(未完待续。。) 第0084章 审讯 一路走一路沿村上人,现在连老实人葛丁丑都上了车,绪大江心里更加堵得慌。 到了沃水县公安局,几十个人被安排在一个大房间里,门口守着两个人,也不啥事,只管隔会儿点名叫个人出去,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看这架势,经历过一次的绪向阳知道,这是在挨个儿提审咧。 上回绪向阳的舅妈因为古董盘子的事被杀,绪向阳就被公安局带来过一次。 那回带来的人也不少,白天黑夜地审人,车轱辘转式的轮番审,审人的人累,被审的人更是别想睡觉,直到那三个半大小子被抓着,这才算完事。 等点到绪向阳的名字,他走进审讯室,进门就看见两个熟人,是上次带他来这里的那两个公安局的同志。 刚坐下,就听其中那个中年人笑:“绪向阳,又见面了哈。” 绪向阳也笑:“我倒宁肯不和你们见面。” “你老实点,这是啥场合,嬉皮笑脸地像啥样。”另一个年轻人看见绪向阳就一肚子火。 上回去绪家堡带这个绪向阳,先是被村民围困,费了老大劲才脱身,后来审问绪向阳的时候,这家伙竟然着话就睡着了。 费了半天劲把他叫醒,结果这家伙却,这审讯室太安静,没办法不睡着,当时要不是老何拦着,自己都想揍他一顿。 绪向阳也不尿年轻人,懒洋洋地:“你以为我想笑呀,你以为你是一朵花儿呀。还不是这位老同志态度好,看着可亲。让人不由得就想笑,哪像毛头小子。动不动就炸毛。” “你——。” “小周,后面还有很多人要问咧,”小周还要喝斥,老何摆摆手:“好了,绪向阳,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 小周偃旗息鼓,低头做笔录。 “本月14号15号两天你在哪里?” “家里,地里。” “把你那两天的行程仔细。” “早上起来。挑水,扫院子,下地干活。散了工回家,吃早饭,又下地干活。散了工回家吃中饭,睡午觉,起来后下地干活。散了工回家吃晚饭,然后睡觉,完了。” “有人能证明你的这些吗?” “有的是。水井在村子中间,村里人都在那儿挑水。去地里干活,那人就更多了,一个队里几十号人咧。晚上就只有我妈。我媳妇,我三个娃能证明。 上回你们亲属的证明不算,那我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晚上睡觉还要往炕上拉个外人吧。那我两口子咋睡觉咧。” “绪向阳,别废话。”小周开炸。 “是。我不废话,我的都是实话。” “你有没有仇人,或者你恨的人。”老何接着问。 “仇人,那可多了去了,我年轻的时候犯浑,得罪了不少人。” “都有谁?” “这一下子还不上来,你容我想想。” “听你和你们村的乔一水有仇?”老何没给他回想的时间。 “有。”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他的命或废了他。” “我我没想过你信吗,连我都不信。” “你想过要咋着废了他。” “我想过,哎?乔一水家罐头瓶里的鼻子,该不会就是乔一水的吧。” “回答问题。” “阉了他,把他的蛋割掉,变成太监,看他还咋想女人。” “还有吗?” “最狠的就是要他的命了,可我上有老妈,中有媳妇,下有娃,要是我死了,我家咋过?” “呵,看不出啊,长着一副凶神相,还挺会疼人。”小周头都没抬,开口就是刺。 “是呀是呀,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不会疼那不成了怪物。”绪向阳也不让小周。 两人今天算是杠上了。 不过也难怪,上回因郇庄的老太太出事,人家忙死忙活轮轴转审犯人,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得,他绪向阳倒好,就那么大大咧咧,在严肃无比的审讯室睡着。 何况小周年轻气盛,这事就搁到心里了,这会儿是咋看绪向阳咋来气。 小周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绪向阳要是生娃早的话,娃子也该有这么大了。 在他的眼里,小周就是个小娃子,还是个动不动就炸毛的小娃子,跟自己年轻时有点像。 童心大起,他就想逗逗小周。 所以,小周不吭声了,他故意出言刺激,等小周来劲了,他又偃旗息鼓,这会儿又故意断章取义,扭曲小周话里的意思。 又问了几个问题,老何让绪向阳跟着带他进来的人出去。 绪向阳出审讯室门的时候,突然回头问:“同志,这回是不是又得几天不让归家,那你们管饭吗?” “你饭桶呀,动不动就问管不管饭。”老何没话,小周立马刺上了。 “是呀是呀,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绪向阳一本正经回答。 “葛随丑。”还没容小周炸毛,老何开口叫下一个。 小周只得瞪了一眼门口,低头准备下一个人的笔录。 听着身边的低哼声,老何心里直摇头,看来小周还是太嫩。 老何是啥人,几十年的人生经验,又是个老公安,一眼就明白绪向阳的把戏,偏偏小周被耍了还不自知。 那个带绪向阳进审讯室的小同志,又带他进了另一间两边有大通铺的屋子,并告诉他,他所的话公安局还要进一步调查,要是属实的话,他就可以回家了。 完,小同志出了屋子,没多会儿又拐了回来,正儿八经地告诉绪向阳:“你在这里几天,我们是管饭的。” “哦,谢谢,人民公安为人民,这一点真没错,谢谢同志。”绪向阳一本正经地感谢。 心里都快憋笑憋翻了,这些公安局的小同志,咋这么可爱咧。 没过一会儿,绪大江也被带进来,俩人大眼瞪小眼,哦,不对,是大眼瞪大眼,两双虎目对视,猜测着是咋回事。 互相了被问的问题,很明显是和乔一水有关。 乔一水喜欢偷鸡摸狗,挨过不少人的打,据绪向阳和绪大江所知,葛丁丑一个人就打过乔一水好几回。(未完待续。。) 第0085章 留下 至于葛随丑,人家偷他家的鸡,他还替人家把风,目的就是能分给他几毛钱。 一起坐卡车来的人,多多少少跟乔一水都有点关系,或是同伙,或是仇敌。 绪向阳和绪大江本想着不止他俩会被留下,谁知直到吃饭时屋里都没再添人,这可就奇了怪了。 “哎哟,这饭可比家里好多了,白面馒头,还有肉片儿,西红柿蛋汤,要不咱俩多在这儿住几天,好吃好喝的还不要钱,不吃白不吃。”绪向阳大口嚼着,嘴里还不忘胡咧咧。 绪大江不像他这么没心没肺,绪四武是跟着乔一水离家出走,今天猛不冷当地被公安局送回来,看起来神经还有点不对头,自己还没顾得上问咧,就给弄到这儿来了。 再好的饭,绪大江这会儿也食之无味, 慢腾腾嚼着馒头,绪大江皱眉:“要呆你呆在这儿,我可想着早点回去,四武不对劲,嘴里一个劲的鼻子鼻子的,肯定和乔一水这混蛋有关系,这回无论如何我也不让他乱跑了。” “等等,你四武嘴里念叨啥?”顾不得把满嘴的饭咽下去,绪向阳含糊地问。 “鼻子,我听到他念叨的就是鼻子。”绪大江眉毛都拧成了一疙瘩。 “鼻子?该不会那罐头里的真是乔一水的鼻子吧。”绪向阳急着咽下嘴里的饭,看似询问,语气却很肯定。 “我也是这么想的。” 绪大江来了神:“四武是跟着乔一水出去的,乔一水没回来,四武回来了。乔一水家罐头瓶里泡了个鼻子,四武又一个劲地念叨鼻子。这回还真有可能让你这乌鸦嘴准了,那个罐头瓶里的鼻子。不定就是乔一水的鼻子。” “乔一水个死灾星,合着这公安局是怀疑咱俩干的,你这割鼻子的人也太小气了,要割就割个干净,只割鼻子算咋回事。要是我,非把他那脑袋变成光蛋不行,眼睛,耳朵,头发。眉毛,还有嘴唇,不留一个凸出来的地方。” 绪向阳手里捏着筷子比划着,好像他手里真拿着一把刀,在乔一水的脑袋上划拉。 “恶心不恶心你,吃饭,呵呵,这倒是个好主意。”绪大江自己倒乐呵上了。 吃了几口饭,绪向阳又没正经了:“绪大江老师。您这还没进校门咧,就先进了局子,您,您的生会不会服你。哈哈。” 益村校没有体育老师,马校长问过绪向阳愿不愿意干,绪向阳想着他要是去了校。家里就只有妇女和小娃子,他放心不下。就推荐了绪大江,马校长也答应了。 绪大江自己带着四个儿子过活。眼看绪首武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他要是当了老师,能挣工资,儿子娶媳妇时手头也能松快些,他也就没和绪向阳多客气。 等秋季开,绪大江就要正式去益村校当体育老师了。 “不服就整到他服,我就不信了,我几十岁的人了,还整治不了小屁娃子。” “那可不一定,你看你家首武,管你吃管你喝,还管你穿衣,这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娃。” “绪向阳,你不话会死呀,几天没揍你,你皮痒痒了是吧?” “来呀,谁怕谁呀,有本事咱俩干一架,真的,这么多年,咱俩还没真干过架,还真不知道谁厉害一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不知道这事啥时候查得清楚,要不,就动动筋骨?” “来就来,等等,我得先把饭吃完了,这又是白面馒头又是肉的,浪费就可惜了。”绪大江一口赶一口,大口嚼起来。 绪向阳也不遑多让,俩人风卷残云般,转眼一盘子馒头就下肚,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颠哒了几个钟头,又折腾了半天,早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吃完饭,消化了一下,俩人开打就开打。 他俩又不是正式犯人,公安局的同志再烦,也不能把他俩怎么着。 何况,局里除了几个少数的女公安,大部分都是热血汉子,年轻人也不少,碍于纪律不敢参与比划,可偷偷溜过去看,忍不住喝彩还是有的。 葛丁丑和葛随丑也被问了像问绪向阳一样类似的问题,问完后公安局的人就没事了,让他们回去。 问完话时天已经快黑了,考虑到路上要经过阎王坡,回去有些不安全,公安局的人就把俩人安排在一个大屋子里,还管了晚饭,同车来的人,也有和他们一起住在这个屋子里的。 第二天一早,审讯完没事的人就急着回家。 来时坐的大卡车,可回去人家公安局的大卡车就不管送了,大家各自想办法。 沃水往益村方向没有公交车,葛丁丑领着葛随丑走路回家。 刚到村口就被围住。 昨天益村有好几个人被带走,家里人干啥都没心思,一晚上基本就没睡。 公安局的人只是有事要问,要大家伙不要着急,可这架势,遇着这事的人不着急才怪。 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守在村口,都是昨天被带走的人的家人。 大家伙七嘴八舌地问着。 “丁丑,咋回事?” “不知道,就问了本月14号和15号两天的事,其他也没啥。” “可吓死人了,昨儿个我看见卡车上的人不老少咧。” “嗯,从咱村出去,还拐了好几个村子咧,听司机跟小轿车上的人嘀咕,怕车上装不下,剩下的村子就先不转悠了。” “那么多人,问完就都让回了?” “差不多,公安局给离县里远的安排了一个大通铺,今儿个差不多都回了。” “丁丑,咋就你兄弟两个回来了,我家赖茅咧?”丢娃妈急得揪住葛丁丑的衣袖。 “婶儿,别急,赖茅是好几年没进县城了,他转转再回来。”葛丁丑把葛随丑塞给吉瑞丽,他大手握住丢娃妈的手。 “这个死娃子,就不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他,还有心思逛县城。” 丢娃妈嘴里骂着,身子一晃一晃就往下出溜,葛丁丑赶紧托住她身子。(未完待续。。) 第0086章 自立 “那我家小根咧,咋也没见回来。”另一边小根妈又扯住了葛丁丑的胳膊。 “婶儿,你别急,丁丑不是了吗,都回了,你家小根肯定也没事。” 王小爱着话掰开了小根妈的手,顺势挽住小根妈胳膊,自己挤进小根妈和葛丁丑中间。 自家汉子平安回来,王小爱的身子也有点发软,可一个两个的都扯自家汉子,王小爱心里就不乐意了。 自家汉子明显的一脸疲惫,她心痛还来不及咧。 一看就知道是一路走回来的,益村离县里可有二十里路咧,还拖着个葛随丑。 葛丁丑把丢娃妈塞给随后挤过来的赖茅媳妇,从自家老妈怀里拉过抖抖索索的葛随丑搂着,大声嚷嚷:“咱村的人都回了,我走得快,把他们落后头了,你们再等等,一会儿就到。”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吉瑞丽嘴里嚷嚷了几句,自己一家人率先往村里走。 离开人群一段距离,吉瑞丽问葛丁丑:“随丑咋成这样了,你看他抖得。” 葛丁丑叹气:“他这是吓得。昨儿个去的时候一路就躲在我怀里不肯出来,公安局问话,人家一凶,他就吓得又哭又叫,后来都是我替他的。” “唉——,”吉瑞丽摸摸葛随丑的脑袋,又问葛丁丑:“人家就只问了14号和15号两天的事?” 葛丁丑点头:“嗯,还问了跟谁有仇没有。” “那你咋的?”王小爱问。 “我我跟铁有仇。天天打他。”葛丁丑答得一本正经。 “噗——,真能胡扯。”婆媳俩给逗得喷笑。 “嘿嘿。”见老妈和媳妇没那么紧张了,葛丁丑也松了一口气。 进村就看见葛跟丑低着个脑袋在校门口转悠。不时往村口瞄一眼,也是满脸的疲惫。 “跟丑,咋啦,梁雨又和娘娘闹起来啦?”葛丁丑问。 “二哥回来了,快回去歇着。”葛跟丑一把将葛随丑拉过去自己搂着,边往回走边:“梁雨从鸡窝里摸了个鸡蛋。” 完这句话就没再吭声了。 他不,听着的人也知道咋回事。 梁雨正怀着身子。嘴馋,葛泽中和孙颖梨把家里的东西看得死紧,梁雨也不是个服输的主儿。一天到晚在家里翻腾,孙颖梨一个没看好,东西就进了梁雨嘴里。 啥在鸡窝里摸了个鸡蛋,还不就是梁雨一早就盯着鸡窝。鸡才一下蛋。她就摸到了自己手里,孙颖梨慢了她一步,婆媳俩这就闹腾开了。 相似的戏码天天上演,葛丁丑就住在后院,自然知道葛跟丑的是啥事。 到了岔路口,葛跟丑拉着葛随丑进胡同,葛丁丑松口气,径自回家。 两房人前后院住着。却不在一个胡同里。 “妈,我二叔回来了。”葛丁丑还没进院。葛凯琳就嚷嚷。 一大早郝沈梅就来了后院,吉瑞丽和王小爱去村口守着,郝沈梅留在家看着几个娃,尤其是要看着葛凯健。 这家伙容易冲动,要是跟着一块出去,不准一言不合就会和别人打起来。 葛丁丑在村口被人围住的事,葛凯琳早在院里听了个清楚。 “爸,你回来啦。”葛凯健第一个冲出去。 紧接着呼呼啦啦跟着六个小娃子:葛凯森、葛凯拓、葛凯琳、贾海军、贾陆军、高争气。 最后是一脸释重的郝沈梅和董晓俊,每人抱着个小女娃。 葛凯娟和葛凯霞抻着胳膊要葛丁丑抱:“爸,爸。” 葛丁丑张嘴大乐:“唉,妮子,爸爸回来了。” 一手一个,葛丁丑从郝沈梅和董晓俊手里接过双胞胎,每个脸上亲了一口。 董晓俊今天也没去地里干活,陪郝沈梅守在葛丁丑家里。 高争气现在成了葛凯琳的跟屁虫。 一来,葛凯琳能弄到东西给高争气吃。 再来,葛凯琳坚持每天给高争气扎针,这一阵子下来,高争气的头脑有些转清明的迹象,对葛凯琳产生了依赖感,一根筋就围着葛凯琳转。 “哎哟,我咋觉着今儿个我像个凯旋回来的将军,到处受欢迎。”一向不太爱话的葛丁丑,今天难得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哈哈,只要你平安,我看婶儿就是把你当皇上供着都乐意。”董晓俊乐呵。 郝沈梅催大家:“都别在外头站着了,进屋歇着吧,面条我已经擀好了,这就下面条。” 董晓俊嘱咐自家娃:“海军,回去拿几个鸡蛋来添菜,咱今儿个也在这儿吃。” 一早上就听着梁雨和孙颖梨吵架,鸡蛋鸡蛋的,她现在都还满脑子鸡蛋在飞。 “吃饭,吃饭。”一听要下面条,最高兴的是高争气,这就开始不停念叨上了。 贾陆军喝斥:“你就知道吃,走,跟我洗手去。” 其他人都跟着葛丁丑进屋,问长问短,葛凯琳留在了院里,就凭她的耳力,进屋和不进屋没啥区别。 见贾陆军虎着一张小肉脸喝斥高争气,葛凯琳好笑:“哈哈,就你这豆丁点高的个头,还逞强,你够得着水瓮吗。” 这两年她就没见贾陆军长过个儿,小家伙身上的肉倒是越来越多,现在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球,跟圆滚滚的高争气站在一块,越看越有喜感。 “这不是有凯琳姐你呢吗,凯琳姐往盆里舀水,我给滚蛋洗。” 贾陆军肉多皮也厚,根本不在乎葛凯琳取笑,提溜着个盆搁到水瓮跟前。 水舀好,葛凯琳:“陆军,你教他自己洗。” 她给高争气治疗的目的,就是要高争气生活能够自理。 贾陆军嘟嘴:“教他洗?还不如我给他洗咧,等下又弄我一身水。” “我来,你个笨蛋,你洗手洗脸还不是我教的。”贾海军刚一进院门就接了茬。 贾海军手里捧着个碗,碗里是几只鸡蛋,他的一个衣服口袋还鼓囊囊的,露出个梨来。 他家院里就有梨树。 进屋把碗放在桌子上,给老妈交代了一声,贾海军很快就跑了出来,掏出口袋里的梨在高争气眼前晃悠:“滚蛋,想不想吃梨?” 高争气点头:“吃梨。”(未完待续。。) 第0087章 勒昏 贾海军把梨又装回了口袋:“想吃梨你就乖乖洗手,只要你洗得干净,这个梨就是你的。” 这招管用,高争气不甘心地瞄了眼贾海军的衣服口袋,蹲下身子自己在盆里洗起手来。 葛凯琳问贾海军:“你是提前预备好的吧,要不咋回去一趟,还带了个梨过来。” “天天看你哄他干这干那,我再迟钝也知道你想干啥。” 贾海军蹲下,边把高争气沾了水的袖子卷起到半胳膊,边:“往后哄滚蛋的事你就别管了,你一个妮子家,老跟一个半大小子在一块,别人会乱话的。” 葛凯琳好笑:“嘿——,你一个小屁娃子,倒是想得多。” 贾海军立马不乐意了:“啥小屁娃子,你也只不过比我大两个月。” 站起身想要拔腿就要走,却又蹲下身子,气呼呼地给乔争气卷另一条袖子。 刚了往后不用凯琳管滚蛋,要是就这样走了,岂不成了话不算数的人,往后自己还咋跟着葛家的四个混。 看着贾海军气呼呼别扭的模样,葛凯琳哑然,这是无意中伤了小娃子的面子了? 继而失笑:“好,我听你的,往后尽量让你管滚蛋的事,我少插手就是,你别气了。” 她不这话还好,贾海军原本只是拉着脸,她这话一出口,贾海军还拿捏起来了,头扭到一边,干脆给她来了个不予理睬。 葛凯琳内心好笑。也没再接着哄贾海军。 以贾海军的性子,不定自己再哄下去,他不仅不会消气。反倒会恼羞成怒,这个时候最好是冷处理。 她这里是准备冷处理,高争气却不干了,忽然一下推开贾海军,站起身大声嚷嚷着:“我不要你管,我要凯琳管,我要凯琳管。” “你个死憨憨。谁稀罕管你,要不是看你没爸没妈,谁会搭理你。”贾海军这下是真得恼羞成怒了。 他身材瘦小。猝不及防被长着一声蛮肉的高争气推开,坐了个屁股蹲不,刚好碰翻了洗脸盆,几乎整个多半盆的水都倒在了他身上。 高争气才不管他啥。大步跑到葛凯琳跟前。一把抱住葛凯琳,声音大得快把葛凯琳耳朵给震聋了:“我要凯琳管,我要凯琳管。” 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咋回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他们给吓死。 “滚蛋,快松手,凯琳快给你勒死了。”葛丁丑几步跨到跟前,使劲掰高争气的胳膊。 可高争气这会儿已失去理智。力气大得惊人,葛丁丑一时还弄不了他。 其他人紧跟着葛丁丑。大家七手八脚一块用劲,这才算把葛凯琳从高争气的怀里救出。 葛凯琳此时脸色已经发青,虽然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人还是昏了过去。 被葛丁丑钳制住的高争气,挣扎着要去扶葛凯琳,葛丁丑一掌劈在他后颈,高争气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浑浑噩噩中,葛凯琳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娃,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摸黑前行。 两人看起来已很累。 “刘妈,我跑不动了,咱们休息一下吧。” “五小姐,老奴来背你,现在还不能停下。” “算了,我还是自己走吧,刘妈年纪大了,哪里背得动我。” “五小姐,咱再坚持一会儿,等到了安全地方,咱再休息。” 场景应是晚上,五小姐能夜视,和刘妈两人相互搀扶,黑暗中她能分得清哪里是树,哪里是草,哪里有石头,两人专往树林密处跑。 黑天白夜飞快转换,两天三夜后,两人进到了一个大壕沟,整个沟内只有一户人家。 奇怪的是,一般像这种单门独户的人家,要么为了背风,要么为了隐藏,都会靠着壕沟一边依着悬崖建屋子,或是建在夹角不易看到的地方。 而这一家不知是咋想的,院子就建在壕沟正中央,这样的话,一旦遇上强盗,四面都能进得了人,防不胜防,危险系数极大。 这家是农户吧,却是高墙大院,倒像是某富户的乡下别院,可内里传出的鸡鸣猪叫,偶尔还有几声牛叫,又和富户别院格格不入,而且门户大开,显得非常怪异。 五小姐上前叫门:“家里有人吗?” 连问几声,里面都没人应声。 五小姐干脆搀扶着刘妈迈步进门,边往里走边问:“家里有人吗?我们借口水喝。” 院子从外看像富户别院,内里布置却是属于常见的农家院,而且比一般的农家院要宽大许多。 方方正正的院子,正屋一排六间,东侧屋五间,西侧屋三间,紧挨着东侧屋有两间伙房。西边是一排稍矮的房子,与西侧屋之间稍有空间的是牲口房,院子南侧有一溜鸡窝,还有一个猪圈。 不管牲口房还是鸡窝与猪圈,门都是打开着的,鸡满院跑,猪悠闲地四处散步,牛卧在当院,享受着并不暖和的日光浴。 院子中间分成一块块整齐的地畦,用细木杆或树枝搭着架子,架子上还有已经干枯的豆角和丝瓜秧子。 地畦周围种着一圈果树:核桃树、梨树、山楂树、桃树、杏树、樱桃树、枣树。 所有的树叶已落光,场景正是冬天。 主屋有东西两个门,两人已经到了主屋门前,五小姐提声问:“家里有人吗?” 屋里没有人应。 五小姐和刘妈对看一眼,伸手掀开主屋东边门上厚厚的门帘。 屋门紧闭,门上虚挂着一把锁,并没锁上,五小姐轻轻拿下门锁,推开屋门。 入眼一张靠墙的八仙桌,两边各摆着一张圈椅,八仙桌上方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寿星图,桌子中间有一个托盘,托盘中间是茶壶,茶壶周围整齐倒扣着一圈茶碗。 桌子上已积累了一层灰尘,地上也是。 掀开东隔墙上的门帘,里间靠窗有一铺炕,占了半间屋子,炕上两边墙角摞着被褥,另外半间屋子靠墙放着一张方桌,方桌上面摆着梳妆用品,两侧各有一张方凳。 桌子下放着一个炭盆,里面除了木炭燃尽的灰烬外,就是盆上和周围一样的一层灰。(未完待续。。) 第0088章 长梦 五小姐扶刘妈坐在炕沿上,边拉开被褥铺好边道:“看来主人家不在,你先上炕躺着,我去找找看有没有东西可吃。” 刘妈直摇头。 五小姐劝着:“看这情景,咱俩一时间也是回不去了,往后咱两个还要相依为命,我年轻,比你能扛,先不忙着休息,你也不要忙着讲究主仆之分,等你休息好了,咱两个都吃饱了,再来商量个长远打算。” 刘妈长叹一口气,乖乖顺着五小姐的扶持躺下。 五小姐下了炕,一步一挪,去各个屋子找吃的。 先拖着疲惫的步子挪到对间,屋内的布置和刘妈躺的那间相同,没有任何吃的。 伙房没锁,除了装满水已经冻裂的水缸内厚厚的冰,也没吃的。 其他所有的屋子都锁着,窗户紧闭,推也推不动。 五小姐扶着墙一步一挨往牛棚摸去。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一只母鸡叫唤着从鸡窝里出来,五小姐眼前一亮,可是瞬间又泄了气。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那只母鸡却一个劲叫唤,这叫声是在向主人宣告,它光荣的下了一颗蛋。 五小姐一步一挪走到鸡棚,将一只手伸进鸡窝,脸上立时满是惊喜。 鸡窝里竟然有鸡蛋,这可是冬天,不是鸡下蛋的季节。 她握在手里的这只鸡蛋还热着,分明是刚才叫唤的那只母鸡才下的。 换一只手伸进鸡窝。窝里不止她手里这一只鸡蛋,她挨个儿摸了一遍,有七个之多。 不过其他鸡蛋摸起来冰冷。有几个已经冻裂。 她换了一个鸡窝去摸,里面也有鸡蛋,摸遍了所有的鸡窝,里面几乎都有鸡蛋。 五小姐掀起裙裾,尽她自己所能捡了些鸡蛋用裙裾兜着去了伙房。 伙房里有柴,五小姐做了蛋汤。 和刘妈喝过蛋汤,五小姐想办法撬门锁。撬第一个锁用了多半天时间,剩下的锁撬起来越来越顺利。 所有的屋里都没有找到可以吃的东西,不过被褥衣物倒是齐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西侧屋被隔开成两边,紧邻主屋只有一间,另外两间房靠南一边有一口井,井口上有石盖。再就是堆放着一些杂物。 场景变换。 疲惫的五小姐从外面进院。刘妈一瘸一拐从屋里出来,接过五小姐身上的土布背包,急切地问:“今天怎么样?” 五小姐摇头:“还是老样子,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绕回原地,就是绕过已做了记号的地方,最终还是会回到原地。 而且,跟往常一样。无论走到哪个地方,只要没有障碍物挡着。始终能看到这个院子,也就是,这些天我都只是围着这个院子绕圈。” 刘妈叹气:“难不成真是鬼打墙,怎么大白天也会碰到鬼打墙。” 五小姐苦笑:“看来整一个壕沟就是一个迷阵,一时半会儿咱们恐怕是走不出去了。” 转而笑着道:“刘妈,我发现了一片松林,上面有很多松果,我打了几个装在背包内,背包实在太小,装不了几个,我这就拿个背篓去多打些,今天咱就炒松子吃,很久没吃过了,想起松子的香味,想流口水呢。” “都怪老奴没用,还要五小姐出外寻食,老奴该死。”刘妈流泪。 “哎呀,刘妈您可别再哭了,别到时我找到了出口,您这眼睛却哭坏看不见了,着实划不来。”五小姐伸手想给刘妈擦眼泪,犹豫一下又缩了回来。 她的手变得粗糙,裂了许多细口,指头上有不少肉刺。 五小姐跟着刘妈进了伙房,坐到还在燃烧着的柴火旁烤火。 刘妈掀开锅,舀了一碗鸡汤递到五小姐面前:“五小姐,先喝碗汤暖和一下,鸡肉还没有炖烂,咬不动,五小姐稍等一会儿,等鸡肉炖好,吃了再出去打松果。” 五小姐接过鸡汤碗,愁道:“杀了人家好几只鸡,要是主人家哪天回来,要怎么交代。” 刘妈却是不在乎:“杀一只也是杀,杀多只也是杀,反正已经开了头,先饱了肚子再讲。” 五小姐怪刘妈:“要杀鸡你也等我回来,这家的鸡跟野鸡似得,跑得飞快,还能飞到树上去,你腿本就伤着,要是再折腾得腿伤厉害了咋办。” “呵呵,这话五小姐可晚了,如今鸡汤都炖上了,老奴也无事。”刘妈着还动动腿脚。 五小姐吩咐:“你要是实在觉着没事干,在附近捡些柴火就行,有事等我回来再。” 刘妈连连答应:“好好好,老奴遵命,五小姐快喝,喝了身子暖和,天冷,汤凉得快。” 随着鸡汤入肚,五小姐整个身子都跟着活泛起来。 喝完鸡汤,五小姐起身去隔壁屋里拿出一个背篓和一把镰刀,交代刘妈,松树林离这里不远,自己很快就能回来,匆匆出了门。 这家的牲口都不用喂,每天早上天一亮,各自出外找食吃,晚上天黑前回来,也没见饿死冻死一个,一个个跟野生的似得,行动迅速,反应敏捷。 不止院里有养的鸡,野外也有不少鸡,还跟家养的鸡一样,大冬天的还下蛋。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 哈哈,又有鸡生蛋了。 五小姐也不急着去打松果,拐到鸡叫唤的地方,捡低处她够得着的鸡窝,摸出里面的蛋,小心用帕子裹住,放进身上的土布背包,才往松树林去。 壕沟内有成百上千只鸡,模样跟家鸡很像,动作迅捷无比,动不动就飞到树上或悬崖上。 周围有不少耕地,地里的玉米棒子没掰干净,红薯地里还能挖出碎小被抛弃的红薯。 小动物也不少,最多的是野兔。 一路上挖节根,摘野果,捡鸡蛋,等五小姐到了松树林,背篓里已填满一半。 五小姐捡起地上被松鼠掏空的松果,向松树上的松果砸去,松果很快就填满背篓。 她背起背篓往回走,老远看到刘妈站在院门口东张西望走来走去。 到了跟前,五小姐出声:“刘妈,我回来了。” 刘妈帮五小姐摘下背篓,两人抬着往里走。 将背篓放到伙房,五小姐已累得动也不想动,刘妈连鸡肉带汤舀了满满一碗,放到小桌上催着五小姐快吃。 五小姐累得没有胃口,只想倒头睡觉。 刘妈焦急:“五小姐,你多少吃点,累了一天,不吃东西哪受得住。” 五小姐强撑着吃了几块鸡肉,喝了几口汤,催刘妈:“你也吃呀,你可不要为了让我多吃,自己饿肚子,我还等着你身子快点好起来,好给我搭把手,咱两个快点找到出口呢。” “好好,老奴晓得,老奴这就吃,老奴还要跟五小姐作伴呢。”刘妈给自己也装了半碗鸡肉,和五小姐一块吃。 天黑了。 刘妈烧好热水,铺好被子,伺候五小姐洗脚。 五小姐洗着脚就睡着了。(未完待续。。) 第0089章 状况 “哎哟,葛辛丑这是造了啥孽哟,妮子这还没缓过气来,老葛又得了这病。” “啥叫还没缓过气来,我看根本就是阎王爷想起她来了。” “嗯,我看也是,一个活死人,猛不愣当就好了,还不用打针吃药,这不活见鬼了。” “放屁,你们几个嘴里积点德行不,小心半夜被小鬼拉去下油锅。” “我们放屁,我看你才是鬼上身了咧,小心阎王爷连你一块算上。” “你几个就少几句吧,沈梅两口子已经够难受了。” “就是,阎王爷只是打了个盹,让他家憨琳多活了几天,这不,阎王爷醒了,连老葛的阳寿都给划拉掉了,还不就是为了补憨琳多活的这两年。” “王医生只是要老葛去大医院检查,又没是啥病,咋还跟阳寿拉扯上了。” “你老扯别人的阳寿,连阎王爷的心都操了,小心哪天阎王爷一高兴,请你下去做客。” “啊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才跟阎王爷是亲戚咧,你不就是看上沈梅家的大小子了吗,小心她家大小子跟他四叔一样,不准哪天就睡过去醒不来了。” “你再,看我不撕了你这张嘴。” “我怎么就不能,人家葛家可是世代书香,就你这样的人,还想招葛家的小子上门,你脑子被驴踢了吧你。” …… 葛凯琳感觉身上好似有千斤重,想要动一下。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喘气也费劲,累得她浑身直冒汗。 她想要歇息一下再试。就听得有人话,好像跟自己有关,她静下心来仔细听。 声音是从村口传过来的,那里是队里人上工前集合的地方,队长先安排活,然后大家再由各自的组长带领去被分到的地块干活。 董晓俊也在其中,骂另外几个放屁的人。正是董晓俊,跟人打架的是妇女队长李桂银。 呵呵,李桂银对自家二哥还真是另眼相看。这还没咋着咧,就护上了。 那几个人所关于自己的话,葛凯琳这两年已经听多了,倒一时没在意。她在意的。是从话中捕捉到的两个信息。 一个是自己被高争气勒得不轻,昏睡的时间应该不短,以至于别人认为自己又不行了。 还有一个就是,自己那个所谓的爷爷,似乎也出了状况。 这段时间葛泽中闷哼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个儿女轮番劝,葛泽中硬是不肯去大医院检查,就连公社医院都不再肯去。 正想着。葛凯琳就觉身上一轻,呼吸通畅的同时。身子也跟着打了个冷战。 听到身后磨牙的声音,葛凯琳哑然失笑。 自己只顾注意远处去了,身边的事倒被忽略了。 怪不得刚才咋着也动不了,原来是三哥手脚并用,整个把自己包在怀里。 三哥力气大,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又病了好几天,哪里撼动得了三哥。 还好三哥自己撒了手。 “呼——。” 长出一口气,葛凯琳慢慢爬起。 “凯琳你醒了?” 炕下突然冒出一个脑袋,葛凯琳一个愣神,继而嗔道:“你咋又坐地上?” 心里纳闷,自己这是咋了,一个两个的就在身边,却一点没有感觉到。 贾海军老是闹肚子痛,吃得再多都不长肉,王医生他肚子里有虫,跟他喜欢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玩有关系,别的小娃子这样玩没事,就他喜欢招虫子。 “没有,我没坐地上,我是蹲着的,我去告诉大娘娘,就你醒了。”贾海军着话站起身子,手里还拿着作业本和铅笔,面朝葛凯琳,横着往屋外挪。 葛凯琳撇嘴:“哼,没坐地上你心虚个啥,有本事你转过来给我看你屁股。” 不敢扭身子,还不是怕自己看到他裤子后面的土。 “大娘娘就在那边,很快就能回来。”贾海军不接茬,到了外间撒腿就跑。 葛凯琳回头看看睡得正香的葛凯拓,扯过单子给他盖上,三哥肯定是照顾自己给累得。 “大娘娘,凯琳醒了。”还没到主屋,贾海军就扯开嗓门在院里叫唤起来。 “你啥,凯琳醒了,真的?”郝沈梅的嗓门也不低,掀开门帘就往这边走。 就十几米远的路,她还嫌慢,干脆由走改跑。 “你看看,你看看,你爸都成这样了,她还只顾葛凯琳,眼里哪有我们这两个老的。”孙颖梨朝葛辛丑抱怨。 葛辛丑没吭声,紧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一些。 郝沈梅进里间看见双腿垂在炕沿,正揉眼睛的葛凯琳,紧绷着的心瞬间放松,柔声问:“饿吗?” 葛凯琳打个哈欠,点头:“嗯,我想喝片儿汤。” 郝沈梅端起保温瓶倒了半搪瓷缸子热水,又往里兑了点儿凉开水,递给葛凯琳:“好,你先喝点温水,我这就给你做饭。” 葛凯琳接过搪瓷缸子,边喝水边问:“妈,我到底睡了多长时间呀,咋醒来觉着这么饿?” 郝沈梅埋怨:“看你往后还疯不,跟个野小子一样,把自己累成这样,一觉就睡了三天。” 葛凯琳瞪大眼睛:“啊?这么长时间呀,怪不得肚子这么饿,做梦都梦见喝片儿汤。” “好了,肚子饿着没力气,你先别急着下炕,知道你爱喝片儿汤,我早就给你准备着咧,这就给你下面片。”郝沈梅弯腰把葛凯琳的鞋子摆摆正,这才起身去了伙房。 这是郝沈梅的习惯。 女儿还是偶人的时候,每天她都把女儿的鞋在炕前摆正,她巴望着女儿能好起来,下炕穿好鞋,像别的妮子家一样,跳格子,扔沙包,或是围着自己撒娇。 贾海军没有跟着进来,他给郝沈梅报了喜讯后,撒丫子就跑掉了,估计是给后院的吉瑞丽和他自家妈报喜去了。 “爸,要你去医院检查你不去,不知道你啥毛病,我几个就是天天守着你,又有啥用。” 主屋那边,传来葛辛丑疲惫的声音。 分家以来,葛辛丑在父母跟前越来越硬气,以往从来没有忤逆过父母的他,也渐渐开始申明自己的观点,父母实在过分的时候,他也会反驳,甚至甩手而去。(未完待续。。) 第0090章 烫伤 “你不愿尽孝,谁也没有硬拉着你,你走。”是葛泽中阴阳怪气的声音。 葛凯琳听得出,自己这位爷爷身体确实出了毛病,声音明显发虚。 要不,趁哪天有机会给他号个脉,看看他到底咋回事? 王医生只让他去大医院检查,就是不啥毛病,肯定是不好实话。 算了,自己活着对他来就是个怄心的事,他看见自己跟见了苍蝇一样厌烦,还是不要多事了吧。 “大哥,凯琳醒了,你回去吧,今早听穆穆,管管哥昨儿个打电话到大队,你们领导要你下乡,你再不去,名额就给别人了。”这是葛跟丑的声音。 “行,我走了,你再劝劝咱爸。”长出一口气,葛辛丑出了屋子。 葛跟丑结婚后,性子变得活泛起来,话也多了,有时还会来大哥这边坐会儿聊会儿天。 “益芬,你也赶紧走吧,这没几天就开了,你赶紧回校备课。我问过马老师了,你没有正式编制,要是课带不好,你这名额很可能会被挤掉,有大把的人想当代课老师。” 葛益芬答应:“嗯,三哥,我知道了,我去看看凯琳就走。” “爸,我也得下地干活了,你不肯看病,又要全家人都守着你,不干活吃啥呀。”葛跟丑也出了里间。 孙颖梨追到外间:“跟丑,你还没吃饭咧。” “早上煮的玉米棒子梁雨没吃就跟着他哥走了,我拿着边走边吃。”葛跟丑的声音已出了主屋。 “妈。我饿。”葛随丑的声音。 葛凯琳还要往下听,葛辛丑已进了门。 看见自家闺女迷迷瞪瞪刚睡醒的模样,葛辛丑满面愁容一扫而光。坐在女儿身边,轻声:“凯琳,我要回单位去了,你想要啥好吃的,我给你带回来。” 声音有点发抖,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 如今分了家,下乡时别人给的东西。葛辛丑直接就拿回家了,不用再像搞地下工作一样,托徒弟周晴岚拐几个弯送回来。 葛凯琳摇头:“我不要好吃的。爸你少抽点烟就行。” 葛辛丑刮了下闺女的鼻子:“好,爸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爸就少抽点烟。” “凯琳。你可吓死我了。你咋这么能睡咧。”葛益芬进了屋子。 葛凯琳乐呵:“我能睡,还不是让小姑给累的,你你都这么大了,还没有人来娶你,没事你天天拿我开练,我不多睡觉,哪来的精力应付精力过剩的小姑你。” “啪。”葛辛丑拍了一下葛凯琳脑袋:“没大没小。” “嘿嘿。”葛凯琳摸摸脑袋转移话题:“我妈这片儿汤咋还没做好,我好饿咧。”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郝沈梅的声音:“滚蛋,你干啥。快搁下,烫。” “给凯琳吃饭,凯琳不会不管滚蛋。”是高争气的声音。 话音刚落,高争气端着满满一碗片儿汤进来,屋里人都傻了眼。 碗里的片儿汤满得不能再满,就差摞尖儿了。 刚出锅的片儿汤,可想而知有多烫,高争气就那样双手捧着碗,随着他走路的晃动,汤流到他手上,顺着他的手再流到地上,他似乎毫无知觉,一步一挪,唯恐洒了。 郝沈梅跟在高争气身后转悠,一脸急相,却又不知该咋办。 高争气进屋看见葛凯琳,傻笑着把碗递到葛凯琳眼前:“凯琳吃饭,凯琳管滚蛋。” 葛凯琳哄他:“好,滚蛋别急,我不会不管滚蛋,你先把碗搁到桌子上,我过来吃。” “哦,凯琳吃饭,凯琳会管滚蛋。”嘴里嘟囔着,高争气挪到桌子边,小心翼翼放下碗。 葛凯琳松了一口气,接着哄高争气:“滚蛋听话,跟着大伯伯去洗手,大伯伯给你上药。” 葛辛丑早已起身,拉着高争气往外走:“跟伯伯去洗洗手。” 得赶紧用凉水给他浸泡手,再上烫伤药,越快越好。 高争气只要看见吃的就急,不管烫不烫,只管往嘴里扒拉,没少被烧伤烫伤过,葛凯琳特意给他配了烧伤药,是药方从书上看的。 至于是啥书,那本书没头没尾的,她也不知道。 贾海军跑进来,看见高争气就嚷嚷:“滚蛋,你给我出去,凯琳差点让你给勒死,你还敢来找凯琳。” 他去给董晓俊报信时,高争气就蹲在人群不远处,听他完,高争气嘴里嚷嚷着:“凯琳会管滚蛋”,撒腿就跑,他追都没追上。 葛凯琳昏睡这几天,高争气天天守在院门口,贾海军两兄弟和葛凯森三兄弟像刺猬一样,就是不让高争气进门。 高争气现在也懂得一点看人眼色了,他感觉到自己被嫌弃,今天就只在葛凯琳家的胡同口转了几圈,没有缠着非要进来。 刚听贾海军葛凯琳醒了,他心里一高兴,贾海军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跑来了。 “没事海军,别骂滚蛋了,滚蛋刚还给凯琳端饭来着,你啥时候见过他舍得把到手的吃的给别人。”葛辛丑拉着高争气走到水瓮前,边往脸盆里舀凉水边劝贾海军。 刚贾海军那一句话才完,高争气的神情眼见着就萎顿下来,看起来怪可怜的。 “哼,再有下回,我饶不了你。”贾海军不甘不愿地,气嘟嘟往屋里走。 他脚还没迈进门,就听身后焦急的声音:“辛丑,咋回事,凯琳又睡了几天,醒来没?” 是郝沈翠推着车子进门,后面还跟着儿媳吕冰霞,吕冰霞怀里抱着个一岁半的小男娃。 “姐,凯琳在屋里吃饭咧。”葛辛丑一把将高争气的手摁进脸盆。 “哎哟,差点吓死我。”郝沈翠边着边往屋子走。 吕冰霞顺口问了一句:“姨夫,滚蛋还没会自己洗手呀。” “会了,就是洗不太干净。”葛辛丑没实话。 葛凯琳在屋里接了话:“姨姨,我好着咧,就是睡得时候长了点儿,饿醒了,嘿嘿。” 郝沈梅赶紧从里间出来,朝贾海军摇头,示意他不要搭茬。 贾海军提溜了一高一矮两个凳子出屋,坐在屋檐下接着写作业,还不时瞪一眼高争气。(未完待续。。) 第0091章 折腾 郝沈翠一进门就把葛凯琳从上到下看了个仔细,嘴里埋怨:“你你啊,妮子没有个妮子样,整天疯玩,这下好了吧,一睡就是好几天,你想吓死几个人是咋地。” “冤枉呀姨姨,我这个暑假都老老实实在家看书,也就是偶尔才出去玩一趟,不信你问我妈。”葛凯琳满嘴的饭,含混不清地为自己伸冤。 “偶尔?只是偶尔出去玩就能累成这样,你当我是小娃子呀。”郝沈翠轻拍了葛凯琳一下后脑瓜子。 “姐,凯琳也就睡了两天,醒了就叫唤肚子饿,没啥事儿。”郝沈梅安慰自家姐姐。 “两天,不是三天吗?”郝沈翠疑惑。 小娃子玩累了连着睡两天也不是没有的事,可睡三天就不正常了,尤其是对于葛凯琳。 曾经五年多的“偶人”经历,给亲人留下了严重的恐惧心理。 吕冰霞抱着娃随后进来,也问道:“姨姨,我们出村的时候,碰到梁雨,她咋凯琳是睡了三天呀。” 郝沈翠却已急性子问起原因:“哎哟,别管是两天还是三天啦,现在凯琳醒了就是没事了,到底咋回事,凯琳咋睡这么长时间。” “梁雨咋给你们的?”郝沈梅反问。 伸手接过吕冰霞怀里的娃,逗哄:“泽娃,来,到姨姥姥这儿来。” 郝沈翠道:“她只凯琳睡了三天还没醒,你公公身子也不好。全家人都得守着你公公,家里乱得厉害,跟丑让人捎信给她哥。接她回娘家养胎,别的没啥。” 几人话的功夫,葛凯琳一碗片儿汤下肚,答了郝沈翠的话:“姨姨,我妈刚才还埋怨我咧,我整天价疯玩,这回差点没把人吓死。你也埋怨我,看来往后我得慎着点儿了。” 郝沈翠一脸不信:“哼,你这话可过不止一回了。哪回算过数。” “姨姨你咋就不信人咧,泽娃,来,小姑抱抱。”葛凯琳虚张声势埋怨了一句。转而抱过尹吕泽。放在炕上逗哄。 能瞒得了一时是一时,高争气就在院里,她怕郝沈翠意气上来,再对高争气不客气。 郝沈翠现在正处于更年期阶段,脾气明显比以往暴躁,要是让她知道是高争气导致自己昏睡,保不准她会咋着对待高争气,哪怕高争气只是一个不能以常人论的憨憨。 好容易高争气有了好转。要是再给姨姨吓出毛病来,治起来会更加麻烦。 别看郝沈翠大字不识一个。却做得一手好药膳,尤其是调理女人家的身子,比如月经不调,不孕不育,更年期综合征等,用了她的药膳方子,大多效果明显。 有不少多年不孕的妇女,只要没有器质上的毛病,经过她的药膳调理,都怀上了娃。 调理别人得心应手,轮到她自己却不行了。 葛凯琳心里思索着,往后得训练高争气会做事把握度,否则早晚自己被他害死。 郝沈梅问郝沈翠:“姐,你这是要去咱姨家吧。” 按当地风俗,女人提前一年过整生,沈佳妮今年满六十九岁,今天应是庆祝她七十岁整生的日子,不过她早就让人给亲戚们捎话,她不想折腾。 郝沈翠叹气:“可不,咱姨这辈子过得不容易,不给她做寿,我心里过意不去,我去了不是给她做寿的,就是给她看泽娃,这可是她的重外孙。” “看泽娃,重外孙,重外孙。” 听到奶奶在自己,尹吕泽很应景地搭了腔,满炕乱跑。 郝沈梅被尹吕泽逗得直乐,捏了捏小家伙的小手:“我也是觉得不给咱姨做寿心里过意不去,做了一身衣服,今儿个一早就让森娃给送去了。” “怪不得没看见森娃咧,我还以为他上工去了。”吕冰霞着从尹吕泽手里夺过线盘。 小家伙对啥都好奇,线盘上还别着针咧。 郝沈梅道:“森娃是骑车去的,健娃和陆军也一块去了,你现在走还能碰上他三个咧。” 郝沈翠瞪眼:“你这就急着赶我走啦,你公公不看病,只让儿女守在跟前,他想干啥。” 起这个郝沈梅就愁:“他闹肚子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拉稀就是拉不下,王医生让他去大医院看看,他就是不去,这几天把辛丑几个拘在跟前,谁也不准走,啥也不让干。” 郝沈翠压低声音:“你公公也七十多岁了,该不会预感到啥了吧。” 郝沈梅摇头:“也可能吧,他啥也不,又不肯去医院。” “这事儿难,你得有点儿心理准备,老话大限将到,人会有感觉。”郝沈翠嘱咐。 郝沈梅应和:“我知道,这几天我心里也想着这事咧。” “喂,你老实点儿,药膏都掉地上了,再动我就撵你走了啊。” 贾海军忽然的喝斥,打断了姐妹俩的嘀咕,俩人朝窗外看了一眼。 贾海军一只手里握着一个小瓶,另一只手捏着一个比挖耳勺稍大点的小勺,边呵斥着高争气,边从小瓶里挖出药膏往高争气手上烫伤的地方抹。 离贾海军和高争气两步远处,葛辛丑愣愣地站着,不知在想啥。 姊妹俩没再接着刚才的话题。 “我去看看滚蛋的手。”葛凯琳出了屋子。 郝沈翠和郝沈梅嘀咕的当儿,葛辛丑刚好进屋拿药膏,姐妹俩都没有注意到,葛凯琳倒是听到了,不过她没刻意去做什么。 姨姨和自家老妈话里的意思,老爸未必没想过,一切顺其自然吧。 郝沈翠走后,郝沈梅心里嘀咕,柏村跟益村相比,人口都有近两千人,所占面积也不相上下,梁雨家跟姐姐家一个在村东头一个在村西头,去两边根本就不同路。 从梁雨离开,到姐姐来这会儿功夫,也就刚够在两个村子间骑车走个来回,要是梁雨不是专门绕去碰到姐姐的,鬼才信咧。 梁雨走的时候,自己明明嘱咐过她,要是碰到姐姐家里人,不要提凯琳昏睡的事,省得姐姐着急,梁雨却专门去姐姐那儿戳火。 刚才姐姐再次提到公公的病,还问起公公不看病,只让儿女守在跟前,他想干啥,郝沈梅明白过来,姐姐不止是担心凯琳,也是给自己撑腰来了。 还好姐姐来之前凯琳恰巧醒了,自己两口子也从公公屋里出来了,要是让姐姐看见自己两口子被公公拘着无暇管凯琳,姐姐非得闹腾起来。 那样的话,自己两口子会被从公公屋里解脱出来,跟丑自然也会。 这梁雨心眼真多,心疼她自家汉子,她自己不去闹,却去戳火姐姐,往后还是离她远点儿。(未完待续。。) 第0092章 确认 绪向阳和绪大江被拘在公安局好几天,一天到晚噼里扑腾的在屋子里闹腾,有人喝斥就消停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又开打。 终于有人出面阻止。 “绪向阳,绪大江,给我出来,滚回家去,再不回去,我这公安局长让给你俩当算了。” “老严?哈哈,当官了!” “老严,你可不够意思啊,我和大江在这里受苦,你倒好,明明是这里的老大,愣是不露面,你这可有不过去啊,你得请我俩吃饭。” “吃个屁,我没追究你俩就算不错了,你俩当我这里是武馆呀,任你俩折腾。” “闲得慌总得找点事干吧,我和大江俩大老爷们哪有那么多话,不比划比划,还不得闲得长毛呀。” “就你能,咋地,不想出来?那就在里面呆着呗,我走啦啊。” “出去,咋不出去,无缘无故在这里呆几天,这损失我还得找你这个领导算账咧。” 老严前些年在绪家堡呆过几年,后来回到城里就又干起了老本行,第二年县公安局的局长高升,老严因为工作出众,被任命为县公安局长。 前几天老严在临曲开会,今天刚回来,就听局里有两个汉子不消停,一问名字,心里就有了底,这会儿再确认一下,可不是那俩混蛋是谁。 绪向阳和绪大江跟着老严进了局长办公室,刚坐下。绪向阳就迫不及待地问:“老严,你这好好的让我俩蹲几天局子,总得给个解释吧。到底咋回事?” 绪大江也:“是呀,老严,你能让我俩出了那个屋子,明没我俩啥事了,可这也总得让我俩明白咋回事吧。” 老严没直接回答他俩的问题,问绪大江:“那个绪四武,就是你家老四?” “是呀。咋啦?”绪大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老严叹气:“没啥,这娃子可给吓坏了,回去了你也别为难娃子。好好和他话。” 绪大江点头:“这个我知道,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四武咋就成了那个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头。我还没来得及问。就给拉到这儿了。” “咋回事,还不是让乔一水那家伙带累的。” 老严满脸气愤:“乔一水那家伙死性不改,前些年在外面胡混,让人差点打死,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他老毛病又犯了,这回倒好,不知是惹了啥人。人家没有要他的命,只把他鼻子给割了。这算是给他打了个抹不掉的记号,到哪儿都能一眼记准他,看他还咋干坏事。” 然后又开始数落绪大江:“大江你也真是,你你咋管的娃子,咋就能让娃子跟着乔一水跑,这下好了,娃子这一吓,心里留下阴影,往后的日子可不得受罪吗。” 绪大江两手捂脸叹气:“都怪我,是我没教好娃子。” 绪向阳打断绪大江的话:“好了老严,大江因为两个娃的事,病了一个多月,这话咱就不了,你就,乔一水的鼻子给人割了是咋回事吧。” 老严却不依不饶:“生病也是他活该,早就给他过,不能因为和老婆合不来就连娃子都不管,他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害人害己。” “行了行了,”绪向阳摆手:“别往大江身上捅刀子了,你就快吧。” “你急啥。”老严瞪眼。 绪三武被处决的时候,老严刚好去了京城开会,不过做为本县公安局老大,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事,这会儿看绪大江的模样,老严不忍心再责怪,这才放过绪大江,给俩人起了绪四武的事。 绪四武前些日子跟着乔一水在外面,坑蒙拐骗,就没干过好事。 不过也不是事事顺手,也有成不了事的时候。 俩人有钱了就大鱼大肉的吃着,旅店住着,没钱了就饿着肚子随便凑合着睡,桥底下,火车站,柴火堆,哪里都能将就。 出事前那天晚上,乔一水和绪四武在省城郊区的一个麦秸堆睡下。 睡觉前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起来,绪四武看见乔一水的鼻子上蒙着纱布,就问咋回事,乔一水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没觉着有啥不对,顺手就把纱布给扯了。 纱布一扯开,绪四武立马吓得大叫,乔一水脸上该长鼻子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大洞。 附近的人听到动静,过来把乔一水送到医院,并报了案。 绪四武吓傻了,话颠三倒四的,公安局调查的人根本就没问出有用的话,这些还是乔一水清醒后自己交代的。 案发没几天,乔一水家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罐头鼻子,俩下里一联系,并把那个鼻子拿到医院检验,证实那个鼻子正是乔一水的。 作案的人应是个技术很高明的大夫,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切除了乔一水的鼻子。 刚好那天晚上风很大,一切的痕迹都被大风吹没了,调查人员找不到任何头绪。 访问了住在附近的居民,大风天晚上没人出门,也没有人看到有啥可疑的人或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到现在也没找到任何线索。 乔一水家出现罐头鼻子那天,村里看热闹的人太多,作案现场完全被破坏,令查案的人无从着手。 从绪四武嘴里问不出东西来,而且绪四武还是个孩子,公安局决定先把绪四武放回去,以观后效。 何况,坑蒙拐骗的事主要都是乔一水干的,绪四武只是帮忙望风,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被乔一水骗。 老严刚完,绪向阳就愤愤的:“该,这是报应,乔一水这辈子就没干过好事,鼻子没了都是轻的,应该把他活剐了才解气。” 老严呵斥:“管住你那张臭嘴,这是啥地方。” 不容绪向阳和绪大江再话,老严对外面喊:“童浩鹏,李凌志,进来。” “是。” “来了。” 随着两声回应,进来两个小伙子,一个是审讯那天带着绪向阳进出审讯室,后来又特意告诉他公安局管饭的人,另一个没见过。 老严指着绪向阳和绪大江:“童浩鹏,你不是很佩服这俩人能打吗,来,拜见师傅,这是大师傅绪大江,这是二师傅绪向阳。”(未完待续。。) 第0093章 胡闹 “是,拜见大师傅,拜见二师傅。”童浩鹏抱拳施礼。 “等等,先别急着拜,”绪向阳瞪眼:“谁要收徒弟了,你凭啥给我俩指派徒弟。” 老严也瞪眼:“谁让你俩没事在这儿瞎闹腾,要不是我压着,拜师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人了,要不我吆喝一嗓子,你信不信进来一屋子人,谁惹的事谁平,这徒弟你不收也得收。” “你这不强词夺理吗,”绪向阳不服气:“还有,为啥我是二师傅,大江就是大师傅?” “嘿嘿,这一点你可就争不过了,一来大江比你大一岁,再来,人家大江正儿八经拜过师,你那是自个儿琢磨的野路子,只能排第二。”老严满脸坏笑。 “你这更扯了。”绪向阳还是不服气。 “老严,你真是英明,当了领导就是不一样,的话有根有据的,佩服。”半天没话的绪大江这会儿来了神。 绪大江来神,绪向阳倒偃旗了:“嘿嘿,二师傅就二师傅,总比大师傅好听,大师傅,大师傅,咋听着都像是伙夫,哈哈。” 老严没理绪向阳,对另一个小伙子:“李凌志,你也来拜见师傅吧,你的身子骨太弱,跟着他们练练,身体也能壮实一些。” “是,大师傅,二师傅。”李凌志着童浩鹏那样,给绪向阳和绪大江抱拳施礼。 “老严,你这可有点贪得无厌了啊。”绪向阳抗议。 “贪得无厌就贪得无厌。咋地,你还能揍我一顿?”老严还跟绪向阳扛上了。 能和绪向阳混一块儿的人,就没有脸皮薄的。 “揍就揍。几年没比划了,还真是手痒。”绪向阳着,还真要摆架势。 “还真是,几年没比划,不知老严这当了官,身手有没有退步。”绪大江手也痒起来。 “嘿嘿,这会儿我可没空和你俩打。”老严神色认真起来。“童浩鹏和李凌志随着你俩回去,一方面跟你俩点东西,再一方面。他俩有任务,你俩也别多问啥任务,只管带他俩回去就行。” “带回去?住哪儿,我可提前声明啊。我家老老小小全是女人。家里添俩小伙子可不方便啊,别打我的主意。”老严的话音刚落,绪向阳立马大声提意见。 “就你事多,”老严拿起办公桌上的书就朝绪向阳砸了过去,“我就没想过指望你,大江家地方大,都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童浩鹏和李凌志就住大江家。我可告诉你啊向阳,你当师傅得尽心。要是他俩回来没下东西,看我不找你算账。” 绪大江爽快:“行,就住我家,我家的屋子通透,五间屋子连着,连个隔墙都没有,院子也好几亩大咧,他俩就是孙悟空,也够地儿折腾了。” 这话的,一个队里打麦晒东西的场院,能不大吗。 接一本没啥威慑力的书,对于绪向阳根本不在话下,他赖皮劲又上来了:“我不明不白在你的地盘呆好几天,我妈和慧灵得担多大心呀,这个你得有个道,补偿。” 老严嗤笑:“你有点出息好不好,多大人了还敲竹杠。” 三人又胡扯了一通,绪向阳和绪大江领着新收的徒弟回了家。 绪家堡属于山村,地势高低起伏,很少有整块大面积的地,近一半地都没啥收成,能指望上养活人口的耕地,人均五分地都不到。 绪大江住的场院,还是经过人工休整,才变成这么大面积的平地。 童浩鹏和李凌志是城里长大的,跟着来到绪家堡,跟两个小娃子一样,看啥都稀罕,除了跟着绪大江和绪向阳练武,其他时间,俩人不分白天黑夜地到处乱跑。 有时候也跟着到地里去,是帮忙干活,可俩人不帮倒忙就算不错了。 拔草要除根,他俩拔草,以为只要地面上的草没了就行了,拔断了也不管,任由草根留在地里头。 要不就是觉得好玩,只把草叶子撸掉,留下光杆子,结果没几天,他俩拔过草的地方,又是一片生机盎然,甚至比原来长得还旺盛,令社员们哭笑不得,还得返工。 后来队长严令他俩,下地可以,但不准干活,俩人这才消停。 绪大江回家后,听取李凌志的建议,一改以往紧看着绪四武的法子,大多时候都由着他。 老严交代过他,李凌志专攻心理,他的方法建议,应该对改善绪四武的精神状态有用。 果不其然,李凌志来了没多久,绪四武就恢复了。 绪四武本来就是个婆婆嘴,喜欢翻道别人家的事,这下子不用李凌志和童浩鹏多问,村里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事情,就从他嘴里知道了个详细。 绪向阳也明白,李凌志和童浩鹏看起来是在胡闹,其实干啥都有目的,自己名义上是俩人的师傅,其实并不能管他俩很多,有些时候还要听俩人的。 “二师傅,听绪祥和绪涅是师妹捡回来的,你知道是从哪儿捡回来的吗?” 绪向阳摇头:“不知道,她不肯,欣毓的性子和旁人不一样,除了她自己乐意理会的人,从不跟别人搭话,要不你俩试试?” 李凌志心动:“那我试试,看能不能从欣毓那里知道点啥。” 他想着凭自己的专业知识,对付绪欣毓应该没问题。 谁知道这一试不打紧,绪欣毓原本只是对他不理不睬,后来弄得只要他一接近,绪欣毓就尖叫,最后发展到绪欣毓只要看见他就尖叫,哪怕他还离老远。 绪向阳也不管李凌志是不是有任务,警告他,再不准出现在绪欣毓的视力范围。 整个绪家堡,除了乔家坟场,几乎已经都被李凌志和童浩鹏转悠变了,闲得无聊,李凌志和童浩鹏商量着进乔家坟场探险。 “听这乔家坟场很邪乎,只要是进去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童浩鹏有点胆怯。 “所谓的鬼神,都是人编出来自己哄自己的,浩鹏,你该不会是不敢进去才这么的吧,亏你家人给你起了这么大气个名字。”李凌志撇嘴。(未完待续。。) 第0094章 突病 “谁我怕,我只是听人家这么而已,又没不去。”童浩鹏最听不得人家他胆小。 俩人已经站在乔家坟场边上,李凌志率先进坟场:“既然不怕,咋还站在那儿,进去呀。” “你不是也没进去吗。”童浩鹏还是有点迟疑。 “你再不过来,我可就自己进去了啊,你在这儿等着。”李凌志继续往前走。 “谁我不进去,你瘦胳膊细腿的,没有我,你要出个事可咋办。”童浩鹏心一横,也踏进了乔家坟场。 以往两人也不是没想过进乔家坟场,可是不知为啥,只要两人一起这事,就感觉身后似乎有人盯着一样,让人头皮发麻。 心照不宣地,俩人来这么长时间,近在咫尺的地方,却一直没有成行。 今天状态还好,没有被人盯着的感觉,而且上面催得紧,李凌志决定,无论如何今天都要走这一趟。 越往里走,童浩鹏离李凌志越近,等看到坟头时,童浩鹏整个身子几乎都靠在了李凌志身上。 李凌志站住,叹气:“实在不行你就回去吧,还没等你被吓死,我先会被你累死。” 童浩鹏傻笑:“嘿嘿,我是有点怕,不过我不回去,进都已经进来了,要是真有鬼,这会儿走也来不及了。” 李凌志耸肩:“那你就好好走路。” “嘿嘿嘿。”童浩鹏笑着和李凌志拉开了距离,也只有一步远。 “你把东西拿出来。”李凌志却突然站住。 心不在蔫的童浩鹏。一个没防备,整个撞到了李凌志身上,李凌志支撑不住。俩人一起摔倒,滚进了坟堆丛中。 等俩人费劲巴力地爬起,衣服裤子被荆棘挂破了几个洞,脸也被刮伤,血珠从被刮出的口子渗出,伤口一阵一阵地抽痛。 “阿嚏——,阿嚏——。阿嚏……。”李凌志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身子也开始发抖。 童浩鹏比李凌志好点,只是打了几个寒战。嘴里嘟囔:“邪门了,咋突然这么冷呀。” “少废话,快点把东西拿出来,开始干活。”李凌志催他。 “行。早干完早回去。”童浩鹏的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牛皮纸。 “噗通。”李凌志突然脸朝下扑倒,没有了动静。 “凌志,你咋啦?”童浩鹏蹲下,将李凌志的身子翻过来。 等看到李凌志的脸,童浩鹏愣了一下,立马抱起李凌志就往坟场外跑,手上的牛皮纸掉到地上他都没有注意到。 李凌志牙关紧咬,脸色铁青。身子冰凉,紧缩成一团。还在不停地抖索。 童浩鹏一路紧跑,一会儿抱,一会儿背,一刻也不敢歇地冲进了保健站。 看见李凌志的模样,代医生也吓得不轻,从箱子里翻出厚棉被,除脑袋露在外面,把李凌志捂了个严实。 才是初秋季节,这个时候根本还用不到厚棉被。 “你俩这是去哪儿胡闹了,咋冻成这样。”忙活停当,代医生问童浩鹏。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本来还好好的,他突然就成这样了。”童浩鹏的气还喘匀乎,的话断断续续。 “你总得告诉我他刚才去哪了,或干了啥事,我也好找原因对症下药呀。”代医生急道。 童浩鹏犹豫了下才:“我俩好奇,进了乔家坟场,才看见坟堆,他就这样了。” 代医生皱眉:“你俩胆子咋就这么大咧,又都不是小娃子了,就是好奇也要看地方。” 童浩鹏低头盯着李凌志,任由代医生训斥,忽然惊叫:“呀,他这咋抖得越厉害了。” “坏了,这是要发高烧了。”代医生掀开李凌志身上的棉被。 李凌志的身子越发紧缩成一团,有了抽搐症状,代医生吩咐童浩鹏:“你躺在他身边抱紧他,掐他的合谷穴,尽量让他放松,我这就给他配药。” 明明知道病人会发高烧,可还没发烧的时候,是不能强制用退烧药的,何况在这缺医少药的偏远山村,这个时候能做的,就是将伤害降低到最小。 童浩鹏依言而行,侧躺在李凌志身后,整个将李凌志包进自己怀里,双手跟李凌志的双手十指相握,同时两个大拇指掐着李凌志的合谷穴,一条腿垫在李凌志身子下面,另一条腿插进李凌志两腿间,双腿缓缓用力,试图使李凌志的腿慢慢伸直,以免李凌志转筋。 转筋,也就是身子僵硬的意思,有些病人因为抽搐时转筋,病好以后,身子某些部位永远处于僵硬状态,给生活造成很大麻烦。 想要通过动手术改善,却不是谁都有钱做得起这个手术,也不是你有钱就一定能治好的。 代医生配好药的时候,李凌志的身子已经开始发烫,身子倒是有了些许放松。 谁知打了退烧针后,李凌志的体温不降反升,用酒精擦也没用。 代医生当机立断:“不行,你得赶紧送他去公社医院,去益村也行,益村的王医生比公社医院的医生还厉害,不过就是得过旱地山,背着他爬山太费劲。” 童浩鹏有点懵,央求代医生:“麻烦你把我师傅找来。” “行,你等着。”代医生匆匆跑了出去。 绪向阳跟着代医生跑进保健站的时候,肩膀头上坐着绪涅,绪向阳是直接从地里来保健站的。 路上绪向阳已经听代医生了咋回事,一进保健站屋子,绪向阳立马把绪涅放在地上,吩咐童浩鹏:“我先背着凌志上山,你去找你大师傅,咱三个人轮流背凌志,去益村找王医生看病。” “哎,我这就去找大师傅。”童浩鹏忙不迭答应,赶紧跑了出去。 小伙子哪里遇到过这种事,他这会儿巴不得有个人给自己拿主意。 “叔叔,王医生很厉害吗?”绪涅问绪向阳。 “嗯,县里医生看不了的病,王医生都看得了。”绪向阳边答话,边背起李凌志。 “那我回去给奶奶一声。”绪涅撒腿往回跑。 绪涅回家先给郇老太太交代了情况,在家转了一圈没看见绪祥,问郇老太太哥哥去了哪里,郇老太太告诉他绪祥去玩了,绪涅立马跑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0095章 好转 出了村子没多远,绪涅就听见绪祥叫他:“涅娃,和我去个地方。” “哦。”绪涅没有问去哪里,由着绪祥拉着飞奔。 到了乔家坟场李凌志和童浩鹏摔倒的地方,绪祥问绪涅:“你有没有看见啥东西。” “哦,我找找。”绪涅在周围杂草中翻找,尽管他也不知道要找啥。 绪祥自己也摸索着翻找,交代绪涅:“主要顺着风吹的方向找。 过了一会儿,绪涅往绪祥手里塞了一张纸:“哥哥,这上面有画。” “我看看。”绪祥展开被塞在手里的牛皮纸,逆着光凑近眼睛。 绪祥像是嗅牛皮纸的味道一样,牛皮纸离脸很近,颠来倒去翻腾了好一会儿,又用手细细摸了一遍,才把牛皮纸塞进自己口袋。 “哥?”绪涅疑惑。 “今儿个的事谁都不能。”绪祥摸摸绪涅的脑袋。 “嗯。”绪涅点头,满脸懵懂。 小家伙虽然不知道哥哥为啥要这么做,可哥哥的话他都言听计从。 李凌志在益村保健站治疗,童浩鹏到村委会打电话给上级,汇报情况。 老严指示,局里有更大的案子要办,人手不够,等李凌志病好了,童浩鹏和李凌志都回县公安局,他俩正查的案子暂时搁置。 李凌志在益村呆了两天,意识稍微清醒,听童浩鹏起老严的指示,执意回了县城。 乔一水的伤好后。并没有因为他是受害者而得到自由,由于他这段时间的坑蒙拐骗,还有偷盗行为。被判刑三年。 他很不甘心,被审问时使劲攀扯绪四武,经过公安局的调查,绪四武充其量也只算是个随犯,其实连随犯也算不上,因为只要涉及钱财的事,乔一水都不让他沾手。 绪四武跟着乔一水混了几个月。也只相当于乔一水的一个仆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过。 这件案子由老严亲自经手,对于老朋友的娃子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从中多方活动,再加上绪四武还未满十五周岁,量刑上政策放的较宽,绪四武才能安稳地在村里过得自在。 暑假结束。牧老师正式收葛凯琳为徒。绪大江也正式在益村任体育老师。 葛凯琳每个礼拜天都要去梨树村,有模有样地求牧老师给郝沈海治脚,到了后来,她自己非要亲自试试治郝沈海的脚。 郝沈海早年找过好几个医生治脚,其中就包括牧老师,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郝沈海早已放弃了能正常走路的想法,牧老师知道他的症结在哪里,对他也没多大信心。 葛凯琳开始要给他治脚。郝沈海还以为是小娃子家初看病,一时兴起而已。自己只要敷衍那么几回,小娃子过了那股兴奋劲儿,就会忘了这回事。 谁知葛凯琳愣是软磨硬缠,从秋天缠他到冬天,再从天冷磨他到天热,看那架势,只要他一天不答应,葛凯琳就一天不放弃。 一年过去,郝沈海弃械投降,牧老师也被葛凯琳缠得头疼,郝沈海和牧老师俩人再次凑到了一块儿。 比起初犯病那阵儿,郝沈海的脚状况更加严重,牧老师根本连试一试的想法都没有,他跟郝沈海的想法一样,做样子给葛凯琳看上几回,治不好,小妮子自己就会放弃。 可惜,俩人都打错了算盘,只要俩人能凑到一块儿,葛凯琳就有办法让俩人都认真起来。 啥办法咧,自然是她拿手的催眠。 在她的一次次催眠中,郝沈海渐渐克服恐惧心理。 只要郝沈海自己愿意配合,牧老师自然就会认真对待自己的患者。 加之葛凯琳自己的针灸推拿术本就不逊于牧老师,她时不时缠着牧老师让自己试一试,趁机摸清每次治疗的效果,调节一下治疗节奏。 几个月下来,郝沈海的走路姿势大有改善,走路时脚不再全程在地上拖,速度也快了那么一点,他自己都走路轻松了一些。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不用葛凯琳催,郝沈海变被动为主动,自己按时去牧老师那里治疗,并按牧老师的嘱咐坚持康复锻炼。 自从乔一水被正式判刑,一水妈哭了一场又一场,身体明显一日不如一日。 明天是探监的日子,一水妈正要找人陪她去省城,刚好看见绪四武在村里晃悠。 一水妈拉住绪四武,满脸悲戚:“我明儿个想上县里去,你能陪我去吗,我怕迷路。” 看着一水妈可怜的样子,绪四武心生悲悯:“你看你走路都没劲,去县里干啥?” “我想一水了,想去看看。”一水妈抹起了眼泪。 她只是心里难受,想找人道一声,恰巧碰上了绪四武,本没想着绪四武会答应。 她自家儿子是个啥东西,她嘴上不承认,心里跟明镜似的,绪四武跟着她儿子在外面,哪能好。 可没想到,绪四武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行,你啥时候走,我陪你去。” 一水妈愣怔一下,接着喜极而泣:“走,我这就走。” “好,走吧,你小心看着脚下。”绪四武搀扶住一水妈,俩人慢慢出了村子。 村里看见这事的人不少,有人碰上绪向阳,添油加醋告诉了他。 绪向阳转身就往场院跑。 绪大江的反应,出乎绪向阳的意外,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或是懊恼,只有沉默。 绪向阳急了:“你倒句话呀,这事该咋办,不能由着四武乱来,迟早会出事。” 绪大江叹气:“我都不知道我应该想啥,我想自己静一静。” 完,往场院外的小路走去 你啥性子我当然知道,就是怕你犯傻,我宁肯你能和我打一架,也不想看到你闷着。 心里这么想着,绪向阳还是让开了身子。 直到明月当头时,绪大江的身影才由远及近,等在场院路口的绪向阳松了一口气。 没话,只是给了绪大江一拳,拍拍他的肩膀,绪向阳大步往家去。 第二天,绪四武和一水妈天擦黑才回来,一水妈没回她自己家,而是和绪四武一块儿来了场院。(未完待续。。) ps:明天开始,每天改为一更,总字数不变,还是4000+,更新时间为晚上7:32. 第0096章 打断 第0096章打断 绪大江看了眼进屋就忙着收拾东西的绪四武,对一水妈:“你走吧,我和四武有话。” 一水妈倒还客气:“没关系,我等会儿也没事,四武答应要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住的。” 绪大江黑下脸:“我养娃子,不是用来伺候别人的。” 一水妈也拉下脸:“你这咋话咧,男子汉大丈夫,的话不能当放屁,你当老子的怂,不能把娃子也弄成怂蛋。” 绪大江操起烧火棍:“你不走是吧,信不信我把你打成肉泥。” 这话一水妈信,再不敢回话,扭头就跑,缠过的小脚不比没缠过的大脚跑得慢。 绪大江又吩咐绪首武:“你去你向阳叔家里呆一会儿。” 绪首武不走:“爸,你有啥话就吧,自家人有啥过不去的。” “让你去你就去。”绪大江突然爆声大吼。 爸爸动了气,绪首武只得出了屋子,也没真走远,就在不远处呆着。 “啪,”绪大江把门从里面闩住。 绪四武很久没见过爸爸发这么大脾气了,腿有点发软,颤着声问:“爸,你要啥。” 绪大江却二话不,抄起烧火棍就打。 绪四武也不躲,梗着脖子问:“你干啥打我。” “打断你的腿,这辈子我养着你。”绪大江怒吼。 “我咋啦你这么恨我。” “你个蠢货,被人卖了替人数钱还不算。人家几句花言巧语,你倒反过来对人家感恩戴德,还要替人家养老娘。老子养了你十几年,咋就不见你对我嘘寒问暖过一句。” “我师傅对我哪点不好,有肉先紧着我吃,住招待所先让我挑床,没地方睡了,都是师傅先去找好地方才来叫我,他还带我去看电影。你有吗?从小你对我不是打就是骂,你又当我是你娃子吗?” “你的对,是我不好。我这个当老子的没做好榜样,我是混蛋,我后悔了,现在重头来也不晚。我先打断你的腿。你跑不了,我再从头开始好好教你。” “有种你就打死我。” 屋里父子一对一答,屋外绪首武急得使劲拍门,到后来干脆只听到打人的声音,再没听到有人吭声。 绪首武一着急,使劲用脚踹门。 这门本就是凑合着能挡风就行,绪首武力大,三两下门板就被踹掉了。 绪首武直冲进去。绪大江停了手,气哼哼看着趴在地上的绪四武。 绪四武不动不响。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死扛着。 屋里没点灯,也看不清楚状况。 绪首武先夺走绪大江手里的棍子:“爸,别再打了,再打,四武就让你打死了。” 又弯腰看绪四武:“四武,你咋样了。” “别动他,腿断了,不先固定住,就不好接了。”绪大江喝止。 绪四武突然出声,语气狠厉:“不用你好心,你最好打死我,打不死我,你的日子往后也不会好过,我会记住这一天的。” “呵呵,”绪大江不怒反笑:“都这样了还嘴硬,是我绪大江的种,有出息。” 上去一掌砍在绪四武脖子,绪四武立时趴下不吭声了。 “爸,你干啥?”绪首武要去拉绪大江。 绪大江已经站起来:“让他睡一会儿,要不,等下接骨时会疼得受不了。” 绪首武央求:“爸,咱把四武送医院吧,医院里有麻药,你就是把四武砍晕了,等下他也会疼醒的。” 绪大江语气坚决:“不能送,我打断他的腿,就是让他记取教训,要是再送他去医院,这些就都白做了,真正练武的人,哪个不会疗伤接骨,你放心,他在家养着,我也不会让他变成残废。” 等把煤油灯点起,绪首武倒吸一口气,绪四武的衣服已经打得稀烂,露在外面的皮肤,没一处好的。 绪首武埋怨:“爸,你要打断四武的腿,三两下就好了,何必把他打成这样。” 他没看到,低着头的绪大江,也是满眼的疼惜。 等把绪四武的两腿用棍子固定好,绪大江才抬头:“这又算啥,要是他真得和乔一水一样,早晚也会挨打,人家打起他来,就不会像爸爸这么技巧了,胡乱一顿打下来,不定直接就费了。 我目的是打断他的腿,其他的地方看起来恐怖,其实也只是皮外伤,他的头,我可没挨。这小子还是挺有骨气的,硬挨,愣是不吭声。” “有骨气还不是您从小给我们练出来的。”绪首武一句嘟囔,绪大江的脸色难看起来。 “唉——,”绪大江把绪四武抱起轻轻放到炕上,给他盖好被子,这才回头看着身后的大小子:“首武,今年冬季征兵的时候,你去当兵吧。” 绪首武没想到爸爸突然会起这个话题,一时愣怔住。 乔大江拍拍儿子的肩膀,去忙活着做饭。 折腾这半天,父子几个还饿着肚子呢。 绪首武拿过绪大江手里的菜刀,边切着冬瓜边问:“爸,为啥想起让我当兵了。” 绪大江去烧火,顿了一下才:“爸爸好好寻思了你们兄弟几个的出路。二武好,肯定会考个好校,有份好工作。小武习也不差,最少也能混个城市户口,吃公家粮。 四武好吃懒做,高不成低不就的,我哪怕耗上下半辈子,也不能让他变成孬种。 就苦了你啦,也是爸爸没出息,你眼看着该娶媳妇了,可咱家上无片瓦,下无寸金。用啥给你娶媳妇,趁着还没有过当兵的年龄,去部队里吧。干的好了不定能提干,最差的,退伍后国家也会给安排个工作。” “我不去,”绪首武的话里带着鼻音:“我走了你咋办。” 红红的火苗映着绪大江黑红的脸膛,安详而随和:“你去打听打听,我和你向阳叔,那可是响当当的二混子。这世上的人就是都饿死了,我和你向阳叔也会照样活的滋润。” 绪首武停下手里的活,看着绪大江:“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爸爸你也一天天的老了,前阵子因为四武出走,我听代医生,你伤了心神。内里已大不如从前。我咋能放心的下。” 乔大江埋怨:“代医生咋跟个长舌妇一样守不住事儿咧,所以你得赶紧有出息,也好让爸爸早点享你的福呀。” 冬季征兵,绪首武没有去报名,他不放心绪大江。 绪大江又怎会不知大小子的想法,他就怕绪首武不去,征兵通知一下来,他就替绪首武报了名。并通过以往当民兵连长时的老关系,想办法把部队下来带兵的人请到自己村里。人家一眼就看中了绪首武,并给村支书,这个孩子他一定要带走。 通知拿到手,看着别人家眼巴巴得不到的名额,绪首武却是愁眉苦脸。 绪大江安慰他:“往后咱家也是军属了,到了过年的时候,公家也能给发两斤猪肉,两幅年画,一袋白面,多好的事呀,你这还没挣工资呢,咱家就先有福利了。” 绪首武心里却不是滋味:“爸,你这是何苦咧,我走了,你一个人撑得住吗?” “撑得住,你爸我还没七老八十咧,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怕爸爸撑不住了,就赶紧早点有出息,也好早点接爸爸的力,让爸爸早点享上你的福。” 新兵集合出发的前一天,绪首武领到了没有帽徽和领章的军装,父子几个,除了绪四武,都很兴奋。 家里没有镜子,绪首武穿上军装,绪大江和二武小武使劲的夸他精神,咋看咋帅气。 绪大江开玩笑:“我儿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这军装一穿,往那儿一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不定都能看得挪不开眼,姑娘家肯定争着抢着要嫁给你,到时,你可别挑花眼哦。” 绪二武也乐呵:“大哥,到时你可一定要给我们找个漂亮能干的大嫂。” “是的咧,咱大哥这么帅的小伙,只有漂亮能干的妮子才配得上。”绪小武跟着起哄。 绪首武红了脸:“爸,你真是越老越为老不尊,还有你俩,跟着起啥哄,赶紧写作业去。” “哼。” 绪四武一声冷哼,家里立马没有了刚才的欢乐。 明天一早就要离家了,虽然和爷爷奶奶还有叔叔们过这事,今晚还是得正式向爷爷奶奶告别一声。 晚上吃完饭,绪首武让绪大江领着二武和小武先去爷爷奶奶家,他自己随后就去。 家里就剩绪首武和绪四武两人,绪四武冷声问:“你把他们都赶走了,你想啥。” 绪四武腿刚断时,不吃不喝,绪大江也不强迫他,一日三餐照样给他摆在炕上,吃不吃随他。 饿了三天,绪四武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开始吃饭,不过还是不话。 这会儿绪四武主动开口,绪首武感觉有点意外。 绪首武坐到炕沿上,叹气:“我明儿个这一走,没有特殊情况,当兵三年之内不准回家。” 绪四武很不耐烦:“这个我知道,你想的。” “好,那我就不拐弯了。” 绪首武接着:“你爸爸不关心你,我以前也这么想,爸爸没把我们当儿子,可是现在不这样想了。 不管你信不信,爸爸知道你跟着乔一水走的消息,当天就病了,硬撑着回到家,一病就是一个多月,身子稍微有点力气,就出屋一直看着场院的路口,咋劝都不听,他现在的身子大不如前,就是那个时候落的病根。” “照你这么,他的病是我给气的?” “生气不是没有,主要是担心。” “哼,他要有那么好心,三哥就不会被逼的去偷东西,也不会死。” “四武,你三哥的死,是爸爸这一辈子心里的痛,所以他才不想让你跟着乔一水坏。” 一提起乔一水,绪四武声色俱厉:“你们都我师傅坏,可师傅最起码对我好。” 绪四武来了火:“啥狗屁师傅,在他的眼里,你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你在家的时候,我和你二哥啥时候舍得让你洗衣做饭了,就连被子都没让你叠过。 你就是偷懒不想去地里干活,我和你二哥又过你啥没有,你倒好,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乔一水,百依百顺,摇尾乞怜,啥活都干,就差给人家当孙子了。” “不准你这么我师傅,最起码我师傅带我见了世面,而你们,却是巴不得把我锁在家里,变成一个傻瓜,白痴,好任你们欺负。” “啪,”绪首武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巴掌甩过去,绪四武差点滚下炕去。 脸上火辣辣的,绪四武仍然不服:“连你也打我,你们都没把我当人看。” 一巴掌打出去,绪首武也冷静下来:“你想让人把你当人看,那你也得做人事。我后悔打你晚了,要是我早点把你打残了,也不会有你跟着乔一水出走的事。 爸爸以前是多硬的一个汉子,现在动不动就弯着腰半天直不起,怕我们担心,还不敢让我们看见。 乔一水是对你好,好得在审判时把所有的罪责全推到你身上,就是从他身上搜出的存折,也是你的,里面几千块钱咧。 你好有钱呀,三叔辛辛苦苦上一年班,才几百块钱工资,你在外几个月就存了几千块钱,你是该叫人家乔一水师傅,人家可是教了你真本事呀。” 绪四武愣住:“存折?啥存折。” “啥存折你要问你师傅才晓得,你不要问我。” 完,绪首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这段时间给你赶做的鞋,你是要站起来堂堂正正做人,还是当乔一水他妈嘴里的怂蛋,随便你,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了。” 把鞋扔到绪四武身上,绪首武出了屋子。 绪首武当兵这一走,绪大江犯了难。 二武和小武要上,他自己要上班,一来没有人照顾四武,再来他怕一水妈趁没人再跑到家里胡乱教唆四武,那四武可就真没救了。 可要是丢了工作专门在家照看四武,他又舍不得每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家里缺钱呀。(未完待续。。) 第0097章 打算 想来想去,他决定把绪四武背到校去。 “你别费这个神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还自在些。”绪四武冷声拒绝。 完慢腾腾爬到炕沿,龇牙咧嘴的下了炕,一步一挪往院外走。 绪大江张嘴要话,绪四武已经开了口:“我和三哥还有小武,虽然有爸妈,和没爸妈也没啥两样,我三个是大哥和二哥拉扯大的,大哥的话我会听。” 两年下来,郝沈海走路速度虽仍比一般人慢,可走路姿势已跟常人没多大区别。 走路正常了,干起活来效率就高,郝沈海家里的生活状况比起以往,也好了不少。 贾海军经过努力,成功跳了一级,现在和葛凯琳同班,上初一,小胖墩贾陆军上四年级。 分家后,葛辛丑的工资不用再全部上交,郝沈梅也使劲的揽活,加上有三个娃抽空就去地里采药打猎,渐渐地,家里的经济稍微有些宽裕,郝沈梅不准三个娃继续轮流上。 下午放,葛家四小兄妹,还有贾海军两兄弟,一路往地里走,一路着今后的打算。 葛家三兄弟今年上初三,明年就要中考。 “大哥,你为啥老想着上中专,上高中的话就能考大,到时候分的工作也比中专生好。” “我不爱上,上中专的话能早点脱离校,要不是奶奶逼我,我这会儿都不想上了。” “二哥,你咧。你咋打算的?” “我也想上中专,早点上班早点挣工资,咱爸妈就不用这么辛苦。” “三哥。你咧?” “我想上大,可也不想咱爸妈辛苦。” “你问了他们三个,那你咋打算的咧?”贾海军问葛凯琳。 “我想上高中。”葛凯琳直截了当。 问贾海军:“你呢?” “不知道,我还在想。”贾海军的很无所谓。 反正他不用为将来的工作发愁,爸妈已经好了,要是他考不上校,就去爸爸的矿上干活。他是老大,等爸爸退休,他就接爸爸的班。 “凯琳姐看病这么厉害。当然要上高中,将来是要当大医生的。”贾陆军接茬。 葛凯琳立马纠正:“给你过多少遍了,是牧老师厉害,我还在跟着牧老师呢。” 贾陆军噘嘴:“我不管。凯琳姐你就是厉害嘛。” 葛凯琳无奈:“不跟你了。咱们快点走吧,今天放本来就晚,再啰嗦该天黑了。” 自从郝沈海脚能正常走路,贾陆军对葛凯琳就无比崇拜,尽管葛凯琳一遍遍申明,郝沈海能正常走路,是牧老师的功劳,可贾陆军就是认定了葛凯琳。咋都没用。 这两年各家按人口都分到了地,往后地里的收入。除了要上交的公粮和农业税,剩下的都是自己的,村民们恨不得一个小时当两个钟头用。 地里的棉花开得正盛,他们这是要先去地里摘一会儿棉花,天黑了再回家。 到了葛凯琳家地头,腰里挂着一个鼓鼓囊囊大包袱的高争气,朝着葛凯琳使劲招手:“凯琳,快点快点,这里,我都等你半天了,你咋才来。” 高争气的个头窜了一大截,才十三岁的男娃子,个子已近一米八,能吃能睡的他,越发长得像个巨型肉滚子。 经过葛凯琳几年的治疗,高争气现在不仅能够生活自理,还能干些体力活儿,而且力气大得惊人。 只是他没啥心眼,不会自己找活干,得有人指挥他,不过,也不是谁都能指挥得动他。 葛家以外的人,一般是指挥不动他的。 就是在葛家,他也不是谁的话都听,葛凯琳不在跟前的话,他最听吉瑞丽和郝沈梅的,有葛凯琳在场,他绝对不会听别人的。 当然,葛家有两个人无论啥时候都绝对指挥不动他,一个是孙颖梨,一个是葛随丑。 葛泽中两年前去世。 在他昏迷不醒时,葛辛丑做主把他拉到地区医院做了检查,是直肠癌全身转移。 “咦?滚蛋,你摘了这么多,真是能干。”葛凯琳边往高争气跟前走,边夸着高争气。 “嘿嘿嘿,这是我一个人摘的。”高争气傻笑,扯开包袱给葛凯琳看。 葛凯森站在地头喊:“凯琳,你和滚蛋在这里摘,我和你三哥去妈那边。” 完葛凯森和葛凯拓接着往前走,葛凯健拐去了一条岔路。 益村地多,人均三亩地,葛凯琳家五口人,除葛辛丑是城镇户口外,其他四个分了地,葛凯琳家就有了十二亩地,今年种了六亩棉花,分三块地方。 葛凯琳呆的这块地离村子最近,棉桃个儿大,棉花开得最好,摘起来也最省劲,郝沈梅只让高争气在这块地里摘棉花。 其他两块地没有这块地肥,结的棉桃小,开的棉绒短,就高争气那一双大肉手,还有笨拙的动作,三两下就弄得周身狼藉,棉花也跟着遭殃。 高争气自己也分到了三亩地,鉴于他情况特殊,本来村里想着,高争气喜欢黏葛凯琳家,干脆把高争气的地划拉给葛凯琳家一块种,可是郝沈梅没答应。 她怕有人嚼舌头自家人欺负一个憨憨,吞了高争气地里的收成。 经村干部们讨论,最后决定,高争气这三亩地由别人代种,根据地里的收成,代种的人年终给高争气一定量的粮食和钱。 葛凯琳从书包掏出一个小包袱,边往腰里系包袱边吩咐高争气:“滚蛋,剩下的这点我来摘,你去给海军和陆军帮忙。” 贾海军家的棉花地跟葛凯琳家挨着,葛凯琳和高争气话的当儿。贾海军兄弟已从地头开始摘了几米远了。 “我才不要他帮忙咧,我和陆军自己摘。”贾海军不领情。 贾陆军笑呵呵朝高争气招手:“滚蛋哥哥,你棉花摘得最好最干净了。你过来帮我忙吧,我给你吃最大的梨子。” 高争气最大的爱好就是吃,贾陆军这个小滑头,这是抓住了高争气的软肋。 谁知高争气这回不上当,低着头只顾摘棉花,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装作没听见。 第0098章羡慕 葛凯琳笑着哄高争气:“滚蛋。你去给陆军帮忙吧,你不是想跟着我飞石吗。” 不知为啥,自从高争气心智渐开。贾海军瞅准机会就找高争气的茬,高争气虽憨,却也是有脾气的,也跟贾海军对着干。 自从葛凯琳开始给高争气治疗。也就晚上睡觉时高争气回自己家。其他时间他几乎都呆在葛家,应该是他几乎都黏着葛凯琳。 葛凯琳现在打鸟打兔子之类的,已经不限于用某种工具,可以随手就着手边的东西,十次有六七次能打准。 几年下来,她的平衡性是好了些,不过还不能完全克服。 农村里最多的就是石块土坷垃之类的东西,每回葛凯琳用这些东西打鸟儿。高争气都问她这是啥本事,葛凯琳就这是飞石。 高争气非常羡慕她这手本事。见她出手一回,就缠她半天,葛凯琳一直没答应。 怕他伤着自个儿,也怕他误伤别人,更怕有心人利用他。 这几天家里人商量着给她兄妹三个转的事,如果这事成了的话,葛凯琳就管不了高争气了,她怕自己走后别人会欺负高争气,决定还是教他一点防身术。 “凯琳你不准反悔。”高争气满脸憨态。 葛凯琳反问他:“我啥时候骗过你?” “没有。”高争气晃动他的大脑袋。 “那你还不去帮陆军的忙?”葛凯琳催他。 “嘿嘿,我去。”高争气动手解身上的包袱。 别看高争气傻乎乎的,却懂得好朋友明算账的道理,而且一根筋,谁的东西就是谁的,哪怕两人关系再好。 就像诸葛凯琳家和贾海军家一样,好得几乎不分彼此,但高争气绝不会把两家的东西弄混。 贾陆军在那边叫唤上了:“凯琳姐,你也教我飞石吧,我也想。” 九岁的贾陆军依然爱哭,别看一副小脓包的模样,缠起人来,那一根筋的功夫和高争气有的一拼。 而且,高争气好哄,他就没那么好对付,软磨硬缠,撒娇耍泼,啥办法他都用。 “你不是会吗,还用我教你,你咋能跟滚蛋比。”葛凯琳头疼。 “可我打的不准,哇,好厉害呀,我也想有这样一条狗。” 葛凯琳正想着要用啥办法堵住接下来小脓包的眼泪泡,一条雪白的狗从眼前飞快跑过,狗背上坐着一个大约三四岁的小男娃,贾陆军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狗背上坐的,正是已满六岁的绪涅。 几年过去,绪涅的个头基本没咋长,依然是瘦巴巴的,整天骑着个狗到处疯玩,浑身上下除了一双眼睛,晒得通黑。 还真应了郇老太太的话,绪祥越长大眼睛上的膜越薄,去年他眼睛上的膜就已经完全消除,眼睛不止又大又亮,视力也好得很,配在那张原本就好看的脸上,村民们是比他们看过所有电影里的演员都好看。 眼睛好后,绪祥也下地干活,倒是郇老太太不咋再去地里。 自家有了地,收入高了,饭食水平跟着提高,郇老太太心疼绪欣毓在校伙食不好,没啥荤腥,坚持每天给绪欣毓送饭菜。 原本好,绪欣毓的早饭就在校吃,中饭和晚饭由家里送,因为要送早饭,天黑着就得起床,还要翻过旱地山,着实不安全。 是绪祥自告奋勇他送早饭,是他的视力好,不怕黑,早上空气凉爽,他觉着舒服。 中饭一般由绪涅送,小家伙个头小,地里活帮不了多大忙,狗也还驮得动他,骑着狗速度也快些,他一般就做些跑腿的事。 本来晚饭是由绪向阳或绪祥送,可能现在地里的活忙得脱不开身,还是绪涅跑了这个腿。 “噗,就你,还不得把狗压趴下,羡慕别人家的狗干啥,喜欢你自己养一个。”贾陆军自己转移了话题,葛凯琳松了一口气,转而逗起贾陆军。 贾陆军撅嘴:“我也想呀,可是我挑不到这么漂亮的狗。” “你干嘛非要白狗,咱舅舅家的狗,通身黑亮,没有一根杂毛,不比他那白狗漂亮?白狗是女娃子家才喜欢的,咱不稀罕。”贾海军张嘴就呛。 “可是,舅舅家的狗见我就咬。”小脓包眼里又积起了水泡。 贾海军不吃他这一套:“谁让你把碎塑料袋掺进狗食里,害得舅舅家的狗差点死掉,狗不会话可是听得懂人话,还最会记仇。” “那咋办,哥,我想要一条漂亮的狗。”贾陆军用袖子擦掉眼泪,嘟嘟囔囔问。 贾海军放软语气:“好了,别哭了,安心摘棉花,我给你弄一条就是了。” 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葛凯琳几人收拾包袱回家。 高争气把自己的包袱背在背上,又一把将葛凯琳的包袱挎在肩上。 “滚蛋哥哥。”贾陆军眼巴巴看着高争气。 高争气拎起贾陆军的包袱挎在另一个肩膀上,还挑衅地朝贾海军扬扬下巴。 贾海军冷哼一声,背起包袱率先往地头走去。 一进院门,葛凯琳意外地看到了老爸的自行车,细听声音,老爸在主屋跟孙颖梨话。 葛凯琳快步进屋,问郝沈梅:“妈,我爸今儿个咋回来了,又不是礼拜天。” 郝秀芹正在切黄瓜,边切边:“转户口的事弄顺了,你爸跟你奶奶一声。” “那我奶奶还不得哭哟。”诸葛琳蹲下在脸盆里洗手。 梁雨生下头胎的时候,还没出月子就闹着要分家,葛跟丑怕她月子里气出个好歹,跟当年葛辛丑一样,没有跟葛泽中商量,直接就请村里和队里干部来把家分了。 如今政府允许个体单干,葛跟丑有一手的好木匠手艺,他跟村里几个人一块外出给别人做木工活,一年下来挣的钱不比葛辛丑的工资少。 他外出干活,家里却苦了梁雨一个人。 梁雨的头胎起名葛凯强,今年已三岁的男娃,正是调皮的时候,她要看着这个小祖宗,肚子里又怀着一个,还得伺弄九亩地,忙得烦躁起来,指桑骂槐地就折腾孙颖梨一通。 葛随丑现在没人领着也敢一个人去地里干活,只是整个人变得很木讷,别替孙颖梨出气,他自己受了梁雨的气还不知该咋办呢。(未完待续。。) 第0098章 再抢 切完黄瓜,郝沈梅准备剥蒜,发现高争气已经在剥,郝沈梅坐在椅子上揉腿,边着: “唉,可不得哭一通,你三婶天天拿她出气,你小姑舍不得丢代课老师的活儿,你四叔又没用,地里的苗比草还高,日子过得凄惶成这样,她以往那受过这罪呀。” 葛凯琳点头:“也是,少年享福不是福,老来享福才算福。” “呵呵,就你懂得多。”郝沈梅嗔她:“行了,你去写作业吧,一会儿你爸回来咱就吃饭。” “我作业在校早写完了,我二哥和三哥咧,他俩不是去妈那块地摘棉花了吗。”葛凯琳回来这半天了没看见葛凯森和葛凯拓。 郝沈梅好笑:“回来的半路上碰到李桂银,是找你二哥帮忙干点活,硬拉进她家去了,你二哥是要你三哥帮他的忙,把你三哥也弄她家去了。” 葛凯琳喷笑:“哈?她还没死心呀。” 葛凯森习努力,成绩却一直不算太好,李桂银就没觉着葛凯森初中毕业后能再进一步,她千方百计给她大女儿和葛凯森制造机会,就等着娃子们长大后,和葛家结亲家。 李桂银的汉子蓝晓不喜欢管事,而李桂银能干又护家,蓝老以年纪大了脑子退化了为理由,让李桂银当了家。 当了甩手掌柜的蓝老,家里地里的活他都不干,他自己躲起来享清福,由着李桂银折腾。连孙女的亲事他也不过问。 以葛凯琳来看,蓝家这父子俩,根本就是滑头一对。 蓝家的大女儿蓝灵枝今年才十六岁。离法定结婚年龄还远着咧。 自家老爸是个守规矩的人,老妈最会用政策保护家人,潜移默化下,自家三兄妹都不会做出格的事。 尤其是二哥葛凯森,不但长相最像老爸,脾性跟老爸也相似,看似腼腆。实际腹黑,随她李桂银咋折腾,葛凯森自有自己的注意。 何况。噗哈哈,就蓝桂芝那体型,跟自家二哥在一块,简直就是肉山和小青葱的对比。也难怪二哥见着李桂银就躲。 郝沈梅想到女儿年纪还小。她不想和女儿太多讨论这个,就转移话题:“这眼见着快中秋了,你们校打算搞啥活动,要不要我给你们准备衣服啥的。” 葛凯琳回答:“我这回还是代表校猜谜比赛,去年的衣服还能穿,就不用给我准备了。” 每年这个时候校都会搞些拔河比赛,大合唱比赛,长跑比赛。或是猜谜啥的,还会选拔一些生参加公社或是县里的活动。 绪大江当了益村校的体育老师后。组织了一个的校武术队,每年都会去县里参赛,葛凯健就是武术队主力。 葛凯拓也有参加武术队,不过每回都是跑龙套的,他最大的兴趣还是管好大家伙的伙食。 搞这些活动少不了乐队助兴,葛凯森是校乐队的打鼓手,自然也就少不了他。 在自家校穿啥衣服都行,去外面比赛就得统一服装了,衣服都是各家自己准备,校只管提出样式和颜色要求。 “今年和你一块去的都有谁?”郝沈梅对这个比较关心。 俗话,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郝沈梅可不想别人坏自家闺女的事。 葛凯琳摇头:“咱们校的还是我和绪欣毓,其他校是谁我也不知道。” 她每年都被校推选和别的同一块,代表柿珍公社参加猜谜比赛。 这下郝沈梅放心了,也来了兴致:“绪欣毓今年还参加唱歌赛吗?” 葛凯琳点头:“参加,校是最好别再清唱,让她试试和着音乐唱,这样有新意。” 别看绪欣毓不吭不哈呆木木的一个人,不止习上令人吃惊,她还有一副好嗓子,尤其是高音唱得好,就是县乐团专门唱歌的演员,都比不上她。 沃水乐团的团长曾亲自来过校,也去过绪欣毓家,特别录取绪欣毓进乐团,不过绪欣毓不肯去,家里也由着她。 郝沈梅认真起来:“和着音乐唱?这倒是个难事。” 以绪欣毓的性子,很难接受一个不熟悉的人,要让她从清唱改为和着音乐唱歌,就得有人先陪她练习,让谁陪她,她会不会接受这个人,这都是难题。 葛凯琳苦笑:“是呀,这确实是个难事,侯老师,我跟绪欣毓一块参加比赛配合的都挺好,就让我陪绪欣毓和音乐。” 侯老师原来负责益村校的体育和音乐,绪大江接手体育教以后,他就只负责音乐了。 郝沈梅摇头:“你唱歌倒是不赖,可你摆弄乐器不算在行,还不如你三哥。” 葛凯拓对吃最在行,郝沈梅这是不想打击自家闺女,拐着弯儿的不认同校的选择。 葛凯琳乐呵:“妈你可真行,连这你都想得到,侯老师还了,校会另外派一个人帮我,就是我二哥,哈哈。” “呵呵。”郝沈梅自己也乐呵:“能当老师的,一个个都是人精,要不咋摆弄这么多小娃子,我想得到的,人家老师早想到了。” 绪欣毓在益村上这好几年,校里的生她愿意搭理的,一只手的手指头就数得完。 除了绪小武,绪小武的堂妹绪恬婧,再就是葛凯琳和葛凯森了。 葛凯琳是有意和绪欣毓接近的,她想要了解绪欣毓到底是咋回事,为啥一受刺激就尖叫,尖叫时的脉搏是个啥状况,有没有办法治她这毛病,她却没料到绪欣毓不是那么好沾惹的。 开始几次她刺激绪欣毓,还能用催眠或是猝然扎针止住绪欣毓的尖叫。还没等她研究个子丑寅卯出来,她的这个办法已经对绪欣毓失去作用,每每绪欣毓发作。她都束手无策。 奇怪的是,每每葛凯森到场,绪欣毓都会很快安静下来,其他人却咋哄都没用。 用牧老师的解释是,葛凯森自小哄带弟弟妹子,练出了一套他自己对付小娃子的办法,再就是葛凯森有着一般人都比不上的好耐心。也只有他这种近乎一根筋的耐心,才降得了绪欣毓这种一根筋的毛病。 就是有了葛凯森协助,葛凯琳研究绪欣毓好几年也没研究出个啥明堂。倒是绪欣毓反过来对葛凯琳产生了兴趣,不但不再排斥她,和她也越来越默契。 绪欣毓喜欢唱歌,校里的和侯老师私人的所有乐器。葛凯森都玩得转。这两人配合应会相得益彰。 之所以侯老师提出让葛凯琳给绪欣毓和乐,葛凯森反过来只是帮忙,也是考虑到葛凯森毕竟是个男娃,直接给绪欣毓的唱歌和乐的话,怕有人嚼舌头。 “妈,蓝灵香有事没事老往咱家跑,这又是个啥情况。”葛凯琳想起了另一件事。 郝沈梅笑骂:“鬼精灵,还会跟你妈绕弯子了。这倒是个事,等你爸回来。我跟你爸,赶紧把你和哥哥转的事弄好,老这样缠着也不是个事儿。” 蓝灵香是兰桂芝的三妹,今年和葛凯琳一样,也是十岁。 葛凯琳正话反:“嘿嘿,妈,蓝灵香跟她姐可不一样,别在咱村,恐怕就是在十里八村的,都找不着比她还好看的闺女。” 郝沈梅轻哼:“你妈我也不是那古板人,女娃喜欢男娃,这事正常,蓝灵香也长得好看,可她今年才多大呀,还明目张胆表明她的意图,这女娃可就要不得。” 葛凯琳忍不住笑起来:“我三哥记性好,悟性高,人聪明,可就是在这方面不开窍,你看人家就差明着要跟他好了,他还在奇怪人家老是来咱家干啥咧,妈,你担的啥心呀。” 郝沈梅也乐:“呵呵,你三哥就只长了个吃眼,除了吃,啥都不想,他倒是活得自在。” “你娘俩啥咧,笑得这么开心。”葛辛丑着话进了屋。 “哈哈,没啥,你给咱妈了转户口的事,咱妈啥反应?”郝沈梅转了话题。 这话一出,葛辛丑原本笑得勉强的脸,连一丝笑容也没了,眉间聚起一个“川”字。 “大伯伯,吃饭。”高争气把捣蒜杵递到葛辛丑眼前。 高争气的心思很单纯,只要有的吃,就是最开心的事,蒜杵里是他捣好的蒜泥。 他这是在哄葛辛丑高兴,蒜捣好就可以拌黄瓜了,然后就能吃饭,吃了饭就开心了。 “好,吃饭,有事咱吃过饭再。”葛辛丑脸上又堆出笑容。 “哇,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到家就是饭吃,这是福气呀。”葛凯拓嚷嚷着进了门。 他身后跟着的葛凯森,直接拐去西间,从高脚柜桌上拿了盐和醋,动手开始拌黄瓜。 高争气也随后取了油壶来,小心翼翼往黄瓜里滴油。 葛凯琳起哄:“二哥三哥,桂银婶婶没留你俩吃饭呀。” 葛凯拓嘴快,边把锅从炉子上端下来,边咋呼:“咋没留,可我不想在她家吃,她家饭哪有咱家饭好吃,玉米面馍也就算了,菜里连点油星子都舍不得滴。” 葛凯琳撇嘴:“我才不信你咧三哥,有蓝灵香在,还能少了你的油吃。” 李桂银小时候到处要饭,穷怕了,过日子节省的很,蓝灵芝是姊妹里的老大,知道过日子的艰辛,在这方面随了她妈。 年纪最小的蓝灵香花起钱来却大手大脚,对外人也大方,何况她还对葛凯拓另眼相看。 郝沈梅问葛凯森:“你桂银婶婶要你帮啥忙?” 葛凯森摇头:“没啥,就是要我给蓝灵莲辅导作业。” 这下连葛辛丑也给逗乐了:“这主意她也想得出,蓝灵莲咋的咧?” 蓝灵莲是姊妹里的老二,跟葛凯琳同班,习成绩一直没下过班里的前三名。 李桂银让葛凯森给蓝灵莲辅导作业,看来是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要不是蓝灵芝小毕业就不念书了,估计葛凯森要辅导的对象就是蓝灵芝。 葛凯森摇头,葛凯拓笑哈哈接话:“人家蓝灵莲根本就不理我二哥。” “吃饭,吃饭。”郝沈梅笑着岔开话题。 蓝灵莲性子怪癖,一般不开腔,开腔就呛人,李桂银拿她当借口,她今天没难听的话,看来是已经对李桂银的做法不屑一顾了。 “吃饭,吃饭。”高争气跟着催,很勤快地摆桌凳,拿碗筷。 等高争气吃饭后回了家,郝沈梅才问起葛辛丑:“你吃饭时老走神,咱妈给你啥了?” 葛辛丑叹气:“她有人给随丑亲,女家提条件必须要有房子。” “她想让你把咱家房子给随丑。”郝沈梅替他了接下来的话。 葛辛丑默然,郝沈梅冷哼。 到底是多年的婆媳,不用猜,郝沈梅也知道孙颖梨在想啥。 去年葛辛丑接到调令,去了郓县棉纺厂当厂长,他这段时间在跑媳妇和娃子农转非的事。 葛辛丑还在棉站工作的时候,就想把媳妇和娃的户口转成市民,一来城里校的条件好些,再来媳妇也不用老是和他分开过。 郝沈梅坚持自己的户口不用转,家里也能留几亩地,要是城里实在不好过了,回来也能有个生活来源,葛辛丑拗不过媳妇,就张罗着给三个娃转户口。 只不过,那时他还是一个小小的验花员,没人理他的茬,现在他是一个县棉纺厂的厂长,话的分量就不一样了,这不,跑了几趟事情就办成了。 一家人会搬到城里去住,那么现在住的房子就会空下来,孙颖梨倒是一点不糊涂。 “那你咋的?”郝沈梅问。 沉默了片刻,葛辛丑才:“我跟咱妈,当初分家时,咱家和跟丑家都是住的自己盖的房子,并没有提起过主屋咋分,按老规矩,既然老人跟了随丑,那主屋就是随丑的,跟丑咋想的我不知道,我是不会去抢。” 一向孝顺,只是无可奈何之时才会违逆父母意愿的葛辛丑,这次竟然来了个倒打一耙。 葛凯琳赞道:“爸,您真是高明。” 饭前,她边和郝沈梅边聊天边分神听主屋的动静,葛辛丑和孙颖梨的对话她自然知道。 葛辛丑的脸色却没有因为葛凯琳的称赞而好转:“你奶奶这话,根本就没有给我商量的余地,要不是她逼得太紧,我也不至于这样绝。” 郝沈梅轻哼:“她哪有这个心眼呀,要咱家房子这话,肯定是咱爸走之前嘱咐过她的。” “唉——。”葛辛丑长叹一声,靠在椅子上半天没话。 母亲话的语气,还真是父亲的风格。 母亲话不过脑子,就是传个话都不带拐弯的,对于郝沈梅的猜测,葛辛丑一点不怀疑,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葛凯拓想到个结果:“爸,咱要搬去郓县,咱这房子空着,奶奶照样能占。” 这事孙颖梨真干的出来。(未完待续。。) 第0099章 想法 去年冬闲时,梁雨带着葛凯强跟着葛跟丑去了外地,孙颖梨就撬了梁雨的房门,想用啥拿啥,等过年时葛跟丑和梁雨回来,屋里已变得面目全非。 “砌墙分院,另开院门。”葛辛丑语气决绝。 这回连葛凯琳都愣住了,老爸这是被伤得有多深呀,竟然想出了这么绝的主意。 郝沈梅问葛辛丑:“你这次做事这么绝,就不怕过后想起来会后悔?” 葛辛丑叹道:“后悔啥,地球离了谁都能转,顾了那边半辈子,咱也得替自家想想了,俗话叶落归根,将来咱俩老了,要是想回村子,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那才叫凄惶咧。 森娃今年已经十六岁,拓娃也十四了,谁能得准他俩将来会是啥出息,像你的,要是在城里不好过,不定回村里还有条好出路咧,咱得给自家留条后路。” 房子的事解决,郝沈梅问起葛凯琳三兄妹转的事。 葛辛丑:“郓县一中的校长是咱舅的生,答应森娃他们转过去,不过森娃和拓娃得分开,不能同班。” 郝沈梅嘘口气:“不同班就不同班,森娃成绩差点,和拓娃同班压力也大,咱村他这个年级就一个班,他俩同班也是没办法的事,郓县一中人多,他两个能分开最好。” 葛辛丑点头:“咱舅了,要转得趁早,郓县一中是省重点,想进去的人多得是。要是名额满了,就是校长也不好话。” “爸,省重点收费肯定高吧。”正低头写作业的葛凯森突然问了这麽一句。 葛凯琳和葛凯拓一般都是放前就把作业写完了。葛凯森脑子慢点儿,吃过晚饭就开始写,上晚自习时写作业。 “是比一般校高点儿,你只管去上,这个不用你操心。”葛辛丑安慰葛凯森,他知道大小子这是怕花钱。 想了想,葛辛丑又补充了一句:“郓县一中有初中部和高中部。本校的初中生,习成绩中等以上的,可以直升本校高中。” 大小子话不多。主意却特别正,葛辛丑怕葛凯森想得多,这就给他抛了个诱惑。 葛凯拓终于耐不住了:“有我在,二哥肯定能直升高中。” 他倒是一点不谦虚。 葛凯琳给他泼冷水:“三哥。咱村校人少。你成绩是前三名,郓县一中一个年级就几百号人,都是从全县录取的尖子生,你就敢保证你的成绩还是前三名?” “嘿嘿,这不还有你咧吗。”葛凯拓反将葛凯琳一军。 葛凯琳撇嘴:“就知道你会这样,滑头。” “嘿——,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葛凯拓脸皮厚,这话得是理直气壮。 葛凯琳跟葛辛丑商量:“爸。你那里只有一间宿舍,等你的房子分下来。我再转过去。” 哥哥和她都已不是小娃子了,睡在一起已经不方便。 两年前葛辛丑弄了一张床回来搁在西间,先是葛凯森睡床,后来队里所有的东西都分为私产,家里得了一头小骡驹,为看着牲口晚上不被人偷了去,葛凯森住进了牲口房。葛凯拓挪到了外间的。 每次葛辛丑回家,葛凯琳都要去后院和吉瑞丽一块住。 葛辛丑:“没关系,你去了就住在你晴岚姐家,她宿舍就她和她妮子两个人。” 葛凯琳不愿意:“要是哪天晴岚姐再找了对象,那我不成了碍眼的人,还是靠自己好些,住在别人那里总是不方便。” 郝沈梅也赞成葛凯琳的想法,对葛辛丑:“凯琳得对,先解决了房子问题再转,靠别人总有许多不自在,咱舅不是过吗,凯琳的水平不比县重点中教出来的差。” 周晴岚调到省棉纺厂后还一直想着管管,时不时跑到棉站找管管,可管管死活不肯和周晴岚见面,周晴岚家里逼她结婚逼得急,不得已,周晴岚嫁给了省棉纺厂的会计。 她的汉子比她小两岁,个头也没她高,人虽然长得不咋样,心眼却多,对她也不赖,婚后周晴岚生了一个妮子。 可周晴岚心里放不下管管,老是拿她汉子和管管比,一来二去的两口子就过不下去了。 离婚时,周晴岚的汉子怀疑妮子不是他的,连妮子一块不要了。 周晴岚听葛辛丑当了恽县棉纺厂的厂长,她也想办法也调到了恽县棉纺厂。 以她自己的法,她这样做,是想依靠师傅的关照,其实葛辛丑和郝沈梅都看得出,周晴岚对管管还是没有放下,只要葛辛丑在的地方,总是有机会见到管管的。 “那就等房子分下来再吧。”葛辛丑也没坚持。 “爸,我想出书。”这个事葛凯琳已考虑了一段时间。 “出书?出啥书,你写书了吗?”葛辛丑意外道。 葛凯琳解释:“我想把我平时编的习资料汇编成书。” 从小二年级时跟牧老师打赌起,这几年葛凯琳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每到快期中和期末考试时,她都会根据本班每个人的不同情况,给每人制定一套复习方法。 郝沈梅赞成:“嗯,我看行,咱妮子编的这些资料,不出书可惜了。” 葛辛丑有顾虑:“可你还是小娃子,人家出版社会不会给你出。” 葛凯琳申明:“我才不想当那个出头鸟咧,出书就以小姑的名义。” “用你小姑的名义?”葛辛丑一时没反应过来。 “用我的名义才亏咧,我这个年纪,这书要是真能出的成,我还不得跟街上杂耍的猴子一样。让人当稀罕物看,小姑是老师,出复习资料方面的书合情合理。”葛凯琳解释。 出书是为了赚钱。以免家里过得太窘迫,更不想葛凯森因费的问题而思虑过重。 农转非是让人羡慕的好事,可也有个弊端。 在村里最起码有耕地,不管收成好坏一般都饿不死人。 而一旦进了城,只靠老爸一个人的工资,家里还真有过不下去的可能。 老爸老妈为了自己三兄妹有更好的习条件,铁了心要进城。那就只有另想办法了。 “还有,我小姑不是舍不得丢代课老师的位置吗,要是这书出的成。不定她还能转正。”葛凯琳又出了另一个理由。 联产承包后,不少人放弃了当代课老师,葛益芬却不想回家务农,她喜欢教书。 葛辛丑可没有她这么乐观:“这事哪儿有你的这么简单。我明天先办你哥转的事。周末再找你老舅商量一下,看他认不认识出版社的人,出书的具体步骤咋走。再,你要以你小姑的名义出书,这事也得跟你小姑,看她咋想。” 葛凯琳乐呵:“有个桃李满天下的老舅就是好哇,往后我就抱紧老舅的大粗腿了。” “啪,”葛辛丑在葛凯琳的脑袋顶拍了一下。笑骂:“啥叫大粗腿,就你精。” 转的事情决定的急。第二天一早葛辛丑就要领着两个儿子走,当晚葛辛丑和郝沈梅先去后院和吉瑞丽了这事,然后又去校给老师们了这事。 还好,益村校的老师要么是本村人,要么就住在校,打招呼时倒也一个都没落下。 葛凯健心里别扭,上晚自习时虎着个脸不理葛凯森和葛凯拓。 “大哥,我和拓娃走后,家里就我妈和凯琳两个人,她俩又都是女的,胆子小没啥力气,你往后多往前院跑跑。”葛凯森不理会他的别扭,自顾对着他咬耳朵。 “哼。”葛凯健将头扭到一边,正对上葛凯拓的嬉皮笑脸。 葛凯拓明白,大哥生气的是他和二哥没有提前打个招呼就要走,这个事搁到他身上估计也要闹脾气。 凑过来哄葛凯健:“嘿嘿,大哥,听绪老师过,城里有卖的拉力弹簧,最能锻炼练武人的臂力,我去了城里找找,有就给你买回来。” “谁稀罕你的拉力弹簧,我自己又不是没钱,又不是不认识去城里的路。”葛凯健还气。 葛凯森想起个事:“对了大哥,管管叔给我买了一双球鞋,可我不喜欢穿球鞋,不透气不,完了脚还老臭,而且那鞋大了两号,我穿不稳,你要不要穿,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给滚蛋了,他早就眼馋那双球鞋了。” 葛凯健着急:“滚蛋的脚那么大,还不得把鞋撑坏了。” “那等下了自习你和我一块回去拿,我今晚回去还得收拾东西,明儿个早上天不亮就得走,没时间给你送去。”葛凯森接着写作业。 “你干啥走那么早,伯伯每回上班不是等天亮了才走吗?”葛凯健忘了自己还在生气。 葛凯拓从另一边接了话:“我爸每回去上班都是自己骑车,可明儿个我和二哥要一块去,一个车子载不了我们三个人,就只能坐公交车去恽县,我爸,从薯繁公社去恽县的公交车不过咱们村,我们得早早起来走去薯繁。” 薯繁离益村将近十里路,去恽县的公交车一天只有两趟,都是早上发车前后差一个钟头。 葛凯健一巴掌就呼向葛凯拓的脑瓜子:“笨死了你,我家也有车子,我爸明儿个一早送你们去薯繁不就行了,哪用得着起那么一大早。” 葛凯拓躲开葛凯健的巴掌,争辩:“我这还不是怕你不乐意。” 笑着跑回自己的座位。 不管明天还在不在益村上,今天的作业还是要写完的。 经过这几年葛家人的调教,高争气不但会了打理自己,也会做点简单饭菜,也就是熬点米汤,热个馍馍,凉拌个黄瓜之类,馍馍是郝沈梅提前给他蒸好的。 早上他都是睡到自然醒,吃完后才去找葛凯琳。 要是葛凯琳家有人,他就进去,好似家里的一员一样。 要是葛凯琳家没人的话,他就在院门外等着,一直等到有人回来,然后这一天他都和葛家人在一块,到天黑吃过晚饭才回家睡觉。 原先他曾在校门口等过一段时间,是葛凯琳怕他被来往的人欺负,嘱咐他在家门口等。 今早也是一样,他睡到半早上才起来,磨磨蹭蹭吃完饭,这才慢悠悠往葛家走。 见葛凯琳的屋门上挂着锁,他习惯性退出院子,坐在门口的石墩上。 他不愿看见孙颖梨。 孙颖梨一般不出门,一年四季都在家,她不耐烦看见高争气,高争气也不喜欢她。 葛凯森和葛凯拓这一走,家里的活全靠郝沈梅一个人,会更忙不过来,早上葛辛丑和两个儿子一走,她也急匆匆收拾东西去了地里,走时给葛凯琳交代,她带了馍和水,中午就不回来了,要葛凯琳放后自己弄点吃的。 葛凯琳哪里会舍得老妈一个人辛苦,放时给贾海军和葛凯健交代,要是看见高争气,就告诉他一声,自己去地里摘棉花了,省得高争气放了还看不见她着急。 她到地里时,郝沈梅刚好在吃干粮喝水,葛凯琳和老妈一起吃,吃饱了也好赶紧干活,等时间差不多了她再回校上课。 结果还没吃几口馍,贾海军就气喘吁吁跑来找她:“凯琳,你快点回去,滚蛋疯了。” “咋回事?”郝沈梅和葛凯琳一惊。 “具体啥原因我也不知道,滚蛋嘴里一个劲地叫着,凯琳不会不要我,凯琳不会不要我,后院奶奶哄了半天都没用,那家伙力气大得惊人,连二伯伯都制不了他,没办法,只好用绳子捆着了。” “是不是谁刺激他啦。”葛凯琳急得撒腿就往地头跑。 “应该是大奶奶惹得滚蛋,大奶奶了啥谁也没听见,反正滚蛋疯了一样砸她的门。” 贾海军一口气跑到郝沈梅跟前,提溜起地上的棉花包袱就甩到背上。 郝沈梅提溜起干粮和水壶,两人跟在葛凯琳后面跑。 旱地山离益村将近三里多远,贾海军一路上给郝沈梅和葛凯琳着他自己见到的,听到的,还有猜的,葛凯琳和郝沈梅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紧赶慢赶回到村里,郝沈梅让贾海军回了家,下午还要上咧。 郝沈梅和葛凯琳已累得快趴下了,拖着腿挪进自家院子。(未完待续。。) 第0100章 发狂 高争气被捆得跟个粽子一样躺在草堆上,一动不动,嘴里塞了一块抹布。 葛凯琳径直蹲到高争气跟前,扯掉高争气嘴里的抹布,搭手给他摸脉。 郝沈梅问正在铡草的葛丁丑:“咋回事?” 铡刀不大,也就两尺来长,木头座子,这是葛丁丑和葛跟丑俩人合力做的,个头儿小,适合一个人操作,除了不如大铡刀每次铡的草多,其实挺实用的。 “没啥,我把滚蛋打晕了。”葛丁丑起身,装满一簸箕铡好的寸草,送进牲口房。 郝沈梅一屁股坐在草堆上,问:“那凯琳她奶奶咋样了?” “憨了。”甩下俩字,葛丁丑手下动作没停。 “哎哟,你倒是给我咋回事呀。”郝沈梅急道。 “一个半憨憨,一个没脑子,还能咋回事。”葛丁丑依旧不愠不火。 郝沈梅懒得问他了,爬起来往主屋那边去。 一进门就看见梁雨虎着一张脸,葛凯强哭哭啼啼抱着她的腿。 郝沈梅抱起葛凯强,边摇晃边问梁雨:“强娃奶奶咋样了?” 梁雨满脸愠怒:“闲得没事干刺激一个憨憨,这下好了,把她自己也吓成呆子了。” “啥?”顾不上听梁雨接下来的唠叨,郝沈梅放下葛凯强,急忙进了里间。 孙颖梨靠在被子垛上,两眼发直,定定地看着前方,脸上木呆呆没有任何表情。 郝沈梅瞥了一眼窗户上已变形的钢筋条。试探着问孙颖梨:“妈,你饿不饿。” 孙颖梨的眼皮动了动,视线慢慢转向郝沈梅。脸上有了笑模样:“鸾妮儿,你回来了。” 一句话问得郝沈梅头皮发麻,强自镇定了下情绪,郝沈梅笑着:“妈,我不是鸾妮儿。” 孙颖梨收起笑容不再看郝沈梅,脸上又恢复了方才的木呆。 “他刚才见了我也叫我鸾妮儿。”梁雨抱着葛凯强跟在郝沈梅身后。 郝沈梅疑惑:“这好好地她咋想起大姐来了。” 梁雨撇嘴:“造孽多了呗,这会儿糊涂了。倒想起她不待见的人了。” 郝沈梅岔开话题:“这到底咋回事。” 梁雨起了事情的起因。 放后,贾海军来告诉坐在院门口的高争气,是葛凯琳去了地里帮忙干活。高争气听后本来也没啥过激反应,还笑哈哈地要回家吃点东西,然后也去地里帮忙干活。 孙颖梨看高争气不顺眼,听到高争气的话就嘟囔:“死憨憨。人家都不要你了。还死赖在这里给人家当长工,天生的贱骨头。” 当时梁雨就在主屋前洗衣服,孙颖梨的话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本来孙颖梨是站在自家屋门口嘟囔,声音也不大,高争气应该听不见孙颖梨的声音,最起码听不清孙颖梨的啥。 谁知高争气却突然冲到孙颖梨面前大吼:“凯琳不会不要我,凯琳不会不要我。” “哎哟,这憨憨是要疯了。”被高争气的神态吓着。孙颖梨嘟囔着回屋里,闩上了门。 高争气跟疯了一样。上前就推主屋的门。 推了几下推不开,高争气怒了,对着屋门拳砸脚踢,嘴里依然吼着:“凯琳不会不要我,凯琳不会不要我,……” 主屋的门是老式有门蠹的厚木板门,比现在新式用合页钉上的木门要结实的多,高争气这样没有章法的一通折腾,也没能弄开。 吉瑞丽和葛丁丑听到动静来前院的时候,高争气手里拿了一根木棍,正准备砸窗户。 以葛丁丑一米九的个头和当铁匠的力气,制服才十三岁的高争气,也费了不小的劲。 制服高争气后,留葛丁丑在这儿处理后面的事,吉瑞丽急着回了后院,葛凯娟和葛凯霞越大越调皮,葛凯健还等着吃了中饭去上,她忙得很咧。 听着梁雨的叙,郝沈梅气得不轻。 自己这婆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人家又没惹她,她这是搓的哪门子火,这下好了,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她再次注意到窗户上变了形的钢筋条。 婆婆从里面闩了门,她自己已经吓傻了,开不了门,外面的人要进屋,要么破门而入,要么就从窗户进。 门这会儿好好的,窗户上钉着的钢筋条变形,那么就只能是有人从窗户进来。 家里有力气掰弯钢筋的,只有葛丁丑,不过以他的体格,除非锯掉两根钢筋条,否则他肯定进不来。 梁雨也不行,大着肚子更不可能挤得进来。 葛凯强是小娃子,倒是可以轻而易举进来,不过他就是进来了,也够不着门闩。 梁雨见郝沈梅的神情,朝对间努努嘴:“是那边那位大爷干的,这会儿也在那边下神咧。” 这就得通了,也只有瘦矮的葛随丑能从掰弯的钢筋条洞里进来。 “随丑在家?”郝沈梅疑惑。 对间住着葛随丑,她进来这好一会儿了,根本没听到有一点声音。 问着话,郝沈梅去掀开对间门帘,葛随丑呆呆地缩在床脚,那神情不比孙颖梨好多少。 “随丑,饿吗?”郝沈梅轻声问。 “饿。”葛随丑嘴唇有点哆嗦,看来他也被吓得不轻。 放下对间的门帘,郝沈梅对梁雨:“你也回屋歇着吧,我去做饭,做好了我叫你。” 梁雨也不客气,迈脚就回了她自己屋子。 她这次怀身子脚肿得厉害,紧张了这半天,人都快站不住了。 郝沈梅出屋,高争气已醒。葛凯琳撤掉塞在高争气嘴里的破抹布,哄道:“滚蛋,你别闹。我让二叔给你松开好不好?” 葛丁丑是用捆麦子的粗麻绳捆得高争气,葛凯琳自己解起来费劲,还不一定解的开。 高争气点点大脑袋,眼睛盯着葛凯琳不放,嘴巴紧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葛丁丑解开绳子就回了后院,吃了饭还得赶紧下地干活呢。 高争气起身就一个熊抱把葛凯琳揽在怀里。不停地念叨:“凯琳,凯琳,凯琳……” 葛凯琳使劲推高争气的胳膊。可就她那点力气,哪里推得动肉山一样的高争气。 自从三年前高争气勒得葛凯琳昏睡几天,那以后他碰到葛凯琳就再也不敢用大劲。 这次也是,别看他用两只胳膊把葛凯琳圈着。却也不敢圈得太紧。就这葛凯琳还是没办法跑脱出他的圈禁。 葛凯琳边挠高争气的手心边哄道:“滚蛋,你忘了,我过要教你飞石的,咋会不要你。” “我以为你忘了。”高争气低声嘀咕着,松开了葛凯琳。 扭头又嘿嘿傻笑着对郝沈梅:“大娘娘,滚蛋帮你做饭。” 郝沈梅这会儿正累得两腿发软,也就没客气,交代:“行。你多挖两瓢面,今儿个一大家子一块吃。” 用钥匙开了门。进门就坐到了葛凯拓的床上,靠在被子垛上休息,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葛凯琳也累得不行,高争气放开她后,她挪到椅子上坐下就再也不想动,闭上眼睛养神,却不知啥时候睡着了,做了一个很恐怖的梦。 梦里,一个才满月的女婴被一个老太太摁进洗衣盆里,随后老太太又拿起几件衣服也摁进洗衣盆里泡,那衣服的样式,跟她上次被高争气勒昏后做的长梦里的人穿的样式很像。 接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娃跑过来,看见女婴露出水面的小脚丫,赶紧揪起那几件衣服丢开,抓住女婴的脚丫把女婴从水里捞出。 老太太没有阻止小女娃,却也没有任何歉疚的表示,连解释都没有,自顾自洗衣服。 女婴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往下流着水,小女娃把女婴趴放在自己膝盖,水依旧从女婴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往出冒,一个劲的冒,似乎永无止尽。 葛凯琳一个激灵从梦里惊醒,半天回不过神来。 梦里的老太太,和自家这位奶奶太像了。 还有那个小女娃,好像在哪里见过,葛凯琳回想自己这几年见过的小女娃,没有一个和梦里的小女娃像,可她对小女娃确实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滚蛋,你啥时候会擀面的,我咋不知道。” “嘿嘿,滚蛋偷着跟大娘娘的,怕拓娃笑话,滚蛋不敢在这里做。” 郝沈梅和高争气的对话打断了葛凯琳的思绪,她跑过去看咋回事。 高争气手脚利索,和面,揉面,擀面,切面,根本没容得郝沈梅插手,一条条光滑劲道的宽面很快就摆在案板上。 葛凯琳不敢置信。 高争气摸摸大脑壳。 郝沈梅好笑:“现在拓娃不在家你才敢露一手的?” 高争气往身后看看,嘴巴凑到郝沈梅耳朵跟前,压低声音:“海军也不在。” 是怕贾海军看见了故意找茬。 郝沈梅也故意压低声音:“海军自己会做的饭也不咋地,他敢笑话你我就替你他。” “嗯。”高争气一脸认真。 “那你去烧火,我剥根葱,今天是滚蛋做的饭,为奖励你,大娘娘给你打两个荷包蛋。”郝沈梅憋着笑。 高争气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剥葱是滚蛋的事,大娘娘不准抢滚蛋的活。” 平时做饭都是高争气打下手剥葱捣蒜,你要是不让他干,他以为你是不准他吃饭。 “好,那我去烧火。”郝沈梅从善如流。 葛凯琳问高争气:“滚蛋,你啥时候会擀面条的,连我也瞒着。” 高争气憨笑:“我怕拓娃和海军笑话我,就自己一个人躲在家里着擀,凯琳喜欢吃片儿汤,我要会擀面条,做片儿汤。” “嘿嘿,连我自己都不会做呢。”葛凯琳有点不好意思。 爸妈和哥哥都宠着她,她个头小,案板高,等她过几年长高一些再做饭。 “你还是小娃子,我可是大人了。”高争气用手比划了一下葛凯琳和他的个头。 葛凯琳哭笑不得:“好好好,你是大人了,我还是小娃子。” 不过论个子,她确实不能跟高争气比,她比同龄人还要矮,想要擀面条,得站在小板凳上才行,别人家这么高点的女娃基本都会做饭了,她因为动作不平衡的缘故,家人不准她干。 高争气嘿嘿笑,接着剥葱。 葛凯琳干脆坐回原来的椅子上休息,想要再回想刚才那个梦,却发现啥也想不起来了。 高争气的葱剥好洗净切好,郝沈梅的水还没有烧开,高争气又赶紧去给鸡拌食。 鸡食的材料是些草籽谷壳麸皮之类,平时他都会弄得到处都是,今天倒是没有,鸡食拌好,身上地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葛凯琳看得心里闷笑,平时看着高争气笨手笨脚的,其实他要认真做事,还是能做得很好,他故意不做好,也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怕被人忽视。 他也明白今儿个的发狂是闹得太过了,争着做饭,小心拌鸡食,也是怕自己和老妈生气,看来这家伙不是没有心眼呀。 “滚蛋,你把面条端过来,水快开了。”郝沈梅在伙房叫唤。 “我来揪面。”高争气提条件。 得到郝沈梅的答应,高争气高高兴兴地把宽面条收拾到高粱杆盘上,端进了伙房。 看着高争气把宽面条揪成大小均匀的面块丢进锅里,郝沈梅不由感叹:“要是哪天大娘娘不在你身边,你也饿不着了。” 高争气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边揪面片边:“大娘娘一剥葱就眼睛红,切葱多了就流眼泪,滚蛋还要替大娘娘剥葱咧。” 郝沈梅愣住:“你连这个也知道?” 高争气不高兴了:“我又不是憨憨,自己会看。” 郝沈梅笑:“对对对,滚蛋不是憨憨,滚蛋很能干。” 唉,这娃还会心疼人了,自己一家早晚会离开益村,还真是舍不得这娃咧。 吃过午饭,葛凯琳去上,郝沈梅收拾碗筷,高争气钻进了牲口房。 郝沈梅也不去管他。 自从家里分了头小骡驹,高争气就天天围着小骡驹转。 别看小骡驹才断奶,性子却烈得很,有几次高争气差点被小骡驹踢了,傻人憨胆大,高争气照样天天和小骡驹玩,时间一长,小骡驹倒跟他亲热起来。(未完待续。。) 第0101章 留下 等郝沈梅吃完饭洗了碗,进牲口房准备给小骡驹拌草料时,却没看见高争气。 郝沈梅扒拉铡好的寸草:“滚蛋,你快出来,小心草秆钻进衣服起一身红疹子。” 葛辛丑在牲口房里隔了一个小空间,专门用来堆放铡好的寸草。 “我不出来,大娘娘答应我住在这里我就出来。”高争气闷闷的声音从草料堆传出。 “你先出来咱再,钻在里面会憋坏的。”郝沈梅把手插进草秆里试图捞人。 “大娘娘先答应我。”草秆堆鼓起一个大包,慢慢往墙根挪动。 郝沈梅做起了难。 村里曾有人家的牲口被人半夜偷走,葛凯森怕自家的骡子也丢了,就在牲口房里搭了个铺,晚上睡在牲口房里看着。 现在葛凯森走了,看骡子倒成了一个事,可要是让高争气住在里面却也不合适,毕竟高争气不是自家的娃子,这几年自家对高争气再好,别人依旧自家白使唤憨憨。 这要是自家娃子一走高争气就住进牲口房,外人还不知该咋呢。 可要是不答应,高争气就是一根筋,自己拿他还真没办法,用强的吧,自己又弄不动他。 郝沈梅叹息:“滚蛋,你不是你不是小娃子了吗,有事咱好好商量行吗?” 高争气顶着草杆子的脑袋从后墙根冒出来:“大娘娘,海军森娃和拓娃去了城里念书。家里就剩你和凯琳两个人,我是大人了,你就让我来陪你们吧。” 顿了一下。高争气又“骡子也要伴儿。” 郝沈梅眼睛红了:“骡子早晚它是别人家的,你跟它昵个啥劲儿呀。” 等这季庄稼收了,三个娃的地就得上交村里,葛辛丑单位的房子也应该分下来了,到时她也会去恽县,她的地给葛丁丑种,骡子也要卖掉。 可这话她不能这个时候出来。她怕高争气再闹腾起来。 “大娘娘,你就当是骡子给我作伴吧。”高争气哀求。 郝沈梅沉默半晌,叹气:“那你今晚就搬过来吧。” 平时只要高争气认定的事。他只管一根筋叫嚷着要做,今天竟然会了和自己商量,郝沈梅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活生生的一个娃被爸妈抛弃,她实在不忍看着高争气失望。 唉。这事得慢慢来。 高争气立马从草秆堆里爬出来:“嘿嘿。那我从棉花地里回来就回家搬铺盖。” 这会儿还惦记着帮郝沈梅摘棉花呢,郝沈梅哽咽:“去拿个馍,咱去地里。” 十三岁的高争气,一个人的饭量顶两个汉子家,吃饭时就喝了两碗片儿汤,哪里吃得饱。 从来只认吃没心没肺的人,竟然因有了心事而无心吃饭,郝沈梅心里更是犯愁。 “哦。”高争气兴冲冲跑进屋子。出来时两个裤子口袋鼓鼓的,每个口袋装了半个馍。手里还拿着半个在啃。 整个下午高争气都跟在郝沈梅身边,他话不多,就是老老实实摘棉花。 只有在葛凯琳跟前,他的话才会多一些。 眼见着天暗下来了,村民们才恋恋不舍地收拾东西回家。 高争气帮着郝沈梅把包袱送回家,交代一句:“我回家搬铺盖。” 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晚饭还没做好,葛凯琳就已睏得躺在炕上,等饭熟了,郝沈梅叫了她几次,都只听到她嘴里嘟嘟囔囔让郝沈梅别管她,就是醒不转来,郝沈梅也就由着她睡。 左等右等不见高争气来,郝沈梅一次次往院门口跑。 这娃干了一下午活,按早就该饿了,咋这老半天还不来,出啥事了? 郝沈梅心里犯嘀咕,越想越不对劲,熄灯锁门准备去高争气家看看,就听高争气在胡同里咋呼:“大娘娘,我肚子打鼓了。” 响应他的还有牲口房里小骡驹急切的叫唤。 郝沈梅呵呵笑,埋怨:“你这娃,回家拿个东西咋这老半天。” 高争气扛个铺盖卷到了跟前:“嘿嘿,我怕汗味熏着骡子,好好把自己洗刷了个干净,衣服也换了。” 郝沈梅哭笑不得:“牲口都是一身骚味,它不熏人就不错了,哪有人怕熏着牲口的。” “那我往后就天天把它刷洗干净,肯定没有骚味。”高争气语气认真。 “好好好,人是铁饭是钢,滚蛋的肚子在打鼓,咱先吃饭。”郝沈梅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高争气嘻笑着先把铺盖搁进牲口房,然后洗手吃饭,紧接着又是铡草,好一阵忙活。 主屋那边一直秉承着天黑就睡觉的习惯,高争气在这边一番动静,主屋一直静悄悄的。 葛凯强跟着梁雨在地里玩得累了睡了过去,这会儿才刚醒,梁雨正哄着他吃饭,听到高争气这番忙活,梁雨心里踏实了些。 自家汉子不在家,婆婆和小叔子不顶事,自己有个啥事都得靠着大伯子一家, 后院一家也会帮忙,毕竟隔着房头,有事还是使唤大伯子一家方便些。 如今两个男娃都去了外地上,大嫂自己都忙不过来,妮子又是个弱不禁风的,自己真怕有事没个人搭手。 那个滚蛋虽是个憨憨,自己只要好生哄着,有事他多少总能帮得上忙。 第二天一大早,高争气就起来要洗刷小骡驹,郝沈梅让他别急,等中午暖和了再洗。 尹若来给郝沈梅送来半袋子白萝卜,几块给他自己和两个妹子做衣服的布料。 每年秋冬他都要外出给人干活,或挖莲菜。或挖山药,或大批量摘水果,有时也会去厂里做临时工。 和他一块外出的还有十几个人。他这是赶早把东西送过来,还得回去和那些人集合。 “你在外面干活小心点,凡事不要冲动,不要动不动就和人打架,你要好好的,等你回来,衣服我就做好了。耽搁不了你相亲。”郝沈梅一番嘱咐,还忘不了调侃他。 尹若来不满:“姨姨,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你咋老揪着不放,我早就改了。” 郝沈梅哼道:“就是要得你满脑子都是这句话,省得你犯浑。” 有一年尹若来在葛辛丑他们棉站做临时工,有个卖棉花的人逃避检查带了火柴进去。躲在库房之间的旮旯角里抽烟。给尹若来看见了,尹若来过去指责,结果跟那人打了起来。 收棉花的季节,棉站到处都是棉花,尤其是天气好的时候,最怕见火,虽尹若来也是为棉站着想,那次却也给棉站惹了不小的麻烦。 尹若来不敢耽搁时间:“姨姨。我得走了,这回有我们村的。还有外村的,我们在公社集合,十几个人只有两个自行车,大家伙商量干脆走路到县城去,莲菜老板在那里等我们。” “那你骑车带我去公社,我再自己骑车回来。”郝沈梅道。 让尹若来去西间推自行车,她去牲口房看高争气。 见高争气还打着呼噜,郝沈梅没有打扰他,和尹若来径自出了院子。 昨晚她不放心高争气一个人住在牲口房,前半夜一直在纳鞋底,直到半夜听高争气给小骡驹加了料后歇下,她也才睡下。 小娃子家本来就贪睡,高争气又习惯了早上睡到自然醒,估计是昨晚太兴奋,没有睡好,又惦记着给小骡驹刷洗,早上也起得早。 这不,就她和尹若来话的当儿,小家伙就睡着了。 高争气这边的事暂时解决,松了一口气的葛凯琳,又有了让她更头疼的事。 给绪欣毓和乐还真是为难葛凯琳,葛凯琳不管是拉的手风琴,还是弹的琴,都不合绪欣毓的意,吹笛子吧,葛凯琳的肺活量实在是不够大,吹口琴也是吹得断断续续。 要是葛凯森在,哪里还用得着葛凯琳作难,可葛凯森走得急,连给绪欣毓一个过渡适应的过程都来不及。 一来二去,绪欣毓就闹起了别扭。 随着年龄长大,绪欣毓已很少尖叫,不过依然不爱搭理人,闹起别扭来很少有人哄得转。 葛凯琳无奈:“我二哥已经走了,这是既定事实,你就是再闹,他也不可能回来。” “我只要森娃哥和乐,其他人都不行。”绪欣毓慢腾腾重复着了很多遍的话。 “唉,咋办?”葛凯琳问绪小武和绪恬婧。 被问的两个人摇头,这种时候他俩也没办法。 葛凯琳叹气:“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没空陪你耗着,我这会儿得赶紧上一趟旱地山,滚蛋的伤药没了,我得赶紧给他配药。” 不再理会的绪欣毓,朝绪小武和绪恬静使个眼色,径自出了校门。 高争气不是烫伤就是烧伤,要么就是被庄稼划伤,这家伙像是没有知觉一样,明知道会受伤,也不知道躲,每回都得葛凯琳给他上药。 好容易老师们都去公社开会,今天下午放半天假,她还想采完药回来帮老妈干点活咧。 上了旱地山,葛凯琳习惯性的先去看葫芦帘,意外的看见了一个人。 “你咋在这里,不用干活吗?”葛凯琳问坐在葫芦帘中间的绪祥。 自从绪祥不再用葫芦帘后,她再没有在葫芦帘从中看见过绪祥。 “你叫葛凯琳?”绪祥不答反问。 “有啥奇怪的吗?”葛凯琳觉着绪祥问得莫名其妙。 虽只有亲近的人才叫她的大名,倒是憨琳这个名字更为外人所知,可她和绪欣毓的关系不错,绪祥做为绪欣毓名义上的哥哥,不可能没有听绪欣毓起过她的大名。 绪祥盯着葛凯琳问:“我查过资料,葫芦帘这种药虽然不算特别稀有,却很少有人能认得出,因为它的地上部分和周围的杂草没啥区别,也是一年一枯,就是常年和药草打交道的人,都不一定知道这种东西,你小小年纪咋知道葫芦帘的。” 葛凯琳愣了一下,反问:“那你是咋认得葫芦帘的,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和绪祥对视。 葛凯琳听绪欣毓过,绪祥的眼睛好了之后,郇老太太过要送他上,不过被绪祥拒绝了,是他眼睛看不见的时候,就听绪欣毓读过所有的课本,现在他只要把听过的课本上的字认全,就可以自己往后的课。 几个月的时间,绪祥会了绪欣毓用了几年时间的课本知识,郇老太太再提出要绪祥上的事,绪祥依然没有答应,是只要跟着绪欣毓就行,不用浪费钱和时间呆在校。 绪欣毓还过,绪祥很爱看书,只要有空闲时间,就到处借书看,就连沃水图书馆他都已经去了不知多少趟,啥种类的书都看,而且看书很快。 从七岁时第一次碰到绪祥起,葛凯琳就对只比她大三岁的绪祥认识葫芦帘有点好奇,鉴于连对自己的来历都不明所以,她没想过细究别人的事。 听绪欣毓起绪祥习的事,她也只是听过就罢,没有多想。 如今,她不去细究别人,对方却问起她来,那她就不能不认真对待了。 两人一坐一站,就这样眼不错珠的互相盯视,眼睛都不眨一下,最后还是绪祥先耷拉下眼皮,声似叹息:“欣毓性子执拗,让你费心了。” 葛凯琳的眼睛已经酸涩,顺势把头扭到一边,叹气:“起这个我还发愁呢,原先好是我二哥给她和乐,可我二哥突然转走了,她非闹着要我二哥,咋哄咋劝都不听。” “这事你别管了,我去和欣毓。”绪祥站起身道。 盯了一眼比他低一头的葛凯琳的脑勺,朝益村方向大步而去。 葛凯琳松了一口气,听绪小武和绪恬静过,绪欣毓犯起一根筋来其他人的话都不听,就只有绪祥能劝得了她,有绪祥帮忙,自己暂时可以不用头疼了。 看着绪祥身影消失,葛凯琳忙活自己的事,挖了自己需要的药材,赶紧下了山。 没有了哥哥陪着上山,要是回得晚了,老妈肯定会急得不行。 她定期给郝沈梅把脉,发现最近郝沈梅的脉象有点异常,两边手腕的脉搏力度相差悬殊。 据自家已去世的姥姥,曾因血栓而半身不遂,舅姥爷是因血栓而猝死,梨树村的姨姥姥也是因血栓下身瘫痪了十几年。(未完待续。。) 第0102章 壁角 葛凯琳查阅过资料,血栓虽没有明显的证据会遗传,却有家族史。 她心里就有点着急,这段时间自己配药给老妈调理,能提前预防也是好的。 第二天葛凯琳去上,绪欣毓一看见她就笑眯眯告诉她:“哥哥,他给我和乐。” 葛凯琳好奇:“你哥哥会摆弄乐器?咋没听你过。” 绪欣毓摇头:“我也没见哥哥用过乐器,不过昨儿个他去找侯老师,用侯老师的笛子吹了曲子,吹得可好听了,侯老师,要是哥哥有空,就让哥哥给我和乐,哥哥答应了。” “那你是不是很喜欢?”葛凯琳心不在蔫地问道。 想起昨天在旱地山和绪祥莫名其妙的互相质问,葛凯琳心里觉得怪异。 给绪欣毓和乐的事有绪祥接手,后面几天葛凯琳就过得轻松了。 省了陪绪欣毓的时间,只要有空葛凯琳就往地里跑,摘棉花,掰玉米棒子,挖红薯,剜山药,剜地黄,除了做饭她不会,能干得了的活她都干。 干活的同时,还忘不了随时教高争气用土坷垃瞄靶,高争气也是玩得不亦乐乎。 星期六晚上,葛凯琳和郝沈梅商量:“妈,我明儿个想去柿珍中一趟,我小姑上礼拜没回来,今儿个也没回来,我得去找她一趟。” 她急着要和葛益芬商量出书的事,不管老爸那边打听的咋样,她这里先做着准备总没错。 郝沈梅答应:“那明儿个让滚蛋陪你去。这娃很少出村子,你带着他出去玩玩。” 葛凯琳点头:“行,明儿个柿珍也逢集。我给滚蛋买几个火烧。” 家里有时候也烙饼,不过没有集上卖的好吃。 起吃的,葛凯琳想起郝沈翠来:“妈,我有好一阵子没看见我姨姨了,想吃我姨姨做的菠萝鱼了,酸酸甜甜的,哎呀。要流口水了。” “你姨姨前儿个还来了,呆了一会儿就走了,是有人给你若欣哥介绍了个对象。是个离过婚的,还带着个妮子,过几天相亲,让我到时候也去给看看。” 郝沈梅着话手上也没闲着。她这几天抽空给高佳妮做了一件偏襟衣。正在挽布扣。 高佳妮不喜欢穿时新样式,常年累月穿的衣服是偏襟衣,裤子也是传统的宽裆裤。 “那女家咋样,为啥离婚?”葛凯琳好奇。 “是那女的性子太烈,跟婆婆合不来。”郝沈梅揉揉眼睛。 “她要真嫁给我若欣哥,就能和我姨姨合得来?” “唉,要真合不来,你姨姨就让着她呗。谁让你若欣哥不好媳妇。” 尹若欣小时候有个毛病,一哭就背过气去。稍微大点,倒是不轻易哭了,可又添了个毛病,好好的他就晕厥过去,过上一会儿能自己醒,该干啥干啥,一点不受影响。 医生怀疑他是羊羔疯,可做了各项检查,就是不知毛病出在哪儿,没法对症治疗,拖来拖去的,尹若欣年纪也大了。 如今他早已成了大龄青年,有这毛病,没有姑娘家愿意嫁给他,郝沈翠只能退而求其次,女家是离过婚带着娃的也行。 葛凯琳道:“妈,若欣哥相亲那天,我也跟着你去。” 她已给尹若欣看过几回脉,告诉郝沈翠,像尹若欣这种情况,针灸兴许有用。 可她毕竟是小娃子,尽管跟着名气很大的牧老师医,郝沈翠还是不敢让她施针,尹若欣的事也就一直拖着。 “你去干啥,好好的上你的。”郝沈梅不答应。 郝沈梅早知道葛凯琳的心思,也撞见过葛凯琳给高争气扎针,想起那针就扎在脑袋上,她心里就瘆的慌,她跟郝沈翠一样的心思,不敢让葛凯琳在尹若欣脑袋上试。 葛凯琳没法,转移话题:“那我明儿个借二叔的车子去柿珍,来回也快些。” 郝沈梅松了口气:“记得看好滚蛋,集上好吃的多,别让他抢人家的东西。” 想了想又:“算了,你明儿个还是别带他去了,他要真的发起狂来你也弄不了他。” 葛凯琳笑:“滚蛋早就不抢人家的吃的了,妈你咋还提这茬。” “就是不抢人家的吃的,也有可能因别的事发狂,那天也就听了你奶奶的嘀咕,他还不是发了狂,你二叔弄他都费劲,你更弄不了他,不行,你明儿个还是别带他了。” 郝沈梅又想起了几年前高争气勒昏葛凯琳的事,这次态度更坚决。 “妈,你现在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电灯光不亮,你眼睛酸就别做了,白天再做。”葛凯琳起身去看给郝沈梅熬的药。 星期天一早,葛凯琳嘱咐高争气:“今儿个带你去柿珍玩,柿珍街上有很多好吃的卖,你可不能抢人家的吃的,想吃啥就告诉我,我买给你。” “嗯,嗯。”高争气乐得直点大脑瓜子。 “我去后院借自行车,你在家等我。”葛凯琳往院外走。 “我回家换身衣服。”高争气比葛凯琳跑得还快。 “哈哈哈哈。”郝沈梅和葛凯琳都被他那猴急相逗得直乐。 出门要穿得干净整齐,这是郝沈梅教高争气的,高争气虽不咋出门,这句话倒记得牢靠。 一听葛凯琳要去柿珍,葛凯娟和葛凯霞就缠了上来,非要跟着去,直到葛凯琳答应了一堆好吃的,这才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 逃也似得出了吉瑞丽家胡同口,葛凯琳长舒一口气。 和高争气来到柿珍中,葛凯琳没找到葛益芬,问别的住校老师。是葛益芬去了县里。 葛凯琳又拐回益村,给郝沈梅交代:“妈,我想去县里书店转转。看人家的资料书都是咋写的,我班上有同买资料,老师那里也有资料,可毕竟种类不多,我去多看看。” 郝沈梅答应:“那你早去早回啊。” “妈你放心,我知道该咋办。”葛凯琳给郝沈梅吃了颗定心丸。 沃水县的整体地势是盆地,益村所在的位置。刚好就是盆子底中央鼓出的那一块,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要下坡。要不流经它旁边的河咋叫旱地河呢。 地势高自然存不住水,就是有河水也深不了,遇到天旱的时候,旱地河直接就变大路了。 做为县城的沃水。却处于本县地界的最边上。也是地势最低的其中一处。 从益村去沃水,一路几乎都是下坡,最陡的坡就是阎王坡了。 下阎王坡的时候碰到丢娃,丢娃嘴上在跟葛凯琳话,眼睛却时不时往高争气身上瞟。 “叔,你有事?”葛凯琳感觉不对头。 “没事没事,你赶紧去县里吧,别贪玩啊。买了书赶紧回,天黑路不好走。”又看了一眼高争气。丢娃推着自行车上坡。 没事?鬼才信你咧。 葛凯琳按下心中疑惑,和高争气接着下坡。 坡本就很陡,路上又有浮土,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跤。 只是摔倒还好,最多擦破点皮,要是刹不住劲直接往下滚,那就更麻烦了。 滚到路边壕沟算轻的,被下坡的车压到,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葛凯琳醒来那年腊月,她听葛辛丑丢娃是吃祖宗饭的,问葛辛丑这是个啥职业,话却被郝沈梅岔了开去。 爸妈不告诉她,村里有的是喜欢八卦的人,经过旁敲侧击,葛凯琳毫不费力地从别人哪里知道,所谓吃祖宗饭,是对挖墓的一种隐晦法。 本县乃至本省,是本国文化的原始发源地,古墓成群,甚至不同朝代的坟墓上下层叠,吃祖宗饭几乎成了某个地方的产业链,不管是真的还是吹牛,村里有些人还能出程序来。 对于打扰人家灵魂的人,葛凯琳没有好感。 能跟丢娃打招呼,也是出于给爸妈面子,毕竟丢娃没有做出伤害自家的事,反倒对自家还挺照顾。 等到了县城,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凯琳,香。”高争气站在羊汤馆前,磨磨蹭蹭不肯走。 呵呵,葛凯琳好笑,这家伙还知道耍心眼了,想吃不明。 平时她也没少打野味给高争气吃,不过到底自家做的味道不如人家馆子里做得好,就是有那手艺也没那么多配料。 熬浓汤很费时间,家里地里都忙得很,哪有那么多时间,能哄着肚子不饿就行了。 刚准备进羊汤馆,葛凯琳听见几个人的声音,她迅速拽着高争气进了隔壁的面馆。 进面馆葛凯琳直接点了四碗饸饹面,她自己一碗,其他三碗都是高争气的。 饸饹面是用压面机压的圆面,吃起来顺溜光滑,臊子是卤碎五花肉,看似油腻,吃起来却一点也没有油腻的感觉,再加点绿莹莹的碎菠菜,好看又好吃。 没羊汤喝,高争气有些失望,不过有饸饹面吃也不错,面一端上来,他就乐哈哈地开始大口吃。 “二武,肚子饿了吧,走,我请你喝羊汤。” “不用了,我回校吃就行。” “那咋行呀,这会儿回去校食堂早没饭了。” “今儿个欣毓和恬静来给我捎了饭菜,我就着热开水吃就行。” “可是咱都到饭店跟前了,你不进去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再了,这不还有小娃子吗,你不吃,小娃子难道也不想吃?” “恬静,你想喝羊汤吗?” “不想,羊汤太骚了,我不喜欢喝。” “欣毓,你呢?” 没有听到绪欣毓的回答。 绪欣毓不太爱话,她是摇头还是点头呢,葛凯琳猜测着。 话的人还没从正对着羊汤馆的巷子露面,葛凯琳心里已经笑喷。 还真是女生外向,自家小姑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的代课费,为了她喜欢的男娃,竟然舍得花大本钱,人家还当着两个小尾巴的面推三阻四的。 一个馒头一毛钱,一个烧饼两毛钱,一碗面五毛钱,一碗羊汤八毛钱,羊汤目前是所有饭馆里最贵的饭食。 葛益芬嘴里的二武,就是绪二武,和葛益芬同岁,葛凯琳以前去柿珍中找葛益芬时,见过绪二武,是葛益芬的生,个子很高,文静而帅气,很多女娃见了他就脸红。 今年绪二武考上了县高中沃水一中。 忽然,葛凯琳莫名打了个寒战。 好熟悉的感觉,只是瞬间而已,她还没来得及追寻,绪二武的名字再次灌入耳中。 “叔叔,二武哥在四牌楼巷的口子上。”是绪祥的声音。 声音很近,就在面馆紧挨着的街上。 “你咋知道的?”这次是绪向阳,中气十足。 “我刚才和涅娃去书店买书的时候,看见二武哥领着欣毓和恬静进了四牌楼巷,他走得快,这会儿肯定到了巷子口啦。”绪祥道。 “叔叔,我也看见啦。”绪涅的声音。 “走,咱去找他。”绪向阳。 哈哈,人家的大人找来了,这下看小姑咋办,葛凯琳心里幸灾乐祸。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葛凯琳看到绪向阳从面馆窗户前走过,身旁跟着绪祥和绪涅。 绪涅左顾右盼,性子相当活泼,绪祥目视前方,始终没朝面馆这边看。 葛凯琳坐的位置,刚好在窗户边上,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景。 “凯琳。”高争气不满地叫唤。 “嗯?”葛凯琳回过头来。 高争气见她终于肯注意自己,就扭头朝面馆用来下面的大锅看过去,葛凯琳明白了,这家伙还没吃过瘾,起身又去给他点了一碗面。 就在葛凯琳起身走向柜台时,绪祥忽然站住,定定地看向面馆。 直到葛凯琳买了票,递票给下面的师傅,扭身准备往座位上走时,绪祥才快步去追已进入巷子里的绪向阳,绪涅在巷子口等着他。 等葛凯琳坐下静心接着听巷子里的动静,巷子里就只剩葛益芬一个人,似乎还用一只脚的脚尖戳着地面。 应是绪二武和绪欣毓几个人一块走了,留了自家小姑打单。 “益芬,你咋站在这里,刚才那个小伙子是你同呀。” “管管哥,你也来县城了。” 巷子里突然冒出管管的声音。 “我站那头看了你和那小子半天了,益芬,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小子。”管管调侃。 “可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葛益芬也没瞒管管。(未完待续。。) 第0103章 羊汤 管管和葛辛丑是死党,葛辛丑忙得顾不上回家的时候,管管没少替他跑腿,有时还会留下来干点活,可以,自葛辛丑参加工作以来,管管在葛家呆的时间比葛辛丑还多。 葛益芬和郝沈梅最亲,葛益芬是管管看着长大的,一点也不夸张,有些话葛益芬不会跟葛辛丑,倒是不避讳管管。 管管安慰葛益芬:“那是他觉得配不上你,心里自卑才这样,这种人心理都有问题,跟这种人就是成了,日子也不会好过。” “他是高中生,我是初中毕业,应该是我有点配不上他才对。”葛益芬语气沮丧。 “这有啥,你当年又不是考不上高中,只是想早点上班没去上高中而已,只要你愿意,管管哥支持你再上高中,咱益芬这么聪明好看的妮子,干啥要上杆子求那臭小子,应该那些臭小子们巴结咱益芬才对。” “管管哥,这里是大街上,你这话小声点。”葛益芬的声音有些着急。 管管声音压低:“嘿嘿,走,你想吃啥,管管哥请你。” “我这会儿没胃口,想自己走走。”葛益芬情绪低落。 “没胃口也得吃饭,小妮子家不能有心事就闹情绪不吃饭,会落下病根的。” “我才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怄气呢,大嫂过,无论跟谁生气,生啥样的气,都不能亏着自个儿,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自个儿。管管哥,我只是想静一静。” 葛凯琳心里再次喷笑,自家妈这应对奶奶的话。倒成了小姑用来宽心的理由了。 “凯琳,面要凉了,小心吃了拉肚子。”高争气提醒。 “嗯。”葛凯琳低头准备夹面,却不知该咋下筷子。 只顾听巷子里的谈话,没注意高争气啥时候往自己碗里夹了许多菠菜,这家伙不知是咋弄得,菠菜在饸饹面上堆得超出碗沿老高。就是不掉出来。 怕一个不小心菠菜就掉到桌子上,葛凯琳小心翼翼夹着菠菜吃,继续听着巷子里的动静。 “哈哈。小妮子有心事了,连管管哥也要撵走了哈,那我就不死皮赖脸非要跟着你了,我是来县里出差。就住在旱地河宾馆。这两天都在,你有事就去找我。” “嗯,我知道了,管管哥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管管骑着自行车朝巷子深处而去,随后葛益芬慢腾腾从巷子里出来。 “小姑,这边。”葛凯琳出了面馆,朝葛益芬挥手。 葛益芬似乎没有听到。站在巷子口愣神。 看来受打击不小呀,葛凯琳只好穿过马路。站在葛益芬跟跟前,一只手在葛益芬眼前晃。 葛益芬这下回过神来:“你咋在这儿?” “我来看书。”葛凯琳拉着葛益芬过马路进了面馆。 葛凯琳要给葛益芬点面,葛益芬摇头:“我吃过了。” “吃过了再吃一点吧,一路回去都是上坡,省得等下往回走时没劲儿。” 小姑这明显在谎,葛凯琳自管去买票,点了西红柿鸡蛋面,这是葛益芬最喜欢吃的。 葛益芬也没再推辞,有一搭没一搭问着高争气话,很明显她心就不在这儿。 她舅妈大前天打电话要她去省城一趟,没是啥事,她前天跟别的老师换了课,腾出昨天的时间去了省城。 谁知舅妈是给她安排的相亲,对方长得还不错,家里也有钱,不过因为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走起路来一脚高一脚低,今年已经三十岁了还没找到对象。 以舅妈的分析来,葛益芬虽然长得好看,却是个农村户口,而且只是个代课老师,没有正式工作,对方完全配得上她。 葛益芬却对那人没兴趣,她满心里都是绪二武,相亲时随便应付了事,今儿个早上借口孙颖梨身边离不了人,婉拒了男方邀请她出去玩,急匆匆搭车回来。 在县城汽车站一下汽车,刚好碰到绪二武在汽车站接绪向阳几个,她兴奋莫名,和绪二武几个一块出了汽车站。 尽管绪二武一直很礼貌地称呼她葛老师,对她态度疏离,她也不介意。 出了汽车站,绪向阳他认得去一中的路,也知道绪二武的宿舍在哪里,他自己送东西过去就行,送了东西还有事要办,要绪二武陪老师逛逛。 绪二武硬拉着绪欣毓和绪恬静一块。 葛益芬陪着绪二武三人在县城逛了大半天,给绪欣毓和绪恬静买了不少零食,她自己又累又饿却不舍得吃零食。 她知道绪二武家境况不好,本想着请绪二武吃顿好的,没想到绪二武不愿意。 跑堂的把面搁在葛益芬面前时,葛益芬还在走神,诸葛琳提醒:“小姑,你再不吃,面可就坨成一团了啊。” 西红柿鸡蛋面是手擀面,臊子没有饸饹面那么多油,面也没有饸饹面硬实,放的稍微久一点,就坨住了。 姑侄俩只差十岁,平时两人没大没小惯了,葛益芬被葛凯琳撞破自己有心事,也没表现出尴尬,边吃面边问:“你来县城有事?” “来看看书店卖的复习资料。”葛凯琳了她想出书的事。 “那你去过书店没有?”葛益芬挑了一根面条,慢悠悠往嘴里塞。 “没有,我们才来,肚子饿了先吃点饭,刚好就看到了你。” “那你赶紧去书店吧,我就在这里等你,天不早了,早完事早回家。” “喂,小姑,你咋能这样咧,县城这么大,你就不怕我跑迷路了。” “你迷路?一个没看好就跑没影儿的鬼精灵,你会迷路!” 呵呵。还会开玩笑,看来还没单恋到要死要活的份上。 葛凯琳逗葛益芬:“小姑,人家半个多月没见你。想你了呗,你就陪我去书店逛一趟,顺便商量一下整理书稿的事。” 葛益芬认真起来:“你真要用我的名字出书?” 这事昨天舅舅给葛益芬过,上礼拜天大哥去找过舅舅。 葛凯琳一脸不耐烦:“是呀是呀,我这人爱玩,怕树大招风,怕出了名给套上紧箍咒。那可就没得玩了,不过你想出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亲自动手编书。我只负责供稿。” 葛益芬这下来了精神:“行,书要是真出版了,稿费我一分钱不要。” 就像舅舅的,书真要以自己的名义出版。再有舅舅私底下给她加把劲。代课老师转正应该没问题,自己就不用老是担心失业的事了。 “那你快点吃,再磨蹭咱可要赶黑路回家了。”葛凯琳反过来催葛益芬。 有了出书这事的刺激,葛益芬心情好了许多,一碗面很快就下了肚。 逛完书店,高争气一声不吭自管往羊汤馆跑,葛凯琳骑着车在后面追,硬是被他落下。 等葛凯琳进了羊汤馆。高争气已坐在桌子前在喝羊汤,柜台上卖票的师傅拦住葛凯琳:“你是和这个小娃子一块来的?买票!” 刚才高争气进门就点了一碗羊汤。是他身上没装钱,钱在后面进来的小女娃身上。 葛凯琳边掏钱买票边埋怨卖票师傅:“师傅你可真行,他没钱你也敢给他羊汤,就不怕他是吃霸王餐的?” 卖票师傅哈哈笑:“小妮子这你就不懂了,我干这一行可不是一年两年了,看人准得很,那娃不是吃霸王餐的料。再了,他就是真耍赖,我一个人就治得了他。” “行了师傅,你再给我来点别的吧。”想起答应葛凯娟和葛凯霞的东西,葛凯琳又点了一堆的麻花和羊肉包子。 这里面算上了吉瑞丽一家人的,贾海军贾陆军兄弟的,自家老妈也要改善一下不是? 葛凯琳买着票,分神注意着高争气的动静,高争气已经端着碗跑到馆子后院,边喝羊汤边看人家熬汤。 票买好,葛凯琳赶紧追去后院。 到了后院替高争气给几位师傅起了好话,师傅看她年纪小又懂事,人也长得好看,也就笑笑没啥。 葛凯琳问高争气:“你咋跑人家后院来了,长大想当开馆子?” 高争气点头:“凯琳怕冷,羊汤是热性,我会就熬给你喝,喝多了你就不怕冷了。” 葛凯琳踮起脚尖拍了一下高争气的肩膀:“的跟真的一样,不知你是真懂还是假懂。” 高争气回过头盯着葛凯琳,一本正经道:“我又不是憨憨,凯琳过的话我当然懂。” “是吗,这话我给你过?”葛凯琳自己都不记得。 自己不是憨憨这话倒是她教的,这个葛凯琳记得很清楚。 另一家羊汤馆里,绪恬静一边喝着羊汤,一边好奇问绪二武:“二哥,刚才那个葛老师是不是喜欢你呀。” 整个县城就两家羊汤馆,这一家离高争气正在吃的那一家,隔着几条街。 绪二武喝斥:“你小妮子家问这个干啥,吃你的饭。” 绪向阳问他:“我看那妮子有点面熟,是不是咱附近村的?” 绪二武否认:“不是,她是外县的,也在咱县一中上,你们没见过。” “哦,那就算了。”绪向阳遗憾道。 绪二武今年已经二十二岁,在村里,像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娃子都满地跑了,绪大江明知他要读书,可遇到觉着合适的女娃,总忍不住想要打听,看跟绪二武配不配,绪向阳也是一样的心思。 葛益芬从小在省城上,绪向阳没见过她,不过他跟葛丁丑很熟,葛辛丑三兄弟他也认得,叔伯兄妹五个里,葛益芬长得和葛辛丑最像,所以他才看着葛益芬面熟。 “叔,不管她是不是外县的,我还要考大咧,这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回去也不要跟我爸,省得他烦心。”绪二武打消绪向阳的想头。 “二哥,你咋老给欣毓夹肉,咋不给我呀。”绪恬静抗议。 绪二武边着话边把自己碗里的羊肉往绪欣毓碗里夹,绪恬静看着眼馋。 “你急啥,我这不是还没顾得上吗?”绪二武从自己碗里夹了块羊肝放进绪恬静碗里。 “恬静,来,分给你一半。”绪欣毓往绪恬静碗里夹肉。 “嘿嘿,我就是开个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我二哥的亲妹子咧。”绪恬静立时乐呵起来。 小妮子还真是吃醋了,却也没有真生气。 “姐姐吃我的。”绪涅更干脆,一口气把他自己碗里的羊肉全夹进绪欣毓碗里,羊汤倒进绪向阳碗里。 处置完自己的羊汤,绪涅从桌子上的盘子里抓了一个馒头,跳下凳子去馆子后院找绪祥。 他不喜欢羊肉的骚味,羊汤不合绪涅的口味。 羊汤才一端上桌时,绪祥尝了一口就端着碗下了桌,跑到馆子后院,边吃饭,边看人家熬羊汤。 羊汤是本县的特色吃食,只要有时间,家家都能做,熬羊汤的师傅见绪祥穿戴整齐干净,人又长得好看,安安静静也不闹腾,就由着他在边上看。 反正都是公家的东西,只要小娃子不碍事就行。 熬羊汤要用全羊,羊肉剃干净,羊骨头砸碎,整只羊的骨头和内脏一块放进大锅里,加水烧开,去掉浮沫,大火只管熬,水熬下去后加滚开水接着熬,直至羊汤浓白。 熬汤的时候,任何调料都不放,否则会破坏了羊汤的鲜美滋味。 一般来,至少要熬两个钟头才会渐有效果,想要羊汤浓白香溢,得要三个钟头以上。 普通人家谁有这么多功夫熬羊汤,就是有时间,那也得舍得买一只整羊,有了整羊,还得有放得下整只羊的大锅,也就只有饭馆里才有这条件。 羊汤熬好,捞出羊内脏,将羊骨头过滤掉,葱切片,内脏切片切丝都可以。 抓半把葱和一把羊内脏放进大勺,在滚热的羊汤里过一下,将烫得半熟的葱和烫热的羊内脏倒进碗里,再舀羊汤进碗,加盐和羊油辣椒,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羊汤就可以上桌了。 羊内脏捞吃完,还不过瘾的话,可以往汤里泡上馒头或麻花。 嫌汤不够?没问题,找舀汤的师傅给你加汤就是,加肉要钱,加汤是不用另外加钱的。 绪涅凑到绪祥跟前:“哥,你是不是要开饭馆,要不咋老是人家做饭。”(未完待续。。) 第0104章 别扭 绪祥正在看杀羊的师傅解剖羊,师傅下刀利索,双手灵活,不一刻一只整羊就被师傅分离,骨头干干净净,肉里也绝捏不出一点骨头渣。 绪祥双眼不离师傅的手,答道:“不是谁都有资格吃我做的饭。” 那边高争气看完熬羊汤所有的程序,太阳已经挨着西边树梢,这下回家得赶黑路了。 按个头大小,葛凯琳坐在自行车前梁,葛益芬坐在车后架,高争气人高力气大,自然是骑车的那一个。 为赶时间,姑侄俩刚一坐稳,车子的速度就猛地加快,惊得葛益芬一把搂住高争气的腰。 凯琳把头低下,只觉得空气就像有了力度一样,直压自己头顶,冷风顺着衣领往身子里灌,即便是低着头,呼吸起来也有点费劲。 到了路边有村子的地方,高争气在一处人家的屋后停下来,非要让葛益芬坐在车座上,他自己坐后架子上 他手长脚长,坐在后架子上不耽误骑车,只是有姿势点别扭而已,姑侄俩拗不过他,只得由他。 本来葛益芬黑夜里赶路就有点怕,她坐在后架子上可以双手揽住高争气的腰,既坐得稳当心里又踏实,可这突然换在车座上,她不仅位置高了,手脚也没地方放,有种随时会掉下悬崖的感觉。 “小姑,要不你也坐前梁吧,和凯琳挨近点儿也暖和些。”高争气再次提议。 “我个子比凯琳高多了,坐前面会碍你的事。”葛益芬觉得这样不可行。 “小姑坐最前面。凯琳坐你后面,她人小,不会碍我的事。”高争气安排。 “本来就是上坡。我个子比凯琳高得多高,人也比她重重,坐在最前面,车子会失衡,你骑起来会很费劲。”葛益芬还是觉得不行。 “骑车的是我。”高争气烦躁起来。 好吧,费劲的是你,葛益芬心里嘀咕着上了车前梁。 等葛益芬在前梁挨在葛凯琳身后坐稳当了。葛凯琳搂住葛益芬的腰,被夹在两人中间。 高争气接着往前骑,他依旧坐在车后架。 前面有葛益芬挡风。两边有高争气的胳膊圈着她,后边是高争气散发着热气的胸膛,这下她感觉好了许多。 高争气看着葛凯琳身子放松,自己也露出憨笑。 葛益芬抱着他的腰他很不喜。那两坨软肉挤在他腰上更让他厌烦。 这样多好。凯琳不用顶冷风,自己骑起车来也自在了。 到了阎王坡低,三人下车,阎王坡太陡,骑车根本不可能上得去。 葛益芬从高争气手里接过自行车推着,葛凯琳从后面握住车后架帮她向上推。 路上葛凯琳问葛益芬想没想过再考高中,她觉得管管的提议有道理。 葛益芬摇头:“人家都急着上班赚钱,我有了工作还要拐回头上。还不让人笑死。” 葛凯琳不同意葛益芬的想法:“你管人家干啥,人家只图嘴皮子快活。又不能替你活。” “可我要是去上了,家里咋办?”葛益芬有顾虑。 这倒是个事,葛凯琳沉默。 自家那位当奶奶的自受到高争气的惊吓后,脑子时而糊涂时而清白,所谓的四叔本身脑子就已不够用,别人给他安排干啥他就干啥,没人给他安排他就干呆着。 自己一家早晚是要搬到恽县的,三叔在外给人做事,三婶本来就不待见婆婆和小叔子,要是小姑去念高中,县城离家远,小姑最起码一个礼拜才能回家一次,家里还不得乱了套。 三人到家时,郝沈梅已经吃过晚饭,一看见他们就是一通埋怨。 “妈你别急,我们早就从沃水回柿珍初中了,原打算就在那里睡了,可又怕你担心,这才急着赶回来啦的。”葛凯琳顺口胡诌。 “大嫂,咱舅给我了凯琳出书的事,我也是急着整理书稿才赶着回来的。”葛益芬给葛凯琳打掩护。 “那干啥不从沃水直接回家,非得在校耽搁到这会儿,益芬你也是,凯琳贪玩爱胡闹,你当小姑的就不能她,还顺着她胡闹。”郝沈梅不依不饶。 姑侄俩陪着笑给郝沈梅好话,高争气不吭不哈地去垫圈,喂骡子,铡草。 埋怨归埋怨,郝沈梅还是赶紧热饭,来往一趟县城可是不小的体力活。 现在也才中秋,原本还不用生煤炉,因葛凯琳体寒,郝沈梅早就把家里的煤炉生着了,这会儿做晚饭不用烧火,倒也方便。 葛凯琳和葛益芬边喝着辣乎乎的酸面汤,边商量着整理书稿的事。 “我帮忙誊写书稿吧,凯琳没时间,小姑教我。”高争气突然插话。 “行,多一个人誊写也好。”不等葛益芬反驳,葛凯琳抢先答应,同时给葛益芬使眼色。 高争气黏她黏习惯了,她总怕自己往后不在家时,高争气闹出啥事来,给高争气找点事干也好,哪怕誊写的书稿不能用,就当教他认字了。 葛益芬会意,顺着葛凯琳的话答应,可毕竟买稿纸是要钱的,她怕高争气一根筋的脾气上来浪费稿纸,吃完饭就找了本用过的笔记本。 她在纸上写了一句:傻人有憨福。 让高争气先练习。 高争气嘿嘿笑:“小姑你这是在夸我呢。” 葛益芬被他的神情逗乐:“哈哈,我是在夸你,你写写看。” “嗯。”高争气整肃神情,一笔一划开始模仿。 结果令葛益芬大吃一惊。 开始时高争气写的还有些歪扭,十几遍写下来。那字竟然一次比一次好,不能跟她练了十几年的字相比,最起码字迹工整。再好好练习一番,用来誊书稿应该可以。 郝沈梅笑着解释:“前些天他上别取东西,不知咋翻出了咱舅写的那本字帖,就自己在那儿跟着描,开始时不会用劲,还弄断了几根铅笔,这两天写得有点样子了。” 当地的房子。天花和屋顶之间有不小的空间,叫做“别”,跟阁楼的作用相似。却不适合住人,平时不用的东西可以放在上面,大概是取别有洞天的意思吧。 葛辛丑的舅舅是书法协会的主席,葛辛丑和葛益芬的字都传承于他们的舅舅。 葛益芬了然:“怪不得我看着这字眼熟。大嫂这一。我越觉得和我当初刚跟着咱舅字的时候像,我再好好教教他,我整理书稿,滚蛋帮着誊写。” 葛凯琳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更加忙碌,除了上,干地里活,还增加了一个整理和誊写书稿的活,每天晚上熬到实在睏得受不住了才睡。 有了帮忙誊写书稿的事。高争气似乎忘了要葛凯琳教他飞石的事,抽空就缠着葛凯琳教他认字写字。 这样也好。葛凯琳心里想着,高争气认得字多了,有人想要哄骗他也没有那么容易。 她问过高争气几次,愿不愿意上,高争气的大脑袋都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绪祥陪绪欣毓练歌,给绪欣毓和乐,都是抽早晚给绪欣毓送饭后的一会儿工夫,最多也就练半个钟头,而后就赶回家去干活。 有时葛凯琳会被绪欣毓拉去一块陪着,葛凯琳就在旁边听,跟平时哄高争气一样,时不时找出绪欣毓进步的地方夸几句。 “听欣毓,你唱歌也很好听,要不要我也来给你和一曲?”绪欣毓歇息的时候,绪祥问葛凯琳。 葛凯琳摇头:“我的气短,唱不了欣毓唱的歌,不适合用笛子和乐。” 绪祥想了想又问:“那我换一种乐器给你和乐,风琴咋样?” 校里的乐器只有手风琴和风琴,侯老师自己的乐器倒是不少,不过那是人家私人珍藏,不好随便开口借用。 就是绪祥现在用的笛子,也是人家侯老师自己的。 “不用了,有这时间我还想多睡一会儿。”葛凯琳完径自进了教室。 绪欣毓练完歌,进教室问葛凯琳:“憨琳,哥哥,没有经你的允许,他用了你的东西,所以你讨厌他,不喜欢理他,是不是这样?” 葛凯琳否认:“我只是昨晚教滚蛋练字太晚,没有睡够,脾气才有点躁,他想多了。” 她也不清为啥,就是不太想和绪祥多话,要不是有绪欣毓在,她也是名义上老师指派的给绪欣毓陪练的人,她才不会和那个冷冰冰的人呆在一起。 “你虽然唱不了我这样的歌,可你唱歌确实好听,下午哥哥给我送饭来,还会陪着我练歌,你也让他给你和一曲好不好。”绪欣毓问葛凯琳。 “不了,放后我还要帮我妈干活,没有时间。”葛凯琳找理由拒绝。 “那明儿个早上咋样?”绪欣毓不放弃。 怕绪欣毓一根筋纠缠,葛凯琳干脆拒绝:“最近我家里事多,很忙,刚才我就给他过了,有时间我还想睡一会儿,根本没有精力,你要你哥哥往后不要再提这事。” 有些烦躁的语气让绪欣毓有些愣神,沉默片刻,绪欣毓问葛凯琳:“那我拉着你陪我练歌,你是不是很烦我。” “咱俩是好朋友,有事互相帮忙本来就是应该的。”葛凯琳安慰。 越是像绪欣毓这样一根筋的人,越是对别人的反应敏感。 随后打了个大哈欠,用手抹着因哈欠而流出的眼泪,凑近绪欣毓小声:“告诉你个秘密,我小姑准备出本辅导资料,我在帮她的忙,每天忙到很晚。” “所以你才睡不够?”绪欣毓也小声问。 葛凯琳点点头,接着悄悄话:“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哟。” “你天天给别人编习图表,你咋不自己出书?”绪欣毓动作慢,脑子一点也不慢。 “呵呵,我编的那些图表,也是借鉴了我小姑的方法。”语气很是不好意思。 “哦,我谁也不会告诉,就是对哥哥我也不会。”绪欣毓一脸坚定。 葛凯琳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了解绪欣毓,过的话一定算数,这事总算是圆过去了。 再后来练歌,绪欣毓不再拉着葛凯琳陪她,绪祥也没有问起,倒是让葛凯琳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了。 中秋节前,葛凯琳和绪欣毓做为柿珍公社的生代表,去县里参加比赛,基本没啥悬念的拿到了猜谜比赛的第一名,绪欣毓的独唱拿了第二名。 沃水乐团被绪欣毓拒绝了几次,这次没有再要求特录绪欣毓,而是把目标转向了绪祥,被绪祥直言拒绝了。 团长不死心,中秋节之后,亲自去了绪家堡准备做绪向阳一家人的工作,不过他根本没有见着绪向阳和绪祥,因为绪祥和绪涅失踪了。 绪向阳到处找两个男娃,近处所有的犄角旮旯,包括水井、废弃的枯井、坟窑、坑洞,只要是想得到的地方都没有放过,就连旱地河他都巡回折腾了几遍。 旱地河不深,水也清,没有水草的地方,基本可以看到底。 近处没有就往远处走,许多人都跟着帮忙,葛丁丑也在其列。 找了一个多月,没有两个娃的任何消息,绪向阳怀疑是不是有人想报复他,故意拐走了两个娃藏起来,或是干脆给废了。 前些年他和不少人结过仇,一来是他生性就混,再就是小时候他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家底又厚实,想要沾他家便宜的人不少,为绝了那些人的心思,他打小和人打架就狠。 想到就做,绪向阳还真就去找可能害俩娃的人,结果自然是没个好,最后还是老严亲自带着人把他弄回局里,他这才算消停。 随着时间消逝,渐渐地很少再有人提起一个美得妖异一个貌似夜叉的鬼娃。 生活中每天都会发生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人们该干啥干啥。 葛辛丑和两个儿子从恽县回来,已是葛凯森和葛凯拓转一个多月后。 郝沈梅问起葛凯森和葛凯拓在恽县一中的情况。 “好着呢,妈你不用担心。”葛凯拓信心满满,跑去后院给葛凯健送拉力弹簧。 这是他转之前自己要买给葛凯健的,葛凯健当时没理会,可他还记得,话算数。 葛凯森语气没有葛凯拓那么轻松:“开始时有点不适应,现在好多了。”(未完待续。。) 第0105章 分院 “二哥,要不要我帮你。”葛凯琳凑过来。 葛凯森掏书包:“我想让妹子你给我编份资料呢。” 兄妹俩头碰头趴在桌子上研究起来。 葛辛丑去主屋看孙颖梨,葛凯拓和葛凯健跑回来,翻出弹弓之类的玩意,跑出去找贾海军兄弟还有原先的同玩。 葛辛丑从主屋出来,又去了后院一趟,回来和郝沈梅商量:“我和咱婶儿他们了想要分院,丁丑他明儿个不去地里干活,再找几个人来帮忙,一天就能把隔墙弄好,毕竟是另开院门,你开要不要找蓝老来弄个仪式啥的。” “弄,咋不弄,这可是大事。”郝沈梅拍板。 二十几年在一个院里搅合,分家后和分家前也没啥区别,分了院可就不一样了,郝沈梅心里振奋。 “行,那我去找蓝老。”葛辛丑找出两条烟就出去了。 行分院仪式得在太阳出来前,第二天蓝老准时来到葛家,李桂银也跟着来了。 昨天葛辛丑去请蓝老,起了给三个娃农转非,还有两个儿子先转去恽县上的事,李桂银心里别扭了一阵。 葛凯森成了城市户口,无论初中毕业考不考得上高中,她的女儿都已配不上人家,除非她女儿也转成城市户口,或是将来有大本事。 蓝灵莲对李桂银的想法嗤之以鼻,蓝灵香放话,她也要给自己弄个城市户口。 倒是蓝灵芝本人,没啥表示。 别扭归别扭。李桂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乡里乡亲的,该帮的忙还是会帮。 蓝老用大红纸写了请安表给各路神仙。又用黄色裱纸画了符给各色鬼怪,摆了香案祭拜后,仪式算是完成。 太阳升起,葛丁丑请的人也如约带着家伙什来了,一家人忙活着招待帮忙的人烟茶早饭,就热火朝天的干起来了。 孙颖梨想要阻止,却没人听她的话。她叫唤葛随丑出来拦着,葛随丑缩在屋里不出来,孙颖梨破口大骂葛辛丑。还是那一套杀千刀的,被狼叼了的老话,看热闹的梁雨也缩回了屋。 大伙热火朝天的干着,葛辛丑却得带着两个儿子出发了。否则误了薯繁去恽县的公交车。葛凯森和葛凯拓就得耽搁习了。 吉瑞丽挥手赶葛辛丑:“没事,该上班的上班,上的上,你不在跟前,家里还能转不开了?” “走吧走吧,你不在眼前晃,我耳根还清净了呢。”蓝老一样的做派。 其他人哄堂大笑,都让葛辛丑放心。葛辛丑这才领着两个儿子出了新开的院门,郝沈梅跟着出去送。 葛凯琳嘿嘿笑着。跑老快揪着两个哥哥出了胡同。 老爸对大家伙了一堆的客气话,心里的真实意思是对老妈的歉疚,她三个灯泡还是离远点号。 “他们一家子都走了,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谁管饭呀。”穆穆怪叫。 “啪,”一个大巴掌拍在穆穆后脑勺,武老笑骂:“就你惦记着吃的,我屋里还有一锅红薯,给你一个人吃够不够。” 武老就住隔壁,本来葛辛丑想着他年纪大了,没打算要他帮忙干活,可他听到动静就自己过来了,还和年轻人抢着干。 “哎哟我的爷呀,您可饶了我吧,我中午不吃饭了行吗。”穆穆求饶。 穆穆小时候调皮,没少挨武老的整,他现在已是几个娃的人了,还是怕武老,只要武老开了口,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躲。 “哈哈,穆穆你这是的啥话,咱中午炸油饼,荤菜紧你吃个够,大家伙帮我这么大个盲,我肯定让大家伙吃个尽兴。”郝沈梅应着声就拐了回来。 穆穆赶紧低头,还好他已形成条件反射,武老的大巴掌从他脑袋上方掠过。 李桂银扯着嗓门在后院问:“穆穆,要不要给你另外炸油饼?” “哈哈哈哈……”接着是董晓俊和王小爱的笑声。 “不用了姐,我跟大家一样就行。”答完,穆穆嘟囔:“她耳朵咋这么尖,这也听得到?” “我在胡同口都听到了,后院就隔道墙,咋能听不见。”刚进院门的葛凯琳接了话。 穆穆瞪眼:“今儿个见了鬼了,我嘟囔这么小声音,妮子你也能听见?” 葛凯琳一脸疑惑:“穆穆叔的声音小吗?” “哪里小了,我也听到了。”高争气接了茬,跟在葛凯琳身后进了院。 这小子会跟着葛凯琳起哄了,其实他根本没听到穆穆的话。 穆穆再不敢吭声,大家伙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中午的油饼是在后院炸的,郝沈梅给孙颖黎和梁雨都送了一些。 孙颖黎扳着脸,骂骂咧咧收下,梁雨了一通酸溜溜的恭喜话。 梁雨也早就想分院了,可她的房子是东房,和主屋只隔一个胡同宽的距离,没法分院,就是勉强分了院,四周都是院子,没地方开院门。 人多干活快,隔墙和院门大半天就弄好了。 晚上,葛凯琳提议:“妈,现在咱自己有了院子,干脆依着隔墙搭几间厦间,里面盘上池炉,熏山药干,能多卖点钱。” 郝沈梅心动,还是有点犹豫:“熏山药干费工夫,得看着火,隔段时间得给山药翻个儿,夜里还得起来一两次看炉子,家里就你和我两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大娘娘,还有我咧。”高争气对郝沈梅没算上他很不满。 郝沈梅赶紧顺毛:“你白天干活,晚上起夜给骡子添料,要是再顾着池炉,哪里受得了。” “反正都要起夜。顺便看下池炉也是一样。”高争气还会了举一反三。 “妈,咱家离校这么近,我课间时间回来看一下炉子。时间跟得上,不耽误上课,放后我不去地里,回家给山药翻个儿,这总行了吧。”葛凯琳再想辙。 中秋节后天气变冷,地里的活也少了许多,她不去地里。郝沈梅和高争气也忙得过来。 “行,那我去找你二叔,要干咱就早点。”郝沈梅爽快道。 盖厦间很简单。连池炉一起,葛丁丑和高争气两个人用了三天时间就弄好了。 葛凯琳得陇望蜀,熏了山药干还想熏地黄,郝沈梅也依着她。 高争气思想单纯。练字的进步倒比一般人进步快得多。很快就能帮忙誊写书稿。 葛凯琳姑侄俩,加上高争气,三人没白没夜的干活,入冬没多久书稿就已整理誊写完成。 有着葛益芬舅舅的关系,书很快就出版了,寒假前葛益芬拿到了第一笔稿费。 稿费还没有焐热,孙颖梨就用这笔钱给葛随丑订了一个媳妇。 女家提出,结婚前主屋就必须过户到葛随丑名下。结婚后她进门就当家,两个大伯子虽已经分出去。可孙颖梨不是葛随丑一个人的妈,孙颖梨的花销得三兄弟平摊。 后来又,孙颖梨的花销不能三兄弟平摊,因为婚后孙颖梨跟她一块住,出力的是她,最吃亏的自然她,所以孙颖梨吃用的粮和钱,都得有两个大伯子出。 至于小姑子,家里地方太小,她嫁进来后小姑子就不能住在家里了,但工资要上交给她,因为小姑子吃的穿的都是她挣得,收入也要归她统一安排。 葛随丑今年已二十五岁,又是个拎不清的,好容易花大价钱有人愿意嫁他,女家条件提的条件气人,孙颖梨还是答应下来。 等葛跟丑听这事后赶回来,结婚要用的东西都已经置办齐备,送到了女家做为嫁妆。 葛跟丑气得大骂,是哪怕钱打了水漂,这样的媳妇也不能要。 葛随丑始终不吭声,葛益芬求葛跟丑不要再节外生枝,她不觉得委屈,只要四哥能娶到媳妇就行。 葛辛丑回来的时候,葛随丑的婚期已定了下来,就在腊月二十九,所谓娶个媳妇好过年。 “小姑,四婶反正已容不下你,干脆你去上高中算了,听老舅,书的销售情况不错,接下来还会不断有稿费,完全够我和哥哥还有你上用了,还有剩余。”葛凯琳出主意。 葛益芬摇头:“这书本来就是你的,誊写书稿的事差不多都是你和滚蛋弄得,我只是整理了一下,第一笔稿费花了我已没办法,咋能还用你的稿费。” “要不是用你的名义,这书不定还出不了呢,就算你欠我的吧,你先拿钱去上,等你以后挣了大钱再还我。”葛凯琳宽慰葛益芬。 “我要是考不上高中,或是考上高中考不上大,到那时工作也没了,还是要回来看你四婶的脸色。”葛益芬没有葛凯琳乐观。 “现在初中毕业生找工作也不难,高中生就更好找工作了,你这性子在家只有受欺负的份儿,还不如破釜沉舟试一试呢。”葛凯琳鼓动。 可葛益芬还是有些犹豫,主要是怕一旦上不成,再没了工作。 管管来参加葛随丑的婚礼,听了这事,安慰葛益芬:“这有啥愁的,你只管去上,有我呢,大不了你接我的班,我没媳妇没娃,正愁退了休没人接班呢。” 郝沈梅笑他:“尽胡,要是你哪天娶了媳妇呢。” “娶了媳妇也不赶趟儿了,我就是今儿个生娃,我退休时娃也才没十岁,谁敢用童工。”管管张着个大嘴就胡咧咧。 不过也是实话,他是工人,五十五岁退休,他现在都满四十五了,可不就不赶趟了。 “你退休了你媳妇可以接班呀。”葛丁丑调侃管管。 “我都退休了,我媳妇还不满嘴牙早掉光了。”反正也没媳妇,管管由着嘴的胡八道。 “不准你娶个嫩姑娘呢。”蓝老也来凑热闹。 管管大手直摆,满脸正经:“咱可不干那祸害人的事。” “哈哈,这事可是不准呢。”又有人掺和进来。 反正也是闲着,大家伙找个事磕磕牙,管管在大家眼里就是个活宝,一般不会跟人认真。 几年后,闲磕牙的事还就成了真,管管自打嘴巴,这事又成了村里人的一个谈资,这是后话先不提。 葛随丑的媳妇叫刘彩虹,干练泼辣,行完结婚典礼就要葛益芬搬出去,这是她答应嫁给葛随丑的条件,要是葛家人做不到,她可以立马就走。 葛跟丑当场就翻了脸,要赶刘彩虹出去,差点和送亲的人打起来,而葛益芬的亲四哥,新郎官葛随丑,缩在他原来住的对间改的新房,任凭葛跟丑咋叫唤他,就是不出来。 执意选这个媳妇的孙颖梨,和刘彩虹闹了起来,刘彩虹抱着孙颖梨的被子就扔在院里:“心疼你闺女,就和你闺女一块去过。” 连刘彩虹娘家送亲的人都看不过去了,有劝她的,有指责她的,也有替她道歉的。 刘彩虹接下来的做法更让人瞠目,她二话不,直接进了屋把门从里面闩住。 葛随丑死活不出来也不吭声,其他人就是再也不顶用,最后葛跟丑安排孙颖梨在自己屋先歇下,葛益芬被吉瑞丽拉去后院和她一块住。 媳妇是娶到了,这年可是没过好。 刘彩虹再不准孙颖梨进主屋,把孙颖梨所有的东西都给丢在了院里,孙颖梨只能继续住在葛跟丑屋里。 梁雨生了女儿才过满月,本来按当地风俗,满月那天娘家人要接她回去住一个月的。 考虑到马山要过年了,又要张罗葛随丑结婚的事,正月里还要招待新亲,也就是刘彩虹娘家人,葛跟丑就让梁雨过了年再回娘家住, 刘彩虹这一闹,梁雨烦不胜烦,正月初二回娘家后就没回来,葛跟丑的脸更冷。 别正月初一吃团年饭了,就是正月里亲戚来来往往,刘彩虹都根本没有正眼看孙颖梨,葛随丑被她训孙子一样呼来喝去,这个年大家过得都很憋气。 就这,刘彩虹还到处宣扬,看订婚和结婚时葛家人那么大方,她以为葛家的家底多厚实呢,谁知道根本就是个空壳子,就这三间破主屋还是老样式,她真是亏大了。 媳妇是母亲自己选的,葛随丑明显是个软怂,葛辛丑也没话,家里住的地方不够,没地方安置孙颖梨,他只能尽心照顾孙颖梨,洗洗涮涮的活郝沈梅二话不就干了。(未完待续。。) 第0106章 萌宠 最苦的就是葛益芬了,连自家院门都不敢进,只要她在院里一露头,刘彩虹就骂骂咧咧摔摔打打,一个正月里葛益芬的眼睛都是肿的。 葛跟丑实在忍无可忍,揪住刘彩虹就要打,被孙颖梨死活拉住,他才没动成手。 春季开,葛益芬一咬牙,真不干代课老师了,跟着葛辛丑去了恽县,住在周晴岚那里,专心复习初中功课,她要考高中上大。 其实她可以考中专或是师范,能比上大早几年参加工作,可她还是选择了先上高中。 一来,高中分数线比中专和师范低,有把握些,再来,既然豁出去了,干脆多上几年,大毕业分配的工作比中专要强。 正月十五才一过,葛跟丑征求了高争气的同意,把孙颖梨安置在高争气家住,他叫了一帮人拆自家的房子,自己去大队干部家批宅基地。 梁雨在娘家住满一个月的时候,葛跟丑的新房子也刚巧盖好拾掇利索。 葛跟丑去了大舅子家,给梁雨:“房子得晾一阵儿,妮子百日了我来接你。” 根本没提孙颖黎还没回主屋那一茬。 梁雨气不过:“她刘彩虹房子得了光景,老人扔出来,这算咋回事,总得有个头吧。” 葛跟丑劝梁雨:“这房子盖得急,积蓄全花光了,还欠了一堆饥荒,我得赶紧揽活去,咱妈就一张嘴。没个心眼,你好好哄着她,凯强和凯红有人给带。你也能安心去地里。” “可她刘彩虹也太欺负人了,这事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梁雨一向觉得自家汉子主意正,也明白葛跟丑的有道理,不过心理上就是不舒服。 “你想干啥就干啥,我又不拦着你。”葛跟丑地轻描淡写。 梁雨的大嫂赶紧拦住:“跟丑,雨妮小,不懂事。做事不计后果,你比她大好几岁,可不能这样由着她胡闹。” 葛跟丑的话。听着是和梁雨赌气,实际是在支持梁雨治刘彩虹,梁雨一个人带两个娃,还外带一个累赘婆婆。刘彩虹是女光棍一条啥都不怕。梁雨的大嫂是怕梁雨吃亏。 梁雨有五个哥哥,可哥哥再多,不在跟前又有啥用,一旦出事,远水解不了进渴。 梁雨撇嘴:“大嫂,刘彩虹能当着那么多人面做出那种事,她就是个炮仗,我可是你和几个嫂嫂带大的。不集合了几个嫂嫂的聪明,最起码没刘彩虹那么没脑子。我才不会明着和她对干呢,你就放心吧。” 葛跟丑回去后,冷着脸对孙颖黎:“就为了能让你躲开随丑媳妇,家里欠了一大堆饥荒,我得赶紧出去挣钱,人家滚蛋不计较你往常对人家不好,愿意让你住家里,你也勤快着点,给我大嫂也搭把手,等房子干了,我接你和梁雨一块住。” 孙颖黎不乐意:“我住滚蛋家,干啥要给你大嫂干活。” 葛跟丑懒得解释:“你当着滚蛋的面大嫂一句不是看看。” “我等下就去你大嫂家。”孙颖黎立马改口。 她是不喜欢动脑子,又不是傻子。 葛跟丑出去揽活后,孙颖黎天天早上去葛凯琳家报到,天黑回高争气家睡觉。 村里人开玩笑,郝沈梅前半辈子吃了婆婆的苦,后半辈子婆婆来还债了。 郝沈梅哪里敢真使唤孙颖黎,毕竟是自家汉子的妈,年纪也不小了,她就只让孙颖黎帮忙做做饭。 她要干地里活,还不想耽搁正长身体的娃子的饭,两头赶,有时还真是吃不消。 虽然只是做饭而已,孙颖梨也帮了她的大忙,本来孙颖黎最擅长干的就是做饭。 刘彩虹不乐意了,隔着墙骂孙颖黎吃里扒外。 按刘彩虹的理论,孙颖黎本来是跟着她过,要干活也应该给她干。 孙颖黎闷不吭声,郝沈梅懒得理刘彩虹个二百五,葛凯琳听着心烦,给高争气使个眼色,两人一块去了隔壁院。 隔壁很快就消了音,郝沈梅好奇,跑过去看是咋回事,看到的是个浑身发抖的刘彩虹,哪里有一点嚣张的影子。 “她这是咋啦?”郝沈梅问葛凯琳。 葛凯琳摇头。 高争气猜测:“可能是打摆子了吧?” 郝沈梅扭头往回拐。 她才不信刘彩虹是真的是打摆子,很明显是自家闺女捣的鬼,管他呢,耳根清净了就行。 自那后,刘彩虹有些日子没有再对着隔墙胡乱骂人。 直到葛跟丑把孙颖黎接去新房子住,刘彩虹才恢复本性,却也只敢骂自家汉子,还是跟训孙子一样。 尹若萍和尹若娟来送点心的时候,还抱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哇,好可爱呀。”葛凯琳爱不释手。 尹若娟乐呵:“就知道你会喜欢,送给你了。” 葛凯琳有点不敢相信:“给我?娟姐姐你舍得呀。” 尹若娟很喜欢小动物,光家里养的鸟就不止一种,还有松鼠、刺猬、乌龟之类。 尹若萍哈哈笑:“你娟姐姐只是假装大方而已,她要是再不把狐狸送出去,她的鸟儿恐怕就保不住了,你可不知道她犹豫了多久呢。” “哈哈,为了娟姐姐的鸟儿安全起见,我就勉为其难接收小狐狸了。”葛凯琳起哄。 郝沈梅看着小狐狸也稀罕:“这是打哪儿弄来的,狐狸可不好逮。” 尹若萍边把点心往桌子上放,边:“这是我二哥和他们同事逮的,他们铁厂有职工养鸡,老狐狸晚上偷鸡带着小狐狸,我二哥他们铺了网子。结果老狐狸跑了,就逮了个小狐狸。” 葛凯琳问:“老狐狸没有回来找小狐狸吗?” 尹若娟接话:“没有,二哥。他和他的同事把小狐狸当诱饵,守在鸡窝附近好几天,老狐狸都没有再回去找过小狐狸,可能老狐狸出了啥事吧,他就把小狐狸抱回家给我养。” 尹若欣去年和那个离过婚的女人相亲,人家嫌弃他有毛病,没成。管管给他在铁厂弄了个临时工名额, 能在城里上班,对乡下人来很有吸引力。管管这是想提高尹若欣往后相亲的资本。 郝沈梅摸摸小狐狸,嘱咐葛凯琳:“是个没妈的娃,你好好养着它。” 这下轮到尹若娟起哄:“姨姨,没妈的娃也会捣乱。小心家里的鸡。” 原先和孙颖梨住在一个院里。只要这边的鸡跑到孙颖梨那边,孙颖梨总要骂上几句,要不就她的鸡跑到这边下了蛋,郝沈梅收了她的鸡蛋。 为图清净,郝沈梅干脆只留了几只母鸡,下的蛋够自家吃就行,这几只鸡用网子圈住,其他的全卖了。 分院以后。有了自己的地盘,郝沈梅又多养了些鸡。家里现在差不多有三十只鸡,还是用网子圈住的。 鸡多了,要是还放养的话,光清理鸡屎就不得清闲。 葛凯琳不上尹若娟的当,嘻嘻笑着迫不及待抱着小狐狸去找贾陆军显摆。 郝沈梅问尹若萍:“年都已经过了,你妈咋想起做这么多点心,是有啥想法?” 二十包点心摆在桌上,有一斤装的,有两斤装的,再怎么一下子也吃不完。 尹若萍往葛凯琳给她到的热水里掺了一半凉水,一口气喝完,这才:“我妈打算开个点心店,这些是让给姨夫带去棉纺厂,给姨夫熟悉的人品尝,看城里人都喜欢啥口味。” “我爸,要是点心卖得好,他就不干大师傅了,回来和我妈一块干。”尹若娟补充。 “你爸在县机关当大师傅,来往接触的不是干部就是干事,个个都是人精,那些人的口味更刁,他有没有拿些点心去机关,或是摆在灶上给打饭的人尝一尝也行呀。”郝沈梅问。 尹若萍应道:“拿了拿了,我爸和我们一块出的门,到了柿珍岔路口才分开的,我二哥昨儿个回家,走的时候也拿了十几斤走,我大哥他明儿个去校,也带几包去给老师们尝。” 尹若凡在柿珍中教书。 等尹若萍和尹若娟喝了水,郝沈梅嘱咐她俩:“给后院奶奶家和陆军家也送两包点心去,家里都有小娃子,最馋这个。” 由于郝沈梅的原因,郝沈翠家和吉瑞丽家,还有董晓俊家的关系,已相当于亲戚一样,每回郝沈翠给郝沈梅送吃的来,都不会少了另外两家的。 另两家有啥稀罕吃的,也记得让郝沈梅给郝沈翠送些去。 尹若萍和尹若娟各提了两包点心出去了。 等尹若萍返回的时候,身后跟着董晓俊,还有被葛凯琳逗得直跳脚的贾陆军。 贾海军答应给贾陆军弄只狗,一直没有兑现,贾陆军见葛凯琳有了宠物,心痒的不得了。 董晓俊进门就笑:“我正发愁去矿上带点啥好呢,若萍就送来点心,索性我再多拿几盒,开心也好拿去给领导送礼,邻居来家里坐的时候,也有东西招待人家,矿上各地的人都有,最能看得清人的口味。” 春节时贾开心值班,没有回来过年,董晓俊前几天就过要去矿上探亲。 见点心不多了,尹若萍赶紧:“明儿个让我三哥再送些过来。” 贾陆军插空赶紧问:“萍姐姐,明儿个能不能让欣哥哥再送个小狐狸来?” 尹若萍摸着贾陆军的肥脑瓜子,和他商量:“小狐狸只有一只,没得送了,要不等下你娟姐姐回来,你问问她,能不能送你个别的,你娟姐姐有好些小动物。” “我答应给凯霞和凯娟每人一只小乌龟,要不你也养小乌龟吧,给你一只大点儿的。”尹若娟掀帘进门。 贾陆军不情愿:“娟姐姐,有没有和凯琳姐的小狐狸像的东西?” “猫行不行,猫和狐狸最像了。”尹若娟趁机推销,同时瞪了偷笑的尹若萍一眼。 “也是白的吗?”小胖墩有点动心。 “嗯,比你凯琳姐的小狐狸还白,圆乎乎的好可爱。”尹若娟用手比划。 “好吧。”小胖墩答应的很勉强。 葛凯琳怕自己憋不住笑,赶紧转移话题:“滚蛋咋还没回来?” 尹若娟养的第一只小动物就是猫,可自从她养了鸟儿后,就有操不完的心。 她的鸟被猫吃了好几只,她几次提出要把猫送过来,因葛凯森是晚上看见猫的眼睛有点膈应,郝沈梅也就没答应。 送给别人吧,尹若娟又舍不得,这次倒是机缘巧合送出去了,却很有骗小娃子的嫌疑。 “滚蛋哥哥肯定又在地里调皮。”小胖墩嚷嚷。 书稿整理完,高争气闲下来,就又练起了用土坷垃瞄靶,有时郝沈梅从地里回来做好饭,等半天不见高争气回来,去地里看时,高争气正玩得不亦乐乎。 练字的事,葛凯琳也没有让他放松,每天都会抓着他写半个钟头。 这两天地里活不多,高争气让郝沈梅在家歇着,他一个人拿着个蛇皮袋去地里拔草。 “嗯,兴许吧,走,咱去地里看看。”葛凯琳抱着小狐狸和贾陆军出了门。 董晓俊和尹若萍姐妹随后也告辞。 几个人刚走,管管推着个自行车进院,边支车子边嚷嚷:“沈梅,有没有啥吃的,可饿死我了。” 郝沈梅揶揄他:“一笼馍馍,几十个,刚蒸的,还热乎着,够不够你吃。” 这家伙每次来都是先讨吃的,好像饿了几十年一样。 管管支住车子,大步进屋,嘴也不闲着:“那你再给我捣点蒜,我沾着吃,算了,还是我自个儿弄吧。” 郝沈梅开玩笑:“可不敢给你沾蒜,我家好几个娃呢,往后用啥养活。” 当地有句谚语,家财万贯,就怕软馍馍蘸蒜,意思是,刚出笼的馍馍蘸着蒜泥吃,人的胃口会大开,再有钱的人都能吃穷了。 “我给你个好事,你就不怕我吃你的了。”就几句话的当口,管管已剥好蒜开始捣。 “啥好事?”郝沈梅给管管拾了一盘子白面馍。 管管揪起一个馍就咬了一口,放下馍接着捣蒜。 郝沈梅好笑:“你慢点,我这水还没倒呢,你就不怕噎着。” 管管嘿嘿笑:“我调进辛丑的棉纺厂了。” 郝沈梅替他高兴:“喔,还真是好事。”(未完待续。。) 第0107章 回归 管管的爸妈就是棉纺厂的,因为他妈偷了几块毛巾,他爸被活活打死,他妈也生死不知,管管一直很避讳棉纺厂,现在他自己愿意调进棉纺厂,明他放下了当年的心防。 棉纺厂可是许多人都想进的好单位,管管能进了棉纺厂,这确是件好事。 “我还有个好事告诉你,你猜猜看。”管管卖关子。 “还有好事,你最近走了啥鸿运,捡着媳妇了?”郝沈梅顺着他的话。 “嘿嘿,我一进厂里就分到了宿舍,还是单间,我让益芬住着,没有人打扰,她一个人也能好好习。”管管炫耀。 周晴岚的妮子还小,半夜哭闹是常有的事,葛益芬住在她那里,确实有些不方便。 “那你住哪儿呀?”郝沈梅问他。 “住电工房,我一个人闲得无聊,多值些夜班,有地方住,也能多挣点钱。”管管得意。 郝沈梅皱眉:“可你这样也不是个长远事呀。” 管管不在乎:“我觉得挺好。” 叹道:“可能是年纪大了吧,住在宿舍区,看人家拖家带口的,心里多少有点凉。” 郝沈梅旧话重提:“那你就赶紧娶个媳妇吧,也有个伴儿。”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哪儿那么容易。”管管苦笑,忘不了往嘴里塞口馍馍。 “晴岚心里一直等着你呢,你现在和她又在一个单位了。不是刚好?”郝沈梅再劝。 管管摆手:“这事往后你就别提了,就是时间能倒回去,我还是不会和她。” 郝沈梅心里摇头。人和人的缘分还真是不清,当年晴岚对管管死追烂缠,就是结了婚都忘不了管管,还因此离了婚,可管管硬是心里没有她,这可真是天意弄人。 吃饱喝足,管管才起这次来的正事:“辛丑在跑凯琳转的事。到时凯琳和益芬住一块,森娃和拓娃住校,你也能和辛丑结束牛郎织女的日子了。” 郝沈梅沉吟:“这事等凯琳回来。我和她一。” 葛凯琳和高争气回来的时候,管管已经走了,郝沈梅起了葛凯琳转的事。 “我爸的房子分下来没有?”葛凯琳关心的是这个。 郝沈梅叹气:“你爸,厂里今年打结婚证的人特别多。他不能让自己的工人结了婚还住集体宿舍。” 葛凯琳出自己的想法:“管管叔是好意。可咱不能总占着人家的地方,二哥和三哥住校,周末不能不让回家吧,我转的事,就等我爸的房子分下来再,妈你咋样。” 郝沈梅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就去大队给你爸打电话。” 母女俩话的时候,高争气在一边闷闷不乐。这是葛凯琳和郝沈梅第一次没有避讳着他谈论转的事。 郝沈梅叹口气出了屋子,葛凯琳问高争气:“滚蛋。想啥呢?” 高争气摇摇头,半天才:“下次大伯伯回来,你问问大伯伯厂里要不要临时工。” “你咋知道临时工的事?”葛凯琳心里发酸。 “我又不是憨憨,听别人多了不就知道了。”高争气闷声抗议。 “你今年才十三岁,年纪太小,厂里就是要临时工,你也不符合条件,人家不会收你。”葛凯琳知道高争气是不想离开自己。 “那我就去跟着丢娃干活,丢娃找过我几次了,是他们头儿在恽县揽了个工程,正在大量招人手,我个头大又有力气,肯定能挣很多钱。” “那你答应了吗?” “要是你转去恽县,我就答应他,也好离你近些。” “你千万不要答应他,我不喜欢他干的活儿,也不喜欢你干那种活儿。” 高争气愣住:“凯琳不喜欢他干的活儿?” 葛凯琳盯着高争气的眼睛:“对,我不喜欢,你还要答应他吗?” 高争气沉默。 丢娃在外面干的啥活,他听村里人过,也听丢娃自己吹过牛,虽然他不知葛凯琳为啥不喜欢,不过只要葛凯琳不喜欢的事,他就不会去做。 可是,他还真不知自己出去后能干点啥。 葛凯琳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转后就见不到我,我就是去了恽县,也还会回来,就是平时不回来,过年时也会回来。” 高争气不吭声。 “你要是觉得一个人没有事干,就把别人替你种的地要回来,我家的地也给你种,过年的时候我就能吃到你亲手种的粮食了。”葛凯琳劝导。 高争气点头,又摇头。 葛凯琳临时做了个决定:“这样吧,我不转了,我要靠自己考进恽县一中,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呢,你想想自己想干啥,或是一门手艺,或是就在家里种地,或是干别的也行。” 高争气这下子高兴了,大脑瓜子使劲地点。 郝沈梅打完电话从大队回来,葛凯琳了自己不转的决定,郝沈梅也没啥。 她平时老是葛辛丑太惯着娃了,啥事都由着娃胡来,其实她和葛辛丑的做法一样,只要娃们不是往歪路上走,她都尊重娃们的选择。 她又去大队给葛辛丑打电话时,电话那头的葛辛丑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了啥事咧,才挂了电话十几分钟又去了电话。 葛辛丑听了葛凯琳的决定,也支持葛凯琳。 他有自信,宝贝闺女肯定能考进恽县一中。 送出去的点心得到的反应还不错,葛辛丑回来时还带了几个订单,虽每个订单要的数量不多,大的单子也就二十几斤。最小的一个单子只有一斤,郝沈翠还是很兴奋,信心满满。 热娃一狠心。辞去了在机关当大师傅的好差事,回来和郝沈翠一块干。 两人和郝沈梅两口子商量好,他们现在先小打小闹,等郝沈梅一家都去了恽县,到时看点心的销量咋样,要是好的话,就用郝沈梅家的院子当作坊。雇上几个人大干。 毕竟郝沈翠一大家子人就一个院子,根本耍不开。 葛凯琳上初三的时候,失踪两年的绪祥和绪涅回了绪家堡。 震惊。愣怔,狂喜,痛哭,各种情绪发泄过后。冷静下来的绪向阳一家人。发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大变化,绪涅的兔唇不见了。 绪涅的上下唇都很正常,原先一口乱长的牙齿,现在也像正常的娃子一样,整齐地排列在正常的位置,嘴唇上连一点伤疤的影子都没有。 乍眼一看,除过绪涅的眼睛比绪祥小一点,睫毛没有绪祥的睫毛长。头发不像绪祥是天然卷发,而是直发。其他地方和绪祥都很像,那曾经晒得黑不溜秋的皮肤,也变得白里透红。 很明显的,这是亲兄弟俩,原先的两人可不咋能看得出像的地方。 一家人问两人这是咋回事,两个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绪祥一如既往的一脸淡然,不爱话,绪涅则是一脸茫然,还跟绪欣毓,往后早饭和晚饭也由他送到益村校去,不能让哥哥太辛苦。 两人的表现,不像是失踪了两年,倒像是出去玩了一会儿而已。 绪向阳彻底怒了,提溜起绪祥和绪涅就扔出了院子,任凭绪欣毓尖叫力竭而昏睡过去,郇老太太对他又打又骂,张惠灵哭着求他,绪向阳硬是不改口,也拦着不让其他人出去。 绪祥不离开也不求饶,绪涅使劲地拍门。 绪大江听了消息过来,拉两人进门,绪祥不动,绪向阳还在生气,他要等绪向阳原谅。 绪涅想进去,可他见哥哥态度坚决,还是忍着没有跟着绪大江进去。 两人不吃不喝在门外守了三天两夜,直到绪欣毓从昏睡中醒来,绪向阳也没有消气。 绪祥朝着院门三鞠躬后,高声请求绪向阳留下绪涅,不等绪向阳答应,也不管绪涅哀求,绪祥决然离开,上了旱地山。 从那以后绪祥就住在了山上,郇老太太和张惠灵时不时会给送点吃的穿的,穿的他不拒绝,吃的都让原样带了回去。 绪欣毓来回路过旱地山,都会特意拐去绪祥住的窑洞呆一阵儿,只有绪向阳,咋着都不肯原谅绪祥。 绪向阳一家不管问多少次,绪涅都是一脸茫然。 要么就是哥哥告诉的他,他出去玩时睡着了,醒来就成了这个样子,还问为啥雪球看起没了精神,是不是没有吃饱。 其实是雪球年纪大了,没有了绪涅离开时的精神头儿。 郇老太太问绪涅,知不知道他自己几岁了,绪涅每次都是快满七岁了。 这是他离开时的年龄,其实现在他已经九岁。 “那你只是出去玩了一会儿,为啥嘴唇变了样,个子也长高了?”郇老太太重复着问了无数遍的问题。 绪涅摸摸嘴唇,低头看看自己,又照照镜子,一脸茫然。 郇老太太作罢:“算了,向阳明儿个和大江一块去趟益村校,涅娃该上了。” 快要中秋节了,葛凯琳和绪欣毓依旧代表柿珍公社参加比赛,今年葛凯琳多了一个项目,和绪欣毓来了个双声唱。 侯老师,两人的唱歌风格不同,双声唱起来别有风味。 但绪欣毓有个条件,今年还要绪祥给和乐,侯老师答应了。 去年因为绪祥不在,绪欣毓没有参加唱歌比赛。 绪祥这次没有选笛子,而是用的风琴。 “你打算唱啥歌?”坐在风琴前面,绪祥问葛凯琳。 “哥哥!”绪欣毓不满绪祥忽略自己。 绪祥正色问:“欣毓,哥哥以前是咋教你的?” 绪欣毓耷拉下脸:“和朋友合作时要礼让,先要征求朋友的意见,再出自己的想法,互相商量着做事,不能自己一个人决断,否则离决裂也不远了。” 而后转过脸问葛凯琳:“憨琳,你想唱啥歌?” 葛凯琳答道:“我想着,咱们初中快毕业了,这回就唱《毕业歌》,你看咋样?” 心中好奇。 平时她见惯了别人哄着绪欣毓听话,就是她自己,和绪欣毓事时,也用跟哄高争气类似的方法,还从来没有见谁这么直愣愣地批评过绪欣毓,关键是绪欣毓还没闹别扭。 她已准备好了服绪欣毓的辞,看来这次是用不到了。 “那咱先试试好不好?”绪欣毓用商量的语气。 葛凯琳更觉新奇了。 从来都是绪欣毓啥就是啥,你不听她的,没有她认同的的理由,休想轻易再让她理你,这回太阳可真是从西边出来了,绪欣毓竟然用的是商量语气。 “行,咱先试试,要是不合适,咱再换首歌。”葛凯琳自然不会扫绪欣毓的兴。 现在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一般有啥事都不会和绪欣毓计较,可往后她还会上高中,上大,参加工作走向社会,到那时人家可就不一定都会让着她了。 为好朋友考虑起见,这一次葛凯琳心里认同了绪祥,对着绪祥的时候脸色也放软了许多。 尽管她对绪祥的冷脸依旧没啥好感。 葛凯琳和绪欣毓试着合唱了一会儿,休息的时候,绪涅跑了进来。 一进门,绪涅就兴冲冲朝绪祥嚷嚷:“哥哥,我也来益村上了。” 绪祥没有因绪涅的话而高兴,反倒皱起眉头:“嗯,你上的几年级?” “前班呀?”绪涅的兴奋劲一下子没了,和绪欣毓对看一眼。 自家哥哥这又是咋了,难道自己上前班有啥不对吗? 绪祥站起身,朝绪涅伸出手去:“你跟我来。” 绪涅乖巧地把手给绪祥握着,跟着绪祥出了教室。 上午放,葛凯琳和绪欣毓一块走出教室,绪涅已在教室外等着,绪涅告诉绪欣毓,他现在是三年级的生了。 葛凯琳愕然,这跳级也太快了点儿吧,不到一上午就跳了三级,这让一向不喜欢八卦的她,也很想知道绪祥和绪涅失踪一年时间内所发生的事。 悄悄问绪欣毓:“是你教的他?” 绪欣毓摇头,看神情也还没从绪涅的话里反应过来。 她也想知道:“哥哥领着你干了啥,咋一下子就上三年级了。” “马校长给我出题,题做完,马校长就让我上三年级。”绪涅言语简练。 恰巧绪大江父子从教室门前过,绪欣毓就问:“大伯伯,涅娃咋就上三年级了。” “我还迷糊着呢。”绪大江摇头。(未完待续。。) 第0108章 入住 “俩人不见了一年,不定有神人相助呢。”绪四武一脸坏笑。 绪四武腿好后,跟着别人了做饭手艺,现在益村校当大师傅,借他的光,绪欣毓也不用家里给送饭了。 “那你往后是住校还是走读?”绪小武和绪恬静随后从教室出来,绪小武问绪涅。 绪小武和绪恬静也和葛凯琳一个班。 “我要问问哥哥。”绪涅四处张望,寻找绪祥。 绪欣毓告诉绪涅:“哥哥已经回山上了。” 问绪四武:“四武哥哥,我能不能打三个人的饭,和涅娃一块去陪哥哥吃饭。” 绪四武不同意:“那哪儿行啊,等你俩上了山,饭早凉了,吃了肚子不舒服,你俩先吃,吃完我用面单子裹几个包子给你俩抱着,上了山应该还热乎着。” “凯琳姐,我今儿个的卷子只做对了一半,你给我讲讲。”贾陆军从小部冲过来嚷嚷。 “先找原因,再找凯琳。”贾海军的声音在葛凯琳身后。 葛凯琳好笑,捏了捏贾陆军肉呼呼的脸,向绪欣毓几人告辞。 贾海军最近不知为啥事又在和高争气闹别扭,连带着对葛凯琳也没有好脸色。 下午课间的时候,绪欣毓告诉葛凯琳,绪祥让绪涅跟她一样,也住校,绪祥还想在益村找个地方住,也好顺道照看她和绪涅。 主要还是想看着绪涅,因为绪涅从来没有上过。一下子从三年级开始,怕适应不了。 绪涅生性狠厉顽劣,除了绪向阳外。也就只有绪祥管得了他,绪祥也是怕绪涅闯出不可弥补的祸事。 “这很好啊,村里五保户多得是,只要他愿意看护老人,随便哪家都可以住。”葛凯琳出主意。 绪欣毓点头:“哥哥他自己解决这个事,他住进村里后,会定时教我和涅娃写毛笔字和画画。给我讲解乐理,不管往后我打算从事啥职业,这些都不会没有用处。” “你哥还会写毛笔字和画画。乐理他也懂?”葛凯琳意外。 这个少年身上不可思议的东西越来越多。 能自己给自己治病,没上过一天,却会写毛笔字和画画,没接触过乐器却能无师自通。还懂得乐理。这些他都是咋会的,被绪欣毓捡回来前,失踪这一年里,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与其他是天才,不如用妖怪形容还贴切些,一个千年冰块化成的妖怪。 “我问了哥哥咋会这些的,哥哥没有吭声。”绪欣毓闷声道。 她有话连爸妈和奶奶都不,只告诉哥哥和弟弟。可哥哥啥事都闷着不和她,弟弟自话放费劲。现在嘴唇好了,也还是不咋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的秘密,就比如你也有不想别人知道的事,你管他是咋会的,你只你愿不愿意吧。”葛凯琳劝解绪欣毓。 她可不想绪欣毓情绪不好,否则最受罪的是她自己。 绪欣毓发起脾气来,全班人都会跟着遭殃。 这样想来,绪祥住进村里也是好事,有人管得了绪欣毓,她也会轻松自在许多。 当天晚上葛凯琳就知道绪祥住进谁家了。 高争气吃过晚饭照例回家去冲澡换衣服,回来时,刚进胡同葛凯琳就觉着不对。 除了高争气那一脚下去能砸个坑的脚步声,还伴有特意克制的走路声。 葛凯琳迎出去,随着高争气进了院子的,还有只比高争气矮半头的绪祥。 “凯琳,祥娃往后就住在我家里了,我带他来跟你和大娘娘一声。”高争气一副主人带客人见长辈的语气。 葛凯琳感到意外,没想到绪祥把主意打到高争气身上了。 不过想想这也没啥不对,高争气不在他自己家住,绪祥一个人占整个院子,比住进五保户家要自在多了,没人打扰还不受约束。 “进来坐坐吧,屋里暖和。”葛凯琳打起帘子。 上门是客,她再不喜欢绪祥,也不可能把人家赶出去。 葛凯琳怕冷,中秋节还没到,郝沈梅已经在屋里升起了煤炉,高争气进门就脱了外套,绪祥强忍着燥热,和郝沈梅寒暄着。 言语简练,却也有问必答。 郝沈梅也是不喜欢八卦的人,能和绪祥的,无非是些晚上睡觉会不会冷,要不要添置被褥,有啥需要的尽管开口,要像高争气一样,不要把自己当外人之类的客套话。 绪祥礼貌地一一应下。 不知是不是被屋里的热气熏得,那张脸看起来也不再那么冰冷,似乎还添了一丝的温润。 葛凯琳坚决认为,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稍微坐了一会儿,绪祥告辞,郝沈梅让葛凯琳出去送一送。 两个人没有啥话,绪祥在前,葛凯琳在后,葛凯琳把绪祥送出院门,刚回身打算进院,绪祥突然开口:“大娘娘看似身体强壮,可从声音里听得出,她已出现气虚症状。” 葛凯琳站住,扭转身面对绪祥:“谢谢你的提醒,我已给我妈看过脉,配了方子给她调理,方子不时做点调整,我妈比起先前已改善不少。” 绪祥点点头,没有一丝言语,扭身就走。 葛凯琳这下确定,刚才在屋里看到绪祥的那丝温润,绝对是自己眼花了。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绪祥每天按时去校用风琴给葛凯琳和绪欣毓和乐,放后绪涅和绪欣毓去高争气家里,跟着绪祥一会儿毛笔字和画画。 有时绪欣毓也会拉着葛凯琳一块去,还拿葛凯琳的雪绒做模特。 葛凯琳给她的小狐狸起名雪绒。给贾陆军的白猫起名雪喵。 俗话,谁养的宠物像谁,这句话还真是不假。 雪绒天天跟着葛凯琳。也是一刻闲不下来的性子,总能给自己找到事做。 有一点挺可笑,原本最爱吃偷吃鸡的小狐狸,因为葛凯琳鸡是要下蛋卖钱的,雪绒硬生生改了这个习惯,跟葛凯琳一样,喜欢上酸酸甜甜的果子。 贾陆军的猫也随了贾陆军。自从雪喵跟了贾陆军,也不逮老鼠了,整天不是睡就是吃。跟贾陆军一样,长得圆圆滚滚的,还会了贾陆军小脓包的本事,动不动就一副委屈的模样。 雪绒和雪喵在一块。和葛凯琳见了贾陆军的情景一样。雪绒对趴着不动的雪喵一会儿拱一会儿抓,偶尔还会下口咬,雪喵满脸委屈,却连还击都懒得动,实在受不了才叫唤一声。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雪绒才傲娇的放过雪喵。 高争气听从葛凯琳的建议,收回了别人替他种的地,今年全种了玉米。因下种时间晚,别人家的玉米早就收了。他家玉米现在才熟,这几天正是掰玉米的紧忙时节。 中午放,葛凯琳照例去地里帮忙,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你咋在这里?”葛凯琳问正在掰棒子的绪祥。 “住在人家的家里,总得帮忙干点啥吧。”绪祥淡然道。 完,背着已装满玉米棒子的包袱去了地头。 平车搁在地头,他这是去把包袱里的棒子腾到车里。 “妈,这咋回事?”葛凯琳一头雾水问郝沈梅。 “他他没啥正经事,往后就跟滚蛋一样,给咱家干活。”郝沈梅也觉得事情来得突然。 葛凯琳看了一圈,问:“那滚蛋呢,今儿个没来?” “滚蛋生要放了,要我回去给你做饭,我不放心祥娃和滚蛋两个小娃子在地里,就让滚蛋回去做饭了。”郝沈梅看向正往平车里倒棒子的绪祥。 不管玉米杆子的皮还是玉米叶的边,都跟刀子一样锋利,郝沈梅主要还是怕高争气受伤。 葛凯琳也看向地头的绪祥,问:“他没提啥条件?” 至少也应该要提管他饭吧,毕竟他现在算是流浪儿,没有正常收入。 郝沈梅接着干活:“他欣毓能有现在的变化,是你和你哥哥帮了欣毓的忙,他给咱家干活,也算是谢谢你和你哥哥。” 葛凯琳调侃:“也就是白给咱家干了?那咱总不好意思不管饭吧。” 地头的绪祥露出一丝苦笑,不管这妮子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两个人的性子还真有点像。 礼拜六只上半天课,下午,葛凯琳和绪祥坐在院里剥玉米籽。 葛凯琳问绪祥:“你一个人住在山上的时候害怕吗?” 绪祥回答:“没事。” “那你在山上吃啥呀,摘果子吗,还是捉兔子,滚蛋还没憨之前,经常下河摸鱼,烤着吃。”葛凯琳闲聊。 “我啥都吃。”多了两个字,神情淡然。 葛凯琳再和他聊别的,他的话都很简单,最多超不过四个字,最少连一个字都没有,也幸亏葛凯琳耳力过人,要不忙着低头剥玉米籽,那里看得见他摇头或点头。 葛凯琳没了和他话的心绪。 吃过晚饭,绪祥和高争气相跟着回了高争气家。 葛凯琳和郝沈梅商量:“妈,我明儿个想去趟县里,牧老师,往后我得用宣纸练字了。” 牧老师的几个娃不但没有一个跟着他医术,他自以为拿得出手的书法,他娃也没有那个耐心跟着他,收了葛凯琳这个徒弟后,牧老师简直是倾其所有,他会的都教给葛凯琳了。 俗话书画不分家,牧老师擅长油墨画,葛凯琳也一直在跟着他。 葛凯森打磨了一块平整的石板,给葛凯琳用毛笔沾着水在上面练字,为省钱,交给牧老师的作业,都是用的旧报纸,正式用宣纸的时候没有过几次。 这次牧老师自作主张,临时给葛凯琳报了一个书法比赛项目,眼见着离比赛时间没几天了,牧老师让葛凯琳干脆直接用宣纸练字,省得比赛时用宣纸不适应。 “你要不要钱?”郝沈梅问。 几个娃的费和零花钱都是自己挣得,不用郝沈梅操心,不过宣纸比一般的纸要贵,郝沈梅怕葛凯琳身上的钱不够。 “我的钱够用了,稿费可是个聚宝盆呢。”葛凯琳给郝沈梅宽心。 “那你明儿个要不要找个人和你一块去县里?”郝沈梅还是不放心。 “不用,我自己就行,多个人还多了事,不如一个人快去快回。”葛凯琳不想麻烦。 第二天起去沃水的事,高争气没像以前闹着要去,绪祥主动提起:“我陪凯琳去。” 葛凯琳听着就来气:“你你自己想去玩不就得了,我又不是自己去不了柿珍。” 绪祥依旧一副淡然语气:“你咋都行。” 葛凯琳听得牙疼。 绪祥嘱咐高争气:“今儿个剜玉米杆子你小心着点,再好的药用多了都会有耐药性。” 又嘱咐绪涅:“你这几天抽空就打兔子,大娘娘腰寒,就用兔皮给大娘娘做个护腰。” 绪涅昨晚没回绪家堡,跟着绪祥一块睡。 高争气和绪涅点头,葛凯琳忍了有忍,干脆把头扭到一边。 这个小屁娃子,越来越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滚蛋也是奇怪,以前最听自己的话,现在倒是对这小屁娃子言听计从,真不知这家伙对高争气施了啥法。 “妈,我去后院奶奶家了。”不想再听绪祥指手画脚,葛凯琳抬脚就走。 一听葛凯琳要去沃水,葛凯娟和葛凯霞就缠了上来,非要跟着去,直到葛凯琳答应了一堆的好吃的,这才推着自行车出了院子,逃也似得出了吉瑞丽家胡同口。 还没来及长舒一口气,葛凯琳就看见绪祥等在拐角处那闲闲的样子,她的气顿时憋在了胸口,郁闷无比。 绪祥伸手过来接车子:“我来载你吧。” 葛凯琳不让:“你自己会骑!” 绪祥反问:“那你载得了我吗?” 葛凯琳实在忍不住了:“谁让你跟着了!” 她个子本来就不高,只能将就着跨在横梁上骑车,力气也不大,哪里载得了绪祥,她自己一个人骑着车子去柿珍就挺好,谁让这家伙非要冒出来跟着。 绪祥固执地抓住车把。 葛凯琳抬头瞪绪祥,还是松了手。 绪祥接过车子,问葛凯琳:“你是坐前面还是后面。” “后面。”葛凯琳没有好气。 “你是先上来,还是我骑上车了你再上来?”绪祥再问。 “你只管骑着走,我上的去。”葛凯琳有点想骂人。 这家伙平时不话,起话来咋这么啰嗦。 她只顾心里气,却没想过,人家和她又不熟,只是第一次骑车载她,哪里知道她的习惯。 “那走吧。”绪祥跨上车慢慢往前骑。 葛凯琳跟在车后助跑几步,跳上后车架坐着。 “嘿,没想到你骑车还挺稳呀。”等坐稳了,葛凯琳由衷夸了一句。 一般看来,别是小娃子骑车,就是大人骑着车子,有人从后面跳到车架上,车子都会晃上几晃,而绪祥的车子却丝毫不受影响,平白地葛凯琳觉得安心许多。 以绪祥刚才的啰嗦劲,她以为听到她的夸奖,绪祥会点啥,结果人家半天没吭声,这下葛凯琳心里又不舒服了,一路上都没咋和绪祥话。(未完待续。。) 第0109章 霸道 下阎王坡的时候,又碰上了丢娃。 葛凯琳几乎每回去县里,路上都会碰到丢娃,大多时候都是在阎王坡附近,要不是没听过阎王坡有打劫的事,葛凯琳都会怀疑丢娃是专门在阎王坡做伸手生意的。 自从去年听高争气过,丢娃要高争气加入他们的工程,葛凯琳就对丢娃更没好感,这次碰上,只是称呼了丢娃一声叔叔,葛凯琳没打算再开口。 丢娃却没话找话,一直个不停,还不时偷看绪祥一眼,有几次话头都往绪祥身上引,明显想要和绪祥搭腔。 只可惜绪祥不接他的茬,只是耐心等着葛凯琳,连眼神都没有给丢娃一个。 “叔,我要赶着去县里办事。”葛凯琳打断丢娃的喋喋不休。 “行,那你赶紧去吧,记得早点回家,晚了天就冷了,你身子受不住。”丢娃体贴道。 葛凯琳无语,已经在坡顶吹了老半天风了,这会儿你才想起我身子受不住。 下着坡,葛凯琳问绪祥:“你认识丢娃?” 绪祥摇头:“见过。” 这是啥答案,又是摇头,又见过,到底是认识不认识。 葛凯琳懒得再搭理绪祥。 沃水有家名为“文房四宝”的店子,牧老师过,那里面的东西是全县最齐全的,一到沃水葛凯琳就直奔“文房四宝”。 葛凯琳还在挑,绪祥递给她一沓宣纸:“你用这个。” 葛凯琳没接。用疑问的眼神盯着绪祥。 绪祥把宣纸放在葛凯琳面前的柜台上,又去挑了毛笔和墨条,犹豫了下。再选了一个砚台,和宣纸放在一块,淡然道:“这砚台是我送你的。” 葛凯琳都不知啥好了,这家伙咋这么自作主张,她想要发脾气,人家还送她东西,让她有脾气也不好发。 她还没话。店老板先开了口:“这小子一看就是行家,选的这几样东西都是最适合参赛用的,质量不错。价钱还不贵,要是来我店里的人都是你这样的人,我还赚个啥钱呀。” 葛凯琳让店员给她拿宣纸的时候,就过是参赛用的。 绪祥对老板的话不置可否。葛凯琳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驳绪祥的面子。只有交钱出店。 一出店门,葛凯琳就质问绪祥:“你一向都喜欢替别人做主吗?” 不是绪祥选的东西不合她心意,就是觉得绪祥太霸道。 绪祥嘴唇紧抿,直盯盯地看着葛凯琳不话,清冷的眼神看不出他在想啥。 葛凯琳更气,推着自行车就走。 “等下回去一路上坡,先去喝碗羊汤,增加体力又暖身子。”绪祥拖住车后座。 葛凯琳把自行车掉头。 她再生气也不会拿自己的身体置气。绪祥的话有道理,何况她也想喝羊汤了。 绪祥伸手要从葛凯琳手里接走自行车。葛凯琳已经跨上自行车往前骑。 绪祥没有坚持,大步跟在自行车一侧。 看似走地不紧不慢,葛凯琳却始终甩不脱他,心里有种挫败感,干脆把车子让给绪祥,自己还是坐在车后座上。 吃完饭,葛凯琳又买了一大堆的肉包子和麻花,这回连绪涅和绪欣毓的份都算上了。 两人返回的一路无话。 回到村里,绪祥没有跟着葛凯琳一块回家,而是径直回了高争气家。 总算甩脱这个霸道鬼了,葛凯琳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见绪涅在撮弄几张皮子,葛凯琳问他在干啥,绪涅是硝兔皮。 “你连这个也会?”葛凯琳好奇。 村里只有几个老人家会硝皮,大家想要用皮子做个衣服坎肩啥的,都找那几个老人家,其中就有隔壁的武老。 “是我哥教我的。”绪涅一副与有荣蔫的口气。 葛凯琳气馁,又是绪祥,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出人意料的本事。 甩脱绪祥只是暂时的,吃饭的时候总会碰面。 晚饭时间一到,绪祥准时到了葛凯琳家,递给葛凯琳几张写了字的宣纸:“这个给你。” 葛凯琳接过宣纸打开,看上面的字迹有点面熟,内容是《毕业歌》的歌词。 “这是你写的?”葛凯琳眼睛盯着宣纸,问绪祥。 “你练这个。”绪祥答非所问。 葛凯琳讽刺:“没想到你一个男娃子家,写出的字这么娘气。” 宣纸上的字体娟秀,透出女子特有的婉约和灵气。 郝沈梅凑过来:“我看看。” 她虽已多年没练过毛笔字,不过鉴赏的眼光还是有的。 “凯琳,我觉得祥娃写的这个才适合你,牧老师写的字太过刚硬,不适合女娃子家。”郝沈梅对着宣纸直点头。 “哈?他倒是一个男娃子家,咋没见他写的字有罡气。”葛凯琳反驳,意有所指。 “哥哥教我写的字不是这样的,和憨琳姐你平时练的字一样,有罡气。”绪涅辩解。 “这是哥哥教姐姐写的字,好像又有点不一样。”绪涅纠结,哪里不一样他不上来。 “滚蛋,吃饭了。”葛凯琳喊院里的高争气,不想再继续这茬。 绪祥教绪涅和绪欣毓写的字,葛凯琳见过,当然知道绪祥的字不是没有罡气,可她气绪祥的霸道,就是要故意歪曲而已。 接下来几天,葛凯琳还是按照牧老师教她的字体练习,也是《毕业歌》的歌词,绪祥写的字郝沈梅给收了起来。 比赛的结果,因葛凯琳臂力不足,经过几番淘汰,她虽进入了决赛。却也只是排在末位,她的字得到的评论是,形似而缺乏应有的神气。 唱歌比赛的成绩也不理想。也是进入了决赛,最后的名次是第六名,没有得奖。 往常年绪欣毓独唱,不是第一就是第二。 “这两个项目你都是第一次参赛,能有这个成绩,已经高过我的期望了。”马校长安慰。 葛凯琳苦笑,这确实是第一次。可也是最后一次,上了高中自己就不在本县上了,就是再有机会参加比赛。也是市级或省级的了,哪里还能代表柿珍公社。 猜谜比赛的结果还和往常一样,葛凯琳和绪欣毓合作,得了全县第一名。 和往常年一样单薄的奖状。年年都有的塑料皮笔记本。没有给葛凯琳带来多少兴奋。 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就是中秋节,也是星期六,葛辛丑和两个儿子都回来了,葛益芬和葛凯健也回来了,还有一个张着大嘴胡咧咧的管管。 中考后,葛凯森和葛凯拓直升恽县一中高中部,葛益芬考入了恽县一中,姑侄三人同在一个年级。不是一个班,进入高二后分文理班。葛凯森选了文科,葛凯拓和葛益芬选了理科。 葛凯健如他自己所,初中毕业没有接着上高中,而是报了一个中专师范校,的是体育专业,他的志向是毕业后当体育老师,最好是分在离家近的校。 郝沈梅自己做了月饼,提前给亲戚朋友都已送过,当然也收到了亲戚朋友送来的月饼。 葛凯拓边吃月饼边抱怨:“以前是姨姥姥做月饼点心,硬的能砸死个人,现在换做舅妈做,倒是没那么硬了,甜得能腻死个人。” “哈哈,你不是喜欢吃糖吗,这不正好随了你的意。”葛凯琳幸灾乐祸。 高争气重新包好葛凯拓拆开的月饼包,乐呵呵道:“那我把这包月饼送给祥娃去吃,他最喜欢吃甜的了,保准不会抱怨甜得腻人。” “咦?滚蛋有进步哈,能想到别人喜欢吃啥东西。”葛益芬调侃。 她跟着葛辛丑一块回家,先和郝沈梅聊一会儿,然后每样月饼捡几个包起,准备去葛跟丑家吃饭,主要是要陪孙颖梨过中秋。 “嘿嘿,小姑你喜欢吃西红柿鸡蛋面,这我也记得,明儿个中午你过来吃饭,我做给你。”高争气憨笑。 葛益芬鼻子发酸。 她虽然有妈有哥,这两年过得却是没根的日子,大哥大嫂待她如同父母,可老妈却跟着三哥,每次回来她只要在大哥这里停留的时间长一些,三嫂就会些阴阳怪气的话。 去了三哥家她要不停给自己找活干,就怕三嫂她是吃白食的,给老妈气受。 忙活到晚上,无论大哥家还是三哥家,都没有她住的地方,她要去后院和二婶住。 二哥二嫂待她和待葛凯健没啥两样,都当自家小娃子一样,可她的心总是空的,或是挤满的,她也不清。 “小姑,凯强喜欢吃肥肉,你拿块五花肉去吧。”葛凯森提溜起案板的肉。 又问管管:“管管叔,行吗?” 这肉是管管买的,葛凯森征求管管的意见。 “我买的够多,益芬多拿点,凯红喜欢吃马莲,肉多了动回油锅也划得来。”管管咋呼。 “我就拿这块小的吧,大哥这边人多,拿多了不够吃。”葛益芬手脚麻利包起一块肉,出了屋门快步出屋。 因为她的原因,侄子侄女还有管管哥,都帮她讨好三嫂和凯强凯红,她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流泪。 葛凯琳从窗户看着葛益芬的身影从院门消失,心里叹息一声,问高争气:“今儿个是中秋节,祥娃一个人是咋过的。” 昨晚绪祥回去的时候过,今天他想自己做点喜欢吃的,就不过来吃饭了。 高争气:“他蒸了红枣江米饭,放了很多糖,我还吃了一碗呢,糯糯甜甜的,很好吃。” 葛凯琳嗤之以鼻:“嘁,一个男娃子竟然喜欢吃这么甜糯的东西。” 高争气没有应声。 凯琳不喜欢吃太甜的,也不喜欢吃江米饭,只有过年的时候家里才蒸江米饭,凯琳还几乎不吃。 他明白,葛凯琳这话,最主要是她不喜欢绪祥,咋看绪祥咋不顺眼,高争气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葛辛丑嘱咐高争气:“你去叫祥娃来家里一块吃饭,大过节的就他一个人,怪恓惶的。” 他一回来就听郝沈梅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知道绪祥平时都是来家吃饭,没道理过节就撇开人家娃,再,多个人也就是添一双筷子的事。 “滚蛋,你现在就去,饭菜都差不多了,你回来就能吃饭了。”在伙房忙活的郝沈梅催。 “哦。”高争气提溜起月饼就走。 绪祥跟着高争气来的时候,端了一海碗红枣江米饭:“算是添道菜。” 葛凯琳看得直眨眼,这家伙蒸了多少江米饭呀,这东西吃多了可不好消化。 当地人做酒席,红枣江米算是一个甜味菜。 有着管管的大大咧咧,葛凯拓的逗趣,葛凯琳和葛凯森默契的合伙和前俩人对着干,一顿饭吃得是乐趣横生,很少喝酒的郝沈梅,因心情很好也喝了两杯。 期间葛凯琳有意观察绪祥,那家伙虽然不咋吭声,有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脸色却没有了平时的冰冷,其他人开怀大笑时,他也能跟着凑趣,呵呵笑几声。 吃过饭,绪祥问郝沈梅:“大娘娘,我想拿包月饼去一趟绪家堡。” 郝沈梅爽快答应:“一包太少了,拿两包。” 嘱咐葛凯拓:“你挑最好吃的包两包。” 葛凯拓好吃,嘴巴也叼,让他挑吃的最合适不过。 绪祥拿着月饼走后,葛凯琳问郝沈梅“妈,你他今儿个回去能和解吗?” 郝沈梅叹气:“他能想到中秋节回去,是个有心人,绪向阳一家养了他好几年,就是养个小动物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个大活人,我看这回有戏。” 管管不乐意了:“你俩在打啥哑谜呢。” 他喝的有点多,葛凯拓正往他脸上铺冷毛巾呢。 “活阎王家的男娃呢。”葛辛丑把另一个冷毛巾盖在管管的光脑瓜子上。 “嘶——,”管管冻得一个激灵,瞪葛辛丑:“你和我有仇咋地。” 葛辛丑逗他:“我可不和你有仇吗,头发都掉光了还不娶媳妇,老赖着我伺候你。” 管管自己抓起毛巾把整个脑袋擦了一遍,抗议:“我头发哪掉光了,明明是才理发,这师傅真狠,硬是顺根给我理,弄得人家都以为我是老头子咧。” 他的头发又黑又密实,也就这两年才添了那么一点点白发,比起满头灰白头发的葛辛丑,看起年轻多了。(未完待续。。) ps:谢谢各位能喜欢我的书。 第0110章 痴呆 “去叫你四叔过来,咱一块去看你奶奶。”葛辛丑吩咐葛凯琳。 其他人去叫葛随丑,刘彩虹会骂骂咧咧地给脸色看,葛凯琳去叫,刘彩虹也会给脸色看,不过不敢多嘴。 葛凯琳看到葛随丑,就问:“今儿个不是过节吗,咋就你一个人。” “你四婶带着凯美回娘家了。”葛随丑往嘴里扒拉着早上的剩饭。 葛凯美是葛随丑的儿子,还没满周岁。 葛凯琳抢过葛随丑的碗:“我家还剩了不少菜呢,你过去我妈给你热一下。” 郝沈梅今儿个荤素搭配做了十六个菜,俗称十六圆,葛随丑这会儿吃的是米汤二面馍就咸菜,同样都是剩饭剩菜,那质量和口感可就差远了。 “要是晚上你四婶回来看见剩饭还在,她会骂我。”葛随丑犹豫。 “骂你就骂你呗,她又不是第一天骂你,不定她听你在我家吃的饭,还会表扬你会沾光呢。”葛凯琳半认真半讽刺。 葛随丑动了心:“要不我就把剩饭喂了猪,她看不见剩饭,以为我吃完了呢,再告诉她我还在你家也吃了饭,她就不会折腾我了。” 葛凯琳哼笑:“那你不怕她骂你饭桶呀。” “饭桶就饭桶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骂我饭桶了。”葛随丑倒想得开。 做就做,葛随丑把剩饭倒进猪槽,洗干净碗筷。跟着葛凯琳去了隔壁。 葛凯琳进屋门就:“妈,我四叔还没吃饭呢。” “我这已把饭菜弄好了。”葛凯琳在隔壁院的声音没有特意压低,郝沈梅早听着了。 “大哥。管管哥。”葛随丑嗫嚅着叫唤两声,坐在桌前吃饭。 葛辛丑了句:“快趁热吃吧。” 没了下文。 管管打了几句哈哈,就撇开葛随丑,和葛凯琳兄妹还有高争气逗着趣。 如今的日子是葛随丑自己选的,他过成这样也怨不得谁,葛辛丑对他也是无话可。 吃饱喝足,葛辛丑递给葛随丑一包月饼:“这个就当是你给咱妈和你三哥的。” 葛随丑眨眨眼睛。合着他还没明白是咋回事咧。 葛凯琳催他:“四叔,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专门去叫你吃饭的吧,今儿个是中秋。咱没有和奶奶一块吃饭已是不孝,要是连提着月饼去看看奶奶也做不到,这就不对了。” 她把葛辛丑教育她兄妹的话送给了葛随丑。 葛随丑有些畏缩,求救地看着郝沈梅。 郝沈梅劝他:“去吧。今儿个是中秋。又有你大哥和你侄子侄女一块,你三哥不会骂你。” “哦。”葛随丑诺诺答应,接过葛辛丑手里的月饼提着。 别看葛随丑已经是有老婆有娃的人,葛跟丑待他还跟小时候一样,怒其不争,每次见了他不是训就是骂,搞得葛随丑越来越怕见葛跟丑。 葛凯森和葛凯拓早提着两盒点心在院里等着。 郝沈翠做的点心酥软可口,不干不腻。孙颖梨很喜欢吃,葛辛丑每次去看孙颖梨。都会带两盒点心去,尽管能进孙颖梨嘴的没有几块。 郝沈梅平时做点啥稀罕吃的,或是赶集给葛凯琳和高争气买的零嘴,都少不了有孙颖梨一份,还会送去亲眼看着孙颖梨吃到嘴里,今天送节她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一行人去了葛跟丑家,意外地看见葛跟丑在家。 葛跟丑在外揽活,平时过节很少回家,就是过年的时候,大年三十都不一定赶得回来。 “是梁雨写信让我回来的,今儿个有事和大哥商量。”葛跟丑解释。 “啥事?”葛辛丑预感不是啥好事。 葛跟丑开门见山:“咱妈现在脑子糊涂了,梁雨要带娃子,还要干地里活,再照看咱妈有点顾不过来,我想着咱兄弟是不是轮流照看咱妈,这样都能有透口气的时候。” “这样不行,要是咱妈跟着我,我媳妇还不折腾死我,咱妈也跟着受罪。”走在最后面的葛随丑先开了口。 “瞧你那点出息。”葛跟丑怒声训斥。 “跟丑,这事等下再,我先看看咱妈。”葛辛丑打断葛跟丑的话。 葛跟丑住了声,葛随丑赶紧躲在葛辛丑一侧,就当大哥的身子挡住了,三哥看不见他。 当年葛跟丑一气儿盖了五间大北房,葛跟丑一家四口住东边三间,孙颖梨一个人住西边两间,那两间屋子里除了孙颖梨睡得一铺小坑,就是堆放的粮食农具,人多了还真转不开身。 葛凯琳兄妹很有眼色地没有进去,而是和在院子乱跑的葛凯强玩。 梁雨在屋里哄葛凯红睡觉,听到动静干脆抱着葛凯红出来,边摇晃着葛凯红,边和葛凯森葛凯拓闲聊,问些哥俩在外上的事。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她就是再哄,葛凯红一时也睡不着了。 葛辛丑三兄弟进屋里的时候,葛益芬正从孙颖梨手里夺东西。 “你这是在干啥?”葛辛丑进门就问。 “咱妈抓着啥都撕,这是我的作业本,撕坏了可咋办。”葛益芬紧抓着孙颖梨的手,着急却一时也抢不回来。 走在后面的葛跟丑快步超过葛辛丑,一手一个,捏住孙颖梨的手腕,孙颖梨的手筋被捏,不由自主松开手里的作业本,葛益芬赶紧拿起作业本跳下炕,葛跟丑这才松开了孙颖梨。 葛辛丑坐在孙颖梨身边,问:“妈,你这是咋了?” 孙颖梨盯着葛辛丑:“老吴,你回来了,地里的麦子割完了?” 葛辛丑愣住。 老吴是他小时候家里的长工,母亲竟然把他当成了长工。 葛随丑纠正:“妈。这是我大哥,不是老吴。” 他年纪比葛辛丑整整小了两轮,没有见过老吴。但也听家里人提起过。 “根娃,你放了,饿不饿?”孙颖梨拉住葛随丑的手。 这下葛随丑不敢乱话了。 根娃比葛辛丑小两岁,比葛跟丑大十岁,七岁时因霍乱而死。 葛跟丑苦笑,问孙颖梨:“妈,我是谁?” 孙颖梨放开葛随丑的手。握住葛跟丑的手:“鸾妮,你啥时候回来的,咋没带娃?” 葛益鸾是孙颖梨抱养她姐姐的女儿。比葛辛丑大一岁,十五岁时出嫁后就没有回来过。 第二天,葛辛丑兄弟带着孙颖梨去了县医院,医生是孙颖梨得了老年痴呆。可以用药物治疗。不过见效不大,只能延缓她症状的恶化,想要治好是不可能的。 又去了地区医院,那里的医生和县医院一声的法大同小异。 总之一句话,孙颖梨能保持现状已算不错了。 葛辛丑就问,能不能想办法不要让孙颖梨老撕东西。 怕孙颖梨路上撕坏别人的东西,从家里出来时葛跟丑就给了孙颖梨一块帆布,这么结实的布。现在也已被孙颖梨撕得不成样子,这要是换成其他软和的料子。还不知早撕坏不多少。 医生就问孙颖梨平时最擅长干啥,葛随丑抢着:“做饭。” “那就让她做饭,不停地做饭,她就没精力撕东西了。”医生给出主意。 葛跟丑皱眉:“家里就那么几口人,不停做饭也吃不了呀。” “是呀,我妈年纪大了,不停做饭哪受得了。”葛辛丑愁道。 医生笑道:“我也只是给你们打个比方,就是让你们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干点别的也行,你们当儿子的,对老人家最了解,具体要咋做,回去后慢慢商量。” 然后叫了下一个号。 孙颖梨此时已坐在凳子上睡着,葛辛丑轻轻叫唤:“妈,咱们要走了。” 葛随丑则使劲摇晃孙颖梨:“妈你快起来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滚开。”葛跟丑一把扯开葛随丑,蹲下身子示意葛辛丑把孙颖梨扶到他背上。 回到村里后,兄弟三对夫妻聚到葛辛丑家,商量往后轮流照看孙颖梨的事。 刘彩虹首先表明态度:“从我进你们葛家门,婆婆就没有帮过我一天,我儿子她也没给带过一天,她不管我,我也用不着管她。” 梁雨哼笑:“这会儿倒把事情推得干净,当初是谁一进门就把婆婆给轰出家,是谁见婆婆帮大嫂做饭,眼红得隔着墙乱骂。” 完看了郝沈梅一眼,郝沈梅自顾忙活着针线活,没有接腔。 对于梁雨动不动就把火往她身上引的把戏,只要梁雨不是做的太过分,郝沈梅一般都不理睬。 眼见着天越来越冷,几个娃个头也比去年高了,趁着现在地里没啥活,她得赶针线活呢。 森娃和拓娃在城里念书,得穿体面点,就做新衣服。 凯琳明年才去城里,小了的衣服就暂时改一下凑合着穿。 滚蛋的个头今年没长,可衣服已太旧了,也得做新的。 益芬已是大姑娘了,穿的衣服得讲究些。 还有姨姨一家的衣服鞋袜。 姨姨眼睛不行了,表弟媳的针线只能做家穿的,出门的衣服和鞋子还得靠自己做,姨姨穿不惯买的尼龙袜,只穿棉布袜,这个也得自己做。 绪祥这娃怪可怜的,等他来了量一下他的尺寸,也给做一身衣服。 还有…… 实在没时间搀和无谓的争吵。 刘彩虹开口话的时候,葛随丑就找借口出去了。 葛辛丑和葛随丑由着刘彩虹和梁雨在那儿斗嘴,没去理会,两人小声着话。 葛凯琳在旁边练习毛笔字,字帖是绪祥写给她的那几张纸。 她越写越觉得怪异,自己切切实实没有写过这样的字体,可为啥写起来这么顺手呢。 难道是自己见过绪欣毓写相似的字体,感同身受? 呵呵,这也实在是太扯了。 “这是啥字?”高争气拿着一本《西游记》问葛凯琳。 “菩提。”葛凯琳教高争气念。 “哟,滚蛋真厉害呀,都会看了。”梁雨过来拿过高争气手里的书。 “嘿嘿,这书好玩。”高争气憨笑着从梁雨手里抽回书,接着看。 梁雨又凑到葛凯琳跟前:“凯琳,听你三叔,你三个哥哥五岁的时候,你妈早已给他们启蒙了,你弟弟今年也是五岁,要不你也教他认些字,到时候上了就没有那么费劲。” 葛凯琳笑笑:“三婶婶,你是高中毕业生,我只是个还没有毕业的初中生,给强娃启蒙的事,再咋着也轮不到我吧。” 梁雨打哈哈:“我多少年没有看过书了,有些东西早就忘了,你还在上,当然比我强。” “教强娃认字而已,哪有这么夸张,三婶婶,您不会告诉我,您连字也不认得了吧。”葛凯琳不接梁雨那一壶。 “字我倒是认得,可教小娃子认字我没有你那份耐心,你看你连滚蛋都教得会看了,教你弟弟应该更加省事。”梁雨奉承。 葛凯琳心里腻味,梁雨这话明摆着她连憨憨都教得了,何况葛凯强这正常的小娃子。 心里骂,你哪只眼睛看着滚蛋憨了。 明言拒绝:“三婶婶,我明年要中考,巴不得一分钟当两个小时用,你看着我这会儿在练字,没有习,那也是因为你们大人实在吵得我不进,外面太冷我又没地方去。” 一句话呛得梁雨张不开嘴。 见梁雨吃瘪,刘彩虹在一边冷笑。 “随丑掉茅坑里啦是咋地,上个茅房这么久还没回来。”葛跟丑冷声问。 “美娃在家睡觉,我不放心,让随丑回去看娃子了。”刘彩虹的腔调不比葛跟丑好。 葛辛丑正事:“我和跟丑商量过了,往后咱兄弟三个每人轮流照看咱妈一个月。” “那不行,”刘彩虹反对,“她一天都没有管过我,也没有管过我家美娃,凭啥我要和你们一样照看她。” “行,那你就不用管咱妈了。”葛跟丑点头。 “这才像话。”刘彩虹哼道。 “不过咱妈的生活费你得出一半。”葛跟丑接着道。 葛凯琳趁机凑到郝沈梅耳边起悄悄话。 刘彩虹一下子就炸了:“兄弟三个,凭啥我一个人就要出一半的生活费,当哥哥的不能这么欺负最小的,你们这哪是人做的事。” “那就重新分家。”郝沈梅突然开腔。 一脸鄙视地看着刘彩虹,没了下文。(未完待续。。) 第0111章 想辙 这事跟分家有啥关系,梁雨愣住,下意识看向葛跟丑。 葛跟丑朝她使眼色,梁雨很快悟出味儿来,接了郝沈梅的腔。 “你既不愿意照看老人,又不想出生活费,得了老人的光景却不养老人,这事破天去也没有道理,那就重新分家,最起码你那边的房子我们也有份,不对,你不养老人就没有资格得老人的房子。”梁雨盯着刘彩虹,一副看憨憨的神情。 刘彩虹大吼:“想得美,房子登的是葛随丑的名字,那就是我的。” 当初他和葛随丑订婚,嫁给葛随丑的条件,有一条是结婚前先把主屋登记给葛随丑,孙颖梨照做了。 “当初房子给了随丑,是在老人跟着他过的前提下,他娶了媳妇后一天老人都没养过,如今老人病了他也不管,房子自然不能给他了。”葛辛丑不紧不慢道。 郝沈梅有一瞬间的愣神,自家汉子话的腔调,和已去的公公好像,难道真是父子天性? 女儿耳朵好使,很小的声音她也听得到,刚才女儿给自己嘀咕的,就是自家汉子和小叔子商量的结果,自己只是小小推波助澜了一把,自家汉子竟然用不在场的随丑事,这可是公公常用的伎俩。 随丑根本就当不了家,用他事,可不就是给刘彩虹打出的拳头处递棉花吗。 “房子白纸黑字登在了随丑的名下,你们就是破天去也别想。”刘彩虹再次申明。 “行。这事各各有理,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咱明儿个就请大队干部来道。”葛辛丑做了结言陈词。 “哼。找大队干部也没用。”刘彩虹甩手就走。 第二天大队干部评理的结果是,按风俗来,得了老人的光景就得管老人,刘彩虹实在是没理,同意重新分家。 刘彩虹又搬出房子的名字是登的葛随丑,这个是谁也改不了的道理。 老谷长开了腔:“我们当村干部的,虽然只是比芝麻还小的官。可也是官,能代表政府,你要是太过分。我们也有权利改了登记本上的名字,你要不嫌丢脸就去上级告,到时你看上面的人信我们的还是信你的。” 刘彩虹卡了壳,这话她还真信。 一定程度上来。村干部就是土皇帝。她虽然没啥见识,可也知道民告官的后果。 刘彩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连哭带骂,别人根本插不进话去。 葛跟丑一脚上去,踢得刘彩虹原地打了个滚。 刘彩虹没想到大伯子当着众多人的面能做出这事,倒是迅速坐起了身,却不知该咋反应。 “我和跟丑是当哥哥的,也不忍心随丑真没地方住。重新分家的事就算了,随丑只要把咱妈的陪嫁拿出来就行。往后咱妈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有心就看看咱妈,没那份心的话,就当咱妈没生过你这个儿子。”葛辛丑适时开腔。 刘彩虹跳起来嚷嚷:“你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这话你早呀,还用费这么大劲干嘛,破桌子椅子早就过时了,当柴烧我还嫌不好生火呢,你们快快拿走,我也有地方做新家具。” 葛辛丑不耐烦:“好,我也不想在这儿和你费神了,早点完事我早点回单位,我厂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森娃和益芬他们我也得照看呢。” 他星期六回来的,这是在家呆的第四天。 “拿走拿走,快点拿走。”刘彩虹一脸嫌弃。 等孙颖梨的陪嫁挪到葛辛丑那边,大队干部白纸黑字做了见证,各个摇着头离开。 大队干部一走,葛丁丑和王小爱帮忙,即刻把孙颖梨的一半陪嫁又搬到了葛跟丑家。 这是葛辛丑和葛跟丑商量好的,等葛益芬结婚时,葛益芬要是愿意要这些东西,就给她做陪嫁,要是不愿意要,就折合成钱给她。 吉瑞丽在自家院朝着刘彩虹的屋子低声骂:“蠢货。” 孙颖梨的陪嫁有好几件古董,值几座房子的钱了,而刘彩虹却当古董为废柴,可不就是蠢货吗,正儿八经的棒槌。 葛辛丑和葛跟丑轮流照看孙颖梨的期限,定为每人一个月,不过时间也不是定的很死,一年中最忙的季节,或是家里有啥事的时候,两家可以互相照应。 梁雨提出,第一个月就由葛辛丑家照看孙颖梨,也好让她缓缓气,这个谁也没意见。 家里有个见啥都撕的人,郝沈梅是别想干其他的了,得一刻不停守着。 两天下来,郝沈梅就有点精神不济。 “妈,这么下去可不行。”葛凯琳边边给孙颖黎按摩着安神的穴位。 “那能咋着,总不能把你奶奶绑起来吧,这事咱可不干。”郝沈梅捶着腰道。 “我没要把奶奶绑起来,我是咱可以试试医生的办法,转移奶奶的注意力,让她忘了撕东西。”葛凯琳伺候孙颖黎睡下,过来给郝沈梅揉腰。 “那你咋办,总不能真像医生的,让你奶奶不停做饭,那还不把你奶奶累死。不管过去的恩恩怨怨咋样,她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可没那个狠心折腾她。 再,你爸嘴上埋怨你奶奶,她可是你爸的亲妈,我要真把你奶奶咋着了,你看你爸到时候会不会和我翻脸,几十年的夫妻也照样比不上血缘。” “妈,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只是转移奶奶的注意力,可没想着要把奶奶累着,奶奶真要有个啥不对劲,受累的还是你呀。”葛凯琳搂着郝沈梅的脖子撒娇。 郝沈梅亲昵地拍拍葛凯琳的手,葛凯琳接着:“咱先试试呗。不行了再想辙。” “行,我就听闺女的,咱先试试。你奶奶现在就和两三岁的小娃子一样,你干啥她啥,要让她对别的感兴趣应该也不难。”郝沈梅答应。 回绪家堡呆了一周的绪祥,进葛凯琳家时就被自己看到的情景弄懵,问郝沈梅:“大娘娘,你这是要干啥。 郝沈梅苦笑:“我也不知道我该干啥。” 两天时间,孙颖黎把一满罐的白面都擀了面条。家里到处摆的都是,已经送人了一些,剩下的面条已经发干发硬。 这么多面条。就是再放开了肚子吃,顿顿吃也吃不完呀。 听郝沈梅了这一周发生的事,绪祥安慰郝沈梅:“大娘娘别急,我去找绪四武。看校食堂要不要这些面条。校住校的生有几十个,吃得多。” 郝沈梅告诉他:“凯琳已经去校找去了,才走没多会儿。” “哦,那我进去看看奶奶。”绪祥往里间走。 面罐里的面用完,孙颖黎急得满屋子翻,郝沈梅用葛凯琳教她的方法,追着孙颖黎按摩安神穴位,边还像哄小娃子一样哄着。孙颖黎这会儿睡得正香呢。 郝沈梅趁孙颖黎睡着,自己也坐着休息。也就由着绪祥进了里间。 绪祥给孙颖黎把了脉,又翻开孙颖黎的眼皮看看,稍作犹豫,在孙颖黎睡穴处轻轻点了一下,这才出了里间。 对郝沈梅:“奶奶这个样子,估计睡的时间不会短了,睡到明儿个早上都有可能,大娘娘你去睡会儿吧,我等着凯琳和绪四武。” 郝沈梅打个哈欠:“我先不紧忙睡,你回去这几天咋样呀?” 绪祥摇头:“叔叔不肯原谅我,涅娃替我求情,叔叔连涅娃也给撵了出来,涅娃心情不好,去了校,我来给大娘娘一声。” 郝沈梅愕然:“你叔叔没原谅你?那你这一个礼拜呆在哪里。” “守在叔叔家门外,是我连累了涅娃,弄得他也没了家。”绪祥怅然。 “你在门口守了一个礼拜,那还不冻坏了,他绪向阳也做得出!”郝沈梅惊道。 起身捏了捏绪祥的衣服,催道:“穿的这么少,赶紧去炕上捂一会儿,我这就给你弄个酸辣汤,下面条,热乎乎的吃碗酸辣面。” 绪祥本想拒绝,嘴张了张还是没话,顺从地进里间上了炕,靠坐着被子垛,扯了摞在被子垛上的军大衣把自己全身捂住。 葛凯琳和绪四武进门看见绪祥捂着个军大衣,坐在小板凳上吃面,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问:“这是咋了?” 屋里升了炉子,绪四武一进门就觉燥热,巴不得赶紧脱外套,绪祥却捂这么严实,绪四武的第一反应是绪祥肯定病了。 葛凯琳见惯了绪祥冷天都只穿两件衣服,浑身透着冰气的模样,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今儿个弄成这样,是不是神经了。 郝沈梅拦住要脱大衣的绪祥:“可不能脱,本来就是让你坐在炕上吃,也省得散了热,你非要下来,你快吃,锅里还有呢,吃饱了躺着发会儿汗,。” 绪祥点头,继续吃面,明显动作慢了。 葛凯琳不再理会绪祥,指着满屋子的面条对绪四武道:“四武哥,你看,就是这些。” 绪四武咂舌:“你们家老太太属压面机的是咋地,这些面都够食堂吃两天了。” 郝沈梅苦笑:“这些可是我家两个月的面。” 高争气两个月去磨坊磨一次面。 绪四武问:“老太太会做别的吗?” 葛凯琳点头:“我奶奶最会做饭了,只是现在脑子糊涂了,一根筋,见我妈擀面条她就只擀面条,要是你当着她的面做别的,她应该会跟着做。” 绪四武和郝沈梅商量:“要不咱这样,让老太太去校食堂帮忙,我想做啥饭也好控制,老太太要是累了,你家离校也就几十步远,我随时背她送回来,或者直接住我宿舍也行。” 郝沈梅犹疑,绪四武换个法:“咱就当是给老太太找个地方玩,是我陪着老太太玩,咱的目的是给老太太找点事干,不让她乱撕东西,我不会累着老太太。” “这个方法其实也不是不行,可在外人眼里那就不一样了,人家会以为是我这当儿媳的贪财,连个糊涂老太太都不放过,还让婆婆去干活赚钱。”郝沈梅摇头。 “这倒也是。”绪四武沉吟。 他曾经就是个长舌头,最知道有些人无事生非的本事。 绪祥一碗酸汤面下肚,头上直冒汗,强忍着没有掀开军大衣,了自己的主意:“大娘娘,要是奶奶就在咱家做,那就另当别论了,咱家离校近,可以开几个小饭桌,要是有愿意在咱家吃饭的生,奶奶也就有事干了。” 绪四武开玩笑:“祥娃,没你这样抢我生意的哈。” 绪祥冷哼:“你做多做少都是拿那些工资,哪有抢你生意这一,分一部分人到大娘娘这里吃饭,你还乐得轻松呢。” 葛凯琳想到个事:“奶奶这个样子,做饭多少可是不一定的,到时候咋定小饭桌的数量。” “这不还有我吗,”郝沈梅也想通了,“天越来预冷,活也就少了,我就干脆中午开几个小饭桌,你奶奶有事干,做多了天冷东西也不怕坏,做少了我给补齐。” 孙颖梨现在虽然痴了,可生活习惯没变,晚上天一黑就睡觉,往常她好的时候早上是起得早,现在天天把自己给累到睡过去,早上自然也就起得晚了。 所以郝沈梅只考虑中午开小饭桌。 事情就这样决定了,绪祥问绪四武:“了半天,这面条你是要还是不要。” 绪四武道:“要,当然要,省了我两天擀面条呢。” 问郝沈梅:“家里有没有秤,我得秤下这些面条的分量,是用粮食换,还有给钱?” 郝沈梅苦笑:“就用白面换吧,也省得临时去磨面了。” 绪祥趁机赶紧脱了军大衣,主动去西间拿秤:“面条太多,很重,我来帮忙秤。” 他本来就不冷,是不想驳了郝沈梅的好意,而且想起了一些往事,这才委屈自己顺了郝沈梅的意,这下子有机会还不赶紧解脱了自己。 晚饭时高争气听了要开小饭桌的事,小声问葛凯琳:“明年你就要和大娘娘去恽县,你又不喜欢我跟着丢娃去恽县干工程,要不把奶奶留家里,我来照顾奶奶,也能开小饭桌。” 葛凯琳好笑:“你想啥呢,开小饭桌是为了给奶奶找事干,又不是为了挣钱。”(未完待续。。) 第0112章 上门 高争气嘀咕:“这个我知道,我是怕奶奶跟着你们去了城里不习惯,她年纪那么大了,还得每个月来回折腾,我反正就一个人,有奶奶在家,也是个伴儿,轮到你家管奶奶的时候,我就接去我家。” 葛凯琳问高争气:“我奶奶曾经那么对你,你就不恨她吗?” “我憨得谁也不认识的时候,你恨过我吗?”高争气反问。 “我为啥要恨你。”葛凯琳觉着高争气问得奇怪。 “是祥娃告诉我的,在我烧傻之前,我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混蛋,还曾经欺负过你。”高争气低着头不敢看葛凯琳。 葛凯琳问绪祥:“你是咋知道的。” “你要去恽县?”绪祥关心的事另一个问题。 “嗯,我爸给我转了城镇户口,我高中要去恽县读书,我家搬到那里去。”葛凯琳答道。 绪祥没了声音,不知在想啥。 受高争气刚才那番话的困扰,葛凯琳也没有追问的心绪,思考着自己去恽县时,该咋着安置高争气。 这样不哭不闹的高争气,让她欣慰,却也更觉心疼。 董晓俊听郝沈梅起要办小饭桌,自动请缨要来帮忙。 今儿个是星期天,校里只有几个住得远不想回家的生,要办小饭桌也得从明天开始,寄宿的,本村中午没有大人给做饭的,都可以来吃。 贾陆军双眼冒星星:“大娘娘,我先报一个名。” 贾海军喝斥:“咱妈又不是不给你做饭。你瞎掺和啥?” 贾陆军却不理会哥哥,只管着:“小姑给过我凯琳奶奶做的茄盒子、油饼、包子、烫饺、油糕、油条、点心、煮饼、馓子,好好吃哟。” “哈哈。陆军这一,你婆婆会做的吃的还挺多,得我都流口水了。”董晓俊笑道。 “你中午要是懒得做饭,和娃一块过来吃就是了,我开小饭桌是将就我婆婆这个病,你不用跟着受累。”郝沈梅却没有开玩笑的心绪。 董晓俊安慰郝沈梅:“往常年天一冷,不是你窝在我家里。就是我来你家串门,今年也就多了个你婆婆而已,能有多大区别。再你婆婆又不是老呆在你家,是隔一个月在你家住一个月,至于把你愁成这样吗。” “我不是愁这个。”郝沈梅叹气。 “那你愁啥?”董晓俊不明白。 以董晓俊来看,目前孙颖梨这个事才是最愁人的。 “唉。我婆婆这个样子。恐怕我是不能在恽县长住了。”郝沈梅出心事。 昨晚高争气和葛凯琳的话,郝沈梅也听到了,要是让孙颖梨每个月来回折腾,她确实于心不忍,可要是孙颖梨固定和她一起过日子,她自认,长期下来的话她会受不了。 可是自从她嫁给葛辛丑,两口子就过着牛郎织女的日子。现在眼见着葛辛丑的房子要分下来了,葛凯琳也快要初中毕业。能去恽县读书了,一家人就要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又冒出孙颖梨这个事,她咋能不愁。 董晓俊不住点头:“这倒真是个事,你和我哥年纪越来越大,娃们长大后也会一个个离开你们,少来夫妻老来伴呀,老是这样分开确实不行。” 多年的朋友,最知道对方的心思。 山药地里,绪祥问葛凯琳:“你要去恽县,那些葫芦帘准备咋处理,卖吗?” 葛凯琳道:“就让它们长在那里吧,目前还没人认识葫芦帘,要是我突然挖了葫芦帘,有人知道我拿葫芦帘卖了钱,旱地山肯定会被掘地三尺,往后有急事要用到葫芦帘的时候,可就作难了。” 过了一会儿,绪祥又问:“你知道葫芦帘的用处吗?” “不知道,我也只是认识它而已,”葛凯琳老实回答,“我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知道的,一般时候用葫芦帘入药,并没有啥效果,只有药石罔效的时候,葫芦帘才会发挥奇效,到底是啥奇效,其实我也不知道,也没见过。” 她问绪祥:“你的眼睛是不是就用葫芦帘治好的?” 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想。 绪祥沉默了一下,点头。 “那你肯定知道葫芦帘的用处了,能不能告诉我。”葛凯琳试探。 绪祥盯视葛凯琳,就在葛凯琳忍不住要炸毛时,他才:“像你听的那样,一般时候用葫芦帘入药,没有啥效果,只有药石罔效的时候,葫芦帘才会发挥奇效。” “比如呢?”葛凯琳追问。 “比如我的眼睛,用过许多草药,眼睛渐渐有了光感,后来也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在我对自己的将来心存希冀时,视力却再也没有进展,于是我就用了葫芦帘。”绪祥慢悠悠道。 “那葫芦帘是咋个用法呢?”葛凯琳接着问。 绪祥道:“不同的病有不同的用法。” 低下头看着铁锨下的山药,脸现懊恼:“又剜坏了一根。” 山药很脆,是垂直往地深处长的,绪祥第一次挖山药,有着高争气的指点,他还是弄断好几根,断了的山药是分不了好等次,卖不到好价钱的。 “断了就断了,蒸了吃就行,炒着煮着也好吃,”葛凯琳道,追问:“葫芦帘都有些啥用法呢?” 绪祥却不再吭声,只是低头认真剜山药,似乎是怕分神话再把山药弄坏了。 人家不愿意,葛凯琳也就不再问,虽然她心里痒得想骂人。 抬头看看天,葛凯琳道:“快到吃饭的时候了,回去吧。” 绪祥道:“你先回吧,我和滚蛋把山药装好车就回去。” 葛凯琳点头:“也行。那我先回去了,也不知我妈和我奶奶咋样了。” 山药地另一头的高争气捡几根断了的山药送过来:“蒸着吃。” 那一副馋相让葛凯琳好笑,她指指脚边的篮子:“我已经弄了一些。” 篮子里面放着各种不好看的山药。这些都是葛凯琳顺手搁进去的。 “嘿嘿。”高争气憨笑着又把手里的山药拿了回去。 已有半篮子的山药,再多了的话,他怕葛凯琳提不了。 嘱咐高争气和绪祥,装好了车就回家,不要贪多再干,葛凯琳叫唤了一声雪绒,先出了山药地。 雪绒一般不要葛凯琳喂。它都是自己捕食,也不会跑得离葛凯琳太远,这会儿雪绒在和骡子玩。 其实是它自己玩得乐在其所。一下子跳上骡子的背,一下子又跳下来,还去抢骡子已叼在嘴边的草,人家骡子老神在在。根本不理会它。 葛凯琳转过身背对绪祥的那一刻。绪祥停下了手里捡山药的动作,站直身子盯视着葛凯琳的背影。 直到葛凯琳走远,绪祥才垂下眼皮,掩盖住眼里的情绪。 给吉瑞丽家和董晓俊家各送了一点山药,葛凯琳这才回家。 刚一进院子,一个瘦小精干的老太太从屋里出来,笑着迎过来:“你就是凯琳吧,我是祥娃和涅娃的奶奶。” 葛凯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奶奶好。祥娃装了车随后就回来。” 着话把篮子放在屋门口,招呼郇老太太:“奶奶快进屋坐着歇息,绪家堡到益村看着不远,可是要翻座山咧,怪累人的。” “好好好,沈梅,你有福气呀,妮子可真懂事。”郇老太太进了屋子,顺手还把篮子提溜进屋里。 “娘娘你才是有福之人,你家孙女也很能干呢。”郝沈梅着要从郇老太太手里接篮子。 葛凯琳洗了手,张罗着给郇老太太泡茶。 孙颖梨折腾着包了一堆的饺子,郝沈梅哄着她睡觉了,等吃饭的时候再叫醒她。 郇老太太松了手,却自作主张找了个盆舀了水,提溜了个小板凳坐着,从篮子里往盆里拣了山药洗起来。 “哎哟娘娘,咋能让你洗山药呢,赶紧放着,我自己来。”郝沈梅弯腰去端盆。 郇老太太动作比她还快,坐着就转了半圈,给了郝沈梅一个背,放下盆接着洗,嘴上催着:“你伺候你婆婆老半天,歇着吧,咱俩话。” 郝沈梅好笑又无奈,就这老太太的利索劲,也难怪人称活阎王的绪向阳害怕他妈。 她干脆也不去管郇老太太,动手煮饺子,和郇老太太着:“我家滚蛋嘴馋,就是肚子吃饱了也喜欢嚼吧点东西,祥娃和涅娃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蒸点山药给当他们零吃也好,您老这么爽利,我就不和您客气了,今儿个您就在我这儿吃饭。” 郇老太太端着盆又转了回来,和郝沈梅聊起来:“客气的话咱就不多了,我今儿个来是有求于你,前些日子祥娃和涅娃多承你照顾,往后也要多麻烦你。” “两个娃都是懂事的娃,我喜欢着呢,娘娘你放心,我待他俩和待凯琳绝对不会有二样。”郝沈梅着宽心话。 两人就起了绪祥和绪涅的事,郇老太太恨恨地道:“向阳这回是鬼上身了,祥娃已经低头到那份上了,他硬是不肯让进门,还把涅娃给赶出来了,我恨不得打死他个倔头。” 这话郝沈梅不好接,她撇开这个话题,问郇老太太:“几个娃的书包都旧得不成样子了,我打算给他们做书包,涅娃喜欢啥颜色。” 郇老太太摆手:“沈梅是好意,可我不能让两个娃觉着我真的不要他们了,我今儿个回去就让我儿媳把书包做出来,明儿个让大江带来给涅娃。” 心里盘算着给绪祥再做身新衣服。 绪祥在山上生活了一段时间,衣服给划得不成样子,他现在身上穿的是葛凯拓的衣服,明显不合身。 他守在郇老太太家门外一周,郇老太太不是没看出来,当时只顾打骂绪向阳,让绪向阳放绪祥进门,没有顾得上绪祥的衣服这事。 葛凯拓和绪祥身高差不多,绪祥精瘦,葛凯拓不算胖,但比绪祥肉实。 葛凯琳泡好茶,要接手郇老太太洗山药:“奶奶,我来洗,您先喝点热茶。” 郇老太太依然不肯撒手,洗干净山药,问清用哪个锅蒸,收拾好后把锅放在了炉子上,等下饺子煮好就能换锅蒸山药了。 她坐在旁边看着火苗舔锅底。 中秋节没到,大多人家还没有生炉子,这家人已经烧起了煤火,还是上好的煤,郇老太太心里琢磨,这家人日子过得不错,要是能把两个娃留下来多好,自家也不贪她家的便宜,往后多往她家送些自家地里产的东西。 又摇头,自己这是干啥,有多少亲戚看着自家只有一个孙女,想要往自家塞小子,就是闹到断绝关系自家都没答应,这会儿咋打起别人的主意了,推己及人,真是老糊涂了。 “大娘娘,我回来了。” “大娘娘,我来了。” “哟,欣毓来了,你奶奶在里间呢。” 听到外面话的声音,郇老太太这才醒过神。 郝沈梅不知啥时候出了屋子,声音是从院里传出来的,而且自家孙女也来了。 郇老太太赶紧出了屋,和准备卸车的高争气打了招呼,问绪祥和绪涅:“祥娃,涅娃,你俩冷不冷?” 又问绪欣毓:“你咋来了?” 绪欣毓:“奶奶不肯我陪你,我不放心奶奶,在奶奶身后悄悄跟着来的,先去了趟校,和涅娃一块出来,刚好碰见哥哥和滚蛋哥哥,就一块来了。” 绪涅摇头,不想话。 绪祥也摇头,赶紧洗了手,扶着郇老太太,边往屋里走边:“往后每隔一段时间,趁叔叔不在家的时候,我会去看奶奶和婶婶,这山高路不平的,奶奶就不要辛苦来回跑了。” 绪欣毓和绪涅跟着进了屋。 郝沈梅招呼高争气:“先别忙了,吃了饭再卸车。” 吃完饭,郇老太太随着绪欣毓和绪涅去了校,找绪大江,絮叨绪祥和绪涅的事。 绪大江宽慰郇老太太,他会多劝劝绪向阳。 昨晚绪涅就不肯住校,非要随着绪祥一块住,绪祥咋他都不肯回宿舍。 今晚也是一样,喝斥,劝,讲道理,能用的办法都用了,绪涅就是要跟着他。 “你要跟着我也行,不过你也大了,不能像往常那样和我住睡一块,咱俩各睡各屋。”绪祥妥协。 “只要哥哥不赶我走。”绪涅直点头。 绪涅早早睡下,绪祥一个人在院里整整坐了一夜。(未完待续。。) 第0113章 失踪 “主子,暗卫禀报,五小姐失踪。”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沃县县令郭大人的夫人,请本县各富绅家小姐在家里小聚,五小姐也在邀请之列,期间五小姐身体不舒服,去客房休息,宴席开始时,郭夫人亲自去请,客房里却不见了五小姐。” “那刘妈呢,她向来不离五小姐左右。” “刘妈也不见了。” “哪天的事?” “从事发消息到传来京城,已过去七天。” “现在怎么样了?” “葛家除了二夫人在家中坐镇,其他人全部出动,林管家协同寻找。” 煊赫亲王府内,已封为大将军的嫡次子绪祥,正和家将在演武场打斗,被他委以重任的曾经的长随孙敬,亲自跑回王府禀报葛凯琳失踪的消息。 “牵马来。”绪祥沉声吩咐。 很快,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被牵来,绪祥翻身上马。 “主子,你去哪里?”孙敬问。 “你转告军师,所有事物他全权处理。” 完,绪祥上马直接冲出府去,留下家将们面面相觑。 绪祥所的军师,正是葛凯琳的大哥,葛凯文,十岁时和绪祥认识,也是从那时候起,绪祥跟葛家结下了不解之源。 绪祥冷面冷情,葛凯文温文尔雅,这俩人一文一武,自小,俩人一个扮白脸,一个唱红脸。相处默契。 在沃县有个农庄叫林庄,是绪祥买给一手带大他的林管家,林管家如今就在林庄养老。 孙敬把绪祥的话转告葛凯文。一向温和的葛凯文,立马面沉似水,孙敬见状赶紧告辞。 葛凯文很想骂人。 自家妹子不见了,自己巴不得赶紧回去找,绪祥却一声不吭把一大摊子事全留给自己,太过分了。 绪祥一路翻山越岭,快马加鞭赶到沃县。用了五天时间。 振武侯正在暗里招兵买马图谋不轨,现在正是非常时期,绪祥不能像以往一样在外公开露面。只能栖身县城一个小院,让随从招来林管家询问情况。 林管家直入主题:“郭夫人已招供,是她和史樑合谋将五小姐转移的,转到了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是史樑带走的五小姐和刘妈。” “史樑的行踪查到了没有?” “没有。” “林伯。辛苦你了。” “老奴惭愧,没有保护好五小姐。” “到底怎么回事?” “那天五小姐休息的客院,是郭县令常用来招待史樑的,和郭县令住的小院紧挨着,史樑为了方便他和郭夫人私通,在两院之间挖了暗道,出口就在各自床板下。五小姐进客房休息,史樑事先安排在暗道里的人往客房喷了药。五小姐和刘妈被一块带走。” 到这里,已年迈的林管家不得不停下来喘口气。 绪祥倒了一杯热茶给林管家。 喝过茶。林管家接着讲:“老奴带人潜进史府,在史樑卧房也发现了一条暗道,顺着暗道出去,是沃县的乱葬岗,有一个方向的野草和别处的有点不一样,应该是不时被人踩,隐约成了一条小路,老奴已经派人顺着小路继续往前查,沿路留下记号。” 绪祥起身休整自己:“林伯辛苦了,我亲自去查,你好好休息。” 林管家着急:“七少爷,还是老奴去吧。” “我要亲自找到凯琳。”绪祥冷厉道。 话音落,人已飞身出了屋子,随从也跟着他一块消失。 “唉——”林管家累得瘫软在座椅上。 林管家本来想劝绪祥赶紧回京城,可自家主子这速度快得,林管家摇头苦笑。 绪祥的母妃去世的时候,绪祥才五岁,为了避开王府里外各种迫害,林管家把绪祥男扮女装,带着他在民间生活。 绪祥十岁时,林管家带着他搬进葛家庄,机缘巧合下绪祥和葛家接触,改回男儿本色。 在王府众多兄弟姐妹中,绪祥排行第七,林管家一直称呼他七少爷。 顺着林管家的暗道,还有沿路的记号,绪祥带随从一路急行,最后到了一处悬崖,原先探路的人全部在那里待命。 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山脉,绪祥视力好,能看得到那边冒着的炊烟,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呼喝声,声音不齐,人数应该不少。 探子禀报:“大将军,那里是几年前被查抄的暗坊。” “嗯,你带人接着往前查,有情况立刻发信号。” “是。”一组人离开。 “你带着信物去找葛凯武,他知道该干啥。”绪祥指挥另一个人。 “是。”那个人接过绪祥给的信物,立马走了。 暗坊是曾经想造反的人藏物资的地方。 绪祥让送给葛凯武信物,是要告诉葛家,接下来的事,已不是葛家所能触及和解决的了。 葛凯武是葛凯琳的二哥,打理着葛家的庶务,也是绪祥的好帮手。 悬崖下发出信号,绪祥带人和先下去的人汇合,再往远处的山脉进发。 进入山脉时天已黑下来,快到月底了,月光不是很亮,其他人看不清夜里的景物,不敢冒然前进,绪祥的视力却不受影响,把周围大致看了个清楚。 大家呆的地方对面,就着山势,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有不少山洞,大多用障碍物遮掩着。 可能对方以为这里远离人烟,不会有人察觉,用来遮掩的障碍物并没完全盖住洞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话声音也没有刻意收敛,听得出声音都是男人。 对方的人虽然各个身上穿的都是土布衣服。从行为动作上看,却有着军士的气势。 绪祥握拳,这里应该是藏了不少兵。 在这里藏兵的人还真是会算计。暗坊被查抄,这里早已经废弃不用,而且远离京城,俗话,远水解不了近渴,一般人不会想到竟有人把兵藏在这里。 “啊——,痛死了。救命啊——,” 突然一声惨叫,正窃窃私语的人各个噤声。 绪祥更是心中一凛。 “啊——。救命,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痒……,疼疼疼,疼死了,救命,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疼,疼疼……。” 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绪祥双拳紧攥,骨节绷得“咯咯咯”响。 这惨叫绪祥很熟悉,正是史樑毒性发作时的声音。 还在葛家庄时,绪祥就和史樑认识,还有葛凯文一起,同在一个私塾读书。 史樑曾意图让人侮辱葛凯琳母女,绪祥派孙敬给他下了毒,死不了人,却不如死了。 毒性发作时,一会儿疼痛难忍,一会儿全身痒得如万千虫子在爬行,虽药石罔效,无缘无故又会好了。 这毒会跟随人一辈子,不过再后来的症状,不会像刚中毒时那么惨烈,除非有诱因引发。 能让史樑如此惨叫的诱发因素,只有一个,就是绪祥的体内的液体。 他史樑何德何能,绪祥的体内的液体哪是他能沾染得到的。 现在史樑这样,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史樑动了葛凯琳。 绪祥出生时,他的父王煊赫亲王的侧妃支使稳婆下毒,孙夫子用以毒攻毒的方法,使得绪祥和他的双胞胎妹妹活了下来,为了维持生命,他和妹妹都不能停药。 绪祥的母妃,也是那时留下的病根,一直靠着孙夫子的药续命。 长期下来,绪祥的血液中就有了毒份,且是剧毒。 葛凯琳先天性心疾,孙夫子用绪祥的血液做药引,治好了葛凯琳的病。 葛凯琳的血液里,含有了跟绪祥相同的成分,虽然很微弱。 要不是史樑动了葛凯琳,他的毒发症状不会这么惨烈。 那么葛凯琳肯定在史樑手上,而且,史樑并没有实质性侮辱葛凯琳,否则早死了。 史樑竟然碰了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绪祥怒不可遏,也更加担心葛凯琳的安危。 被毒性折磨,史樑虽不会知道葛凯琳就是诱因,可这种毒发作时间一长,中毒的人就会失去人性,史樑会不会对葛凯琳不利,或者已对葛凯琳不利,绪祥越想心里越是发寒。 可是,现在又不能轻举妄动。 一来那边情况不明,再来,为振武侯的事,绪祥和他的长兄已忙碌好几年,要是这个时候冲进去,不但于事无补,还会前功尽弃,绪祥心里一阵烦躁。 煊赫亲王有两个嫡子,绪祥是嫡次子,他的同母哥哥排行老大,比他大了十多岁。 就在绪祥的心揪成一团时,惨叫声戛然而止。 接着,听到一个人骂骂咧咧:“三天两头听他鬼嚎,不定哪天就让这废物给逼疯了,咱们是出来干大事的,却天天伺候这不男不女的怪物,真是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另有一人接话:“头儿,您这位爷这样,是不是跟那个葛五小姐有关,以往这位爷也偶尔发作,却是忍忍就过去了,自从那位五小姐来后,这位爷就成了这副鬼模样。” 听到葛五小姐几个字,其他人下意识看向绪祥,绪祥更是忘了呼吸。 “嗯,你讲的也有道理,不知那小娘们使了啥妖术,不止这位爷发作查不出原因,兄弟们更是死的冤枉,死都不知咋死的,要是逮住那小娘们,爷我必定把她剁碎了。” “别呀头儿,那小娘们虽狠毒了些,可那模样真长得好看,兄弟们躲在这山沟沟里,早忘了女人是啥滋味,要是逮住她,您先废了她,然后赏给咱兄弟们好好享受享受。” “咯蹦蹦蹦——” 听到这关节响声,绪祥身边的人替对面那几位默哀,被这位冷面神惦记上,对面那几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同时大伙心中也稍微放松,听那几人话里的意思,葛五小姐应该是已逃出虎口,而且弄死了不止一人,死因不明。 确如众人所想,对面那几个人已被绪祥记下,现在知道葛凯琳不在对方手中,绪祥的心也稍有放松,却又更加担心。 现在天寒地冻的,这里四处都是山脉,没有人烟,葛凯琳又天生脚小,走路时间一长脚就疼得不行,她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女娃子,能逃到哪里去。 还有,对面那几人并没有提起刘妈是不是和葛凯琳一块逃走,要是刘妈没有逃走,就葛凯琳一个人该怎么生存,若是刘妈也逃出来了,刘妈年纪已经不小了,会不会拖累葛凯琳。 越想心中越不安,绪祥干脆留下一部分人接着监视对面,他带人在四周寻找葛凯琳。 暗坊四周除了山就是树,能够住人的山洞全部被藏兵占领,哪里有葛凯琳的影子。 近处没有,就往远处找,一里,两里,十里,二十里,……,一圈圈扩大范围。 一个月过去,寻找的地界几乎已到了深山老林野兽出没的地方,还是没有葛凯琳的踪迹,绪祥的心直往下沉。 随行的人虽然不敢明着啥,可看那眼神,已对找到葛凯琳不再抱希望。 绪祥正准备继续往外圈推进寻找,有人来报:“大将军,暗坊里有人偷偷递东西出来,是从五小姐杀死的人身上弄到的。” 来人呈上一小段很细的竹管,一头是天然竹节,另一头用胶泥密封着。 绪祥从腰间取下一支小巧的匕首,小心弄出胶泥,把竹管倒过来,一根泛着蓝光的银色细针从竹管里滑出,绪祥的眼神一暗。 这针很细,细得就像绪祥见过葛凯琳母亲用的最精细的绣花针,却又有点不一样,这根细针的针尖处有倒刺,钉进人的身体容易,想要拔除,就得费一番功夫。 要是像拔一般的针那样拔除,非得硬生生扯掉一块肉,要么就得用刀把针剜除,不管咋弄,被钉了针的人都得吃苦。 这针正是葛凯琳小的时候,绪祥当玩具送给葛凯琳的飞针。 之所以飞针泛着蓝光,是因为绪祥今年在林庄过年的时候,借口要教葛凯琳另外的飞针使用方法,曾经问葛凯琳要回飞针盒,偷偷换上了淬过剧毒的飞针。 他怕葛凯琳知道飞针含有剧毒后出外不肯带着,并没有把他换了飞针的事告诉葛凯琳,而是一再嘱咐,不是非常紧急时刻千万不要使用飞针。 没想到,那毒针竟然派上了用场。(未完待续。。) 第0114章 相拥 把飞针重新装进细竹管,绪祥问来人:“递东西的是什么人?” 来人摇头:“他并没有报名号,是曾被皇上指派随着传旨公公去过葛家庄,见过大将军一面,可能是怕被人发现,他就只了这个,急匆匆就回了暗坊。” 话还没完,绪祥已飞身窜往暗坊方向。 其他人赶紧跟上。 而被困在大壕沟里的葛凯琳,这个时候心苦得缩成了一团。 刘妈已经六十多岁,本来是到了瞌睡少的年纪,可自从逃进这个大壕沟,刘妈越来越能睡,有时一睡就是一整天,醒来还迷迷糊糊的。 葛凯琳和她讲话,她要么毫无反应,要么就是问葛凯琳是谁,有时清醒有时糊涂,这可把葛凯琳吓坏了。 刘妈清醒着的时候,是当时在县令府客房时就觉得这样了,应该是当时客房里就有轻微的迷/药,只是当时没想到。 为啥当时只是她犯迷糊,葛凯琳没事,刘妈以为是她自己年老昏花了,也怕葛凯琳担心,所以当时也就没。 后来突然失去知觉,是因为从密道里冒出的迷/药突然加大剂量。 因为吸入过量迷/药,已伤到脏器,才会导致自己一会儿糊涂一会清醒。 葛凯琳认为刘妈的有道理,至于她自己为啥没受迷/药影响,可能和她自己的身体有关。 她知道绪祥能夜视,自从她的病好后。眼睛也有了轻微的夜视。 葛凯琳断定,在寺庙里孙夫子给她喝的药,肯定含有和绪祥血液中相同的某些成份。 为啥她在郭府时没有中毒。应是和绪祥一样,她的血液对外毒产生了抗体,迷/药才会对她没用。 葛凯琳下决心,要是这次出去,无论如何也要缠着二祖母和爹爹他们教自己功夫,最起码点防身术也行呀,自己要是有功夫在身。也不至于对暗道里突然窜出的史樑束手无策。 想通了原因,葛凯琳就在壕沟里到处找药,给刘妈配制药方。 自行寺的住持。法号自行,医术高超,就是出了家,也还是一副老顽童的性子。葛凯琳自小和老和尚玩耍。再有久病成医的绪祥在旁边指点,她也已算得上半个郎中。 偶然一次采药时,葛凯琳在一块洼地看见一小片苦肉。 在这万物凋零的冬季,竟有绿莹莹肉呼呼可爱的苦肉,葛凯琳就有了一个想法,撇去其他一切药方都不用,就用这一种苦肉。 葛凯琳曾从医书上看到,苦肉是解毒良药。要对付迷/药,苦肉就是一种上上之选的随手可得的解药。还可清除身体余毒。 刘妈现在越来越能睡,有时口里的药还没咽下去就能睡着,一睡就是一两天。 为能让刘妈早点好起来,又不耽误最佳治疗时间,葛凯琳决定,用口对口的方法哺喂刘妈,务必使得刘妈能按时服药,这才把苦肉汁含进嘴里。 她原以为苦肉并没有传中的那么苦,因为她看刘妈喝苦肉汁跟喝水一样,偶尔也会微微皱下眉头,却也不咋难受。 谁知苦肉汁刚一进自己嘴,葛凯琳才明白,这种苦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了的,更何况自己的味觉比一般人敏锐。 强撑着喂完刘妈没喝完的小半碗苦肉汁,葛凯琳已是精疲力竭。 她这才想到,刘妈不是不怕苦,而是味觉受损,感觉不到苦,或是只能感觉到轻微的苦。 坚持哺喂五天后,刘妈的症状有所改善,醒着时认得葛凯琳的时候多起来。 葛凯琳心情大为振奋,觉着就那一小片地里的苦肉怕是不够,她每天喂刘妈喝完药后,就继续出去寻找,务必找到足够的苦肉,让刘妈彻底好起来。 今天葛凯琳发现了一片刺皮果,她正盯着面前一片果子发愣时,身后有人接近。 “这是什么?” “应是传中的刺皮果,书中所的曼陀罗。” 答完话,葛凯琳蓦地一愣,身体绷直。 来不及转身,她整个人被包进来人的披风,身子也被人从身后紧紧拥住,那人呼吸有些急促,呼出的气体喷在她头顶,有些痒。 葛凯琳没有惊慌,也没转身,轻轻唤道:“祥哥?” “嗯?”应声很小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循着你的踪迹来的。” “我的踪迹?怕是不好找吧。” “还是被我找到了。” “呵呵,恐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这话怎么?” “这是一迷阵,我已找了近两个月,还没找到出口。” “你在干什么?” “寻找苦肉给刘妈解毒,偶然发现了一片刺皮果。” “刺皮果奇毒,不过它的花香却很迷人。” “嗯,我知道。” 两人絮絮叨叨,根本没有经历磨难后才刚重逢应有的激动。 身后,绪祥的随从自动自觉退到远处,各个心里都怪怪的。 自家主子一年到头绷着一张脸,话即便不是冷冰冰,语调也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想要猜测他的心里在想啥,那是难上加难。 可自从得知葛家五小姐失踪,主子像变了一个人,动不动就满脸焦躁,情绪失控。 主子像现在这样轻言细语话,几个随从根本就没见过,当着众人的面和女子相拥,更是平日里难以想象的事。 绪祥这会儿看似若无其事,其实心里很不平静。 那天他看到飞针就猜出递东西的那人是谁,急慌慌赶回暗坊附近。 不出所料。那人正是四年前跟随传旨公公前往沃县的高大夫。 高大夫当时并不认识绪祥,也是后来公公提醒,他才得知绪祥的身份。也是他倒霉,竟落到被振武侯胁迫,跟随史樑来到这暗坊,做了见不得人的随军大夫。 从高大夫嘴里,绪祥弄清楚了葛凯琳被掳的始末。 葛凯琳在县令府客房没有被暗道喷出的迷/药迷倒,而是被暗道出来的史樑打晕,强掠到山里的。史樑意图对昏迷中的葛凯琳不轨,被葛凯琳的唾液诱引毒发。 留在山洞外的护卫,早已习惯史樑时不时毒发。听到史樑的惨叫,并没当回事,笑着慢慢腾腾进洞,原本只是想随便应付下差事。却没想到葛凯琳会使出飞针。几人当场毙命。 护卫头领命高大夫检查那几个人的死因,自己带人去追葛凯琳。 高大夫在那几个人身上看到了针眼,针眼小得微不可见,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不过他没有给护卫首领实话。 去追赶葛凯琳的人,多半没有回来,高大夫受命沿路查看那些人的死因,暗中记下了路径。并趁旁人不注意,从一个死人身上剜出一根针。 根据高大夫的描述。绪祥找到了埋那些人的地方,发现所有死人身上都至少有一个针眼,他在其中几人身上试着挖出了飞针,那些人应该都是被葛凯琳射杀。 不过,就是沿着高大夫所的路径,绪祥找到葛凯琳还是费了一番周折。 绪祥推算,葛凯琳本身不适合走远路,刘妈年纪大了更走不了多远,两个人藏身的地方应该不会远,可是找来找去他就是找不到。 直到两天后的半夜,心情烦躁的绪祥在树林里来回走,无意间看到有一个方向的景物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他心里一动,就朝着那边走去。 他能夜视,晚上看到的景物和白天不一样。 绪祥心里也清楚,葛凯琳的眼睛,现在和他一样。 沿着那个方向,绪祥越走越远,天亮时就进了大壕沟,来回转悠了大半天,最后来到葛凯琳站着的地方。 披风里,绪祥伸手去抓葛凯琳的小手,触手是冰凉粗糙的感觉,甚至还有血痂。 绪祥一惊,慢慢把葛凯琳的扳得面对自己,他捧起小人儿的脸,细细盯视。 干燥粗糙的狭长脸,满面血丝,一张脸上,两只大眼睛几乎占了一半的地方。 曾经小巧娇俏的鼻子,这会儿鼻孔处裂着几条口子,露出里面的红肉。 嘴唇干裂起皮,同样裂着口子,流出的血丝已经结痂。 绪祥的心揪痛,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啥时候受过这种苦。 他把葛凯琳的头压向自己胸口,不知该怎么用言语表达自己的心疼。 夜里,葛凯琳睡在炕上,绪祥坐在炕沿,他的大手轻缓地抚摸着葛凯琳一头的枯发,眼不错珠地盯着葛凯琳的脸。 屋里没有点灯,却不妨碍两人互相看得清对方。 “祥哥?” “嗯?” “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没事。” “你为了找我,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现我就在你眼前,又跑不了,你去休息。” “你要是累了,自管睡就是。” 葛凯琳忽地轻笑:“呵呵。” 绪祥问她:“什么事好笑。” “呵呵,要是刘妈醒着,肯定会唠叨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把你赶出去。” 刘妈就睡在葛凯琳身边,正打着呼噜。 回答诸葛琳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抚摸着葛凯琳的大手稍微停顿,改抚摸为按摩。 没有多久,葛凯琳呼吸也平稳起来。 绪祥又盯了葛凯琳一会儿,起身准备出屋,葛凯琳突然嘟囔:“祥哥?” “嗯?”绪祥不确定葛凯琳是不是睡着了,放低声音应答。 “你真的当我是你妹妹吗?”声音模糊,像梦话。 绪祥心头一震,低头再仔细看葛凯琳。 葛凯琳的呼吸绵长,很显然已睡熟。 绪祥缓步来到自己的屋里,躺进随从早已给他铺好的被子。 尽管已累得不得了,可葛凯琳刚才的话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绪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接下来几天,绪祥和随从到处寻找壕沟出口。 跟这段时间葛凯琳的努力结果一样,几个人各种方法用尽,也没找到出口。 这个大壕沟竟然是个迷阵,只是不知是人为的,还是天然形成。 还有他们住的这个院子,也是个迷,除了粮食,啥都有,周围还有耕地,就是不知道院子的主人哪去了。 绪祥拿出葛凯琳的针盒,用他自己的方式向外界发出信号,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几个人也被困在了大壕沟。 有绪祥和他的随从在,葛凯琳不用再每天风里雪里的找吃的,就是刘妈的药,也不再用她亲口哺喂,绪祥有的是办法让刘妈睡着的时候也能自己喝药。 而且,有这几位捕猎高手在,葛凯琳每天吃的也好了很多,脸色渐渐开始红/润,头发也开始有了光泽,还能像以往一样,每天按时作息。 午睡起来的诸葛琳,见院里大家都在忙着,脑子已经清白很多的刘妈,指挥得几个随从团团转,光鸡就杀了好几只。 葛凯琳心里苦笑。 住在人家家里,吃人家的鸡已不是第一次,虱子多了不怕咬,欠债多了不怕愁,要是院子的主人哪天回来,再一块儿赔偿吧。 壕沟里有几百只鸡,跟野鸡一样,大冷的天,竟然有宿在树上的,真是奇哉怪哉。 绪祥不知从哪找出来的笔墨还有红纸,红纸已裁好成长条状,铺在桌上,他手握毛笔,正凝眉沉思。 葛凯琳好奇:“翔哥,你这是在干啥?” 绪祥放下毛笔,摸了摸葛凯琳的手,确定诸葛凯琳衣服穿的多少合适,这才答道:“写对联,虽然今天只是小年,也想贴些对联热闹热闹。” 几个人一直算着时间过日子,年节就在这几天。 葛凯琳没有一点要过新年的喜悦,自己突然不见了,家里该有多着急。 “凯琳别哭,无论用啥办法,祥哥都会带你出去。”绪祥轻轻给葛凯琳擦眼泪。 葛凯琳索性伏在绪祥胸口,任由自己的眼泪流着,不去擦也不去管,哭得双肩直抽。 绪祥长叹一声,紧紧拥着葛凯琳,大手轻轻拍抚葛凯琳的背。 男女授受不亲呀,刘妈看得着急,无奈被几个随从强行拉住,干着急没办法。 等葛凯琳哭累了,绪祥胸前的衣服已水润了一大块。 绪祥拉着葛凯琳进了伙房。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绪祥用热毛巾给葛凯琳擦干净脸,又细心在葛凯琳脸上涂了自配的护肤膏,这才把葛凯琳包进他的披风,半抱半拥着葛凯琳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0115章 表明 两人的身影消失,随从们才回过神来,自家主子竟然随身带着护肤膏,他们咋不知道。 刘妈急得大叫:“啊,啊啊。” 她话发音还有些模糊,尤其是一着急起来,除了简单的“啊”,根本不出话来。 可被几个大汉拦着,她干着急追不出去呀。 出了院子,绪祥带葛凯琳去了一个避风处,看着远方没有话,他想要葛凯琳平静一下。 由于痛哭的原因,葛凯琳这会儿还时不时抽下鼻子,肩膀也跟着耸动。 绪祥把下巴放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着。 “呵呵。”诸葛琳破涕为笑。 摩挲的下巴停顿,绪祥问她:“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 刚才还在哭,这又笑起来,还真是个小娃子。 “呵呵,刘妈这会儿肯定又气又急。”葛凯琳道。 绪祥没有立马接葛凯琳的话,过了一下才问:“你那天的问话还记得吗?” “哪句?”葛凯琳腹诽,我每天都会问你问题,谁知你是指哪句。 “你问我,我是不是真的当你是我妹妹。”绪祥答得有些犹豫 完,绪祥把葛凯琳稍微推开一些,低头仔细盯着抬头看他的小人儿。 葛凯琳不记得自己啥时候问过这句话,不过这个问题倒是早就在她脑子里过了好几遍,就顺着绪祥的话问:“那你是不是真当我是你妹妹?” 绪祥回答:“原来是。” “那现在呢?” “现在应是男女之情。” 呃,葛凯琳卡壳。这家伙倒真不会含蓄。 虽然她早体会到绪祥对她的感情不是普通兄妹情那么简单,可绪祥这么直白地出来,葛凯琳还是不知接下来该咋办。 “葛凯文也问我。对你到底是哪种感情,我那时仍以为自己对你是兄妹情,直到你这次失踪,我想也没想就赶回沃县,没日没夜地找你,哪怕丢了我的命,我也要找到你。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已不是我自认为的兄妹情。” “这些天我反复回想打小和你的相处的事。在你还呀呀语时,我就开始注意到你,小小的人儿,看人的眼神却不是一个婴孩该有的。有时你还会故意耍你的哥哥。” “而对每天都会去你家的我。你眼里始终含有一份讽刺,或是鄙视?我那时年少气盛,总想报复你,可是每次有了机会,又不忍下手。” 葛凯琳双眼大睁,原来自己小时候就处于这家伙的危险下而不自知。 想起绪祥小时候那装酷的模样,葛凯琳的双眼又笑成月牙儿。 绪祥一个没忍住,嘴唇在她的大眼上轻啄一下。吓得葛凯琳低头往后缩,又被绪祥搂了回来。更加紧地拥在怀里。 “我年纪再大些时,发现你和我的八妹有些像,聪明,善良,坚忍,调皮。意识到这些时我内心有些别扭,八妹在我心里独一无二,我不愿意有人和我八妹像,可不知咋回事,却又忍不住想和你接近。” 葛凯琳记得,小时候自己很少理会绪祥,总以为他是小娃子家装酷相。 这个时候再仔细想想,绪祥比她大十岁,自己认识他时,他已开始进入心理逆反期,可不就是自己越不理会他,他就越想引起自己注意的时候。 哇,比自己大了十岁,在这个时代,已是所谓的老男人了哈。 “凯琳,你在听吗?” 眼见着葛凯琳开始走神,绪祥无奈,他能下定决心这么多话,实在是和他的性情相悖,他不知葛凯琳听进去多少。 葛凯琳点头,心中却为自己的想法笑翻了。 绪祥接着:“随着年纪渐大,男女之间的事我也有所知觉,可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有年轻女子想和我亲近,我就很反感,只有你,是我唯一愿意亲近的。” “就你这张冷脸,也有人敢亲近你吗?” 话问出口,葛凯琳才意识到不妥,赶紧捂嘴,眼里却没一点不妥的意思,反倒笑意盈盈。 “唉——”绪祥长叹一声:“做为亲王嫡子,只要能给对方带去荣华富贵,哪怕我是个魔鬼,想和我亲近的女子也多得是。” 葛凯琳愕然:“你是亲王嫡子?” 虽然她能猜测出绪祥的身份不简单,却从没想过,绪祥竟是本朝唯一的一个亲王的嫡子。 民间有传言,皇上没有成活下来的子女,要立太子,必定在亲王的两个嫡子中选一位,那么,绪祥就是候选人之一,无论他将来被立为太子,还是做亲王世子,生活都不会简单。 俗话,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皇家。 葛凯琳虽然也喜欢绪祥,可以对绪祥已产生依恋,可是,她只想过平淡的生活,并不想卷入皇家的是是非非。 她自己不是那块勾心斗角的料,也不想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这么想着,葛凯琳脚步往后退,绪祥想要把她拥回怀里,可她还是坚决地退着。 怕弄疼了她,绪祥只得放手,心中很失落:“凯琳,你怎么啦?” 脱离温暖的怀抱,身上又少了绪祥宽大披风的包裹,葛凯琳不由打起寒颤,双手抱肩。 见绪祥又要伸手,葛凯琳迅速退后两步,正色道:“翔哥,我不愿攀龙附凤。” 绪祥着急:“你不要这么想,你和那些女子不一样。” 葛凯琳苦笑:“我确实想和那些女子不一样,可我要是成了你众多规制中的一个,就不再有什么不一样,为了活命,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一辈子被拘在院子里,直到最后老死。” 绪祥申明:“不会,这一辈子翔哥只会有你一个。你该了解,打小我就到做到。” 葛凯琳摇头:“现在你是我一人的翔哥,到时候就不知道你是多少人的黢哥了。我相信翔哥现在的话,可世上还有情势所逼四个字,你身为皇家人,要顾全大局,又怎么可能随心所欲。与其到那时候各自痛苦,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 葛凯琳的话像兜头一瓢冷水,绪祥沉默。一张脸冰冷阴沉。 两人僵持一会儿,葛凯琳先开口:“翔哥,我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要是有机会外出旅游。欣赏各处风土人情。那更是锦上添花,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 她天生脚小,身体病弱,哪怕是病已治好,她的身体也还是不适合远行,这是她的心病。 绪祥没有话,脸上的神色不明。 “回去吧,咱们已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刘妈该担心了。”葛凯琳不想再刚才的话题。 绪祥转身背对着葛凯琳,声音冷淡:“你先回去。我四处走走。” 葛凯琳没有言语,转身往回走,心脏痛缩,几次都差点摔进枯草里。 听着葛凯琳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绪祥也几次想要回头去扶,最后还是强忍住,肩背绷直。 直到葛凯琳进了院子,强颜欢笑和刘妈几个人话,绪祥才大步朝背离院子的方向走去。 绪祥漫无目标的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刚进壕沟发现葛凯琳的地方,面对着大/片的刺皮果,他的心却不在这上面。 “你真的是当我是妹妹吗?”这是自己刚来迷阵那天晚上,葛凯琳睡意朦胧时的问话。 “凯琳今年十五岁,你就顺着年龄刻了十五个木雕,比我们几个当哥哥的还要宝贝她,你不觉着你的做为,已经超出当哥哥的感情吗。”这是葛凯文的质问。 葛凯文和绪祥在一块时向来话不多,只有提到葛家人时,他才会喋喋不休。 “我确实想和那些女子不一样,可我要是成了你众多规制里的一个,就不再有什么不一样,为了活命,变得自己不认识自己,一辈子被拘在院子里,直到最后老死。”脑子里又想起葛凯琳的话 自己明对她是男女情,她没有反驳,可又很干脆地拒绝自己,绪祥心痛得直缩。 葛凯琳对他是有情的。 “要是你对凯琳是男女感情,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凯琳只是小小镇长的女儿,要是跟了你,连妾侍的名分都轮不到,你觉着,我葛家会答应她嫁你吗,哪怕你用强权纳了凯琳,以凯琳的性子,她会愿做你众多女人里的一个吗?”葛凯文的质问。 “祥哥,我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要是有机会外出旅游,欣赏各处风土人情,那更是锦上添花,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葛凯琳的话再次响起。 “妹子过,她这辈子有一大心愿,就是游遍大好河山,而不是一辈子被拘在院子里,只做丈夫的附属品。”葛凯文的声音。 “做为大哥,我想要尽力帮妹子实现心愿,凯琳过几个月就满十六岁,要是再耽搁,等她成亲生子,恐怕心愿会成遗憾。 要是在别人家,十六岁的女子已成亲生子,而凯琳对她自己的亲事却并不上心,有多少人上门提亲,她都没答应。 先是因妹子的病,家里不敢让她成亲,现在妹子的病已经治好,女子的年龄最耽搁不起,这次的事结束,我就会带她游历,也好让妹子这辈子少些憾事。” 这是在一次商讨完军务后,葛凯文随口的。 “我娘穿着素淡,给妹子的衣服却大都用红色,就是衣物是其他颜色,镶边或绣的花朵也夹杂着红色,我娘,妹子生来体弱,大红色可以辟邪。” 葛凯武喜欢泥雕,有一次过年,葛凯武雕了个全家福,在给泥雕上色时,绪祥问他,为啥所有葛凯琳的雕像都着有红色,这是葛凯武给的解释。 “我和你伯母渐渐老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和凯文五兄弟,身为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志气,不管你几个人今后怎么样,只要是你们自己愿意的事,我和你伯母都会全力支持,至于凯琳,我和你伯母就守着她。”绪祥带军出征时,葛凯琳的父亲对绪祥的话。 绪祥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葛凯琳、葛凯琳的父母和兄长,几个人在他的脑子里交相出现。 不管是亲耳听到的,还是探子的禀报,句句像重锤敲在绪祥心上。 “相夫教子是没错,可要是一辈子被关在院子里,我宁肯不嫁。” 葛凯琳这话时才八岁。 一锤定音般,绪祥的一颗心被敲沉到了谷底。 原来,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儿,确实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母妃陪嫁能抵半个王府,手里掌握着连皇上都忌惮的势力,最后还是中了共侍一夫的女人下的毒,只硬撑了五年。 而自己和八妹,生来就是女人间勾心斗角的牺牲品,八妹小小年纪就没了命。 自己的伯父,当今皇上,后宫佳丽无数,竟没有一个孩子活下来。 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却是后继无人。 就是亲王府里,又有多少冤死的女人与孩子。 那个全身脏器衰竭,在自己怀抱里浑身冰凉的小人儿,明知随时会死却依然乐观,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小人儿,又怎么受得了深宫大院的生活,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受苦。 可是,葛凯琳已经长到了自己的心底,这一辈子怕是拔不掉了,自己也不舍得拔掉。 舍不得拔掉,那就更加珍惜吧。 想通关节,绪祥心里稍微放松。 可想起葛凯琳得话,他又皱起眉头。 “现在你是我一人的翔哥,到时候就不知道你是多少人的黢哥了。” “我相信翔哥现在的话,可世上还有情势所逼四个字,你身为皇家人,要顾全大局,又怎么可能随心所欲,与其到那时候各自痛苦,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 我会实现你的心愿,我不会让葛凯文占了先,可是,为啥这么决绝的话,你竟能毫无犹豫出口,翔哥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想通关节又在外荡游了一圈的绪祥,刚一进院门,葛凯琳就笑盈盈地迎上来,伸出小手,像小孩子向大人索要糖吃一样,笑意盈盈:“翔哥你回来了,挖到节根了吗?” 没有丝毫刚才谈话时决绝的样子,这让绪祥心里很不是滋味。 裹在披风里的大手伸出,一大把节根呈现在葛凯琳面前。(未完待续。。) ps:试着每章4000字一段时间,着实吃力,明天起,改回一日两更,每章字数2000+。 人到中年,上班家庭都耽搁不得,忙不完的事,孩子上高中,习辛苦,也得照看好他的饮食起居,时间太紧,都是抽空用手机码的字,时间长了眼睛受不了,每章2000字,码完休息几个小时,再码2000。 晚上的更新时间不变,还是19::32,白天的就定为13:02。 谢谢各位能喜欢我的书。 第0116章 用强 葛凯琳准备用双手去接,绪祥却又把手缩了回去,另一只大手顺势碰碰葛凯琳的小手。 感觉不凉,绪祥道:“不要脏了你的手。” 这才拐进伙房,把节根交给随从洗干净,他内心同时泛起一丝暖意。 还是自己的凯琳了解自己。 自己喜欢吃甜食,这个大壕沟里,只有节根甜味足,为免别人怀疑为啥两人一块出去,凯琳却一人回来,自己肯定会挖些节根回来。 绪祥进了伙房后,葛凯琳有些愣神,随后回了屋子,从她的小背包里拿出小巧的匕首。 这把小匕首,是几年前葛家庄遭难民围攻被解困后,绪祥托林管家给她的,是绪祥的八妹曾经随身带着的防身武器,绪祥也有同样的一把,不过林管家并没有告诉葛凯琳实情。 现在既然知道了绪祥的身份,也确定了自己和绪祥无缘,葛凯琳认为,自己往后不能再依赖绪祥,还是一切都靠自己吧。 把匕首挂在腰上,葛凯琳出屋进了伙房隔壁的储物间。 片刻后,葛凯琳背了一个背篓出来,习惯性站在伙房门口向刘妈交代一句就往院外走。 嚼着节根的绪祥从伙房追出来,几步就挡在了葛凯琳前面,沉声问她:“你去哪?” 这些天来都很乖巧的葛凯琳,突然变得自作主张,绪祥觉着心里不爽。 他几乎已经忘了,葛凯琳虽从小外表看起乖巧不任性。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实际她一直就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要是她有了想法。必定用她自己的方式实现,现在不和他商量就要外出,不想再依赖他,本就是葛凯琳的性子。 葛凯琳不得不站住,笑道:“今天是小年,我想做些糖葫芦来,这就去摘些野山楂。再挖些节根,然后用节根熬出糖来,也好更有年节气氛。” “野山楂怎么能吃?”绪祥皱眉。 葛凯琳自小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这个绪祥晓得,刚才挖节根时他还看到过野山楂,树上稀落落地没几个,干瘪瘦小。根本不值得一提。 “山楂虽已干瘪不好看。却没坏,用水泡一泡,还能恢复些原状,做出糖葫芦来也应该不错。况且,非常时刻,非常地方,哪还顾得上多讲究,聊胜于无。”葛凯琳解释。 “呵呵。再小也是山楂,你总不能它是樱桃吧。”葛凯琳的大眼笑成月牙儿。 绪祥仍皱着眉。不动也不话。 葛凯琳绕过他继续往院门口走,边走边道:“今天过小年,准备的吃的全是肉,刘妈年纪大了咬不动,我看看有没有新下的鸡蛋,也好给刘妈蒸个蛋羹。” 这壕沟里的鸡很奇怪,大冬天的气温太低,鸡本来不应该下蛋,可葛凯琳几乎每天都能捡到鸡蛋,尽管为数不多,捡到的时候有些基本都已经冻坏了。 出了院门一段距离,见绪祥没有跟来,葛凯琳心里有些失落,却也松了一口气,快步朝长有野山楂树的地方走去。 那个地方节根也多,鸡专门用来下蛋的鸡窝也多。 到了野山楂林,葛凯琳放下背篓,先蹲下挖节根,用来垫在背篓底,以免鸡蛋给磕碰坏了。 感觉挖的节根够**蛋底垫的,葛凯琳起身抱起节根往放背篓的地方走。 到了跟前,见背篓里已有小半篓山楂,葛凯琳抬头四望。 绪祥在不远处飞身摘着山楂树高处个头大的山楂,动作轻/盈,一上一下间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葛凯琳看得入迷。 “你在发呆?”眼前光线被高大的身影遮住。 葛凯琳回过神来,好奇:“翔哥,轻功飞身是啥感觉,是长了翅膀吗?” “呵呵,真是长不大,要是我真长了翅膀,我还不带你飞出这壕沟?” 绪祥用指节轻轻弹了一下葛凯琳的额头,把手上小篮子里的山楂倒进背篓。 接着道:“所谓轻功,只是比一般武功显得速度快些,身形轻/盈些,并不是真正会飞。” 葛凯琳腹诽,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好奇嘛,谁让二祖母和爹爹不肯教我武功。 有绪祥摘山楂,而且比葛凯琳能摘到的还好些,葛凯琳也不矫情,乐得省事,把节根放进背篓,又去周围找鸡蛋。 她先把捡到的鸡蛋放进挎在厚棉衣里的粗布背包,再小心翼翼走回背篓处,把鸡蛋从背包内一颗颗拿出放进背篓。 自己回答了葛凯琳的问题,葛凯琳却没有任何回应,而是去忙着捡鸡蛋,强势惯了的绪祥一下子没了摘山楂的心绪。 他想要给穿着笨重的葛凯琳帮忙,却又心下别扭,干脆站在那里看葛凯琳走来走去。 已满二十六岁的绪祥,才刚情犊初开,像暗恋女子的小男娃般,患得患失又放不下脸面。 在葛凯琳第四次回到背篓处放鸡蛋时,绪祥一把拉住她。 他视线直盯进葛凯琳的眼里,却又怕吓着葛凯琳,小心问着:“要是我能做到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你愿意嫁给我吗?” 葛凯琳愣住,没有立马话。 她不是不感动,可绪祥的话毕竟是假设,真要做到何其难。 两人静静对视,绪祥眼里的期盼和小心让葛凯琳心痛。 不忍心折磨这个大男孩,可自己又确实不能答应他,葛凯琳把视线扭向背篓。 笑问:“鸡蛋和山楂已经够用了,要是熬糖的话,还需要不少节根,我再挖些,翔哥你人高力大,比我挖起快些,愿不愿帮忙?” 葛凯琳的顾左右而言他,让绪祥的心直往下沉,这小妮子就这么绝情吗。 绪祥缓缓放开葛凯琳的胳膊,转身就走,忽然又猛地回身抱住葛凯琳,不由分,他俯身碰了碰葛凯琳嘴唇。 葛凯琳没想到绪祥会来这一招,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只觉嘴唇一痛,一条粗大的舌头已强硬挤进她嘴里,舌尖在她嘴离各处扫荡,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葛凯琳奋力挣扎,可就她的那点小力气,在绪祥面前根本没有用处,反倒让绪祥把她箍得更紧。(未完待续。。) 第0117章 昏迷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放弃挣扎,绪祥不甘地在她的嘴里又巡视一遍,舌头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慢慢放开那柔软滑腻的嘴唇。 怀里的人儿被迫仰头面朝自己,双目紧闭,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出,渗入发际。 绪祥低头用舌头在已红肿的嘴唇上轻轻巡视了一圈,喃喃道:“想起史樑曾经动过你这里,我就彻夜难安,凯琳,就是你恨得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后悔。” 睁开泪眼,上方的脸模糊不清,葛凯琳自嘲:“我有资格恨你吗,我的命是你救的,我的身上有你的血,你是堂堂亲王嫡子,人上人,能为所欲为,而我,只是一个小小民女,在你面前就如那蝼蚁般,你想让我生,我就能苟活,你让想我死,我又有什么能力反抗。” 绪祥震惊,原来葛凯琳早就知道了是自己用精血救了她。 可他还没来得及往下想,就感觉到葛凯琳不对劲。 “凯琳,凯琳,你怎么啦?” 葛凯琳话的声音越老越小,身子也开始下滑,最后完全挂靠在绪祥身上,脸上毫无血色。 绪祥赶紧给葛凯琳把脉,再看葛凯琳那被自己咬破的嘴唇,丝丝血液还在往外渗,他心下大骇,恨不得一掌拍死自己。 葛凯琳这是中了他的毒。 虽然葛凯琳因服用他的血液制成的药,血液中含有了和他血液相似的成分,可刚才他直愣愣强闯葛凯琳的嘴。用力过猛弄伤了葛凯琳,毒液直入葛凯琳血液,葛凯琳怎么受得了。 原先用绪祥的血给葛凯琳解毒时。孙夫子用了几十种药材,化解绪祥血液中的其他毒份。 葛凯琳能完那一番话,已是完全靠意念支撑。 绪祥刚刚还他绝不会后悔,这下子却后悔莫及,可后悔也没用,目前最要紧的是赶紧解了葛凯琳身上的毒。 他立马封住葛凯琳的经脉,以防毒液蔓延。不过,这也只是应急用的法子。 葛凯琳毫无武功,要是长时间封住她的经脉。必定会伤害她的身体,更为甚者,还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凯琳,你要撑住。我这就配药救你。你一定要撑住。” 抱起葛凯琳,绪祥飞身奔向院子,心里滴血。 要是葛凯琳这会儿能看到他运用轻功,必定大声叫好。 只可惜,他的小人儿就昏迷在他怀中。 孙夫子当时开的化解他血液里毒份的方子,绪祥记得很清楚。 回到屋里,绪祥小心放好葛凯琳,吩咐刘妈仔细看护。他也顾不上回答刘妈的疑问,急匆匆写出方子里需要的药材。就和随从分头去找。 这个迷阵大壕沟还真是一个宝库,绪祥需要的药材一样也不缺,天黑前,所有药材集齐。 按方子配好药,绪祥本来想亲自熬药,可是因为他心绪大乱,这种药熬起来又相当复杂,他怕自己一个不好弄错反倒害了诸葛琳,干脆叫来刘妈来熬制,他在旁边讲解熬制方法。 四年前孙夫子给葛凯琳解毒时,这药全是刘妈一手熬制,孙夫子也只是在旁边讲解。 正如当年刘妈向葛凯琳描述的,药材多,一会儿用猛火,一会儿用文火,有事先放进去的药,有中途加进去的药,还有药熬好后才加进的药,整整熬了两个时辰,药才算熬好。 药是熬好了,可葛凯琳昏迷着,根本没办法喝药,又不能解开葛凯琳的经脉。 这会儿要是解开经脉,恐怕药还没喂完,葛凯琳已因毒液侵遍全身而亡。 眼见着葛凯琳呼吸越来越微弱,绪祥不再犹豫,把葛凯琳抱在自己怀里,含起一大口汤药就对着葛凯琳的嘴开始哺喂。 一碗药哺喂完,流掉了一大半,绪祥这才慢慢解开葛凯琳被封住的经脉。 渐渐地,葛凯琳的呼吸开始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看来是汤药起了作用。 今天是小年,出了这个事,大家也再没心思吃年饭,随便哄了下各自的肚子,各干各事。 绪祥滴水未沾,连句话都没,直接把刘妈的铺盖搬到别的屋子,他自己搬过来跟葛凯琳住,整夜搂着葛凯琳不松手。 第二天清晨,轮值的随从打开伙房准备煮饭,绪祥瞪着两只通红的眼睛出了屋子,问有没有适合葛凯琳吃的东西,葛凯琳昨天一天就没吃东西。 找遍伙房,全是肉食,这对于一个躺着不能活动的人,实在不适合。 绪祥打开院门大步朝远处去。 自从绪祥和随从们住进这个大院子,尽管一直以来没有过野兽出没,也没有贼出现,几个随从还是坚持十二时辰在院里轮值。 刘妈头脑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做饭的事也由几个随从轮值。 做饭的随从才把柴火点着准备烧热水时,绪祥已拎着一只背篓返回,正是昨天葛凯琳背出去的那只背篓,最上面是一层鸡蛋,已经冻得和石头一样硬。 绪祥捡出几个鸡蛋,贴身放进衣服里暖着,让随从把背篓里其他鸡蛋拣出来,放进已经空了的专门用来放鸡蛋的罐里。 水烧开,绪祥怀里的鸡蛋也差不多暖化了,他磕了两只鸡蛋做成蛋花汤端进屋里。 绪祥又开始犯愁。 葛凯琳还没有醒,她不能自己喝汤,而绪祥又舍不得用点穴强制法喂她,要是用昨天喂药的方法哺喂,他怕再度引发诸葛琳中毒。 昨天哺喂的本来就是解药,出了差错也能及时补救,这会儿喂的可是蛋花汤,要再用昨天的法子,他还不如先了断了自己。 “凯琳,你快点醒,吃点东西再睡,不吃东西咋能受得了,等你好起来,咋处置我都行,但你千万要醒,不能饿着自己……” 一手端着汤碗,另一只手轻抚葛凯琳的头发,绪祥喃喃自语,下不了狠心强制哺喂。 刘妈进来端走绪祥手上的蛋花汤,道:“让老奴来喂吧,麻烦七少爷拿个细瓷小勺来。” 葛凯琳是刘妈自小伺候大的,绪祥虽然不解刘妈的话,还是快速去伙房取来个细瓷小勺。(未完待续。。) 第0118章 缘由 等绪祥回到屋里,刘妈已经坐到炕上葛凯琳被窝里,她自己靠在靠枕上,葛凯琳倚在她怀里,除了脖子以上露在外面,葛凯琳身子盖得严严实实,下巴挨着被子的地方,垫着一块帕子。 刘妈一手抱扶葛凯琳,一手抚顺葛凯琳的头发,嘴里像哄孩子一样着: “哎哟,五小姐真是长大了,老奴都有点抱不住了,今天还早,太阳还没有出来,要不老奴该,五小姐快起床了,一会儿老和尚亲手做的素餐没五小姐的份了。 不过尽管时间还早,五小姐也该吃点东西,昨儿个五小姐就没吃东西,今儿个再不早点吃,待会儿该没力气出去玩了,咱先喝点蛋花汤暖暖肚子好吗?” 着,刘妈接过绪祥手里的细瓷小勺,就着绪祥端着的汤碗,把小勺在汤碗里稍浸,舀了一勺底的汤,抬手把小勺靠近自己鼻子,深吸一口气道:“嗯,真香,今天换了一个花样做汤,味道和以往不一样,来,五小姐尝尝。” 然后又把小勺放在葛凯琳鼻子底下,慢慢地来回晃动,像是在引诱一个馋嘴的小娃子。 晃了几个来回,刘妈再把小勺往下挪,轻轻碰葛凯琳嘴唇,接着哄:“五小姐想不想喝呀,要是想喝就张开嘴,不过咱得提前好,不能多喝,省得等下小肚子撑着,又要难受。” 刘妈了这一通话,葛凯琳却没反应。绪祥急起来,强忍着没有去夺刘妈手里的勺。 刘妈倒不急,不紧不慢把小勺又放回汤碗搅动几下。这回多舀了一点点汤,哄道:“五小姐再不喝,汤可就该凉了,五小姐不是最喜喝稍烫的汤水吗。 您再不喝,这汤可就得重做,您不是,浪费粮食最要不得吗。您舍得浪费了这汤?” 不知是刘妈的话起了作用,还是葛凯琳即将要醒,紧盯着葛凯琳的绪祥。看见葛凯琳的下巴微微抖动,嘴唇跟着也微微抖动。 刘妈当然也注意到了,迅速重新舀了小半勺汤,瞅准葛凯琳嘴唇稍张开一条缝时。赶紧把汤灌进去。尽管大半都流了出来,多少还是进了葛凯琳的嘴一点。 葛凯琳慢慢吸了一口气,上身稍微动了一下,喉咙也有了动静,那点汤应是咽下去了。 就这样,边哄边喂,半碗汤下去后,葛凯琳不再张嘴。刘妈累得直喘气,实际进了葛凯琳嘴的汤。满打满算也就几小勺。 刘妈伸手进被子里,在葛凯琳肚子上轻轻揉动几下,这才放好葛凯琳,自己下了炕,给葛凯琳盖好被子,示意绪祥跟着她出屋。 出了屋子,绪祥站在屋门口不肯再挪步,满眼疑惑等着刘妈的话。 可以绪祥也是刘妈看着长大的,对于绪祥的性情,刘妈很了解。 没浪费时间,刘妈直言:“五小姐小时候也像现在一样,有几次一昏睡就是好几天,但饮食方面,五小姐倒不像一般长时间昏迷的病人,她能自己吃东西。” 绪祥放心不下葛凯琳,只是想着毕竟刘妈一直贴身伺候葛凯琳,知道许多自己不知道的葛凯琳的习性,他才跟着出来的,没想到刘妈却出这么一番话,他立马双眼微眯。 刘妈接着:“老奴有次好奇问老和尚,为啥五小姐昏睡时还能吃东西,老和尚答,一般来,这种人应是上一辈子受了大苦,活着不容易,轮回转世后,虽然对上一辈子没有记忆,却由于残留着上一辈子的意念,对这一辈子很珍惜,求生欲很强才会这样。” 绪祥震惊。 刘妈叹道:“五小姐对您的情愫老奴也有所察觉,恕老奴多言,您对五小姐恐怕也已不是一般兄妹情,这话虽不是老奴该的,可老奴照顾五小姐已力不从心。” 磕头叩拜:“拜托七少爷对我家五小姐多加看顾,老奴愿以死相报。” 绪祥的心往下沉,转身回了屋子。 刘妈开始忙活葛凯琳接下来的饭食,绪祥寸步不离葛凯琳,随从去外面找食材。 接下来几天,刘妈和绪祥轮流诱哄葛凯琳吃饭,一天至少六次。 不知是绪祥的话笨拙,还是葛凯琳下意识地抵抗,绪祥每次的诱哄,葛凯琳吃的东西不如刘妈诱哄的时候吃的多,不过倒也能吃几口。 至于汤药,还是由绪祥亲自喂给葛凯琳。 葛凯琳的经脉已经打开,她能自己张嘴吞咽,动作虽然缓慢,却也眼见着脸色好转。 三天过去,葛凯琳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绪祥想起,当年给葛凯琳解毒的时候,除了白天喝的两次药,晚上还有另一副汤药要喝,药方配制和煎煮方法,比白天这副还要复杂,都是孙夫子亲自弄得。 他知道药方,却不知道煎药方法,要是方法不得当,喝了后,轻则葛凯琳这一辈子就永远沉睡着了,重则葛凯琳会当场毙命。 三天葛凯琳还不醒,时间再要拖延下去,她醒过来的机会就越来越小。 绪祥乱了方寸,白天和随从加紧寻找出口,同时不耽误给葛凯琳喂食喂药。 晚上,绪祥抱着葛凯琳喃喃自语:“凯琳,你快点醒,只要你能醒,就是你想要我的命,我也绝不犹豫。” “阿弥陀佛,大将军,你和凯琳已是两世相隔,你赔上性命也没用。” “大师,凯琳只是昏迷而已,怎么能已两世相隔。” 喃喃自语中,自行老和尚突然出现。 自行老和尚是葛凯琳叔祖父的朋友,跟葛家交情匪浅,也是葛凯琳自小的玩伴。 看着老和尚周身淡淡的光晕,绪祥意识到,老和尚已飞升。 老和尚自顾自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告诉你实话也不打紧,凯琳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魂魄,因机缘巧合,她带着前世的记忆,附在葛家断气的同名女婴身上。 她小时候几次昏睡,都是因为魂魄在两世间转圜,凭我当时的法力,也只消掉她前世一部分不堪记忆,遭遇痛彻心扉的事时,她的魂魄依然会游离。” 绪祥愕然。(未完待续。。) 第0119章 离魂 一直以来他就觉得,葛凯琳的言行和平常女子不一样,原来葛凯琳本来就不是这里的。 怪不得自己幼年时,总觉葛凯琳看自己的眼神,不是一个婴孩该有的。 他问老和尚:“记得凯琳几个月大时,我撞见她的祖母把她摁在洗衣盆里,我捞出她时她已经没了气,后来凯琳被她二祖母救了过来,难道凯琳的魂魄就是那个时候来的?” “对,你的没错。”自行老和尚点头。 接着讲述:“凯琳是被她前世的丈夫和婆婆用慢性药毒死的,那毒药霸道至极,竟然随着凯琳的魂魄而来,就是几年前用你的血液,以毒攻毒,为凯琳解的那种毒。 我消去她的那部分记忆,就是她婚后的不堪经历,你虽解了她的毒,却又用自己的毒,即解毒之毒,把她的魂魄逼出身体,这个时候的她,和你已是两世相隔。” 绪祥心痛得无法言表,下意识抱紧葛凯琳,颤声问自行老和尚:“有没有方法追回凯琳?” “有,你自己魂魄离体,去她现在呆的地方,把她的心牵绊回来。” “那要怎么做?” “我有办法把你魂魄剥离**,你的执念会带你去追凯琳,要是你不能牵绊住凯琳的心,凯琳就会停止呼吸,魂魄再也回不来,你的魂魄会自动归体。” 绪祥决然:“和凯琳两世相隔,生不如死。要是追不回凯琳,我就自毁。” 老和尚嘱咐:“你的毒比孟婆汤还管用,你就是找到了凯琳。她也不记得你了,性情喜好也有不同,而且,你不能直接和她相认,只能牵绊住她的心,否则不仅带不回来她,还有可能毁了她。” 又问:“你和你大哥筹划已久的事眼看就要成了。你确定要去追凯琳?” 绪祥痛苦闭眼:“没有凯琳,事情就是成了,也没有丝毫意义。” “好。”老和尚双手合十:“看来你对凯琳是真心实意,去了异世你可以带着你的异能,凯琳同样也带着和你一样的异能。” 绪祥不解:“大师能不能得明白一点。” 老和尚笑道:“你用了就知道了。” 不容分,他浑身华光大盛。绪祥的魂魄从身体飘出。迅速飘向夜空。 身后有脚步声,绪涅揉着眼睛坐到绪祥身边。 “哥,你咋还不睡。” “没啥,我在想往后要做点啥营生,咱不能总靠着别人过日子。” “哥,那你想到没有,准备干啥。” “还没有想到,涅娃。你有没有想过长大要干啥?” “我不知道,哥想让我长大干啥?” “看来是我管你太严了。弄得你都没了自己的想法,往后我不拘着你了,你想啥直接告诉我,只要不是太出格,我都由着你。” “那我有啥话也能吗?” 绪祥摸了摸绪涅的脑勺:“你是不是一直疑问,你明明只有七岁,别人却都你已经九岁,为啥你只是做了一个梦,你的嘴就真得变好看了,这本来是好事,叔叔为啥生那么大的气。” 绪涅点头:“是呀哥,为啥呀。” “因为你睡的时间太长,睡了两年时间,而且还梦想成真,嘴唇真的变好看了,这事太过诡异,叔叔不能理解,以至于赶了我们出来,眼不见心不烦。”绪祥苦笑着解释。 拉起绪涅进屋:“你要是信哥哥的话,就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习,其他的一切有我。” 要事成后离开这个世界绪祥最不舍的人,就是绪涅,这个他亲手带大的人。 “哥哥和我一块睡,我刚才是被冻醒的,没有你,我连觉也睡不好。”绪涅趁机提条件。? “又踢被子了?仅此一次啊,今晚以后你自己睡。”绪祥宠溺地敲敲绪涅的脑袋。 第二天是星期一,绪涅和葛凯琳吃过早饭就去了校,绪祥和高争气帮着郝沈梅把要开小饭桌的东西收拾好,去了山药地。 郝沈梅只种了半亩山药,不过山药难挖,只靠高争气一个人,一天也往前推进不了多少。 还好现在天气还没到上冻的时候,可以由得高争气慢慢挖。 至于绪祥,目前只算是一个打下手的,指挥千军万马他在行,刀枪剑戟他玩得转,对付这脆生生极易断的山药,他还真有点放不开手脚。 主要是怕弄断了卖不上好价钱。 地里的山药挖完,已是郝沈梅的小饭桌开张十天以后,绪祥是要外出找活干,养活他自己和绪涅,拜托郝沈梅多多关照一下绪涅,背着一个挎包离开了益村。 来小饭桌吃饭的生也多了起来。 由开始时只有绪欣毓和贾陆军等几个熟悉的小娃子来捧场,到后来连高争气和董晓俊家里的小饭桌都搬了来,座位还是不够。 郝沈梅和武老商量,能不能让没有座位的生在武老那边吃饭,两家是隔壁,饭菜端过去也就分分钟的时间,还凉不了,要是端去董晓俊家,凉不凉的那可就难了。 武老答应的很爽快。 他本来就好热闹,儿子分家出去了,老伴早已过世,他一个人生活,这下子天天有小娃子在家里跑,叽叽喳喳的,他看着就乐呵。 还有一点就是,他不用天天为中午要做啥饭发愁了,一个人吃饭真得是太冷清了。 郝沈梅这边越热闹,刘彩虹那边的骂声越厉害,骂了葛随丑骂葛凯美,还有院里的鸡呀猪呀牛呀,没有一个她能看得顺眼的。 骂得兴起的时候,鸡被她追得满院子飞,猪也被她打得直叫唤,声音刺耳,生娃吃饭都吃得不安生,胆子小的人,随便往嘴里扒拉几口菜,抓起包子馒头之类就走,汤都不喝了。 要是中午饭是饺子面条之类,胆小的生娃等不及饺子或面条下好,急匆匆就跑掉了,以后再也不来。 葛凯琳几次要找刘彩虹算账,都被郝沈梅拦住:“随她闹腾,有她哭的时候。” 果然,孙颖梨在郝沈梅这里呆到快满一个月的时候,刘彩虹家的八个小猪仔死了六个,鸡也跑丢了一半。 听着隔壁院的嚎啕大哭,葛凯琳非常解气。(未完待续。。) 第0120章 学说 还没有满月的猪仔,哪里经得住她这么折腾,没有全部死掉已是她刘彩虹的福气。 狗急还跳墙呢,何况长了翅膀的鸡,就刘彩虹那种蠢货,没有跑掉的那一半鸡,迟早也是留不住的。 这下刘彩虹消停了,直到梁雨来接孙颖梨,刘彩虹都没有再闹腾。 “大嫂,怪不得跟丑总夸你心思活络,这还真是没错,你连让咱妈办小饭桌的事都想得出。”梁雨满嘴的酸话。 “你觉得眼红,自己也办呀,反正这一个月咱妈在你那里。”郝沈梅反过来将她。 “我可干不出拿病老太太赚钱的事。”梁雨讽刺。 葛凯琳送梁雨和孙颖梨出了院门,看着梁雨和孙颖梨一前一后出了胡同口,这才拐回家。 回屋见郝沈梅满脸倦意,葛凯琳打哈哈:“妈你可坏了啊,明知道前面是个沟,你也不提醒我三婶婶一声。” 董晓俊起哄:“她只看见你妈赚钱,你妈的辛苦她是一点没想过,那她吃亏也是活该。” 孙颖梨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而且,按照她的习惯,早睡晚起,午饭前要小睡一会儿,午饭后还要正儿八经午睡,一天之内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看似她在不停做饭,其实大部分时间还是郝沈梅和董晓俊在忙活。 即便有着葛凯琳和高争气的帮忙,等生娃吃完饭都去了校,郝沈梅也已累得不想动。 董晓俊比郝沈梅年轻。也比郝沈梅好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刷锅洗碗也是累人的活,所以葛凯琳才前面是个沟。 以郝沈梅对梁雨的了解,梁雨是不会利用病老太太赚钱。实际巴不得赶紧小饭桌开张,不准梁雨的目标更加远大,会想开个饭馆啥的。 不用看护孙颖梨,郝沈梅整个人都散架了一样,干脆啥也不干,好好睡了两天,这才继续做自己原来规划好的事。做各人的衣服鞋袜。 绪祥离开后还没有回来过,郝沈梅依然照原计划,给他做了一身衣服。绪祥脚的尺寸,她特意问了绪涅,按小娃子的鞋都要大一码的惯例,给绪祥做了一双单鞋一双棉鞋。 王小爱有次领着双胞胎女儿来玩。告诉郝沈梅:“跟丑媳妇和她五嫂闹翻了。” “为了啥呀?”郝沈梅疑惑。 梁雨父母早亡。她是哥嫂养大的,最小的五哥也比她大六岁,五嫂和她年纪相仿,据两人很合得来,好好的这咋就闹翻了。 “吵架了。”葛凯娟抢着。 “吵得可厉害了。”葛凯霞也告诉郝沈梅。 “你俩看见三婶婶吵架了?”郝沈梅问双胞胎姐妹。 王小爱道:“那天她两个闹着要出去玩,我就带着两人去了柿珍赶集,想看看有没有新式发夹头绳之类,刚好碰见跟丑媳妇和她五嫂吵架。就在拐往梨树村的路口。” “那她们为啥吵呀,该不会是为了我婆婆吧。”郝沈梅猜测。 “还真让你对了。不过当时我只顾看路,听到吵架也没咋在意,是凯娟和凯霞耳朵尖眼尖,嚷嚷是她们三婶婶在和别人吵架,等我赶到跟前,两人已经散伙了。”王小爱道。 郝沈梅问双胞胎:“你俩都听见啥,看见啥了。” 葛凯娟嘴快:“那个人骂三婶婶耍她,房子她已经看好了,定钱也给了,现在才不干了,三婶婶诚心欺负她好话,往后要三婶婶再也不要回娘家。” “三婶婶,她是真没想到婆婆会被大伯子一家惯成了这样,晚上睡得早,早上不起来,白天还要睡好几觉,这样根本就干不了多少活。”葛凯霞补充。 郝沈梅看着王小爱苦笑:“合着这里头还有我们一家子的事?” 王小爱笑着摇头:“后面的话我也听到了,她五嫂,脑子不清白的老人而已,还不是想咋摆弄就咋摆弄,你不让她睡觉不就行了。” “那梁雨咋?”郝沈梅心里有点紧张。 “梁雨还算有点良心,是她婆婆毕竟年纪大了,她刚进葛家门时婆婆是对她不咋地,可那都是她公公撺掇的,公公死后,婆婆这几年帮了她不小忙,她不忍心。”王小爱道。 郝沈梅长出一口气:“可不是,我婆婆只是没心眼,身边的人啥就是啥,你看,我公公死后,她和我也能好好话了,森娃兄妹三个放了,她还知道问询冷不冷,辛苦不辛苦。” “是呀,大伯伯死后,也不咋听大娘娘骂人了,健娃都他大奶奶变了个人咧。”王小爱也感叹。 “那她俩到底是为啥吵得架呀。”郝沈梅纠结起因。 葛凯娟急着要话,被葛凯霞拉去一边翻绳玩。 王小爱道:“我到了跟前俩人已经散了,她五嫂听到我和跟丑媳妇话,还回头瞪了一眼,跟丑媳妇是她五嫂想和她一块开饭馆,她要带娃,还要伺候婆婆没时间,就没有答应。” “呵呵,”郝沈梅自嘲,“我看我都能当神婆了,梁雨还真起了开饭馆的心思。” “她起这个心思也无可厚非,大嫂你开小饭桌不也是为给我大娘娘找事干,只可惜她最初的目的不纯,才会闹到和她五嫂翻脸,还顺便给你扣了一个大帽子。”王小爱给双胞胎解着结成疙瘩的绳子。 这话提醒了葛凯霞:“妈,咱哪天还去柿珍呀,帽子不知道到货了没有。” 那天在柿珍,姐妹俩看中了一款毛线打的帽子,只可惜同色的只有一顶了,姐妹俩都想要,王小爱干脆没买,供销社的人是还会进货,这事葛凯霞一直惦记着。 王小爱哄她:“后儿个开始柿珍逢会,半个月呢,会上有好多摆小摊的,帽子的样式可比供销社多得多了,到时候随便你和你姐姐挑。” 葛凯娟凑过来:“妈,那我能不能买双胶底鞋呀,三叔给凯红买的胶底鞋可好看了。” “行,我和你奶奶好了,逢会时给你和妹妹从头到脚买个齐全,过年时穿戴。”王小爱爽快的答应。 双胞胎乐得到院子里疯跑。(未完待续。。) 第0121章 接走 王小爱建议郝沈梅,给葛凯琳也置办一身行头,女娃子家就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郝沈梅好笑:“原先凯琳病着时,我是天天幻想能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后来她好起来了,却跟个野小子一样,打扮得再漂亮,半天不到就成了泥猴子,你打扮得再漂亮有啥用。” “妈,老远就听你我坏话,你可冤枉我了啊,我那哪是调皮,分明是走路不稳摔得。”葛凯琳掀帘进来接了话。 “那你敢你不调皮?”郝沈梅反问。 “调皮是有一点,不过在两个妹子跟前,就不算啥了。”葛凯琳朝窗户外指了指。 王小爱跳起来就往外跑:“你俩赶紧把东西放下,雪绒会给压死的。” 双胞胎不知啥时候把骡子的笼头拿到了手里,正满院子撵着小狐狸,要往小狐狸头上套。 狐狸的狡猾哪是姐妹俩能比的,雪绒和姐妹俩绕圈子,累得姐妹俩直喘气。 郝沈梅看着窗户外直乐:“你二婶婶只有健娃一个娃的时候,嫌小子家调皮,盼着生个妮子,老天倒是如了她的愿,一下就给她两个。” 葛凯琳也乐:“哈哈,我后院奶奶过,和凯娟凯霞相比,我大哥倒像个大闺女。” 期中考试过后,葛辛丑和两个儿子回了家,时间也刚好到了接孙颖梨来家的日子。 不过,去接孙颖梨的葛辛丑是一个人回来的。是孙颖梨一大早就被葛益鸾接走了。 “咱姐接走了?这咋回事……”郝沈梅愕然。 葛辛丑告诉她,天冷,地里没活。葛益鸾的两个儿子就去城里找活干,刚好找到了葛跟丑所在工地,葛跟丑就让俩人跟着他当小工。 俩人听孙颖梨把葛跟丑认成了自家妈,回去后把这事当笑话给了葛益鸾。 兄妹几个里,葛辛丑和葛益鸾有五六分像,葛益芬脸上也找得到葛益鸾年轻时的影子,葛跟丑和葛随丑两人。没有一点像葛益鸾的地方。 而且,葛跟丑的长相是和葛益鸾反差最大的人。 葛益鸾身高近一米七,圆脸大眼。经历了几十年的愁苦,又年过半百,年轻时姣好的面容已变了样,尽管如此。她也比小了她十三岁的葛跟丑好看多了。 兄弟俩把这事当成笑话。葛益鸾听过后却沉默了许久,长叹,也许就因为两人反差太大,孙颖梨才对此事印象深刻,以至于对着葛跟丑叫唤她的名字。 葛益鸾一岁时被孙颖梨抱回家,十五岁被葛泽中嫁掉,实际是当工钱送给了长工范力,没有一分钱的陪嫁。范力也被葛泽中驱逐。 也幸好范力待她很好,婆婆也感念于她的可怜。没有苛待她,她才能在婆家安定下来。 三十多年过去,她的梦里已几乎再没有葛家时,她的养母,从要丢掉她的生母那里抱她回家的亲姨妈,想起了她,还口口声声念叨着她。 葛益鸾和婆婆商量,不管孙颖梨当初抱她回家的目的是啥,毕竟因为孙颖梨,她才没有被扔掉,还养了她十四年,她想接孙颖梨来家照顾一阵子。 她的婆婆几年前中了风,救治及时,如今靠着拐杖可以走动,不过到底不如中风前利落,就把当家的权利交给了葛益鸾。 范老太太只嘱咐葛益鸾不要太勉强自己,让范力和葛益鸾一块来益村,接走了孙颖梨。 葛益鸾让梁雨转告葛辛丑两口子,往后就算她一个,三个人每人轮流照看孙颖梨一个月。 这是葛益鸾出嫁三十多年来,第一次回娘家,也是范力娶了葛益鸾后,第一次重进益村。 由于葛益鸾的原因,范力路过益村时都是绕道走。 “我想去姐姐家看看,要不这心里放不下。”葛辛丑满面愁容。 “我和你一块去。”郝沈梅心里也七上八下。 葛凯琳心里痒痒:“爸,妈,我也想去大姑家,我还没见过大姑咧。” 葛辛丑爽快答应:“你去也行,可不要叫苦啊。” 从益村去周围的村子,几乎都要下坡,葛益鸾所在的平乐村地势最低,去平乐村的一路上根本没有平路,坡度又陡,去时还可以拣稍微平缓的路骑一段自行车,回来时就全靠脚走路了。 据县志上记载,平乐村和沃水在同一个水平线,沃水离益村二十里路,而平乐离益村只有八里路,且全是土路,可见益村和平乐村之间的路有多难走了。 郝沈梅也同意:“你是该去看看你大姑,你住院的时候,你大姑还和我轮流守着你咧。” 每每葛凯琳到了生死关头,葛辛丑都是在到处借钱,葛益鸾有时会陪着郝沈梅渡难关。 葛凯森问葛辛丑:“爸,你和我妈我妹子今儿个是不是就住在大姑家了。” 这会儿太阳已经偏西,想要去平乐村打个来回,回到家恐怕半夜了。 “嗯,”葛辛丑嘱咐,“晚上你把门锁好,早早睡,不要得太晚。” 想起高争气来:“咋着半天没看到滚蛋?” 葛凯拓趴在炕上看,头都没抬:“咱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丢娃叔拉着滚蛋话咧。” “在哪儿,我咋没看见。”葛辛丑问。 “就在进村的第一个胡同里。”葛凯拓接着翻书。 进村的第一个胡同里,那不就是高争气家所在的胡同? 葛凯琳急了:“爸,我得赶紧找滚蛋回来,你和我妈去我大姑家吧,我下次再去。” 丢娃一直没有放弃拉高争气入伙,葛凯琳得赶紧去阻止。 她记得高争气过,趁着今天太阳好又没风,他要回家冲个澡。 “我陪你去。”葛辛丑也不急着去平乐村了。 他听女儿过丢娃纠缠高争气的事,也劝过丢娃不要打高争气的主意,丢娃当时答应了,没想到却是阳奉阴违。 不过想想也是,丢娃干的本来就是阴地里的事,阳奉阴违对他来不算啥。 葛凯琳摇头:“还是我自己去吧,你是大人,你在跟前我反倒不好话。” 边边撒丫子就跑。 葛辛丑没有坚持,按原计划和郝沈梅出了门。(未完待续。。) 第0122章 对峙 葛凯琳跑进高争气家的胡同,眼前的情景让她一愣。 一个多月没有出现的绪祥,插在高争气和丢娃中间,冷脸俯视着丢娃。 背对着葛凯琳的丢娃,像是在打摆子一样,浑身不停地发抖,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绪祥身后几步远的高争气,一脸懵懂着:“祥娃,丢娃叔没咋着我,你看我好好的。” 眼余光看见葛凯琳,憨笑着向葛凯琳解释:“我还没进家门咧。” 是他还没来得及冲澡,他以为葛凯琳是来找他回家的。 葛凯琳已跑到跟前,问绪祥:“你啥时候回来的?” 绪祥保持原状,眼皮都没抬,继续盯视丢娃,回答葛凯琳:“我比大伯伯早一班车回来,先去了趟绪家堡。” 早自己老爸一班车回来,那不就是在之前见过自家老爸? 葛凯琳心里疑惑,碍着丢娃在跟前,她不想细问。 绕到和绪祥并排站着,葛凯琳问丢娃:“叔,你这是咋了,咋抖成这样,着凉了?” 绪祥拉着葛凯琳往后退:“他这是得了伤寒,你身子弱容易感染,离他远点。” 葛凯琳的脚步声还没进胡同,他已经停止了释放寒气,可到底这周围的寒气一时也散不尽,还是把葛凯琳拉出寒气圈保险些。 “还真的有点冷冽。”葛凯琳裹紧身上的薄棉衣。 她以为是这条东西走向的胡同背阴,自己才从太阳下走进胡同。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呢。 在离丢娃十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葛凯琳问丢娃:“叔,你咋样啊。要不要紧?” “啊?不要紧,不要紧,可能是感冒了,我回去捂一觉就好了。”丢娃如梦初醒般,眼神还有些迷离。 看着丢娃转过身,抖着身子一步一挪离开,葛凯琳问绪祥:“催眠啦?” 被她催眠过的人。就这模样。 绪祥没否认:“稍微用了一刻,要是往后他再纠缠滚蛋,或许会再用。” 还有更狠的。到时候再。 “见着涅娃了吗?”葛凯琳问绪祥。 绪祥走后,绪涅人看起来有点蔫吧,脾气却相当暴躁,一个不好就和人打起来。贾海军和绪小武等几个人都弄不住他。 在别人牵制住绪涅的前提下。葛凯琳才能偶尔得手让绪涅睡过去。 幸好有绪大江这个练家子体育老师,要不绪涅还不知闯了多少祸呢。 “见着了,涅娃就在屋里睡觉呢。”绪祥的下巴朝高争气家扬了扬。 他从绪家堡回来就去了校,探查到绪涅精神透支,赶紧领绪涅回了高争气家,用推拿的办法让绪涅睡了过去,这一觉估计能睡到明天。 丢娃和高争气在胡同里拉扯争执的时候,绪祥就在院里。听着高争气笨嘴笨舌实在甩不脱丢娃,甚至还有被服的趋势。他才出手。 葛凯琳打了个冷战,看看天色,告辞绪祥和高争气,打算吃晚饭的时候再细聊。 晚饭时只有高争气过来了,是绪涅还没睡醒,绪祥自己在家做饭吃了。 “诺,这是祥娃给你的。”高争气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 是一本药草详解,配有插画。 “这是祥娃写的?”葛凯琳震惊。 “是祥娃偷偷抄的他师傅的药草书。”高争气指指葛凯琳手里的书。 书里的字迹,绝对不是印刷体,是用毛笔写的小楷,纸质泛黄,字迹却很新,翻遍每一页,没有一点字迹模糊或涂改的地方,每一副插画都清晰得可以辨清花叶的脉络和纹路。 书不厚,也就几十页,可要全用手写,还要配插画,费的功夫就非同小可了。 字体是用的葛凯琳现在正练的那种,就是绪祥写给她的那几张宣纸上的字体。 高争气点着大脑瓜子:“嗯,祥娃,要你别介意用的纸不好,这是他故意做了旧的,新纸写这么多毛笔字,字干后纸会打皱,不好装订,也不好看。” 葛凯拓凑过来,摸摸葛凯琳手上的手抄本,怪道:“不是有卖的专门写小楷用的纸吗?” 葛凯森嗔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花钱大手大脚,专用纸价钱可不便宜,祥娃给人当徒,前几个月师傅只是管吃管住,没有一分钱零花钱,哪买得起好纸。” “二哥,祥娃在哪里当徒,的啥?”葛凯琳问。 葛凯森道:“在一个中药店里当徒,先跟着师傅辨药,不过目前他还只是一个打杂跑腿的,那家药店离恽县一中不远,经常能碰到他。” “他给药店当徒?”一字一字重重地从葛凯琳牙缝挤出。 应该人家给他当徒还差不多吧。 葛凯拓动手炒面,边翻腾锅里的面粉边:“我也觉得奇怪,听涅娃过,祥娃自己就会开药方,他生病从来没有进过医院,都是祥娃给治好的,哪还用给人家当徒。” 葛凯森撇嘴:“你书都读到哪里去了,三人行必有我师都不懂,祥娃是会给自家人看病,可他那点看病本事,还不知是吃了多少苦摸索出来的,系统地跟着师傅一,这才是正经。” 这兄弟俩在一块,没有一天不抬杠的,主要是葛凯森杠葛凯拓。 葛凯拓才不在意葛凯森的语气,反而征求葛凯森的意见:“二哥,这些面够不够,还要不要再炒点。” 葛凯森接过三弟手里的锅铲,自己在那儿翻腾,道:“再炒点吧,还有咱小姑呢。” 这锅面已半熟,要再炒,得重开一锅,他这是让葛凯拓去挖面,等这锅熟了,也好趁锅热着把另一份倒进去。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住在校,半夜饿了用开水泡面最省事。 哥俩这一对一答,葛凯琳也冷静下来了。 自己能跟着牧老师系统习医理,绪祥在药店当徒,也没啥可奇怪的,都是在给自己的医术找个名头。 “他不是出去挣钱养活他和涅娃的吗,给人当徒哪来的钱?”葛凯琳想起另一茬。 “祥娃还给工艺品店供货呢,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手艺,雕出来的东西跟真的一样。”葛凯森起这个就来劲。 他也好这一口呀,只是他那点本事在绪祥那里根本不够看的。(未完待续。。) 第0123章 礼物 葛凯琳好奇:“他都雕些啥呀?” 葛凯拓端着一碗生面进里间,接了话:“这家伙真是怪哈,只雕动物啊,花草啊啥的,他手艺好,有人指名道姓要他给雕个像,雕人物价钱高,可他偏偏不接这活,哦,首饰啥的他也不雕。” 高争气急了:“谁他不雕人物和首饰,看,这是他给我雕的。” 伸出手给大家看,他手里不知啥时候多了个木雕,上面还沾有水印子,可能在手里握得时间长了,手心的汗沾在了上面。 葛凯琳拿过那只有两寸多高的雕像,葛凯拓也凑过来看,咋呼:“哇,雕得好像哟。” 是一个憨态十足,笑模呵呵,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个大烧饼,神态满足的高争气。 “我看看,我看看。”葛凯森把锅铲塞进葛凯拓手里,推葛凯拓到炒锅前,自己凑过来。 葛凯森从葛凯琳手里拿过雕像,翻来覆去的看,感叹着:“哇,这活计,比他给供货的那家店里的雕得细致多了,我看,要是那些想要雕像的人见了,就是要他们再高几倍的价钱,也绝对有人愿意。” 高争气憨笑:“祥娃,这个木头不好,会开裂,要是他碰到好木头,再给我雕个好的。” 伸手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把梳子,摊在手心里给葛凯琳看:“这是祥娃雕的木梳,给大娘娘的,他大娘娘的木梳掉了齿。” 葛凯琳拿过梳。 这把梳子和老妈平时用的那把大小一样。不过这把手感要沉。 “祥娃,这是酸枣木的,有人提供材料。是让他看着刻啥好,他用边角料给大娘娘刻了把梳子,还给后院奶奶和绪家奶奶各雕了个木簪子。”高争气补充。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簪子,和梳子是同样的材料。 绪祥已回过绪家堡,另一个木簪子应是已在郇老太太那里。 葛凯琳疑惑:“他也就只出去了不到两个月,哪有时间弄出这么多东西。” “祥娃,他精力好。晚上不用点灯也看得见,睡不着时就干活。”高争气转述。 葛凯琳讶然:“晚上不用点灯也看得见,他是猫头鹰吗?” 极力掩饰自己的震惊。 葛凯森嘟囔:“不止猫头鹰晚上看得见。雪绒也看得见呀,好多动物都是晚上捕食呢。” 他还在研究高争气的雕像。 葛凯琳没理会二哥的怪言怪语,问高争气:“那他的耳朵呢,耳朵好使吗?” 忽然听绪祥和自己一样。晚上没有光也看得见。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就不算是怪物了。 她想证实,是不是还有人和自己一样,耳力也好得和正常人不一样。 葛凯拓觉得妹子这话问的奇怪:“瞎子的耳朵能当眼睛使,祥娃以前可是看不见的,耳朵当然好使了。” 他正把炒熟的面倒进搪瓷盆,香喷喷的炒面味道连他自己都醉了,深深地吸着气。 “这倒也是哦。”葛凯琳恍然大悟。 “凯琳,你咋啦。”高争气盯着她问。 葛凯森和葛凯拓各有各事。只有高争气注意到了她表情的夸张,实在是不自然。 “没啥。想睡觉了。”葛凯琳揉揉眼睛。 她自己也感觉到了脸部的僵硬,为勉露出破绽,还是结束话题为好。 “哦,那我回去了。”高争气从葛凯森手里夺过雕像,揣进口袋里出了屋。 葛辛丑和两个儿子一回来,葛凯琳就得去吉瑞丽那里睡,也好给葛辛丑和郝沈梅两口子腾地方,高争气回他自己家睡,给葛凯森腾地方。 葛凯森跟着高争气出屋,等高争气出了院子后他也好从里面闩院门。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出屋门的当儿,门外一个人影迅速窜出胡同。 今儿个晚上葛辛丑和郝沈梅不在家,葛凯琳不用避去吉瑞丽那里,等两个哥哥都睡了,她在被窝里翻看绪祥给她的药草书。 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倒着看了一遍,没有找到葫芦帘,哪怕只是文字性叙述也没有。 葛凯琳泄气,看来绪祥师的那家店里,没有葫芦帘这种草药的记载。 第二天依然是高争气一个人过来吃早饭,是绪涅今早醒来就在闹别扭。 葛凯琳打算吃完饭上门去道谢,那本书真的很有用,虽然没有牧老师给她的药草书上的种类多,却有一半以上都是她没看到过的。 吃过饭还没来得及出门,葛辛丑和郝沈梅回来了,起了孙颖梨在葛益鸾家的情况。 也奇怪,孙颖梨到了葛益鸾家后,脑子竟然从完全糊涂,变成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原本天一黑就入睡的孙颖梨,在葛辛丑和郝沈梅赶黑到了葛益鸾家的时候,她竟然还没睡,还认出了葛辛丑和郝沈梅,尽管转脸就忘了。 “那奶奶认得大姑吗?”葛凯琳好奇。 郝沈梅也是一脸稀奇:“认得咧,从我和你爸到那儿,你奶奶就揪着你大姑不撒手,一会儿一声鸾妮的叫唤,生怕你大姑不要她了一样,睡觉也要跟着你大姑睡。” 葛凯琳忍不住笑道:“哈哈,咋跟小娃子离不开妈一样,这到底谁是娃谁是妈。” “啪,”葛辛丑一巴掌轻拍在葛凯琳脑门上,笑骂,“你这妮子咋话呢,没大没小。” 郝沈梅也笑:“人都老人家小娃娃,人越老越倒回去活,不准我老了还不如你奶奶。” 葛辛丑叹道:“今儿个天不亮我和你妈就起来吃早饭,你奶奶也起来了,一会儿嘱咐我和你妈,天冷,趁热吃,凉饭吃了闹肚子,一会儿又叫唤我老吴,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糊涂。” 郝沈梅安慰自家汉子:“当年狠心嫁了咱姐,就是咱妈的一块心病,要不她咋一糊涂就想起了咱姐,如今咱姐不恨她了,还愿意接她到跟前,咱妈这心结一解开,不准病就好了。” 高争气那次发狂把孙颖梨吓糊涂的时候,孙颖梨见了谁都叫唤鸾妮。 “唉,”葛辛丑没有郝沈梅乐观,“人家医生了,得了老年痴呆,大部分人的脑仁就萎缩了,只能看发展地快与慢,好转的可能性很小。”(未完待续。。) 第0124章 冬至 “那可不准,咱妈不准就是个特例,慢慢就好了呢。”郝沈梅宽慰葛辛丑。 葛凯拓嘴快:“好了再整天骂人呀,不准我奶奶这是回光返照呢。” 话刚落音,他的脑袋和后背就各挨了一巴掌。 葛凯拓揉着脑袋埋怨:“二哥你打我干啥,书上都是这样的,生病的人突然好转,不是大限将到,就是回光返照,我没错呀。” 葛凯琳从后面揪着葛凯拓的衣服往外拽:“三哥,咱去问问祥娃要不要和你一块去恽县。” “我东西还没收拾好呢。”葛凯拓不情愿,他还有话没有完。 “不就是炒面吗,少不了你的。”葛凯森恨恨地瞪了葛凯拓一眼。 出了院子,葛凯琳放开葛凯拓,咬牙道:“你缺心眼呀,不知道咱爸妈的心思。” 葛凯拓呵呵笑:“你才缺心眼呢,我就是提前给咱爸提个醒,省得真有了事咱爸受不了。” 葛凯琳撇嘴:“放心吧你,咱奶奶且能活呢。” 脑子糊涂不代表身子弱,她早趁着搀扶这位名义上的奶奶时给把过脉,这位奶奶的脉象比自家爸妈都好,再活个二三十年都没问题。 到了高争气就家,没有看到绪祥,只有情绪不高的绪涅在。 绪涅告诉兄妹俩:“我哥是要赶第一班车去恽县,好中午之前给人家交货的。” “你一个人在家也没意思,去我家玩吧。”葛凯拓拉起绪涅的手。 已经九岁的绪涅。个子和五六岁的小娃子一样,瘦瘦小小的让人忍不住怜惜他。 “不用了,我要回绪家堡看看奶奶和婶婶。”绪涅从葛凯拓手里抽出手。 葛凯琳问绪涅:“你好长时间没回去。空着手不好,有没有想带的东西,我给你去准备。” 她听绪欣毓过,周末绪向阳会找借口不在家,方便绪祥兄弟俩看望郇老太太和张惠灵。 绪涅一心要等哥哥,怕自己离开益村,哥哥刚好就回来了。所以这阵子都没回绪家堡。 “不用了,”绪涅摇头,“我哥昨儿个已去过绪家堡。给了奶奶婶婶还有姐姐礼物,昨晚哥哥给叔叔配了药,我今儿个给叔叔送回去。” 指指身后桌子上的大包小包。 绪向阳做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再能干。有时也难免磕着闪着。 昨天绪祥回去。听绪向阳打猎时扭了脚,为免和绪祥兄弟碰面,绪向阳硬撑着躲去了绪大江家,问清楚状况后,绪祥连夜给绪向阳配了药,不止有治疗这次的,还有各种预防的。 “这么多药包,你拿得了吗?”葛凯拓看看绪涅那小身板。 “要是连这点东西都拿不了。就不配做叔叔的徒弟。”绪涅鄙视葛凯拓。 葛凯琳扭脸偷笑。 其实绪涅和自家三哥小时候很像,小小的个子。力气却大得惊人,何况那些药包看着多,实际上分量并不重。 “嘁。”葛凯拓撇撇嘴,扭头就走。 被个小屁娃子鄙视,很没面子。 绪祥不知给绪涅了什么,接下来的日子,绪涅没有以前那么闹腾,偶尔也会发脾气,却不再动不动就打架,大家都省了许多事。 冬至那天是星期一,按风俗是要吃饺子的。 老话,冬至不吃饺子就会冻掉耳朵。 郝沈梅前一天晚上就包了胡萝卜羊肉馅饺子,还熬了一大锅羊骨汤,葛凯琳去上晚自习时她还嘱咐,记得叫绪欣毓和绪涅来家住,早上起床也好吃饺子喝羊汤。 羊肉性暖,吃了驱寒。 吃饺子的时候,绪涅有点蔫蔫的,问他咋啦,他直摇头,不吭声。 绪欣毓替他解释:“涅娃不喜欢羊膻味。” “不是,”绪涅还是摇头,“今儿个冬至,不知哥哥有没有饺子吃。” 原来是想绪祥了。 郝沈梅安慰他:“每年到了冬至,各家各户都吃饺子,店铺里也有饺子吃,吃饺子不止是为驱寒,也有发财的意思,你看,这饺子像不像画里的元宝?” 家里除了她都是小娃子,她平时做饭很注意颜色和形状搭配,小娃子看着胃口也好些。 昨晚包饺子时她也没忘了这一点,饺子的形状有传统的耳朵形的,有鱼形的,有草帽形的,也有特意捏成元宝形状的。 “店里的老板就是为了自家发财,也不会亏待了员工和徒。”葛凯琳补充。 “对呀,哥哥会有饺子吃的。”绪欣毓也安慰。 高争气的话实在:“下次祥娃回来,我给他包一大堆饺子,让他吃个够。” 这下绪涅高兴了,一口一个,很快一碗饺子就吃完了。 绪涅个儿小饭量大,郝沈梅准备再给他添一碗,绪涅笑得腼腆:“大娘娘,你还是给我下碗面吧。” 他确实不喜欢羊膻味,可哥哥教过他,生活不易,不是不得已,一定不能剩饭,现在虽然还没吃饱,可自己碗里的饺子吃完了,这不算剩饭吧,想换一种东西吃而已。 郝沈梅好笑:“真是难为你了,你比拓娃强多了,拓娃不喜欢吃羊肉,可是从来不会将就,我这就给你下面。” 中午的时候,郇老太太送来两包饺子:“我听欣毓和涅娃,他俩早上在你家吃了饺子,真是谢谢你们有心了,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没有你家的好吃好看,不过也能吃。” 郝沈梅客气:“娘娘快坐,我包的饺子也就是好玩,哪有娘娘的饺子好吃。” 吩咐葛凯琳:“快给你奶奶泡杯热茶来。” 葛凯琳接过郇老太太手里的饺子,腹诽,这俩人可真行,谁都没吃过对方的饺子,就在这对吹上了。 感觉有种怪味道,笑着问郇老太太:“奶奶,你这饺子是啥馅的呀。” 郇老太太指着饺子:“这包是羊肉馅的,这包是蛇肉馅的。” “还有蛇肉馅的呀,这可真稀奇。”葛凯琳强忍着才没把饺子扔了。 初闻着不觉得咋样,这会儿越来越觉得腥的慌。 郇老太太解释:“涅娃不喜欢羊膻味,你向阳叔昨儿个刨了条蛇,我昨晚给做成饺子,想着今儿个给送来,没想到他已经在你家吃过饺子了。” 现在是蛇冬眠的时节,找到了蛇就跟捡柴火一样,直接拿着走就行。(未完待续。。) 第0125章 大姑 不喜欢羊膻味,倒喜欢蛇腥味,葛凯琳的身子不由得就是一个激灵,赶紧放下饺子,去给郇老太太泡茶。 想起那扭来扭曲的蛇,郝沈梅心里也觉膈应,干净转移话题:“娘娘你是真对孙子孙女好呀,这还下着雪呢,山路不好走,就只为了送饺子。” 郇老太太笑:“不是我一个人来的,是向阳送我来的,他把我送到村口就去地里转悠了。” “这么,向阳对涅娃还是有心的,又是刨蛇,又是送你来的。”郝沈梅道。 “可不,”郇老太太埋怨,“他就是个死倔头,明明惦记着两个娃,硬是不承认,上回祥娃让涅娃送去的药,他嘴上要丢掉,还不是暗地里偷偷用了。” 葛凯琳泡好茶端过来,边给郇老太太倒茶,边笑道:“奶奶,我还看见叔叔从墙缝往校里偷看呢,盯着涅娃直乐。” 准备进院子的绪向阳心里嘀咕,这小妮子啥时候看见我的,我咋不知道,明明我提前视察了一圈,没有认识的人在场呀,往后可得要注意了,不能让人发现。 绪向阳扭身离开。 他还是按好的,老老实实在村口等老妈吧。 听着绪向阳越走越远,葛凯琳心里笑翻了,这人还真是经不住逗乐。 她是故意在绪向阳要进门的时候那话的。 孙颖梨在葛益鸾那里呆满一个月时,葛辛丑和葛跟丑兄弟俩去平乐村接她。这次葛凯琳跟着去了。 葛益鸾没让走:“算了,天这么冷,一路都是坡。年轻人走起来都费劲,何况咱妈。” 全程土路,下雨下雪就更难走,前天雪才停,这两天正在消雪,要不是有葛辛丑和葛跟丑拉着,葛凯琳一路还不知摔多少跤呢。 就这。到葛益鸾家时,葛凯琳还是沾了一身泥,休息了老半天。这会儿腿肚子还在打抖。 葛辛丑道:“可咱妈老呆在你这里,我和跟丑心里也过意不去呀。” 毕竟是出嫁的闺女,又是以那种方式出嫁的,就是被自家爸妈卖出去的也不为过。 范老太太接了腔:“他大舅。他三舅。我老婆子有个事求你们。” 葛辛丑:“娘娘你。” 葛跟丑点点头。 范老太太叹道:“你们要是有啥想法,就冲我来,这事和鸾妮没关系,他大舅你是公家人,他二舅和他三舅也都是文化人,我听益芬还出了书,凯琳也有份参与,森娃和拓娃都上了高中。我就想着,葛家人都这么厉害。鸾妮替你们看老人,你们帮忙带教一下我重孙子。” 葛辛丑和葛跟丑对看一眼,谁也没想到老太太是这要求。 葛凯琳问:“奶奶,范敏和范威上几年级呀。” 她提前听老爸过,葛益鸾有两个孙女两个孙子,孙子在念书,孙女务农。 范老太太愣怔,看向葛益鸾。 葛益鸾好笑:“妈,你连自家重孙上几年级都记不住,还张罗着跟我兄弟谈条件。” 告诉葛凯琳:“范敏十二岁,上五年级,范威十一岁,念四年级,两人上都费劲,都不想念了,他们太奶奶不愿意,想自家好赖也要出个读书人。” 葛凯琳眨眨眼。 据老爸,爷爷没让大姑念过书,大姑父也大字不识一个,两个表哥小没毕业,他们的两个妮子讨厌上,一个连二年级都没上,另一个勉强上到三年级。 难道真像俗话的,龙生龙凤生凤,那啥生的会打洞? 老半天没话的葛跟丑问:“姐,你想我们咋帮忙?” 从他记事,就不记得见过这个大姐,倒是见过大姐夫几次。 葛益鸾:“我婆婆的意思是,我照看咱妈,让范敏和范威转到益村去上。” 把自家重孙子的未来,交给了别人的手上。 葛跟丑直话直:“大哥和我平时不在家,益芬和森娃拓娃跟着大哥在外地上,凯琳倒是在家,不过上高中后也会跟着大哥去外地。” 他没有提葛丁丑,毕竟隔着一个房头,他觉得没必要连累别人。 反正他和葛益鸾又不熟,大不了一拍两散,他不怕得罪人。 葛益鸾笑:“算了,这只是我婆婆一时的想法,估计过会儿她就忘了。” 葛凯琳看向范老太太,可不,老人家坐在那里脑瓜子直点豆呢。 “你们先坐着啊,自个儿添茶。”葛益鸾起身扶着范老太太出了屋。 葛凯琳看看睡在炕上的孙颖梨,合着大姑的婆婆比自家奶奶强不了多少呀。 葛益鸾的长相随了孙颖梨,和孙颖梨一样,头上没有一根白头发,不知真相的人见了,保准会以为她和孙颖梨是亲母女。 唉,老爸的对,比起他来,大姑比他幸运多了,不喜欢可以不回家。 大姑就三十多年没有回过娘家,老爸却是走不开,被亲生父母生生折腾了近三十年,不满五十岁的人,头发灰白,比大他一岁的葛益鸾看起老多了。 和前一次一样,葛辛丑他们当晚住在了葛益鸾家。 葛益鸾的两个儿媳带着娃们过来见面,葛凯琳趁机摸了一下范敏和范威的底,顿觉头大。 看来自家大姑真不是的客气话,这俩娃的习不是一般得差,比起这俩人,自家二哥的领悟力可以用敏锐来形容了。 最终,葛益鸾没有让接走孙颖梨,是等开春天气暖和了再。 而且孙颖梨很黏葛益鸾,一要带她回家她就闹,像个离不开妈的小娃子,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开,葛辛丑兄弟俩总不能用强的吧。 回家的路上,葛辛丑问葛凯琳,范敏和范威到底咋样,葛凯琳的脑袋直摇。 葛辛丑和葛凯琳商量:“要不,你给他俩也编个习图表,成不成的就看他俩自己了。” 葛凯琳苦起脸:“爸,你也太看重你闺女了吧,我都不知道那范敏是咋混到五年级的,他连三年级的东西都不会,范威还好点,最起码会做三年级的题。” “噗——”葛跟丑喷笑,“凯琳,你这是夸范威呢?” 葛凯琳一脸认真:“哥哥不懂低两个年级的东西,弟弟会做低一个年级的题,这还不算是夸他?” “呵呵,”葛辛丑也笑起来,“你要为难就算了。” 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你就是再想帮忙,到头来做的也是无用功,不准还得罪人。(未完待续。。) 第0126章 狗皮 回到家起这事,郝沈梅建议:“往后过年过节,或是有啥事时,也去咱姐家走动走动。” 算是来往开了一门亲戚。 葛益鸾也年纪大了,应是想和年纪差不多的亲人走动走动话,这才接孙颖梨去家里,主动和娘家人和解。 梁雨来找郝沈梅:“听跟丑,他大姐要把孙子送来上,你可不能答应,你家不相干的小娃子已好几个了,再来两个,还不累死你。” 郝沈梅将她:“你不也是当舅妈的,咋就是累死我?” 梁雨哼道:“我家凯强和凯红还小,我带自家娃还忙不过来咧,哪有空闲管别人的。” 她她的,郝沈梅只管做自己的事。 “你这是要给谁做衣服呀。”梁雨凑到郝沈梅跟前。 郝沈梅正往铺在炕上的黑色棉布上画线,一看就是要做偏襟衣,不像是孙颖梨的,衣服比孙颖梨的要偏小一点。 “给咱姐的婆婆做的,咱姐照顾咱妈,我总得帮忙做点啥事吧。”郝沈梅接着画。 “你可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都管到人家婆婆身上去了。”梁雨摔帘子走人。 临近期末考试,绪家堡出了件事,绪向阳家的狗不见了。 这事大不算大,每年到了冬天都有狗丢失,要么让人偷去卖钱,要么让人捉去吃了。 可这事小也不算小,因为丢狗的是绪向阳。招惹了他,就跟招惹了阎王一样。 绪向阳疯了一样到处找狗,绪涅知道后也跑了回去。连课也不上了,那可是他打小的伙伴,和人一样亲。 两天后,有个妇女主动找到绪向阳,递给绪向阳一张雪白的狗皮。 绪向阳要打人,妇女跪下向绪向阳求情。 狗是她汉子买的,她汉子。要早知道这狗是绪向阳家的,她汉子咋也不敢杀呀,谁不知道活阎王的厉害。这还是绪向阳闹得动静大了,她汉子心里害怕,查了狗的来历,才知道自己无意间惹了活阎王。 绪向阳问妇女的汉子是谁。妇女不肯。供出,狗是乔一水卖给她汉子的,狗皮没有杂毛还算值钱,狗肉太老没人要,她汉子和朋友都不愿意吃,给扔了。 绪涅二话不,上去就是一顿猛打,手脚并用。牙齿也没有闲着。 妇女没提放是小娃子打人,愣了一下。也没还手,缩进棉大衣里随绪涅打。 绪向阳拉住绪涅,对妇女冷哼:“告诉你家汉子,别以为拿个女人出来顶缸,我就会饶了他,你也别以为你不我就不知道他是谁,我会找他算账。” 喝斥绪涅:“我是咋教你的,你这哪有一点章法,和泼妇打架有啥两样。” 绪涅受教,把妇女又是一顿好打,直到她妇女哭着求饶。 绪向阳恨不得一脚踹死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告诉乔一水,有种他一辈子别露面,要是让我逮着他,他和雪球一个下场。” 乔一水已经出狱,村里人一直没有见过他,不知他去了哪里,在干啥。 绪向阳和乔一水斗了几十年,对乔一水的伎俩,绪向阳是一清二楚,只是不知乔一水许了这妇女啥好处,竟然蠢到替乔一水来向绪向阳示威,还乔一水是她汉子。 兴许乔一水真是她汉子吧,绪向阳对这个不感兴趣,他只想早点把乔一水找出来。 他在明处,乔一水在暗处,家里都是妇孺,他可不想和乔一水耗下去。 绪涅才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听绪向阳完,上去又是几脚,踢得妇女惨叫着打滚。 冰天雪地里,围观的人有那么几个,没有一个人替妇女求情。 绪向阳动了真怒,只有郇老太太能管得了他,郇老太太和张惠灵都在家,而这妇女却选择在野地里面对绪向阳。 “再踢她就死了。”绪向阳拎起绪涅就走。 远处的旱地山上,绪祥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绪向阳到了旱地山脚下,他才退去。 一大一小活阎王走后,也没人去扶那妇女一把,能和乔一水混在一起的人,他们看不上。 绪向阳把绪涅直接拎到益村,扔进了校篮球场,他去找绪大江。 绪涅在篮球场暴躁地来回乱窜,绪向阳从他的视线才一消失,他就往校外冲,刚出校门就被人从身后揪住。 这小子拐脚就往身后踢,啥也没踢着,自己反而悬空了。 “是我。”绪祥好笑道,把绪涅放下。 “哥,你啥时候回来的。”绪涅刚一站稳就扑到绪祥怀里。 “跟小娃子一样,这么大了还撒娇。”绪祥摸摸绪涅的头。 偶尔他会有种错觉,怀里这个不像是弟弟,倒像是儿子。 “我本来就是小娃子嘛。”绪涅在哥哥怀里蹭了蹭。 虽然哥哥已经明白告诉他,过了这个年他就满十岁了,可他缺失了两年的记忆,总以为自己还只有七岁多。 绪祥眼里满是无奈,把绪涅从怀里扯出,板起脸道:“去上课。” “哥哥,雪球死了。”绪涅急着要告诉绪祥雪球的事。 “这事我知道了,你安心上课。”绪祥的脸没有一丝温和。 绪涅见哥哥真生气了,忍住满肚子的话,老老实实进了教室。 绪祥长叹一声,扭身往高争气家走。 等处理了乔一水,他和绪向阳之间可能连一点转圜余地也没有了,不过他不后悔。 没有绪向阳一家人,就没有现在的他和绪涅,更不谈寻找心上人。 高争气家的院门没锁,也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绪祥疑惑,放轻脚步走进去。 看见高争气一个人坐在太阳下发呆。 绪祥双手在高争气眼前晃:“在想啥呢?” 高争气惊喜:“祥娃你咋回来了,今儿个又不是周末。” “我又不是生,非要周末才能回来。”绪祥往屋里走。 “你这次回来啥时候走。”高争气跟着他进了屋。 “不准,可能明天就走,可能过了年再走。”绪祥找替换衣服。 高争气拉着他就走:“大娘娘给你做了新衣服和新鞋子,你回来了就去试一下。” “给我做的?”绪祥一愣。(未完待续。。) 第0127章 把脉 “嗯,有你的,也有涅娃的,涅娃的已经试穿过。”高争气点头,手下没有松开。 绪祥挣脱高争气:“你等我洗把脸。” 边张罗舀水边问:“你刚才在想啥呢,我进来你都不知道。” 高争气的情绪一下子低落:“明年凯琳就去了恽县,我想跟着去,可我不知自己能干啥。” 绪祥随意道:“我看恽县整个县城都没有羊汤馆,要不你开一个,不就有事干了。” “可我只会吃。”高争气没把绪祥的话当回事。 “会吃的人做出的东西才好吃,不信你问问凯琳。”绪祥出主意。 “真的呀,等凯琳放我就问她。”高争气这下来了劲。 绪祥刚好把毛巾捂在脸上,动作稍作停顿,加快速度洗了脸,收拾好自己,和高争气一块去了葛凯琳家。 郝沈梅在拆洗被褥。 绪祥和高争气帮着拧水,晾挂,倒掉大铁盔里的脏水,添上干净水。 同时还不耽搁回答郝沈梅的问话,绪祥了自己在恽县的处境,是师傅已经开始教他辨认各种药草,帮着切药,不过按方配药的事,可能还要等些日子才教他。 绪祥接着帮郝沈梅忙活,高争气做饭。 饭做好,早过了放时间的葛凯琳还没有回来。 郝沈梅打算去找葛凯琳,棉大衣还没穿上身,葛凯琳回来了。 “哎哟。可冷死我了。”葛凯琳进门就往炉子跟前凑。 “今儿个不冷呀,我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还出了点汗呢。”高争气着做样子摸摸额头。 葛凯琳摇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一进丢娃叔家就觉着冷,牧老师也冷。” 郝沈梅问她:“丢娃的病还没好?” “没有,”葛凯琳打了个冷战,这才,“丢娃叔得的是打摆子,没那么快好,他媳妇也病了。幸好两个娃去了他们奶奶家,要不,肯定也会传染。” 绪祥把手伸在炉子上方。等冰凉的手哄热后,给葛凯琳把脉,边问:“有没有不舒服。” 葛凯琳有点不自在,抽回手:“我没事。牧老师我身子弱。怕我传染,只让我观察了一下症状,就让我回来了,是下午再和我具体分析丢娃叔的病。” 王医生调回县医院上班,村里的保健站暂时还没有医生,村民们有病就找牧老师,葛凯琳跟着了不少东西。 绪祥顺其自然,没有强行要接着把脉。道:“我还是去配几服药,你和大娘娘还有滚蛋都喝两服。就当是预防了。” 着就要出去。 旱地山上他曾住过的窑洞里,有他平时积累的药材。 就是一时药配不齐,临时采药也来得及,旱地山就是个大宝库。 他自然明白丢娃的病因,上回他和丢娃对峙,释放的寒气足够丢娃生一场大病,可他没想到葛凯琳会去给丢娃看病。 丢娃的病好不好得了他不关心,他只不想葛凯琳有事。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不会有事。”葛凯琳道喊住他。 绪祥站住,却没回身。 他闭眼缓缓调息,让自己的心绪平稳下来。 刚才只是匆匆把脉,他也能确定葛凯琳确实没事,因为太过担心,这才失了往日的沉着。 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这个葛凯琳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但他还是乱了心绪。 葛凯琳以为自己拂了绪祥的好意,绪祥生气了才不愿回身,就转了话音:“就是要配药,也先吃了饭再,反正我几个现在也都还没事,配药的事不急在这一时。” 绪祥背对着她点点头,这才回转身来,恢复了以往的冷淡。 嘁,葛凯琳心里撇嘴,一个大小伙子心眼这么小,不就是没按你的意思吗,至于甩脸色。 吃饭的时候,高争气起绪祥提议他去恽县城里开羊汤馆的事,问葛凯琳咋样。 “当然行,最起码能让你自己吃个足。”葛凯琳逗他。 高争气的脸耷拉下来:“我连算个数都算不清,还卖啥饭呀,不准反倒亏成了要饭的。” 郝沈梅作势要用筷子敲葛凯琳:“你这妮子,咋这么调皮。” 给高争气鼓气:“人的本事都是逼出来的,你现在算数不行,那是没啥事要你操心,要是真到了啥事都得自己操心的份上,你自然啥都会了,你看你来哥哥,算数多厉害。” 尹若来和当年的高争气一样,上了三年的一年级,每回考试数都是零蛋,后来干脆不上了,十二三岁就跟着村里人出去做事,被坑了几回,慢慢精了。 现在的尹若来,算账比会计用算盘算的都快,调皮的时候能把会计绕晕了。 “是的哦。”高争气又高兴起来。 问绪祥:“开羊汤馆都要些啥?” 绪祥道:“明儿个起,我带你四处走走,去看看开馆子都要些啥。” 高争气看向葛凯琳,征求意见。 葛凯琳点头:“去吧,不管开不开得了馆子,出去长些见识,也是有好处的。” 希望高争气长了见识,能慢慢脱离对她的依赖。 郝沈梅问绪祥:“你师傅准许你离开这么长时间?” 绪祥道:“师傅吩咐我替他办些事,过年后再回去。” 有些事必须快刀斩乱麻处理掉了,他主动向师傅要了这个差事,带着高争气,可以一定程度上给他打个掩护,而且他也真心想让这憨实的娃子长些见识。 “那你可要把师傅的事上心,替师傅办好了事,师傅才会全心教你。”郝沈梅嘱咐。 吃过饭,绪祥还是上山配了药。 绪涅听绪祥第二天就要走,心里老大不愿意,嘴上没啥,都写在了脸上。 “你好好读书,要是成绩好了,明年跟着我恽县上。”绪祥安慰他。 “真的,”绪涅兴奋了,小脸立时乐开了花。 绪祥点头,“前提是,你要成绩好,咱俩的户口在农村,要进城里的校读书可不容易,要考试的,成绩差的话人家可不要。” 绪涅小脸满是认真:“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读书,绝对不会让人家看扁我。” “嗯。”绪祥板着脸应道。(未完待续。) 第0128章 针盒 绪祥怀疑是不是把绪涅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已经九岁的人了,还啥事都写在脸上。 前世的他,五岁时已经做到凡事不形于色,今世的他,更是把一切隐藏在心里。 他是不想弟弟像自己一样,背负太过的东西,可弟弟太过直率的话,会不会反而吃亏。 绪涅才不管哥哥的纠结,为了明年能跟着哥哥,当下就开始下狠心复习功课,深夜了都不肯睡,最后绪祥看他眼睛实在已睁不开,强行把他塞进被窝,小家伙梦里还在背书呢。 高争气要是跟着绪祥走了,家里就剩下葛凯琳娘俩两个女的,绪祥心里踌躇。 葛凯琳得满不在乎:“你不用担心,估计这个世上能算计我的人还没有呢。” “为啥。”绪祥疑惑。 葛凯琳给他解释:“我耳朵好使呀,只要我有心,你就是在几百米之外吹口气,我都能听得出,再来我是夜光眼,腊月三十晚上最黑的时候,你要是偷吃零食,也绝对瞒不过我。” 边边做出夸张的动作,像极了平时逗高争气的模样。 绪祥不乐,反倒眉毛皱起。 “我的是真的,你不信算了。”葛凯琳玩笑道。 她心里挺矛盾,想让绪祥相信,以免绪祥不带高争气走。 又怕绪祥相信,要是被他当做怪物可咋办,书上那些和别人不一样的人,都没有好结果。 绪祥问葛凯琳:“就是你的是真的。可你这本事只能用来提前察觉异样,要真遇见危险,你要咋应付。” 至于她的听力和视力过人。绪祥让高争气转交给她礼物的那天晚上,已经在胡同里听得一清二楚,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纠结这个事。 他给葛凯琳画的那本药草图,其实是他根据前世所见的药草画的。 一个在店里打杂了不到两个月的徒,根本还没资格接触到实质内容的书籍。 可这会儿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绪祥主要担心的是葛凯琳娘俩的安全。 “我有暗器呀。”葛凯琳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刮胡刀?这有啥用。”绪祥从葛凯琳手里拿过装刮胡刀的盒子。 葛凯琳撇嘴:“不要以貌取物好不好,只是用的刮胡刀的盒子。你打开看看里面。” 绪祥打开盒子,心里一紧,嘴上故作轻松道:“不就是一盒绣花针吗?” 葛凯琳嗤笑:“还能认出是绣花针呀。真是难得呀。” 对眼前这个冰块化成的人,葛凯琳已经很忍耐了,可他一开口,葛凯琳还是忍不住炸毛。 绪祥先是拨弄着刮胡刀盒子里的绣花针。后来又把绣花针倒出。翻来覆去看起盒子来。 越看越心惊,嘴上却道:“这也没啥呀,还不就是个一般的盒子。” 葛凯琳从绪祥手里夺过盒子关住,指着盒子侧面一个小坑里的小突起,给绪祥看:“按一下这里,会射出绣花针,没啥杀伤力,可我让二叔给针淬了麻药。最起码能让坏蛋昏过去。” “你这是从哪里的?”绪祥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你别管,反正有用就行。这下你可以放心带着滚蛋去长见识了吧。”葛凯琳得意道。 鬼使神差地,绪祥问道:“你是不是很希望我早点离开?” “没有啊,虽然你不太讨喜。”葛凯琳答得倒是干脆,这也确实是她的真实想法。 “这么你并没有想赶我走的意思?”绪祥心里一松。 葛凯琳点头,心想,这人今儿个这是咋啦,咋这么啰嗦,我不是已经过你不讨喜了吗。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咋想到弄这个针盒的?”绪祥想验证心中的疑惑。 “这个还要理由呀,每个人都有各种想法,有的人只想不做,有的人想到就做,我就是后一种人,而且有时候还做得到。”葛凯琳觉得绪祥问地奇怪。 “可是,做一件事总会有理由,或是被某事激发才会想到做某件事。”绪祥有所暗示。 这人今儿个有点反常,葛凯琳有点后悔给绪祥看她的针盒了,反问:“你给人做木雕,从来不雕人物,却给滚蛋雕了一个像,你是咋想的,是不是也有啥理由,或是被某件事激发?” 绪祥卡了壳,这个他还真不能。 他不,就没有理由再追问葛凯琳,只得作罢,告诉葛凯琳,有可能过年的时候他都不会回来,把郝沈梅给他和高争气做的新衣服装包,带着满腹好奇的高争气出发。 一路上,绪祥只顾想着心事,一声不吭。 平日里绪祥不爱话,这个高争气知道,高争气一般也不会打扰他。 可今儿个的绪祥实在奇怪,高争气跟着绪祥在荒野里转悠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祥娃,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声音故意提高。 他和绪祥都不是娇气的人,可一直这样驴拉磨一样原地打转,时间久了还是吃不消。 “嗯?”绪祥醒过神来,顿了一下才答道:“要去的地方不一定都通公交车,靠脚走太慢,也不方便,咱俩得买辆自行车。” “就在这里买?”高争气手指划了一圈。 荒郊野地里,有卖自行车的?除非是买黑车。 绪祥四处看了看,解释:“不是这里,不过也不远,我是在等约定的时间。” 高争气没再问。 刚才的思绪被打断,绪祥干脆又琢磨起葛凯琳的针盒。 盖子的内侧面,有一条条凸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画上去的平行条纹,用手抚摸,是一排细沟,对光照看,细沟宽度刚好可以够一根针容身。 这个构造,和他前世送给葛凯琳的盒子很像,却又不完全一样,他的盒子有夹层,夹层内里有机关。 而葛凯琳用刮胡刀改造的这个盒子,只是简单的紧贴着盒壁又塞了一层铁皮,铁皮上刻出了细沟而已,触发绣花针射出的机关,也只是一根韧性不算太好的弹簧。 绪祥心里一紧。 这个所谓的暗器,根本就是小娃子的玩具而已,要是真遇到危险,哪里起得到作用,不误事就不错了。 他回身就走。(未完待续。) 第0129章 决绝 高争气追上他问:“你要去哪里,不买自行车了?” 绪祥猛地站住,自己就这么回去,也不能马上解决问题,自己前世那针盒是能工巧匠用最好的材料做的,而这里自己所见过的物资,确实没有适合做精密机关的东西。 那么自己现在还真是啥也做不了。 目前还是先把手头上的事办了最要紧,没了杂事牵绊,也好专心陪伴她,如果她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的话。 高争气没防备,一脚踩在绪祥的脚后跟,赶紧往后退,埋怨:“祥娃,你到底是咋啦?” 绪祥回身:“没啥,我有件事没想通,现在想通了,没事了。” 高争气问:“那你现在是要走,还是在这里等?” 绪祥看看天色,道:“再等一会儿,要是还没有人来,咱就去沃水。” 高争气压低声音问:“你是要买赃车吗?” 他听村里人吹牛,是贼偷到的东西,都是在人烟少的地方交易。 “是有人不要了的车。”绪祥恢复了以往的冷然模样。 他这次办的事没必要让高争气知道,也不会让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后,对自己好的人知道。 绪祥恢复了正常,高争气也习惯性的应了声:“哦。” 他已习惯做别人安排好的事,在葛凯琳跟前是这样,后来有了绪祥还是这样。 绪祥不打算让高争气的脑子这样懒下去,问他:“要是有一天你爸妈或是你姐姐回来了。要带你走,你会不会跟着他们走?” 高争气摇摇头:“不会,我不记得他们长啥样了。” “那要是哪天你想起了他们的模样。你会不会跟他们走?”绪祥不放过他。 高争气偏着头想了想,摇头:“想不起来。” 绪祥道:“你会想起他们的。” 完,示意高争气站在原地等着,朝着远处一个人影走去。 那人肩上扛着自行车,也在朝绪祥的方向走,除了自行车,他手里还提溜着个包袱。 两人碰面。绪祥问:“咋样?” 来人是个面貌有些猥琐的男人,放下肩上的自行车,把包袱递给绪祥。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推他个车子而已,小事一桩,诺,顺手把他的家当一起给弄来了。这个咋处理。” 绪祥拆开包袱翻看。有真金白银的首饰,时下流行的手表,能换钱的小摆设,还都是古董呢。 他只留下几个笔记本和两个证件,剩下的东西全递回给男人。 “啥意思?”男人一脸疑惑。 “我只拿我需要的东西。”绪祥着把笔记本塞进身上的棉大衣里。 “你一点都不要?”男人有点不相信绪祥的话。 “我要这些东西没用。”绪祥得满不在乎。 “那你可别反悔啊。”男人把包袱夹在棉大衣内胳肢窝底下。 没有了那几本笔记本,包袱小了许多,男人穿的棉大衣本来就过于宽大,多个包袱根本看不出来。 两人没再交谈。各走各的。 绪祥推着自行车回到高争气跟前,示意高争气上车。 高争气从绪祥手里接过自行车:“还是我带你吧。咱们去哪儿。” 他比绪祥高一点,块头差不多是绪祥的两个,咋看着他都应是骑车的那一个。 绪祥没有和高争气客气,坐到自行车后座上,道:“去沃水,你要开羊汤馆,咱先去沃水喝羊汤,顺便看看人家是咋弄的,都要些啥。” 绪涅心里记挂着给雪球报仇的事,却也没有耽搁习,这是绪祥教他的,对于已然发生的事,若是不能改变什么,那就要沉着面对,不能因前事而误了后事。 几年的教导,倒也不是没有成效,绪涅现在已经会了克制。 不过也没有停止打听,时不时会去找绪大江问,绪向阳给雪球报仇的事咋样了。 天气寒冷,期末考试在即,即便是周末,住校生回家的也很少。 绪家堡的几个生有着绪大江和绪四武的照看,更是没有人回家,只等着考试,绪大江周末还是会回家,这事绪涅也就只能问绪大江了。 绪大江每次的回答都是:“好好你的习,有你叔叔在,这事根本就不是个事。” 就是会了忍耐,绪涅毕竟也只是个缺失了两年记忆的小娃子,还是忍不住去了绪家堡。 绪向阳这次没有回避,堵在院门口不让绪涅进门:“往后你再也不要来了,奶奶和婶婶也不会见你了。” 绪涅满怀热忱的心,一下子降到冰点。 那天他打妇女的时候,绪向阳还和他了话,他打人没有章法,他以为绪向阳是在指点他,已经原谅了他,如今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要见奶奶和婶婶,你的不算。”绪涅不信郇老太太和张惠灵也不要他了。 “涅娃,你走吧,往后不要来了,奶奶就当孙子丢了,找不回来了。”郇老太太在院里接了话,却没有和绪涅照面。 “婶婶呢,婶婶最疼我了,我要见婶婶。”绪涅心里仅存了一点点希望。 “涅娃,我要静心养胎,没精力陪你玩了,你走吧。”张惠灵的声音就在院门后面。 绪涅盯着绪向阳身后紧闭着的院门,片刻后,跪下,朝着院门平平稳稳行了三跪九叩大礼,起身就走,直到出了胡同口都没有回头。 三跪九叩大礼,这还是绪向阳很小的时候,郇老太太教过他的,这些年他既没给谁行过这个礼,也没见有人行过,他几乎已经忘了有这个礼数。 在这穷乡僻壤的乡下,更是有人家几辈子都没见过这礼,猛地被人行此大礼,绪向阳一时反应不过来,等他醒过神来,绪涅已不见了踪影。 绪向阳大步去追,追到村口,只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旱地山飞奔,直至没入旱地山的树林,小人儿都没有回头,也没有丝毫迟疑。 斑驳白雪覆盖下的旱地山,此时显得无比的孤寂,阳光反射下的白雪,也额外的刺眼。 “不知往后他还会不会叫我一声奶奶。”身后,郇老太太感叹。 张惠灵和郇老太太互相扶持着,慢慢走过来,最后和绪向阳并排站定。(未完待续。) 第0130章 发狠 绪向阳搀扶住郇老太太另一边手臂,看着旱地山道:“妈,你看见没,这小子会行三跪九叩大礼。” 郇老太太叹气:“看见了,他这么小的年纪,这是跟谁的?” 绪涅对着门行礼的时候,郇老太太也已到了院门后面,从门缝里看着绪涅行完大礼。 这个礼,早已经废除多年,即便在郇老太太还是富家大小姐的年代,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见识此礼,也不是随便谁都能的。 像绪涅这个年纪的小娃子,根本就没有听过这个礼数。 自家养了几年的娃,到底是啥来头。 感觉到身边张惠灵的身子发抖,郇老太太安慰:“慧灵,别哭了,你这把年纪怀娃,本身就有风险,要是伤了身子,那可就麻烦了。” 张惠灵哭出声来:“我这把年纪能怀上娃,还不是因为祥娃调养身子的方子,还有涅娃听他哥的话,给我弄得各种野物补身子,这么好的娃,为啥不要了。” 绪向阳转过去张惠灵那边,用手绢给张惠灵擦眼泪,叹道:“要不是那天我看见祥娃和乔一水的人混在一起,我也下不了这个狠心。” 这俩娃身上的秘密太多,还是断了的好。 他早已过了探索未知,寻求刺激的年纪,如今的他,只要老妈安康,妻女平顺,已没有其他奢望。 至于两个小子往后会不会回来报复,绪向阳自信。他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这俩娃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唉,回去吧。”郇老太太反手扶住张惠灵。 一家三口扭转身慢慢往回走。 远处的一个麦秸堆后面。绪祥也扭身快速离开。 从绪家堡回来后的绪涅,整天冷着一张脸,也很少开口话,原本和绪祥只有五六分像的面貌,因这一变化,和绪祥相像度有了七八分,猛地一看。还以为是绪祥的缩小版。 冷着脸是他的一大变化,再一个变化是,原本喜欢疯玩的他。大多时间都在习,即使绪欣毓找他玩,他也只是摇摇头,接着埋头苦读。 绪欣毓看着他这样难受。刻意让绪小武找绪涅比试武斗。绪涅也没有了兴趣,还是一门心思地看书习。 这下谁对他也没辙了。 绪涅和绪向阳的对话,只有绪涅和绪向阳一家三口知道,就连绪欣毓起绪涅的反常,郇老太太都绝口没有提当时的事,绪涅也没有告诉绪欣毓。 绪欣毓只当绪涅九岁才上,一来就上三年级,担心考试考不好或是习跟不上才这样。很是热心地辅导绪涅功课。 绪涅也不拒绝,只是没有了以往对绪欣毓的亲热。 期末考试。绪涅名列全年级第二。 益村三年级有三个班。 寒假里绪涅就一个人住在高争气家,除了做作业就是看书。 董晓俊和往年一样,天气冷的时候,基本都是窝在郝沈梅这里做针线。 一放寒假,葛益芬就张罗着买了毛线,这会儿也窝在郝沈梅这里打毛衣,是她从别人那里的今年的新样式,打给葛凯琳过年时穿的。 葛家三个小兄弟和贾海军,一早就出去玩了,葛凯琳怕冷,没有跟着去凑热闹。 董晓俊唠叨贾陆军:“你看人家涅娃,天天就想着习,你看你,不是看画本,就是玩,我不奢望你能给我考个年纪第二,你就是能考个班级十二,我也高兴呀。” 贾陆军今年上五年级,五年级有两个班,每个班四十多个生。 贾陆军不耐烦:“妈,你烦不烦,一样的话你一天能十几遍。” 董晓俊来气:“你以为我愿意唠叨呀,但凡你能稍微刻苦一点,我也不至于被你爸埋怨。” “你俩吵架,别老扯上我好不好。”贾陆军起身就走。 这画本是葛凯拓专门买给贾陆军的,是硬纸彩印本,农村里还没有卖的,贾陆军就是心痒这画本,才没有跟着哥哥们出去玩,要不这会儿哪里看得到他的影子。 “我不扯你扯谁,不是你习成这样,我能和你爸吵架?”董晓俊朝贾陆军的背影嚷嚷。 贾陆军跑得更快。 郝沈梅劝董晓俊:“别老拿娃和别人比,挺伤娃的自尊心。” 葛凯琳也劝:“婶婶,陆军就是这次没考好,他自己就够后悔的了,你就别老叨叨他了。” “唉,也不是我愿意唠叨他,”董晓俊无心做活,叹道,“他明年就上初中了,你叔托人找关系,想让他转去中条县中,到时也能考个好大,就他现在的成绩,唉——。” 贾开心在中条县有色金属矿上班,中条县中是省重点,那里的老师,从普通老师到校长,一个个都很牛,想要进中条县中读书,成绩不好的话,关系再硬都进不了。 郝沈梅问她:“陆军愿意去吗?” 董晓俊摇头:“我就发愁这个呀,自从和他了转的事,他就和我闹别扭。” 葛凯琳半开玩笑半认真:“陆军习又不差,是不是他不愿意去,才故意考个倒数第一。” “不会不会,”董晓俊不相信,“我问过老师了,他卷子上的题都做了,没有空着的,要是他故意考砸,干脆不做不就行了。” “哈哈,这才是真本事咧,”葛益芬笑道,“就那选择题吧,要是真不会,靠蒙也能蒙对几道题,就因为他会做,才会一道都做不对,我以前教的生里,就有这号人。” “真的,还有这号人?”董晓俊问,“那他为啥要这样做呀。” “就为气他家里人呗,”葛益芬道,“那娃习好,家里人天天在外人面前显摆,还拉着他一起,那娃烦了,一气之下考了个门门不及格,还不多不少刚好都是五十九分,要不是他有真本事,哪能算得这么准。” 董晓俊仔细想想,点头:“这倒也是哟,算了,他不愿意去就随他吧,他爸就为给他弄个试一试的名额,钱也花了,人情已欠下了,到头来白忙活。” 郝沈梅她:“你你们,干啥不提前问一下娃的意思,这不是瞎折腾吗。” 董晓俊委屈:“我哪知道他一声不吭就把事办了。” 葛凯琳朝着窗户喊:“二叔,你这是干啥呀?”(未完待续。) 第0131章 范倔 葛丁丑一手一个,提溜着绪涅和贾陆军,绪涅冷着脸随着葛丁丑的脚步进院,贾陆军使劲地挣扎着,抬脚去踢绪涅,不过一次都没有踢着过。 手上做着活的其他三个人都停了手。 董晓俊还没来得及出屋,葛丁丑已经进了屋子,一进门就把绪涅和贾陆军随手一丢,道:“这俩小子在街上打架呢,让我给逮回来了。” “打架?”在场的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绪涅和人打架,没人不信,可贾陆军和人打架,那可就稀奇了。 贾陆军看起来圆圆滚滚很有力气的样子,胆子却不大。 葛家三兄弟还在益村上时,贾陆军有贾海军和葛家兄妹帮忙,后来葛家三兄弟去了外面上,他也还有自家哥哥和葛凯琳撑腰,哪有他亲自上阵的时候。 可是这回,看葛丁丑刚才拎着人进来的架势,人家绪涅似乎不爱理会贾陆军,倒是贾陆军上赶着找人打架一样。 这是咋回事? 董晓俊正要开口问,贾陆军已经恨恨地道:“你不是夸他好吗,夸他能干爱习吗,那我就天天揍他,看到他就揍,揍倒他无心习,一心只想打架,看你还有啥可夸他的。” “那也要看你做不做得到。”绪涅冷声道。 完,坐到炉子跟前的炕沿上,拿了一个烤在炉圈上的红薯,边吃边看着手里的画本。 这画本是贾陆军找他打架时。他顺手从贾陆军手里抢的。 绪涅本来在家看书,贾陆军莫名其妙找上门打架,绪涅无心和贾陆军纠缠。三两下就把贾陆军扔出家门。 谁知这小胖墩跟个牛皮糖一样,打不过也要死咬着,甩都甩不脱。 董晓俊天天来葛凯琳家串门,绪涅也知道她这个习惯,想把贾陆军引到葛凯琳家里来,在街上碰到了葛丁丑,葛丁丑就把两人给提溜了来。倒还省了绪涅的事。 “我现在就揍你。”贾陆军要冲上来。 被董晓俊一把拽住,扯着往外走,边走边骂:“长本事了你还。会打架了。” 贾陆军使劲挣扎着不走,朝绪涅大叫:“还我的画本。” 绪涅眼皮都没眨一下,语气平淡:“抢得过我再。” 贾陆军咬牙道:“你等着。” 被董晓俊强拉了出去。 葛凯琳看着绪涅,有种错觉。眼前坐着的是小时候的绪祥。 甩甩头。她问:“涅娃,你哥有没有啥时候回来,这都快过小年了。” 绪祥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给绪涅写封信,有时天天写,有时隔几天,最长的一次是隔了一周。 “没。”绪涅的眼睛没离开画本。 “那他有没有会不会回来过年?。”郝沈梅问。 “我问了,我哥还不一定。不用等他。”绪涅终于抬起了头。 这是绪祥教他的,和长辈话一定要专注。 葛凯琳嘟囔:“滚蛋从来没有在外过过年。要是过年回不来,不知会不会闹腾。” “我也从来没有和哥哥分开过过年。”绪涅合上画本。 葛益芬触景伤情,没了心思织毛衣:“大嫂,我想去看咱妈。” 孙颖黎呆在葛益鸾家,葛益芬放寒假回来还没见过孙颖黎。 郝沈梅不同意:“这下着雪呢,路不好走,等天气好了再。” “哦!”葛益芬答应,继续织毛衣,明显地已心不在焉。 小脓包贾陆军这回犯起了拗,还真像他自己的,每天找绪涅打架,只是技不如人,每回被打趴下的是他。 董晓俊那个气呀,已经给小儿子过了,不会强迫他转,他还因拿他和人家比而找人家的茬,她好歹小儿子就是不听,她恨不得把贾陆军锁在家里。 开始时贾海军怕弟弟吃亏,还紧张着要替弟弟撑腰,几天下来,他看出门道来了,人家绪涅根本就没打算把贾陆军怎么着,就像雪绒逗雪喵一样,只是拿贾陆军消遣时间玩。 贾海军不再管贾陆军。 明年他和葛凯琳就要参加中考,无论他考上高中还是中专,都会离开益村去外面上,葛凯琳也已确定会去恽县上,往后没人再护着弟弟,弟弟得会自己保护自己,现在就当是练手了。 不对,是人家拿他练手才对,那就当是弟弟跟着人家打架技巧了。 绪涅和葛家人相处的时候多些,葛凯琳多少摸着他一些习性,早看出了绪涅的意图,她和贾海军一样的想法,根本就没打算管这事。 越是没人管,贾陆军越是来劲。 可绪涅却玩腻了,把画本扔还给贾陆军,是他比贾陆军低两个年级,又比贾陆军小一岁,这样玩没意思,等他和贾陆军一个年级时再。 这下贾陆军真蔫了,几天都没出门。 小年那天绪祥回来,提留着一堆的糖葫芦。 先和郝沈梅寒暄了一通,了自己在外的情况,递给葛凯琳一支糖葫芦:“听你喜欢吃酸酸甜甜的东西,我在路上买的。” 葛凯琳接过糖葫芦,很是客气:“谢谢你呀,我正想着过年时会不会有卖糖葫芦的。” 问绪祥:“滚蛋没和你一块回来?” 绪祥道:“他跟着个师傅厨艺,我办事路过沃水,拐道回来一趟,这就走。” 话时看着葛凯琳的眼睛,貌似平静,心里却莫名地翻腾。 葛凯琳问他:“腊月二十六放假,那他是不是到时候就该回来了。” 腊月二十六,单位放假,商店关门,饭馆大多也不开张,今天都腊月二十三了。 绪祥看看葛凯琳手里的糖葫芦,视线回到葛凯琳的脸上,答道:“滚蛋跟的这个师傅,馆子是自家开的,过年的时候也不关门,刚好可以教滚蛋做过年的席面。” “那滚蛋过年的时候不就回不来了?”葛凯琳有点着急。 “嗯,我过年的时候也不回来。”绪祥再看了一眼葛凯琳手里的糖葫芦。 葛凯琳嘱咐:“那大年三十你们记得吃饺子,这样才有年味儿,滚蛋喜欢吃羊肉饺子。” 绪祥的头扭到一边,点了点头。 又看向葛凯琳:“你不吃糖葫芦吗?”(未完待续。) 第0132章 发火 “哦。”葛凯琳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糖葫芦,咬了一口。 “咋样?”绪祥问道。 “嗯,挺好吃,老玉米熬得糖浆。”葛凯琳吃得不住点头。 “这你也吃得出来,你喜欢啥熬得糖浆?”绪祥心中又燃起希望。 葛凯琳客气道:“啥熬得糖浆都行,我不挑食的。” 绪祥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点点头,拿了几支糖葫芦回高争气家去看绪涅。 郝沈梅要去吉瑞丽家有事,拿了几支糖葫芦和绪祥一块出去了,一路嘱咐绪祥过年的事。 葛凯拓这才拿起一支糖葫芦吃起来,问葛凯琳:“你有没有觉着祥娃今儿个有点怪?” 他自持已上高二,是大娃子了,在外人面前像小娃子一样吃糖葫芦很没有面子,虽然舌头底下直冒酸水,绪祥在的时候,他硬是忍着没有吃。 “他本来就是个怪人。”葛凯琳咬了一个山楂下来。 葛凯拓不住摇头:“我不是的这个,他在你和糖葫芦之间看了好几回,不知是啥意思。” 葛凯琳想了想,也摇头:“我只顾关心滚蛋回不回来过年的事了,没有注意你的这个。” 在刻窗花的葛凯森接了话:“人家送你吃的,你只顾滚蛋的事,还能有啥意思。” 葛凯琳惊讶:“啊哈?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滚蛋人憨,我多问几句也没啥呀。” 自己和绪祥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嘘寒问暖的地步吧。 何况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不理会绪祥呀,不是还交代了他大年三十要吃饺子吗,只不过顺嘴告诉他滚蛋的喜好而已。 绪涅不乐意:“哥。我跟着你一块去吧,开的时候我再回来。” “不行,有你跟着我会分心,你要觉着闷,就去找别人玩。”绪祥不答应。 “可我也不知道找谁玩呀。”绪涅嘟囔。 他兔唇的时候,别人都怕他,他兔唇好了。上了,别人还是怕他。 绪祥自然知道弟弟的情况,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和凯琳玩呀。凯琳懂得很多东西。” “不要,”绪涅立马拒绝,“憨琳姐是女娃,和她玩着没意思。” 绪祥反问:“欣毓也是女娃。你咋喜欢和欣毓玩。” “那不一样。欣毓是姐姐。”绪涅辩解。 没完就蔫了,是姐姐又能咋样,那里已不是他的家。 绪祥亲眼看见绪涅和绪向阳一家诀别,明白绪涅的心情,不想他伤心,再给他出主意:“那你就去找男娃玩。” 绪涅还是不要:“没意思。” 和怕自己的人玩,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你总得给自己找点事干吧,我不可能老陪着你。”绪祥忽地吼道。 满怀希望买了葛凯琳喜欢吃的东西。想和葛凯琳好好话,葛凯琳却张嘴闭嘴问询的都是滚蛋。对他客气而疏远,绪祥心里莫名的窝火。 绪涅愣怔住。 从小到大,他没有见哥哥这样过,即使他没有按哥哥教的做,在他的印象里,哥哥一直都是冷静沉稳的人,从没有过大吼大叫,哥哥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冷着脸不理他。 绪祥自己也愣住了,为了纠正弟弟浮躁的毛病,他从来都是以身作则,再烦闷时也尽力克制发脾气,今儿个他这是咋啦,啥时候自己变得这么浮躁。 “哥,你别生气了,我找人玩就是。”绪涅急道。 他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以至于哥哥发这么大的火,可他不愿看哥哥生气。 绪祥闭眼调息,渐渐沉静下来,语气缓和,对绪涅道:“人不可能一辈子一个人,总要有能话的伙伴,否则人就费了。” 绪涅嘴巴嗫嚅几下,最终啥也没。 绪祥问他:“你是不是想,哥哥就是你的伙伴?” 绪涅迟疑了下,点点头。 绪祥叹气:“没有哪两个人会一辈子不分开,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你长大后也会有自己的日子,就是夫妻,也不一定能长相伴。” 绪涅满脸茫然,他听不懂。 “唉,是我护你太过了,”绪祥无奈,只得暂时放弃教,劝绪涅,“你不懂没关系,先暂时找自己还算看得上的人做玩伴,慢慢就知道谁适合你,谁不适合你。” 绪涅仔细想了想,问绪祥:“我和肉球玩咋样?” 肉球是绪涅给贾陆军起的别号。 绪祥反问:“你为啥想到了他?” 自家弟弟和贾陆军性格反差很大,两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绪涅了前阵子贾陆军找他打架的事。 绪祥鼓励:“肉球本性单纯,你生性狠厉,你和他在一块,既能相互牵制,也能互补对方的不足,你和他倒也是绝配。” 他想到了他和葛凯文,一武一文,一冷一温,一个不爱言语,一个款款而谈,看似两人完全不搭杠,实际配合起来非一般的默契。 得到哥哥的肯定,绪涅很开心:“那我一会儿就去找肉球玩。” 绪祥心下也轻松许多,嘱咐绪涅不要因玩而耽误课业,便出发了。 他一走,绪涅抓了几根糖葫芦就去找贾陆军。 冲进贾陆军院里就叫嚷:“肉球,肉球,我来找你玩了。” 贾陆军挡在门口不让绪涅进:“我和你有啥玩的!” “我哥,你本性单纯,我生性狠厉,我和你在一块,既能相互牵制,也能互补对方的不足,我和你倒也是绝配。”绪涅把绪祥的原话给了出来。 贾陆军一时反应不过来。 贾开心在屋里和董晓俊嘀咕:“这娃缺心眼吧。” 他昨天才从矿上赶回来,今年在家过年。 董晓俊在贾开心腰里的软肉上捏了他一把,娇嗔:“你才缺心眼呢,人家这叫直率。” “对对对,是直率,是直率。”贾开心捉住董晓俊的手。 贾开心人不高,身上肉呼呼,他身上的肉成了夫妻俩**的道具。 “你胡,我才不和你是绝配。”贾陆军脸涨得通红。 书上起男娃和女娃才用绝配这个词,他和绪涅都是男娃,咋能用这个词呢。 绪涅争辩:“我没胡,这话是我哥哥的。” 哥哥的话从来都是对的。 “那就是你哥哥胡。”贾陆军叫嚷。 两个小家伙脸红脖子粗地争辩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0133章 活着 屋里的两口子眼见着两个小家伙就要打起来了,贾开心赶紧出去打圆场:“你是涅娃吧,快进屋里来,屋里有糖葫芦,小娃子家最喜欢吃了。” 刻意忽略了绪涅手里捏着的糖葫芦。 绪涅收起怒气,礼貌地问好:“叔叔好,你是陆军的爸爸吧,我来找肉球玩。” 贾开心有片刻的愣神,这娃也不缺心眼呀,没爸没妈的,比一般人家的娃还有教养。 玩笑道:“对,我就是陆军的爸爸,和陆军一样,都长得像肉球。” 贾陆军不喜欢爸爸对绪涅客气,可也不敢出来,冷哼一声,自己先进了屋里。 贾开心虽然常年不在家,父亲的威严却还是有的,贾海军和贾陆军都怕他。 绪涅让贾开心先进屋,他随后才跟着进了去,把手里的糖葫芦放在桌子上的盘子里。 客气道:“叔叔,婶婶,这是我哥买回来的糖葫芦,可好吃了。” 盘子里原来就有两根糖葫芦,这是郝沈梅去吉瑞丽家时,顺路送进来的。 贾陆军张嘴就要话,董晓俊给他使眼色,贾陆军硬生生忍住了。 绪祥站在村口听了一会儿动静,放开脚步朝旱地山方向而去。 他得先找个地方调理一下心绪。 以他的人生阅历来看,弟弟和贾陆军之间会经历一些磨砺,不过成为朋友是早晚的事,磨砺越多。往后的感情越深。 弟弟以后会有不同的朋友或敌人,心智会成熟,他可以渐渐放开手了。 一直走到乔家坟场。绪祥进了治疗眼睛时呆的那个坟窑。 坐在冰冷的小炕上,想起了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的场景。 “你咋这么狠心呀,好好的娃你把他扔了。” “咱俩这是缺德事干多了,老天给了他好看的模样,却没有给他眼睛,他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早死早投胎。你捡他回来干啥。” “医生不是他眼睛能治吗,也就是动个手术就好了。” “医生那是哄你的,你以为是谁都动得了手术呀。也就京里的大医院才能动这个手术,一般人还花不起那个钱,就是花了那个钱也不一定能治得好。” “那咱就去京里试试,不准咱娃能治好呢。” “现在走不了。头儿分下了活。要是到时耽误了事,大家都没个好。” “那我自己带着娃去京里,咱弄这么多钱,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 “屁个子孙后代,咱干的这就是断子绝孙的事,你好好在家呆着,要是你肚子里这个是个好的,就让他养活大的。要是也是个废物,到时两个一块扔了。从此再不生了。” 绪祥被老和尚施法,魂魄离体,失去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听见的是一个妇女的哭求,和一个汉子的恶声恶气。 对话结束,妇女捂住嘴哭,汉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绪祥睁开眼,蓦地一惊,他的眼睛看不见,那俩人老天爷没有给眼睛的,就是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绪祥就在这具身体的母亲唉声叹气中度过,偶尔这具身体的父亲也会回来,从两口子的谈话中,他明白了自己的状况。 他生下来双眼就蒙着一层白膜,膜很厚,一年年下来,膜里慢慢还长了血管,那年他已六岁,膜里的血管已经很明显,医生要是再不动手术,他一辈子就是瞎子了。 至于这具身体的父母,父亲绪宝利原来是个外科大夫,母亲也曾是个知识骨干,至于绪祥来到这个世界时,那对夫妻干的是啥职业,听那两人话里的意思,那职业是见不得光的,就是不想干也已身不由己。 老和尚过,自己来这里带着原来的异能,绪祥心里郁闷,老和尚该不是耍自己玩吧。 他多年用以毒攻毒的药,身上原来的毒是解了,血液里却有了更霸道的毒分,多年下来,还出现了两个很有用的副作用,晚上没有光他也看得见,耳朵可以听得很远。 这就是老和尚所他所谓的异能。 可现在眼睛上蒙着一层膜,带着这异能来又有啥用。 没多久,弟弟出生,兔唇很厉害,连奶都吃不了,绪祥再次和弟弟一块被抛弃,被绪宝利扔进了一个坟坑,还狠心填了土。 还好坟坑不深,绪宝利填土的时候,绪祥从另一边往上挖土。 绪宝利填好土,没有停留就离开了,绪祥抱着弟弟从旁边钻了出来。 绪祥凭着他的听力,和因眼睛看不见而敏感的神经,找到了他后来寄身的窑洞,也就是今年被绪向阳赶出来后,他在旱地山生活的那个窑洞。 一个六岁的小娃子,养活另一个吃东西困难的婴孩,当时的日子是何其艰难,可绪祥不想放弃弟弟。 前世,他的亲妹妹惨死在他的怀里,今生,他不会让弟弟重蹈覆辙。 绪欣毓无意间发现他们兄弟的时候,绪祥抱着弟弟饿昏在野地里。 绪涅当时才几个月大,自然不记得绪向阳对自家兄弟两人都做了些啥。 那时各人家里的口粮都很紧张,兄弟俩又长得实在不讨人喜,不知有多少回,绪向阳都想瞅机会把兄弟俩扔掉,或是直接捂死,一了百了。 绪祥凝聚空气中的寒气袭击绪向阳,令绪向阳有瞬间的迟钝,绪祥趁机抱起绪涅就跑。 这个异能是绪祥独自抚养弟弟的日子里,无意间发现的。 他能聚集周围的冷气,运向自己的眼睛,每当冷气聚集,眼睛会感觉很舒服,他还能把聚集起来的冷气当武器,攻击猎物。 在绪向阳确认收养兄弟俩前,绪祥从来不敢自己兄弟单独呆着,一般都是紧跟郇老太太。 毕竟是几十年的母子,绪向阳有啥想法,稍一露出一丝丝的意思,郇老太太就能嗅出他要干啥,郇老太太绝不允许儿子干这平白害命的事。 郇老太太要是有事不在家,绪祥就紧跟张慧灵或是绪欣毓。 这俩人虽然好糊弄,可张慧灵胆小心善,绪向阳怕张慧灵知道真相后心里难安,绪欣毓一根筋,绪向阳更怕惹不下女儿。(未完待续。) 第0134章 试探 直到绪涅两岁多会开口叫叔叔,绪向阳才放弃了弄掉兄弟俩的想法,还慢慢喜欢上了和他小时候性子很像的绪涅。 绪祥这才放松警惕,他佩服绪向阳是真汉子,做事干脆,既然决定了留下他兄弟俩,就全然摒弃以前的想法,直接来个态度大转弯。 他开始摸索治疗眼睛的方法。 和心疼绪欣毓一样,绪向阳想方设法给绪祥兄弟俩吃好的,有绪欣毓的,绝对就有兄弟俩的,冬闲的时候别人在家闲扯淡,绪向阳满山遍野地打猎,就为三个娃能吃到肉。 尤其是绪涅,有肉的话,别的吃食根本挨都不想挨。 时间慢慢过去,绪祥能聚集的冷气范围越来越远,眼睛也感觉越来越松快。 渐渐地,他能感觉到透过眼膜的亮光,绪祥欣喜,看来这个方法还真的有用。 等绪祥能模糊看得到东西的影子时,眼睛的恢复却再也没有进展,治疗到了瓶颈阶段。 绪祥想到了葫芦帘。 绪宝利找了来,是听了绪向阳家鬼娃子的事,心觉蹊跷,来确认一下,所谓的鬼娃子是不是他活埋了的儿子。 被绪宝利带进了乔家坟场,绪祥才知道,绪宝利在乔家坟场还有个藏身之处。 据绪宝利,他媳妇以为他把两个孩子扔了,疯狂地到处找,寻找无果,喝农药自杀了。 要不是留着绪宝利还有用,绪祥恨不得直接把绪宝利埋在了乔家坟场。 他还要让绪宝利为他找葫芦帘。 他给绪宝利了葫芦帘生长所需环境。其他的一概没提。 绪宝利去过的地方不少,这几年就在沃水县周边活动,他给绪祥提供了几个符合条件的地方。绪祥一一验证过,在旱地山朝阳的一面找到了葫芦帘,刚好就是葛凯琳看到的那一片。 葫芦帘叶子表面覆盖着一种微乎其微,好似荧光粉一样的东西,白天看着和那些杂草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有晚上才略见不同,这点葛凯琳知道。绪祥也知道。 高六指失踪的那天晚上,绪祥刚好在旱地山上辨认葫芦帘,听到了当时发生的一切。还有一个他魂牵梦绕的名字,葛凯琳。 后来,绪宝利捡回了闯进乔家坟场的高六指,当时高六指已经昏迷。 一场高烧过后。高六指装聋作哑。 她瞒过了绪宝利。却瞒不过听力灵敏的绪祥,在偷听绪祥和绪宝利话时,被绪祥直接掰去了多余的手指,削去了她的记忆。 绪向阳打伤乔一水,乔一水因此腿脚残废,容貌丑陋,在村里呆不下去的乔一水,外出时顺带拐走了绪四武。 绪祥想要给乔一水一个教训。就让绪宝利自我发挥。 绪宝利利用自己的技术,给一水妈送了瓶罐头。内里装的是乔一水的鼻子。 葛凯琳,葛凯琳,绪祥眼睛好了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寻找他的凯琳。 绪祥想起了那晚在旱地山上听到的葛凯琳这个名字,借助每天早晚去校给绪欣毓送饭的机会,他放开听力搜索,最终找到了如今这个葛凯琳。 他查过沃水县的县志,本县就益村有姓葛的家族,还是多年前为避难从外地迁入,那么就是如今的葛家了,经过多年的动荡变迁,如今的葛家人口简单,就剩了两房人。 这个葛凯琳和他的凯琳性子相像,可他不能轻易断定此凯琳就是彼凯琳,他要查证。 利用给绪欣毓唱歌和乐的机会,绪祥有了接近葛凯琳的机会。 谁知,意外发生。 两年前,绪宝利突然带走了绪涅。 绪祥在一个地下室找到了绪宝利,当时绪涅已被绪宝利麻醉,安置在了手术台,绪宝利要亲自给绪涅的嘴唇和牙齿做矫正术。 那个时候,绪向阳找绪祥和绪涅找疯了,可绪祥不知该如何面对绪向阳,他不想任何人知道发生在他和绪涅身上的事。 不得不承认,绪宝利确实是一个出色的外科大夫。 简单的手术台,废旧的手术设施,战战兢兢的助手高六指,如此简陋的条件下,一台复杂的唇裂和牙齿矫正术完成,手术很成功。 绪宝利旧话重提,是绪祥能活着从坟坑逃出,最适合继承他的行当,这是天意,他会把绪涅培养成绪祥最好的帮手。 绪祥拒绝,带着绪涅离开,自己配药给绪涅收伤口,祛疤,用催眠法让绪涅忘了绪宝利,以及一切和绪宝利有关的事。 等绪涅完全恢复,绪祥思前想后,还是带着绪涅回了绪家堡。 他自己咋样都没关系,无论前世,还是今世,他都已经习惯了流浪,可他想绪涅有个家,有正常人的生活。 被绪向阳赶出家门,绪祥只求留下绪涅。 千不该万不该,中秋节时他不该受葛家其乐融融气氛的影响,跑回绪向阳家去。 结果,绪涅还是受他连累,成了无家可归的人,再度跟着他流浪。 前世他的凯琳的习性,如今这个葛凯琳的习性,两相之间的相似度,一样样得到验证,和他一样的夜视和听力,也得到印证,今天却出了岔子。 他的凯琳不喜吃甜食,却喜欢酸甜的东西,尤其对糖葫芦情有独钟,他听滚蛋,这个葛凯琳也喜欢吃酸甜的东西,他就想着找机会验证一下。 今天是小年,前世就是小年那天凯琳中了他的毒,魂飞异世。 他特意选今天带着糖葫芦回来,想看看葛凯琳的反应。 葛凯琳是接了他的糖葫芦,却半天都不吃,只顾询问滚蛋的事,还是在他的提醒下,葛凯琳才敷衍般咬了一口。 其实,糖葫芦不是他买的,而是滚蛋亲手做的,糖葫芦上裹的糖浆,是用蔗糖熬得,而不是葛凯琳所是用老玉米熬得。 这不是他的凯琳的味觉,他的凯琳是个小吃货,天生嗅觉好味觉敏锐,绝不会弄错味道。 他的小人儿在哪里,天下茫茫,他该如何去找。 “她已不记得你了,性情喜好也有不同。” 老和尚的话突然在绪祥脑子里想起,绪祥一个激灵,头脑立时清明。(未完待续。) 第0135章 故意 “你的毒比孟婆汤还管用,凯琳已不记得你了,性情喜好也有不同,你就是找到了凯琳,也不能直接和她相认,只能牵绊住她的心,否则不仅带不回来她,还有可能毁了她。” 这是老和尚给绪祥的告诫。 是自己钻了牛角尖,兴许,今世的凯琳虽喜欢酸甜的东西,但不喜吃糖葫芦。 因糖浆黏牙?绪祥猜测。 葛凯琳曾过自己的性子不讨喜,她只是敷衍自己而已。 自以为想通了关节的绪祥,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张牛皮纸,再次仔细研究起上面的图案。 他打算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就在乔家坟场四处转悠。 童浩鹏和李凌志既然准备了图,坟场肯定有啥值得他们研究的。 这张牛皮纸,正是几年前童浩鹏和李凌志进坟场探险时,李凌志突然发病,童浩鹏落在乔家坟场的那张。 李凌志的发病,和丢娃的打摆子,虽异曲同工,都是绪祥释放寒气所致,目的和严重程度却不同。 当年童浩鹏和李凌志进坟场时,绪祥刚好从坟窑出来,怕两人发现坟窑所在,才暗里释放寒气驱赶两人。 李凌志当时看似病得严重,其实寒气表浅,只要排出寒气,病很快就好。 那时绪祥的眼膜已只有微薄的一层,曾半透明,有了一定的视力。 捡了童浩鹏掉落的牛皮纸,也是因为好奇而已。也曾研究过,没研究个所以然出来。 这次回来试探葛凯琳,他无意间发现牛皮纸在衣服口袋里。既然现在身处坟场,索性实地探索一番。 丢娃面对面被绪祥灌输寒气,受绪祥的催眠,冷彻入骨,却无法躲开,到现在为止已三个月过去,马上要过年了。他的病还没有彻底好,身体底子也明显大不如前。 葛家前院。 “哎呀,糖葫芦再好吃也不能一个劲吃。小心牙酸倒了,一会儿吃饭咬不动。”葛凯森埋怨着,夺下葛凯琳手里的糖葫芦。 妹子已经吃完三支糖葫芦,这第四支也已被她咬去三个山楂。 回头打葛凯拓的手:“快放下。你还当哥呢。不管妹子就算了,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葛凯拓悻悻然放下手里的糖葫芦,这也已是他吃的第四支了。 葛凯琳洗手,边狡辩:“二哥,你不能怪我吃得多,只能怪滚蛋这糖葫芦做得太好吃。” 葛凯拓把妹子拉开,拿起保温瓶往盆里添了热水,问妹子:“你咋知道这糖葫芦是滚蛋做的。祥娃明明是他买的,我都吃得出上面裹得糖浆不是玉米熬得。你咋乱,故意的?” 试了试水温刚好,葛凯拓示意妹子可以洗手了,他放好保温瓶,自己的手也插进水里。 兄妹俩的手在水里嬉闹起来。 葛凯琳着:“那糖葫芦的味道是我教滚蛋做的,我当然知道。他那张脸,透明如冰,跟糖葫芦上的糖浆一样,我不喜欢,老玉米熬得糖浆多好呀,看着就暖和。” “你教滚蛋做的?我看是人家滚蛋管做,你管吃吧。”葛凯森嗤笑。 顺手把葛凯琳从水盆边拉开,顺手扯下搭在绳子上的毛巾,擦干葛凯琳的手。 “嘿嘿,二哥真是火眼金睛。”葛凯琳笑得狡黠,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护肤膏抹着。 一双大手伸过来,葛凯琳往葛凯拓手背上糊了一点护肤膏,葛凯拓自己摩挲双手。 “香味太浓了,等明年花开,我自己做护肤膏。”葛凯琳嫌弃得把护肤膏塞回抽屉。 “嗯,”葛凯森很随意的应了一声。 妹子不喜欢在手上脸上涂抹东西,要不是手冻得裂了口子,又痛又痒,这护肤膏她早不知藏到哪里去了,她要做护肤膏,估计也就是而已。 葛凯拓凑过来揉搓葛凯琳的手,嬉笑道:“做出来记得给我留点啊。” 葛家六兄妹里,葛凯拓样貌最属一般,却是最爱美的一个。 他打小照顾妹子,给妹子揉搓冰凉的手脚已成习惯,此时这样做,既有讨好的意思,也是习惯使然。 葛凯琳抽出自己的手,推葛凯拓去做饭:“我想吃搓鱼儿。” 刚用热水洗过手,经葛凯拓这一揉搓,她都觉着身子出汗了。 “好,我下窖里拿一瓶西红柿酱出来。”葛凯拓出了屋子。 西红柿当季的时候,把西红柿洗净弄碎装进玻璃瓶里,盖上橡皮盖,盖子插上针管,上笼蒸,蒸熟后拔掉针管,待瓶子冷却,西红柿酱就算做好。 当地农村每家每户都有地窖,冬暖夏凉,西红柿酱放在地窖里,既不会坏,冬天蔬菜稀缺的时候,也能换换口味。 贾陆军和绪涅一前一后进来,贾陆军一脸别扭,绪涅一脸淡然,最后跟着贾海军。 贾陆军进屋就一屁股坐在炕沿,抿着嘴不吭声,绪涅跟着葛凯拓下了地窖。 “他这是咋啦?”葛凯琳问贾海军。 “没出息呗,比赛输了闹脾气。”贾海军凑到葛凯森跟前,看葛凯森刻窗花。 “跟谁比,比啥?”葛凯琳来了兴趣。 贾海军冷哼:“我从奶奶家回来,就看见他和涅娃比赛,掰手腕他掰不过,摔跤他被压在底下,猜谜语有一半他不会,成语接龙他卡壳,也就口算打了个平手,连雪喵都嫌弃他,跟涅娃玩得火热,比不过他就跑,我妈怕他和涅娃打起来,让我跟着。” “哈哈,陆军,你咋这么笨,拿自己的短处和人家的长处比。”葛凯森喷笑,手一抖,快刻好的金鸡独立,给划断了半拉身子。 “就是呀陆军,要比,咱就和他比咱厉害的,”葛凯琳起哄,“掰手腕咱比不过,咱就和他比谁的胳膊粗,摔跤咱比不过,咱就比谁的块头大,有绪欣毓教导,你比猜谜语和成语接龙肯定比不过人家,咱可以和他比造句呀。” “凯琳姐,连你也欺负我。”贾陆军嘴一瘪,哭了。 “瞧你这点出息。”贾海军气得要踢贾陆军。 葛凯森一把拉住贾海军,瞪了一眼葛凯琳:“好玩呀!”(未完待续。) 第0136章 办货 “嘿嘿,陆军,二哥的对,咱不能用自己的长处和人家的短处比。”葛凯琳赶紧哄贾陆军,顺便把葛凯森拉上同一条船。 “就是呀滚蛋,咱得找比他厉害的地方比,老处下风咋行。”葛凯森顺势给加了把劲。 又拿了纸重新刻金鸡独立。 话也就到此为止了,他也想不出贾陆军哪里可以比得过绪涅。 葛凯琳在心里给了自家二哥一个鄙视,给贾陆军出主意:“咱可以和他比顺口溜,绕口令,歇后语呀。” 贾陆军止住了哭,眼里一亮。 别看小家伙长得圆圆呼呼,看起有点笨笨的,起顺口溜,绕口令,歇后语这些来,很少有人比得过他。 “不比。”绪涅一手拿着一瓶西红柿酱,脑袋上盯着小狐狸进来。 “为啥不比?”贾陆军瞪着小眼睛问。 “比不过,认输。”绪涅道。 好容易能找回场子了,贾陆军哪里肯放过绪涅:“还没比你咋就知道会输。” 绪涅摇头:“比不过。” 小狐狸被他摇得站不稳,跳到葛凯琳怀里。 贾陆军和绪涅商量:“我会让你几句的。” 扳手腕和摔跤时,绪涅让过他几招。 绪涅还是不愿意:“我认输。” “你到底想要咋样。”贾陆军气得嚷嚷。 对方比都不比就认输,这让他情何以堪。 绪涅不吭声了。 葛凯拓提了半篮子红薯进来。劝贾陆军:“涅娃话少,就是话,也是短得不能再省字。你让他和你比绕口令,还不如打他一顿呢。” 贾陆军也弄明白葛凯拓的有道理,还是有点不甘心:“可要是不比,我胜之不武呀。” “算了陆军,”葛凯琳也劝,“涅娃都已经过几次认输了,咱不能得理不饶人。” 对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娃刮目相看。小小年纪,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哦,那就不比了。”贾陆军蔫蔫地答应,强调,“涅娃,你记得。我赢了啊。” 绪涅很认真地点头。其他人心里都笑翻了。 “这下高兴了,那就回家吧。”贾海军笑着喝斥。 贾陆军嗫嚅:“我想吃搓鱼儿。” 他看见葛凯拓拿了个新草帽出来,正在冲洗。 葛凯拓道:“算着你三个的份呢,没看涅娃拿了两瓶西红柿酱吗。” 葛辛丑腊月二十六单位放假后回的家,回来就和吉瑞丽商量,想给葛益鸾送些过年的东西。 “这事沈梅小年的时候和我过,是该帮衬鸾妮一把。”吉瑞丽道。 葛益鸾家的日子不好过,一直以来。葛辛丑和郝沈梅暗里都有帮她。 平乐村的路不好走,地势低。很容易被水淹,嫁闺女容易娶媳妇难,娶媳妇的彩礼也比别的村要多出一倍多。 葛益鸾的两个儿媳,都是葛辛丑求着郝沈翠给做的媒,给女家的彩礼,葛辛丑也瞒着葛泽中花费工资帮衬了一部分,葛泽中问起工资为啥少了,葛辛丑就是领导家办喜事随了礼。 葛益鸾比葛丁丑大三岁,一直到葛益鸾出嫁,堂姐弟俩感情都很好,吉瑞丽也拿葛益鸾当女儿待,这些年姐弟间也有来往。 “你和丁丑今儿个就去薯繁赶趟集,多买些年货,明儿个送过去。”吉瑞丽当即决定。 今天送去的话,赶不及回来,还得住在葛益鸾家里。 这几天都有太阳,趁着天气好,去平乐村的路也好走些。 两兄弟干就干,拿了家伙什各自骑着车子就赶往薯繁。 薯繁每逢三六九有集,今儿个算是今年的最后一个集。 挨到腊月二十九那天,大家伙的年货基本已准备齐,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人都很少,到那天再办年货,就是集上还有人,也难买到合意的了。 路上碰到葛跟丑,起给葛益鸾办年货的事,葛跟丑犹豫了一下,道:“我明儿个和两个哥哥一块去。” 葛丁丑问他:“你不怕梁雨闹腾?” 梁雨当初看中葛跟丑,也有图葛跟丑家人口简单,没啥亲戚的原因,自从葛跟丑告诉梁雨,大哥大嫂打算和葛益鸾正式来往开,梁雨就和他闹,不让认这门亲戚。 “她闹腾就闹腾吧,我妈在大姐家呢,她总不能不让我认我妈吧。”葛跟丑有点烦躁。 这事没人能替他拿主意,三兄弟一路聊起了别的。 第二天葛辛丑和葛丁丑天一亮就出发,葛益芬也跟着去,她已几个月没有见着孙颖梨了。 原先孙颖梨跟着葛跟丑的时候,葛益芬每次回来还有个去处,即便要看梁雨的脸色,可是只要有自家妈在,她的心理还是有所依存。 自从孙颖梨去了平乐村,尽管哥嫂和二婶还是像以往一样待她,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无根浮萍一样。 去时下坡,回来上坡,带着年货,坡陡,根本没有骑车的机会,三人只用了一辆自行车,用于推年货。 到了去往平乐村的坡顶,三人意外看到了葛跟丑,空手一个人站在那里。 “我给妈送点钱。”葛跟丑先开口。 从葛辛丑手里接过自行车:“我来推吧。” 不等别人反应,他已经开始下坡,速度还不慢,吓得葛辛丑赶紧从后面拉着车后架,以免葛跟丑因坡陡货重驾控不了自行车,那可就危险了。 葛丁丑从另一边拉住车后架,问葛跟丑:“梁雨不同意你去?” 做事失去沉稳,是谁也看得出葛跟丑情绪不对。 葛跟丑摇头:“她看了我的账本。” 他现在已不干木工活了,自己组建了一个工程队,承包农村盖房子的活。 葛益鸾的两个儿子在他手下干活,昨晚梁雨看他的账本,发现他给两人结的工钱是别人的三倍,就大闹起来。 葛跟丑向梁雨解释,那两人干的是大工的活,工钱自然比小工要多,可梁雨就是不信,今天一早骑车带着两个娃回了娘家。 葛丁丑感叹:“你俩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闹腾,现在有了钱,富裕了倒弄不到一块了。” “今儿个回去就把梁雨和娃接回来,还有三天就过年了。”葛辛丑劝葛跟丑。 出嫁的女儿在娘家过年三十,娘家嫂子会嫌弃,婆家人也闹心。(未完待续。) 第0137章 烦恼 虽梁雨是哥嫂带大的,可她已经是有娃的人了,娘家侄儿也有几个已拖家带口,她在娘家未必好过。 葛跟丑叹气:“她口口声声,要不是她娘家贴钱,就不会有我的今天,我一气之下,了重话。” 葛丁丑的话实在:“没有梁雨出钱,你连婚都结不了,也挣不到现在的家底,这是事实,有啥可气的,两口子有事好好,闹来闹去的伤了感情,为了娃还得过下去,图个啥。” 葛跟丑没有吭声,葛辛丑和葛丁丑轮番劝他。 老半天,葛跟丑才:“年三十我再去接她,这几天把屋子收拾一下。” 问葛益芬:“你打算上啥校?” 葛益芬还有一年半高考。 “我想上师范。”葛益芬道。 绪二武上的是省师范院,她想和绪二武同校。 “那就上师范,人活着就要干自己喜欢的事。”葛跟丑鼓励妹子。 他心里还有一个账本,除了交给梁雨的钱,他还另外给孙颖梨和葛益芬攒了钱。 老妈年纪大了,不定啥时候就要用大笔钱,妹子现在跟着大哥上,花销上不用他操心,可将来要是考上大,就不能由大哥一个人出钱了,他得提前准备着。 葛益芬劝葛跟丑:“三哥,你别和三嫂闹了,你俩一闹,受委屈的是凯强和凯红。” 她是小的,刚才大哥和二哥劝三哥。她没有插嘴,这会儿还是出了自己的想法。 葛跟丑答应:“好,我不和她闹了。这两天我把咱妈睡得小炕加宽,屋里的东西也清理出去,放一张书桌,往后你回来,就和咱妈住一块。” “不行不行,”葛益芬急道:“三哥,你这样。我三嫂更要闹了。” “你先别急,我有我自己的主意,”葛跟丑安慰葛益芬。“我就跟你三嫂,以你的能力,早晚会成为城里人,与其到时候巴结你。不如现在就和你搞好关系。往后娃也有人帮衬。” 葛丁丑已大笑起来:“枉费我和大哥劝你半天,原来你早有妙计。” 葛跟丑苦笑:“梁雨本来不是短视的人,也不小气,是前几年苦日子过怕了,现在有了钱,她倒抠门起来,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娃身上,为了娃。她啥都愿意。” 葛益鸾收了年货,没有要葛跟丑的钱。给每人装了一大袋子花生带回来,是葛益鸾家自家产的。 平乐村沙地多,只要没有遭遇洪涝,花生高产。 而且,平乐村的花生籽多粒满,一个花生少则三粒籽,多则五粒籽,很少有一粒或是两粒籽的,花生算是平乐村的的特产。 其他村里有人结婚,都要买平乐村的花生撒床,或是用来待客,寓意多子多孙。 和三兄弟一起回来的,还有葛益鸾的两个孙子,范敏和范威,两人来的目的,和上回葛凯琳跟着去时范老太太的一样,要葛家人能在两人的习上帮忙。 葛益芬没有回来,她留在葛益鸾家陪孙颖梨,快要开时再回益村。 自从范敏和范威进驻葛家,葛凯琳就一个头两个大。 范敏整天跟在她身后问:“小姑,这个题咋做?” 要不就是:“小姑,这个题啥意思?” 或是:“小姑,我还是没听懂,你再给我讲一遍。” 葛凯琳郁闷:“我三个哥哥,一个是中专生,两个是高中生,你咋不去问他们?” 范敏的语气很无辜:“三个小叔都,他们的习是你教的,我问你还实在些。” 葛凯琳那个气呀:“他三个都比我大,咋可能都是我教的。” 还是当哥哥呢,一点义气都没有。 不是她不愿意教范敏,实在是她不知该咋教。 范敏的脑袋正是传中的榆木疙瘩,故事中所的七窍只开六窍,一窍不通,还是葛凯琳见过的最爱钻牛角尖的人。 就两天时间,葛凯琳就被范敏弄得连连炸毛,就差崩溃了。 “小姑。”范威凑过来。 “你归他管。”范威的话还没完,葛凯琳打断范他,指着葛凯拓。 好不容易通过威逼利诱,把范威塞给葛凯拓,她可不想再接手。 范威比之范敏,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她能将高争气这样的憨憨治好,却真没办法让榆木疙瘩开窍。 “不是小姑,”范威赶紧缩头手,“我想打算盘。” 葛凯琳松了口气,放下戒备,问:“校里不是教打算盘吗?” 范威委屈:“我们数老师不教,她她的老师没教过她。” 葛凯琳随口了一句:“你们老师是谁呀,咋连算盘都没过。” 范敏接了腔:“她叫武秀花,就是你们益村的。” “咳咳咳。”葛凯琳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当年她戏耍武秀花,今日武秀花的生来捉弄她。 也难怪这俩人习差成这样,武秀花连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她一个人教五个年级,能教得好才怪。 平乐村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没有老师愿意去平乐村教书,整个平乐村小就一个老师。 就是不知武秀花啥时候去的平乐村,害人不浅呀。 “你俩去找涅娃和陆军玩吧。”葛凯琳发挥长辈的威力,把两个小子撵了出去。 俩人一走,葛凯琳就蔫了,静下心来编写图表。 这个年是要过得辛苦了,但愿到了开的时候,这俩能够开窍。 年三十下午,天上开始飘雪花,晚上就已下的很大,可以听得到雪花扑簌簌飘落的声音。 正月初一,大家伙互相着吉利话,天上下着雪,瑞雪兆丰年自然也成了人们的口头禅。 雪时大时小,连续下了三天,渐渐地,人们不再瑞雪兆丰年的话,的最多的是,这雪啥时候能停。 地上的雪已经半尺多厚,车子骑不动,走路一脚陷下去就是个坑,整个大地都反射着刺眼的白光。 幸好马路边栽着窜天白杨,否则还真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田,弄不好就会迷失方向。 人们也不敢走亲戚了,大部分人都窝在家里。 只有那按捺不住玩心的小娃子,在村子里窜来跑去,玩着打雪仗和捉迷藏的游戏,过不了多会儿,就会被自家大人呵斥回家。(未完待续。) 第0138章 雪后 雪越积越厚,天气奇寒,人人都窝在家里,小娃子更是被大人看的死死的,谁要是不听话跑出去,回来就是一顿狠揍。 正月初六,久违的太阳才算露脸,地上的雪有一尺多厚。 村里组织民兵挨家巡查,有几座不结实的房子,扛不住积雪的重压而坍塌,有几个病弱本就在苟延残喘的人,终于耐不住严寒停止了挣扎。 有一户还算过得好的人家,全家煤气中毒,近十口人,被民兵从屋里抬出来后,只有他家新娶媳妇醒了过来,刚结婚就成了寡妇。 有几个躲在场院屋子里,或麦秸洞里的叫花子,被拖出来时,人硬得跟大冰棍似得。 至于冻死的鸡和猪,几乎全村有一半人家里都有。 过年时没杀没卖的猪,都是准备来年再养大一点多卖些钱的。 面对死鸡死猪,小娃子们没有悲伤,只有窃喜。 因为这些鸡呀猪呀都不是病死的,家里大人肯定舍不得扔掉,收购站又不收死鸡死猪,最后还是会自家吃掉。 家里没死猪的也可能会去买点死猪肉,这可比新鲜猪肉便宜多了。 也有冻死的牲口,大多也是卖肉吃了。 后面几天,天空飘飘洒洒又下过两次雪,不过雪都很小,雪花就像干燥的头皮屑一样,忽而有忽而又没了,等太阳打云层里出来,雪花也就不见了, 天寒地冻。闲来无事,人们着闲话,有一个正月初一发生的趣事。最为人们津津乐道。 正月里煮饺子,如果饺子破了,不能“破了”,要“开了”。 饭吃完了,不能“完了”或“没了”,要“好了”。 正月初一早上这顿饺子,不能吃完。要留几个看锅底,这叫“年年有余”。 小斧和小锤,是贾开心的弟弟。正是能吃的半大小子。 正月初一早上,兄弟俩每人吃了两大碗饺子,他们的妈就不再给他们添,但两人没吃饱。就把碗放在锅台上直喊妈。 没办法。他们妈就又给每人舀了一个饺子加满满一碗米汤。 两人很快吃完,故伎重演,然后就又是一个饺子和一碗米汤。 直到三碗米汤喝下去,肚子被撑得难受的两人,眼睛依旧盯着锅里还有的几个饺子。 眼看着饺子在锅里闷得时间久了,饺子皮有了破的迹象,两人一着急就嘟囔:“完了完了,破了。破了。” 他们急的是,饺子破了就散。那就更没饺子吃了。 而他们的妈一听就急了,可又不能明,一时不知该咋办,急的拿起勺子就敲他们脑袋。 俩人被敲得痛,就喊:“打我干嘛,饺子都破了。” 这一下他们妈更着急,转身到炕上拿了笤帚疙瘩就打。 俩人赶紧往院里跑,边跑边喊:“别打,本来就没吃饱,这一跑,肚子里的饺子全没了。” 今年寒假后的开时间是正月十二,这个时候雪根本还没消,本村的小娃子上得了,外村的不管老师还是生,根本就来不了。 葛凯琳去校转悠了一圈,听取了侯老师临时执行校长的命令,回家等消息。 范敏和范威这十天半个月是回不去了,不过也不要紧,葛凯琳打听过了,武秀花还在家呆着呢,这俩人也不用急。 葛凯琳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从容给范敏和范威补课。 她编的图表加上她强忍的耐心初见成效,范敏已有开窍的迹象。 天气完全放晴后,各村组织人铲除路上的雪。 先把村里路上的雪堆在两边,等村外的路铲通,再把村里路两边的雪运去野地里。 这么厚的雪,要是不弄走,等雪化了,路上全是泥,走起路来那才叫个费劲呢。 村外的路铲通,村里又组织铲马路上的雪。 等道路完全畅通,日子也到了正月二十,按当地习惯,家家户户都要吃卷卷。 就是把白面摊成薄薄的面饼,再把正月里的所谓的剩菜紧紧卷起来。 所有的卷卷做好以后,再往平底锅刷上油,把卷卷烫热,热乎乎的吃饱,寓意年节过完,人们吃饱了又可以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葛辛丑吃完卷卷,就领着两个儿子回了恽县。 葛益芬还在平乐村回不来。 本来葛辛丑的单位是正月初六上班,做为厂长,葛辛丑在家耽搁了十几天,心里早就急得不行。 去往平乐村的路两边大多是悬崖,坡陡,铲了雪也难运走,只能等雪自然融化 因路上晒不到太阳,直到进入二月,那条路才将就着能走人,还得几个人同行,一个人走很容易出事。 葛丁丑和王小爱两口子准备送范敏和范威回平乐村,还没有出发,范力和两个儿子先送了葛益芬回来。 是武秀花不肯去平乐村教书了,村长找了公社领导找县领导,结果都没有别的老师肯去平乐村,范力和吉瑞丽商量,能不能先让范敏范威在益村上,等平乐村有了老师再回去。 后院的院子大,屋子也多些,这些日子范敏和范威就住在后院。 事情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让两个娃没有书念吧,何况范敏和范威虽习上笨点,人还是很懂事的。 吉瑞丽做主,直接让范敏和范威留下。 父子三人千恩万谢,范力和大儿子范平安先送葛益芬去薯繁坐车,而后回了平乐村,老二范喜安去了益村的砖窑做工。 年前葛跟丑和两个哥哥一块去平乐村时,告诉葛益鸾,是他已和益村砖窑的头儿好,开春范平安和范喜安就能去砖窑干活,按熟练工开工资。 葛益鸾听出葛跟丑的话外之意,这是嫌自家两个儿子给葛跟丑添麻烦了。 问起儿子们的意思,范喜安愿意在砖窑干活,离家近,又比种地挣钱。 范平安是已和媳妇商量过,这次回来就不出去跟着人干了,想自己着做点小生意。 葛凯琳有种想撞墙的感觉,范敏和范威不走,她从此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同时也庆幸,还好她下了功夫给两人打底子,要不她的日子更难过。(未完待续。) 第0139章 送回 范平安第二天就和媳妇送来两袋子粮食,是儿子和侄儿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就吃得多,还要麻烦照顾,他不能让姥姥和舅舅家白贴。 吉瑞丽和郝沈梅没有要他的粮食。 那以后,范平安和媳妇隔三差五会来一趟,要么送些炒熟的花生,要么送些城里的吃食。 他两口子在自己村里收购花生,每天晚上炒两大袋子,第二天一早,两口子用自行车把炒熟的花生推上坡,而后骑去城里卖,赶天黑回家。 辛苦自然不用,不过平乐村的花生受欢迎,价钱也比别的花生贵一些,辛苦倒也值得。 范喜安的媳妇也去了益村砖窑做工。 在砖窑做工是计件算钱的,干得多,挣得多,她两口子有的是力气。 葛益鸾和范力要同时照看一个中风后遗症老人,一个痴呆老人,还有两个孙女。 开春天气暖和,地里的活忙起来,有几个人来问郝沈梅,会不会再开小饭桌。 问这话的,都是家里有生的人,为了赶时间干活,要是娃有地方吃饭,中午他们就不用回家了。 “我自己家的地也要种,校里有食堂,可以让娃去食堂吃。”郝沈梅答复。 高争气不在家,他的地也得郝沈梅种,自己都忙不过来,哪里有空开小饭桌。 去年也就只开了一个月小饭桌,那时是为给孙颖梨找事做。还是入冬地里没啥活的时候,董晓俊有时间帮忙,现在大家都要忙地里的活。 食堂里吃的是大锅饭。哪里有小饭桌的饭好吃,家长愿意,娃还是不愿意。 范喜安听这事,劝郝沈梅:“也就只是做个中饭,不耽误啥事,这钱不赚白不赚。” 郝沈梅可没他乐观:“别看只是做中饭,吃饭的娃一多。要买菜,洗菜,和面。擀面,光准备就得一早上都忙个不停,娃们吃完走了,摊子还得收拾半天。没剩多少时间干地里活。” 范喜安出主意:“让李婷帮忙。砖窑的活反正是计件算钱,啥时候干都行。” “算了,我本来就不擅长做饭,做针线活才是我的长项。”郝沈梅还是不愿意。 不涉及钱的事,啥话都好,一旦有利益纠葛,那就难了,开小饭桌挣不了几个钱。还要亲戚帮忙,别到时候钱还没挣着。亲戚倒先翻了脸。 在这一点上,郝沈梅还是赞成梁雨的做法。 去年梁雨的饭馆还没开,就和她五嫂翻脸,那以后,只要涉及利益的事,她都不会和亲戚合作,就是她的亲哥亲侄儿,她都不让进葛跟丑的工程队。 开始时就阻止,只是面子上过不去,时间一长慢慢就好了,要是以后真为利益翻了脸,那可就难以挽回了。 郝沈梅不愿意,范喜安也没办法,只能回去和媳妇李婷嘀咕,这么好的事大舅妈都不干,可惜他俩在益村没有房子,要不自己干。 天气转暖后,葛跟丑去平乐村接孙颖梨,孙颖梨拉着葛益鸾的手不放,眼神和语气透露出极度恐惧:“鸾妮,别不要我,我会听话,不捣乱!” 葛跟丑皱眉:“妈,你这是干啥,咱这是要回家,和大姐不要你有啥关系。” 孙颖梨忽然尖叫,使劲撕扯葛跟丑:“你是谁,跑我家来抢我鸾妮,我要打死你,让狼叼了你,雷劈了你,你该受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葛跟丑惊呆。 自从孙颖梨跟着他和梁雨过日子后,就没有再胡乱咒骂过人,就是以前孙颖梨天天骂人的时候,在他的记忆中,孙颖梨别骂他了,连和他大声话都不敢。 这次不止骂他,还把以往所有骂过的话全用在他身上,而且还动手打他。 范力和葛益鸾合力费老大劲才把孙颖梨拉开,葛跟丑这才缓过神来,只觉得脸和脖子火辣辣得疼。 “跟丑,就让咱妈在我这里呆着吧。”葛益鸾找出龙嗝泡要给葛跟丑擦。 “不行,咋能让咱妈老呆在你这儿,养儿就是防老的,咱妈有三个儿子。”葛跟丑从葛益鸾手里拿过龙嗝泡。 对于他来,葛益鸾和陌生人没啥区别,葛益鸾对他的亲近,他感觉别扭。 葛益鸾自己也松了口气,问葛跟丑:“咱妈这样,你咋带她走呀?” 她被葛泽中抵债出嫁时,葛跟丑才三岁,曾经那麽活泼爱笑的小男娃,三十多年过去,竟变成了现在一脸生人勿进的冰块脸,她自己也别扭。 “要不大姐你和我一块回去,在我那里住一阵子,咱妈安定下来再回。”葛跟丑商量道。 “不行,我婆婆腿脚不利索,脑子偶尔也犯糊涂,我走不开。”葛益鸾拒绝。 “去吧鸾妮,你也出去走走,几十年了钻在这坑洼洼里,趁着现在还走得动,出去转转。”范老太太着话进来。 葛益鸾笑着嗔道:“看你的,我们这是在商量送我妈回去,又不是出去玩的事。” 范老太太拄着拐杖慢慢挪到炕沿坐下,叹息:“咱们村这个坑洼洼,出一趟村和游玩一趟没啥区别。” “去吧鸾妮,咱妈有我呢。”半天没吭声的范力开了口。 “大姐,你要是不送咱妈,我总不能把咱妈打晕了扛回去吧。”葛跟丑趁机加把火。 平乐村的人一年四季难得出村,这事他也知道,以前反正不干他的事,也就没啥感觉,现在就不一样了,就这几个月,他已往平乐村跑了三回。 刚才听三人的对话,他心里还是有所震撼。 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他只是不想给自己多事,又不是真得冷血。 葛益鸾看看紧攥着她胳膊的孙颖梨,再看看其他三人,点头,对葛跟丑道:“行,我送咱妈回去。” 转而对范老太太道:“安置好我妈就回来。” 和葛跟丑的几次打交道,还有两个儿子所的情形,葛益鸾判断得出,梁雨不想有她这门亲戚,更不愿和她来往。 她也不会去看人家的脸色。 她有自己的家,她是当家人,干嘛要去别人家看别人的脸色。(未完待续。) 第0140章 熊抱 范力不放心葛益鸾到时候一个人回来,让两个孙女陪葛益鸾送孙颖梨。 梁雨见祖孙三人一块来家,立时来火,虽没有当面发出来,语气上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葛益鸾只当没听出来,耐心安置孙颖梨睡下,这才告辞,是几个月没见着孙子了,这会儿就想去看看。 梁雨皮笑肉不笑地让她记得饭时回来吃饭,葛跟丑送她出门。 出了院门,葛益鸾告辞:“我就在咱婶婶那儿住了,明儿个一早回去,你不用管我,忙你自己的去吧。” 想想不放心,嘱咐:“咱妈只要不看见我,就不会记得了,就是想起来,最多念叨几句,你打个岔她就不忘了。老人家,小娃娃,你不要对她发脾气,哄哄就行。” 葛跟丑点头,葛益鸾领着孙女离开。 两个孙女好奇地东张西望,葛益鸾给她俩解着路边的风景,葛跟丑追过来,问葛益鸾:“大姐,平乐村难走,你搬出来吧。” 对于葛跟丑特意来这话,葛益鸾感觉意外,细思道:“范家祖祖辈辈在平乐村,搬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我婆婆来吧,她老是念叨让我们出来,她自己却不肯。” 葛跟丑想想也是,点点头回了家。 吉瑞丽见着葛益鸾,抱着她就哭,边哭边骂:“你你,咋这么狠心呢,也就八里的路,硬生生三十多年都不肯迈进一步。” 葛益鸾也哭:“婶儿。我这不是来了吗,你放心,往后我会常来看你。补上我三十多年没尽的孝道。” 郝沈梅留着泪劝解:“婶儿,今儿个能见面是好事,咱要高兴,可不兴哭。” 王小爱逗趣:“妈,大姐,可不能哭了,娃们还以为唱大戏呢。看看,凯娟和凯霞油彩都弄好了,准备给你俩上妆呢。” “噗——”吉瑞丽破涕为笑。笑骂:“就你会做怪,她俩哪是要给我和你大姐上妆,分明是自己调皮。” 双胞胎姐妹的油彩笔,是葛凯森跟着葛辛丑去省城的时候买的。县城的文具店还没有这么齐全的颜色。 自从两人得了油彩笔。家里到处都被画得乱七八糟,就是两人自己身上,也是每天弄得一身颜色,王小爱现在是天天头疼,衣服难洗呀。 葛凯琳指挥着范敏和范威摆炕桌,她自己泡茶,招呼吉瑞丽和葛益鸾:“大姑,后院奶奶。坐下话吧。” 葛益鸾拉过躲在她身后的孙女:“怕啥呀,都是自家人。快叫人。” 给孙女介绍:“这是你们后院太姥姥,这是大舅姥姥,这是二舅姥姥,这是二舅,这是凯琳小姑,这是凯娟小姑,这是凯霞小姑,大舅姥姥和凯琳小姑你们见过,记得吗。” 介绍完,笑着解释:“娃们不咋出门,认生。” 郝沈梅指指葛凯琳,笑道:“认生不怕,往后就跟着凯琳玩,保准给你带成野丫头。” 几个大人哈哈笑。 葛凯琳不依:“妈,啥叫野丫头,我这叫活泼,这俩才叫野呢。” 指着双胞胎姐妹。 葛凯娟和葛凯霞嘻嘻笑:“我俩才不野呢,我俩这叫可爱,四姐你懂不懂呀。” 葛凯琳撇嘴:“你俩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 作态打了个激灵,两手交替在身上拍鸡皮疙瘩,逗得大家又是一通哈哈大笑。 葛益鸾的两个孙女神情也稍微放松。 吉瑞丽问起两个妮子的名字,葛益鸾摇头:“家里只有两个儿媳识几个字,也只能凑合看得懂账本,还是辛丑教过的,孙子孙女生下来,都没起大名,就一直大妮、二妮、三小、四小的叫着,敏娃和威娃的大名,还是他俩自己起的。” 葛益鸾自己也没上过,她小的时候向葛泽中提出过要上,葛泽中没答应,后来嫁到平乐村,村里没有校,全村也没几个识字的人,这事也就算了。 平乐村有校的时间,还没满十年。 都是老大两口子造的孽呀,抱回来的娃只管用来暖炕,书香世家出去的娃不识字,真是丢人咧,吉瑞丽心里咒骂。 拉过两个妮子,问道:“太姥姥给起个名咋样?” 两个妮子扭头看葛益鸾,葛益鸾朝她俩点头,两人回过头朝吉瑞丽点头。 吉瑞丽想了想,道:“就叫范欣蓉和范欣瑞。” 问范敏和范威:“你两个的名字改成范思敏和范思威咋样?” 两个小子高兴的直点头,两个妮子依旧是扭头看葛益鸾。 葛益鸾抹泪,让范欣荣和范欣瑞给吉瑞丽敬茶。 郝沈梅包了一些零食递给葛凯琳:“带你妹妹和侄儿侄女出去玩,我们几个话。” 葛凯森三兄弟不在家,葛凯琳如今是家里的娃娃头,还兼职辅导老师。 郝沈梅的话刚一落音,葛凯娟和葛凯霞已欢呼着跑了出去,葛凯琳一个眼色,范思敏和范思威撒腿就追。 这俩小妮子,一个看不好就闯祸。 范欣荣和范欣瑞放不开,扭扭捏捏跟在后面,葛凯琳只能一步一顿,省得把两人落下。 刚出胡同口,就落入一个熊抱。 “凯琳,我回来啦,哈哈哈哈。”是高争气憨厚的声音。 葛凯琳惊喜:“你信上咋没提,我还以为你要一阵子才回来呢。” “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呀。”高争气得意道。 把葛凯琳稍微推离自己一点点,低头仔细盯视一番,嘟囔:“你咋还是这么一点点高,也没长肉。” 重新搂葛凯琳进怀里:“我会了好多做饭的花样,做给你吃,你就能长高长肉了。” “滚蛋,放开凯琳。”贾海军在高争气身后大喝。 贾陆军的声音也很急:“滚蛋哥哥,你快放开凯琳姐。” 高争气很不情愿地松开环着葛凯琳的手,脸耷拉下来。 贾海军和绪涅站在贾海军家门口,绪涅肩膀上一边一个,扛着葛凯琳的小狐狸和贾陆军的白猫。 绪涅似乎天生和动物亲近,只要他出现,雪绒和雪喵就喜欢黏着他,两个小宠物倒把葛凯琳和贾陆军这两个正经主人扔到一边。(未完待续。) 第0141章 腻味 贾陆军已经跑到跟前,拽着高争气的胳膊使劲往后拉。 葛凯琳安抚贾陆军:“滚蛋很小心的,没有用劲。” 自她小时候被高争气勒昏,那以后只要高争气做出要抱她的动作,贾海军兄弟俩都会极力阻止,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依然没有改变。 葛凯琳感觉有点不对劲,回头,见跟在她身后的范欣荣和范欣瑞,头低得脖子都快断了,脸红红的,呼吸也尽量屏着气。 这种情形,葛凯琳在其他女生身上见过,是女娃见了男娃,或是有看见男女生亲近时,旁人的害羞模样。 她猜不透,这俩是看见面前几位男娃害羞呢,还是看见高争气抱她,自觉害臊呢。 葛凯琳自打从偶人状态醒来,就有一群男娃子围着她转,对各种亲昵动作习以为常,目前还没有体会过那种叫做害羞的感觉。 绪涅绕到高争气前面问:“滚蛋哥哥,我哥呢?” 葛凯琳也下意识往高争气身后看,没看到绪祥,放耳听动静,四处都没绪祥的声息。 高争气道:“祥娃还有点事没办完,他后面回来。” 这下轮到绪涅的小脸耷拉了。 葛凯琳嘱咐高争气:“你去见见后院奶奶和我妈她们,都在后院奶奶家呢。” 指了一下范欣荣和范欣瑞,介绍:“这是我大姑的孙女,第一次来咱村,我带她俩去玩。饭时我就回来了。” 她刚才寻找绪祥的声息时,听到双胞胎姐妹一路已跑进打麦场,闹着范思敏和范思威陪她俩玩捉迷藏呢。 打麦场边是柿子树林。大多柿子树的树干都粗得能遮住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打麦场内还有十几个没有用完的麦秸堆,这种地方最适合捉迷藏。 高争气憨厚地朝范欣荣和范欣瑞点头打招呼,后两人迅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底下头去,脸更加红了。 “你快去吧,也好好休息休息。”葛凯琳催高争气。带着范欣荣和范欣瑞先朝村口去。 要是再不走,估计这俩妮子都会羞哭了。 贾陆军和绪涅忽地一下跑到了前面,葛凯琳提醒两人去打麦场。 贾海军犹豫一下。也跟了上去,他不放心葛凯琳一个人带好几个小娃子。 只双胞胎姐妹就够人头疼的,现在又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那两个看似老实。谁知道真实性情咋样。 贾陆军和绪涅他倒不用操心。自家弟弟看似脓包,带起来却很省心,绪涅为人狠戾,但一般他不会给人添乱。 今年要中考了,贾海军表面看起不在乎,心里其实有些紧张,私下里用功。 他刚才和贾陆军从奶奶家回来,刚要进自家院门。恰巧听到高争气兴奋的声音,回头一看。吓了一跳,这才有贾海军的喝止和贾陆军的掰扯。 路上,范欣瑞问葛凯琳:“小姑,那个滚蛋是咱家啥亲戚。” 葛凯琳道:“啥亲戚也不是,在我家长大的。” 同时细听打麦场的动静,还好,四个人没去别的地方,正玩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贾陆军和绪涅也到了打麦场,两人玩自己的。 “滚蛋没有自己的家,没有爸妈吗,为啥在咱家长大?”范欣瑞好奇。 “他爸妈不在家。”葛凯琳不想多。 “他有多大了呀,个子那么高,脸上看起来年纪可不大。”范欣瑞追问。 葛凯琳心里有点腻味,她不喜欢别人当她的面对高争气三道四。 反问:“你年纪有多大了?” “十三了。”范欣瑞回答。 又问刚才的问题:“那个滚蛋多大了?” 葛凯琳已和范欣荣攀谈起来:“你有多大了?” “我也十三。”范欣荣声音很小。 “你是大表哥的女儿,还是二表哥的女儿?” “我爸是老大。” “思敏是你弟弟,还是思威是你弟弟?” “思敏。” “你在家都干些啥?” “去地里干活,跟着奶奶做针线活,帮忙做饭。” “哇,你好能干呀,我和你同岁,都不会做针线。” “我也才,做得不好。” “那你还会做啥呀?” “我也不知道,家里一般就这些活。” ……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范欣瑞根本就插不进话。 贾海军明白葛凯琳的意图,干脆打断葛凯琳无聊的问话,问起他自己不会做的几何题。 到了打麦场,葛凯琳问范思威:“你爸妈知道你奶奶今儿个来吗?” 范思威眨巴眼睛:“应该不知道吧?” 葛凯琳又问范欣瑞:“你想不想看看你爸妈干活的砖窑?” “去看看吧。”范欣瑞情绪不高。 葛凯琳吩咐范思威:“带你姐姐去砖窑看看,记得叫你爸妈回来吃饭,他们也有一阵子没见过你奶奶了。” “嗯。”范思威点头,率先朝砖窑方向走。 范欣瑞犹豫了一下,这才慢腾腾跟了过去。 “小姑,我也去看看,我还没见过砖窑咧。”范欣荣请求。 “好,你也去吧,砖窑那里坑坑洼洼的,走路小心着些,别崴了脚。”葛凯琳嘱咐。 范欣荣点点头,朝葛凯琳腼腆地笑笑,跟了过去。 “我去。” “我也去。” 双胞胎姐妹叫嚷着追上去。 没跑几步,就被绪涅一手一个给拎了回来。 平地看着她俩都费劲,到了砖窑那种地方,这俩小魔女铁定会闯祸。 三个人走远,贾海军凑近葛凯琳嘀咕:“这种人少理,假正经。” 葛凯琳同感,也不完全同意贾海军的话:“大的看起来还好,就是害羞了些。” “比你强,这么大妮子了不知羞,和男娃子家搂搂抱抱的。”贾海军话里带了刺。 “滚蛋又不是一般的男娃子。”葛凯琳回呛。 她自小和高争气相处习惯了,何况高争气头脑单纯,她没觉着高争气刚才抱她有啥不对。 贾海军却不依不饶:“他和一般的男娃子有啥不一样,他是你哥哥还是你弟弟,就是自己的亲兄弟,年龄大了,也不应该亲亲抱抱的了吧。” “谁不能,我哥每次回来,都会给我洗手擦脸啥的,高兴了还会抱起我抡圈玩。”葛凯琳觉得这很正常呀。(未完待续。) 第0142章 木雕 葛凯森今年十九岁,别家这么大的娃,已经张罗着相亲了,性子急的都当爸爸了。 葛凯拓十六岁,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待她也没啥变化。 “那是因为他是你亲哥哥,滚蛋和你啥关系。”贾海军嚷嚷起来。 “你今儿个这是咋啦,有题没做出来,心情不好吗?”葛凯琳觉得贾海军今天好奇怪。 “我懒得理你。”贾海军气得转身离开。 葛凯琳问看热闹的几个小的:“我错了吗,海军今儿个是不是有些莫名其妙。” 贾陆军和绪涅一起摇头。 葛凯娟嘟起嘴:“大哥从来不给我洗手。” 葛凯霞也老大不乐意:“大哥还嫌弃我和五姐,不肯抱我俩。” 贾陆军故意作势往后退了两步,撇嘴:“谁敢给你两个洗手,谁给你俩洗手谁倒霉,弄的人一身都是水,就你俩个泥猴子,谁抱你俩谁弄一身泥。” “嘿嘿,我这会儿就弄你一身泥。”葛凯娟双爪突袭贾陆军。 “肉球哥哥,这回可是你自找的哈。”葛凯霞从另一边包抄。 贾陆军撒腿就跑,边跑边喊:“涅娃,快把她俩弄走。” “有本事惹,就自己弄。”绪涅饶有兴趣地看笑话。 几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的城墙上,绪祥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神情难得的温和。 她不记得前事,不记得自己。虽有些遗憾,但没有了前事的困扰,现在的她。单纯,快乐,现在这样挺好。 前世的凯琳,受太多记忆的苦楚了,想起老和尚得话,绪祥就觉得心痛。 不过,一想到高争气竟然抱了他的凯琳。绪祥心里还是不太痛快。 看来,是时候教滚蛋男女大防的道理了。 绪祥告诉高争气会后面回来,其实他比高争气回来的还早。他赶在高争气见到葛凯琳之前,处理了一个人。 就是高争气的亲生父亲,高满仓。 高争气九岁那年,高满仓从城里回来。发现高争气成了傻子。他一气之下抛妻弃子,再没有回过家。 这几年,高满仓依然以收废品为生,越干规模越大,如今算是一方霸主。 高满仓不知从哪里得知,自家儿子现在不仅不憨了,还识文断字,很会做饭。有一把子力气,使得一手好飞石。他越想越高兴,这样的人做保镖最是好。 绪祥给木艺店送货时,正好高满仓在挑木艺制品,听木艺店的老板绪祥来自旱地山附近的村庄,高满仓就向绪祥打听,高争气是不是真的如别人所那么厉害。 绪祥以前没见过高满仓,不过当年高满仓抛妻弃子的事,他听过,从高满仓的容貌,还有他的言谈中,他断定那就是高争气的父亲。 前世,除了名义上是亲王嫡子外,绪祥的父王对儿女没有一丝情义。 今生,绪祥竟然被亲生父亲亲手活活埋进坟坑。 两世加起来,在绪祥的心里,最恨的就是没有情义的父亲。 自那次见过高满仓,他就对高满仓留了意。 也是活该高满仓倒霉,就在绪祥办完师傅交给的差事,打算和高争气一块返回益村时,碰见了高满仓,高满仓约他一块回益村。 绪祥顺势答应,回住的地方告诉高争气,他临时有事,要晚一点回家,送高争气上了回沃水的长途汽车,他自己拐回去,坐高满仓的私人小轿车先回了沃水。 小轿车的速度,自然不是走走停停弯弯绕绕的长途汽车能比的。 绪祥比高争气早两个小时到沃水。 到了沃水,高满仓也就进商场买了趟东西,他的小轿车就不翼而飞,绪祥弄了一辆自行车,两人骑着往回赶。 这自然是绪祥搞得鬼,曾经给他送自行车的那个人,就在沃水混。 七弯八绕,绪祥把高满仓弄去了乔家坟场,没有他的搭救,高满仓是走不出来了。 他锁了高满仓的声音,不用治疗,过几天高满仓就能出话来,不过那也是至少三天以后的事了。 三天之内,只要没有人进去,高满仓见不着一个人影。 那里被他弄成了一个迷阵,进了乔家坟场,就如碰到了鬼打墙,这是他研究牛皮纸上的图案得到的成果。 “这个给你。”在葛凯琳的家里,绪祥白皙修长的手上,静静躺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是啥?”葛凯琳疑惑地看了一眼绪祥,视线又回到盒子上。 不管盒子里是什么,盒子上雕刻的细碎而繁琐的图案,实在是她的最爱。 很小很碎的花,细如松针的叶子,花瓣重叠细密,叶子层次分明,棕红色的底色,七彩的花色,镶嵌在翠绿的叶子中间,还有那精致的漆工,让她的眼神舍不得离开。 绪祥任由葛凯琳欣赏着手中的盒子,不去打扰她。 直到葛凯琳自己抬起头来,他才问:“还合心意吗?” “嗯嗯。”葛凯琳连着快速点了几下头,没有隐瞒真实想法。 “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绪祥拿起葛凯琳的小手,把盒子放在葛凯琳的手上。 葛凯琳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盒子上的花纹,这才轻轻打开。 盒子里面是一个木雕,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娃,大红色的衣服,是她在书里和电影里看过的古人穿的样式,肉嘟嘟白里透红的小脸,一边小脸鼓起,明显嘴里含着东西,应是左手举着的糖葫芦少了的那颗山楂。 小女娃探着头似乎在看什么,眼里满是狡黠,笑得两眼弯弯,藏在身后的右手里,也拿着一只糖葫芦,莫非是偷吃糖葫芦怕被抓住? “凯琳,这个女娃好像你哟。”高争气不知啥时候凑了过来。 绪涅也过来看了一眼,又去和小狐狸玩耍,他对这个没兴趣。 “哪里像我了,我有她这么胖吗。”葛凯琳反击,心里有点虚。 “嘿嘿,你是没她胖,不过偷吃的模样和你好像哟,每回森娃哥怕你吃多了糖葫芦酸倒牙,不准你多吃,你都躲起来。”高争气豪不留情面地揭穿葛凯琳。 “就你多嘴。”葛凯琳瞪一眼高争气,合住木盒的盖子。(未完待续。) 第0143章 搭错 一抬头,葛凯琳正好撞上绪祥疑惑的眼神。 “你咋啦?”葛凯琳好奇。 这人总是一脸冰冷,像是千年不变的冰雕,能从他眼里看出不一样的眼神,真是稀奇。 “你喜欢吃糖葫芦?”绪祥反问。 木雕是按照前世葛凯琳的模样刻的,可他没想到眼前这个葛凯琳真的爱吃糖葫芦? “是呀,每个人都有自己喜好的口味,就比如你爱吃甜的,滚蛋爱吃酸辣的,涅娃爱吃带点腥的,那我爱吃酸甜的没啥好奇怪的吧。” 鉴于绪祥送的东西自己喜欢,葛凯琳心情好,不像以往那样,答话和对方一样简短。 绪祥若有所思。 是他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上回他特意回来送糖葫芦,试探葛凯琳的反应,还以为葛凯琳不喜欢吃糖葫芦呢,看来是被小女娃耍了。 呵呵,前事虽忘,却还是一样的调皮。 葛凯琳以为自己眼花了,对方眼里这是什么眼神。 温和? 莫非冰化了? 她看看窗外,阳光也还是春天的温度吧,不至于能化去千年冰块,搞不懂这人是啥心态。 搞不懂就搞不懂吧,东西自己还是很喜欢。 摩挲着手里的小木盒,葛凯琳朝着绪祥笑道:“谢谢你,这是你自己雕的吗?” “是我试着雕的,就是木材不算太好。”比以往也多了解释。 “已经很了不起了,好木材哪有那么容易找。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葛凯琳再次打开盒子,细看雕像,越看越觉好玩。自己也笑得两眼弯弯。 若是她此时抬头,肯定会认为绪祥今天的神经搭错筋了,眼前的人不仅千年冰块融化,嘴角还微微上扬。 后院,饭后,诺大的院子里,双胞胎姐妹被王小爱拘着不准出院。充沛的精力无处发泄,小魔女满院子乱窜。 范思敏和范思威在做作业,范欣荣和范欣瑞安静地坐着。听大人们话。 葛丁丑去了地里,范喜安媳妇也告辞回了砖窑,是不想耽误挣钱的时间。 范喜安旧话重提:“开小饭桌是多松快的挣钱法子呀,大舅妈就是不肯。” “是你自己想挣这个钱吧。就你媳妇那手艺。你认为拿得出手吗。”葛益鸾刺道。 知子莫若母,葛益鸾一语中的。 范喜安被中心事,仍不气馁:“所以我没想着自己干呀,让李婷给大舅妈打打下手。” 葛益鸾呵斥:“你的事是你自己的事,有本事自己干,别想着拉别人垫底儿。” 范喜安不乐意葛益鸾的法:“我这哪是拉人垫底,我这是好心帮忙啊。” “你要是还不死心,明儿个就跟着我回去。省得到时候亲戚做不成,让你给我惹成仇人。”葛益鸾言语尖锐。 吉瑞丽劝范喜安:“你妈得严重了。不过道理是对的,做事不能只顾眼前,也要考虑到前因后果,方方面面,才能圆通不败。” “我也就只是,替大舅妈可惜而已,也没非逼着大舅妈开小饭桌呀,我妈她发的这是哪门子火,这和亲戚仇人啥的扯得上关系吗。“范喜安觉得委屈。 “我这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趁早断了这个心思。”葛益鸾语气放软,给儿子解释。 对于她自己刚才的发火有点后悔,毕竟儿子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当着亲戚的面被训斥,儿子多少会没有面子。 范喜安也知道和老妈不通,干脆认输:“我往后不提这事就行了,你也别气了,天不早了,我得赶紧回砖窑,还能干会儿活呢。” 嘱咐范欣荣和范欣瑞和女儿:“你俩明儿个回去时搀紧奶奶,自个儿也小心,坡陡,摔倒了可了不得。” 完就走人。 葛益鸾叹息:“我自个儿生的娃自个儿晓得,他这哪里是死心了,分明是在和我赌气。” 王小爱安慰道:“大姐你不用着急,等凯琳参加完中考,我大嫂也搬去恽县住了,喜安就是再不死心也是白搭。” 范思威问:“大舅姥姥去了恽县,凯琳小姑是不是也要去恽县,那谁教我打算盘?” 这家伙对打算盘上瘾,一有空就噼里啪啦练个不停,可惜就是记性差了点。 葛益鸾问他:“你这个干啥,不会打算盘,用笔不也一样能算题。” 范思威的话让她气结:“我妈,算盘打得好,将来才能发大财。” 吉瑞丽吩咐一刻不停的双胞胎姐妹:“你两个别在这儿绕圈子了,去前院看看你们四姐在不在,今儿个只顾疯玩了,大字还没练呢,让你们四姐给布置作业。” 对范思敏:“你也跟着练练字,别老揪着课本不放,换换脑子效果会更好。” 范思敏点头,收拾书包。 不等吉瑞丽吩咐,范思威抢先开口:“太姥姥,我二姐第一次来这儿,她想四处看看。” 他不想练字,只喜欢打算盘。 “好,那你陪你二姐四处走走。”吉瑞丽答应。 问范欣荣:“你要不要一块去。” 范欣荣摇头:“听我奶奶过,大舅姥姥很会绣花,我想看看大舅姥姥绣的花。” 吉瑞丽就对王小爱:“你送欣荣去晓俊家,记得先把凯娟和凯霞送去前院交给凯琳。” 她所前院,单只是指葛辛丑家,对于葛随丑,一家人都寒了心,一般时候不会提起。 郝沈梅吃过饭就被董晓俊叫走了,是娘家妈生日快到了,她给娘家妈做了件寿衣,前襟和衣袖上都绣了牡丹花,就是花蕊绣不好,要郝沈梅帮忙给绣上。 所有人都打发走,吉瑞丽拉着葛益鸾进了屋里,娘俩起了体己话。 王小爱压着两个女儿到了前院,碰到个铁将军把门,只得带着女儿一块去了董晓俊家。 才一进董晓俊院里,就听到雪绒和雪喵的叫声,两个小魔女满院子追雪绒和雪喵玩。 葛凯琳这会儿正在高争气家,和绪祥一块研究护肤膏和精油的制作。 她是和高争气这事来着,高争气他搞不懂,等葛凯琳研究出来,让他咋干就咋干。 高争气是个很好的执行者和模仿者,你他干还行,除了做吃的,其他的事让他动脑子琢磨,确实是为难他,葛凯琳只好饶了高争气。(未完待续。) 第0144章 心叹 起这个葛凯琳就气,自从她过要自己制作护肤膏,要她做好后白送的大有人在,一要帮忙,各个都不懂,不想坏了她的事。 只有爱美的蓝灵香对这个感兴趣,也曾和葛凯琳一块研究了两天。 天然护肤膏的主要原料是蜂胶和植物油,葛凯琳用的植物油是当地日常吃的棉花籽油。 要制作稠稀合适的护肤膏,蜂胶和植物油的配比是关键。 蓝灵香嫌一遍遍做试验太枯燥,没有坚持下来。 何况蜂胶难得,葛凯森给葛凯琳弄得那点蜂胶,早就折腾完了。 绪祥他那里有做护肤膏的方子,倒可以试试能不能帮上葛凯琳的忙。 葛凯琳跟着绪祥回去拿方子,看到有本书上写着从花瓣中提炼精油的法子,对这个也来了兴趣,很想试一试,就和绪祥仔细研究起细节来。 这一研究,忘了时间,绪涅喊吃饭的时候,葛凯琳和绪祥才惊觉天已经黑了。 黑暗对两人来都没有妨碍,又过于专注,这才没有察觉到天色的变化。 三人回到葛凯琳家,进院子后,葛凯琳走在最前面,她准备掀帘进屋,手才抬起还没挨着门帘,门帘已从里面掀起,掀帘的是范欣荣。 “小姑你回来了。”范欣荣把门帘使劲往高挑。 尽管这样,最后进来的绪祥,因个子高,进门时还是歪了一下头。 “嗯。你吃饭了没有。”葛凯琳了一句很平常的客套话。 “都还没吃呢,就等着小姑你回来开饭。”接话的是范新瑞。 她话的对象是葛凯琳,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葛凯琳。眼睛一直围着高争气转。 “小姑。” “小姑。” 正看书的范思敏,打算盘的范思威,礼貌地和葛凯琳打了招呼,继续各忙各的。 葛凯琳凑到高争气跟前:“滚蛋你做的啥好饭,咋这么香。” 高争气憨笑:“晚饭还不就是米汤、馍馍、菜,你和祥娃话,我没事干。就和涅娃去地里拽了些灰条回来,拌了点炒芝麻,芝麻是趁热拌进去的。闻着吃着都香。” 春天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没啥新鲜蔬菜,地里倒是有很多野菜,做得好了也是美味。 “跟着师傅了几个月就是不一样哈。拌个野菜花样都多了。”葛凯琳从不吝啬对高争气的夸奖。 “涅娃还抓了条蛇咧。欣瑞是看着就害怕,不敢吃,我就没做,撕了些卤兔肉。”高争气不忘替绪涅表功。 有着葛凯琳这个小馋猫,和她十打六七中的准头,家里如今不缺肉吃。 范欣荣向郝沈梅请示:“大舅姥姥,小姑回来了,咱开饭吧。” “好。吃饭。”郝沈梅搁下正翻看着的塑料皮笔记本,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这个笔记本里夹着郝沈梅绣花用的花样子。这几年不用再靠给人做针线挣钱,郝沈梅已经很少动这个笔记本,不知今天为了啥事,她又把笔记本翻了出来。 平时就郝沈梅和葛凯琳还有绪涅三个人吃饭,一张炕桌足够了,今天一下子多了四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郝沈梅是想把方桌收拾一下。 屋里除了郝沈梅,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小娃子,哪里会让郝沈梅亲自动手。 很快,桌子收拾好,饭菜也上了桌,女的围着炕桌坐,男的坐在方桌那里。 葛凯琳心叹,自家都快成托儿所了。 除了郝沈梅外,其他几个包括葛凯琳自己,都还是小娃子,最大的是绪祥和高争气,两人都才十六岁,最小的绪涅十岁。 加上时不时赖着不走的双胞胎姐妹,还有没把自己当外人的贾海军兄弟,葛凯琳家可不就成了托儿所。 吃过晚饭,葛凯琳检查范思敏和范思威的作业,绪祥陪着郝沈梅话,主要是聊起他和高争气在外这几个月的情况,范欣荣和范欣瑞这对堂姐妹帮着高争气收拾碗筷。 绪祥和郝沈梅商量:“大娘娘,滚蛋往后是要在外面闯的,咱往后在外人面前就叫他的大名吧。” 郝沈梅点头:“是该改过来,小时候叫外号图好玩,长大了再叫外号,就不好听了。” 吩咐葛凯琳:“往后在外人面前不准再叫滚蛋,要叫争气,听见没有。” “知道了。”葛凯琳答应。 逗高争气:“争气,蒸汽,你最喜欢吃,叫个蒸汽倒也名符其实,天天蒸菜蒸饭吃。” “嘿嘿嘿,争气,蒸汽,蒸菜蒸饭,”高争气憨笑,“我往后天天做饭给凯琳吃。” 那模样,就是脸上没啥情绪变化的绪祥,都被逗得心中不觉莞尔。 他原先带高争气出去,目的是给他打掩护,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他对高争气还是有了真感情。 范欣荣告辞:“大舅姥姥,小姑,我们回后院去了,明儿个我再来。” 葛凯琳客气道:“你们明儿个不是要赶早回家吗,我去后院送你们就行,你不用过来了,怪耽搁时间的。” 范欣荣解释:“小姑,我和奶奶好了,我要跟着大舅姥姥绣花,我明儿个不回去了。” “现在正是忙地里活的时候,你不回去,你家的地里活干得过来?”葛凯琳奇怪道。 范新瑞嘴快:“明儿个我姐留下,我爸妈和我和奶奶一块回去。” 出的话酸溜溜的。 自葛益鸾嫁去平乐村,葛辛丑暗地里一直和她有来往,郝沈梅嫁给葛辛丑后,也没有断了暗里接济葛益鸾,如今好不容易能当正经亲戚走动了,她可不想让二儿子两口子坏了事。 下午和吉瑞丽了体己话,葛益鸾决定,明天以要干地里活为由,带老二两口子回家,在郝沈梅搬去恽县之前,先拘着两口子不要再来益村干活。 范欣荣提出想跟着郝沈梅刺绣,郝沈梅当场答应。 葛益鸾早就想着让儿孙脱离平乐村,也就没有反对。 要是大孙女能得一门手艺,也是她闯出平乐村的资本。 为公平起见,葛益鸾问了范欣瑞想要点啥手艺,范欣瑞想了半天,是想跟着高争气做饭,葛益鸾直接拒绝,没有一点商量余地。(未完待续。) 第0145章 夜幕 第一次和人家小伙子见面,连话都没过一句,就要跟着人家做饭,意图不言而明。 范喜安两口子也没有替女儿话。 他们在益村干活这些日子,也听过高争气的事儿,自家村子条件再差再不好,益村再富裕,毕竟高争气曾经是个憨憨。 哪怕高争气现在比以往已经改善许多,可也机灵不到哪里去。 一个憨憨,哪里配不上自家女儿。 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女儿先带回去,不要再和高争气见面。 大人们研究这些小九九的时候,葛凯琳正和绪祥研究护肤膏和精油的制作,自然不知道,只是过了一个下午而已,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听了范欣瑞酸溜溜的话,她只觉心里松快,她打心眼里不喜欢范喜安,觉得这个二表哥和自家已去世的爷爷很像。 她不由得又把二表嫂和自家奶奶对比,觉得二表嫂虽然和自家奶奶一样心眼不多,但心眼却比自家奶奶糊涂前实在多了,虽然也喜欢钱,却想着要靠自己干,葛凯琳不讨厌她。 不讨厌归不讨厌,人家毕竟是两口子,能不和他们掺和,自家也省许多麻烦。 她当做没有听见范欣瑞的话,紧接着夸范欣荣:“哇,你好厉害,绣花要很好的耐心,我就不行,耐不住,所以我妈干脆不教我。” 郝沈梅笑她:“我可不敢教你,野小子一样。我还怕我的绣花针给你弄成飞针了咧。” 不因为女儿手脚平衡性的问题,怕女儿直接把绣花针戳手上,根本没想着让女儿。 “嘿嘿嘿。”葛凯琳笑得不好意思。她的飞针盒子里还真有老妈新买的绣花针。 “小姑,这个题用这种方法做可以不?”范思敏插话,神情有点紧张。 “我看看。”葛凯琳撂开刚才的话题,仔细看起范思敏在草稿纸上解的题。 范思敏的字迹原先很乱,好像被大风吹得凌乱的树枝一样,朝一边倒,还歪七扭八。经过葛凯琳这段时间的纠正,好了一些,不过看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把草稿本左扭右转。葛凯琳总算看懂了范思敏写的东西,夸道:“不错呀,会举一反三了,虽然计算结果错误。不过方法对了。” 把本子递还给范思敏。 范思敏长舒一口气。 他早做好了被葛凯琳训斥的心理准备。没想到反倒得到的是夸奖。 范思威捧着算盘问葛凯琳:“小姑,简单加法我会了,现在能教我多位数加法了吗?” 来奇怪,自从他开始打算盘,起数来也开了窍,所以他对算盘越发着迷。 他话才一完,就被绪祥提溜到一边。 “我来教你。”冰冷刺骨的声音。 虽然他的凯琳前世管着葛家堂,教书对凯琳来驾轻就熟。可他不喜欢葛凯琳累着。 范思威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点头。不敢再纠缠葛凯琳。 葛凯琳继续给范思敏讲解。 内心奇怪,绪祥没上过,也没听绪欣毓过他有跟着谁打算盘,他是咋会打算盘的。 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他所有会的东西,都好像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 想归想,她没打算细究。 等范思敏的作业过关,范欣荣领着弟弟妹妹告辞。 绪祥背起打着小呼噜的绪涅,和高争气随后也走了。 高争气今晚还像以往一样,住在牲口房里,他这是按照老习惯,每晚都要先回去冲个澡。 等高争气回了葛凯琳家,绪祥在绪涅身上一番按摩,绪涅进入深度睡眠。 锁好门,绪祥进入夜色中。 张惠灵怀孕的月份已高,浑身浮肿,腿脚抽筋,白天还好,晚上根本就不得安稳,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肚里的胎儿好像故意给她捣乱一样,白天偶尔动那么几下,一到晚上就活泼起来,似乎在妈妈肚子里练拳击,踢腾翻滚,闹得张惠灵更是不得安宁。 “这个臭小子,等他出来,我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绪向阳嘟嘟囔囔帮着张惠灵翻身。 “你咋就认定了这个娃就是个小子,哎哟。”张惠灵问绪向阳,累得直喘息。 “肯定是个小子,妮子家哪有这么好动。”绪向阳跟着整夜折腾,自己累得也够呛。 “你不是,葛丁丑家的两个妮子,比小子家还调皮?”张惠灵总算躺好,语气松快了些。 “那是因为葛丁丑两口子性子都太闷了,老天爷要送他们两个小魔头来弥补一下,咱家不一样,你看我多活泛呀。”绪向阳信口胡。 “呵呵,我不过你,要是我真的再生出个闺女来咋办?” “想啥呢,这胎保准是个小子,老天爷前些年没让我添丁进口,那是惩罚我没早点帮你教训那些想欺负你的人,这些年我把你捧在手心里,老天爷原谅我了,给我送小子来了。” “这咋和老天爷又扯上关系了,我要是真生个妮子咧?” “真生个妮子,那也是我的闺女,我照样捧在手心里,你别乱想,就冲这调皮劲,这胎肯定是小子。” “哎哟。” “咋啦,又开练啦?我就是个小子嘛。” 夜幕掩盖下的原野,绪祥静静站着,细听绪向阳家发出的声音,从各自声音的底气,判断着各人的身体情况。 做为高龄孕妇,张惠灵目前的状况还好,不过最好还是调理一下, 家里就绪向阳一个男人,他再能扛,身体还是有了衰败迹象。 奶奶年纪大了,身体明显大不如前,也需要调理。 绪欣毓的身体还好,有着葛凯琳这个好朋友,还是沾了点光的。 要是能亲自给他们看下脉就好了。 后天是星期一,他考虑开几张方子,托葛凯琳交给绪欣毓,就是葛凯琳向牧老师讨得。 从今天的相处来看,葛凯琳对他已不是那么不喜,她应该会帮这个忙。 欣毓有话会和凯琳,凯琳是牧老师的徒弟,送给欣毓调理孕妇的房子,也不显得突兀。 绪祥心里筹划着怎么能如愿,迈步朝乔家坟场走去。(未完待续。) 第0146章 开怀 高满仓坐在一个避风的角落里,打着呼噜,睡眠却不深,不时抽搐一下,猛地张开眼,再又慢慢闭上,显然只是因惊吓而下意识的动作,过不了多会儿,又重复着这个过程。 绪祥给他搭了脉,除疲劳过度外,高满仓没有任何不妥。 这家伙的身体还真是好,绪祥冷哼,扭头出了乔家坟场。 在他离开之前,这家伙就呆在这里吧,也让他体会一下被抛弃的绝望。 送走葛益鸾一家人,葛凯琳和绪祥一块去野外,寻找适合做护肤膏,还有可以用来提炼精油的花草。 提炼精油需要大量的花草,自家的地得种庄稼,不可能用来种花草,那就去野外找。 两人走走停停。 葛凯琳今天话不多,偶尔还会走神,有时甚至神不守舍。 绪祥干脆停下来,问葛凯琳:“你今儿个这是咋啦,有啥难事吗?” 葛凯琳叹气:“我咋老觉着,有时候我做着的事,好像做过很多遍一样,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比如你给我写的那几张字帖,看着面熟,写起来也顺手,可我以前真的没有见过。” 绪祥心里一动,安慰道:“兴许是你梦里见过吧,一般的梦,醒来后就不记得了,有的梦多少会留点影子。” “是吗,”葛凯琳的情绪,并没因绪祥的话而好转,“还有现在到处寻找花草,我也感觉这情景特别熟悉。可我以前确实没有干过这事,要找也是找药草,而不是花草。” “我听滚蛋提起过。你以前老是爱做梦,一做梦就醒不过来,是不是那时留下的影响。”绪祥替葛凯琳找原因。 内心矛盾,他给葛凯琳的字帖,是按前世葛凯琳的笔迹写的,现在到处找花草,也是凯琳前世做过的。不过前世她找花草是为捉弄老和尚,而不是制作护肤膏和精油。 舍不得葛凯琳折磨她自个儿,绪祥转移话题:“起药草。我记得你那个若欣哥有个无故昏睡的毛病,他这病能不能治。” 前几天有人给尹若欣介绍对象,结果还是因为尹若欣的毛病,没成。郝沈翠给别人做了一辈子媒。到了自家儿子这里却一个都不成,她心里苦,跑来在郝沈梅跟前哭了一通。 葛凯琳沮丧:“我也不知道,我妈大医院的人都治不好若欣哥的病,我是个才了几年医的小娃子,更拿不准,她不准我在若欣哥身上乱动针,我开的药。也不知姨姨真的给若欣哥吃了没有。” 绪祥给她出主意:“你舅舅不是在京里部队上班吗,你若欣哥咋不去京里看看。” 葛凯琳摇头:“听我妈。若欣哥小的时候去京里检查过,京里的医生也是猜测他得的羊羔疯,但没能检查出啥数据,开了一堆的药回来,药喝完也没啥用。” “那是他小时候,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医技术越来越发达,京里医院更是集聚了全国甚至全世界的技术精华,他可以再去看看呀。”绪祥鼓动。 葛凯琳还是摇头:“我也这么和我妈过,可我妈,我舅妈得了眼癌,这几年一直在用一种很贵的药强撑着,我姨姨不愿给我舅舅添麻烦。” 绪祥犹豫了下,问葛凯琳:“我来给你若欣哥试试扎针,你看咋样?” “那更不行了,”葛凯琳这次的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妈咋可能让你动手。” “你不让大娘娘知道不就行了,你给滚蛋扎针时,不就瞒着别人的?”绪祥怂恿。 这下轮到葛凯琳犹豫了,这个办法她早前也想过。 不过,尹若欣和高争气不一样,高争气本来就傻了,治得好治不好也就那么回事,尹若欣可就不一样了,本来人家好好的,她再给治出大毛病,那可就麻烦了 还有,都医者不自医,尹若欣是她亲表哥,她归,也不一定真下得了手呀。 想到这次是绪祥动手,不定还真能治得好自家表哥的病,葛凯琳问绪祥:“你行不行?” “我连葫芦帘都会用,你我行不行,我的眼睛可是自己治好的。”绪祥想要葛凯琳。 葛凯琳仔细盯视绪祥:“你是谁呀?” 她自己的来历不明,对于别人的出奇之处也就不去细究,可这次,她想弄明白。 我是你的祥哥,来找你回去。 “我是祥娃,你顺手捡回来的小屁孩。”绪祥开玩笑。 葛凯琳嫌弃地把头扭到一边:“你可别笑了,看惯了你的案板脸,你这一笑怪渗人的。” 绪祥的脸脸色有点别扭。 “噗,”葛凯琳扭回头来,喷笑,“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 绪祥心里苦笑,这妮子,一点也没变,总是要弄得人哭笑不得才罢休。 他似笑非笑,带点宠溺,又一脸无奈的神情,取悦了葛凯琳:“哈哈哈哈,书上形容人的表情,是脸上像开了七彩铺,是不是就是你这种。”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绪祥好笑地给了葛凯琳一个脑崩儿。 前世的他,经常对葛凯琳做这个动作。 葛凯琳愣了一下,炸毛:“喂,你这是干啥呀!” 给你半分颜色,你就开染坊,自她记事,还没人弹过她的脑崩儿。 看来这两天自己对这人太好了,以至于他认为和自己关系又多好呢,弹脑崩儿这种动作,应该是关系亲昵的人才做的。 “哈哈哈哈。”绪祥开怀大笑。 他来这个世界十年了,这是第一次笑得如此畅快。 他的魂魄比葛凯琳后出发,却比葛凯琳先来了几年,他怀疑这也是老和尚搞得鬼。 人还真经不得念叨,葛凯琳和绪祥才起尹若欣,回到家就看见尹若欣和郝沈梅在话。 尹若欣是来送月饼的。 郝沈翠也是心急,现在离中秋节还有好几个月,她就先做了一大堆的月饼,拿来给郝沈梅试味道,让郝沈梅自己吃也行,拿来送人也好。 绪祥喜欢吃甜食,高争气早挑了几块适合绪祥吃的月饼留着,绪祥吃地连连点头。 甜味比较淡的月饼,高争气也给葛凯琳选好了。(未完待续。) 第0147章 疏通 葛凯琳边吃月饼边央求尹若欣:“我想抓只松鼠养,逮了好几回都没逮住,还摔了跤,想用石子砸一个下来,结果给砸死了,若欣哥,你给我逮吧。” 尹若欣好笑:“就你那手劲,不砸死才怪。” 大家都知道葛凯琳厉害,能用随手捡来的东西打到小动物,不过她手脚不平衡,用劲不匀也是人所共知的,她这么,尹若欣信以为真。 “那你帮我逮。”葛凯琳趁机纠缠。 “没问题。”尹若欣答应地爽快,没有想过小表妹会算计他。 范思敏和范思威明显两眼闪着小星星,范欣荣不好意思明,看神情也想出去玩。 郝沈梅撵其他几个:“都跟着玩去。” 绪涅率先跑了出去,范思敏和范思威紧随其后。 经过绪祥几个月的训练,高争气变得沉稳许多,范欣荣本身就腼腆,其他人都出去了,这两人后面才跟出去。 范欣荣是有点不好意思,和高争气一块,帮郝沈梅把家里收拾好。 尹若欣领着几个小娃子上了旱地山,由着几个小娃子疯玩。 其他人他不担心,只要看着葛凯琳不摔跤就行。 玩到后面,松鼠没有逮到,倒是他被绪祥催眠,跟着绪祥和葛凯琳进了绪祥曾住过的窑洞,高争气在窑洞口守着。 绪祥对尹若欣进行了一番望闻问切,从窑洞角落扒拉出一套银针。试探着扎进尹若欣的头顶。 “咋样?”葛凯琳很紧张。 “没多大事,就是有点堵。”绪祥语气平淡。 “清楚点,啥有点堵。哪里堵?”葛凯琳不满。 “你自己来感觉一下。”绪祥让开地方。 葛凯琳心里有点发怯。 这是自己表哥呀,要是自己手一抖给弄出事来,那可咋办? “你弄清楚了告诉我就行。”她试探了几次,还是没有接手。 绪祥无奈,他的小人儿就是心太软,这种事还是自己来吧。 不满归不满,葛凯琳其实也明白自己只是虚张声势。她没再出声打扰绪祥。 半个钟头后,眼见着尹若欣快清醒,绪祥拔出所有银针。疲惫地对葛凯琳笑笑:“行了。” “啥行了,咋回事?”葛凯琳这会儿才敢出声。 绪祥解释:“就是有一支脉络有点堵,不是啥重要地方,所以一直也没有出啥事。不过激动或疲累时还是有点影响。才会出现昏睡或背过气去的事,却也没有传的那么严重。”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我已经给他疏通了,往后不会再犯毛病。” “你咋懂得这个?”葛凯琳对绪祥的来历又起了好奇心。 我脑袋上给孙夫子扎过针的次数都数不清了,我也拿犯病的兵士练过手,当然懂了。 出的话是:“你不也会扎针吗,我可是亲眼见你给争气扎过针,那你是咋懂这个的?” 葛凯琳卡壳。她要是知道自己咋回事,还用藏着掖着吗。 情绪立马低落。没有了精神。 绪祥懊恼,恨不得抽他自己一下。 自己是为了哄凯琳高兴,才用尹若欣为引子的,尹若欣的毛病是弄没了,可自己都了啥。 正想辙要哄葛凯琳,葛凯琳已经话:“若欣哥你咋回事,站着也能睡着,咋叫也不醒,眼见着要逮着的松鼠跑了,你得再给我逮,要不我告诉姨姨你欺负我。” 尹若欣迷迷瞪瞪:“我睡着了?我咋不知道。” 葛凯琳噘嘴:“你要知道还能睡着?赔我松鼠。” “这是哪儿?”尹若欣看了一圈窑洞。 “他的窝。”葛凯琳指着绪祥。 绪祥接茬:“你是不是加班加多了,好好的也能睡着,咋样,这会儿好点没。” 尹若欣疑惑:“我不是犯病了吧?” “你犯病的时候我又不是没见过,突然一下就出溜地上了,这回你是站着直眯眼睛,然后就靠在滚蛋身上了,不是犯困睡着是啥。”葛凯琳睁眼瞎话。 还求证:“滚蛋,你是不是,若欣哥站着就睡着了?” “嗯。”高争气在窑洞门口应和。 尹若欣拍脑壳:“这几天是天天加班,睡了这一觉,脑子松快多了呢。” 相亲被女家嫌弃,他心里烦,没白没夜地拼命干活。 看看手表:“哎哟,得赶紧回去了,要不姨姨还以为咱几个出啥事了。” 为了增加相亲成功的资本,郝沈翠把尹若欣所有的工资都花到他自己身上,就是城里人都很少有人买的手表,也给尹若欣买了戴上,衣服鞋子也尽量买城里时兴的料子和样式。 “那我的松鼠咋办?”葛凯琳不依不饶。 尹若欣哄她:“我们厂围墙外的野地里有好多小动物,下回我逮只狐狸给你玩。” “我有狐狸了,我要别的。”葛凯琳耍赖。 “好好好,逮别的。”尹若欣投降。 经过尹若欣再三保证,葛凯琳才放过他,几个人一起下山。 回去时,高争气手里提溜了一大串鸟儿,半路上碰到贾陆军,被小胖墩抢走几只。 第二天,绪祥把写好的方子给了葛凯琳,葛凯琳答应,一定以她自己的名义交给绪欣毓。 葛凯琳和其他几个去校后,绪祥给骡子搭鞍。 郝沈梅问他:“你又要溜骡子?” 绪祥仔细检查鞍子,应着:“趁着这几天我在家,好好溜溜它。” 融入葛家后,绪祥给骡子做了一副鞍子,没事时就当前世骑马一样骑起骡子来,每次他一骑骡子,郝沈梅就提心吊胆。 当地的牲口都是用来干地里活的,没人用来当坐骑,绪祥把骡子当马骑的当时,骡子还嫩着,只要绪祥一给骡子上鞍,骡子就又蹦又踢。 也就武老叫嚷着教绪祥咋样避开骡子的踢腾,其他人那心都在半空中悬着。 几个月下来,骡子还真让绪祥给降住了,有空他就骑着骡子出去溜几圈。 “那你可要小心着点,大路上人多,沿路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多,小心别惊着骡子。”已经过去半年多了,郝沈梅还是不放心。 “知道了大娘娘。”绪祥牵着骡子出了院子。(未完待续。) 第0148章 摔伤 路过武老家门口,武老刚好牵着他家的马出门,和绪祥闲聊:“骑骡子不正宗,要不咱俩换换,你骑我这马,可比你这骡子威风多了。” 郝沈梅在院里听见,赶紧出了院门就吆喝:“伯伯你就消停点吧,他骑个骡驹子我这心都悬着,你那可是战马,她一个小娃子家哪里降得住。” 武老笑哈哈地改口风:“看把你急得,我就是闲着无聊逗逗小娃子,行了,我不了。” 武老家的马是去年他大儿子买的,高大壮实,价钱有点贵,想着这么高大的马干起活来肯定厉害,狠狠心,他儿子给买了回来。 谁知那马死活不让套犁头,还差点踢了人,武老的大儿子就让武老给看看咋回事。 结果武老,你还是把马给我吧,同样是马,战马的性子烈傲,不是一般人驾驭得了的。 那是一匹退役战马,马蹄出了问题,一般人看不出来,武老年轻时拼战沙场,这点事瞒不住他。 郝沈梅拐回院里,绪祥和武老边走边聊:“战马骄傲,虽然受伤不能再驰骋疆场,可你让它套犁头在地里来回转悠,这是对它的侮辱,还不如杀了它。” 武老乐呵:“你这娃有点见识哈,我咋能不知道这个理,现在再给它套犁头,它闹腾地没那么厉害了,可也没了啥精神,我也想开了,就这样养着它,当给我找了个老伴儿。” 中午尹若来给郝沈梅送来一摞月饼。是郝沈翠做的新口味。 也顺便向郝沈梅告辞,他要出去揽活了。 尹若来小一年级上了三年,实在不进去就不念了。没有文化,他只能靠力气挣钱。 也难怪郝沈翠急得哭,老二尹若欣有毛病,老三尹若来脑子不灵光,两个儿子难娶媳妇,紧跟着两个女儿也已到了结婚的年纪,大的不娶。小的先嫁的话,大的更难娶。 送走尹若来,葛凯琳劝郝沈梅:“妈。你别皱眉头了,我昨儿个给我若欣哥看了,他的毛病早没了,肯定能娶到媳妇。” 郝沈梅可没她乐观。叹气:“你还小。不懂,关系着一辈子的婚姻大事,他就是毛病真好了,女家也愿意挑那一直健康的。” 怕葛凯琳听不明白,郝沈梅给她举例子:“丢娃的弟弟赖茅,你也见过,他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看得及时。看好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不像别的得过小儿麻痹的人,跟瘸子一样,走路一脚高一脚低,就这,赖茅媳妇也难得很,人家非要揪着他小时候的病事。” 葛凯琳小心翼翼问:“妈,你是怕我将来长大,没有人肯要我吧。” “没有,”郝沈梅强笑,“我妮子聪明,将来是要去大地方上班的,大地方的人不会和咱乡里人一样没见识,我妮子人长得好看,那些小伙子得排队等着我妮子挑咧。” 葛凯琳故意怪笑:“嗨,看妈你这话地,咋听着像在集上挑莲菜呢,摆得整整齐齐的。” 郝沈梅笑着轻怕她脑袋:“就你会作怪。” 天快黑的时候,没见绪祥回来,骡子却独自跑进了院子,随后武老跑进来,语气凝重:“沈梅,我看着骡子像是受过惊。” “啥?”郝沈梅的脑子嗡地一声。 武老安抚住骡子,仔细给骡子做检查。 郝沈梅急得就往院子外跑。 骡子回来了,绪祥没回来,可千万不要出啥岔子。 郝沈梅出了胡同往村口跑,迎面碰到气喘吁吁的绪大江,看着她就问:“祥娃回来没有?” “没有啊,祥娃骑着骡子出去的,只有骡子跑回来了,出啥事了?”郝沈梅心发慌。 绪大江站住,安慰她:“骡子受惊了,祥娃从骡子上摔下来,向阳带他去保健站,医生要给他打针,他从小最害怕的就是打针,看见针管子他就跑了,医生怕他伤口发炎,让赶紧找着他,我跑来你这里看看。” 这下郝沈梅更急了:“那他摔得咋样啊?” “这小子打小就机灵,没咋摔着,就破了点皮,我得赶紧找着他,具体的明儿个给你。”绪大江完又往高争气家跑。 绪祥这会儿离村子并不远,也不像绪大江的只摔破了点皮,他摔得不轻。 他从绪家堡保健站跑出来,勉强撑着到了旱地河边,躲到桥下看不到的地方,躺在那里就动不了啦。 张惠灵因乔一水而被绪向阳打伤,绪祥就一直注意着乔一水的动静。 乔一水出狱后,没有回家,而是自己组织了个团伙,专干偷盗抢劫的事,还曾经偷到了绪祥拜师的那家药店。 当时绪祥一个人坐在店里看书,没有点灯,小偷进去他直接就给揪住了。 绪祥没有声张,而是让小偷做了乔一水团伙的内应,绪祥领着高争气外出求师的当天,给绪祥送自行车的那人,就是他抓住的那个小偷。 这几天乔一水会回绪家堡一趟,至于啥时候回来,那人,乔一水太狡猾,没有确切消息。 机会来的很巧,也是活该乔一水倒霉有这一劫。 绪祥骑着骡子在益村和绪家堡之间来回溜达,快中午的时候,在绪家堡碰到乔一水和绪向阳的另一个对头在打架,一个手里端着铁锨,一个举着根撬棍,都没命地往对方身上招呼。 对打中,乔一水的铁锨头突然脱离木把飞了开来,围观和劝架的人吓得四处躲,骡子受惊,前脚突然立起来,绪祥从骡子背上摔到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 等绪祥从地上爬起来,骡子已经直冲向两个打架的人。 他本来可以使巧劲从骡子背上跳开,但他没有躲避,硬生生摔成真伤。 乔一水躲不及,被骡子踢到子孙源的部位,往后飞了几步远,直挺挺趴在地上,紧接着骡子又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人群反应过来时,骡子已不见了踪影,乔一水和绪祥被人送到了保健站。 绪向阳听到消息赶去保健站,乔一水已经被送去县里医院,绪祥坚决不肯去。(未完待续。) 第0149章 独处 代医生是怕绪祥伤口感染,要给绪祥打消炎针,绪祥死活不肯,绪向阳帮着代医生捉绪祥,绪祥跑掉了。 他还是习惯自己配药疗伤,那种用针管子打进身体里的药物,他抗拒用。 这一劫,乔一水的命肯定难保,就是勉强活下来,恐怕一辈子只能也做活死人了。 休息了一会儿,绪祥挪到葛凯琳以前给高争气熬药的地方,刨出埋着的药罐和药草。 还好,小妮子藏的药不少,有他需要的药草,尽管不齐全,暂时还能凑合疗伤。 他想四处找些干柴。 “你咋知道我这里埋着东西?”头顶上葛凯琳突然问话。 “这个时候你跑过来干啥?”绪祥反问,费劲地朝他看见有干柴的地方挪着。 他扒拉出药草的时候,就听到葛凯琳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打前锋的,是小狐狸。 不由担心,天色已黑,没有人陪着,葛凯琳要是摔跤了咋办。 “大家都在找你,我是闻着药草味过来的。”葛凯琳在周围寻找起可以烧得着的柴火。 绪祥此时确实没有力气爬上河坝,只得由着葛凯琳忙活,他静静地躺下休息。 估摸着柴火够熬一罐药的了,葛凯琳抱着柴火下了河坝,准备帮绪祥熬药。 绪祥拦住她:“只要火点起来,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里,你赶紧回去吧。” 平时两个人一块出入没啥大碍。这个时候要是被人看见两人在一块,难免会有人胡八道,他自己无所谓。他可舍不得葛凯琳被人胡八道。 葛凯琳倒没有想到这一层,道:“等他们来了我再回去,你一个人在这里咋行。” 手脚熟练地用木棍支起了架子。 绪祥苦笑,真是一个被哥哥和小伙伴们宠惯了的傻妮子,没有一点男女大防的意识。 算了,难得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先不点破吧。能挨一时是一时。 阻止葛凯琳的忙活:“你先别急着熬药,帮我看看脉,看还有没有要添减的药草。” “哦?”葛凯琳停下手里的动作。扭过头来道:“你这药都配好了,还用我看呀。” 她倒是想过看看绪祥身上的伤,就是不知为啥,开不了口。大概是自己和他不熟吧。听绪祥话底气,应是伤得不重。 “医者不自医,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虽然不尽然,要有个人帮忙参讨,不是更好?”绪祥的语气有些无奈。 前世那个精明的小妮子哪去了,为啥自己看到的,都是她傻乎乎的一面。 “哦。那你等一下啊。”葛凯琳放下木棍,去河边洗了手。 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交叉着夹进两边咯吱窝,朝绪祥走过来。 绪祥一直注视着葛凯琳,看见葛凯琳这个小动作,招手:“过来,我帮你暖手。” 这个时节的河水,白天还好,晚上更加冰凉刺骨。 “不用,不是很冷。”葛凯琳摇头。 走到绪祥跟前,手还没有从咯吱窝抽出,解释:“我是怕手太冷,影响你的脉象。” 这也合情理,要是用冰冷的手给患者搭脉,忽然的冰凉触感,会刺激患者的应激反应,即使患者忍着没有躲开,脉象还是会有点变化。 绪祥没有坚持。 他这会儿身上也不是很热乎,还是按葛凯琳自己的法子来吧,等下葛凯琳给自己把完脉,就让葛凯琳回去,春天早晚温差大,小妮子本身就怕冷。 感觉手暖和得差不多了,葛凯琳蹲下给绪祥搭脉。 完后笑道:“看似有些虚弱,不过没有内伤,应该很快就能恢复。” 绪祥趁势道:“既然我没事,那你就赶紧回去吧,别我伤还没好,你再冻病了。” 强忍着想把葛凯琳拉近怀里的冲动。 那小手给他搭脉的触感,让他心里痒得厉害。 “我先帮你把火点起吧,你也暖和一点。”葛凯琳站起身。 “我自己点火,也好活动一下筋骨。”绪祥费劲抬起身,握住葛凯琳的小手。 突然冰冷的触感,葛凯琳打了一个寒颤,绪祥赶紧松手。 葛凯琳突然有种想要逃离的感觉:“那我先回去了,雪绒陪着你,它抓猎物很厉害,可以给你抓些小动物,你好烤着吃,我回去叫人来。” 绪祥赶紧嘱咐:“你千万别叫人,把雪绒也带走,只要我点起火,很快就有人会找到我。” 葛凯琳觉得绪祥今天很奇怪,不过也没坚持:“要是点起火还没人来,你就大声叫唤啊。” “好,我知道了。”心里舍不得,绪祥还是希望葛凯琳快走。 雪绒跳进葛凯琳怀里。 小家伙身子暖烘烘的,就像一个小火炉,葛凯琳顿觉舒服好多。 还没有回到村里,葛凯琳就听见绪向阳和绪大江的咋呼声,同行的还有其他人,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绪大江吩咐绪小武:“赶紧去益村一声,祥娃找到了,省得大家还在着急上火的。” 郝沈梅埋怨葛凯琳:“大黑天的你跑哪儿去了。” “我去找祥娃了。”葛凯琳解释。 想到绪祥的嘱咐,她又加了一句;“想想我自己腿脚就不利索,别忙没帮到,反倒给大家伙添麻烦,干脆就回来了。” 腆着脸笑:“嘿嘿,我就在村口转悠了一会儿,没走远。” 郝沈梅嗔她:“还还有自知之明呀,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肥呢。” 听到有人敲院门,郝沈梅赶紧跑了出去,葛凯琳耸耸肩,长出一口气。 吩咐雪绒:“赶紧去找涅娃,告诉他祥娃已经找到,去他叔叔家。” 绪涅这会儿还急得满天满地地找他哥呢,葛凯琳搜不到他的声息在哪里。 小狐狸摆摆尾巴,迅速消失。 院门口,绪小武告诉郝沈梅绪祥找到了。 “太好了,你赶紧回去,我去给别人报信。”郝沈梅嘱咐绪小武,和绪小武一块走了。 绪向阳背着绪祥直接回了家,药罐子也被绪大江一块提溜了回去。 一路上,绪大江和其他人都不停埋怨绪祥,绪四武还开玩笑,绪祥这么大人了怕打针,还不如刚生下来的小娃子。 绪向阳一声不吭。(未完待续。) 第0150章 找到 郇老太太在家急得直转悠,绪欣毓也还没睡,给张惠灵揉腰搓腿,三人一块等消息。 听到院门口的动静,郇老太太撒腿就往院里跑,绪欣毓也扶着张惠灵往外走。 “奶奶,婶婶,欣毓,我没事。”绪祥给三人宽心。 “闭嘴。”绪向阳大吼。 这是他找到绪祥以来,第一次开口。 为赶时间,他一路上都没有和人换着背绪祥,硬是扛着自己背绪祥回来。 进主屋把绪祥放在炕上,绪向阳这才来得及喘口气,其他人小心而快速地扒了绪祥的衣服,顿时一片抽气声。 绪祥的脸上还好,除了脏一些,没有伤着,身上就没那么好看了,前胸,后背,双腿,双臂,还有手背,擦伤不很明显,红肿淤青却是不少。 绪向阳凑到跟前看过,声音阴沉:“比白天看着是严重了,这是毒气发出来了。” 顺手扯过被子盖在绪祥身上。 绪祥安稳:“叔叔,我没事,只要喝几天药汤就没事了。” “你给我闭嘴。”绪向阳火大,扭身就出了里间。 对满脸担忧的郇老太太道:“妈,你烧锅热水,我得给他清理一下。” 郇老太太就往伙房跑。 绪向阳又安慰张惠灵:“这小子自己会给自己看病,他没事就没事,你快歇着去吧。” 吩咐绪欣毓:“今晚你陪你妈睡,我得看着你哥。” 张惠灵和绪欣毓很想进去看看绪祥。见绪向阳脸色不好,两人还是没有开口,绪欣毓扶着张惠灵回屋休息。 人找着了。帮忙的人告辞回家,绪大江守着绪祥,绪四武和绪向阳一块送人到院门口。 绪大江嘱咐绪四武也赶紧回去,明天一早绪四武还要回校给生们做饭呢,要不是听绪祥出了事,绪四武早在校宿舍睡觉了。 忙活到快天亮,绪祥的伤才算处理好。绪大江也没回去,和衣挤在郇老太太炕上睡了。 从始至终,绪向阳没提给绪祥打消炎针的事。他用的都是以前绪祥自己制作的药膏。 中午葛丁丑和高争气来,告诉绪祥,吉瑞丽和郝沈梅今天走不开,得空会来看他。 趁着身边没人。绪祥嘱咐绪涅去了一趟乔家坟场。 高满仓还困在那里。没吃没喝的,他让绪涅引高满仓出去。 受这一场苦,估计高满仓暂时不会打高争气的主意了。 绪祥看出高争气和他话时眼神躲躲闪闪,就问:“滚蛋,你是不是有啥瞒着我?” “没有。”高争气否认,底气不足。 “实话。”绪祥已语气不善。 葛丁丑替高争气回答:“凯琳昨晚睡下,到我来的时候还没醒,滚蛋是担心凯琳。” 绪祥着急:“二伯伯。凯琳是不是病了?” “没病,”葛丁丑道:“可能是这几天家里事多。累着了,她小时候有时也会这样,一累着了就昏睡好几天,醒来啥事都没有。” 绪祥放松:“哦,没病就好。” 他还以为葛凯琳昨晚在河边冻着了。 葛丁丑笑道:“可能是五岁之前把病都得完了吧,自从五岁那年凯琳病好,这都过去八年了,凯琳没再生过病,最多就是累着了昏睡。” 郇老太太接话:“和我家欣毓小时候一样,累着了就睡两三天,长大就慢慢好了。” “也是咧,小娃子长大,身体慢慢就能扛了。”葛丁丑和郇老太太聊起闲话。 葛凯琳睡到中午才醒,并不是因为她累着了,而是因为做梦而醒不来。 梦里,她面对着很多人,有大人,有小娃子,有男有女,她不停对那些人着话。 然后就是她不停地在纸上写着,每写一份就送给一个人,直至她面前的每个人都有一份。 至于纸上写的啥,是干啥用的,醒来后她就不记得了,梦里那些人的模样也想不起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好像被碾子碾过一样,喉咙也疼得冒烟。 郝沈梅给她用梨子熬水,问她:“昨晚做啥梦了,整晚听你话,也听不清你啥,人也不停在被窝翻腾,按都按不住,叫也叫不醒。” “我不记得了,好像梦里很忙的样子。”葛凯琳声音嘶哑。 “早上牧老师来看过你,以为你偷懒逃,我给他了昨晚你做梦的事,他给你号了脉,帮你向班主任请假,让你只管睡。”郝沈梅倒出梨子水,等着晾凉。 这都好几年了,牧老师依旧没有改变天天揪人上的毛病。 “我现在就想睡。”葛凯琳打个哈欠。 眼睛酸涩,人也没精神,重新爬上了炕。 “喝了水再睡吧,省得虚脱。”郝沈梅另拿了个碗,把梨子水在两个碗里来回倒腾。 估摸着水温差不多是葛凯琳平时爱喝的口感,温水稍有点烫的样子,郝沈梅叫唤葛凯琳喝水,葛凯琳已经睡着。 郝沈梅边摇晃边叫着葛凯琳,葛凯琳哼哼了几声,没有起来。 无奈,郝沈梅给葛凯琳盖好被子,由着她睡。 葛凯琳这一觉再一次睡到第二天下午,倒是睡得安稳,没有做乱七八糟的梦。 一睁眼,对上高争气的大胖脸。 高争气高兴道:“嘿嘿,凯琳你醒了,我用鱼汤煮了粥,鱼刺挑得很干净。” “鱼汤粥?”葛凯琳不太喜欢吃鱼。 “嗯,好几斤重的大鱼熬成的汤,又浓又白,没有腥味,我用的米也是大伯伯带回来的好江米,我尝了一点点粥,很好喝的。”高争气怕葛凯琳不喝,拣好的,语气夸张。 葛凯琳好笑,习惯性地夸道:“滚蛋你可是去外面跟着师傅过的,你熬的粥,肯定好喝,我睡了两天,真的是好饿咧。” 这下高争气兴奋了:“我这就给你盛到碗里。” 这一觉醒来,葛凯琳神清气爽,趁着高争气忙活,她麻溜儿的下了炕,洗漱停当,鱼汤粥也摆上了桌。 粥里的米比较稀,汤汁浓白,没有葛凯琳想象中的腥味,反倒闻起来很香。 高争气坐在葛凯琳对面,解释:“祥娃,你连着两天没吃东西,不能吃的太稠了,肠胃会受不了,但也不能太寡,否则身子受不了,鱼汤很有营养,又好消化。”(未完待续。) 第0151章 嘴硬 葛凯琳问高争气:“他咋知道我睡了两天,你告诉他的?” “没有没有,”高争气直摇大脑瓜子,“是今儿个一早涅娃和欣毓来看你,问我你咋样了,我你昨儿个醒来了一会儿,涅娃中午去了绪家堡,回来拎了条鱼,告诉我祥娃的话。” “他的伤咋样了?”葛凯琳用筷子搅动着粥,问道。 昨天她醒来,郝沈梅告诉她绪祥被绪向阳背回了家,还感叹绪向阳嘴硬心软。 本来她想问问绪祥到底咋样了,没容得她问,郝沈梅张罗着给她熬梨子水,提起她梦话的事,后来她又睡着,到底没有问成,应该是迷迷糊糊中给忘了。 “没啥,看着挺严重,其实都是表面伤,很快就好。”高争气往粥里加了一点点盐。 解释:“祥娃,你睡了两天,肚子虽饿,却有可能没胃口,鱼汤粥里放点盐会好一点,要熬好了再放。” 葛凯琳好奇:“到底是你跟着师傅得做饭,还是他跟着师傅得做饭,咋都是祥娃。” 高争气有点不好意思:“祥娃不是会看病吗,我觉得他的不会错。” 这倒是没错,葛凯琳喝了一口粥,顿时感叹:“嗯,好香。” 等绪祥能够下炕活动了,通过望闻问切,给郇老太太和张惠灵重新调了方子。 轮到绪向阳,绪向阳不肯,冷着脸道:“再过几天腿脚利索了。你就走吧,这回是看在咱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的份上,往后你自己小心点。我不会再管你了。” 绪祥点头:“那就看在咱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的份上,让我给叔叔看看吧,往后你得自个儿注意身体了。” 绪向阳把手搭在桌子上的小枕头上,绪祥仔细给他把过脉,询问了这段时间的状况,也重新调了方子。 经过郇老太太和张惠灵的恳求,绪向阳的默许。绪祥在绪家又多呆了几天,直到身上的伤好利索了,才离开绪家堡。 这个时候。乔一水在医院还没醒,医生没有希望了,要一水妈把乔一水拉回家,一水妈哭着不肯。双方还在僵持。 一水妈曾找绪向阳要过医药费。理由是绪祥骑的骡子伤的乔一水,郇老太太反过来要拉着一水妈打官司。 要不是乔一水惊了骡子,她家绪祥咋能伤成这样,一水妈应该赔她家绪祥的医药费才是。 在郇老太太这里没讨到好,一水妈又去找郝沈梅,是郝沈梅家的骡子踢的她儿子。 结果郝沈梅更厉害,连骡子的医药费都让一水妈赔,还有自己一家子的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哩哩啦啦给算了一大堆,一水妈没听完就跑了。 趁这个机会,公安局把乔一水的偷窃抢劫团伙一网打尽。 绪祥去看过他那个内线,那汉子提起乔一水身子直发抖。 是他看见了乔一水的模样,死不死活不活的,自己受罪不,他老娘也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乔一水还不如当场直接让骡子踩死利索些。 绪祥问那汉子出去后有啥打算,汉子直摇头,他不知道,但一定不再干这个了,他怕像乔一水一样遭报应。 这次期中考试后,葛益芬和葛凯森兄弟没有回来,只有葛辛丑回来了。 明年要参加高考,校抓得紧,天天晚自习,星期六下午的休息时间取消,一周只放一天假,有时星期天还要额外补课,从恽县到益村来回一趟赶不及。 葛凯琳现在也没有时间玩了。 今年自家地里全种了麦子,不用咋管,高争气的地里还是全种上了玉米,也不用太操心。 习上她也不紧张,平时咋样,这个时候还咋样。 可贾海军紧张,在校里明面上装作不在乎,回到家就使劲用功,少不了要麻烦葛凯琳。 还有范思敏和范思威,自从开了窍后,只要还没闭眼睡觉,就没命地习,他俩不嫌累,累得是葛凯琳。 绪祥和葛凯琳商量:“要不等你中考结束我再走吧。” 他没有正式进校习过,辅导功课上他帮不了大忙,最多帮忙分担体力上的活,葛凯琳休息时他监督别人不打扰,这个他能做到,他身上的冷气多得是。 葛凯琳不同意:“你还是和我爸一块回恽县吧,本来你师傅交给你的事办完,你早就该回去了,前些日子不回去,那是你受了伤,现在伤好了,你再拖着不走,店里该不会要你了。” 绪祥退而求其次:“那我先不带滚蛋走,他在家你最起码吃的好些。” 他在恽县立足,也是为了以后能好生和葛凯琳相处,要是再重新找地方,确实会麻烦些。 葛凯琳却不想这样,高争气是独立的个体,不是谁的附属品,她想高争气早会独立。 葛凯琳问高争气的意思,高争气有点矛盾。 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女娃子,还整天对他嘘寒问暖,他有点不习惯,甚至有点反感。 除了葛凯琳以外,他接受不了其他女娃子和他的亲近。 可他又不想这么快离开葛凯琳,前些日子和葛凯琳分开几个月,他心里就有点不安稳。 虽然他已经答应绪祥,在葛凯琳去恽县之前,他先去恽县看看情况,最好在恽县先立足,起码在葛凯琳去了之后,不给葛凯琳添麻烦。 葛凯琳见他半天没吭声,问他:“滚蛋,你咋啦,很为难吗?” 这也情有可原,高争气病好后,几乎从来没有自己拿过主意,猛地丢给他一个是去是留的问题,这对他来可是大事。 “我不想走,可也不喜欢被人缠。”高争气直言。 他不喜欢范欣荣对他嘘寒问暖,甚至不喜欢范欣荣和他多话,。 双胞胎姐妹有时也会缠着要和他玩,同样都是女娃子,他并不讨厌那对小魔女,就是不喜欢范欣荣,不知用啥词表达对范欣荣的感觉,就用了纠缠二字。 葛凯琳给他解释:“滚蛋,欣荣不是纠缠你,她只是关心你。” 她看得出高争气对范欣荣的排斥,也看得出范欣荣对于高争气的态度,是因客居在葛家,把高争气看做葛家的一分子,对主家的一种尊重而已。(未完待续。) 第0152章 不舍 高争气倔道:“反正我不喜欢。” 这种事是个人的感觉,葛凯琳不能强求他,就给他出主意:“那你就跟着祥娃先去恽县,跟着师傅了那么久的手艺,可不要白费了,早点用,也早点上手。” 高争气还有点犹豫。 葛凯琳自言自语:“要是我去了恽县后,能吃到滚蛋自己店里的东西就好了。” “我亲自给你做。”高争气张嘴就接了葛凯琳的话。 却又觉得那里不对头,摸了摸大脑瓜子,嘿嘿笑:“凯琳坏了,忽悠我。” 葛凯琳没有觉着自己哪里不对:“呐,你可是答应了我啊,男子汉话算数,不准反悔。” “哦——”高争气拖着长音答应,显然还是有点不甘心。 绪祥无奈,只得嘱咐葛凯琳自己注意着点,受不了就不要硬扛。 葛凯琳觉得绪祥大惊小怪:“我有那么弱吗,不就是多辅导了两个人的功课吗。” 她可是班长,虽然经常贪玩不尽力,可整个班她都管得了,就范思敏和范思威两个小毛头,哪能累着她,偶尔被两个人钻牛角尖气得炸毛,那是另一回事。 绪祥再次确认葛凯琳身体确实没问题,带着同样依依不舍的高争气,和葛辛丑去了恽县。 轮到葛辛丑这边管孙颖梨,郝沈梅接孙颖梨回来没两天,梁雨来找她:“我想和跟丑一块出去干,咱妈往后就跟着你。需要多少钱粮,大嫂尽管开口。” “这事你和跟丑了吗?”郝沈梅不相信葛跟丑会不管自家妈。 “这事不用和他商量,汉子家只管挣钱回来。家里的事是咱女人家做主。”梁雨得毫不在乎。 郝沈梅劝梁雨:“还是和跟丑商量一下吧,别看他平时啥事都让着你,要是你真丢下他的妈不管,他要是发起脾气来,未必不会和你翻脸。” 梁雨不信:“我并没有亏待婆婆呀,你要多少钱粮,我没有二话。我要跟他一块出去干,只不过是想趁着年轻,多挣些钱。好让娃们过得好点,要是能给娃混个城市户口,娃就能在城里读书,不比在地里捞食强得多?” 郝沈梅觉得梁雨有点异想天开:“跟丑是在村里盖房子。又不是给城里人。给娃混城市户口难了点吧。” 梁雨泛酸:“大哥是城里人,凯琳他们天生含着金钥匙,我的娃没那个命,只能靠我自己给他们后天挣,难有啥办法,谁让我命苦咧。” 郝沈梅懒得和她多:“反正丑话我已在前头,信不信由你。” 两人不欢而散。 孙颖梨现在就是闲着的时候也不撕东西了,要么坐着发呆。要么不停往门口跑,郝沈梅问她要干啥。她是看看她妈回来没有。 郝沈梅指着范欣荣问孙颖梨:“你看她像不像鸾妮。” 孙颖梨不明白:“鸾妮是谁。” 已不记得曾经离不开葛益鸾的事了。 忽然对着范欣荣叫唤:“妈——” 拉着范欣荣不松手,被范欣荣手里的绣花针扎了也不管,范欣荣慌得不知该咋办。 葛凯琳哄孙颖梨:“你妈去地里干活了,地里草长了老高,她去拔草。” 孙颖梨问道:“哦,那她啥时候回来做饭,我饿了。” 又要往门口跑。 郝沈梅瞪了葛凯琳一眼,赶紧拉住孙颖梨哄:“你妈去地里的时候要我给你做饭,让你吃了饭好好睡觉。” 老太太好不容易消停,可不能再让跑了。 葛凯琳赶紧补了一句:“小娃子多睡觉才能长身体。” “哦,你去做饭。”孙颖梨推着郝沈梅往西间走。 郝沈梅哭笑不得,婆婆糊涂了吧,她倒还知道西间是做饭的地方。 孙颖梨吃完饭睡下,郝沈梅也累得休息了,范欣荣回了后院,葛凯琳刚打算睡一会儿,丢娃来找绪祥。 听绪祥去了恽县,丢娃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 葛凯琳问他:“丢娃叔,你认得绪祥?” “见过。”丢娃摇头。 葛凯琳想起,她曾经问过绪祥,是不是认得丢娃,当时绪祥的答复和现在的丢娃一样,摇着头:“见过。” 那这到底是认得还是不认得,两人同在一个村里,互相见过对方并不奇怪,葛凯琳还亲眼看见绪祥和丢娃对峙,就是那次对峙后,丢娃就得了打摆子,几个月反反复复不好。 “你找绪祥有啥事吗,下回他回来我转告,或是让他去找你。”葛凯琳试探。 咋觉着这两人之间有啥猫腻呢? “没事,我需要几条有毒的蛇,想找他帮忙。”丢娃笑得勉强。 “丢娃叔要毒蛇干啥,我没听绪祥有毒蛇,倒是绪涅捉蛇很厉害。”葛凯琳更好奇了。 “是呀,绪涅只听绪祥的话,我要找绪涅帮忙,绪涅未必理我,所以我才找绪祥。”丢娃的语气有点迫切。 “丢娃叔,我咋觉得你是顺着我的话头接话咧。”葛凯琳不客气。 丢娃嗔怪:“你个小妮子,我骗你干啥,我有个朋友生了一种病,需要毒蛇做药引。” 葛凯琳饶有兴趣道:“哦?那你你朋友得的啥病,我跟着牧老师医好几年,还没碰到过需要蛇毒做药引的病呢,丢娃叔,你就让我长长见识呗。” 丢娃不上来。 “算了,丢娃叔,等绪祥回来,我把你的话转给他,估计你朋友的病你也弄不懂。”葛凯琳给搭了个丢娃台阶。 “是呀是呀,我只知道他需要蛇的那个毒,至于是啥病,我不像凯琳你懂医,就是人家给我解释了,我也记不住。”丢娃暗里嘘了一口气。 “那你这个要的急不急,我让涅娃给他哥写信时一声。”葛凯琳做关心状。 “不急不急,我朋友,有这个好些,没有的话也不妨事。”丢娃摆手。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丢娃告辞。 郝沈梅从里间出来,皱眉:“咋觉着丢娃怪怪的?” “你管他怪不怪,只管睡你的觉就行,休息不好哪有精神看我奶奶呀。”葛凯琳把郝沈梅推回里间。(未完待续。) 第0153章 癔症 郝沈梅上了炕,边躺下边嘟囔:“我这不是心里不踏实吗……。” 到底不踏实啥,还没个子丑寅卯来,呼噜声已响起。 刚给郝沈梅掖好被子,孙颖黎又坐了起来,扯住葛凯琳问:“我妈回来没有?” 葛凯琳哄她:“刚回来一下,看你乖乖睡觉,还夸了你,她到集上买花生去了,晚上给你做花生糜。” 使了个巧劲,让孙颖梨又躺下了,像拍婴孩一样拍哄:“再睡一会儿,醒来就有花生了。” 孙颖黎早些年牙就掉光了,吃东西全靠牙根磨,她喜欢吃炒花生,牙根磨起来费劲,郝沈梅都是把炒好的花生磨碎。 她年纪大了,怕她吃炒花生多了不好消化,一般都要混些别的好消化的,多半是和蒸熟的面粉混杂一块做成糊糊给她吃。 这边刚把孙颖梨哄得睡着,郝沈梅突然坐了起来:“不行,我得去问问丢娃找祥娃干啥,丢娃是吃祖宗饭的,可不能把祥娃带坏了。” 葛凯琳疑惑,老妈今儿个是咋啦,连她都看得出,丢娃明显心里有鬼,自家妈几十年的老江湖了,咋可能看不出来。 全村人都知道丢娃是吃祖宗饭的,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要是当面问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有可能会翻脸。 怀疑自家老妈在梦话,试探:“妈,你睡糊涂了吧,丢娃又不是滚蛋。滚蛋你问啥就答啥,老实的都不带拐弯的,丢娃可是个滑头呢。” “我也没指望他能实话。我就是想敲打敲打他,别老是打人家小娃子的主意。”郝沈梅着话要出溜下炕。 “你是人家的啥人,你话人家就听呀。”葛凯琳干脆把郝沈梅的鞋提溜了开去。 郝沈梅执拗道:“不管他听不听,就是他要和我翻脸,我也要把话明白,他要拉滚蛋跟着他干的时候,我就很生气了。看他没成事,我也就算了,现在他又要拉祥娃。一次两次的在咱家弄小娃子,以为我是泥捏的呀,你把鞋给我拿来。” 葛凯琳糊涂了:“妈,你到底是生气他拉小娃子跟着他干。还是生气他拉咱家的小娃子跟着他干?” “两样都有。”郝沈梅道:“滚蛋就不用了,人老实,只要不惹得他狠了,估计这一辈子就是咱家的人了,祥娃虽不如滚蛋和咱家亲近,就现在的态势,往后也差不到哪里去,要是将来他俩好还好。要是走上歪路,你和你哥能不受影响?” 来去。还是怕她兄妹跟着受影响。 “哦,原来妈你是担心这个呀,”葛凯琳开解,“滚蛋人单纯,咱是得要看紧一点,祥娃你完全不用担心,上回丢娃把滚蛋堵在胡同里,非要滚蛋跟着他干,还是祥娃给解的围呢,你是没看到当时那个架势,祥娃冰着一张脸,丢娃给吓得浑身发抖呢。” “你的是真的?我咋没听你过。” “我骗你干啥,要是你不信,等滚蛋回来,你问问他是不是真的。” “我不是不信你,老听别人祥娃性子寒,看着他都觉得冷,我咋没有这感觉。” “性子寒也要看对谁,在你面前,他冰过脸没有,最多是没表情而已吧。” “倒也是。” “所以,祥娃这样讨厌丢娃,有祥娃看着,丢娃他也不敢再招惹滚蛋,你又担心个啥呀,再了,有些事是不能当面锣对面鼓敲的。”葛凯琳的话又饶了回来。 “那我不去了。”郝沈梅缩回炕上,躺下接着打呼噜。 葛凯琳半天没反应过来,老妈刚才真是在梦话? 咋跟真的一样,和自己一问一答,条理清楚,不是,梦话都听不真切吗。 前次自己梦话,整夜整夜的个不停,老妈就一个字都没听清。 等会儿老妈起来问问她,看她到底咋回事。 还有,老妈咋知道丢娃要拉滚蛋入伙,自己可是嘱咐过滚蛋不能告诉别人的。 听着校下午上课的预备铃响了,葛凯琳站在院里喊范欣荣。 范欣荣应声很快过来,葛凯琳嘱咐她守着孙颖梨和郝沈梅,自己赶紧去了校。 快要中考了,牧老师这阵子看她看得紧,要是她无故迟到,有的是法子折腾她。 范欣荣才一进屋,就听到里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进去,是孙颖梨起来了。 一看见她就问:“妈,你买花生回来了。” 范欣荣满头雾水,想起自家奶奶教过她的话,还是顺着孙颖梨道:“买了。” 孙颖梨慢慢出溜到她跟前,揪着她的衣服问:“那啥时候吃花生糜。” 这下把范欣荣难住了,她见郝沈梅做过花生糜,可她自己没做过,问题是家里有花生吗? 想起前几天爸妈过今天会来,顺口道:“我把花生送到别人家去炒了,等花生送过来,咱就做花生糜,你再睡一会儿,花生糜做好了我叫你。” 平时孙颖梨午睡都要睡将近两个钟头,她回后院还没多久孙颖梨就醒了,哄一哄孙颖梨应该还有的睡。 果不其然,孙颖梨又乖乖的躺下,头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范欣荣在放粮食的大瓮里翻找,还真找着了半书包炒熟的花生,已经受潮,花生壳都变软了,看样子应该是自家爸妈送来还没吃完的,她用铁锅稍稍翻炒了一下。 为避免花生炒糊,估摸着已花生热得均匀,就倒了出来。 待花生凉下来,壳变脆,范欣荣剥起花生来。 花生剥好研磨成粉,孙颖梨都还没醒,范欣荣感叹,人都越老越倒着往回活,这话还真不假,太姥姥这个样子,可不和几岁的小娃子一样。 郝沈梅醒了,问她:“你这是在干啥?” “太姥姥问我要花生糜吃。”范欣荣准备蒸面粉。 “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郝沈梅下了炕,接手范欣荣的活,“我来,你接着练手吧。” 范欣荣跟着她绣花,也才刚有点感觉,还没到摸着门道的境地。 范平安送来花生,听郝沈梅要做花生糜,重新剥了新花生给磨成了粉,他是怕范欣荣再次炒过的花生味道过重,孙颖梨吃着不好闹腾起来。(未完待续。) 第0154章 狠戾 课间时间,葛凯琳告诉绪涅:“丢娃今儿个找你哥哥要蛇毒,你写信的时候提一下。” 绪涅的眼神立时凌厉起来。 葛凯琳心中一凛:“是不是有啥事?” 绪涅摇头:“哥哥,这是我们自己的事。” 还真有事,葛凯琳道:“要是有啥需要帮忙的就告诉我。” 绪涅本来要拒绝,想起绪祥教过的道理,他改为点头:“嗯,谢谢凯琳姐。” 葛凯琳稀奇:“咦?你不老是叫我憨琳姐吗,咋好好的改口了。” 绪涅小脸认真:“我哥,往后不准叫憨琳。” 葛凯琳噎住,搞了半天这是个听话的娃,并不是自己的想法。 绪欣毓看见葛凯琳和自家弟弟在嘀咕着啥,凑过来问:“你俩有啥事还要瞒着我!” “没啥,”葛凯琳顺口胡诌,“涅娃想知道婶婶现在咋样了。” 朝绪涅使眼色。 绪涅道:“哥哥信里,要我每次回信都要告诉他婶婶的情况,他也好随时调整给婶婶的调理方法。” 他心眼直,还没会撒谎,得倒是实话。 “那你为啥不直接问我?”绪欣毓微怒。 不知道为啥,她觉得弟弟和她越来越疏远,她有话都找弟弟,弟弟却不像以往那样喜欢粘着她,周末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过奶奶和妈妈了。 葛凯琳打圆场:“涅娃是碰到我顺便问问,以咱俩的关系。问我和问你还不是一样吗。” 和绪祥兄弟决裂的事,郇老太太几人没有告诉过绪欣毓,也没阻止绪欣毓和两兄弟来往。葛凯琳自然也不知道,她还以为绪欣毓又耍性子了。 “可是,可是。”绪欣毓想点啥,却不知该咋表达,恼怒之下,扭头就走。 她这几年言语上有进步,不过也是话速度快了些。不留心听的话,感觉不出和一般人话有啥区别,但要真遇到个啥事。她还是一急就不知道啥了,甚至根本不出话。 葛凯琳催绪涅:“你姐姐生气了,你去哄哄她,要不她又该闹好久别扭不理你。” 绪涅不动:“哥哥。她要会长大。” 葛凯琳表示无力:“哥哥哥哥。你啥都听你哥哥的,你自己没脑子呀,没有自己的主意。” 绪涅冷下脸,转身就走,他不喜欢别人哥哥的坏话,谁都不行。 葛凯琳心里吐槽,绪祥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妖才呀,怎么两个的都给他调教得这么维护他。那家伙就不知道好好教教这两个话吗,一个两个的都让人头疼。 一根筋有一根筋的好处。绪欣毓生绪涅的气,却不迁怒葛凯琳,葛凯琳问绪欣毓为啥生气,绪欣毓了她这段时间的感觉。 葛凯琳替绪涅解释:“涅娃要跟着你哥哥去恽县上,他怕自己考不进你哥哥给他找好的那个名校,使个劲的习,都不咋玩了,他周末没回你家,应该是抓紧时间习了。” 绪欣毓惊讶:“涅娃要去恽县,他咋没有告诉我,哥哥也没有提起。” 绪祥每次回来,都会去校看绪欣毓,一直没有中断教绪欣毓练书法和绘画,两人之间也有通信,绪祥的伤也是在绪欣毓家养的,他都没有提起过要带绪涅去恽县的事,可见绪欣毓听到葛凯琳的话后的震惊。 这下葛凯琳也懵了,这三个人之间到底咋回事,不对,绪祥那家伙要干啥。 她也不知该咋宽解绪欣毓了,总不能再编瞎话吧,绪欣毓和一般人不一样,脑子没啥弯弯绕,编瞎话只能一时哄得绪欣毓高兴,却有可能害了她。 放后葛凯琳特意等着绪涅一块走,问起咋回事,绪涅冷着脸没吭声,到岔路口径自回了高争气家,这就表示晚饭他自己做着吃,不会去葛凯琳家了。 别看葛凯琳比十岁的绪涅大了三岁,平常的饭菜绪涅基本会做,葛凯琳却只会点熬米汤和凉拌黄瓜类工序简单的饭菜,只能算是饿不着了。 葛凯琳回到家,问起郝沈梅中午的事,郝沈梅不承认她过那些话,她睡着中间就没醒过,葛凯琳好笑,自己猜的没错,老妈还真是在发癔症,梦醒就不记得啦。 心被深深触动,老妈梦里都惦记着自己兄妹的前程。 绪涅晚饭煮了一条约有三斤重的整鱼,用鱼汤煮了一大碗挂面,整条鱼也吃掉,看了会儿书,练了会儿绪祥教他的拳法,把家里收拾整齐准备睡觉,有人敲院门。 绪涅皱眉,没有应声,他不喜欢有人打乱他的生活规律。 门外的人开了口:“涅娃,我是你丢娃叔,今儿个在沃水买了点稀罕蔬菜,给你送点。” “我不吃蔬菜。”绪涅话硬邦邦,没有开门的意思。 丢娃也没打算就这么算了:“这个是南方才有的稀罕菜,你尝尝。” 后悔没有打听清楚绪涅的喜好。 “我不吃蔬菜。”绪涅还是那句话。 “涅娃,你让我进去,先看看是啥蔬菜再。”丢娃不放弃。 绪涅烦躁起来,拉开院门,二话不就一脚踢了出去,见开了门的丢娃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人已经踉踉跄跄往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惯性地往后出溜了一段距离才停。 丢娃的脑子一片空白,没明白这是咋回事。 “咣当。”院门在他面前再次关住,丢娃猛地醒过神来。 可要他马上从地上起来去拍门,他做不到,这一摔真是摔得不清。 他不敢叫喊。 他是趁着这个时候大家都睡了才来找绪涅的,话都尽量压着声音,要是现在他惊动了左邻右舍,又该咋解释他的动机。 别任务没完成,自己先给废了,那还图个啥。 绪涅关了院门就直接回了屋,哥哥过,外面那个人是不用理会的,要是他来招惹自己,只管揍,不用客气,让他离自己远点,最好是见了自己就躲。 他打算以后就这样做。 心中打定主意,绪涅安心睡觉,外面那个人是死是活还是残废,不是他关心的事。(未完待续。) 第0155章 救命 葛凯琳第二天就听丢娃受伤住院了,据是骨盆开裂,郝沈梅去医院看望丢娃,回来是丢娃的儿子哭着闹着要吃肉,丢娃趁着晚上出去套野物,结果不小心摔伤了。 葛凯琳怀疑:“不会吧,干他们这个的少不了晚上干活,应该早就习惯了,咋就套个野物还能摔得进医院。” “这有啥不可能的,久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难道他做那事就没有失过手。”郝沈梅分析,“再了,干他那个的,啥事都是提前筹划好的,东西也是死的,还不是他想咋样就咋样,野物可是活的,不会按他的套路走。” 葛凯琳失笑:“的好像你有多懂一样。” 郝沈梅也笑:“我是不懂,不过村里人都是这么吹牛的,书上也的有模有样,我不懂还不会猜呀,你以为就你们小娃子的想象力好啊。” 葛凯琳问:“那他伤得重不重?” 郝沈梅道:“听他媳妇,也不是很重,就是这一两个月下不了地了,得等骨头长好。” 感叹:“这人运气背了,干啥都倒霉,年轻轻的,人家感冒扛几天就好,他能病成了打摆子,人家套野物又是吃肉又是卖皮子的,他能摔裂了骨盆,我看他今年还是不要出门的好。” 越是临近中考,老师发的卷子越多,葛凯琳也忙了起来。 贾海军因为长期精神紧张,有了神经衰弱的态势。葛凯琳每天都要给他进行催眠治疗。 中考前几天,绪祥从恽县赶回来,只来葛凯琳家打个转。向郝沈梅交代些葛辛丑父子还有葛益芬的近况,就回高争气家带了点干粮,去校叫上绪涅,一块上了旱地山。 绪涅问挖着葫芦帘的绪祥:“哥,你这是在干啥?” 平时哥哥总也嘱咐他不能旷课,今儿个却把他从课堂上叫出来,他感觉像是要有啥事要发生。 哥哥也是个很有规律的人。不是特殊情况,绝不会随便打乱。 “一会儿去绪家堡。”绪祥挖出葫芦帘才回答绪涅,将挖出的坑埋好。 绪涅不解。盯着绪祥看,这是要绪祥给他个法。 绪祥脸色凝重:“欣毓信里,婶婶快要生了,不肯去医院。以婶婶的年纪。生娃很危险,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要命,我手里这个药叫做葫芦帘,是救命用的,咱们见机行事。” 绪涅的小脸立时严肃起来,跟着绪祥进了窑洞,在窑洞把葫芦帘和其他几样药熬制成药汤,再一起去了绪家堡。躲在村子附近废弃的土地庙里。 两天后,张惠灵震痛发作。痛了两天两夜都没有生下来,还是死也不肯去医院,眼见着就不行了,绪祥才领着绪涅去了绪向阳家。 张惠灵喝了绪祥带去的药汤,缓过气来,拼着命的把娃生了出来。 是绪向阳希望的男娃。 张惠灵昏了过去。 这下绪向阳也顾不上他期望已久的男娃了,只一个劲地催着绪祥赶紧救张惠灵。 绪祥却不急:“叔叔不用担心,婶婶不会有事,只是累了,就让婶婶好好睡吧。” 绪向阳一屁股瘫坐在张惠灵身边,半天才缓过神来,声音沙哑:“多亏了有你。” 绪祥让绪涅掏出他早开好的方子,递给也如一滩泥一样的郇老太太:“婶婶这一睡,可能一天,可能两天,也可能十天半个月,或者更久,我这些方子,上面已写好了哪几天用哪个方子,药汤的熬制方法,吃些什么食物,奶奶按照上面写的用就行。” 郇老太太点头,接过一沓总有十张以上药方。 绪向阳问绪祥:“你也只是一个小男娃,咋会对产妇的事这么懂。” 绪祥脸色冰冷:“不管你信不信,我母亲就是死于生产一事上,你我为啥会懂这么多。” 闭眼长出一口气,而后道:“如你所愿,有了儿子,也算叔叔你养活我一场,我对你的报答,婶婶的身体只要这次调理的好,也会比以往结实的多。” 绪向阳张了几张嘴,从来什么事都难不住嘴的他,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郇老太太问绪祥:“欣毓你要带着涅娃去恽县上?” “是,把涅娃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不放心。”绪祥神色缓和。 “你把涅娃留下吧,你自己还是一个小娃子,带着他有些不方便。”绪向阳声音晦涩。 绪祥忽地一笑:“不用了,涅娃是我一手养大,我还是自己带他在身边吧。” 郇老太太流泪:“祥娃,你是不是很恨我们,狠心把你和涅娃撵了出去。” 十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见绪祥笑,可她心里没有惊喜,没有愉悦,有的只是心酸。 绪祥拉着绪涅给郇老太太跪下:“奶奶,如果当初没有欣毓,没有你和叔叔婶婶,我和涅娃早就已经冻死饿死了,我咋会恨你们咧,要是我恨你们,咋会特意回来看望婶婶。” 完,拉着绪涅给郇老太太磕了三个头。 转向绪向阳:“叔叔,你有许多疑问,可我不能回答你,你我已经不再在一个屋檐下,还请你不要走回头路,不管往后我和涅娃咋样,都请你一定不要插手,看不过眼,扭头就好。” 给绪向阳也磕了三个头。 对着昏睡中的张惠灵道:“婶婶,从此以后,你有的只是快乐和健康,我母亲常,有子有女,谓之好,婶婶往后一定要好好的。” 朝张惠灵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 绪向阳喉头发梗:“都在一个世上,总有会见面的时候,你这是干啥。” 绪祥哂笑:“再见面不知是啥情景,此时就当你我诀别吧。” 拉着绪涅头出了屋子。 郇老太太大哭,绪涅身子顿住,扭身往后看。 绪祥没有回头:“走吧。” 绪涅回身,跟着绪祥一路出了村子,再也没有回头。 上了旱地山,绪涅才问绪祥:“哥,婶婶为啥死也不肯去医院?” 绪祥道:“婶婶是怕死在村子外面。” 当地有个传,死在外面的人不能投胎转世,只能做游魂野鬼,所以在外去世的人不能回家收殓,灵堂也只能设在村外,以免游魂借着尸身进入村子祸害生灵。(未完待续。) 第0156章 酸意 “过年过节时,家人都会通过仪式接逝去的亲人回家,而游魂是回不了家的,婶婶从小在外流浪,最怕的就是无家可归,她现在有家,有很爱她的婆婆和丈夫,还有两个娃。”绪祥给绪涅解释。 绪涅问:“哥,我们的家呢?” 绪祥摸着他的头,语气温和:“会有的。” “嗯。”绪涅点头,他从来不怀疑哥哥的话。 郝沈梅听了张惠灵的惊险,感叹:“人生人,吓死人,何况她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好还好,没出事。” 去后院商量看望产妇的事。 葛丁丑和绪向阳是铁哥们,绪欣毓和葛凯琳是好朋友,自从绪祥和绪涅来到益村,郇老太太和张惠灵时不时会来家里,那边有事,葛家也会过去帮忙,两边也算得上通家之好了。 葛凯琳也替张惠灵舒了一口气,问起高争气。 “挺好的,和我一块住,每天老早就起来,肉呀菜呀的都先弄好,推到校门口,有生要吃的话,他现场制作,新鲜又好吃,生意还不错。”绪祥起高争气在恽县的情况 绪祥给高争气做了一套摆小吃摊的家伙什,高争气在恽县一中门口卖早餐和夜宵,心情好了连中饭和晚饭也卖。 “他那个憨劲,没有人欺负他吧。”葛凯琳担心的是这个。 “要完全没有,你也不信,不过有我和你哥哥看着。有人想要欺负他,还要掂量掂量。”绪祥明白有些事是瞒不住葛凯琳的。 毕竟城里不比乡下,难免有欺行霸市的。还有些人以欺负弱者为乐。 “可你和我哥哥不可能全天候看着他呀,你要上班,我哥要上。”葛凯琳还是不放心。 绪祥安慰她:“不用太担心,滚蛋有他自保的法子,他跟着我在外几个月,不是白跟的。” “可是,”葛凯琳还有话要问。 绪祥打断她:“你想要护他一辈子吗?” 葛凯琳卡壳。她让高争气出去,不就是为了他能够自立,自己这是咋啦。 绪祥不忍看她难受。给她宽心:“我教了他些防身术,还有他跟着你的飞石,我也教了他我自己的方法,这些足够他自保了。不会有人为了每天几毛几块的小利。真对他咋样的。” “这倒也是,就他那个块头,人家想要欺负他,还要心里掂量掂量呢。”葛凯琳也给自己宽心。 “这次我救婶婶,又用了你一株葫芦帘。”绪祥转移葛凯琳的注意力。 “哦,要咋个用法。”葛凯琳来了兴趣。 绪祥讲解:“葫芦帘本身是一种剧毒,不能直接使用,必须和其他药互相配伍。一般情况下也不能用,只能在药石罔效的时候。才能发挥它的药力,但对于自然死亡没有作用。” 给葛凯琳讲起他在孙夫子那里见过的方子,还有曾经起过的效用。 葛凯琳起丢娃找绪祥的事,绪祥要葛凯琳不必在意:“他的朋友得的是风湿,听蛇毒对治疗风湿效果不错,就张罗着找毒蛇,涅娃虽爱玩蛇,可我也不会让涅娃冒这个险,我还没有到靠涅娃抓蛇卖钱的地步。” 他带着绪涅离开绪宝利,就是想给绪涅一个安宁正常的生活,可绪宝利一次次纠缠,这次竟然派人骚扰绪涅,绪祥决定不再躲避。 要是不尽早解决此事,他和葛家人走的近,绪宝利很有可能会利用葛家人来要挟他,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也绝不允许发生。 “上回我看他很怕你的样子,为啥还敢找上你。”葛凯琳有些好奇。 还有,为啥她向绪涅提起这事,绪涅的眼神就不对了,这也很奇怪。 “他怕归怕,可我也没把他咋样,为了钱,挺而冒险还是值得的。”绪祥轻描淡写。 葛凯琳还要问,绪祥打断她:“你明儿个就要中考了,想想要带啥东西。” “带文具呗,还要带啥。”葛凯琳对这个倒真不在意。 “人家都带书本,你不用带吗?”绪祥也好奇。 他问过绪欣毓了,绪欣毓要带的东西就不止文具。 葛凯琳摇头:“我还带啥书本,想要看书,沃水书店就有,买就是了。” 绪祥强调:“我的是课本,复习资料啥的。” 书店里不卖课本,复习资料倒是卖,不过绪祥明白葛凯琳的不是这个。 葛凯琳乐呵:“沃水书店卖的复习资料都是我们家编的,我还要去买呀。” 没是她自己编的。 绪祥心里有了底,小妮子虽不记得前事,还是重操旧业了。 这下他没啥担心的了,拜托葛凯琳:“欣毓很少出门,也不太会和人打交道,这次你们要在沃水住三天多,关键时刻我怕她出点啥意外,你多看着她点。” 他自己也打算去沃水,也好就近照看,可毕竟他是男的,有些事还是不太方便。 葛凯琳哼笑:“我和欣毓啥关系,这话还用你。” 绪欣毓在给绪祥的信里问了绪涅转的事,绪祥是怕她分心,想等她考完试再告诉她,绪欣毓把这事也给了葛凯琳,葛凯琳以为他们兄妹间已乌云散尽,这才开起了玩笑。 绪祥给了葛凯琳一个脑崩儿。 葛凯琳炸毛:“喂,还上瘾了你,弹了一次还弹。” 绪祥摸摸鼻子,小妮子逗起来还是这么好玩。 起拜托,葛凯琳问绪祥:“你在家呆几天?” 绪祥道:“等你和欣毓考完试,我就带涅娃走。” 绪宝利既然已经耐不住,他不能把绪涅单独留在这里了,带在身边放心些,也不能再过渡保护绪涅,要面对的,也该放手了。 “那也就是,我们考试的这几天你不会走,那我也拜托你一件事,”葛凯琳担心道:“海军为中考的事,人都已经快神经了,你可不可以和我们一块去沃水,帮忙看着海军,我怕他出事。” 你咋老是担心别的男娃,我就在你跟前,也没听你问过一句关心我的话,绪祥心里有点小小的酸意。 嘴里却应承:“没问题,我刚好也要去沃水办事,就顺便和你们一块住旱地河宾馆。” 葛凯琳盯着他看。(未完待续。) 第0157章 放屁 “咋啦?”绪祥摸摸脸。 “你现在咋这么好话,而且话也多了,以往想让你多一个字都难,你一开口就能气人个半死。”葛凯琳问,大眼里满是疑惑。 有这么明显吗,绪祥的眼神微闪,道:“不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吗,的就是我目前这样的状况。” “吃饭,吃饭,妈,吃饭。”坐在一边玩布娃娃的孙颖黎突然嚷嚷起来。 绪祥愣住,问葛凯琳:“她妈还在吗?” 葛凯琳喷笑:“亏你还会给人看病,这都反应不过来,她现在就跟两三岁的娃娃一样,想起一出是一出,她的话哪能当真。” 回过头去哄孙颖黎:“咱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你这会儿吃了,待会儿吃饭的时候要是有好吃的,你也吃不下了,干看着多难受呀,咱再等会儿。” 孙颖黎有点不情愿,不过还是没闹,问道:“哦,那等会儿有啥好吃的呀。” 葛凯琳想了想,一脸神秘:“你妈去买菜了,一会儿她回来你问问她。” “那我妈去哪买菜了呀?”孙颖黎眨巴着眼睛问。 眼前要真是一个小娃娃,这眼神肯定相当可爱,只可惜面对葛凯琳的是个眼皮松弛,双眼稍有浑浊的老太太,绪祥不忍再看,头扭到了一边。 就听葛凯琳道:“你妈赶集去了,你在家乖乖的玩,她很快就回来。” “哦。”孙颖黎又开始蹂躏布娃娃。 葛凯琳揪着绪祥的衣摆。拉绪祥出屋,小声对绪祥嘀咕:“在她面前千万别提吃字和妈字,她现在就一个心眼。吃,还有找她妈,刚才就是你话里提了吃字,她才嚷嚷要吃饭。” 绪祥了然,问道:“她妈是谁?” 葛凯琳道:“目前为止还是欣荣。” 绪祥愕然,范欣荣?那可是孙颖黎的重外孙女,还面前为止。这妈也是能常换的? 当天下午,由校老师统一带队,益村校初三生去了沃水参加中考。 随后。绪祥替绪涅请了假,是要带绪涅去沃水医院复查兔唇状况,也去了沃水,依先前和葛凯琳好的。也住进了旱地河宾馆。 第二天。范喜安来找郝沈梅商量,等郝沈梅搬去恽县,他想借郝沈梅的房子住。 郝沈梅告诉他:“两年前我就和我姐好了,我去恽县后,我姐帮我看房子,顺便开个点心作坊。” 范喜安心有愠怒,道:“这都过去两年了,她要开点心作坊。等着你这房子黄花菜都凉了,还做啥生意呀。你姐姐用你的房子,你肯定不好意思开口要钱,你把房子借给我,每个月我给你出房租。” 郝沈梅耐心给他解释:“我虽然去了恽县,可也时不时会回来住,别的不,就你姥姥,轮到我管她的话,我会回来住,要是你用我的房子做生意,肯定会不方便。” “轮到你管我姥姥的时候,就把我姥姥接过去住不就行了,你都是城里人了,还在乎这乡下的破房子。”范喜安却已不耐烦了。 郝沈梅强忍怒气:“你这娃咋这么话,恽县离这里百十里地,又不全是柏油路,你姥姥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了长途颠簸,还不得做儿女的自己辛苦点,多跑点路。” 范喜安冷哼:“你不就是看不上我这门穷亲戚吗,不愿意就直,还找这么多理由。” “叔,可不能这么,大舅姥姥对我们可好了。”范欣荣恨不得捂住范喜安的嘴。 范喜安怒斥:“你今儿个就跟我回去,咱们人穷志不能短,省得巴巴儿的在这跟个叫花子一样。” “放屁,”郝沈梅大怒,“房子是我的,我爱咋着咋着,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你走,往后我家里没有你这个亲戚。” 盛怒之下,范喜安要带走三个娃,范欣荣和范思敏姐弟没跟他走,范思威也不愿意走。 把侄女侄儿他不能咋样,自己的儿子还是能做主,范思威被范喜安强硬拉走。 第二天一早,葛益鸾和范力来给郝沈梅赔罪:“臭小子被钱迷了眼,我们昨儿个好好教训了他一顿,你就别生气了,他不是人,气坏了你自个儿划不来。” 郝沈梅叹气:“不生气是假的,可也不至于跟我自己过不去,日子都是给自己过的,旁人好了我以心相交,旁人不待见我,不来往就是了。” 得葛益鸾一阵不自在:“是我们没教好他,如今他大了,是娶了媳妇生了娃的人,我们教训他也只是了通道理,骂了一通,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打就打,也是打不动了,你姐夫昨儿个要打他,也才做了个架势,就让他推一边去了。” 范力一个劲点头,是他被推得坐到地上,硌得不轻,这会儿走路还不得劲咧。 郝沈梅反过来劝两口子:“娃大了,不是打打骂骂就能成事的,你俩如今也是五六十岁的人了,是该惜天命的年纪,儿女的事就由着他们吧。” 两口子又了一通好话,郝沈梅的意思是,范喜安是范喜安,她往后不会再跟范喜安来往,不是不再认葛益鸾这门亲戚。 话到这个份上,再多就显得自己得寸进尺了,葛益鸾问起孙颖黎的事:“我把咱妈接回去住一阵子吧,你也松快松快。” 郝沈梅摇头:“这事先不用着忙,我已托人给跟丑捎信,让他回来一趟,梁雨这一走就没了消息,往后咱妈的事到底咋弄,得和他明白道道。” 孙颖黎在郝沈梅这里呆的快满两个月了,葛跟丑两口子既没回来一个,也没句话捎回来,郝沈梅虽不会在葛凯琳考完试后马上走,更不会丢下孙颖梨不管,可葛跟丑两口子就这样把老太太搁在家里,也不算回事。 这事葛益鸾不好什么,陪孙颖黎玩了一会儿,嘱咐范欣荣不要给大舅姥姥添乱,和范力告辞去了后院。 对吉瑞丽感叹:“喜安这样我是管不了啦,可惜了思威,小小年纪上不了。”(未完待续。) 第0158章 心防 吉瑞丽不同情葛益鸾:“你你啊,这娃是咋教的,翻脸就翻脸,凯琳为教他思威,费了多大劲,他不念一点好也就算了,还啥沈梅嫌贫爱富,他就不想想,没有他大舅,他娶得上媳妇?没有媳妇他哪来的儿子,也亏他得出口。” 葛益鸾也没想到事情会成了这样,她无话可,由着吉瑞丽数落。 “娃书念得好好的,眼见着就要期末考试了,他硬是把娃拉走,哪有这样当老子的。”吉瑞丽越越气。 端起旁边的杯子就喝水,水喝完,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倒水。 “嘿嘿嘿,二婶,都是我和鸾妮的错,你消消气。”范力笑道。 这水是他倒的,悄悄把水放在吉瑞丽身边,他又坐回葛益鸾旁边。 吉瑞丽语气软下来:“事情已经这样,也白,沈梅的心善,人可不是善茬,你俩要想送思威回来上可以,不过别指望凯琳再管他,我和辛丑两口子可没有凯琳那份耐心。” 范力陪着小心道:“二婶,我们也不指望思威能成个啥样,能弄个初中毕业证就行,出去找工作也好多一份资历。” 两口子回去,起送范思威再回益村上的事,范思威不认账:“我爸都那样话了,你俩有脸去求,我还没脸去见人呢,这书我不读了,我爸喜欢出去挣钱,就让他出去,我就在家种地。” 范老太太不答应:“咱家就指望你和思敏能光宗耀祖。你可不能钻牛角尖。” 范思威烦躁:“去益村之前,我是爱钻牛角尖,凯琳小姑费了老大劲。才把我从牛角尖拉了出来,是我爸又把我塞了回去,我能咋办,人活脸,树活皮,我没那个脸去丢人。” 完跑出了院子。 范力赶紧追,可他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追的上负气的小娃子,范思威很快就没了影子,范力只得垂头丧气打道回家。 沃水。中考第三天,最后一场考试,绪祥兄弟送葛凯琳几人到考场外面。 临进考场前,绪祥给贾海军做了安神治疗。交代几人:“考完不要乱走。在宾馆等着我。” 绪欣毓问绪祥:“哥哥,今儿个你和我一块回去吗,妈还没醒,你和涅娃回去看看吧。” 绪祥道:“我今儿个有事要办,改天有空再回去,你先安心考试。” 然后交代绪小武:“你们五个虽然同岁,可你是月份最大的,就算是领头人了。照看好他们几个,记得。考完试就在宾馆等我,哪里也别去。” 绪小武点头。 绪祥又交代绪恬静:“你是女娃子里最大的,也最细心,可别让其他几个调皮啊。” 葛凯琳耐不住了:“你比我几个也大不了几岁,咋跟个老头子一样,这话你已过好几遍,我几个又没得老年痴呆症,要你一遍遍嘱咐,好像交代后事一样。” “啥是交代后事,你不会话就别乱。”贾海军突然冷冷道。 “百无禁忌,万事大吉。”葛凯琳赶紧对着天念叨。 心里嘀咕,这家伙也才由绪祥照看了两天,咋话的语气和绪祥就有了七分像。 完后问绪祥:“他这样行吗?” 她问的是贾海军现在的精神状况,不敢明,怕贾海军炸毛。 绪祥摇头:“没事。” 催着五人赶紧进了考场,然后领着绪涅朝沃水县人民医院方向走去。 进了医院,绪祥并没带绪涅找医生复查,而是直接上了住院部大楼,进入一间单人病房。 丢娃看见绪祥兄弟,不由打起了冷战。 被绪涅那一踢,丢娃伤得并不厉害,本来早就能出院了,可他干不了活,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还得占个人照顾他,她媳妇和他妈一商量,干脆留他住在医院养着。 这些年丢娃捞了不少钱,留他在医院养到伤好利索再回去,这个钱他完全花得起。 绪祥直入主题:“你招惹我弟弟,不就是要引我来吗,有话就。” 丢娃却一时张不了嘴。 大暑天的,他感觉寒气绕着他打转,浑身被冻得僵硬,嘴张不开。 绪涅已经一步步逼近他床前。 被绪涅凌厉的眼神吓着,丢娃艰难地开了口,“头儿,只要你回去,一切他都答应你。” 绪祥冷言道:“你告诉他,没有什么一切,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要是再敢打扰我们,我们小的时候他是咋处置我们的,他的下场绝不会比那个好到哪里去。” 丢娃牙齿打着颤劝道:“毕竟是父子,何苦得这么绝。” 绪祥冷哼:“你生父回来找你,你会咋样。” 丢娃咬牙:“我会杀了他。” 话是真心话,咬牙是因冻得。 “你就把你的原话告诉他,这也是我的想法。”绪祥完,拉着绪涅出了病房。 走在大街上,绪涅问绪祥:“哥,能和我他吗?” 他的是两人的生父绪宝利。 绪祥告诉绪涅:“因为我们的长相怪异,他抛弃了我们,母亲伤心过度,喝农药自杀。” 这两天时间里,绪祥告诉绪涅,自己兄弟不是无父无母的野娃子,他已见过他们的生父,不过他没有给绪涅得很详细, 此前他只告诉绪涅,绪宝利是吃祖宗饭的,自己讨厌那个行业,不想和绪宝利相认。 绪涅天生狠厉,他怕告诉绪涅有关被抛弃的真相后,自己一时约束不住,绪涅闯出无可挽回的祸事来。 如今看来,他要是不在绪涅的心里设置障碍,以绪宝利的狠心,绪涅早晚会是绪宝利的害人机器,他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我要他也喝农药。”绪涅低吼。 绪祥松了一口气,反过来劝绪涅:“你记住,有些事不用自己动手,有专门的组织干这个事,不一定是要他喝农药,也有别的办法惩罚他,只要咱往后守住自己的本心,不跟着他祸害人就行。” 从绪涅蹒跚步开始,绪祥就发现了绪涅的特别之处。 绪涅不善于和人打交道,和动物却有着天生的亲和力,性子也是十足的野性,思维直接,行动快而狠,根本没有一般人行动前的思虑过程,只要他发狠,没人防得住他。(未完待续。) 第0159章 实言 在绪宝利给绪涅做了兔唇修补术后,绪祥带着绪涅离开绪宝利的那两年,绪祥全心教导绪涅,教他读书,教他做人,两年的时间,绪涅会了克制,性子有所收敛。 绪涅有着动物的野性,也有着动物认知上的本能,只要在他心里对某事有了认定,就再难改变。 绪祥现在告诉绪涅这个,以后绪宝利要想利用或是圈住绪涅,怕是难以做到。 绪涅小脸上满是认真:“哥,我明白,你是不想我以身犯险,你放心,我还等着有咱自己的家呢,不会做让哥担心的事。” “嗯,你明白就好,”绪祥欣慰道:“还要会和人交流,这样我会更少些担心。” “嗯。”哥哥的话绪涅从来都很认真听,尽力做。 离考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绪祥带着绪涅把沃水的大街小巷快速转了一遍,讲解所有经过的地方的环境特色,以及实战时的有利之处,还有存在的弊处。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兄弟俩这才返回宾馆。 等待着的五人神态各异。 葛凯琳和绪欣毓一派淡然,和平时考完试没啥两样,绪小武和绪恬静讨论着答案,绪小武神情有些纠结,看样子考得不是太好。 绪恬静对于考试结果不是太在意。 绪二河是绪大江的二弟,绪二河两口子头脑都灵泛,前两年和葛跟丑一块外出揽活,挣了些家底。后来和葛跟丑分开单干,专接家具特制,家底越发丰厚。还有发展壮大的趋势。 他就绪恬静一个独生女,也没打算再生,往后他的一切都是绪恬静的,绪恬静也抱有这样的心态,反正她的将来吃喝不愁,习上的事只要她努力了,一切顺其自然就行。 贾海军比较特别。正呼呼睡得香。 绪欣毓见着绪祥和绪涅,立马就道:“哥哥,涅娃。还是和我一块回去吧,我走得时候妈都没醒,哥哥你回去给妈看看吧。” 绪祥温言道:“欣毓,现在你已中考完。我就告诉你实情吧。往后你我再无瓜葛,除了你家里的那个弟弟,你再没其他的兄弟。” 温和的语气,出来的话冰冷刺骨。 在场的人,除了他自己兄弟和睡觉的贾海军,各个大惊。 绪欣毓没明白过来,问道:“哥哥这话啥意思?” “祥哥,这咋回事。你咋好好的咋这话。”绪恬静也问。 绪小武已经握起了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绪涅看不出有啥变化。但从他的气息中,葛凯琳听出点蓄势待发的意味。 绪祥语气淡然:“以你大伯伯和我叔叔的关系,你只要问问你大伯伯,就明白咋回事了。” 他这话是对绪恬静的。 这下绪小武的眼里也积满疑惑,拳头慢慢松了开来。 “我这就回去问大伯伯。”绪欣毓冲出房间,绪小武和绪恬静赶紧追了出去。 绪祥和葛凯琳对视,葛凯琳问:“你留我们几个在这里等你,就是为宣告这事。” “对,是不是觉得我忘恩负义。”绪祥承认。 “理由。”葛凯琳的反应,没有绪祥预料中的鄙视。 “要是我,叔叔为了保护他的家人,选择了放弃我和涅娃,你信吗?”绪祥问,紧盯着葛凯琳的眼睛,心里有点紧张。 “就为你身上众多的莫名其妙?”葛凯琳猜测。 绪祥凝视葛凯琳片刻,点头:“是。” 他没想到平时对他爱搭不理的葛凯琳,竟能看透他的心思。 问葛凯琳:“你也觉得我很怪异吗?” 葛凯琳摇头道:“任何事的出现都有它的理由,没啥怪异之。” 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虽然她本身并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事,理由何在。 绪祥心下松快,只要葛凯琳没有认为他是妖怪就行,却不知在葛凯琳心里,他早就被定为千年冰妖。 等贾海军睡醒,四人一块出了宾馆,打算先吃饱肚子再回家,意外看见了推着自行车的葛辛丑站在宾馆门外。 葛凯琳惊喜:“爸,你啥时候来的?” 葛辛丑道:“我来沃水办事,打听到咱村初三的生住在这里,来找你们一块回家。” 贾海军问:“大伯伯就不怕我们已经走了,你找不着人?咱村人走得可就剩我们几个了。” 这一觉睡得他神清气爽,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 葛辛丑笑道:“找不着人我就自个儿回去呗,你几个都大了,我没啥担心的。” 想了想道:“我听沃水新开了一家小鸡炖蘑菇,咱们去那里好好吃一顿再回家。” 绪祥开口:“大伯伯,我知道那家小鸡炖蘑菇在哪儿,你带凯琳先去,反正也不远,我三个走着去,很快就到。” 其实,中考第一天他就知道葛辛丑来了沃水,并不是如葛辛丑所,是来办事,而是专程来看葛凯琳的,怕葛凯琳分心,葛辛丑没有露面,只是远远看着葛凯琳进出考场。 以葛凯琳的耳力,发现葛辛丑是很容易的事,只不过她没想到老爸会来这一招。 葛辛丑也不客气:“那我先走了啊,点好大份的等着你三个。” 两个月不见,他很急切地想要和女儿话,问问女儿考试的情况。 葛凯琳和老爸是一样的心情,她很庆幸,不管她来自何方,她有着爱她宠她的家人。 沃水医院,丢娃的病房内,绪宝利问丢娃:“他真是这么的?” 丢娃毕恭毕敬:“是,我本来想再劝劝,可他身上散发的冷气,冻得我根本张不开嘴。” 绪宝利冷哼:“别是你,就连我这个亲老子,在他跟前也冻得够呛。” 原来你是怕冻着,才让我做替死鬼,丢娃心里这么想,脸上越发的恭敬。 绪宝利念着他还算懂事,摆手:“算了,这事你先别管了,我有活派给你,赶紧出院吧。” 丢娃心里一热,他终于有活可干了。 就听绪宝利:“南方有一批货运过来,你和六指一块去接一下,所有的事宜我已交代给六指,你听她指令行事,记着,你要是敢在六指跟前胡八道,有现成的坟坑为你准备着。” “是。”要听令于一个小妮子,丢娃心里不自在,却也不得不应。(未完待续。) 第0160章 人心 绪宝利一走,丢娃就急着办出院,手续办得非常顺利。 外科床位本来就紧张,他的伤无关紧要,却白白占着一张床,医院早巴望着他出院呢。 门诊大厅内,眼望着丢娃急匆匆出了医院大门,童浩鹏问李凌志:“接下来咋办。” 李凌志道:“你先盯着他,我回局里向头儿请示。” 两人随后出了医院,分头各自行动。 医院不远处的小鸡炖蘑菇店里,绪祥往绪涅碗里夹着香菇和蔬菜,边应对着葛辛丑的热情,医院里几人的谈话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看绪涅实在是不想再吃香菇和蔬菜,绪祥才放过绪涅,准许绪涅接着吃鸡肉。 绪涅天生喜肉,每次都是绪祥逼着,他才肯吃点肉以外的菜。 吃过饭,绪祥拜托葛辛丑替绪涅向班主任请个假,他已和恽县一完小老师好,明天一早带绪涅去面试,要是他还回益村的话,今天就去不了恽县,必会耽搁明天的面试。 小娃子念书是大事,葛辛丑自然爽快答应,让绪祥兄弟先走,绪祥和绪涅告辞,去路边等车。 沃水没有开往恽县的始发车,搭过路车是要看运气的,必须得在路边等。 路上,绪涅问绪祥:“哥,面试完我还回来吗?” “看情况,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就回来,”绪祥教导,“做人要尊师重道,有始有终。你现在是请假,你就是换了地方读书,原先的老师也永远是你的恩师。你要回来给老师一声,还有你的伙伴,关爱你的长辈,最少要道个别,这也是一个人的修养。” “哦。”绪涅受教。 葛辛丑和葛凯琳回到家才知道范喜安的事,葛凯琳很气愤。 葛辛丑的情绪没多大波动:“断了就断了吧,人心百样。咱顾好自己的那几样就行。” 孙颖黎问葛辛丑:“随丑掉茅坑里了,捞上来没有。” 葛辛丑一惊:“随丑咋好好的掉茅坑里了,我去看看。” 郝沈梅赶紧拦住他:“这话她唠叨两天了。你不记得随丑小时候掉茅坑的事了?” 葛辛丑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这咋又换花样了,前几天你打电话不是才她找妈吗?” 郝沈梅也奇怪:“我也不知道呀,昨儿个平安来把欣荣叫走了。是他奶奶身子不好。要欣荣回去看看,我还琢磨着咱妈要是找妈咋办,她自己就换了花样。” 葛凯琳来了乐子:“啊哈?我四叔还有这光荣历史。” “光荣个屁,”葛辛丑气愤,“还不如把他直接淹死在茅坑里,也省得成了现在这个怂样。” 完去了后院。 “妈,咋回事?”葛凯琳问郝沈梅。 “能是咋回事,不好。让人扔茅坑里了呗。”郝沈梅叹息。 葛随丑自小调皮,不知啥时候和乔一水混到了一起。有一次,乔一水进绪二河家偷东西,葛随丑狗胆替乔一水把风,结果被绪二河兄弟撞了个正着,乔一水跑了,葛随丑被绪大江揪住,绪大江直接把葛随丑扔进了茅坑里。 起这个,郝沈梅还有些痛心,好好的娃咋就不好呢。 同样是她带大的娃,葛益芬工作几年,逆境中求生存,别的女娃二十三岁都当妈了,葛益芬还在上高中,葛随丑咋就落得这幅怂样呢。 葛凯琳可不想老妈为不值得的人伤神,起宾馆里绪祥的话,分郝沈梅的神。 郝沈梅很理解绪向阳的做法:“关键时刻还是家人重要。” 葛凯琳默然。 要是爸妈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占据他们女儿身体的外来魂魄,又会做何想法。 葛辛丑在家等了两天,葛跟丑和梁雨依然没有回来,葛辛丑耐不住了,他厂里还有许多事,没有时间在家里耗着,干脆找到葛跟丑的工地。 葛跟丑愕然:“没谁给我捎信呀,梁雨是她已和大嫂好,咱妈由大嫂管着,我们每个月给你们钱粮,我还打算等这座院子完工,回去看看咧。” 葛辛丑气结:“你媳妇可真会自自话,她只撂下句话就走了,你大嫂根本没答应,至于为啥没人给你捎话,我看你还是问问你媳妇吧。” “不用问了,我这就跟你回去。”葛跟丑给穆穆交代了工地的事,回工棚抱起葛凯强就走,梁雨追出来问咋回事,葛跟丑头都没回。 “大哥,跟丑这是咋啦?”梁雨只得问葛辛丑。 葛辛丑没理她,搭腿上自行车,葛跟丑抱着葛凯强坐上车后座,两兄弟径自往回赶。 回到家,刚好碰到范平安来报丧,是范老太太这阵子身体就不好,前天晚上范喜安和她拌了几句嘴,半夜范老太太就咽气了。 梁雨带着葛凯红回来时,葛辛丑、葛丁丑、葛跟丑三兄弟已经领着范思敏去了平乐村,梁雨本来想问郝沈梅,葛辛丑和葛跟丑俩人到底咋回事,想起葛辛丑在工地上对她的冷淡,她心中迁怒,最后还是没问,一声不吭回了家。 范平安和范喜安在葛跟丑手下干过一段时间,葛跟丑对葛益鸾没啥感情,对范平安兄弟倒是有情义,路上听了范平安起事情经过。 范喜安和范老太太拌嘴,主要还是为了范喜安顶撞郝沈梅的事,范老太太要范喜安给郝沈梅道个歉个好话,把这门亲戚留住,对范喜安和两个娃日后都有好处。 范喜安不听也就算了,还范老太太忘了本,一张老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气得范老太太晕了过去,再也没醒来。 葛跟丑越听脸越黑。 到了葛益鸾家,三兄弟在灵堂行礼,慰问家属,上了礼,然后有专门招待亲戚的人,安排三兄弟就座,休息喝茶。 葛辛丑和葛丁丑因以往和葛益鸾有来往,村里的人多少也认识一些,两人少不了和村里人攀谈一番。 葛跟丑则二话不直接冲进灵棚,揪着范喜安出了灵棚就打,等葛辛丑和葛丁丑听到声音过去看咋回事,范喜安已经鼻青脸肿,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直哼哼。(未完待续。) 第0161章 搬迁 葛丁丑上前扶起范喜安,埋怨着葛跟丑:“你这是干啥呀,有话好好,干啥要动手。” 葛跟丑冷哼:“就冲着他叫了我几年的三舅,我就有资格教训他。” 范喜安不服气:“我是叫了你几年三舅,可你拿我当外甥了吗,啥已给砖窑的人好了,人家愿意给我兄弟熟练工的工资,我兄弟只管去干活就行,你不就是不想我兄弟呆在你的工程队吗,哼,倒还得自己跟圣人一样。” “混账,我看你是中邪了。”范力喝斥。 一巴掌扇得范喜安踉跄往后退,要不是有葛丁丑拉着,范喜安仰面摔倒是逃不了的。 范力暗示范平安拉走范喜安,给葛跟丑赔不是:“他三舅,这畜生掉进钱眼出不来了,要不是今儿个还是我妈的头七里,我绝对打死他,你别和这畜生一般见识。” 葛跟丑冷眼盯着范力看,看得范力心里直发寒,葛跟丑才了一句:“你想多了。” 扭身自个儿找了个座位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倒茶喝。 招待的人半天才醒过神来,要端走茶壶:“他三舅,这茶已经凉了,我给你换壶热茶去。” 葛跟丑自己端起茶壶,扯着那人往茶房走,边走边和那人聊天:“你干的这个我熟,在我们村,每逢红白喜事,我就是招待茶水的。” 脸上哪里还有一丝的冷气,倒像个正儿八经的亲戚模样。 “拉倒吧你。”葛丁丑凑过来,和两人一块往茶房走,和招待的人。“他不止是招待茶水的,他啥都招待,他就是那个总主事的人,我们两个当哥哥的都得听他的指挥。” 从葛跟丑暴起打人,到事态莫名其妙平息,整个过程中,葛辛丑都一直冷眼旁观。既没有摆出长兄的姿态阻止葛跟丑,也没有以舅舅的身份安慰范喜安。 葛益鸾也没有出面,只在范喜安被葛跟丑突然揪起惊呼时。急得站了起来,不过很快就又坐回去,任由儿子被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她也没有出去看一眼。 当地风俗。年轻人去世停灵三天。中年人去世停灵五天,老人一般过了头七下葬,若是逝者为老人却父母还健在的,也只能停灵五天。 范老太太已是四世同堂的人,且上面已没有父母公婆,本来要在家停灵九天的,考虑到现在正值炎夏,范老太太去世第五天就下葬了。 葛跟丑和葛益鸾商量:“夏天雨多。平乐村几乎每年都被淹,老太太已经不在了。你也没啥可牵挂的,要不你和姐夫搬去我那里住,我的地给你种,你帮忙照看咱妈。” 葛益鸾没答应:“我和你姐夫也盘算过搬出去的事,娃们早晚是要出去的,要是我俩还住在这里,娃们也过得不安心,不过,搬去你那里住就算了,我会另外找地方住。你和辛丑都有难处,我照看咱妈也没啥,种你的地就免了,我不想受你媳妇的气。” 一番话得葛跟丑无言以对,问葛益鸾:“大姐打算搬去哪里住,院子我给你盖。” 葛益鸾道:“这些年受够了被水淹的苦,打算搬到地势高的地方。” “那就搬去益村,别村哪有咱村地势高。”葛跟丑紧跟着接话。 “那我宁肯守在这里被淹死。”葛益鸾哼笑。 葛跟丑默然。 没想到,一向自持聪明冷静的葛跟丑,还是和葛益鸾拧了,兄弟俩以眼神交换了意见,葛辛丑先开口。 葛益鸾道:“柏村的地势虽没有益村高,比起周围村子,却也算地势高的,白水河就贯穿村子,用水方便,也不担心遭水灾,柏村的富裕程度,不比益村差。” “可是柏村已经没有耕地了,就是他们自己村里的人,为了一厘两厘的地都打得头破血流,对于外来人怎么会客气。”葛辛丑想到了关键问题,农民不能没有耕地。 “我们不要他们的耕地,”葛益鸾倒不担心,“我们自己开荒,你姐夫的手艺你也知道,离村子远没人愿意去的高地,正好开出来种西瓜。” 范力年轻时在葛家做长工,那时他已是伺弄西瓜的好手,这些年过去,手艺越发精进。 只可惜平乐村所处地理位置不好,地势低水分充足。 耕地水分足对于一般的庄稼是有利条件,对于西瓜来可就利弊参半了。 有利之处是瓜苗长得好,不利之处是西瓜不甜。 天旱时的西瓜好吃,沙瓤味甜,雨季西瓜吃起来没滋味,就是因为水分过多的原因。 柏村有河,只要不是闹旱灾,河里常年有水,西瓜种在高地也不怕西瓜苗旱死,西瓜长个儿的时候又不怕水分过多,而且高处日照时间长,更有利于西瓜的品质。 葛辛丑问:“大姐,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好了去哪里。” 从葛跟丑起要葛益鸾帮忙照看孙颖梨,葛辛丑就明白了葛跟丑此行的目的,葛丁丑和葛辛丑一样,也想看看葛跟丑怎么服葛益鸾,还有葛益鸾自己的打算。 政府规定,个人开出的荒地也是要进行耕地登记的,优惠之处就是收的农业税很低。 新开的荒地是生地,肥力贫乏,至少要三年的养熟期,养熟期内产量不高,要是农业税和一般的耕地一样标准,谁还愿意开荒呀。 “可是,荒地偏远,要看西瓜就得住在地里,实在不安全呀。”葛丁丑担忧。 “这有啥,不就是个西瓜吗,一般的小偷只为瓜不会伤人,真有大量抢瓜的强贼,咱先保命要紧,随他就是,有可能的话,咱和他秋后算账。”葛跟丑没觉着这算个事。 他的目的是先让葛益鸾迁出平乐村,至于往后会咋样,这会儿的话都不一定变现。 对于这个从小能当半个家的三弟,葛辛丑明白葛跟丑啥意思,干脆总结:“咱这话就先搁在这儿,我回去就让沈梅找她姐姐给柏村干部们,能在近处分到耕地最好。” 葛跟丑也道:“嗯,我也去找我大舅子他们,尽量弄得近一些。”(未完待续。) 第0162章 犯拧 葛丁丑没有亲戚在柏村,他只认识柏村几个和他一样的铁匠,对分耕地的事能不能帮得上忙不一定,他也就没有啥,只想着回去和老妈还有媳妇商量商量。 迁出平乐村这事,葛益鸾一家人早就盘算过,葛辛丑三兄弟回去后,葛益鸾就和家人商量具体事项,结果范思威又闹起了别扭:“我不走,我就留在平乐村种花生。” 范喜安吼他:“你胡啥,种了花生又能咋着,你能挡得住水淹吗,就是收回来,你能运出去吗,你就是运了出去,你一个小娃子又能干啥。” 范思威的嗓门不比范喜安小:“你能干啥我就能干啥。” 范喜安火大:“死小子,胆子肥了你,敢和老子吼。” 操起棍子就要打范思威。 “你还不是推了我爷爷一个跟头。”范思威握起拳头。 葛益鸾呵斥:“行了,都给我住嘴,一个个的,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要再这样,干脆也别搬了,就窝在这里算了,省得出去丢人,自家人都不和,出去了这个家早晚也是散。” 范思威恳求:“奶奶,我读书的路已断,总得让我干点想干的事吧,要不我非憋疯了去。” 范平安问范思威:“你一个小娃子家,一个人呆在这里行吗?” “咋不行,”范思威拧着脖子道:“我大舅姥爷十二岁外出求,二舅姥爷十岁跟着师傅到处打铁。我是呆在自个儿家里,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比起大舅姥爷和二舅姥爷。不知条件要好到哪里去了呢。” 范力答应:“行,那就试试吧。” 他十岁外出做雇工,换了很多个雇主,二十岁时才落脚在葛家做长工,比起他那时来,范思威在自己家种地确实幸福多了。 范思敏想起了政策规定:“可要是咱在外村落了脚有了耕地,这里的地是要退掉的。你不还是种不成花生。” 他刚刚小毕业,是范家至今为止文化最高的。 “那我就跟大伯伯一样,收花生卖。”范思威依然不屈。 关于范思威去与留的问题。一家人争执了五天时间,最后,范喜安的媳妇李婷决定和儿子共进退,范喜安负气独自离开了平乐村。 再回到益村的葛家三兄弟。 葛跟丑直接去葛辛丑那里把孙颖梨接回了家。亲自伺候孙颖梨生活起居。前所未有的有耐心,对梁雨这个人视而不见,对梁雨的话充耳不闻。 从两人谈对象开始,葛跟丑就一直把梁雨放在心尖上,梁雨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一天下来,梁雨就受不了了,拦着葛跟丑要法。葛跟丑依旧该干啥干啥。 实在气不过,梁雨抱着葛凯红回了娘家。 梁雨的大哥和二哥来质问葛跟丑。到底是咋回事,他们的宝贝妹子进门就哭。 葛跟丑问他俩:“雨妮是哥嫂们养大的,哥嫂就如雨妮的父母,对我来自然是形同岳父岳母,要是哪一天哥嫂老了,要我和雨妮伺候,我一声不响就扔了哥嫂,雨妮会是啥反应。” 多的话一句都不肯。 梁家老大和老二无奈,两人分头去葛辛丑和葛丁丑家问。 葛辛丑回家给郝沈梅交代了在平乐村发生的事后,已急匆匆赶往恽县,郝沈梅也去了柏村找郝沈翠,梁家老大来的时候,就只有葛凯琳一个人在家。 葛凯琳对梁家老大非常客气,嘴也甜,大舅舅长大舅舅短的问候,又是泡茶,又是瓜子花生的招待,弄得本来有点兴师问罪意思的梁家老大,老半天张不开嘴。 老这样干坐着又不是回事,梁家老大没话找话,有一句每一句地问候葛辛丑和郝沈梅的身体,还有葛凯琳三兄妹的习,绕了半天才问起孙颖梨的状况。 葛凯琳乐呵:“哈哈,我奶奶现在就跟个小娃子一样,一会儿要吃的,一会儿要找妈,一会儿又起她年轻时的事。 还真是奇怪咧,年轻时的事她如数家珍,那时的人她也记得清楚,眼前的人她倒是不认识,老是把我认成她小姑子,就是我老姑,我都没咋听我爸起过我老姑。” 梁家老大感叹:“都老人家小娃娃,人可不就越活越倒回了吗,你老姑死的时候,也就是你这个年纪,你和你老姑长得有点像,你奶奶把你认成你老姑也不奇怪。” 他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起小时候的事,免不了感叹几句。 “我奶奶虽然脑子糊涂,却不闹腾,”葛凯琳话音一转,“我妈,伺候痴呆症的老人,和哄小娃子一样,要顺着她,但不能完全顺着她,要会诱哄她,她就不会做出无理取闹的事。” “呵呵,你妈倒是蛮有经验的。”梁家老大打哈哈。 “嘿嘿,我妈,只要是当了妈的,都有经验。”葛凯琳也打哈哈,分神听后院的动静。 后院的情景和她这里完全相反。 梁家老二哥刚一问出葛跟丑是咋回事,吉瑞丽就是一通牢骚: “你你家鸾妮咋回事啊,自自话要她大嫂管婆婆,也不管她大嫂愿不愿意,一走就是两个多月,她还给跟丑啥她大嫂已经和她好了,往后老人不用再轮着管,她大嫂一个人管婆婆,她只要出钱粮就行。” “她大嫂托人给跟丑捎话,要跟丑回来一趟,人家先没有见着跟丑,先碰着她,她啥会把话转给跟丑,就那样把人打发了,你问她给跟丑了吗,弄得辛丑去找跟丑的时候,跟丑还不知道咋回事咧。” 一通话的梁家老二有些发蒙,看向同是铁匠的葛丁丑。 葛丁丑摇头叹气:“不是我替自家兄弟话,你妹子这回做的是真的太过分,就算我大娘娘往常对她不好,可我兄弟啥时候错待过她,再,我大娘娘人已经糊涂了,跟个两三岁的小娃子没啥区别,她这又是何必呢。” 一向言语不多的葛丁丑,这次一就是一大串,还意犹未尽,梁家老二心里已经有数。(未完待续。) 第0163章 别扭 梁家老二给吉瑞丽赔不是:“婶婶,是我们当哥嫂的把妹子惯坏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她。” 这话吉瑞丽爱听,摆手:“我年纪大了爱唠叨,起话来难免有时夸张,具体咋回事你还是好好和跟丑两口子,别因为我的话坏了你们兄弟和跟丑的关系。” 梁家老二笑道:“看婶婶的,我又不是那混人,以我和丁丑的关系,自然知道婶婶的真心实意,都是为了我妹子和妹夫好,我们当哥嫂的,也是同样的心,要不也不会跑这一趟。” 两人互相客气着,葛丁丑倒了一杯水给梁家老二。 梁家老二一口气把水灌进肚子里,然后告辞,出院门就看见自家大哥在胡同口等他。 梁家老大和葛丁丑又是一番客气,兄弟俩这才告辞。 葛凯琳吐槽,应付面子活真是累心,往后她参加工作,还是选个做幕后的专业好了。 郝沈梅从柏村回来,葛凯琳给老妈起梁雨的哥哥来家的事,郝沈梅也告诉葛凯琳,梁雨的大嫂听人她去了郝沈翠家,也找她问了葛跟丑两口子的事。 葛凯琳问老妈:“那你咋。” “当然是实话实,我这都要走了,还要受她的算计,以为谁都是傻子呢。”郝沈梅气愤道。 葛凯琳怕郝沈梅激动,赶紧转移话题,问起郝沈梅这一行的结果咋样。 据去世的姥姥就是五十岁头上因生气而发病,导致半身不遂。郝沈梅今年四十八,虽然葛凯琳一直有给郝沈梅调理身体,不过她还是不希望郝沈梅的情绪波动太大。 郝沈梅也不想多提梁雨。撂开话题,起这一趟跑腿的事:“还真是巧了,你姨姨,柏村有一家和咱家一样,全家户口农转非,准备搬到城里住,村里人为了争他家冬天才退的耕地。早就闹腾开了,你姨姨去找书记,书记干脆把地直接给新入户的。谁也别再惦记。” “还有这好事,这也太巧了吧,”葛凯琳惊喜,问道。“那啥时候给大姑家捎信。去一趟平乐村可不容易。” “不用特意捎信,等你大姑家来人再吧。”郝沈梅语气突然淡了下来。 这也难怪,上赶着帮人家的忙,结果就一个要求没有满足人家,对方就给自己扣了个嫌贫爱富的帽子,这事搁在谁身上,心里也不痛快。 也正因为郝沈梅这次的淡然,事情有了急转变化。葛益鸾一家最终没有迁入柏村。 梁家老大老二回去就把梁雨好一顿训斥,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不容梁雨插嘴解释。 完后老大媳妇劝梁雨:“平时跟丑宠你惯你,那是你没有逆了他的麟,跟丑能为了你婆婆,没出正月就拆了房子,他咋可能不管你婆婆,你大嫂劝你的话,你瞒着他不,这本来就不对了,后来又挡了捎信的人,这不更是火上浇油吗。” 梁雨心里不是滋味:“那他可以和我呀,干啥当没我这个人。” 老大媳妇问她:“跟丑打断随丑腿的时候,提前过没有,不管是为盖结婚用的房子,还是你现在住的房子,他拆的时候和谁过没有,闹灵堂打伤他外甥,和谁过没有?” 梁雨越听脸色越难看。 老大媳妇叹气:“你和他过了好几年了,连他的性子都不懂,遇着事你就等着哭死吧。” 老大打断媳妇的话:“别那么多了,你帮着雨妮赶紧收拾好东西,我这就送她回去,给跟丑句软话,两口子有话越早开越好。” 梁雨不乐意:“就为着他妈,他不理我,我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我要就这样回去,往后在他眼里还不越来越没我。” 她的话刚一落音,梁家老二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好话给你不听,今儿个我就打你回去。” “你干啥,”梁雨冲着老二嚷嚷,“就为了一个憨老太太你打我。” 然后摔帘子进了屋,门从里面闩住。 从小到大只有她惹祸,哥嫂护短给她善后的份,她啥时候挨过打呀。 老二气得要拍门,被大嫂拦住:“算了,她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啥都听不进去,让她冷静冷静,待会儿我再劝劝她,雨妮打小就机灵,只要给她把话透了,她明白这个理。” “我看她就是个榆木圪垯不开窍。”梁家老二冲着梁雨的屋子吼完,扭头就要走。 老大媳妇在他身后交代:“你顺便把老四叫过来。” 老二回身问:“有啥事吗?” 老大媳妇道:“我听凯红她大娘娘,跟丑他大姐想迁到咱村,咱做个顺水人情,跟丑也能对咱雨妮好点。” “行,”老二答应,“反正这事咱不做,雨妮大伯子家也会做,不如咱也来份人情。” 老大沉吟:“这事先别着忙,雨妮不喜欢这门亲戚,往后要是住在一个村里,也是个麻烦事,咱先看看吧,你只给老四有这个事就行,让他看着办。” 梁雨的四哥是村里的会计,村里有啥事他都能得上话。 老二觉得大哥得有理,点点头出去了。 几天后,葛凯森几人放暑假回来,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葛凯森去了一趟李桂银家。 两天后,郝沈翠来告诉郝沈梅,那家农转非的人,耕地和房子都已经被人订了,主家就是老谷长,是替他的哥哥,就是郝沈青的老丈人订的。 郝沈青的老丈人一家并不住在益村,而是住在省城儿子家,他不知听了谁的话,是他的女儿,也就是郝沈青的媳妇,得眼癌是因为出生地的地势太高,她出生的时辰和出生地的风水相克,所以眼睛里才会长肿瘤,把个眼珠顶得鼓起老高。 可是要换地方的话,也不能换太低的,毕竟眼睛是长在人体高处的,换的地方地势太低,反倒会坏事,新的地方还要有山有水,不能离原出生地太远。 郝沈青的老丈人就托老谷长给留意一下,看益村周围哪个地方合适。(未完待续。) 第0164章 腹黑 郝沈梅疑惑:“这事我也听老谷长过,他不是没找着合适的地方吗,这咋突然就定了去你村里。” 听老谷长起这事时,郝沈梅不信这一套,虽然表面上跟着老谷长一块折腾,心里却认为这种事不靠谱,生病就要治病,一动不如一静。 郝沈翠告诉妹子:“前儿个老谷长去找我,就为风水这事,我们村倒是有个神婆,可那家伙的把戏已被村里人拆穿过几次,我自然不会推荐她,昨儿个老谷长自己领了个风水先生去,风水先生得头头是道,就我们村最好,老谷长当即拍板,替沈青丈人定了地方。” 压低声音:“和你那大姑子比起来,肯定是咱兄弟媳妇亲呀,我就了农转非那家的事,这院子是现成的,耕地是现成的,多好的事,老谷长当即找了村支书,由村支书领着他去了那家,付了订金,这事就算成了。” 郝沈青丈人家的地都由老谷长白种着,老谷长自然不想因此事有损失,订了院子,顺便和柏村的村支书起分配耕地的事。 两人都是村干部,平时开个会啥的总有碰头的时候,就是关系不熟,情面上也要互相照顾,耕地的事很快定下来,等入冬地里庄稼收了以后,那家的耕地就归郝沈青丈人家。 郝沈梅庆幸:“还好我没有急着告诉我大姑子这事,否则又是一桩出尔反尔的罪过。” 语气有些无奈,也带点冷淡。 郝沈翠恨道:“你就是心太软。老想着别人的好,这下好了吧,好心砸了自己的脚。” “那你给人家媒。不也是烂好心?”郝沈梅反过来自家姐姐。 郝沈翠笑骂:“我给她家媳妇,还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我管她是谁。” 这边姊妹笑笑,另一边葛凯琳和葛凯森咬耳朵:“是不是你捣的鬼?” 葛凯森装糊涂:“你在啥?” 葛凯琳鄙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躲桂银婶婶都来不及,前几天咋好好跑人家的家里去了,你敢没拿桂银婶婶当枪使?” “你明白还问。”葛凯森笑着瞪了一眼自家妹子。继续捣鼓手里的火锅。 他这火锅是给高争气弄得,被葛凯拓戏称为三味真火,比鸳鸯锅多了一个隔层。要是鼓捣成功的话,能同时煮三个口味的汤底。 恽县本地人的口味重,吃东西又辣又咸才叫爽,外地人很难适应恽县的口味。 葛凯森喜欢吃辣。但又吃的盐味很淡。 加上不吃辣椒的人。同几个相约一起吃火锅的话,有这种三味火锅最好,而市面上只有卖的鸳鸯锅。 葛凯琳好奇:“大夏天的吃火锅,就不怕上火呀。” “谁知道呢,这是恽县当地人的习惯,”葛凯森耸耸肩,“人家约你,总不能次次都不去吧。” 这倒是。葛凯琳放过这个话题,和葛凯森嘀咕。“你就不怕桂银婶婶再缠上你?” 葛凯森和蓝灵枝都已满十九岁,已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她缠我干啥,我是替你三哥给蓝灵香送资料,又不是特意去她家。”葛凯森满不在乎。 葛凯琳看看一边闲得没事干,缠着郝沈翠教他做馓子的葛凯拓,无语。 合着自家两个哥哥算计好的,拿李桂银母女都当枪使了。 问葛凯森:“你只让人占了那家人的房子和耕地有啥用,也挡不住大姑家去柏村。” 葛凯森扬扬下巴:“我当然还有后招,这些年咱家对她家照顾够多的了,没啥回报不,还咱嫌贫爱富,要不是看在咱爸的面上,我就不止赶她离远一点这么便宜了。” 葛凯琳来了兴致:“二哥你有啥后招,来听听呗。” 葛凯森虎起脸:“你一个小妮子家问这么多干啥,有那时间还不如跟着咱妈绣花。” 提溜起家伙什就走,去后院找葛丁丑,跟铁制品有关得活,还是请教专业人士为好。 葛凯琳朝着葛凯森背影努嘴,哼,谁不知道你要干啥,不就是在风水上做文章吗。 据葛凯拓的小道消息,葛凯森交了一个喜好研究风水的朋友,葛凯森自己对风水方面也起了兴趣,习累了的话,就拿出风水方面的书来看,起这个来已经头头是道。 葛凯琳问过葛凯拓:“二哥不会准备要当神棍吧。” 葛凯拓摇头晃脑:“有咱爸妈看着,二哥咋可能做得成神棍,不过就二哥那满肚子黑水,他做不成神棍,也保不准往后用这个坑人。” 葛凯琳深以为然。 自家二哥读书悟性差了点,可论起腹黑来,至今为止还真没几个人玩得过他。 葛益鸾决定迁入柏村,却迟迟没有行动,她等着葛家人给她送消息。 以她多年的经验,葛辛丑从来都是到做到,葛丁丑不爱言声,却不耽误给她帮忙。 至于葛跟丑,葛益鸾认为,是葛跟丑自己提出要她迁出平乐村,也指望她帮忙照看孙颖梨的,自然不会不帮忙。 据她所知,葛跟丑和她死去的义父葛泽中一个德行,都是用得着的就帮,用不着的就踢,她如今可是葛跟丑正用得着的时候,葛跟丑不会食言不管她。 梁雨最终听了哥嫂的劝,由二哥两口子和四哥送她回了家。 梁家老二性子暴躁,老二媳妇脾气却好得很,两口子一起来,就为防着老二和梁雨一块范倔,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不让老二来又不行,老四太宠着梁雨,梁雨啥就是啥,老二相当于是押送梁雨回家。 老四和葛跟丑年纪相当,在葛跟丑认识梁雨之前,两人就有交情,老四是做和事佬来了。 葛跟丑本身只是气梁雨慢待孙颖梨,他冷待自家妈可以,梁雨这样嫌弃就不行。 再就是对他的隐瞒和欺骗,更是他不能容忍的。 除了这两样,他对梁雨并没有啥深仇大恨,也没有不想和梁雨过下去的想法,相反还挺想念梁雨,如今梁雨的娘家人主动在他面前做低伏小,他还不赶紧搭梯子接着。(未完待续。) 第0165章 不乐 梁雨回来的一路上都嘴硬,是葛跟丑敢再给她脸色看,她绝对扭身就走。 现在看着葛跟丑虽没有笑脸,却也没有对她不理不睬,心下松了口气,按照大哥给她的方法,试着哄小娃子一样和孙颖梨玩耍起来,发现这法子真的有用,痴呆老人并不难伺候。 以往她只是嫌婆婆累赘,并没有用心想过用啥法子和得了病的婆婆相处而已。 葛跟丑没有漏过梁雨的神情变化,梁雨的哥嫂也一直观察着妹子和妹夫的神情,见两人都不再那么别扭,心知雨过天晴,聊起天来也没那么紧张。 老四起葛益鸾入迁的事:“本来我已跟支书好,只要你大姐想住在咱柏村,我们绝对会大力支持,该批宅基地就批宅基地,该分给耕地就分给耕地,可现在出了岔子,怕是不行了。” “出了啥岔子?”葛跟丑问。 心里却是一阵庆幸。 他这些天只顾围着孙颖梨转,连自家儿子都没有照顾好,早把答应帮葛益鸾迁入柏村的事忘了,还好大舅子主动提起,要不到时葛益鸾问起,自己还真不知咋回答。 老四道:“你们村那个老谷长,替他哥哥在柏村入了户,他带去的那个阴阳先生,第二天又在柏村转悠了老半天,是柏村山好水好,阴阳调和,最是有利于子孙后代。” “这可是好事呀,和我大姐入迁有啥关系?”见大舅子没了下文。葛跟丑急着问。 老四苦笑:“岔子就出在阴阳先生这话上,阴阳先生还了,这么好的风水。要是有常年住在坑洼洼的人搬进来,就会破坏柏村的风水,耗了子孙的阳气,因为坑洼处的人阴气过重。他这话逢人就,村里很多人都听到了。” 葛跟丑听话知音:“也就是,我大姐一家不能住进柏村?” 平乐村要不是地势偏低,葛益鸾咋会要搬出来呢。 老四点头。满脸的爱莫能助:“这事涉及到全村人的子孙后代,就不是我们几个村干部能了算的啦。” 不用下去,葛跟丑也明白老四的意思。他陷入沉思。 梁雨哄着孙颖梨午睡,侧耳听隔壁屋子的谈话。 隔壁一片寂静。 片刻后,才听葛跟丑对老四:“看来这事确实有点麻烦,我虽不信风水这一套。却也干涉不了别人信这个。我去和大姐,看能不能另外找个村子。” 他自己这话,老四自然心里一百个愿意,是葛益鸾要去的村子只要不出沃水县,他都能拐弯抹角找得到关系,尽快解决批宅基地和分耕地的问题。 梁雨回来了,葛跟丑本来打算第二天跑一趟平乐村,告诉葛益鸾入迁柏村困难。 第二天他还没走。被从工地回来的穆穆堵住,是雇主临时要改房子结构。这事涉及到的问题,得葛跟丑这个头儿和雇主协商。 葛跟丑和穆穆一块赶回工地,给葛益鸾报信的事就此耽搁下来。 中考录取通知书下来,葛凯琳如愿考中了恽县一中。 贾海军因临场发挥失常,分数没有达到沃水一中的分数线,比沃水二中的分数线高一些,可惜他没有报沃水二中,沃水三中他没有报,但接到了沃水三中的通知书。 “你准备去读吗?三中就在柿珍,离家倒是挺近的。”葛凯琳问贾海军。 沃水一中是省办高中,也是全省有名的省重点,二中和三中四中是县办高中,二中是县重点高中,三中和四中是职业高中,三中就是柿珍中的高中部。 “要读职业高中,还不如直接去我爸的矿里上班呢。”贾海军不愿意。 “那就复读一年吧,明年再考。”葛凯琳建议。 “不想复读,我也不知想咋样,我妈让我去我爸的矿上呆一段时间。” “这样也好,散散心,不准过一段时间你就想清楚了。” 贾海军点头,情绪依旧不高。 葛凯琳去找绪欣毓玩。 绪欣毓接到了临曲一中的通知书,她却没精打采。 葛凯琳不解:“临曲一中可是地区中,比沃水一中和恽县一中都厉害,要是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这是咋啦?” 绪欣毓闷闷不乐:“家里现在怪怪的,我妈人是清醒了,身体也好了,可她像换了个人,整天嘻嘻哈哈的不,做事也泼辣直接,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含蓄,搞得我以为自己有两个爸爸。” 葛凯琳安慰她:“这是好事呀,婶婶以前就是人太软了,才有人老想着欺负她。” 她没有明,不过她和绪欣毓都明白,这的是乔一水。 乔一水被骡子踢伤,沃水县人民医院诊断乔一水已经不行了,让一水妈接乔一水回家,一水妈死活也不肯,闹腾着非要医生治好她的儿子。 最终,乔一水死在了医院,落得个死后尸体不准进村的结果,灵堂设在村外,已是人到中年的他,只能停灵三天。 因在野外发丧,按当地法,乔一水的灵魂不能轮回转世,只能做个孤魂野鬼。 绪欣毓叹息:“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妈,我妈性子变了,我爸性子也变了,以前我爸整天咋咋唬唬的,自从我妈话多泼辣后,我爸的话就少了许多,也不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都呆在家里,有时候一天都看不到他人。”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哽咽道:“奶奶的话也少了,我经常听到她唉声叹气,弟弟的身子太弱,奶奶整天守着弟弟,连和我话的空都没有。” “最过分的是,”绪欣毓抽泣,“我妈绝口不提哥哥和涅娃,就是我提起,她也没有多大反应,好像家里以前根本没有这两个人,她咋能这样呀。” 葛凯琳默然,这么大的变化对于普通人来都有点受不了,何况绪欣毓。 搜肠刮肚安慰绪欣毓:“我听牧老师过,有些妇女生娃前和生娃后性子会大变,婶婶可能就是这种情况,变化会引起连锁反应,婶婶现在能爱笑,话都让她一个人了,叔叔不就话少了,你弟弟身子弱,你奶奶担心,自然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这个很好理解呀。”(未完待续。) 第0166章 蚂蚱 “可我妈为啥连哥哥和涅娃也忘了呀。”绪欣毓瘪起嘴,很有大哭一场的架势。 葛凯琳抱住她:“你想哭就哭吧。” 这事她还真不能给绪欣毓明白,张惠灵这个样子,肯定是绪祥动了手脚。 “哇——”绪欣毓终于忍不住抱着葛凯琳放声大哭。 葛凯琳心叹,还真是环境造化人,绪欣毓从小到大都是别人迁就她,哪有她忍受委屈的时候,现在竟会了忍耐。 她和郇老太太商量,能不能让绪欣毓去自己家玩几天,兴许绪欣毓的心情会好些。 郇老太太答应:“去吧,欣毓有话都不肯和我们,就只给你和祥娃涅娃,我知道她憋屈,又不知她心里想啥,你和欣毓好好话,开导开导她。” 绪向阳和张惠灵都不在家,绪欣毓也愿意跟着葛凯琳走,两个小妮子一起离开了绪家堡。 回到家,碰到李贵银从葛凯琳家出来,把葛凯琳好一顿夸,连带着绪欣毓也听了不少好话,弄得葛凯琳一头雾水。 李贵银一走,等绪欣毓和屋里人挨个儿打完招呼,葛凯琳就问郝沈梅:“桂银婶婶这是咋啦,平时话跟个炮仗一样,今儿个嘴上抹蜜啦?” “欣毓来啦,走了这么远的路,口渴了吧,搪瓷盆里有薄荷水,凯琳给欣毓舀一碗。”郝沈梅先和绪欣毓打招呼。 而后才和葛凯琳:“可不抹蜜了吗,她想给蓝灵枝找个临时工做。最好能进你爸的棉纺厂,我给她这事我可做不了主,她等你爸回来她再来一趟。” “哦?”葛凯琳深有意味地瞥了葛凯森一眼。笑道,“该不会是冲着我二哥来的吧。” 葛凯森拿李桂银当枪使,人家又不是傻子,这不,黏上来了。 “我看也是,”郝沈梅发愁,“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不死心。可人家没有明,我也不好挑明,我是怕你二哥分心。明年他就要高考了。” 葛凯琳不在意,拿了两个碗,边舀薄荷水边着:“啥叫落花有情流水无意,我二哥根本就没那个想头。桂银婶婶有多少招也是白搭。再了,蓝灵枝自己都没有表现出对我二哥有意思,当妈的还不是白忙活。” 和绪欣毓每人一碗薄荷水喝起来。 一碗水下肚,绪欣毓问葛凯琳:“你和大娘娘在森娃哥吗,咋又扯上蓝灵莲的姐姐啦?” 蓝灵莲和绪欣毓葛凯琳同班,收到了沃水一中的通知书。 葛凯森过来递给绪欣毓一串蚂蚱板,指着趴在他头上的蚂蚱:“你甩一甩,看它叫不叫。” 蚂蚱板是用绳子串起来的竹片。甩动时竹片互相碰撞的声音,和蚂蚱的叫声很像。是用来引诱蚂蚱叫唤的。 葛凯森这蚂蚱已养了一年多。 本来蚂蚱的寿命只有几个月,天一冷就死了,去年天气转凉后,葛凯森把蚂蚱养在自己被窝里,他在家就由他喂,他去上后,葛辛丑替他喂,没想到蚂蚱竟然活到了今年天热。 这个蚂蚱对葛凯森有了依赖性,只要葛凯森在,蚂蚱就是不装在笼子里,也不会跑掉,不是趴在他脑袋上,就是站在肩膀上。 绪欣毓甩了几下蚂蚱板,“咕聒咕聒……”,蚂蚱叫了几声。 绪欣毓来了兴趣,不停的甩蚂蚱板,蚂蚱随着她甩的时间长短,叫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 “哈哈,好玩。”绪欣毓忘了刚才的问题。 “你要是喂它,更好玩。”葛凯森领着绪欣毓去了院子里,摘了一朵南瓜花递给绪欣毓,自己蹲下,方便绪欣毓给他头上的蚂蚱喂食。 看着蚂蚱大口大口嚼南瓜花,绪欣毓记起她见过绪二武喂蚂蚱吃葱叶,她把南瓜花递给葛凯森,自己进屋子找了一截葱叶,跑出来喂蚂蚱。 蚂蚱不肯吃,从葛凯森的头上跳到了肩膀上。 绪欣毓疑惑:“它不喜欢吃葱叶?” 葛凯森告诉她:“你来之前我已经喂过它了,刚才又吃了花,肚子已经吃不下了。” “可我想看它吃不吃葱叶。”绪欣毓声音闷闷的。 “要不咱去地里抓几只回来喂?”葛凯森哄绪欣毓。 从绪欣毓进门,他就看出来绪欣毓心情不好。 “我抓不住。”绪欣毓还是不高兴。 她动作慢,还没到跟前,小虫子早跑了。 葛凯森哄她:“没事,有我和凯琳呢,凯琳抓这些东西最厉害了,我给你编蚂蚱笼子。” 声音突然提高,屋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就连专心揉面的葛凯拓,都给逗得喷笑。 屋里的葛凯琳心中对自家二哥投以鄙视的眼神。 不想我和老妈议论你的事就明,找出这么个理由来把我从老妈身边调开,往常你和绪欣毓玩的时候,咋就没见你叫过我一块。 可她又不能不去,谁让绪欣毓是她的朋友呢。 问过葛凯拓今天吃啥饭,得到回答是菜龙,葛凯琳提了个篮子,抓蚂蚱的时候顺便挖点野小蒜,切成末和菜龙拌起吃很有滋味。 所谓菜龙,就是把揉好的面擀成博面皮,把切成细条状或是碎末拌好调料的蔬菜摊在面皮上,再然后把面皮卷起成长条,盘在抹了油的蒸笼上蒸熟。 视自己的口味和家庭条件,蔬菜里可以掺些肉末,或是全用肉末替换蔬菜。 吃的时候把菜龙切成短段,盛在碗里,或放辣椒油,或浇蒜汁,看自己的喜好。 今天葛凯拓用的蔬菜是子南瓜,里面拌了切碎的油渣。 葛凯森一路给绪欣毓着他养虫鸟的趣事,葛凯琳时不时插几句,无非是葛凯森养虫鸟时的糗事,绪欣毓听得乐哈哈,三个人嘻嘻哈哈往村外走。 路过李桂银的家,蓝灵香听到声音出来,叫住葛凯琳:“你的护肤膏做的咋样了?” 李桂银家就住在村口最后一家,过了她家也就出了村子。 葛凯琳告诉蓝灵香:“现在天气太热,做出的护肤膏不好,等天气凉了再做。” 主要是她不相信药店里卖的蜂蜡,自己做蜂蜡又没有好的材料,但她不愿给蓝灵香这些,人家只是问问而已。(未完待续。) 第0167章 彩星 葛凯琳还想往护肤膏里添加花草精油呢,可她的精油还没有制作出来,做精油太耗时间。 葛凯琳喜欢姜花的味道,淡淡的清香,几不可闻又令人心神舒爽。 凑齐够制作一小瓶精油的姜花量,可是费了她不少时间,制作精油还在起步中。 蓝灵香埋怨:“你咋这么慢呀,开了你就去恽县上了,啥时候能给我护肤膏。” 葛凯琳将她:“要不我告诉你方法,你自己做。” 蓝灵香作势往后退:“我才不自己做呢,太麻烦了,你做好了我给你钱,多贵都行。” 小妮子在钱财上从来不吝啬,口气不小。 葛凯琳耸耸肩:“那你就等着吧,我做好了一定会给你。” “好吧,”蓝灵香无奈,又问,“咋就你和你二哥出来玩,你三哥呢?” “我三哥在家做饭呢,自从他回来,家里和吃有关的活他全包了。”葛凯琳实话实。 好不容易放假,能按自己的心意做吃的,葛凯拓才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呢。 “你家咋这样,让一个男娃子做饭,女娃子倒是到处野。”蓝灵香又有了怨言。 葛凯琳气她:“没办法,纯属个人爱好。” 蓝灵香和葛凯琳同岁,葛凯琳可以由着自己性子地到处跑,蓝灵香却要呆在家里做饭,蓝灵香心里有点不平衡。 李桂银和蓝灵枝是家里的主劳力,起早贪黑在地里干活。 蓝晓干地里**力不如媳妇和大女儿。脑子却是家里最灵泛的,现在正是西瓜下来的时节,他天天拉着一车西瓜去外面卖。早已不管事的蓝老,也跟着他一块奔波。 蓝灵莲一心只读圣贤书,中考一结束就借来高中课本自,家里地里活一概不问,李桂银两口子也没指望她能帮忙,还是习要紧。 只有蓝灵香,既不愿意干地里活。怕晒黑,怕皮肤粗燥,又不愿像二姐一样苦读书。那就只有负责一家人每天的三顿饭了。 蓝灵香气得往回走,小声嘟囔:“连憨憨都比我享福。” 她这话自然逃不过葛凯琳的耳朵,葛凯琳气极反笑,朝蓝灵香喊:“傻人有憨福。憨人有傻福。你连这话都没听过?” 吓蓝灵香一跳:“你偷听我话!” 她声音低得几乎形同于唇语,连自己都听不到,葛凯琳却能接话。 葛凯琳用手比划自己和蓝灵香之间的距离,又指指蓝天,戏谑道:“你觉得我腿脚有那么快吗,啥叫通天耳,就是老天是长了耳朵的,背后莫人。人必被抓。” 蓝灵香想反驳,一时想不出词来。气得哼了一声,快步进屋。 葛凯琳哈哈大笑,头顶被人拍了一下,她摸着头转过身,对上葛凯森溺爱的笑眼。 绪欣毓则是疑惑地眨巴着一双大眼问她:“你笑啥,我咋听着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手里那只翠绿的大蚂蚱凑热闹一样,跟着“咕聒咕聒”叫了几声。 这下连葛凯森也笑了起来:“肯定是她刚才耍了蓝灵香,自个儿在这乐呵呢。” “哦。”绪欣毓深以为然。 就葛凯琳和蓝灵香话的当儿,葛凯森已经去地里逮了一只蚂蚱给绪欣毓。 有葛凯琳兄妹陪着,还有双胞胎小魔女的缠磨,绪欣毓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过了一个礼拜,她的神情明显没有了才来葛凯琳家时那股忧愁。 范力领着范欣荣来到葛凯琳家。 范欣荣进门就帮郝沈梅做针线,葛凯琳要去恽县上,郝沈梅自己也要搬去恽县,她这些天都在给自己母女做衣服,也好和城里人的装扮合得上群,不被城里人看低。 范力问起帮忙打听迁入柏村的事,郝沈梅告诉了范力风水先生的话。 并自己一来是没空,再来犹豫这话该不该信,所以一直没有去平乐村。 留范欣荣在葛凯琳家,范力去找葛跟丑,而葛跟丑忙得把这事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范力只得自己去柏村找村支书,结果失望而归。 他刚一开口自己是平乐村的,村支书还没话,周围的人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反对他入迁,理由和郝沈梅告诉的一样,风水先生他会坏了柏村的阴阳调和。 范力纳闷,他和风水先生又不认识,风水先生咋就针对他呢,还以为那个风水先生多厉害呢,没见过他就算出了他不适合迁入柏村。 却没细想,柏村的人只是因见了他,才把风水先生的泛指,下意识直接换成了他而已。 绪欣毓听葛凯琳起熬制花草精油的事,她自己也想试一试,葛凯琳就教了她熬制程序,并提醒她,这是一个枯燥而漫长的过程。 “反正我没事。”绪欣毓不在乎,着手采摘她喜欢的小野花。 那野花真的是小,花开后还没有小胎娃的小手指甲盖大,要一大把合起来,还得凑近了闻,才能闻出一点点的香气。 这种野花地里到处都是,颜色多样,红色,紫色,蓝色,白色,粉色,还有各种不出的颜色,没有名字,村里人虽对它司空见惯,却没有谁会去提起它。 叶子也很特别,细得像松树上的松针,既细又密,小花散落地开在期间,像是绿色的幕布上布着七彩的星星,绪欣毓给这种花起名“彩星”。 “这么小的花,你得采摘多少,花多少时间才够熬制一小瓶精油?”葛凯琳替绪欣毓犯愁。 “我又不赶时间,管它要多久呢。”绪欣毓不在乎。 她心性单纯,想到的事只管做,没有那么多思虑。 葛凯琳败下阵来。 好吧,之所以这么久自己的姜花精油还没有熬出来,还是因为自己耐心不够,有绪欣毓陪着,不定暑假结束时就能熬出自己想要的精油。 葛凯琳陪着绪欣毓一块去地里采摘野花,绪欣毓是不用她陪,她就找理由,是她自己的材料浪费了不少,现在只是补充材料而已。 却站在地里久久没有动弹,就连做事很少分心的绪欣毓都觉得奇怪:“你咋啦?”(未完待续。) 第0168章 神棍 葛凯琳皱眉:“我咋觉得眼前的情景在哪里见过。” “啥情景?”绪欣毓更不明白。 “就是这些细细碎碎的野花,还有彩星这个名字。”葛凯琳喃喃。 “细细碎碎的野花你天天见,彩星这个名字是我告诉你的,这有啥奇怪的。”绪欣毓继续小心摘起小花来。 葛凯琳问绪欣毓:“你是咋想到起彩星这个名字的?” 绪欣毓道:“有一回哥哥在纸上画这些花草,问我像不像彩色的星星,我觉得像,就给它起了这个名字。” 完脸色垮了下来。 自从中考完绪祥和她再没关系,她从绪大江那里知道原因后,一想起绪祥和绪涅,心情就很沉,在外人面前基本不提绪祥兄弟,也不想出门。 也就只有在葛凯琳跟前,她才表露出自己的心事。 葛凯琳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触了绪欣毓的心事,安慰她:“人做任何事总会有原因,你爸和你哥那样做,都是出于不得已,你哥嘴上往后和你再没关系,心里其实还是很疼你,他嘱咐过我要多陪陪你,开导你,涅娃啥也没,他的心思和你哥是一样的。” 绪欣毓不信:“你哄我,哥哥向来到做到,他那话时很绝情。” 葛凯琳给她分析:“人到绝情处,都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嘴上的和心里想的,未必一样,你只要知道。你哥哥和弟弟都很疼你就是了,就像你奶奶天天骂你爸,难道你奶奶真得就那么不待见你爸?” “那倒不是。”绪欣毓摇头,“我爸冬天不喜欢穿很厚,我奶奶老是冻死他算了,可每回我爸从外面回来,奶奶都会给他端上姜糖水,爸爸喝的时候嘻嘻哈哈,还是老妈对他好。” “这不就对了?”葛凯琳安慰。“你只要记住,你哥哥不会不疼你,只是他那样做。有他自己的理由而已。” 心里犯嘀咕,不知她这么,会不会坏了绪祥的事,可她实在看不得绪欣毓伤心。 葛凯琳总觉得绪祥心里有啥大计划。却也没有问过绪祥。 以绪祥的心性。她就是问了,绪祥也未必告诉她。 “你的也有道理哟。”绪欣毓展开笑颜。 “对吧,”葛凯琳也跟着开心,“你自己也你哥哥向来到做到,他既然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往后自然还会像他自己的那样,你是你,他是他。但你记住他心里还是疼你的就行,明白吗?” “哦。”绪欣毓点头。脸上的神情显示,她不明白。 葛凯琳心感无力,绪欣毓从小被家人和伙伴们宠着,要明白这种弯弯绕的道理,还真不是一时半刻做得到的。 不过还好,最起码她已经应了自己的法,往后就不会那么不开心了。 可是,自己咋老觉着好像忽略了啥事。 到底是啥事呢,葛凯琳怎么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范欣荣对葛凯琳和绪欣毓熬制精油的事也感兴趣,她没有出自己喜欢的花草香味,而是在葛凯琳没有耐心的时候,接手帮葛凯琳的忙。 绪欣毓则一直都是亲力亲为,不肯任何人插手她的事。 葛凯琳去找牧老师:“这种小花有没有副作用。” 和牧老师翻遍手头上的所有资料,没有查到对这种小野花的记载。 葛凯琳去了县图书馆,还是一无所获。 她写信问绪祥,绪祥没有回信。 “彩星精油你还是暂时不要用,先收藏着,等我查到资料再。”葛凯琳嘱咐绪欣毓。 绪欣毓把装着彩星精油的瓶子凑近葛凯琳鼻子:“很香呢。” 葛凯琳顺手用玻璃塞盖住瓶子:“为保险起见,咱还是做过实验,或是查了资料再决定要不要用。” “那等我做得多一点。”就这么点精油,做了试验可就不一定还有了。 这个条件葛凯琳自然答应,和葛凯森一块去找蜂蜡。 周围村子没有养蜂人,她是去柏村找尹若来。 尹若来在家里呆不住,经常外出打工,有时做事的地方就在荒郊野外,能碰到养蜂人,葛凯琳想拜托尹若来在养蜂人那里买蜂蜡,她不需要药店里有添加料的蜂蜡。 路上碰到一个中年人,续着长须,身穿白色长袍和灯笼裤,脚着布鞋,无论衣裤还是布鞋,都绣着暗纹祥云图,整个人很有仙风道骨的意味。 那人和葛凯森打招呼:“这你妹子?和你长得很像。” 葛凯森和那人很熟的样子:“我哪能和我妹子比,我妹子可是有名的小才女。” 给葛凯琳介绍:“这是黄牟平,一根神棍。” “我看也是。”葛凯琳和黄牟平打招呼:“你是我二哥的同谋?” “哈哈哈哈,不愧是你的妹子,”黄牟平大笑,“和你一个德行,不给人留一点情面。” 仙风道骨的模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葛凯森也笑:“能被我妹子看穿是你的幸运,一般的人我妹子还不肖搭理。” 黄牟平给葛凯琳解释:“我是你二哥的同谋,不过不是神棍,风水这事看似玄妙,其实是有理可循的。” 葛凯琳戏谑:“你的这个我明白,不过,我二哥回家后才知道我大姑要搬迁的事,难不成你还能掐会算,知道我二哥需要你的帮忙,提前跑来助阵?” 葛凯森带回来的风水书她看过,她平时看书很杂,同类的书籍她也看过不少。 她还听葛凯拓过,恽县一中放暑假时黄牟平早已去了外地,可为啥那么凑巧,老谷长能带着黄牟平去柏村看风水。 “哈哈哈哈,”黄牟平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不用掐算,我本来就在这附近转悠,只不过是顺便帮你二哥一个忙,赚得一份人情而已。” 听得葛凯琳直乐:“你和我二哥倒是绝配,我二哥每句话里都有几个意思,我看你也不是个话不会拐弯的,看来被你俩坑的人真不在少数。” 葛凯森瞪她:“有你这么自家哥哥的吗。” 完自己先笑起来,他确实没想到事情有这么顺利。 至于葛凯琳对黄牟平的定论,他没有意见。(未完待续。) 第0169章 原委 葛凯森虽然跟着黄牟平了些风水方面的东西,从小受郝沈梅的影响,他自己对风水却是不信的,就像葛凯拓所,他这个就是为了坑人。 他和黄牟平能成为忘年交,黄牟平在这方面也不是啥好鸟,葛凯拓只知道黄牟平去了外地,葛凯森却知道黄牟平这段时间就在沃水转悠,一听范喜安和自家老妈的冲突,葛凯森就想到了黄牟平。 李桂银为人热情,又是妇女队长,和村干部的关系比一般村民自然近一些。 听老谷长他在替大哥找风水宝地,李桂银也热心帮忙打听,她还给葛凯森过,要葛凯森留意恽县有没有风水好的地方,毕竟得眼癌的是葛凯森的亲舅妈。 葛凯森借口替葛凯拓给蓝灵香送复习资料,去了李桂银家,李桂银问起葛凯森打听风水宝地的事,葛凯森顺水推舟,把自己编的自家舅妈的娘家适合搬去柏村的理由,给李桂银。 是调侃的语气,表示他只是随口猜猜而已,当不得真,众所周知,他们一家都不信邪。 而李桂银却迫不及待,当晚吃过晚饭就去了老谷长家。 老谷长已经打听过周围的村子,没有适合的地方,对李桂银的话也就没当回事。 李桂银劝他,反正侄女的病已经这样了,不如再去看看,成不成的也尽力了。 老谷长想想也是,第二天就去了白村。 趁着老谷长去柏村调查的当儿。葛凯森找到黄牟平串通,老谷长偶遇黄牟平,也就在所难免了。 当然。黄牟平本身在阴阳风水界也是有些名气的,否则老谷长不会轻易信他。 最绝的是,黄牟平没有一次把话透,先老谷长的大哥家适合迁入柏村,过了几天才在柏村散布言论,暗示平乐村和柏村风水相克,顺利在柏村人的心里种下了排斥的种子。 李桂银找郝沈梅帮忙给蓝灵枝找个临时工的工作。不是如葛凯琳所想因被当枪使而黏了上来,而是看着葛凯森那越发清爽帅气的面容,实在不舍得丢弃要招葛凯森入赘的念头。 哪怕葛凯森实在不愿入赘。只要他能娶了自家女儿,生了娃后,有一个娃姓了蓝也行。 还是先眼前这位阴阳风水大师吧。 本来还在和他笑的葛凯琳,突然往后退了几步。把头扭到一边。 黄牟平满脸莫名其妙:“你这是咋啦。被我吓着了?” 葛凯森哼笑,夸张道:“美得你,想吓着我妹子,你还得再练几百年,大热天的你穿个长袍,就不怕把自个儿熏晕了。” 明着告诉他,黄牟平这是臭得熏着自家妹子了。 黄牟平闻闻自己身上,笑道:“穿成这样不是更像真的?再了。正是因为太阳晒得厉害,我才这样穿。否则就我这样整天到处晃悠,还不得给晒秃噜了,那得多难看呀,咱干这个是为自个儿找乐子,可不想成别人的乐子。” 葛凯琳问他:“你转悠的地方应该不少,有没有见过哪里有养蜂的?” “有啊,”黄牟平张口就来,“你自己家就有人养蜂,干啥还来问我。” “我自己家有人养蜂?”这下轮到葛凯琳莫名其妙,“我咋不知道。” 除了老爸之外,前院后院,连同三叔家,整个葛家的人都回来了,没有谁养蜂呀。 “就是你捡的那两个小子,有一个就在养蜂,那家伙胆子真是大,蝎子、蜈蚣、蛇、癞蛤蟆,五种毒虫他养了四种,还养了蜂,是大个头的那个品种。”黄牟平自顾自着。 葛凯琳问葛凯森:“你咋没给我过?” 所谓她捡的两个小子,绪祥和绪涅兄弟勉强算是,绪祥要上班,绪涅正值放暑假,而且绪涅和动物之间天生亲近,黄牟平所的两个中的一个,就只有绪涅了。 葛凯森道:“我天天上忙得很,偶尔在滚蛋的摊位上看见涅娃,我时间紧张,涅娃又不爱话,我哪知道他养这些东西。” 那倒也是,葛凯琳放过自家二哥,问黄牟平:“他养这些干啥?” “我哪知道,”黄牟平作势往后退,装作很害怕的样子,“那小子也就长了个好模样,人却毒得很,我还没靠近,他就一副要灭了我的架势,我还敢问?” 葛凯森赶苍蝇一样赶黄牟平:“你该干嘛干嘛去,了半天没有一句有用的。” 催葛凯琳上了自行车,径自朝柏村骑去。 绪祥曾一再嘱咐不能泄露绪涅的行迹,黄牟平今天的话有点多,这可是在大马路上,来往的人多,谁知道哪个是有心人。 到郝沈翠家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人给尹若娟亲。 葛凯琳给郝沈翠明来意,郝沈翠还没啥,媒人接了腔:“这事好办,昔娃家里就养蜂。” 着话,用手捅了捅坐在角落里的小伙子。 “哦,是,我家里养蜂。”小伙子有点慌张。 媒人嫌他不会话,给郝沈翠解释:“这娃就是性子腼腆,茶壶里煮饺子,有话倒不出,心思和手却灵巧的很,你外甥女要多少蜂蜡都没问题,他回去就给你弄。” 小伙子点头,话有点结巴:“是,家里没有现成的,我爸和我弟带着蜂箱去了外县,我找到他们就给做蜂蜡。” 葛凯琳逗他:“你爸和你弟带着蜂箱去了外县,你还得去找他们,你这是愿意给我蜂蜡,还是不愿意给我,是不是付了钱才有的蜂蜡卖给我?”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回来的时候,蜂箱就已经收拾好了,我爸和我弟现在肯定已经去了别的地方,我们原来就打算要挪个地方的,我知道在哪儿,找得到他们,不要钱。”小伙子一急,话有些颠三倒四起来。 尹若娟扯住葛凯琳的辫子,趴在葛凯琳的耳朵边小声恶狠狠道:“调皮是吧,嗯?” 葛凯琳耍赖:“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人慌张了就会实话,做看得出真是性情。” 然后朝着郝沈翠喊:“姨姨,娟姐姐欺负我。”(未完待续。) 第0170章 灯泡 郝沈翠不上葛凯琳的当:“你不是挺有能耐吗,她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呀。” 这边表姊妹俩打打闹闹,那边葛凯森和小伙子聊起来。 两人年龄差不多,小伙子虽还是有点放不开,比起回答郝沈翠的一串串盘问,他起话来可就顺流多了。 小伙子名叫郭卫昔,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四个弟弟,最小的两个还在上,家里已经养了三年多的蜜蜂,每年天气转暖,郭卫昔和两个大的弟弟都要分头外出寻找好的花源,找到后,兄弟三个一块把蜂箱拉去那里。 郭卫昔的爸妈守在家里种地,照看他两个上的弟弟,这次是为了让郭卫昔回来相亲,他爸去找他,把他替了回来。 给郭卫昔娶媳妇用的房子已经盖好,是五间大北房,新批的宅基地,单独的院子。 郭卫昔家境况不算太好,因郭卫昔是长子长孙,家里也就多偏爱一些。 郝沈翠冷哼:“长子长孙这事,在过去注重家族的年代都不靠谱,搁在现在就更扯了。” 自家妹夫就是长子长孙,过日子还不就是那怂样,连累得自家妹子吃了多年苦。 “呵呵,”媒人干笑,告诉郭卫昔,“你郝婶婶就是做媒人的,这里面的道道她清楚得很,咱还是些实在的。” “没错,”郝沈翠直言,“我自己就是个媒人,周围十里八村都有哪些小伙子大姑娘。年龄多大,性情咋样,家庭情况。亲戚朋友都是些啥人,起来我比主家自己都了解,你想要在我跟前耍花头,找错人了。” 郭卫昔蒙了,看向媒人。 媒人叹气:“你就实话实吧,你郝婶婶的没错,我带着你来相亲。只是走个过程而已,你家的情况你郝婶婶清楚。” 郭卫昔低声:“我妈,新盖的房子先给我娶媳妇。我二弟娶媳妇的时候,我分家搬出去,房子给我二弟用,我自己想办法给自家盖房子。置备的家产算我的。” 郝沈梅愠怒:“你家这是打着一铺坑娶九媳的主意呀。这本来也没啥,咱当地多少家里都是这样干的,你要是早开始就实话,我没啥的,现在被我逼得实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走吧。” 媒人赶紧打圆场:“沈翠你消消气,昔娃是个老实人。开始他只是转述他妈的话,现在他能实话。明昔娃是个实心眼的人,是个能过日子的人。” “你不用替他话,这里面的猫腻我清楚得很。”郝沈翠不依不饶。 “对对对,你清楚得很,可是咱当大人的不能只顾自己的想法,一竿子把人打死,咱是不是让小辈们自己处处,不合适咱就啥话都不了,要是小辈自己觉得好,咱是不是再看看?”媒人陪着笑脸,想要把这事圆过去。 郝沈翠不吭声。 正如她所,做了几十年的媒人,她有自己的途径,在前些天媒人向她提起郭卫昔时,她就已经着手打听过了,郭卫昔老实能干,心眼也活泛,刚好配自家性子跳脱的小女儿。 对于郭卫昔本人郝沈翠还算满意,关键她是要郭卫昔的妈知道,自己这个未来的丈母娘不是软柿子,别想着糊弄自己。 这媒人也是个人精,见郝沈翠半天没吭声,给郭卫昔使个眼色,打哈哈:“你看你这娃,若娟的表弟表妹都来这儿半天了,肯定早就不耐烦听咱们这些,你咋就不知道和若娟一块陪着人家出去玩玩,我听若娟新养了一种长不大的猪,你也跟着去看看稀奇。” 郭卫昔反应过来,问尹若娟:“猪还有长不大的呀,我还是第一回听。” 尹若娟解释:“也不是长不大,是成年猪的个头比一般猪要小得多,跟个猪娃子一样。” “啊哈?还有这样的猪,那我要去看看。”葛凯琳来了兴致。 明知道媒人是推她和葛凯森做去灯泡,可她心里真痒的慌。 “去吧去吧,都出去玩去。”郝沈翠发了话。 她要和媒人好好掰扯掰扯。 尹若娟养小动物的地方,在尹若凡的宅基地处。 尹若凡一家三口都住在校,宅基地已经批了两年没有盖房子,要是超过三年不盖房子的话,村里有权收回宅基地,尹若凡就在宅基地上盖了两间简易小房,先把宅基地占住。 尹若娟的小动物越养越多,家里已经不够地方给她折腾,尹若凡的宅基地反正闲着,她就暂时把那里当成了宠物乐园。 “哇,好可爱呀。”葛凯琳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只小猪。 准确是一只成年花猪,身上有白色、棕色、黑色三种颜色的毛皮,个头只有常见猪不满百日时大小,肉嘟嘟圆乎乎的,一双大眼就跟初生婴儿的眼睛一样,瞪得圆溜溜地看着你。 “还真的跟长不大一样。”郭卫昔和葛凯森也被震惊到了。 尹若娟抱起小花猪递给葛凯琳:“这猪很爱干净,身上没有一点味道。” “可是,它身上会不会有虱子。”葛凯琳犹豫着没敢接。 “真是个憨妮子,要是它身上有虱子,我会抱它吗?”尹若娟不容分,把花猪塞进葛凯琳怀里。 葛凯琳小心翼翼凑近花猪闻了一下,立马兴奋:“真的没有味道咧。” 以她的嗅觉,早就闻出花猪身上没啥味道,可就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尹若娟指了指墙角的大水盆:“它很精的,每天给自己洗澡,要是水脏了,它就不下水,非要等我换了干净水才肯,水凉也不下去,我都是把水给它搁在太阳底下晒着。” 郭卫昔调侃:“这家伙该不会是猪八戒转生的吧,还挺挑剔。” “谁养的动物像谁呗,我姐也不是好伺候的人。”葛凯森调侃郭卫昔,顺便给点预警。 “拿我跟猪比是吧,我不是好伺候的是吧,明儿个好伺候的就回来了,要不要我让她回来就去看你,你也好好伺候伺候她?”尹若娟威胁。(未完待续。) 第0171章 花猪 葛凯森不怕:“萍姐姐是有对象的人了,为了我这个未来的小舅子能对她未来的汉子好一点,为了保持她在我未来姐夫眼里的形象,她才不会像你一样张牙舞爪,不知道遮掩。” 尹若娟饶有兴致:“那好啊,咱就试试,反正我们几个的事,我妈都会和姨姨商量,我姐回来也肯定会去看姨姨,到时候我姐去你家,你可不要躲啊。” 葛凯森小的时候长得像个女娃子,尹若萍老是逗他,喜欢捏他的脸,葛凯森每次见了尹若萍就躲。 长大后,尹若萍虽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捏葛凯森,可也改不了以逗葛凯森为乐,而且话露骨,葛凯森依旧见了她就躲。 去年尹若萍和本村一个小伙订了亲,然后俩人一块外出挣钱。 小伙会木活,专给人做沙发,尹若萍做沙发套,这一年多两人挣了些家底,前段时间来信,打算先把盖房子的地基打好。 “哈哈,从明儿个开始,我不在家,萍姐姐见不着我。”葛凯森得意。 “不至于吧,”尹若娟将他,“就为了躲我姐,你连家里都不敢呆了,你是汉子家吗。” “不是,”对于尹若娟的挑衅,葛凯森面不改色,“我现在还是生,没有成家以前,就不算汉子家。” 尹若娟败下阵来:“脸皮越来越厚,我还以为是拓娃来了呢。” “阿嚏。”正在家里研究不用明矾也能炸出软嫩多泡的油条的葛凯拓,无缘无故打了个喷嚏。 尹若娟问葛凯森不在家要去哪里。葛凯森告诉尹若娟,他要带着绪欣毓去一趟临曲。 绪欣毓考中了临曲一中,很少出门的她。从山村角落里一下子换到大城市去生活,而且她的性子特殊,葛凯森怕她适应不了,要先带她去临曲拜拜山头。 葛辛丑舅舅的大儿子在临曲一中教书,葛凯森想拜托这位表伯伯关照绪欣毓。 郭卫昔插话;“森娃你要去临曲?我明儿个和你一块去,我家放蜂的地方就在临曲郊区。” “我明儿个还有事要先办,不知啥时候才能出发。你还是早点走吧,晚了就没有去临曲的车了。”他和郭卫昔又不熟,干嘛要同路。 “好吧。”郭卫昔也不介意,解释,“我还想着,要是你和我一起走。到了那里我就能给你蜂蜡。也省得凯琳等得急了。” 葛凯琳问他:“你不是没有现成的蜂蜡吗,咋又凭空变出来了?” “我是没有现成的,可我弟弟有,”郭卫昔脸色有点别扭,“我们兄弟一块出去,却各自有自己管的蜂群,蜂蜜啥的也各是各的,要是想用别人的东西。得出钱或是用东西换。” 葛凯琳赶紧道:“那你还是不要给我蜂蜡了。” 人家亲兄弟都明算账呢,自己还是不要沾惹这事为好。自家表姐和这家伙的亲事八字还没一撇,别到时候弄个甩不脱的黏皮糖就麻烦了。 郭卫昔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葛凯琳才不管他啥意思,只自家的来哥哥能弄到蜂蜡,不用郭卫昔费心了。 郭卫昔没有坚持。 葛凯琳问清尹若娟的花猪是尹若欣给弄得,第二天葛凯森领着绪欣毓去临曲时,她也一块去了。 她的目的地是沃水,葛开森和绪欣毓是去搭乘去临曲的车,去临曲的车从沃水始发。 这几年葛凯琳花的钱都是她自己挣得,葛益芬上高中的钱也是她的,她的存款已经不多,得想办法充实一下小金库。 听城里人喜欢养别具一格的宠物,要是她能让城里人拿猪当宠物的话,是不是可以挣一笔钱,够自己和小姑上呢。 在钢厂找到尹若欣,明来意,尹若欣下班后领着她去了一个朋友家,他朋友家里有十几个和尹若娟养的一样的花猪。 据尹若欣的朋友,这些花猪是他从境外带回来的,那里的人就拿这种花猪当宠物,他觉得这花猪可爱,带回来准备送给亲戚朋友,谁知亲戚朋友怕被人笑话是养猪的,没人愿意要。 只有尹若欣想到尹若娟最爱小动物,又家在乡下,没人会笑话她养猪,这才要了一只。 尹若欣这位朋友也挺作难,宠物猪没人要,他自己养不了这么多,杀了吃肉吧,实在划不来,买来的时候怪贵的。 葛凯琳一口气买下了所有的花猪,绪欣毓从临曲回来,她送了绪欣毓一只,剩下的猪全部送去了恽县,要高争气先帮忙养着。 范力来接范欣荣,是要入户的村子已经找好,户口也已经转过去,是离沃水两百多里路的霞帔村,宅基已经批好,村里也答应等入冬庄稼全收了以后,分给他耕地。 他最高兴的是,那里的环境比较适合种西瓜,他可以大展手艺。 郝沈梅问起范思敏上的事,范力是霞帔村没有益村大,却也有校,他来接范欣荣,就是想先把葛益鸾和几个小娃子一块送过去,他和儿子儿媳等地里庄稼收了再去。 郝沈梅便没再啥。 直到新期快开,绪涅都没有再回来过。 开前一周,葛凯琳的姜花精油制好,绪欣毓的彩星精油也制满了一瓶,高高兴兴回家去了,她要收拾东西去临曲一中。 葛凯琳的表伯伯交代,鉴于绪欣毓情况特殊,要她早一点去校,也好领着他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像绪欣毓这样的生,人家也不是只见过一个两个,早有了经验。 绪祥回来,给了葛凯琳两大盒固体护肤膏,每盒都有十几块。 一个盒子里的护肤膏做成了花朵的样子,是有安神的作用,另一个盒子里的护肤膏做成了小动物的模样,是能使人精神振奋。 葛凯琳闻了一下,皱眉:“你加了刺皮果花精油?” “对,”绪祥告诉她,“刺皮果是毒也是药,这要看你咋用。” 用的量不一样,效果也不一样,就像这两盒护肤膏,一个安神一个提神,作用完全相反。(未完待续。) 第0172章 明白 绪祥指着安神的护肤膏:“这个你给欣毓几块,她的妈妈适合用这种护肤膏,抵消些我给她开的药方的副作用,你在信里的她的症状,我也始料未及。” “那这提神的呢,有没有要给的人?”葛凯琳问道。 绪祥摇头:“你自己留着吧,看情况再给人,记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 葛凯琳疑惑:“有啥特殊作用吗?” “和葫芦帘一样,平时用着没有效果,有机会你用了就知道。”绪祥没有细。 “你用的是涅娃养的蜂制的蜂蜡?”葛凯琳关心起了材料。 蜂蜡目前对葛凯琳来是至关重要的问题,尹若来那里还没有消息。 “不是,涅娃新养的蜂,还不够材料制蜂蜡,我是用野蜂的蜂巢制的。”绪祥道。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野蜂的蜂蜡不是随便能用的。” 堵住了葛凯琳接下来的话,他怕葛凯琳去捅野蜂窝。 葛凯琳也确实冒出了这种想法,被绪祥这一,打消了念头,问起了她信里提过的,绪欣毓熬制的彩星精油有没有副作用。 “没有副作用,反倒能够消除疖肿,去除疤痕,美白肌肤,醒脑利智。”绪祥告诉她。 “我信里了是替欣毓问的,你不回信,是怕给了欣毓希望?”葛凯琳猜测。 “不是,”绪祥道。“我留的收信地址是涅娃校的,暑假传达室没人上班,我没收到信。” “原来是这样。那我赶紧去给欣毓一声,彩星精油有很多好处。”葛凯琳拔腿就跑。 绪祥比她的腿脚还快,拦住她:“你就是你查到了资料。” 还是不想给绪欣毓希望。 葛凯琳告诉了他自己安慰绪欣毓的话,绪祥默然,不置可否。 他不是没有收到葛凯琳的信,他知道,以葛凯琳和绪欣毓的关系。要是他在回信里答了有关彩星的问题,葛凯琳肯定会把信给绪欣毓看,那绪欣毓有可能会再次把他当哥哥。他不想有这个结果。 此时的他也不想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因他更不想扫葛凯琳的兴。 眼见着要开了,郝沈翠派尹若欣来报信,尹若娟要订婚了。对象就是郭卫昔。郝沈梅不得不留下来。 葛凯琳收拾东西,翻出一个小木盒,是绪祥送给她的,里面装的是一个小女娃雕像,看着木盒上的浮雕,她忽然明白这段时间心里总觉着有被忽略的事来。 这浮雕,就是彩星图案。 她问绪祥:“你这个礼物原本是想送给绪欣毓的吧?” 绪祥不明白:“为啥这么?” 葛凯琳摸着浮雕,道:“绪欣毓很喜欢这种花草。给它起名彩星,她过。起这个名字还是受你的启发,你也喜欢这种花草。” “你想多了。”绪祥从葛凯琳手里拿过木盒,塞进行李箱,眼里闪过莫名的惆怅。 其实,因这彩星是葛凯琳前世最喜欢的花草,绪祥才会把它雕在木盒上。 看着绪祥把行李箱盖住,葛凯琳问:“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滚蛋很忙吗?” 绪祥道:“他在伺弄你那十几只花猪。” 葛凯琳不解:“他不卖饭了?” 听葛凯拓过,高争气做的饭不止生喜欢吃,就是附近居民也很多人光顾,葛凯琳想着,哪怕是放暑假了,高争气应该也不会很清闲。 绪祥告诉她:“最近老有人缠着要和滚蛋合作,是收入会比先前高许多,滚蛋嫌烦,干脆休息一段时间。” “哦?那就是有人看中的滚蛋的手艺喽。”葛凯琳兴奋道。 疑惑:“这是好事呀,你咋不帮他把把关?” 绪祥淡然道:“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葛凯琳气闷,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没再吭声,闷头接着收拾东西。 绪祥心里叹气,他也不想葛凯琳不高兴,可他更不想葛凯琳知道了这件事烦心。 董晓俊领着两个儿子来辞行。 贾海军在矿上呆了一个多月,最后决定复读一年后再次参加中考,但他怕丢人,不想在本村复读。 贾开心带着贾海军的成绩单去中条县中问过了,鉴于贾海军的成绩,人家愿意接收他这个外乡人,但要多收一部分赞助费,贾开心认了,也已交了钱。 家里就剩董晓俊和贾陆军两个人,贾开心和董晓俊商量后,决定一家人都搬去中条县。 上回贾开心托人给贾陆军在中条县中弄了个名额,贾陆军不肯去,贾开心拖着还没有告诉给他办事的人,名额还在,如今正好还能用上。 贾陆军这次还是不乐意,可妈妈和哥哥都要走,不可能留他一人在家,他也不得不妥协。 “凯琳姐,你记得给我写信哟。”小胖墩满脸的不舍,在葛凯琳的笔记本上写下地址。 葛凯琳绷起脸:“那要你的字写得好看,否则我可不回信。” 小胖墩着急:“我会好好练字,凯琳姐你可千万别不给我写信。” 都字如其人,可这话在贾陆军这里就对不上号了,贾陆军长得圆圆呼呼的,他的字却像乱风吹过的干草棒,没有耐心你还真认不出他写的啥。 也难怪他习很努力,成绩却一直在班里靠后,不是他不会,是他的字坑了他自己。 “那要看你的是不是真的,要是你话不算数,我就到做到。”葛凯琳忍着笑。 “嘿嘿嘿,我肯定做得到,”小胖墩腆着脸笑道:“凯琳姐,你也把这个地址给涅娃,他去了恽县后就没有回来,我给他写信他也没回,肯定是没有收到我的信。” 葛凯琳逗他:“你不是不待见涅娃吗,咋想起给人家写信了。” 贾陆军摸着肉脑瓜子,小脸一本正经:“我是要给他下战书,大家都换了新环境,看谁更厉害。” “就为这个呀,”葛凯琳实在绷不住笑出声,“好,你的话我一定转达到。” 谁都看得出,贾陆军对绪涅已经不是当初的看见就讨厌,可小家伙就是嘴硬。 贾海军情绪不高,郝沈梅嘱咐他的话,他全都应下来,没有一句多的话。(未完待续。) 第0173章 接送 母子三人从葛凯琳家回去,董晓俊的两个小叔子就帮忙拿着行李,送三人去了沃水,从沃水公交站坐车去往中条县。 葛凯琳兄妹三个和葛益芬,随后也出发赶往恽县。 葛凯森还忘不了带上葛丁丑鼓捣好的三味火锅。 绪祥没和他们一块坐公交车,而是骑着骡子往恽县跑。 郝沈梅本来是要卖掉骡子的,绪祥他回来之前,高争气一个劲的嘱咐,千万要把骡子留下,那是他的伙伴,郝沈梅干脆不卖了。 葛辛丑分到的房子是一个单独的小院,还没有在益村的院子一半大,房间却也够用,葛凯琳和葛益芬共用一间房。 葛益芬已上高三,时间紧迫,平时吃住都在校,这间房就相当于葛凯琳的单独空间。 本来校规定,高中部的生必须住校,晚上要上晚自习,葛凯琳的耳朵过于灵敏,实在受不了集体宿舍的各种声音,才住了一天,她就向校递交申请,宁肯每天早起晚归,也要求住在家里。 棉纺厂在郊区,离校比较远,坐公交车都得要近二十分钟,走路就费时间了,葛辛丑不放心,要每天接送葛凯琳,葛凯琳不同意。 她的耳力和视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又有飞针为暗器,路上随便什么东西都能做武器,进可攻远可守,只要她警醒些,不会有问题。 老爸很忙,每天都有许多事。要是再接送她的话,根本没多少时间休息,她咋舍得。 葛辛丑不管她咋。就是要接送,管管也搀和,是他可以和葛辛丑交替着接送葛凯琳。 葛凯琳坚持不让,两父女相持不下,搞得葛凯森和葛凯拓也差点递了申请不住校,也好陪着葛凯琳上放。 高争气和绪祥出了面。 高争气全天都在恽县中门口摆摊,早上生还没有上。他就推着车子到了校门口,晚上生放了,他才收摊。接送葛凯琳时间刚好。 从高争气跟着绪祥外出厨艺开始,绪祥就有意调节高争气的饮食和生活习惯,如今的高争气,身上已经没有了赘肉。身材高挑匀称。面貌清秀,神态温和,让很多女生脸红呢。 绪祥除了轮到他晚上在药店值班外,其他时间都可以早晚接送葛凯琳。 而且,早晚街上没啥人,他可以骑着骡子接送葛凯琳,这可比公交车方便快捷得多。 绪祥原来住药店给安排的宿舍,高争气来了后。他特意租了一座很小的院子,骡子也养在那里。 两人住的地方离棉纺厂不远。也就拐个弯多走几步路而已。 葛凯琳也愿意让两人接送,葛辛丑妥协,一再嘱咐,要是两人有事一定要告诉他。 上的路上,葛凯琳问高争气:“听祥娃有人缠着你要合作,咋回事。” 高争气声音闷闷的:“他他是我爸,只要我听他的,他就给我开个大饭店,挣大钱。” “你爸?”葛凯琳一惊,“他咋找到你的,这些年他都在哪?” 消息太突然,葛凯琳都不知道要问啥了。 “他他是我爸,可我不认识他。”高争气只顾嘟囔。 “滚蛋,你真的不记得你爸妈了?你小的时候他们对你很好的,你还有个姐姐,两只手的大拇指都多长了一截手指,你还记得吗?”葛凯琳提示。 高争气摇头:“不记得的了,不过祥娃,那个人确实是我爸,我生病后就不要我了。” 葛凯琳语滞,这确实是事实,问道:“那祥娃给你起过你妈吗?” “起过,是我妈失踪了。”高争气语调依旧,无喜无悲。 “那自称你爸的那个人对你咋样?”葛凯琳想了解情况。 虽然高满仓当年抛弃了高争气,可他毕竟是高争气的亲生父亲,葛凯琳对父子团圆还是抱有希望,不能父母双全,有一个也行呀。 高争气道:“他每回来找我,都要我跟他回去,他要给我开个大饭店,挣大钱。” 顿了一下,嘟囔:“大伯伯总也问你饿不饿,冷不冷,热不热,和他的话不一样。” 他是不记得自家爸妈,可不代表他不会看人。 葛凯琳皱眉:“他都啥时候过来,我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爸。” 想认儿子却只提钱,这确实不对头。 高争气道:“你来恽县的时候,他刚好有事离开了,是有一笔生意要做,没有两个月回不来,事情耽搁的话,时间可能还要更久,回来的时间没个准头。” “他做啥生意的?”葛凯琳问高争气。 对于城里的许多行业,她也只是听,或是从书里看到的,没有实际接触过。 “物资再回收,”高争气道,还给了解释:“涅娃,其实就是街上那些捡破烂的。” “嗯。”葛凯琳没有再追问,她打算问绪祥了解情况,那家伙肯定比高争气知道得多。 高争气问葛凯琳那些花猪要咋处理。 葛凯琳还没想好,沉吟:“你明儿个带一只下来,就搁在你摊子边上,先看看反应咋样。” 她去看过,绪涅在郊区的山上开辟了一块养殖场,真像黄牟平的,养了蝎子、蜈蚣、蛇、癞蛤蟆,还有两箱个头比较大的蜜蜂。 葛凯琳送过来的花猪也养在那里,绪涅顺便就给伺弄了,即使他去上了,他养的东西也不会有事。 不知绪涅用了什么法子,那些蛇呀蜈蚣呀啥的不但不会伤害花猪,反倒充当起了花猪的护卫,胆子再大的人,就只吃上一次亏,也再不敢冒第二次险来招惹。 看得出,绪涅对喜欢卖萌的花猪没有对他的那些毒物感兴趣。 第二天早上过了早饭时间后,高争气把自己的家伙什寄存在校附近的杂货店里,去山上抱了一只他眼中最萌的花猪下来。 他没有用笼子圈住花猪,就放在脚边随花猪自己玩,暑假里他跟着绪涅了些驯养动物的招儿,这十几只花猪基本都听他指挥。 中午一放,就陆续走出一些衣着时兴的生。(未完待续。) 第0174章 卖猪 校里有食堂,便宜量又足,一般的生都在食堂吃饭,出来在小摊上吃的,大多都是既挑食家里条件又好的。 有几个生本来要到高争气的摊子上吃饭,快到近前时忽然站住,其中一个男同朝着高争气呵斥:“你咋弄只猪在这里,脏死了,讲不讲卫生呀。” 高争气憨笑:“这可不是一般的猪,是外头进过来的宠物猪。” 指挥花猪:“来,笑一个。” “哼哼哼哼。”花猪对着那几个生眯起大眼,哼哼几声,脑袋还轻微点了几点。 “哇,它真地笑了咧。”一个女同惊喜道。 起初嫌弃花猪的那个男生很是不屑:“哗众取宠而已,不过是跟训猴子一样提前训练过的而已,再怎么好玩也只是一只猪。” “没错,它确实只是一只猪而已,但它和一般的猪可不一样。”葛凯琳从校里出来,抱起花猪,顺口接了那个男同的话。 边对着花猪摇头晃脑,接着刚才的话题:“就像哈巴狗一样,同样都是狗,哈巴狗小巧可爱,会讨主人家欢心,不是一般的土狗所能比的。” 花猪着她晃动肉乎乎的圆脑袋,节奏比她慢了一拍,她的头朝左的时候,花猪的脑袋向右,她向右的时候,花猪向左,始终和她的方向相反。 葛凯琳自己给逗得哈哈大乐。 “哇,好可爱呀。”有女同凑了过来。 葛凯琳趁机:“不止可爱呢。还很爱干净,你只要给它准备一盆清水,它自己会进去洗澡呢。水浑了它还嫌弃。” “真的假的呀。”有在旁边看热闹的生问。 “是真是假你自己闻闻看就知道了,就怕你不敢咧。”葛凯琳开玩笑。 招呼高争气:“给我弄碗片儿汤,渴死了。” “哦,很快就好。”有葛凯琳接手,高争气专心做饭。 “闻闻就闻闻,这有啥。”那个生真把鼻子凑过来:“咦?真的没有味道,你该不会是用药水给它洗过吧。” 葛凯琳无所谓道:“随你咋。我告诉你啊,这猪和土猪可不一样,个头也就只有这么大点儿了。到哪儿带着都方便。” 然后喊了一声雪绒。 小白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葛凯琳吩咐雪绒:“你和猪猪玩会儿,别只顾你自己。” 雪绒不情愿地哼唧几声,领着花猪去了一边溜达。 “你不怕你的猪跑丢了?”有生问。 “丢不了,有我家雪绒看着呢。猪猪很听话的。也很小心,不会乱跑。”葛凯琳坐到桌边等着喝片儿汤。 有几个生就各自找了座位坐下,那个花猪可爱的女生,和葛凯琳坐了同桌,担心:“可是,再听话它也只是一只猪呀,有人想逮它,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它那么小。” 葛凯拓跑了过来,边洗手边:“嘿嘿。这你可就想多了,我家猪猪很聪明呢,想要逮到它,恐怕你累瘫了它还笑话你呢。” 完,自己动手包馄饨。 这是他昨晚和高争气预约好的馅儿,不是很忙的话,他的饭都是自己动手做。 “吹吧你,你以为那只猪是你,滑得跟泥鳅一样。”随着他一块过来的两个男同接了腔,各自找了座位坐下,等着葛凯拓的馄饨。 葛凯拓头都不抬,自顾自着:“不信是吧,要不你两个试试,谁逮住算谁的。” “你可话算数啊,不准赖皮。”其中一个男同跃跃欲试。 “我骗你有意思吗?”葛凯拓满不在乎。 高争气有点担心:“拓娃,这花猪一只好几百块钱呢,他们要是逮住了,你真给呀。” 他不是作秀,是真心疼。 葛凯拓鄙视的看了那两个男同一眼,安慰高争气:“别担心,就他俩,白送给咱家猪猪玩。”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两个男同应战。 他俩本来只是和葛凯拓斗嘴,这下真被葛凯拓激得来了劲,两人朝着花猪包抄过去。 其他生围过去看热闹。 花猪身体小巧,活动灵泛,再有着滑头雪绒的指教,在两个男同的夹攻下,左冲右冲,愣是累得男同快趴下了,它还老神在在地在那儿兜圈子。 其他摊位上的生也凑了过来,哄叫声此起彼伏。 “唉,不行了,你家这花猪是猪八戒托生的,成精了。”一个男同先打了退堂鼓。 另外一个死撑了一会儿,也败下阵来:“今儿午饭得多吃一碗了,葛凯拓你多包点馄饨。” 葛凯拓给他俩每人上了一碗馄饨,毫不客气:“你吃几碗都没问题,只要给钱。” 两人顾不得理他,先吸溜着喝了几口馄饨汤,这才回嘴:“你属钱眼的呀,啥时候都提钱,就没看我俩累得跟猪似的。” 葛凯拓自己也坐下吃馄饨,嘴却不闲着:“啊呸,我家猪猪可比你俩精神多了,你俩能跟猪比吗。” 就两个男同和花猪闹腾的这会儿,葛凯琳已经吃饱喝足,她抱起花猪要走。 有生急了:“唉,你先别急着抱它走呀,让我们再看看。” 葛凯琳却没打算停留,了句:“猪猪身上脏了,得回去洗澡。” 脚下没停。 雪绒顺着她裤腿连爬带跳,最后站在了她的肩膀上。 “哇,好好玩呀,”有女同感叹,“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宠物就好了。” 另有同抻她:“你又不是没钱,自己买一个呀。” “可是,太贵了。”女同嘟囔。 刚听高争气过这花猪要好几百块,那只小狐狸比花猪还好看机灵,肯定也不便宜。 女同手里的铝勺在搪瓷碗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舀着,觉得平时最喜爱的搓鱼儿都没了滋味。 她刚听高争气过,一只花猪要几百块钱,普通工人撑死了一个月才一百多块钱工资,花这么大一笔钱买一只猪,想起来都心疼。 接下来的日子,高争气每天都会带着那只花猪,他的摊位旁也每天都上演着有同被花猪捉弄的戏码。 不同的是,他的摊位旁多了个大脚盆,花猪玩脏了,自己会爬进盆里洗澡,更是引得大群的同围观。(未完待续。) 第0175章 做成 当然,玩追逐游戏是有人数限制的,每次只能一个或两个同一起上,葛凯琳了,花猪再聪明灵泛,毕竟个头小,势单力薄,人数多了明显不公平。 时间长了,葛凯琳对这只花猪也有了情感,准备留下来自己养,自然舍不得花猪被欺负得太狠了。 葛凯琳还给这只花猪正式起了名字,叫雪风,意思是速度像风一样快,前面加个“雪”字,是随了雪绒和雪喵的名字。 终于有一天,有女同向葛凯琳打听,在哪里能买到这种花猪。 葛凯琳告诉人家,她可以帮忙联系,不过一只花猪至少要三百块钱,而且不讲价,要那女同想清楚。 那个女同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葛凯琳让女同等着她的答复。 葛凯琳问绪祥:“三百块钱是不是太多了。” 这价钱是绪祥建议她定的。 毕竟这只是猪,家里养的一头成年土猪都卖不了三百块钱,从小猪到成年猪,那可是要花费一年时间的和粮草的。 她从尹若欣的朋友那里买花猪,一只才花了六十块钱,还是下了几次狠心才决定的。 六十块钱,是她现在读高中一个期的费呢,别提她当时有多么肉痛了。 “不贵,”绪祥得理所当然,“啥叫物依稀为贵,有人好的就是这一口,你就是叫价一千,也照样有人买。” “一千?这也太离谱了吧。”葛凯琳不敢想象。 在乡下。万元户就要戴大红花,要上报纸宣传了,花一千块钱买个玩物。纯粹的败家子。 绪祥提醒她:“你的价钱都已报出去了,再犹豫反倒给自己找麻烦。” 心叹,前世的葛家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乡里的富豪,葛凯琳自己的鬼主意就一串一串的,啥时候为银钱发过愁,如今只是三百块钱而已。也让她犹豫成这样。 “这倒是,出尔反尔,自降价钱的话。反倒是给自己找麻烦,既然有人问了,我的价格她也没啥,明还是有市场的。”葛凯琳自己想开了。 周末的时候。葛凯琳抱了一只花猪给那位女同看。 女同有些不满意:“看起呆呆的。没有你的雪风聪明。” 葛凯琳给她解释:“我的雪风看起聪明灵泛,那是它和我相处的时间久了,就比如你第一次见一个小娃子,初见时小娃子因不了解你,害羞放不开,看起来就有些呆,和你相处时间久了,你看他还呆不呆。” 得女同有些心动:“我可不可以先和它玩一会儿。” “可以。”葛凯琳答应。 还叫来了雪绒和雪风一块玩。 小花猪立时活泛起来。和雪绒雪风满大街跑,女同跟在后面追。三只萌宠和女同玩起了捉迷藏,没过多会儿,女同已经忘记了她方才的不满意,乐哈哈忘乎所以。 葛凯琳早准备好了干净的温水,一个大盆是给三只萌宠的,小洗脸盆是给女同的。 “咋样,它不呆吧。”葛凯琳招呼女同休息,问起女同的感受来。 女同边自己洗脸,边看着大盆里三只萌宠在水里扑腾,笑答:“不呆不呆,很好玩咧,就是买回去被爸妈骂,也值了。” 拿猪当宠物,就是不被父母骂,也会被旁人当怪物看。 不过这是女同自己的事,葛凯琳管不了那么多。 第一只花猪顺利卖了三百块钱,她和葛益芬这个期的费和生活费算是不用发愁了,这个时候,葛凯琳在恽县一中已上了将近一个月的。 期间郝沈梅打电话过来,是尹若娟已订婚,她本来要来恽县了,想到梁雨伺候孙颖梨也快满一个月,她干脆等接手了孙颖梨,伺候满一个月后再来。 郭卫昔来了一趟,这位未来的表姐夫倒是实在,跑百来十里路,就为送蜂蜡,还细心地给弄成了小块,每一小块刚好够制一盒护肤膏。 搞得葛凯琳怪不好意思,开玩笑,她一定制出优质的护肤膏,也好把尹若娟保养得漂漂亮亮,要郭卫昔就等着娶漂亮的新娘吧,把个郭卫昔羞得红了脸。 郭卫昔走后,绪祥朝葛凯琳扬了扬下巴:“看看你自己的手。” 葛凯琳把两只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不解:“咋啦?” “肉刺不痛吗?”绪祥问她。 上了高中还整天和野小子一样,没事就往郊外跑,不是挖药材,就是打野物,实在没啥事干了,就漫山遍野跑,是要熟悉新环境,手上没有肉刺才怪。 恽县的地势比沃水县要高,郊区植被少,风大,不比旱地山树多林密物产丰富,比起在益村时,葛凯琳的皮肤粗糙了许多。 “哦,你这个呀,我早就习惯了。”葛凯琳却没觉着手上有肉刺有啥不对。 她在益村时就这样,不过是现在的肉刺多了些而已。 “你只制了护肤膏打扮别人,你把自己就不当回事了?”绪祥不得不明。 葛凯琳感觉怪异,绪祥一个汉子家,咋管起自己女娃子的事来了,这可不是他的一贯作风,她还是习惯看绪祥的万年不变冰山脸。 辩白:“原先不是材料不齐吗。” 这倒也是事实。 恽县的县城面积比沃水要大,商城也比沃水要多,可饮食上却比沃水要贫乏,诺大个县城,连卖蜂蜜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蜂蜡了。 要不是郭卫昔这回送了蜂蜡来,葛凯琳都打算去捅野蜂窝了。 “现在材料齐了,你打算啥时候做护肤膏?”绪祥不放过她。 葛凯琳一来嫌麻烦,再来嫌护肤膏油腻,不是冬天手脚冻得裂了口子,脸也被风吹得皲了,一般不用护肤膏。 绪祥恨不得自己给葛凯琳做护肤膏,但他还是按捺住没有这么做。 虽然葛凯琳看似不再像以前那么对他不喜,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怕把葛凯琳吓跑了。 曾经送过的药草书和木雕比护肤膏都贵重的多,不过也不能跟护肤膏相比,毕竟护肤膏是用来保养的化妆品,不是能随便送人的。 开前他给葛凯琳的护肤膏,不是给葛凯琳自己用的,这个另当别论。 这个时候的他无比嫉妒高争气,高争气给葛凯琳啥东西都不显得突兀,而他却不行。(未完待续。) 第0176章 嚼舌 葛凯琳卖出第二只花猪的时候,郝沈梅来到了恽县,同来的还有李桂银。 李桂银是为给蓝灵枝找工作的事而来,她还是原来的话,啥工作都行,最好是能在棉纺厂当临时工。 理由是,棉纺厂临时工的工资是计件的,蓝灵枝勤快不怕吃苦,能多挣点。 最终,葛辛丑还是答应了李桂银,不过丑话在前头,和普通的临时工一样,蓝灵枝也有一个月的试用期,要是蓝灵枝调皮捣蛋的话,葛辛丑绝不会看面子留下她。 “这是当然,咱是老乡,咋可能给你丢脸,只要她不好好干,你撵她回去就是。”李桂银忙不迭答应。 第二天一早李桂银就赶了回去,第三天送了蓝灵枝过来。 一再嘱咐蓝灵枝不要给葛辛丑家里添麻烦,李桂银没有在恽县多停留,只跟着葛凯琳在县城转了一圈,给蓝灵枝才买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就急匆匆赶回了家。 “这人和人还真不一样,桂银人还真是实在,”郝沈梅感叹,“自家妮子在城里上班了,当妈的连在城里逛一逛都怕给人添麻烦。” 葛凯琳调侃:“桂银婶婶这么好,那你干脆就结了这个亲家吧。” “这可是两回事,”郝沈梅得一本正经,“好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都和人家结亲家。” 完自己乐呵起来:“看你二哥还耍弄人不。” 葛凯琳好笑:“有你这么当妈的吗,自己家儿子被人盯上。你还在一边幸灾乐祸。” 郝沈梅喷笑:“他被盯上是他自找的,怪得了谁?” 管管不晓得咋知道了葛凯森和黄牟平的勾当,郝沈梅一来他就告诉了郝沈梅。郝沈梅虽然不是很赞成葛凯森的主意,心下却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她不怕辛苦,却最恨人家忘恩负义,这些年葛益鸾对她是不错,她对葛益鸾也是照顾有加,到头来被人成嫌贫爱富,尽管不是葛益鸾本人的。她的心也寒了。 郝沈梅知道自家儿子对蓝灵芝没有那份心思,蓝灵芝也过她对葛凯森没有想头,来去只有李桂银自己在那儿瞎忙活。郝沈梅也就没啥担心的。 蓝灵芝这人外貌长得是笨了些,心却不笨,心眼也挺好,本着能帮人一把是一把的原则。被葛凯琳戏称属哑巴蚊子的郝沈梅。由着李桂银折腾。 周晴岚来看望郝沈梅,抱着她那已满三岁的妮子。 小妮子一点也不认生,瞪着一双大眼盯着郝沈梅看。 “咱晓红长得可真好。”郝沈梅夸道。 抱过周晓红,翻出她提前做的小鞋子给小妮子穿上。 因周晴岚婚后对管管念念不忘,以至于他的前夫和她离了婚,还怀疑女儿不是他亲生的,连女儿也不要了,周晴岚干脆让女儿跟了她自己的姓。 周晓红抬起小脚丫给周晴岚看她的新鞋。 橙低黑点带有鞋带的方口鞋面。白色的包边,白色的胶鞋底。衬得穿着白色棉袜的小脚丫更加俏皮可爱。 “师母的手真巧,我就没见过比师母做的更好看的鞋。”周晴岚夸道。 带着周晓红去照镜子。 橙色的裙子,配上橙色的布鞋,雪白的袜子,有了新鞋的小妮子在镜子前高兴地转着圈,像只快乐的小蝴蝶。 郝沈梅看得心里满满地都是高兴。 问周晴岚:“晓红上幼儿园了吧?” 村里没有幼儿园,小娃子到了七岁直接上前班,郝沈梅年轻的时候在城里上过班,见过城里的幼儿园,记得小娃子是三岁上幼儿园。 周晴岚摇头:“我还没打算给她上幼儿园,怕别的小朋友欺负她。” 郝沈梅不赞同周晴岚的做法:“小娃子总要有人和她玩,你老把她圈在自己跟前,她越不和人接触,越不知道咋和人相处,不是越受欺负?” “可我一想到她在幼儿园被人欺负,上班都不安心。”周晴岚忧心忡忡。 “你咋会有这种想法,难道她老是受人欺负?”郝沈梅探究。 “有小娃子她没有爸爸,是野妮子。”周晴岚脸色难看。 郝沈梅皱眉:“你咋变成这个样子了,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你以前的泼辣哪里去了,追得管管没处躲没处藏的劲头哪里去了,你这个样子,早晚把妮子养成个窝囊废。” 周晴岚落泪:“我离婚还不是为了管管,可管管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郝沈梅语凝,这都好几年了,周晴岚心里还没放下管管,这妮子和真是个死心眼。 劝周晴岚的话她不知过多少遍了,周晴岚一直没转过弯来,她实在不想多啥。 略过这个话题,道:“女娃子天生弱势,越是这样咱越要让她变强,你老是把她圈在跟前,她就没有了机会探索变强的法子,你这是害她。” 周晴岚不话,周晓红感受到气氛不对头,缩进了周晴岚怀里。 郝沈梅叹气,笑着给周晓红看其他的礼物,都是郝沈梅亲手做的衣帽鞋袜之类。 小妮子又换上的笑脸,一样样的试给周晴岚看。 周晴岚欲言又止。 “有话就。”郝沈梅不会装作没看见。 周晴岚鼓起勇气:“我觉得管管看上了益芬,他对益芬太好了。” 郝沈梅不信:“你多心了,益芬是管管看着长大的,在管管眼里,益芬和森娃拓娃还有凯琳一样,都是小娃子而已,就像益芬在我和你师傅眼里一样,和自家娃没啥区别。” “不是这样的师母,”周晴岚摇头,“不一样,管管对益芬和凯琳他们不一样,我感觉得出。” 郝沈梅还是不同意她的法:“你是心里有管管,只要管管对哪个女的好一点,你就起疑心,我和你师傅也是有眼睛的,看不出管管对益芬有不一样的心思。” 周晴岚急得要辩解,郝沈梅没容她插嘴:“益芬现在正是习的紧要关头,你和益芬同岁,她是生,你却是过来人,比益芬更懂得女儿家的前程有多重要,你可不要在益芬跟前这个,乱了她的心思,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未完待续。) 第0177章 套话 “师母你放心,我知道轻重,不会和益芬这些。”周晴岚答应。 又闲聊了一会儿,周晴岚告辞。 她在会计室上班,不像一般的工人那么忙,可以忙里偷闲,却也不好长时间离开办公室,哪怕她的师傅是厂长。 管管来蹭饭,郝沈梅和他开玩笑:“听你看上了我家妹子?” “噗——”管管一口饭喷出来,咳了几声才嚷嚷,“不舍得我吃你家饭就直,不带这样害人的啊,你想噎死我呀。” 葛辛丑一抹布砸过去,笑骂:“就你这粗喉咙,想噎死也难。” 管管接住抹布擦着桌子上喷出的饭,嘴里不饶人:“噎不死也会给气死,哪有当嫂嫂的这样话的,张嘴就问一个汉子家是不是看上了自家小姑子。” 葛辛丑也觉得郝沈梅的话唐突,问她:“你这是打哪儿听的?” 郝沈梅装傻:“我才来,哪儿知道谁是谁,人家和我打招呼,都是你们厂里的人,我总不好不理人家吧,就聊了几句。” 管管接着吃饭,含糊问道:“都长啥样,你给我,我去收拾他们。” 郝沈梅胡随口道:“我都分不清谁是谁,哪得上都长啥样。” “往后这种话不能乱,我都是快退休的人了,人老脸皮厚,人家胡几句没啥,益芬可还是个姑娘家。”管管嘱咐,还忘不了往嘴里扒拉饭。 感叹:“还好凯琳今儿个中午没有回来。我能吃顿安生饭。” 葛凯琳有午睡的习惯,棉纺厂离校比较远,可她哪怕只能睡十几分钟。每天中午都会赶回家,而管管就是她逗乐的对象。 管管的话音刚落,葛凯琳掀帘进屋,冲着管管笑:“管管叔,你不知道不能背后人吗,谁就来谁。” “咳咳咳咳,”管管一阵猛咳。 “哈哈哈哈。”葛凯琳缩回脑袋。回自己屋睡觉。 离家老远她就听到管管的咋呼声,故意放轻脚步进家门,目的就是吓唬管管。 晚上。娘俩悄悄话,葛凯琳问郝沈梅:“你管管叔看上了小姑,这话打哪儿听的。” 她人还在路上,郝沈梅和管管的对话却听了个全乎。 “小妮子家家的。管这事干啥。好好念你的书,别的啥都不准想。”郝沈梅不告诉她。 葛凯琳表情神秘:“你不我也知道是谁。” 郝沈梅却不接她这一壶:“管他是谁,你小姑的心思你明白,我也懂。” 是哟,不管这话是谁编的,小姑的目标只有一个,考上大,找份好工作。自食其力,其他的事全都免谈。不管那些人居心何在,也是白搭。 葛凯琳本来就是想使诈套郝沈梅的话,想通了这个关节,她暂时撂过这个话题。 告诉郝沈梅:“我今儿个又卖了一只花猪。” 郝沈梅咂舌:“你卖一只猪,比你爸干一个月拿的工资还高。” “这可不能比,”葛凯琳揽着郝沈梅的腰撒娇,“我这是一锤子买卖,猪卖完了就没了,我爸可是月月拿工资,细水长流。” “有你这个女儿可真是我和你爸的福气,”郝沈梅感慨,“会看病,会挣钱,啥事都不用我和你爸管。” 葛凯琳故作夸张:“妈你这话啥意思,我可还没满十四岁咧,你就不打算管我了,那我可咋办。” 郝沈梅乐呵:“哈哈,最重要的是,我闺女还会哄我和你爸开心。” 征求葛凯琳的意见:“你几个都不在家,你爸也忙,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干,闲得发闷,你我能干点啥好呢。” 葛凯琳埋怨:“该你点啥好呀,以前忙得起早贪黑,现在有了时间好好休息,你又嫌闷,你咋就不怕累着自个儿咧。” “要不你姨姨咋老我是天生的劳累命,”郝沈梅把葛凯琳抱着自己腰的手拿开,抚平坐皱的床单,催葛凯琳,“明儿个还得早起,赶紧睡吧。” 回了自己屋。 葛辛丑好奇:“天天和妮子在一块,咋还有那么多话要,和妮子啥了?” “你的坏话呗,”郝沈梅半真半假道,“把我娘俩接过来,只顾自己的事,也不管我娘俩日子咋过的。” “你是不是有啥想头?”夫妻多年,葛辛丑还是懂自家媳妇的。 几个娃不在家,自己也要上班,媳妇除了给自己做一日三餐,再就是收拾家里,其他的就没啥事干了。 媳妇闲不住,又不是那种喜欢嚼舌头打发时间的人,没事可干,可不就闲得慌。 要是给媳妇找一份工作干吧,以自己的能力不是不可能,可葛辛丑不愿意这样干。 以郝沈梅的年纪,就是找到工作上了班,干上两年就到了退休年纪,还得回家闲着。 那个时候三个娃要么上班了,要么上大了,一家人聚在一块的时间更少,郝沈梅连围着娃子转的盼头都没了多少,岂不更闷。 还不如听听媳妇想干点啥。 郝沈梅沉吟:“我这个年纪,要是出去工作,怕是很多东西不来,干活儿也跟不上趟儿,干脆我还干回我的老本行,做个衣服绣个花啥的。” “这也不是不行,”葛辛丑分析,“就你的手艺,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不过,城里人的生活节奏快,人家有等你做衣服的时间,买的新衣服早穿得洗了几水了。” “这倒也是,”郝沈梅那本来就不太强的信心,立马给摁了下去。 自己分析:“现在都是机器绣花,人家想要什么样的花样,机器几分钟就能绣出一大堆来,哪里像我这用手绣的花,一个花瓣不准都得花上一天时间,是划不来。” 葛辛丑安慰她:“看你的,机器绣的花粗制滥造,根本没法看,能跟你绣的花比吗。” 立马后悔自己多嘴:“算了,你还是不要绣花了,绣花太费眼睛,咱都这把年纪了。” 又不是家里缺钱到了要靠媳妇绣花过日子的地步,年轻时的无奈他已经无法弥补,往后的日子,最起码他可以做到不再让媳妇受苦。(未完待续。) 第0178章 收入 周末全家人都在,大家一块包饺子,郝沈梅起自己想干些做衣服绣花的活,又怕不受待见的事儿。 葛凯琳不以为然:“我爸的没错,流水线做出的衣服绣出的花,哪能和妈的手艺比,要不咋偏偏会有人只中意手工制品,价钱老贵的咧。” 葛益芬有也有自己的想法:“大哥的也有道理,绣花太费眼睛,要不大嫂你只教人绣花,动嘴多,动手少,省眼睛。” 不愧是教过的,开口就想到了教的主意。 葛凯森不同意:“小姑你忘了吧,你的针线可是我妈教的,手把手地教,一针一针地做示范,哪里省眼睛了,比自己做活还费眼睛。” 他只比葛益芬小四岁,葛益芬小时候的事,大多他还记得。 葛凯拓反应快:“那就只招有针线底子的生,像小姑这种菜鸟,咱坚决不要。” 葛益芬举起满沾满面粉的手威胁:“你谁是菜鸟?” 葛凯拓往后躲,嘿嘿笑着补救:“我的菜鸟是小姑你小的时候,又不是现在,我小姑现在的手可巧了。” 推葛凯琳到葛益芬面前:“绣的鸟儿就跟活的一样,你听,还在叫呢。” 葛凯琳的衣服领子上,一边绣着一只很小的画眉,这是葛益芬习累了的时候,用来调剂脑子的活计。 葛益芬还织了手套、帽子、耳罩、围巾之类,是等天冷了给葛凯琳用。手套和帽子上分别绣有雪绒和雪风的图案,耳罩一边挂着一个冒险毛线做的大绒球,围巾的饰品还没想好。 “这还差不多。”葛益芬饶了葛凯拓。继续擀饺子皮。 最后商量定,郝沈梅就教人绣花,只收有一定针线活底子的生,教地点也好办,诺大个棉纺厂,能利用的地方多得是。 晚上姑侄俩在自己屋里话,葛凯琳问葛益芬:“小姑你打算考啥校?” 葛益芬靠坐在床上抱着本书看。回答简洁:“师范。” “你想干回老本行?”葛凯琳从葛益芬的书架上抽了本书,自己也上了床。 “算是吧。”葛益芬思索了一下才回答。 “算,是。吧,”葛凯琳一字一顿着葛益芬话,不满,“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是啥法,糊弄我是吧。” 葛益芬轰她:“你个小屁孩,告诉你,你也不懂,还是赶紧睡觉吧,你不老是埋怨没有懒觉睡吗,明儿个高一年级不用上,你就是睡到天黑。都没人管你。” 葛凯琳来了劲,“啥我是小屁孩不懂。你报考师范,该不会是想着绪二武吧。” 绪二武如今在省师范院上。 “知道了还问,”葛益芬虎起脸,“我警告你啊,不准告诉你爸妈,否则你别想睡懒觉。” 她这个威胁没有一点震慑力,葛凯琳反而哈哈笑起来:“我不告诉我爸妈,我告诉管管叔,看他对这事有啥反应。” 葛益芬喜欢绪二武的事,葛辛丑和郝沈梅不晓得,管管却知道,管管一直鼓励葛益芬读书,就是不想将来葛益芬被绪二武慢待。 “你告诉就告诉呗,管管哥又不会我啥。”葛益芬不在乎。 棉纺厂里大多都是女工,郝沈梅要教绣花的消息一放出,立马有许多人报名。 蓝灵芝来问:“绣花我不来,打下手行不行?” 她和厂长是一个村里的,这事很多人知道,大家都对她很照顾,她这是想答谢。 “我刚好缺个跑腿的,”郝沈梅顺了蓝灵芝的意,递给她一张图纸,“你去找祥娃,让他按照这个样式先做一个来,有要改的地方,回头再商量。” 绪祥能做出木雕这么细致的活来,做绣花支架的事,对他来再简单不过。 葛凯琳担心:“只有个跑腿的帮你不行,还得找个懂行的,要不你一个人还不得累坏去。” 葛辛丑和女儿的想法一样,可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 郝沈梅想到了范欣荣:“只跟着我了半年,也比这些人强。” 葛凯森却不愿意再沾染那一家人,劝郝沈梅还是另外找人。 “她和她叔叔不一样,”葛凯琳觉得范欣荣合适,“她很有耐心,她爸妈也都是实在人。” “再不一样,她也是那个家里的人。”葛凯森还是不愿意。 他从小跟着葛辛丑和范家人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对那家人他没有太多好感。 绪祥来送绣花支架,问葛凯琳:“有人收购涅娃的蝎子,看见了你的花猪,愿出三千块钱全部收购。” “我的猪还有十一只,他出三千块钱,那不是绕进去了一只?”葛凯琳犹豫。 “卖了吧,”葛凯森劝她,“既然已经有人注意到花猪,那个地方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安生,还不如一次性处理掉,省了许多事。” 葛凯琳想了一下,还是有点不舍得,对绪祥道:“你看能不能让他多出一点。” 三百块钱呢,够五个期的费了。 她一直以中间人的身份帮别人联系买花猪,这次的交易自然不适合出面,还得靠绪祥。 何况她才只有十三岁,出于对她安全上的考虑,家里人允许她折腾,却不允许她张扬,她自己也不愿张扬。 绪祥问她:“这都已经入秋了,你的护肤膏做得咋样了?” 呃,葛凯琳迥然,只顾着花猪的事,护肤膏的事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顾左右而言他:“我记得我妈给你的绣花支架图不是这样的,你给改了?” “嗯,”绪祥应道,“曾经有人拿着绣花支架要我在上面刻浮雕,我觉得那个支架用起来要方便一些,还可调节高度,就做了点修改。” 不再揪着护肤膏的事,反而满怀希冀的给葛凯琳看绣花架。 他所的曾经的那个人,就是葛凯琳前世的母亲,他只是见过葛凯琳母亲的绣花支架,至于上面有没有浮雕,应他当时没太在意,已想不起来。 绪祥心里有些后悔,为啥当时没多留意些细节,这一世也好多些方法唤起葛凯琳的记忆。 老和尚过不能直接告诉葛凯琳前世的事,却没有不能间接唤醒葛凯琳。(未完待续。) 第0179章 双赢 葛凯琳果然认真得看起支架来,感叹:“咦?还真是得咧,你这个支架能调节高度呢,要是我们班的课桌也能这样就好了。” 也不用因为她个子太矮,老是让她坐第一排,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一点也不好玩。 绪祥问她:“你不觉得这个设计有点眼熟吗?” 他写给葛凯琳的字帖,葛凯琳就嘟囔过好几次有些熟悉。 葛凯琳点着脑瓜子:“我要给老师建议一下,把课桌设计成这种可以调节高度的样式。” “你就这么讨厌坐在最前排?”绪祥转了话题。 小妮子这会儿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他这边,他还是再找机会吧。 “是呀,”葛凯琳抱怨,“也不知我这个子啥时候能长高,别的班的老师都是按成绩排座位,习好的坐前面,就我们班老师不一样,老是按个头排座位。” 为了坐在靠后几排,葛凯琳期中考试故意做错了占分数比例较重的几道题,成绩在班里算是中等,结果她还是坐在最前排。 葛凯琳怀疑,是不是自家老爸从中捣的鬼,毕竟做为一个厂长,有时人家还是挺买他的面子的,何况校长还是自家老舅的生。 还真如葛凯琳的,背后莫人,人必被抓,人家是,她心里念叨都不行。 这不,她心里才嘀咕完,葛辛丑掀帘进了屋。 进门就冲着葛凯琳道:“赶紧把你那一群猪处理掉,校长都找上门了。你不好好习,整天价净想着挣钱,自己成绩差不。还影响别人。” 葛凯森正愁咋劝妹子卖掉全部的猪呢,这下有了机会,告诉葛辛丑:“祥娃已经替凯琳联系好了买家,人家愿意三千块钱买她全部的猪,凯琳正在考虑。” “有啥可考虑的,”葛辛丑教训,“不就是少了一只猪的钱吗。人家买的多,省了你一个个去推销,早点腾出时间、精力、库存干别的。你又没亏,不定反而更有利,自然要给人家点好处,这就是薄利多销。买卖双赢的道理。你懂吗。” 直接替葛凯琳做了决定:“祥娃,你回复人家,就这样定了,三千块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从中抽出百分之十做为中介费,还有你、涅娃、滚蛋三个人的辛苦费。” 绪祥摆手:“大伯伯,中介费和辛苦费就不用了。” “中介费你必须收。省得凯琳老以为啥事都那么容易,整天异想天开。”葛辛丑的语气不容拒绝。 “好吧。”绪祥接受。 小妮子从小到大。凡事顺遂,没受过一点挫折,是得给小妮子一点教训了。 葛凯琳心里吐槽,老爸不愧是当了厂长,讲起歪理来都理直气壮,顺便再次给了腹黑的二哥一个鄙视。 想想自己有了近三千块钱的纯收入,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她听老妈过,当初盖老家的房子就花了三千块钱,那么自己现在所有的钱加起来,可以置一份家产了。 哦,打住,老爸了,自己目前的主要任务是习,那就开始好好干吧。 还是忍不住问绪祥:“你有没有啥办法让我快点长高。” 绪祥反讽:“你不是要建议校用能够调节高度的课桌吗,还用在意自己的个子?” 葛凯琳嘟囔:“我爸我异想天开,我看你才是咧。” 恽县一中的课桌凳,还是那种老式的两人同桌的长课桌,凳子也比较高,葛凯琳坐在凳子上,差一点脚就悬着挨不了地,老师还特意给她找了个稍矮一点的凳子,她的建议哪会有一服力。 经过和郝沈梅研究,绪祥对绣花支架又做了些改动,葛辛丑就交付给了厂里的木工师傅去批量做。 至于绣花绷子,就用传统样式,这个没啥可特别设计的,找个篾匠定做就行。 这个绣花班的员基本是厂里的女工,用的也是厂里的地方,却是郝沈梅私人办的,会计室象征性的收了点场地费,木匠师傅也是象征性的收了点手工费,高争气为此好好请人家吃了一顿。 至于制作家伙什的材料费,就得实打实自己出钱了。 自从葛凯森见过绪祥的木雕手艺,就缠着绪祥教他,绪祥也不藏私,不但倾囊相授,木艺作坊有简单的活给他的话,他也挑合适的交给葛凯森做。 葛凯拓好吃,喜欢琢磨做饭,他想吃啥都是自己做,在高争气的摊子也有投资,所以这兄弟俩和葛凯琳一样,都有自己的小金库,花销上根本不用家里出钱。 这次郝沈梅办绣花班的花销,三兄妹各自出一部分,郝沈梅和葛辛丑自己一分钱都没花。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郝沈梅有些担心。 她希望娃们自立,又怕娃们耽误习,更怕娃们早早染上商人习气,言事必先提利,那就麻烦了。 “好事还是坏事,那要看是谁,放在咱娃身上,那就是好事。”被郝沈梅誉为上辈子是和尚的葛辛丑,对自家娃从来是赞誉满满。 “你这可真是……”郝沈梅哭笑不得,不知该啥好。 绪涅送了药膏来:“我哥出差了,这是他配给大娘娘治风湿的。” “我看看。”葛凯琳打开药膏瓶子。 顿时想呕。 药膏味道刺鼻,主要成分是绪涅养的那几种毒物。 郝沈梅早些年受了不少苦,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毛病也就越来越多,腰痛关节痛,天气潮湿寒冷的时候,葛凯琳也会熬汤药给郝沈梅用,再辅以针灸艾炙,可以缓解症状。 调制药膏她不在行。 绪祥调制的这些药膏,可以直接敷在关节处,药效持久,还不耽搁做事,只是这味道葛凯琳实在受不了。 “我哥,凯琳姐赶紧做出护肤膏,就不怕药膏的味道了。”绪涅转述。 递给她一瓶精油。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葛凯琳不满的嘟囔,把精油瓶子凑近鼻子闻,惊讶,“这不是彩星精油吗,是你姐姐给你的?” 绪涅摇头:“不知道。”(未完待续。) 第0180章 冥婚 葛凯琳不信:“谁给你的你能不知道?” “不知道。”绪涅还是摇头,提溜起雪绒和雪风出去玩了。 “真是怪人。”葛凯琳嘀咕,着手准备做护肤膏。 她打算做两种味道的护肤膏,一种是加姜花精油,一种加彩星精油。 还打算在给绪欣毓的心里问一声,看绪欣毓用了彩星精油后有啥心得或者感觉。 护肤膏制好,用了自制的护肤膏后,葛凯琳觉得对风湿药膏的味道真的没有那么抵触了。 她却不知道,前世她的医术,虽有老和尚教的,有她的婶祖母教的,有她爹爹教的,其实其中大部分都是绪祥的言传身教,对于她的好恶,绪祥比她的家人都要了解的多。 无论是姜花精油,还是彩星精油,都是她那过于敏感的嗅觉的克星。 绣花支架和绷子还没有制好,郝沈梅在恽县已快呆满一个月,她准备动身回益村。 绪祥出差回来,告诉葛凯琳:“范欣荣把奶奶接回了平乐村,要大娘娘安心教绣花,等满一个月后她把奶奶交给三婶,就会过来帮你。” 葛凯琳问绪祥:“绣花班的事是你告诉欣荣的?” “嗯,”绪祥承认,“我本来想直接带她回来,是她提起还有伺候你奶奶这回事。” “你咋想起带她来?”葛凯琳好奇。 因为我听到了你和森娃的争执,绪祥心。 嘴里却道:“她还想跟着大娘娘绣花。大娘娘这里也需要一个这样的人帮忙。” 葛凯森想反驳,绪祥紧接着:“要是觉得不合适,再送她回去就行。黄牟平在平乐村附近转悠呢。” 堵住了葛凯森的话头。 葛凯森只知道,黄牟平是风水先生,靠一张嘴皮子蒙人,绪祥还知道,黄牟平负有重任。 恽县的某个村庄,高六指等着绪宝利的指示。 原本看着窗外的绪宝利,转过身来问:“你是。就快要得手了,他突然冒了出来?” “是,”高六指回忆。“我还没有来得及出手,人已经动弹不得,好似冬天被冻僵的感觉。” “嗯,你下去吧。先不要急着回益村。”绪宝利面无表情道。 高六指出了屋子。绪宝利长叹一声,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初次涉猎这种生意,竟然出师不利,还是折在自己儿子手中,他心里举棋不定。 要是早知道儿子与众不同,当初就不该抛弃他,要么就干脆弄死再埋,也不至于搞得自己这么狼狈。 最近风声很紧。到处都是便衣,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自己的人手就折了大半,上头已经怪罪下来,要是再没有什么进展,他有的是人替换自己的位置。 北方讲究夫妻死后合葬,生前没有成亲的,死后也要找个伴,称之为冥婚。 死人娶个冥婚媳妇,走的程序和活人一样,都要经过媒人亲,合八字,订婚,送彩礼,行成婚礼,婚后两家亲人当正经亲家走动。 家里没钱给娶冥婚媳妇的,或是嫌走正经程序麻烦的,就暗地里买个女尸,偷偷埋进自家去世的亲人坟里,既省钱,又省去许多麻烦。 绪宝利做的就是偷挖倒卖女尸的生意,偶尔也替人介绍冥婚对象。 干他们这一行的也有讲究,只偷生前单身,或是已婚却因故没有合葬的女尸,要是偷了人家本就夫妻合葬的,自己会不得好死,死后魂魄也要受万般苦楚。 南方人不讲究这个,夫妻死后各葬各的,相比于北方,偷挖起女尸来方便得多。 上回高六指和丢娃去接南方运过来的货,就是那边有人倒卖的女尸,当时刚好有警察巡防,要不是两人机警,差点就折在公安局手里,手下的人被带走几个。 死人的生意不好做,绪宝利就暂时改行做活人的,结果第一次出手,就碰到了铁板上。 高争气去了恽县,院子闲置,他原先打算让高六指回益村住,也好把那里当个窝点,现在看来还得缓一缓,以免哪天被差点受她骗的小姑娘认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乔家坟场时,高六指的记忆被绪祥消去,她现在脑中有关那以前所有的事,都是绪宝利按自己的意思灌输给她的。 绪宝利提声叫唤:“来人。” 丢娃应声进来:“头儿,你有啥吩咐。” 绪宝利问他:“我让你查找涅娃的下落,你找得咋样了?” 丢娃嗫嚅:“涅娃跟着他哥哥去了恽县后,再没有消息,我问过我们村校的马老师,是他转去了恽县,可我在恽县各个小找过了,没有找到他。” 绪宝利骂道:“废物,连一个小娃子都找不到,我可不是你原来的老板,任你咋糊弄都行,你再给我去找,要是这次你再办砸了,就用你的老婆娃子来换工资。” 丢娃原来的头儿早两年栽了,丢娃因是外围人,只负责给上头跑腿打杂,没有资格接触内幕,也就逃过一劫,没有被抓。 可他在外胡混惯了,不想回家再受种地之苦,一来二去,机缘巧合下就投靠了绪宝利。 “是,头儿,我这就去。”丢娃忙不迭出了屋子。 屋外有人敲门。 “进来。”绪宝利暴躁道。 一个面貌猥琐的小个子男人推门进来,报告:“头儿,弄到了两个小娃子。” 住嘴,等着指示。 “,啥情况。”绪宝利不耐烦。 小个子男人接着道:“离吉庄不远,一个男娃,五岁,一个女娃,三岁,男娃领着女娃在路上玩,老林顺手就给弄了来。” 绪宝利问:“老林看清楚没有,别引来了狼。” “我去叫老林来。”小个子男人出了屋子。 很快,一个中年男人进来,哈腰等着绪宝利问话。 “,啥情况。”绪宝利鹰一样的眼睛盯着老林问。 “当时看见两个小娃子在路边玩,天已经快黑了,附近也没有啥人,我用几块糖哄两个小娃子,男娃家里大人在地里拔草呢,他妹子饿了,大人让他领着妹子先回家,我领着他俩吃好吃的,两个小娃子就跟着我了。”老林看着绪宝利的脸色道。(未完待续。) 第0181章 人贩 “你确定没有被人发现?”绪宝利眼神如刀。 “没有,那个时辰,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啥是啥了,不会有人发现。”老林保证。 “嗯,赶紧联系买主,别砸在手里。”绪宝利挥挥手。 老林点头哈腰出去,小个子男人进来,问:“头儿,要不要派人去吉庄附近打探一下?” 绪宝利吩咐:“嗯,你带人去,小心点,别让人盯了梢。” 从窗户盯着小个子男人带着几人消失,绪宝利从抽屉里摸出一把手术刀,把玩着手术刀陷入沉思。 恽县,清早天还不亮,绪祥接葛凯琳上,两人骑在骡子背上,绪祥路上叮嘱:“不要随意和陌生人搭腔,最近人贩子猖狂。” 葛凯琳不在意:“我让你和滚蛋接送我,只不过是在我爸跟前打个幌子而已,你不会和滚蛋一样,当真的了吧,别是陌生人,就是熟人,想要骗我都难。” 绪祥不急:“以前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像你现在一样,对我自己也很有自信,可这次我外出办事,碰到了一件事,就不这样想了。” “啥事?”葛凯琳好奇。 自家那个腹黑二哥,对万年冰山脸可是崇拜得很呢,在二哥眼里,绪祥简直是无所不能的妖精,他还有不自信的时候? 呃,不,这是自己的法,二哥的比喻是,绪祥就像万金油,搁哪儿都合适。 嘿嘿。这比喻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哈。 葛凯琳只顾自得其乐,猛不防后脑勺被弹了一下。 “干啥?”葛凯琳猛地扭头瞪绪祥,用手揉着后脑勺。身子晃了一晃。 绪祥赶紧勒缰绳,骡子站住,绪祥冷然道:“就你这时不时走神的习性,有再高的本事,也是没用。” 葛凯琳没好气:“你快碰到了啥事吧。” 绪祥的语气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你知道我这次碰到范欣荣时是个啥情景吗,幸好我出现的及时,否则她就被人贩子拐走了!” “你啥?”葛凯琳震惊。忘了揉后脑勺。 “长长的坡路,两边都是悬崖,除了她和那个人贩子。前后都没人,莫她还不明白对方是骗子,就是明白了又能咋样,叫喊都不会有人应。”绪祥语气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瞥了一眼葛凯琳揪住他衣襟的手。 葛凯琳没有理会他这个小动作。催道:“你快。咋回事。” 不是她不理会,是她有点紧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小动作。 绪祥不由伸手摸了摸葛凯琳的头顶,语气缓和下来:“大娘娘需要懂行的人帮忙,范欣荣跟着大娘娘了有半年的绣花,我想去平乐村看看她愿不愿意帮忙,刚好碰到这事。” 葛凯琳问他:“你咋知道那个人是人贩子?” 不止那个人我认识,就是她的幕后老板我也知道是谁。绪祥心。 可他不能实话,告诉葛凯琳:“那个人贩子你应该也认识。是滚蛋的姐姐高六指,她和范欣荣攀谈的时候是这么的,她长得和滚蛋也确实很像,就是没有滚蛋高。” 他这样,葛凯琳自然不会怀疑他。 高六指失踪的时候,葛凯琳才满六岁,那时绪祥的眼睛上还蒙着白膜,有了光感而已,整天只呆在绪家堡,哪里认得高六指。 忍住想要伸手抚摸葛凯琳因震惊而微张的嘴,绪祥接着:“她啥恽县棉纺厂大量招收临时工,只要勤快能干活,年龄小一点也没事,这话不是明着骗人的吗,幸好碰到了我。” “高六指没死?”葛凯琳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 那夜高六指奔向旱地山,随后便是狂风暴雨,还发生了洪灾,村里人找了她几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以后也再没人见过她,大家都以为她死了。 绪祥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以前我又没见过滚蛋的姐姐,可惜滚蛋已不记得他的家人,就是高六指站在他面前,他也不认识。” “也是哦,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打断高六指和范欣荣话,范欣荣问我,是不是恽县棉纺厂真的招收临时工,她能不能应招,高六指看我和范欣荣认识,就自己走了。” 绪祥顿住,以为葛凯琳会问他点啥。 这个事太突然,葛凯琳脑子有点短路,一时不知该咋反应,只盯着绪祥等他下去。 绪祥话归正题:“所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一定要警醒些,小心不要上当。” 盯着葛凯琳的眼睛道:“还有,人贩子不止会哄人,还会用麻药或是致幻剂,有的药无色无味,哪怕你的嗅觉视觉再灵敏,你也是察觉不了的,记住了。” 曲起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在葛凯琳的脑门上敲了一下。 葛凯琳这次没有炸毛,轻轻“哦”了一声,松开绪祥的衣襟,扭过身去。 绪祥松开缰绳,骡子继续往前走。 前世的小妮子被家人宠着,这世的小妮子被家人护着,哪里知道人世险恶,绪祥没有打扰葛凯琳,她需要时间消化刚才的消息。 葛凯琳想起个事:“欣荣不是去了霞帔村吗,你咋能在平乐村的坡上碰到她的?” 绪祥告诉她:“只范欣瑞和范思敏跟着你大姑去了,她没去,是去了那边也没啥事,还不如留在家里帮忙干活,到时候和爸妈一块去。” 葛凯琳点头:“哦,她也确实懂事些。” 又问了几句平乐村的事,此事撂过,葛凯琳问绪祥:“滚蛋他的爸爸要带他去挣大钱,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暑假我告诉过你,有人想和滚蛋合作,那人就是他爸爸,滚蛋本来想和我一块回去接你的,就是怕他爸爸纠缠到你家里,才一个人躲在山上伺弄花猪。” “他爸到底是干啥的?” “好听点是物资回收公司老板,实在点还是个收破烂的,只不过手下有了一批人。” “很挣钱吗?” “目前能破开面子干这事的人不多,他基本没啥竞争对手。” “他爸带他回去的真实目的是啥?” “拿他当摇钱树兼保镖。” 葛凯琳心中仅存的幻想破灭:“还以为滚蛋终于有爸爸了呢,原来是个白眼狼。”(未完待续。) 第0182章 提醒 葛凯琳替高争气悲哀,爸爸来认,只为赚钱,姐姐没死,是个骗子。 “他的妈妈有消息吗?”葛凯琳随口问。 “我没见过他的妈妈。”绪祥不假思索道。 去年他带着高争气外出,办事期间顺便打听黄苹果的下落,直到现在都没人送来消息。 葛凯琳叹气:“就是找到了又能咋样,我一直怀疑那几个刺皮果是他的妈妈放的。” 当时黄苹果失踪,家里又一般没有外人进去,高争气除了吃,啥都不懂,要是那几个刺皮果真是黄苹果放的,那她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想结束她自己和儿子的痛苦,又不忍看着儿子死,干脆走开,眼不见为净。 高争气没有吃刺皮果,黄苹果也没了消息,她到底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这事成了谜。 想到这个,葛凯琳沉默。 她宁肯相信那几个刺皮果是高争气当玩物摘回家的,也不愿相信当妈的能如此狠心。 绪祥给葛凯琳出主意:“你那个针盒可以带在身上,关键时刻不定有用呢。” 葛凯琳不满绪祥的评价:“啥叫不定有用,我已经试过了,是很有用。” “好,很有用,”绪祥不和她挣,“我已按照你那设计定制了几个针盒,到时就用专业的。” 棉纺厂,厂长办公室,葛辛丑亲自给丢娃泡茶。 “哎呀,哥。你这里条件不错啊。”丢娃赞赏。 “好啥呀,夏天热死,冬天冻死。哪有你厂里的条件好。”葛辛丑客气。 绪宝利在恽县有个胶鞋厂,规模不大,丢娃是负责人,厂长办公室装修的挺阔气。 “哥,笑话了不是,你这是国营,我那是小打小闹。我那里咋能跟你这大厂子比。”还是场面话。 两人对吹几句,葛辛丑先切换话题:“你今儿个来找我啥事?” 丢娃不好再绕弯子:“还是为我朋友的事,医生是要蛇毒。我和朋友都没那个胆子去捉蛇,出钱让别人捉,他们又找不到需要的蛇种,听涅娃找蛇很厉害。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就来哥你这里问问。” 葛辛丑沉吟:“哎哟,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涅娃来恽县以后我还没见过,要不你去怡沁药店找祥娃,直接问他还快些。” 丢娃苦起脸:“哥,给你实话吧,不知咋的,我见了祥娃就害怕。别看他还只是个毛头小子,我在他跟前还真不敢话。在怡沁药店前转悠了几次,愣是没敢进去。” 葛辛丑怒其不争:“瞧你这点出息,你就是问句话而已,他还能吃了你。” 丢娃陪笑脸:“哥,要不你帮我问问森娃他们,你没见过涅娃是你忙,他几个都是小娃子家,总有在一块玩的时候,还能不知道涅娃住哪儿?” 第二天,葛辛丑给丢娃答复:“森娃他们三个都不知道,一块玩是没错,涅娃不爱话,他们问过,涅娃不搭理。” 丢娃不放过这个机会:“下回他们约着玩的时候,叫我一声。” 葛辛丑笑着摇头:“听森娃几个,从涅娃来恽县,他们统共见过涅娃两次,涅娃是跟着祥娃一块来的,也不是提前约的时间,你还是去找祥娃问问看吧。” 丢娃没了辙,只好另想办法。 回到家,葛辛丑问休闲喝茶的绪祥:“你这是打的啥哑谜,为啥要把涅娃藏起来。” 绪祥反问:“大伯伯,凯琳天生耳力过人,丢娃又是不干正经事的,要是哪天丢娃想让凯琳帮他个啥忙,还一趟一趟的找,从益村跟到恽县来,你放心把凯琳交给他吗?” 葛辛丑明白过来:“你是丢娃不怀好心?” “是,”绪祥提醒葛辛丑:“丢娃是以前是干啥的你也知道,俗话狗改不了吃屎,他现在看似归了正道,那是这段时间风声紧,大伯伯你还是提防着他点好。” 葛辛丑气愤:“咱们这一带吃祖宗饭的不在少数,大家向来都是相安无事,没想到他丢娃竟然破坏规矩,把主意打到身边人这里来了,往后我再也没有他这号朋友。” 绪祥压低声音:“据我朋友,丢娃原先跟着的老板倒了,他现在的老板本来是吃死人饭的,因风声紧,现在改做活人生意了,这种人六亲不认,大伯伯还是要当心些。” 葛辛丑心里咯噔一下,嘱咐绪祥:“这几天是你接送凯琳,记得提醒她这事,她年纪小,又喜欢野。” 绪祥给葛辛丑宽心:“我已给她过了。” 葛辛丑立马找出纸笔:“我得赶紧写信给丁丑他们,家里都是小娃子,得看紧着点,越是熟人越容易上当。” 想想不对,他放下纸笔收拾东西:“这种事信里不好,我还是回去一趟。” 刚好葛凯琳进来,葛辛丑很严肃地把绪祥的话了一遍,要葛凯琳一定要当心。 越看女儿越觉得担心,问绪祥:“你凯琳内里是不是有问题,这个子咋老也不长呀。” 快十四岁的人了,个子看起来还像**岁,人越小,越容易被人贩子瞄上。 “我看看?”绪祥拉过葛凯琳的小手,正儿八经给诊起脉来。 小小的手,又软又滑,绪祥给葛凯琳诊了左手诊右手,诊了脉搏看手指,从指尖到手掌,再到手背,每一条脉络每一根纹路都看得很仔细。 弄得葛辛丑很紧张:“咋样,是不是真有问题?” 绪祥很不舍得放开葛凯琳的手,笑着摇头:“没事,只是发育迟缓些,可能和五岁之前的病有关,慢慢长大就好了,她的个子有可能不会长太高,女娃子的平均个儿还是达得到的。” “这就好,这就好。”葛辛丑这下放心了,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爸,你等一下。”葛凯琳冲去自己屋里拿了个小包裹和一封信来。 塞进葛辛丑的大背包里,嘿嘿笑道:“这是我给后院奶奶一家,三叔一家,姨姨他们的护肤膏,还有绪欣毓家的,蓝灵香的。” 葛辛丑问女儿:“为啥别人都是一家一家的给,蓝灵香家就只给她一个人?”(未完待续。) 第0183章 心疾 葛凯琳趴在葛辛丑耳朵嘀咕:“这还不是避免引起误会吗。” 自家和蓝灵香家又不是多要好的关系,再有着李桂银对葛凯森的穷追,要是自己再给她们全家每人都送护肤膏,岂不是明着告诉李桂叶,蓝灵枝和葛凯森有进一步的希望? 然后声音恢复正常,补充一句:“你把信给我二婶就行,省得我寄信了,信里都写好了咋分,咧,嘿嘿,里面还有额外的,随我二婶做人情。” 绪祥手握拳放在嘴巴上,强忍住了笑。 小妮子还会当着他的面悄悄话了,她难道不知道,这纯属掩耳盗铃吗。 葛辛丑走后,葛凯琳给绪祥解释:“我一个人耳朵和眼睛太好使,已经够惊悚的了,要是爸爸知道你也是这样,我怕他受不了。” 脸上满是忧愁。 绪祥觉得葛凯琳有点不对头,问:“怎么了,大伯伯是不是有什么事?” 葛凯琳心情低落:“爸爸的血流异常,在他手掌上用手指滑一下,白印子消失的很慢,我怀疑他心脏有问题,可医院里又检查不出,我给爸爸开了药方,爸爸,医院里的仪器都他没事,他没问题,不用吃药,硬是没有吃,我只能尽量让他保持心情顺畅。” 语气隐含悲哀。 绪祥心里咯噔一下,葛凯琳这神态,这语气,和她前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时何其相似。 葛凯琳前世的心脏就有问题,他抓过葛凯琳的手腕再次诊脉。 果然。脉搏里有细微得几不可察的信息,表示葛凯琳的心脏有些同常人不一样。 绪祥恨不得给自己一掌,他给葛凯琳诊脉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这种异常就早没发现,非要葛凯琳自己提起,才察觉出来。 要以往他给葛凯琳诊脉,都是在葛凯琳不情愿,他只是匆匆确定一下,没有时间仔细看过的情况下,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异常。情有可原。 可刚刚他还吃足了葛凯琳小手的豆腐,竟然也没察觉出,真是该死。以前自己都想啥了。 父女心脏同时有问题,绪祥问葛凯琳:“大伯伯的脉象异常,那森娃他们呢,有没有给他们诊过脉?” 他要确定这是不是家族心脏病。 葛凯琳点头:“诊过。二哥和三哥都没事。” “那你小姑。你二叔三叔他们呢,你有没有给他们诊过脉?” “小姑没问题,和她玩闹的时候顺便就给诊了,刚跟着牧老师医理的时候,给二叔诊过脉,那时没有问题,三叔性子冷,我过给他试试诊脉。他没必要,我也就没再提起。” “你四叔和你奶奶呢。还有你爷爷,你给他诊过没有?” “和四叔已经几年没咋来往了,以前他是没问题,不知道现在咋样,奶奶的身体是全家最好的,爷爷我就不知道了,他不喜欢我,我也没挨过他。” 绪祥不放心:“等森娃他们回来,我还是给他们亲自看一下。” 葛凯琳的医术多半是他教的,葛凯琳的医术水平他心里明白,其他人的身体状况,他还是亲自确认一番好一些。 心里很不好过,他的小人儿重活几世都脱离不了心疾的折磨,还好,小人儿今世的心疾只是轻微,用些药就能治好。 等不及葛凯森和葛凯拓回来,绪祥去了高争气的摊子上。 高三生每个月只有一个星期日的休息时间,即便家和校同处一城,葛凯森几个也和其他家离得远的同一样,没有多少空余时间回家。 还没到校门口,远远看见高满仓正纠缠高争气,绪祥没有心思应付高满仓,一个冷弹抛过去,高满仓冻得直发抖,抱怨高争气摊子的帐篷四面透风,匆忙离开。 此时校还没有放。 绪祥随意坐了一个座位,没有心绪话,还在想葛凯琳心疾的事。 对他的性子高争气已习惯,静静给他泡了一壶茶,自顾去忙活。 绪祥自斟自饮,待心绪平静下来,嘱咐高争气:“要是有人自称是你的姐姐,你不用理会,只管撵她走就是,要是她还缠着你,你只管动粗,没关系。” “发生啥事了?”高争气停下手里的活。 平时绪祥可不是这么教他的。 都是嘱咐他,要会克制,是人在江湖走,总有许多不如意,有些事不必太认真,就比如他做的饭,众口难调,要在保持原本特有的风味条件下,适当按个人口味做些调整,要是对方的要求实在太过分,那就大可不必理会。 绪祥告诉高争气:“自称你姐姐的人,确实是你失踪几年的姐姐,同时她也是一个人贩子,专门拐卖妇女和小娃子,我曾给你讲过拍花子的事,你还记得吗,拍花子的就是人贩子。” 高争气扔下手里的活,坐在绪祥对面,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苦起脸道:“一个自称是我爸爸的人,口口声声要带我挣大钱,一个自称是我姐姐的人,是个人贩子,这到底是咋回事?” 绪祥笑得苍凉:“自称是你爸爸的人,确实是你爸爸,自称是你姐姐的人,也确实是你的亲姐姐,不管这是咋回事,你只要遵从你的本心就是,懂吗?” 他有父王,不理会他的生死,他有妹妹,他亲眼看着妹妹死去,他遵从自己的本心,害得小人儿中毒离魂,今生视他为陌生人。 “哦,我的本心就是,赶紧挣够租房子的钱,正式开一家像样的饭馆,等钱挣得多了,就把房子买下来。”高争气起身,继续忙活。 他早瞄准了一家店面,就是没钱,绪祥要借给他钱,他不要,非要靠自己。 对于高满仓时不时的纠缠,他从开始的迷茫,到后来的烦躁,现在已经麻木了。 有了高满仓的前车之鉴,绪祥刚给他起的所谓姐姐,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忙自己的事是正经。 听高争气提起买房子,绪祥心里一阵惆怅。 靠着给木艺店做活,他攒了一笔钱,买个小一点的院子是够了,绪涅也一直希望有个自己的家,可他还不想这么早定下来。 葛凯琳现在还小,将来的前程在哪里是个未知数,他想等葛凯琳安定下来再考虑置产。(未完待续。) 第0184章 反复 等校放,绪祥给葛凯森和葛凯拓诊过脉,确定两人确实没事,他去了绪涅的养殖场。 绪涅看见他很兴奋:“哥,你咋有空来看我?” 俗话,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为避免被绪宝利找到,原本这期要升入四年级的绪涅,直接跨级上了初一,就在恽县一中初中部上。 所以丢娃找遍了恽县所有的小,就连偏远地区都去了,愣是没有找到绪涅。 为更加保险,绪祥没有安排绪涅和他一起住,也没有让绪涅住校,听取绪涅自己的意思,早出晚归,在这个山坳坳里与毒物为伍。 更关键的是,这边的山上不止有各种药材,绪涅的养殖场不远处,还生长着大量的刺皮果,这个对绪祥目前的计划很有利。 绪祥摸了摸绪涅的头顶,问他:“你在干啥?” “哦,我在给肉球写信。”绪涅苦起脸。 不能实际情况,编故事他又不会,贾陆军已经给他写了好几封信了,他一封都还没回。 绪祥拿过笔,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一句话:凯琳姐,你的字好难看,不用回信。 绪涅立马喜笑颜开,照抄了一遍,用信封装起来,交给绪祥。 他的信是葛凯琳代收的,回信自然也是葛凯琳代寄。 做好这一切,绪祥领着绪涅外出:“大伯伯和凯琳都生病了,我来给他们配点药。” 跟着绪祥。绪涅已经认识了不少药草,也能配几个简单的方子。 “我想去看看。”绪涅要求。 为避免他被绪宝利的人发现,绪涅这半年来生活轨迹几乎是两点一线。校和养殖场,很少和葛家人见面,也不去别的地方。 “可以,”绪祥答应,提出条件,“在你去看大伯伯和凯琳姐之前,咱先去见一个人。” “好。”绪涅直接应承。连要见的人是谁都没问。 绪祥道:“丢娃一直要你给他弄毒蛇,今晚就给他送去,天气越来越冷了。省得蛇活力不足,影响药力。” “嗯。”绪涅面无表情,眼里闪过狠戾。 葛辛丑从益村回来就听郝沈梅起,丢娃被毒蛇咬了。都快两天了还没有醒。 “这个时候了还有蛇?”葛辛丑觉得不可置信。 “可不是。按现在已经深秋,蛇应该差不多进洞了,听他还是晚上被蛇咬的。”郝沈梅也觉得奇怪。 深秋早晚温差大,白天还好,穿一件毛衣就行,晚上气温只有几度,要出屋得穿棉衣了。 北方的蛇,深秋时节差不多就找个洞冬眠了。尤其是晚上,气温低。蛇根本没啥活力。 “我看他是夜路走多了,撞见鬼了。”葛辛丑对丢娃已没有一点好感。 绪祥来给他看脉,而后道:“凯琳的没错,大伯伯你的心脏确实有点问题,毛病太小,仪器根本察觉不了,我给你配点丸药,你每天服一粒,过上个把月就会好。” 第二天就把药送了过来,看着葛辛丑服下一粒,才把剩下的药给葛辛丑。 还配了另一种丸药给葛凯琳,葛凯琳不肯要:“五岁我醒来后就没有病过,不用喝药。” 主要是药丸的味道她实在受不了,根本不可能喝得下去。 她自己给自己诊过,没发现有啥毛病。 绪祥着急,这药丸的味道确实不咋地,他自己也受不了,可目前为止他没有别的办法。 葛凯琳的心疾和葛辛丑还不一样,倒和她前世心疾初发时的症状相似,绪祥给她配的药丸,是按前世老和尚的药方来的。 老和尚嘴馋好吃,厨艺也是一绝,葛凯琳是个小吃货,老和尚就把药掺杂在饭菜里给葛凯琳吃,绪祥没有那个厨艺,也不知该怎么和饭菜掺杂。 他怕一个不小心,饭菜反成了毒药。 目前只能用自己的医术压人:“像你大伯伯一样,他的心疾信息微弱得连医院的仪器都检查不出,你的状况也是如此,比大伯伯的信息更加弱,以至于你自己感觉不出,而我稍稍比你强那么一点,恰巧探了出来。” 葛凯琳还是不愿意:“就算你的是对的,也没必要非得吃这么难闻的药丸,治心脏病的药方我又不是不会配,你只我到底是啥情况,我自己配药来吃。” 绪祥犹豫。 他来此世前,老和尚只告诉他,葛凯琳的心疾是她往世的丈夫和婆婆下的毒引起,却没过那毒是怎样的,他只能按照葛凯琳前世服的药方开药,其他的也是无从下手,这话他不能告诉葛凯琳。 老和尚过,不能告诉葛凯琳她前世的事,否则会毁了她。 他的犹豫葛凯琳没当一回事,葛辛丑和郝沈梅倒是吓得不轻:“凯琳病得很厉害吗?” “没有,”绪祥赶紧解释,“症状太轻,我一时不知该咋解释,我只会治病,理论上却是不上来。” “哦——”葛辛丑长出一口气“我和你大娘娘都已经是杯弓蛇影了,主要是因凯琳小时候的病吓得,要是再经历一次,非要了我和你大娘娘的命不可。” “没有没有,只怪我不清楚。”绪祥笑得勉强。 后悔不该当着葛凯琳父母的面心疾的事。 郝沈梅老半天才缓过气来,问绪祥:“凯琳和她爸心脏都有问题,这是不是家族病?” 葛凯琳怕她也得脑血栓,劝她喝药时,给她过家族病这回事。 绪祥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得给你家所有的人看过后,才能是不是,森娃和拓娃我已经给看过了,没啥问题,等我轮休的时候,回益村给二伯伯和三叔他们看一看。” “你哪天轮休,我陪你回去。”郝沈梅已经迫不及待。 “五天以后。”绪祥道。 心里盘算,在这五天之内,一定要把该处理的人和事解决掉,他也好专心研究葛凯琳的病该咋办。 目前看着葛凯琳的心疾没啥,要是放着不管的话,谁知会不会像前世一样,病至衰竭。 告辞出来,看见黄牟平像根桩子样杵在巷子口,一张脸皱成了波纹纸。 绪祥朝黄牟平点点头,越过黄牟平。 黄牟平突然在他身后出声:“我没想到凯琳的心疾如此顽固,心事未了,痼疾难除。”(未完待续。) 第0185章 替身 绪祥猛地站住,缓缓回转身,冷声呵斥:“你是谁!” 黄牟平笑道:“能了解凯琳心疾的人,你道还有谁?” 完,双手合十,道出佛号:“贫僧自行,见过大将军。” “大师?”绪祥震惊。 眼前这人,是以黄牟平的身份出现的自行老和尚。 黄牟平叹气:“我本是因闲极无聊,来这个世界游玩,谁知刚好遇到凯琳的病情反复,看来,只消去她对往世的不堪记忆,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绪祥求教:“请问大师,该怎样才能使凯琳的病彻底去根。” 黄牟平郑重道:“重回前世,再回往世,将所经历的事扳转,了却心事。” “那岂不是要重新被她的丈夫和婆婆毒害?”绪祥双拳紧握。 “不止,她要先回葛家庄,再厉药毒之苦。”黄牟平背过身去。 “再厉药毒之苦?”绪祥心痛缩成一团。 “是,要是她扛不过这次的药毒,只能魂飞魄散,再不能轮回。” “我陪她。” 黄牟平回转身:“你先不能回去,凯琳这一走,原身的魂魄会回归,你得先陪着原身度过懵懂期,凯琳回到前世,会暂时忘记这世的事,但她的魂魄毕竟曾占用过原身,两者之间必有所牵扯,要是原身出了问题,凯琳也会受到损害,有可能功亏一篑。” “原身的魂魄?”绪祥不明白。 “对,凯琳占用原身时。原身的魂魄只是太弱,”黄牟平解释:“凯琳在此世的这些日子,原身的魂魄也在凯琳的身体内温养。凯琳走后,原身魂魄回归,同时接收凯琳在此世的全部记忆,你要做的是让她熟练操控身体和记忆。” “那我什么时候回去?”绪祥心里闷痛。 “在你该出现的时候。”黄牟平道。 提醒绪祥:“即便回到前世,凯琳不认识你,你和她也还没开始瓜葛,急也没用。” 低眉隐藏眼中促狭。 绪祥大惊:“难道。回到前世后,我也不记得她?” “没错,”黄牟平抬眼正视绪祥。“凯琳若是能够涅槃重生,早晚和此世的家人会有瓜葛,你和凯琳要是真有缘,还请珍惜现在所有的一切。” 绪祥的心痛得直哆嗦。 披着黄牟平皮的老和尚。心里却是乐翻了天。 谁让你欺负凯琳来着。我不折腾你折腾谁,好玩的还在后头呢。 接着:“原身本来天定寿数不长,也是因心事未了,才强撑着直到凯琳接替她,这也是她和凯琳的缘分,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你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绪祥问他:“凯琳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黄牟平完,很快出了巷子。没打算告诉绪祥具体时间。 绪祥追出去,已没了黄牟平的影子。凝神细听,也没有搜索到黄牟平的一点声息。 晚上,葛凯琳做了一个梦。 一个弥勒佛一样的老和尚,乐呵呵地看着她,老和尚身边站着一个小女娃,相貌和她一模一样,身量却比她高一截。 葛凯琳惊喜:“老和尚,好久没看见你了咧,是不是又做了新花样素菜,来请我品尝?” 老和尚笑哈哈:“你不在,老和尚我做素菜都没心情,我这就接你回去。” 葛凯琳兴奋:“接我回去?是去见我爹娘吗?” “对。”老和尚给了葛凯琳一个脑嘣儿。 “太好了,又能看见爹娘和哥哥他们了,还有二祖母、芳姨……”葛凯琳揉揉额头,一个个数起来。 心里惦记的人还没数完,皱起眉头:“可是,我走了,我爸妈咋办?” 老和尚指着他身边的女孩:“她会替你照顾你的一切。” “老和尚,她是谁?”葛凯琳好奇。 “她就是你呀。”老和尚哈哈大笑。 葛凯琳瞪大眼睛,扯住老和尚的僧袍,威胁:“老和尚,你给我清楚,到底咋回事,你要敢耍我,我的痒痒草可有一大箩筐。” 老和尚收住笑容,认真道:“她确实是你,你也是她,期间的曲折,老和尚我还不能告诉你,将来你自己会明白。” 那女孩朝葛凯琳行福礼:“谢谢姐姐这几年在爹娘跟前替我尽孝。” 葛凯琳还礼,心里很不自在。 同时也感觉别扭,一来这边没有行福礼的,再来这称呼上就不对,爹娘这个称呼不符合这里的习惯。 这女孩到底咋回事,葛凯琳瞪老和尚,意思你给个解释。 老和尚抱拳:“其中原委老和尚还真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你回去后,大将军会替你处理后续事物,你不用担心她不适应,也不用担心家人发现破绽,大将军会帮你搞定一切。” “大将军?是祥哥吗,那个装酷的家伙也来了吗?”葛凯琳转圈寻找。 “嘣。”脑门上挨了个脑嘣。 葛凯琳抬头,一身戎装的绪祥满脸无奈看着她。 “祥哥?”葛凯琳往后退,笑得大眼弯弯,背后人被抓包了咧。 绪祥心感无力,葛凯琳这是在梦里,只有在梦里,葛凯琳才认得他,他却是在现实中。 他很想抱抱眼前的小人儿,可他却不能。 老和尚坏心眼地提醒:“大将军就是你在这个世界时的祥娃,不过你马上就要回去了,知道这个也没用。” “祥娃,真的是你呀,可是为啥一点都不一样呢?”葛凯琳双眼大睁。 “没礼貌,叫祥哥。”绪祥冷下脸。 “祥哥。”葛凯琳忽觉心痛。 大壕沟的记忆涌入脑中,葛凯琳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绪祥大惊,上前接住晃动着要倒下的葛凯琳,他的身体却从葛凯琳的身体穿过,赶紧回身,已经没有了葛凯琳的身影。 绪祥愤然:“大师,你就一点时间都不留给我吗!” 老和尚问他:“你是选择身心穿越和她交融,互相在心里留下印记,还是愿意两人再见时,只是陌路人?” 绪祥默然,他当然不想和葛凯琳成为陌路人,可他真的舍不得这难得的相聚,一向杀罚果断的大将军,心中纠结百转。 “走吧,马上要过子时了,耽误了时辰,你和凯琳会真的天人相隔了。”老和尚促狭道。 完,他的身影和葛凯琳的原身隐去。 绪祥再次不舍地望了一眼葛凯琳消失的地方,循着老和尚消失的方向跟了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ps:卷一结束,女主因心脏病反复,卷二回了古代,但并不是和现代部分没了关系。 第0186章 清晨 “起床了,太阳晒到屁屁了。” 一双带着厚茧的大手,轻轻地给三个月大的葛凯琳换着衣服,嘴里还不停地唠叨:“好孩子,娘给你换上干净的衣服,这衣服太阳晒足足晒了一天,穿着是不是很舒服呀?娘还细细的揉了揉,软软的,不会硌着我家宝贝。” 每天早上,吴丽梅都要重复这句话。 这一个月来,葛凯琳都是只有吃,睡,拉三件事可做,连哭都没有劲儿,吃奶也是吃几口歇一会儿,吃一顿奶用的时间,是别人家奶娃娃几倍,多数时间没吃饱就累得又睡着了。 所以,这一个月来,葛凯琳就一直处在半饥半饱的状态,可又无可奈何,谁让她身体太弱了呢? “起床了,太阳晒到屁屁了,娘,我妹妹啥时候会醒呀?” 这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是葛凯琳的二哥葛凯武发出的,他比葛凯琳大三岁,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围着吴丽梅转。 “你妹妹不是没醒,只是她没睁眼睛而已。”吴丽梅不厌其烦的给儿子重复着这句话。 “那妹妹为啥还不睁眼睛呀,我都快忘了妹妹的眼睛长啥样了。” “你妹妹的眼睛很好看,大大的,像会话一样,你不记得啦,那次你妹妹眼睛好看,就用手去戳妹妹的眼珠,想摸摸是什么样子,差点没把娘吓死。” 葛凯琳听着心里非常想翻白眼,原来自己二哥这么不着调呀。只可惜自己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别翻白眼了。 “娘,我上去了。” 这话的。是大哥葛凯文,今年八岁,在附近村里的私塾读书,还真是文如其名,话文质彬彬,人也是温文尔雅。 吴丽梅叫住葛凯文:“你还没吃早饭呢,急啥。夫子和别的同应该也还没去,你先吃了早饭再去也不迟。” “没关系的娘,我带了吃的。边走边吃就行,夫子昨天教的课,我还没记熟,早点去也好趁着安静再记一会儿。午饭就不用给我送了。我带了两张娘煎的菜饼,渴了,问夫子讨碗热水喝就是。” “唉,你这孩子,就是太倔。”吴丽梅满心的疼惜。 葛凯文很好,只可惜先天条件不好,记性太差。 所谓笨鸟先飞,他很能吃苦。在同龄人任性玩耍的时候,他兀自抱着本书啃读。夜深人静时,他独自点灯发奋。每天清晨,家里人起床时,他早已在院里边扫着院子,嘴里边嘟嘟囔囔默背功课。 “娘,今天妹妹好一点了没有?”葛凯文怕吴丽梅再起他上的事,扭转话题。 自从妹妹溺水救过来后,娘亲总是偷偷流泪,要是自己上的话题再继续,恐怕在自己走后,娘亲又会伤心一阵子。 “还是那样,折腾了这么会儿,你妹妹都没睁眼,也不知是睡着的还是醒的,她自从溺水,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动也没动,不知是不是真的,唉——。” 是不是真的傻了,葛凯琳自动在心里接了一句。 这一个月里,“傻子”这个词,从葛凯琳的祖母董氏嘴里,不知冒出来多少遍,每次祖母起,吴丽梅都会反驳。 其实,以葛凯琳现在的状态,吴丽梅自己也不是没这么想过,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老大媳妇,怎么还在屋里窝着,猪食拌了吗?鸡喂了吗?饭做了吗?” 葛凯文本想安慰吴丽梅几句,听着祖母一连串的问句,他把话又咽了回去,用手摸摸妹妹的小脸,嘱咐二弟在家不要调皮,用心帮娘的忙,扭头走向院外。 身后传来董氏的嘟囔:“念书有什么用,不能当吃不能当喝的,还得浪费银钱,这书都念进狗肚子里去了,见了祖母,连声问候都没有,哪像是读书人,还比不上那街上的流浪狗。” 她这嘟囔声可真不小,葛凯琳腹诽:“跟你打招呼又有啥用,还不是得你一顿讽刺挖苦。” 其实葛凯琳也很好奇,听葛凯文话,应该不是不懂礼的人,为什么就对自己的祖母这样冷淡,一月下来,也没听他和祖母过几句话,甚或祖母正在跟他话时,只要是话不中听,他扭头就走,丝毫没有读书人的礼仪。 “啊哈——,娘,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清早的就听见你嚷嚷,真是的,人家昨晚练字练到很晚,现在眼睛还睁不开呢。” 这话的,是葛凯琳的小姑,芳名葛丽娥,今年十岁,是兄妹里最小的。 “练字练字,一个女儿家,字写的再好看有啥用,将来长大了还不是得嫁人,嫁妆也不会因为你字写的好看而少一文钱。”董氏埋怨。 葛丽娥不理会母亲的唠叨,跑来大嫂的屋里,看着大嫂怀里吃奶的侄女儿,用手戳戳葛凯琳的小脸,问吴丽梅:“大嫂,凯琳今天好点了没有,她哭了吗?” 吴丽梅摇头:“没有,还和往常一样,不哭不动。” 外面董氏又开始催:“老大媳妇,你是聋了还是偷懒,叫了这半天了,还窝在屋里不出来,你以为你还是千金大小姐,有丫环伺候着,今天要是把猪饿着了,凯文的就别想上了。” 吴丽梅只是不动窝:“婆婆,凯琳还没吃饱。” 葛凯琳无奈,这个戏码天天上演,她永远都和猪或鸡相连,虽然她上一世是属猪的,可也不代表她就愿意和猪相提并论。 自家娘也很有意思,理不理祖母,要看她的兴致,高兴了会和祖母对上几句,心情不好了,祖母话再难听,她也可能十天半个月的不理会。 “娘,你来看看。这两块料子颜色有点不一样,尺寸偏小,两块只能凑合着做成一件衣服。因有色差,做出来的衣服会很难看。” 这话的,是吴丽梅的另一个小姑子,芳名葛丽屏,已经十八岁,本朝十四五岁是女孩的适嫁年龄,像葛丽屏这样大的。已算是大龄女。 用葛凯琳上一世的话来,就是剩女。 董氏回屋,压低声音:“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不怕你大嫂听见?” “哼,就你小心,大嫂听见又有啥关系,她那么多嫁妆。稀罕你这两块破料子。” 算命的。吴丽梅命硬,不过却是个富贵命,将来不是金银用不完,就是皇封诰命,其富贵源于名字里的“丽”字。 这家的当家人,也就是葛凯琳的祖父葛伯嗣,听算命的的这么好,给女儿起名字时。也都带了一个“丽”字。 他认为,反正媳妇嫁进家来。最多在上家谱时写个“葛门吴氏”,名字就没任何用处了,这个“丽”字,就给自己女儿用吧。 谁知生的五个女儿,就三女儿葛丽屏和五女儿葛丽娥活了下来,其他三个活的最长的,也没过周岁。 葛伯嗣认为,算命的为了钱财欺骗了他,就打上门去。 那算命的辩道:“不同人,不同命,这个丽字,只有你家媳妇用得,她用,不但会富贵满天,还会荫及子孙,你家女儿却是用不得,本就生来福薄,再用丽字压着,可不连累得连命都没了吗。” 算命的顺口胡诌的几句话,愣是把葛伯嗣给唬住了,问能有什么办法解了这个结。 算命的急着去京城投靠儿子,就应付葛伯嗣:“这个丽字,既然你的女儿已用了一段时间,随便改动恐怕反而会产生祸事,不如你每逢初一十五去庙里上香,菩萨感念于你的诚心,自然会替你消解烦恼,记得,不可偷懒,不可吝啬。” 葛伯嗣是有名的抠门,这算命的也对他没啥好心,这样嘱咐,纯粹就是想让他破点财。 葛伯嗣信以为真,真的每逢初一十五都去庙里上香,因最近那个寺庙大多都是女子上香,他去多有不便,去远处又嫌花钱,就嘱咐董氏按时去上香,每次都会给董氏两文香油钱。 两文钱,只够买一个素馅包子。 董氏缠着三寸金莲,葛伯嗣又舍不得给她用家里的牛车,这一路走过去,非常吃力,她就耍了个心眼,每到上香的日子,她都会出去,但不都是去庙里,大部分时候还是去不远处的集市上,有看中的料子首饰,就用攒起的香油钱买下。 那料子首饰她也不敢自己用,而是偷偷给了葛丽屏,算做嫁妆。 再葛丽屏,长得一副好摸样,大眼睛,瓜子脸,弯弯的长睫毛,白瓷般的皮肤,一头青丝如同闪光的黑色缎子,个子娇小,体态匀称,在这乡村里,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就因为长得出众,葛丽屏眼光很高,以往上门提亲的人差点踩塌了门槛,谁知她一个都看不上,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想头,她支支吾吾地自己也不上来。 好容易活下来的女儿,葛伯嗣也不忍逼迫,就任葛丽屏这样挑来挑去,挑成了老姑娘,也没挑出个称心如意的。 后来再有上门来提亲的,大多都是一些要续玄,或是想纳个漂亮小妾的,气得葛丽屏把媒婆一个个赶出家门去,一来二去,现在干脆没有媒婆上门了。 本就娇横的葛丽屏,脾气越发的暴躁。 葛伯嗣排行老大,下有一弟一妹,他在和老二葛仲嗣分家前,家里的院子在村里算是大的,三进的院子,每进都有不少房间,葛伯嗣分得这是进大门第一进的院子。 大门正对着一面照壁,直对着的是葛伯嗣住的五间正房,东边三间住着葛伯嗣老两口,西边两间,葛丽屏和葛丽娥同住。 正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东厢房住着葛天彪和葛天笙,西厢房住着吴丽梅一家。 正房和东厢房之间的连接墙上,开了一个小门,小门通往东厢房后面的小院,一家人吃饭都在这个小院里。 东西厢房旁边,各有两间小耳房,这耳房是分家后才盖的,东厢房的耳房,放着粮食,暂时不用的家具,还有其他一些杂物。 西厢房靠北的耳房住着葛凯文,靠南的耳房则堆放着农具,旁边一个小门通往西厢房后的小院,里面养着二十几只鸡、六口猪、还有两头牛。 院子的东南角,砌了个露天的茅房,分男女两边。 “吵死了,大清早的几个女人家叽叽喳喳的,吵得人睡不着,等下到了里,我没精神上课,被夫子罚,你们几个谁替我。” 话没大没小,胡搅蛮缠的,除了葛天笙,在这个家里还真找不到另外的人。 “九郎,怎么跟娘和大嫂还有你七姐话的,天天读书,那些礼义廉耻你是一句都没往心里去。” 中气十足,一副教训儿子的口气,正是葛凯琳的五叔,葛天彪。 “五哥,我错了。” “哼,往后要是再敢这样,你就回家来干活,反正你读书也是浪费银钱,正好家里缺劳力,也给大哥省些花销。” 葛天彪这样话,意有所指。 葛凯琳的爹爹葛天俞,在外给人当掌柜的,每年的工钱,都会先把葛天笙和葛凯文的束脩交齐。 葛凯文六岁入私塾,因好,夫子嘉奖,赠送文房四宝藏书典籍,藏书典籍虽不是原版,可花费下来有时比那束脩还贵。 葛天笙刚好相反,不无术,招惹是非,葛天俞每年赔给人家的钱财,是束脩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五哥,要回来干活,也是该让凯文回来,我是长辈,怎么也不会轮到我。” “好,我找一篇凯文以前做的文章,你今天要是能顺利读出来,我就不再提让你回来干活的事。” 葛天彪只要在家,每天不把葛天笙训个十遍八遍的,葛凯琳都会觉得葛天彪肯定生病了,要不就是葛天笙又惹事躲起来了。 这葛天笙也真是够笨的,八岁上私塾,上了六年私塾,眼见着到了成亲的年龄,别做文章了,就是读个文章也是磕磕巴巴的,又不肯下苦功,只会偷奸耍滑。 偏偏葛伯嗣对这唯一还在上的儿子寄予厚望,不死心的想让葛天笙当个官啥的,到时候葛天笙是官老爷,人家也能称呼他葛伯嗣一声老太爷。 “五郎,我还没死呢,家里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得,当家人发话了,这家人除了葛凯琳还没见过面的便宜老爹,算是都冒头了。 葛凯琳还想接着腹诽,只是溺水后身体还没缓过劲了,不知不觉中她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0187章 生病 葛凯琳再次醒来时,知道自己已经在地里了。 虽然记忆中上一世她没怎么干过农活,可农村出身的她,对这田园味道还是非常熟悉的。 土地的腥味,混合着青草气息,还有粪肥的臭味,远近此起彼伏的牲口叫声,在脑中构成一幅田园耕作图。 身上暖洋洋的,眼睛却有些不舒服,应该是太阳直接照到眼睛了。 娘应是把自己平躺着放的,随着时间的过去,太阳已经挪了地方,树荫没了,她可不就暴晒在阳光下了吗。 正要抱怨娘的粗心,闻到一股花的清香味,接着就感觉鼻子痒痒的。 二哥葛凯武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妹妹,你什么时候会醒,你不会真的变傻了吧,娘天天哭,天天哭,大哥,娘的眼睛哭坏了,绣花已看不清纹路,要是再这样哭下去,眼睛就会瞎的,我不要娘的眼睛变瞎,郭惠庭他娘就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很可怜。” 葛凯琳听得心里震惊。 一个月来,自己只顾吃睡拉,得过且过,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没想到这个身体的娘,为了自己这个冒牌货,身子骨竟然已糟糕到如此地步。 还没容她接着往下想,葛凯武开始抽搭:“妹妹,你快醒吧,只要你醒了,我再也不跟你抢东西,再也不会生气你抢了我的娘,也不会故意把你衣服上的带子剪断。” 噗,原来自己这个二哥在吃妹妹的醋呀。想来娘没有生这个身体以前,葛凯武过得该是如何的滋润,自从有了小妹妹。从前的那份母爱被分走了一大部分,小家伙心里不甘,才会干下这些不着调的荒唐事。 葛凯琳吐槽,那他知不知道,他这些恶作剧,不但没惩罚了他的妹妹,反而给他亲爱的娘制造了许多麻烦。 “别人都想不通。为什么妹妹你的身体这么差,娘上地里干活还非要带着你,是大哥给我的。娘怀疑你掉到洗衣盆里,是祖母故意把你溺进去的,被路过的那个小姑娘看见,把你捞了出来。 而祖母却是没抱稳。不小心把你掉进去的。娘怕祖母再对你下手,所以到哪里都要把你带在身边,不再给祖母下手的机会。” 不是还没死,是死了被我这个外来人占用了身体,葛凯琳心里一阵悲恸。 为什么恶人到处都是,上一世的自己,就是被婆婆和丈夫虐待死的,这一世。怎么又碰上了这种人,而且还是这个身体的亲祖母。想躲都躲不掉。 对两个月大的孩子下毒手,这老太太该有多狠的心,自己往后要离这位老太太远点。 “大哥嘱咐我,让我一定要时时跟着你,不能再让你出意外,你要是再出意外,娘就会伤心得死掉,我不要娘死掉。 妹妹,你快点醒,你看我给你摘了打碗碗花,可香了,还有很多又香又好看的花,只要你醒来,我都摘给你。 七姑姑就有很多好看的头花,天天换着戴,等我长大有钱了,我也会给妹妹买漂亮的花,漂亮的衣服,妹妹,你快点醒吧。” 多么纯真的孩子,可是谁来救救我,这会儿已不是暖洋洋,而是燥热了,要是自己再不从太阳底下挪开,这么弱的身子,估计又要变成游魂了。 “呀,妹妹,你怎么出这么多的汗,娘,娘,妹妹出汗了。”葛凯武叫嚷起来。 还好你小子机灵,等我好起来,会好好待你的,葛凯琳心里免不了吐槽,同时松了口气。 不一刻,小身子就被那熟悉的大手抱起来,不仅被抱到阴凉处,身上的外衫也被脱下,葛凯琳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 “哎哟,娘的宝贝,是娘粗心了,只顾着拔草,竟然忘了看太阳,让我家宝贝受苦了,宝贝饿了吧,来,娘喂你,宝贝吃饱了,就有力气睁眼了。” 带着汗味的**被塞进嘴里,葛凯琳也顾不得挑剔,早上那顿奶本就没吃饱,这会儿早就饿了,含住就吸,刚吸了几口,嘴巴已累得发酸,可她想起葛凯武的话,硬是撑着多吸了两口再歇息。 要想快点好起来,先得想办法吃饱,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这个身体的母亲和哥哥,都视自己如珍宝,既然占用了人家宝贝闺女和妹妹的身体,就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慈心,从此,自己就是这家的闺女,上一世的葛凯琳已经死了。 在葛凯琳累得实在撑不住睡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就是吴丽梅惊喜的话:“哎呀,宝贝这顿吃的比以往多了些,娘的宝贝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按,吴丽梅对葛凯琳这么紧张,不该出现差点热死自家女儿的疏漏。 其实是葛凯琳不知道,吴丽梅因为她的病,整晚整晚睡不着,唯恐一个不小心,女儿就会连呼吸都没了,这一天天熬下来,吴丽梅的精神就有点恍惚,要不是葛凯武大声叫喊,兴许她就撑不住晕了过去。 董氏缠着小脚,只在家里干家务,从没下过地。 葛天彪是个木匠,在这乡间来,手艺算是上乘,在镇上给一家木匠铺做事。 葛凯文和葛天笙要上,葛丽屏和葛丽娥是女儿家,怕晒黑变丑了不好找婆家,葛伯嗣舍不得她们下地。 葛凯武还是个小豆丁,到了地里也干不了重活,小家伙还时刻记着大哥交给他的任务,守着妹妹,所以,算上葛凯琳在外给人家当掌柜的爹葛天俞,家里下地干活的,也就只有葛伯嗣和吴丽梅。 吴丽梅晚上不敢睡,白天还得下地干活。葛伯嗣把牲口看得比人还重要,只要是人能够干了的活,除非情势所迫。绝不动用家里的牛。 葛伯嗣曾经是个读书人,很守礼仪,怕公媳整天在一块儿被村里那些嚼舌头的出闲话来,每天干活,都要和儿媳分开在不同的地块。 现在又正是拔草的紧要时候,即使附近有别的村民,也不可能没事跑过来。所以,也多亏了有葛凯武这个小豆丁,否则。吴丽梅在地里出了事都不会有人晓得。 见娘把睡着的妹妹放回篮里,懂事的葛凯武,赶紧在旁边的水罐里舀了半碗水,颤颤悠悠地递给坐到草堆上的娘亲:“娘。喝水。” “娘有你们这三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再苦再累也值了。”吴丽梅夸了儿子,这才大口喝起水来。 要是葛凯琳没睡觉,肯定又会吐槽,自己还是个连牙都没有长的小婴儿,娘是从哪里看得出自己懂事听话的。 所以,在父母的眼里,孩子永远是天使,这句话不管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娘,你的脸好白哟。是不是病了,要不咱回家吧。”葛凯武接过喝完水的碗,又舀了半碗要递给吴丽梅,见吴丽梅紧闭着眼,脸色发白,就急了。 “没事,凯武,娘就是累了,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吴丽梅睁开眼,看看儿子,又虚弱的闭上眼,虚汗一个劲地冒。 葛凯武把碗举到吴丽梅嘴边,催促:“娘,你把这碗水喝了再休息,你不是,出汗多了不喝水会生病的吗?” 吴丽梅根本就不想动,感动于儿子的懂事,还是听话的张嘴,由着儿子喂自己喝水。 “娘,你在这儿乖乖呆着,别乱跑啊,我去找芳姨,一下子就回来了,你听话啊。” 耳听儿子小大人似得嘱咐,吴丽梅心里好笑,闭着眼点点头。 葛凯武嘴里的芳姨,是葛仲嗣的儿媳吴丽芳,她家里的地离吴丽梅现在所处的地方不远,就隔着一道土岭子,只要站在土岭子上喊一声,吴丽芳准能听见。 “哎呀,三姐,你这是怎么啦,脸怎么白成这样,不行,得回去看大夫,凯茜,快把你爹叫来,我一个人弄不动你大伯母。” “哎,娘。”跟着来的葛凯茜奔向土岭子。 吴丽芳的相公葛天凌是个铁匠,长的五大三粗,不顾吴丽梅的反对,葛天凌二话不,就把吴丽梅拉到背上,吴丽芳抱起葛凯琳,他们的女儿葛凯茜和葛凯贞,一个提篮子,一个手牵着葛凯武后面跟着,一行人一路赶往本村的林大夫家。 吴丽芳本不叫这个名字,她原是吴丽梅的陪嫁丫环,和她一起给吴丽梅做陪嫁的还有一个丫环,俩人从小跟着吴丽梅。 吴丽梅嫁给葛天俞后,葛伯嗣家里没必要有丫环伺候,还要多两个人吃闲饭,干脆卖掉算了,还能得点银钱。 吴丽梅自然不肯,从小的情分,哪里割舍得下。 刚好葛天凌看中了吴丽芳,跟爹娘商量后,上门来提亲,他愿意以正妻的名分娶吴丽芳。 葛天凌姑母家的儿子裴天骏,也看中了另外一个丫环,见葛天凌先开了口,就也亲自上门来提亲,同样愿以正妻的身份相娶。 吴丽梅回娘家和爹娘商量后,正式给两个丫环改名吴丽芳和吴丽莲,认成了妹妹,入了吴家族谱,风风光光嫁给了葛天凌和裴天骏。 两人伺候了吴丽梅这些年,又情同姐妹,吴丽梅自然会给陪上一份厚厚的嫁妆。 就这样,葛伯嗣不但没得到卖丫环的银钱,儿媳还倒贴两份嫁妆出去,把他气了个倒仰。 他并没想过,一个嫁给了自己亲侄儿,一个嫁给了自己的亲外甥,这本应是好事,可他只想着损失了银钱,儿媳就是个败家的。 从那以后,葛伯嗣怎么看吴丽梅怎么不顺眼,连带着看吴丽梅生的孩子也不顺眼。 可他看不惯也得看,葛天彪二十岁了还没娶亲,葛天笙还小,他五十多岁的年纪了,目前也就只有这两个孙子和一个孙女。 何况,吴丽梅的娘家就在本村,不但兄弟堂兄弟众多,还有一个在京城当大官的哥哥,葛伯嗣惹不起,就只有从礼仪上折腾儿媳,明知孙女的状况,还不管不顾分开干活,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同时也不想儿媳好过。 葛伯嗣兄弟两个共生了十个儿女,葛天凌和葛丽淑是葛仲嗣所生,排行老二和老八。 其他八个子女都是为葛伯嗣所出,三子五女,活下来的有三子两女,葛天俞、葛天彪、葛丽屏、葛天笙、葛丽娥,排行老大、老五、老七、老九。老十。 葛丽淑比葛丽屏小两岁,两年前出嫁,儿子现在已满周岁。 葛伯嗣的妹妹是三兄妹中最小的,芳名葛佳蓉,只育有一个独生子,就是裴天骏。 吴丽梅还有一个姐姐吴丽翠,一个哥哥吴子易,家里下人都称呼吴丽梅为三小姐, 吴丽芳和吴丽莲进了吴家族谱后,两人改称吴丽梅为三姐,吴丽芳婚后也没有改称呼。 所以,葛天凌两口子对于吴丽梅的称呼,各叫各的,一个叫大嫂,一个叫三姐。 林大夫诊断吴丽梅这是心气郁结,又劳累过度,导致神衰体弱,这病可大可小,如果病人放不开胸怀,一直这样郁结下去,因此丧命也不是不可能。 吴丽芳是个急脾气,立马就开炮:“哎哟,三姐,你听见大夫的了么,往后可不能再折腾自己了,三个孩子还小,尤其是凯琳,这都一个月了还没睁眼,你可不能出事,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孩子们可咋办。” 从林大夫家里出来,吴丽芳让葛天凌把吴丽梅往娘家送,吴丽梅阻止:“不行,真要就这样回了娘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六弟的脾气,你大哥要是回来,不好做。” 吴丽芳语不饶人:“不好做就不好做,三姐,你什么时候都为大哥着想,大哥曾感激过你没有,只要大伯娘调拨几句,大哥就对你恶言相向,他一年难得回来几次,哪里想过老婆孩子都是过得什么日子。” “好妹妹,夫妻之间哪里计较那么多,你和我从小一块长大,你觉得我是能吃亏的人吗,你大哥每次受我婆婆调拨,我哪次没有办法化解。” 吴丽芳想想也对。 三姐从小牙尖嘴利,她婆婆对付她,大多时候都会反过来被三姐给气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ps:推荐书友的书: 书名:《若绯重生记》 作者:碧落轻舞 简介:坠楼自杀的若绯重生了 重生在无忧无虑的童年里 重新面对渣爹和奇葩娘 若绯的选择是什么? 大龄剩女重生在童年里 且看她如何圆满自己的人生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蛇精病是谁? 一言不和就吻上来是几个意思?他是土匪吗? 这就是一个蛇精病追妻的故事。 第0188章 后院 吴丽芳语气软下来:“你回去后大伯娘又会啰嗦,还是回娘家吧,爹娘疼爱,兄弟和侄儿侄女们又亲近,药材也比林大夫家里齐全。” 吴丽梅很坚决:“不了,我还是回家吧。” 葛天凌也劝:“大嫂,我也觉得丽芳的有理,我还是送你去岳父家吧。” 吴丽梅笑着摇头:“你向来听媳妇的,当然会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一句调侃,葛天凌两口子闹了个大红脸。 葛天凌随了他的老爹,娘在跟前时听娘的,娘不在跟前就听媳妇的,媳妇也不在跟前才听他自个儿的,也幸亏他的娘和媳妇相处和睦。 “大嫂,我是真的。”尽管被大嫂笑话,葛天凌还是想接着劝。 “知道你两个是为我好,不过我现在不想回娘家,你要是还想再劝,就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吴丽梅也不放弃。 “好好,怕了你啦,”吴丽芳投降。 她知道三姐的脾气,决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 不过她还是不死心:“回家可以,但要回我家去,由我婆婆给你调理。” “行。”这下吴丽梅答应地干脆。 丈夫从小在婶娘跟前长大,婚后才回的大房,婶娘对自己这个侄儿媳妇也亲如闺女,回到婶娘家,倒比回自己家轻松。 葛凯武听要去二祖母家,笑得那叫个灿烂。 二祖母不像祖母那样老是黑着脸。二祖母喜欢给小孩子讲故事,还会拿出家里的好吃的给他吃。 想起这些,葛凯武本就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葛凯茜忍不住在他那圆嘟嘟的小脸上掐了一把。 “哎呀,茜姐,男女授受不亲,不要乱摸人家的脸。”葛凯武一边摸着被掐痛的脸,一边嫌弃的嘟囔。 “噗,” “哈哈哈哈。” 三岁的小屁孩,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瞧着他另外一只还被葛凯贞攥着的小手,这话出来还真是滑稽。 被葛凯武这么一搅合,三个大人也暂时忘了不快。一行人往家里走。 葛天凌和李翠红育有一儿两女,大的是个儿子,叫葛凯赋,比葛凯文大三个月。和葛凯文在同一个私塾上。大女儿葛凯茜,六岁,二女儿葛凯贞,四岁。 一行人刚进院门,谭柳儿就看出了不对劲,从葛天凌背上抱起吴丽梅:“这是怎么啦?” 谭柳儿不像一般女子长的小巧,她的身量和自家丈夫差不多,用葛凯琳上一世的高度标准来衡量。差不多身高有一米八,不胖不瘦。体态匀称,长脸,大眼,翘鼻,嘴唇薄厚大小刚好,年轻时也是一个美人儿。 可能是刚刚洗过头,谭柳儿秀发披在肩上,别看已近五十的人了,一根白发都没有。 以她这个体型,抱起不到一米六的吴丽梅,根本不在话下。 当着孩子的面被这样抱着,吴丽梅很不好意思:“没事婶娘,我只是有点不舒服,婶娘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走。” 吴丽芳一点不给她面子:“娘,林大夫三姐心气郁结,严重了会没命。” “你这孩子,病得这么重都不话,明显把婶娘当外人了。”谭柳儿埋怨。 大步跨进屋子,轻轻把吴丽梅放到自己床上。 吴丽梅还要起来,被谭柳儿一把摁住:“还和以往那样,你和婶娘睡。” 葛凯武急了:“二祖母,我呢,还有妹妹。” 葛凯武长的很有喜感,浑身上下都圆嘟嘟的,小眼睛,小鼻子,小嘴,唇红齿白,一笑起来,整个脑袋除了眼睛,哪儿都是张开的,再配着茶壶盖发型,让人看着就想乐。 谭柳儿总喜欢逗他,他这样问,谭柳儿正儿八经地:“你也和以往一样,睡篮子里。” 小家伙脸皱成了包子:“啊?不行啊二祖母,篮子太小,我睡不下,妹妹倒是睡得下,白天我娘就是用篮子提着妹妹去地里干活。” 谭柳儿回头瞪了吴丽梅一眼,那意思就是等下再你。 转过脸也着葛凯武皱起眉:“那怎么办?” 问吴丽芳:“家里有没有大点的篮子,凯武怕睡不下呢。” “有,”吴丽芳做势要出屋:“二郎才编了一个大篮子,是架到牛身上刚好,我这就取来给凯武当睡篮。” 葛凯武迈起小短腿快步过去,揪住吴丽芳的衣服:“不用了,芳姨,我已经大了,睡篮子不成体统。” 明明不想睡篮子,偏偏还的冠冕堂皇,逗得谭柳儿一把捞起葛凯武,一抛老高。 这一老一小闹得不亦乐乎。 谭柳儿的屋里还有一张软塌,她本来的意思是,让吴丽梅带着葛凯武和葛凯琳睡大床,她自己就睡在软塌上,还是在一个屋子里睡。 葛仲嗣是个捕快,当差的地方又在外地,他常年不在家。 葛凯琳再一次醒来,感觉嘴里有奶香,是谭柳儿在给她喂羊奶。 吴丽梅在婶娘家里,心情放松,药还没熬好就睡了过去,到午饭时都没醒。 葛凯武有午睡的习惯,吃完饭就迷迷瞪瞪地睡着了,这会儿正挤在吴丽梅怀里睡得香甜。 谭柳儿知道葛凯琳虽然不睁眼,却会吃东西,只要你把吃的放到她嘴边,她会张嘴。 眼看到了该喂奶的时候,侄儿媳妇还睡得很沉,可见是累坏了,谭柳儿不忍心叫醒吴丽梅,就挤了新鲜羊奶,用茶叶煮了去腥味,用小勺一点一点的喂进葛凯琳嘴里。 喂完奶,谭柳儿看着吃空了的碗。问吴丽芳:“凯琳是不是吃的比上回多了一些。” 吴丽芳凑过来,喜上眉梢:“是呀娘,以往你每回都指望凯琳能多吃一些。就特意多煮一些,可是每回都有剩下,这回倒是喝净了,等下三姐睡醒了,一定要告诉她,三姐一高兴,病自然会好得快。” 婆媳俩正地高兴。院外一个声音响起:“四姐夫,我三姐在不在你这里。” 谭柳儿站起身就要出屋,被吴丽芳拉住:“娘。先让二郎训他几句。” 就听外面葛天凌训斥:“吴子扬,我葛家虽不如你吴家,进门还要有下人通报,可也不是随便想进就进想闯就闯的。你进门一声招呼都不打。直眉楞眼就向小叔子问起大嫂,这话要是传出去,大嫂的声誉你还顾不顾了。” 屋里谭柳儿听得差点没喷笑出来,吴子扬莽撞,自己这儿子也不是善茬。 又看看儿媳,呵呵,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看来儿子是深受这泼辣儿媳的影响。 不过。也不错,这样的日子才不会闷。 “这。哎呀,四姐夫,我这不是着急吗,听人三姐病的很重,我想着以三姐的脾气,肯定不会送回前院,就直奔你这里来了。好好好,我不对,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给你作揖,你就先三姐在不在你家,再训我也不迟。” 噗,葛凯琳一个没忍住,这位肯定是娘常唠叨的小舅舅了,看来不会是个迂腐死板的人。 “呀,娘,凯琳吐奶了。”吴丽芳叫嚷。 谭柳儿拿起布巾给葛凯琳擦嘴,催着吴丽芳:“行了,你和二郎也不是守死礼的人,偏偏要装出样子为难子扬,快去把子扬带进来,不要做过头了。” 吴丽芳蹲身福礼:“是,婆婆。” 谭柳儿好笑摇头,这孩子,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还这么喜欢玩闹。 噗,葛凯琳又吐奶了,往后身体好了,一定要多到二祖母家来玩,肯定比在自家欢快。 “子扬不要嚷嚷了,三姐难得熟睡,你别再吵到她。” 吴丽芳这话落音,院里再没了声音。 葛凯琳凝神细听,有脚步声进屋来,是那种蹑手蹑脚的声音,然后就听到吴子扬压低的声音:“婶婶,子扬能不能进屋看看三姐,听三姐身体不舒服。” “去吧,只是你三姐休息不好,这会儿正睡得熟,你不要打扰到她。” “是,谢婶婶。” 脚步声渐远,应是吴子扬又蹑手蹑脚进了里屋。 葛凯琳还想要听下去,无奈身体疲累,不知不觉就进了周公家门,找周公聊天去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晚,葛凯琳被抱在吴丽梅怀里,小小书生葛凯文正在向吴丽梅问安:“娘,你身体怎么样了?” “凯文,你娘没事,你快点过来吃饭,中午就吃几口菜饼,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哪里受得住,我给你煮了两个鸡蛋,还有红烧肉,嗯,真香,快来吃吧。” 这吴丽芳还真是爽利性子,葛凯琳觉得,比起自家那骄横无礼的七姑,芳姨可爱多了。 “芳姨,我还是去堂屋吃吧,这里是卧房,弄脏了不好。” “哎哟,你就快吃吧,再啰嗦下去,饭就凉了。” “是,谢芳姨,娘,我先吃饭,再来陪娘话。” “嗯,去吧。” “娘,什么味道,好香呀。” “小馋猫,一下午睡得香甜,饭做好了,你倒闻香而起,来洗洗脸,芳姨给你留了饭菜。” “哦,谢谢芳姨,芳姨最好了。” “嘿,你个小甜嘴。” “三姐,娘在熬药,她嫌我性子躁,怕掌握不好火候,药效不到,你再等等。” “谢谢你,丽芳。” “唉,你不用谢我,当年要不是你执意要把我和丽莲嫁了,又怎么会过得这么艰难,本是小姐身子,过得连我这丫环都不如。” “要不是你三姐执意要把你嫁了,恐怕你早被她那个贪财的公公骗出去卖了,哪还有你们姐妹由主仆变妯娌,整天相守的日子,丽梅,来喝药。” 谭柳儿端着药碗进来,刚好听到儿媳的话,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辞。 放下碗,从吴丽梅怀里抱过葛凯琳,谭柳儿催着:“你先喝药吧,这个林大夫也真是不通医理,凯琳正是吃奶的时候,他开的这药太猛了些,对健康的孩子没啥大事,凯琳却受不了,我已给你重新开了方子,往后就按这药方吃吧。” “谢婶娘。” “谢二祖母。” “谢二祖母。” 谭柳儿不耐烦:“行了,你两个赶紧吃饭,再谢来谢去的,等下都给我回去,最烦这一套,一家人还这么客气。” 告诉吴丽梅:“我等下再喂凯琳一餐羊奶,今天发现凯琳吃的多了一些,你奶水不足,积攒下晚上喂她。 唉,也得亏凯琳吃的不多,你这奶水才能撑了这些日子,你就在我屋里养着,我给你把奶水催足,不定凯琳饭量大了,这几天身子就会好。” 咦,有情况,葛凯琳的小脑瓜立时兴奋起来,这二祖母还会开药方? ,要,一定要。 “娘,羊奶煮好了。” “端进来吧二郎,你大嫂又不是外人,屋里也都是家里人,不用讲那虚礼。” 额?不是君子远庖厨吗,怎么自己这个二叔还亲自煮羊奶。 哈哈,看来自己运气还不算太坏嘛,亲祖母祖父还有叔叔姑姑不着调,这二祖母一家还是不错的嘛。 不对,十姑姑对自家也还算行,五叔话好像也挺维护自家,排在待考察之列。 一口甜甜的羊奶灌进口中,林芳也顾不得想东想西了。 饿呀,得赶紧吃饱了才是正事。 兴许是心理作用吧,葛凯琳这餐奶喝完,并没像以往那样立即睡去,不过也没勇气试着睁开眼睛,就这样静静的呆着。 葛凯茜和葛凯贞争着往吴丽梅跟前凑。 “大伯娘,这是我绣的围嘴,好不好看。” “大伯娘,大伯娘,我写了大字。” “你们两个,我这半天怎么不见人,原来是拿了东西来显摆。” “娘,这哪是显摆,大伯娘好些天没来,我又不想去前院,不趁此机会让大伯娘指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娘你又没耐心教我。” “呵呵,凯茜,不是你娘没耐心指点,祖母告诉你啊,你娘绣的恐怕还不如你。” “哎呀,娘,你怎么在孩子们面前揭我短处,她往后还不得拿这做借口,不服我管束。”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能一辈子装下去?” “凯茜,凯贞,来,到大伯娘这里来。” 葛凯茜要给吴丽梅亲看绣品,葛凯贞要给吴丽梅看大字,吴丽芳嘴快,却被女儿抢白,婆婆也毫不留情的揭短。 呵呵,这场面还真是有喜感。(未完待续。) 第0189章 鞭打 “凯茜,你这花蕊和花的颜色相同,近看还能分得清,远看就不分明了,只觉得大红一片。还有,围嘴的中间,正是婴儿下巴频繁与围嘴接触的地方,即使花绣得再平整,婴儿的皮肤细嫩娇弱,还是会感觉不舒服。” “谢谢大伯娘,我这就去拆了重绣。” “大伯娘,我的字写得怎么样?” 软软糯糯的声音,葛凯琳听得心里痒痒的,想象着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小女孩的模样,忍不住手就想去掐那小脸蛋,只可惜也就只能想象而已,她的手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嗯,凯贞的字比上次有进步,衣服也比上次写完字后干净了许多,凯贞真能干。” 不等葛凯琳继续天马行空,就听得谭柳儿喝斥:“葛凯赋,进门来不先向长辈问候,却缠着凯文嘀嘀咕咕,成何体统,还不过来。” “是,祖母。” “你这脸上怎么回事,头发为什么乱糟糟,又和人打架了?凯文每天放后默背完功课才回,现在饭都快吃完了,你这半天又去了哪里。” “我就是和郭惠庭玩了一会儿,这不是回来了吗。” “还狡辩,郭惠庭处事向来小心,你和他玩,脸上的伤又从哪里来的,你别告诉我是郭惠庭打的。” “是和郭惠庭玩搬跤时磕的。” “就连三岁小孩子都能辨得出是划伤,你别忘了祖母我是什么出身。还不实话。” “是,祖母,是跟人打架被抓伤的。” “跟谁打架?” “嗯——。是,是和——” “还不快!” “是和九郎,他一个大男人,打架不用拳脚,竟用女人家的招数,掐,抓。咬,哼,我葛凯赋最看不上这种男人。” “住口。九郎是你能叫的,给你过多少遍,他年纪虽小,但也是你的长辈。凡事你不要和他计较。更不能动粗,你往后是要考科举的,要是有人参你殴打长辈,你的仕途之路就断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怎么总这么冲动。” “我也不想打他,打他还怕脏了我的手,可他太可恶。竟然在里大伯娘的坏话,我实在忍无可忍。这才动了手。” “他都些什么?”这次是吴丽芳的声音。 “他——。” “二祖母,芳姨,九叔只是开玩笑,当不得真,赋哥还没吃饭,这事饭后再也不迟。” 葛凯文突然插话,明显是要掩盖什么,本来是抱着听闲话心态的葛凯琳,反而对葛凯赋打葛天笙的原因产生兴趣。 “凯文,你先吃你的饭,让凯赋把话完。凯赋,快,你九叔都了什么。”显然,谭柳儿不把事情弄清楚不罢休。 葛凯赋豁出去了:“葛天笙,大伯娘相貌丑陋,竟然癞蛤蟆吃了天鹅肉,死皮赖脸的嫁给大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独守空房,大伯就是嫌弃大伯娘才不想回家。” “赋哥。”葛凯文急得要阻止。 “凯文,你让他把话完,以你九叔的性子,必定还有后话。”吴丽芳声音冷峻。 葛凯赋接着:“他还,凯琳相貌古怪,是妖精托生的,上次溺水是老天爷看不过眼要收了她,没曾想被她逃过一劫,这一个月来,凯琳半死不活地傻着,就是老天爷用镇妖法镇住了她的魂,凯琳早晚会死,只要凯琳死了,就会一切平泰。” 葛凯琳震惊,相貌古怪?古怪在哪里,难道就是因为这个身体相貌不一般,祖母才要下手溺死她。 就听谭柳儿怒声吩咐:“凯赋,拿鞭子来,你是晚辈,打不得他葛天笙,我这个当婶婶的,打他也算是名正言顺,他葛伯嗣不会教儿子,我替他教。” 几步颠簸,葛凯琳被塞进吴丽梅怀里。 “婶娘,天笙瘦弱,怎么经得住的你的鞭子,他年纪小不懂事,还要仔细教导。” “丽梅,这次你不用拦我,你成亲时葛天笙还没出生,是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他葛天笙带大,村里哪个人不你才像他的娘,没想到他竟忘恩负义到这个地步,你公公婆婆不通情理,你要还护着他,早晚他会给家里招来祸患。” “可是,婶娘,天笙会受不了的。” “你想过没有,他这一通胡言乱语,凯琳往后怎么办,凯文和凯武的前程也会受损。家有妖女,还有谁敢请大郎做事?五郎和丽屏的亲事本来就不顺,往后谁还会上门提亲?丽娥眼见着也大了,他这话传出去,哪还有好人家来提亲?你只顾心疼他郎,可你想过没有,他这一番话,会给家里造成多大害处。” 谭柳儿这一通问话,吴丽梅浑身颤抖,脸色惨白。 吩咐吴丽芳照顾好吴丽梅,谭柳儿提着鞭子就出去了。 葛凯琳还想听下文,无奈身体不争气,在这紧要关头,竟然沉沉陷入睡梦,在睡着之前,她发誓,一定要早点好起来。 前院,葛天笙前面跑,葛丽娥后面追,葛丽娥嘴里一个劲地喊着:“九哥,快给我。” 葛天笙边跑边把手里的纱花向上一抛一抛地玩,最后干脆一扔,纱花飞到了树上。 葛丽娥做势朝院门口叫喊:“五哥,你回来了,快来帮帮我呀,九哥把我的花扔上树了。” “好妹妹,我是跟你闹着玩的,哪用得着辛苦五哥,我这就给妹妹取下来,啊——。” 没容葛天笙动窝,就觉得腰上一紧,一根皮鞭卷住了他的腰,人被拉起后退,紧接着嘴巴里塞了一团布进去,是谭柳儿顺手从晾衣绳上扯的。也没看是什么东西,直接塞进他嘴里。 葛天笙想要挣扎,手脚已被捆住。 谭柳儿把葛天笙往地上一扔。举起牛皮长鞭,“噼里啪啦”开始抽打。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葛丽娥一时傻了,只会叫唤“二婶,二婶”,再不知道要什么。 平日里的二婶,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她哪里见过二婶这凶神恶煞的样子。 葛伯嗣和董氏听到动静出了屋,刚要话,谭柳儿已举着鞭子喝斥:“闭嘴。要想不被这小畜生连累得家宅祸起,最好把嘴闭紧,等我教训完这小畜生,再来找你两个算账。” “你。”葛伯嗣大怒。却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葛天笙痛得在地上翻滚。 董氏更是吓得往后缩,葛丽屏根本就没出来。 “二婶息怒,九郎不管犯了什么错,总得弄清楚原因,才好对症下药,二婶你只管打他,却不他犯了什么错,就是打死他又有什么用。”葛天彪从外面进来。 谭柳儿背对着院门。没看见葛天彪什么时候进来的,听到葛天彪话。她转过身。 葛天彪已对她跪下:“二婶,不管九郎犯了什么错,都怪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教好,侄儿这里给你赔罪。” 抽打了几鞭子,谭柳儿已然没有进来时那么生气,这会儿倒是笑眯眯地对葛天彪:“给我赔罪?那倒不必,他并没有惹我。” 葛伯嗣这才敢发怒:“九郎既然没有惹你,你为什么要用鞭子打他。” 谭柳儿一手提起葛天笙,抬脚就往正屋走,葛伯嗣和童氏忙不迭地让开路。 进屋后,谭柳儿把葛天笙丢在地上,董氏赶忙上去给葛天笙解绑, 葛天笙一得自由,就大声哭喊叫痛。 “哼。”童氏一声冷哼,葛天笙赶忙压声,只剩喉咙里的哼唧。 “九郎,我问你话,你要老实回答,要是抵赖或嫁祸别人,你是知道的,我的皮鞭不止这一根,也不止这一种。”谭柳儿直视葛天笙。 葛天笙早已吓得没有力气站起,战战兢兢答道:“是,二婶,你问,我一定老实回答。” “好,我问你,你是不是过,你大嫂相貌丑陋,嫁给你大哥是癞蛤蟆吃到了天鹅肉,你大哥嫌弃你大嫂,才整日里不肯回家。” “是,这话是听我娘的,大嫂当年嫁不出去,才死皮赖脸要嫁给我大哥,我娘心痛我大哥没人知冷知热,已让我表姐去了盛城陪伴我大哥,不定现在我表姐孩子都有了。” 谭柳儿看向葛伯嗣,满脸讽刺:“大哥,看来当年你把李若香送走,大嫂很是不满呀。” 葛伯嗣冷哼一声,头扭到一边。 谭柳儿又问:“九郎,你是不是过,凯琳是个妖精,上回没死,是老天收她没成功,不过还是镇住了她的魂魄,所以凯琳成了傻子,要是凯琳死了,就会家宅安泰?” “是,这也是我娘的,娘凯琳是傻的,早晚会死,大嫂硬留着她的性命,纯属浪费粮钱。” 董氏脸色青白交加。 “这话你是在哪里的。”这回是葛天彪问话。 葛天笙听到这中气十足又语带盛怒的问话,不由身子一哆嗦,往董氏身后爬去。 五哥虽然不会用鞭子抽他,可是五哥的巴掌和脚力,也是他不想体会的。 “话!”葛天彪一声大喝,葛天笙吓得哭喊出来:“在里。” “什么?” 葛伯嗣和葛天彪同时惊呼。 葛天彪一把抓住葛天笙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一巴掌扇到葛天笙脸上,怒骂:“你这个蠢货。” “五郎,当着爹娘面前就打你九弟,你还把爹娘放在眼里了吗!”董氏要从葛天彪手里抢葛天笙。 “啪,你这蠢妇。”董氏话音刚落,葛伯嗣甩手给了她一巴掌,董氏立马不话了。 谭柳儿没兴趣看这一家子互相撕咬,提着鞭子出屋。 刚才热闹时,葛丽娥没有跟着进屋,这会儿正站在树下小声哭泣,见谭柳儿走近,小步慢慢往后退。 大房兄妹几个里,除了自小跟着她长大的葛天俞,谭柳儿最喜欢葛丽娥,小姑娘心地善良,在董氏这样的歪教下,难得还有一个纯美的心。 本来她是想安慰葛丽娥几句,见葛丽娥这副举动,明摆着是被自己吓住了,也就算了,大步出了院子。 葛凯琳睡到半夜,感觉脸上痒痒的,像是水滴在脸上。 嗯?下雨了? 听到憋忍着的的哭泣声,她才反应过来,是了,白天二哥才过,娘天天哭,想必是白天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哭,只有强忍到晚上才偷偷的哭出来。 今天又发生了葛天笙胡八道的事情,娘更会哭得伤心。 二哥过,娘的眼睛已哭坏了,葛凯琳心里焦急,想弄出点动静转移娘的注意力,却没有力气,一着急,张嘴大喊:“别哭了,再哭就瞎了。” 只可惜她忘了,自己现在还只是三个月大的病弱婴儿,喊叫没成功,发出的是比小猫叫声还弱的婴儿哭声。 形势虽不同,效果却是一样,吴丽梅果然不哭了,反而屏住了呼吸。 就这几声猫叫似得哭,已累得葛凯琳精疲力尽,本来想睡觉,听到吴丽梅低声嘟囔:“好像听到凯琳的哭声,怎么又没有了,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葛凯琳无奈,只得拼着小命的又叫喊几声。 “哎呀,婶娘,凯琳哭了。”吴丽梅抱起她就叫唤。 听到娘声音中的惊喜,葛凯琳觉得再累也值了。 “我也听到了。”谭柳儿摸索着点了灯端着过来。 这个时候的葛凯琳,小脸通红,小嘴微张,为了这几声哭,累得她还在喘气,看在谭柳儿和吴丽梅眼里,就是她还在哭,只是没有了力气。 不过也确实是没有了力气,又一次沉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听到对话。 “大郎,有没有先拜见了你爹娘,不要给他们留下话柄责怪丽梅。” “是,婶娘,我是从前院来的。” “九郎昨天的话是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婶娘,我从小在婶娘身边长大,难道婶娘还不相信我?” “你现在大了,又多年在外面跑,见了世面,婶娘也不准你还是不是那个大郎。” “婶娘,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的话?” “不管怎么样,要是你真的心已不在丽梅身上,就跟她和离吧,也好让她少受点罪。” “不,婶娘,稍后我再向你解释,我先看看丽梅和凯琳。”(未完待续。) 第0190章 美爹 咦?这是谁在和二祖母话,清澈悦耳,不见人影,只听声音,就让人觉着心旷神怡,肯定得是个美男子。 大郎?二祖母是的是大郎吧,那么,是这个身体的爹爹回来了。 哦,往后不能这么想了,自己就是这家的女儿,应该是自己的爹爹回来了。 为什么娘在抽泣,难道爹爹回来了娘亲不高兴? 可是,娘你不能哭了,再哭,你的眼睛就看不到女儿了。 一着急,葛凯琳的眼睛猛地睁开。 哈哈,终于可以看到这个世界长什么样子了。 啊!躺在眼前的这人是谁,好难看,大方脸,大嘴,圆鼻头,小眼睛,睫毛短得几乎看不见,皮肤黑不溜秋干巴巴的,头发灰白,像鸡窝一样乱糟糟,可惜了一头自然卷发。 最明显的一个特点是,两道浓密的眉离得太近了,几乎连在了一起,像一个黑乎乎的“一”字,传中的“一字眉”? 等等,抽泣,眼泪,声音很熟,难道这,就是自己的娘? 葛凯琳一时看得愣怔了。 怪不得葛天笙娘相貌丑陋,原来是真的,虽然自己上一世也不是没见过比娘亲长的更难看的人,虽然俗话,儿不嫌母丑,可,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一个月来,葛凯琳听着吴丽梅温柔地唠叨,享受着吴丽梅细致地伺候她吃喝拉撒,心里也不是没想象过吴丽梅的模样。即使不会很漂亮,最起码,最起码。这反差也太大了。 她这里在震惊,吴丽梅心里也是猛地一震。 母女连心,这句话一点都没错。 葛天俞进门时吴丽梅梅就醒了,听着丈夫的话,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吴丽梅的眼泪又开始流,正当她哭地伤心时。感觉一道眼神在盯着自己,睁开眼,就见一个月来一直沉睡的女儿。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 “呀,凯琳醒了,凯琳你睁眼了。凯琳。凯琳。”吴丽梅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惊喜,只是一遍遍喊着女儿的名字。 堂屋的两人,听见吴丽梅语无伦次的声音,也顾不得话了,谭柳儿在前,葛天俞紧跟其后,急匆匆几乎小跑着就进来了。 谭柳儿小心翼翼抱起葛凯琳,看着那双亮亮的大眼睛。用手指戳戳葛凯琳的小脸,温柔地:“哎哟。老天爷呀,凯琳,你总算醒了,一个月呀,你都快把你娘急死了。” 哇,二祖母好漂亮咧,皮肤不是很白,却很有光泽,两眼笑得弯弯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刷子,看起来比娘还年轻,有三十多岁?不可能,她孙子孙女都三个了。 “来,大郎,看看你的女儿,你这一走就是一个月,凯琳一直没醒,丽梅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敢干下对不起丽梅的事,婶娘绝饶不了你。” “是,婶娘,我能不能抱抱凯琳?” “要抱自己的女儿还需问我?你在外这些年,该不是了些抱孙不抱子的迂腐规矩吧,趁早给我把那些规矩扔了。” “不是,这,这。” 葛天俞左比划右比划,就是不敢接手,谭柳儿恍然大悟:“你是看凯琳柔弱,不知该怎么抱她,怕伤了她?” “是,是。” 葛天俞还在比划,谭柳儿乐了:“不用紧张,你以前怎样抱的凯文和凯武,就也还怎么抱凯琳,力气放轻些就是。”着把葛凯琳递给葛天俞。 哇,美男咧,真的是美男咧,皮肤好白哟,圆润的下巴,饱满的唇线,光润的鼻梁,黑亮的眸子,睫毛弯曲而长,两条整齐的眉毛,看似修剪过,其实是浑然天成,额头光洁高挺。 脸型是葛凯琳最喜欢的那种流线型,阳刚而不失柔和,垂在肩上的头发,柔顺黑亮,身上月白色的衣服,更衬得这人如月光华。 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清清爽爽的,不出的舒服。 要不是葛凯琳现在还是三个月大的婴儿,那神情,准是一副花痴相。 葛天俞见女儿瞪着酷似自己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一点都不认生,心低软得能滴出水来,摸摸女儿柔软的卷发,笑眯眯地和女儿对视:“凯琳,我是爹爹,你还认得吗?” 不认得,当然不认得,就是真正的葛凯琳见了你,也不会认得。 你走时葛凯琳两个月大,现在的我也才三个月大,这么小的孩子,隔一个月了哪里还会记得你是方是圆。 这个爹爹长的是好看,咋问的问题,这么,哦,白痴? 不对,不能这么自己的爹爹。 “好了,你连夜赶回来,还没有休息,先和丽梅话吧,我抱凯琳出去喂奶,凯琳醒了这半天,也该饿了。”谭柳儿从葛天俞手里接过葛凯琳,出去后还细心的把门关上。 不提喂奶还好,谭柳儿一提喂奶,葛凯琳还真觉饿得厉害。 半夜为了转移娘的注意力,拼着小命地哭了几嗓子,一早醒来又正大光明地偷听壁角,观察爹娘的长相,这么长时间没怎么用的小脑瓜,想了那么多问题,能不饿吗。 葛凯琳总有一种怪怪的违和感,娘和爹的长相,那简直就是美女与野兽,不对,是美男与那个什么…… 哎哟,这可是自己的娘咧,不能乱想。 上一世受传统教育的葛凯琳,不愿拿任何一个难听的词来形容吴丽梅,可那种违和感又挥之不去,小婴儿的脑中烦恼和迷茫一片。 不过,甜丝丝的羊奶一入口中,那些烦恼她也就顾不上了。饿呀。 谭柳儿抱着葛凯琳走后,葛天俞坐到床沿。 吴丽梅的脸朝里躺着,肩膀一抖一抖。葛天俞用他那白皙修长的手,把妻子满头灰白的卷发顺到脑后,扳过妻子的身子,掏出帕子仔细给妻子擦眼泪。 谁知这眼泪是越擦越多,最后葛天俞干脆不擦了,而是改握着吴丽梅的手,任由妻子哭。 吴丽梅的手挣了几挣。没有挣脱,也就放弃了,倒是慢慢收了哭势。 “唉——。要是你嫁给一个普通人家,过得会比现在好得多。” 吴丽梅正在哭泣的身子猛地一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葛天俞揉搓着妻子开裂干瘦的手,语气里都是疼惜:“你本来是岳父岳母捧在手心里的宝。丫环下人身前身后地伺候着。虽不比官家的千金大小姐,可也不是寻常农家的女子能比。 你又天资过人,诗词书画,比正经读书的男人都强,你的女红,又有哪个赶得上,嫁给我后,丫环下人被逼放身。你一个从没下地干过活的人,却要顶风冒雨。 我当初真不该不听祖父祖母劝。强娶了你,到头来让你受这么大的苦楚。” 吴丽梅停止哭泣,缓缓起身,葛天俞赶忙往她身后垫个靠枕,抬手抚摸妻子黑瘦的脸庞。 妻子脸部的骨架较大,因瘦的没什么肉,两颊凹陷,颧骨更显凸出,皮肤干枯,眼周围深深浅浅都是皱纹,原本一头黑亮卷曲的头发,变得灰白如枯柴,看起来平白比自己大了二十岁不止,妻子可是比自己还小一岁呀。 这就是当年自己不顾一切,三番五次苦求,好不容易求来的才女。 当年自己在岳父岳母面前赌注发誓,一定会把妻子爱如珍宝,可婚后这些年,妻子却被自己搁置在家里,才三十五岁的年纪,硬是熬成了一老妪, 想当年,妻子刚嫁给自己时,也是细皮嫩肉,相貌虽没有一般女子好看,可那皮肤也泛着健康的光泽。 由于岳父岳母都是开明爽朗的性格,教育的子女也是一副乐天向上的性子,妻子整天价笑呵呵的,最喜欢的就是绣花和写字,绣出的鱼儿,仿佛放进水里就会游走,绣出的花儿,让人看着就想闻闻是不是很香。 妻子写的字虬劲有力,风骨傲然,自己每天生意来往,写的字多不胜数,可是和妻子偶尔写出的字相比,仍是自愧不如。 再看现在的妻子,哪里还找得到当年的样子。 一脸的愁苦相,一双手粗糙干枯,满是肉刺,恐怕这双手已经很久没有拿过绣花针了吧,更是没有时间吟诗写词,就是有时间,也不会有那心绪了吧。 吴丽梅把头扭向一边,言语冰冷:“你今天嘴里像抹了蜜,你这番话,是打算和我起董雁菱的事吧,天笙你两人的孩子都快有了,难道是真的。 我吴丽梅虽长相丑陋,可也不和人共享丈夫,你要想纳她,先给我一封休书,我不会赖着你。 以你貌胜潘安的长相,当年娶了我这无盐女,本来就是我高攀,到头来终不是自己的,早了早解脱罢。” 对于妻子的冷淡,葛天俞也不为意,笑道:“我要纳了董雁菱,睿豪还不得要了我的命?” 吴丽梅皱眉:“这关睿豪什么事?” “你附耳过来,”葛天俞压低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等吴丽梅的头凑近,葛天俞出其不意在她耳垂上舔了舔,妻子的耳垂很厚,肉肉的就像那弥勒佛一样,葛天俞最喜欢妻子的耳垂,每次亲近,他都要好好玩弄一番。 悴不及防被丈夫调/戏,吴丽梅不知所措,继而恼羞成怒,可这是婶娘的屋子,婶娘兴许就在屋外,吴丽梅不好出声,能做的就是怒视丈夫。 葛天俞见好就收,坐直身子,一脸正色:“那董雁菱已暗胎珠结,罪魁祸首正是睿豪。” 吴丽梅很觉意外:“这是真的?你怎么会知道。” 葛天俞从旁边的矮桌上倒了一杯水给妻子:“自然是睿豪亲口告诉我的,上个月我从家里回到铺子,东家已谈成一批布匹,让我和睿豪去验货,我俩还没出行,董雁菱找上门来,和睿豪一番密谈,睿豪就让我再另外找人。 我和睿豪搭档多年,临时去哪里找人,我自然不愿意,睿豪没办法了才出真相,董雁菱已经怀孕两个月,正是他干的好事。” 着从从妻子手里接过已喝完水的水杯。 吴丽梅问:“那后来怎么样了?” 葛天俞拿起帕子给妻子擦嘴角,答道:“无媒苟合,未婚有孕,这事要是传出去,自然没有董雁菱的好,我就做主找了媒人,合了八字,到官府领了婚书,把董雁菱嫁给了睿豪。” 吴丽梅着急:“董雁菱虽父母双亡,可亲戚长辈也不少,婆婆让她去找你们,目的可不是睿豪,你就这样做主就把她嫁出去,婆婆到时怪罪下来,你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的,仔细论起来,董雁菱和咱家的关系已出了五服,要是出嫁,她自身就可做主,我做这些,只不过是多个见证而已。” “这样也好,睿豪从小跟着你,你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况且他的身契你早已还了他,董雁菱嫁给他,倒也不算辱没身份。” “我从没把睿豪当奴仆看待,给他身契时,他还不肯,是这辈子都要跟着我,要不是我父亲会卖掉家里所有下人,恐怕这家伙,呵呵,有时我被这倔家伙气得,真想把他赶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娘,我回来了,我今天很能干,比以往多跑了两圈。” 夫妻俩正着话,葛凯武兴冲冲推门进来,看到葛天俞时,一个急刹车站住,立马又高兴地扑过来:“爹爹,爹爹你回来了,我好想爹爹,娘和妹妹也很想爹爹,还有哥哥也很想爹爹。” “哈哈哈哈,”葛天俞被小儿子这一串的“想爹爹”逗得直乐:“你这小嘴甜得,你想爹爹也就罢了,你怎么知道你娘和妹妹也想爹爹,你哥哥想爹爹会告诉你吗,你妹妹话都不会,你怎么知道她也想爹爹。” 小家伙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因为你是爹爹呀,所以我们都想爹爹。” 葛天俞他也不管儿子身上的臭汗,一把捞起葛凯武抱在怀里,亲了一口汗津津红扑扑的脸蛋:“得好,因为我是爹爹,所以都想爹爹,爹爹也很想凯武呢。”(未完待续。) 第0191章 外家 “行了,先别想来想去的啦。”谭柳儿抱着葛凯琳进来,身后吴丽芳端着饭菜。 谭柳儿吩咐葛凯武:“你爹爹连夜骑马赶回来,还没吃饭,凯武去洗洗,和你娘再陪你爹爹吃点。” “哎,好咧。”谭柳儿话还没完,葛凯武已跑出屋去。 吴丽芳把饭菜摆上床边的矮桌,道:“大哥和三姐先吃着,我去看看凯武,跟前没人,他只用水把脸蛋抹湿,就算洗脸了,待会儿又要叫嚷不舒服。” 葛天俞道:“弟妹歇着,我去。” “不用,大哥受累了,和三姐好好话,等凯文下回来,你们父子再玩耍也不迟。” 当年葛天俞上门提亲时,吴丽芳对葛天俞就看不惯,现在成了一家人,吴丽芳对葛天俞的成见依然很深,葛天俞自己也明白。 听着吴丽芳这不冷不热的口气,葛天俞也不再话,由着吴丽芳出去伺候葛凯武。 吃过饭,葛天俞换了一身蓝色布袍,抱起睡着的葛凯琳,是要去拜见岳父岳母。 谭柳儿准备了给葛凯琳替换的衣服,葛天俞岳父家又不远,不用那么麻烦。 昨天夜里他回到盛城,进铺子就听小二提起,小舅子吴子扬来过,刚刚走,走时交待,他三姐病重,有性命危险。 葛天俞匆忙把账本塞给睿豪,骑马连夜回来,根本没时间准备礼物。现在妻子看起来没事,他这做女婿的要上门给岳父岳母报平安,总不能空手去吧。干脆把女儿抱上。 女儿昨晚哭了,今天又睁开了眼,对于岳父岳母来,这个比什么礼物都好。 再,岳父家里什么没有,早不知给女儿准备了多少小衣服呢。 在葛天俞娶吴丽梅之前,葛家的家境虽比不上吴家。可也比现在强的多,不然一个普通的农家,哪里会有这三进的大院子。 葛伯嗣六岁开始启蒙。到四十岁上连个秀才都没考中,父母觉得他不是个读书的料,劝他干脆放弃算了。 家里过得也算富裕,有肥田百亩。中等田地百亩。坡地也有二百亩,家中不但有签了死契的仆人,也常年顾着长工,只要勤快着点,即使葛伯嗣没有功名在身,也不会缺了吃喝。 谁知这葛伯嗣一心要考取功名,非父母偏心老二,对自己不公。执意要分家。 别看葛伯嗣读书不行,生孩子倒是积极。一口气生了八个,活下来的占有一多半。 考虑到葛伯嗣这一房人口多,分家时,所有田地按等次各分给葛伯嗣六成,葛伯嗣的父母和葛仲嗣这一房留了四成。 三进的院子,也隔成了三个院子,前院给了葛伯嗣,两个老人住在原先的第二进院,葛仲嗣一家分到了原先的第三进院。 葛天俞是葛家的长孙,自小在祖父母身边养着,分家后,葛天俞的祖父母跟着葛仲嗣两口子过活,葛天俞也就自小和二叔和婶娘亲近。 至于家里的下人,除给葛天俞留了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伴儿,就是葛天俞所的睿豪,还给老两口自身每人留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下人,其他下人全给了葛伯嗣这一房。 葛仲嗣在外做捕快,有他自己随身伺候的人。 谭柳儿觉得家里人口简单,没必要留人伺候,她也不耐烦身边总有不相干的人晃悠,所以分家时一个下人都没留,就连她自身陪嫁带来的人也一块儿放了自由身。 葛伯嗣对长工很小气,不但工钱骤减,饭食也克扣地厉害,时间长了,就没人愿意给他扛活。 他想把地租出去,可他要的分成太高,也没人愿意租,只好自己种。 葛伯嗣从小读书,哪里种过地,不出几年,卖的卖,荒的荒,一百多亩地就只剩下十几亩了,家里的下人也被他卖了个精光。 再吴丽梅的娘家。 这个村子虽然叫葛家庄,可吴家却是村里最大的家族,吴丽梅父亲吴青云是族长,母亲潘氏也精明能干。 吴丽梅兄妹三个,长姐吴丽翠,二哥吴子易,吴子扬并不是亲生的,而是吴青云友人的遗孤,原本也姓吴。 吴子扬比吴丽梅小了八岁,本来排名第四,后来加了吴丽芳和吴丽莲,他不得不推后成家里的老六。 因是兄妹里最小的,吴子扬从小在父母兄姊里就娇纵一些,长大后性子有些霸道,倒也不是恶人,只是调皮些罢了。 吴丽翠十五岁时,自己选了一个普通农户出嫁。 吴子易从小好武,后来考上武举,现在已是从三品的将军,在京城做官。 吴丽梅从小聪明,父母开明,请了老师在家里教导,潘氏也是个能干的,悉心教导女儿,长大后的吴丽梅,诗词歌赋女红,样样精通,却因相貌问题,二十二岁还待字闺中。 碰上葛天俞也是个怪胎,以他的相貌和家境,有多少女子愿意倒贴嫁给他,偏偏他左挑右拣,直耽误到二十三岁,非要娶吴丽梅不可。 葛天俞的祖父祖母不同意,吴丽梅的家人也反对,给他讲明,两人相貌相差太大,又是男女相反,往后过起日子,会有很多的麻烦。 葛天俞不听,痴缠了一年多,最后两家长辈终于感动,才给他俩操办了婚事。 由始至终,吴丽梅都是被动的,成亲没多久,葛天俞的祖父祖母相继去世。 葛天俞受祖父生前的好友相请,给那家的布匹铺做掌柜的,一年里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 偶尔回家,本来就不满他这场婚事的父母,见缝插针挑拨离间。葛天俞和吴丽梅之间的误会自然不会少。 还好有谭柳儿从中斡旋,俩人倒是年纪越大感情越好了。 吴子扬和吴丽梅的年龄最接近,和吴丽梅也最要好。吴丽梅每次在婆家受了苦,他都会迁怒于葛天俞。 就这次吴丽梅生病吧,吴子扬等不及禀报父母,就自作主张骑马先赶到盛城找葛天俞算账,谁知葛天俞出外验货,已一个月没回,吴子扬只得作罢。走时还忘不了让小二捎话个给葛天俞。 吴子扬本来就想着要好好收拾葛天俞,这会儿看见葛天俞进来,手里还抱着体弱的外甥女。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还没等葛天俞进屋,吴子扬就开火了:“三姐夫,你好歹毒的心,这么热的天。你竟然让凯琳暴晒在太阳底下。难道真像村里传言,想让凯琳早点死了,好使家宅安泰。” 葛天俞也不生气,款步进屋,笑呵呵地:“听你三姐和我婶娘,凯琳昨晚哭了,今天我又亲眼看见凯琳睁眼,这可是喜事。所以抱凯琳来给外祖父和外祖母请安。” “什么,宝贝醒了。快给我看看。” “快,大郎,把我外孙女给我。” 葛天俞话音刚落,身后就想起一声炸雷,紧接着是潘氏急切的声音。 他还没来得及回身,吴青云已越到他前面,低下大脑袋凑过来。 见葛凯琳兀自睡得香甜,吴青云不悦:“这不还是在睡吗,葛大郎,你这是在哄我老头子呢吧。” “来来来,大郎,把凯琳给我。”潘氏比丈夫慢了几步,肩膀一抗就把吴青云挤到一边。 潘氏从葛天俞手里接过葛凯琳,见葛凯琳的小脸晒得通红,额头上也有细汗,她掏出自己的帕子给外孙女擦汗。 抬头瞪眼埋怨丈夫:“小孩子想睡就睡,难道还能为了让你看她睁眼,就一直睁着眼,你想把我外孙女累着。” “我这不是开心吗?”吴青云赶紧找借口。 肚子里还有一句话:我也很担心宝贝好不好,老婆子一开口就给我扣这么大个帽子,冤枉呀。 可这话他不敢,老婆子的嘴他惹不起。 潘氏落座,吴青云和吴子扬凑过去逗葛凯琳,葛凯琳顾自睡觉,哪里理他们。 吴青云觉得无趣,也坐下,抬头看见葛天俞还站在门口,皱眉:“葛大郎,你怎么不坐?” 葛天俞见终于有人想起自己来了,赶忙上前行礼。 吴青云不在意地挥手让他坐:“只要你对我女儿好就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 葛天俞在岳父下手坐下,吴子扬拉了个凳子,挨着潘氏坐,伸手要从潘氏手里抱葛凯琳。 潘氏一把拍开他的手,斥道:“要抱去抱你自己的女儿。” 吴子扬苦起脸:“娘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粟倩把三个女儿都带回娘家去了,你让我怎么抱得到她们。” 潘氏不吃他这一套:“活该,哪个让你调皮惹媳妇生气,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媳妇和孙女接回来,你也不要回来了。” “咳咳咳,”葛天俞咳起来。 丫环上了茶后,葛天俞他刚喝了一口,就听见这母子俩的对话,边喝边腹诽,小舅子你只知道怪别人,自己倒是把媳妇气回娘家去了,心里好笑,一个没注意,被茶水呛到。 吴子扬见三姐夫虽然脸咳得通红,却是满眼笑意,猜出葛天俞是怎么回事,气得瞪眼。 葛天俞也不理会吴子扬,转而对吴青云:“岳父,小婿打算回来自己做生意。” “你真的打算回来自己做生意,那沈老头子会放过你?”吴青云不信, 吴青云就想不明白了,天下这么大,为啥那死老头就非要缠着自己的女婿,女婿也就长了一副好皮囊,连算账打算盘都是女儿丽梅教的,这样一个草包有什么好。 葛天俞答道:“是,我跟他,要是他再不放我回来,我小舅子就要把我媳妇领走了,到时,我孤家寡人,没人疼没人爱,心情不好,把他的铺子赔个精光,他不能怪我。” 吴子扬冷哼:“你最好到做到,要是还回去给别人做事,放着我三姐在家被人欺负,我真就把三姐领回家,到时候你就是跪上门来,也别指望我三姐回去。” “别那些没用的,”潘氏斥了一句儿子,又冷冷地对葛天俞:“你这话可不正合了沈老头的心意,他巴不得我家女儿离开你,他家孙女就能如愿嫁给你,你这可算是在他瞌睡时送了一个枕头,一拍即合。” 葛天俞离座下拜:“岳母,岳父,天俞给东家过,这一辈子天俞只要丽梅一个。” “哼,算你有良心。”潘氏低头看外孙女,不再理会女婿。 “那你打算怎么做生意?”吴青云问。 顿了一下,又沉下声音道:“自己做生意可是要本钱的,你那抠门的父亲会同意?” 葛天俞坐回原位,答道:“我还做布匹生意,祖父去世时给我留了一笔银子,祖母的嫁妆,除去给姑姑出嫁时的陪嫁,也全留给了我,钱虽不多,做个小本买卖还是够了。” “哈哈,你家祖父母倒真是偏心,你突然拿出这一大笔钱,不怕你父母兄弟闹腾?”这下潘氏乐了。 “岳母问的是,这笔钱在祖母去世时,就转在了婶娘的名下,现在开铺子,名义上也是婶娘出钱,我只是给婶娘做事。” “那这事你和你婶娘商量过了没有?” “回岳父,我已和婶娘商量过,婶娘让我先秉过岳父岳母。” “我女儿知道这回事吗?” “回岳母,我还没有跟丽梅过,岳父岳母同意后,再告诉她,免得空欢喜一场。” “你这是什么话,回来自己开铺子,这是好事,你自己做主就是,不用要我两个同意,只要我女儿高兴,我们两个老的无所谓,哈哈哈哈。”吴青云张着个大嘴乐。 “哎哟,你这死老头子,小声点,别把外孙女吵醒了。” “哦。” 我早醒了,外祖父话这么大声,跟打雷一样,想不醒都难。 葛凯琳睁开眼,正好对上外祖母低头来看自己的眼。 “呀,凯琳醒了?” 潘氏这一句话不要紧,吴青云和吴子扬立马围上来,葛天俞松了一口气,端起茶喝水。 别看他起话来风轻云淡,心里却紧张得很。 这岳父岳母可是很护短呢,要是刚才一句话没好,吃不了兜着走都是轻的,不定自己就真要做一阵子孤家寡人了。(未完待续。) 第0192章 滑头 葛天俞抱着葛凯琳回家时,身后跟着吴子扬,吴子扬手里提了一大堆吃的、布料和药材。 吴子扬反应过来这位三姐夫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时,已到了四姐家门口,怕被四姐夫训斥,只好闷着气跟进去。 问候了一家人,又和三姐好好聊了一会儿天,如愿以偿地终于抱了一下葛凯琳。 虽然外甥女很快被三姐夫找理由抢走,他还是乐得嘿嘿笑,满意而归。 葛天俞和吴丽梅起开铺子的事。 吴丽梅当然高兴,并提议她自己可以用铺子里的布料做出成衣卖,还可以根据客人需要,在衣服上绣出各种图案,这样赚的也多一些。 “娘,你的眼睛已看不清,要怎么绣花。”葛凯文一句话,给吴丽梅泼了一身冷水。 葛天俞一惊:“丽梅,你的眼睛怎么了?” 葛凯武这个小喇叭立刻开始广播:“我娘担心妹妹的病,天天哭,天天哭,眼睛哭坏了。” 葛天俞心里揪痛,责怪妻子:“傻瓜,你哭有什么用,对凯琳的病没有助益,反而伤了你自己,要是你的眼睛哭瞎了,凯琳的病就是好了,你也看不见,何苦来哉。” 谭柳儿关心的是别的:“不用担心,丽梅这眼睛只要调养一段时日就好。大郎,既然你回来了,丽梅是不是要跟着你回前院住,这我可不放心。丽梅在我这里还好,要是回去。你娘天天骂,丽屏和天笙也不是省心的。” “不用,”葛天俞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悠哉地:“我这就去找林大夫。” “你找林大夫,丽梅就不用回前院了?” “婶娘你信我就是。”完,葛天俞抱着葛凯琳就走。 谭柳儿在后面笑骂:“这小子,小时候老老实实一个人,越大越滑头,现在倒是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了。” 吴丽梅也笑:“婶娘,你就由着他吧。他是男人,自然要多操心一些。” 到了林大夫家,葛天俞先请林大夫给葛凯琳诊脉。然后又嘀嘀咕咕和林大夫密谈一番,除了付给林大夫应给的诊金,又多给了林大夫些钱。 葛天俞回转后,并没回婶娘家中。而是进了前院。 葛丽娥跑过来。用手戳戳葛凯琳的脸。 此时的葛凯琳并没睡着,被爹爹平抱着,太阳比较刺眼,所以葛凯琳没有睁眼,小姑姑戳她脸时,她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好像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于是皱眉。 葛丽娥见葛凯琳小眉毛皱成了一团。惊喜道:“呀,大哥。凯琳眉头动了。” 董氏见只有葛天俞一个人回来,手里还抱着那个半死不活的孙女,满脸不高兴。 开口就刺:“没出息的男人,到了后院这半天,竟然没把媳妇带回来,那你回来作什么,你是会喂猪,还是会锄草。” 妻子生病,娘不但不问上一句,开口就是喂猪锄草,可见妻子在家确实受了大罪。 强忍着不悦,葛天俞道:“凯琳昨天半夜哭闹,今天又睁眼哭闹,想来是有所好转,爹娘听了,必定会高兴,我就抱凯琳来给祖父祖母请安。” 董氏微怔,继而道:“小孩子哭闹再正常不过,不哭闹才是傻子,这有什么可高兴地。” 葛天俞心里大怒,刚想要争辩几句,林大夫背着药箱进院,道:“葛大郎,你家妻子昨天在地里晕倒,今天好些没有。” 葛天俞见林大夫主动来给妻子复诊,很是感激:“有劳林大夫了,我妻子在我婶娘家里,我这就把她接回来接受诊治,林大夫稍等。” 着就要出院。 “你等等,”林大夫喊住他:“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妻子不宜挪动,需要静养,否则病情会加重。” “不会吧,”葛天俞有些不信,“她只是干活累着了,休息下就好,怎么会这么严重。” 林大夫冷哼:“一看你就不是个心疼媳妇的人,你妻子是怕你担心才这样的,其实她是心气郁结,时间长了伤及心神,要是不好好调养,连命都没了都有可能。” 葛天俞话时,眼神余光不时观察一下潘氏的反应。 董氏上不但没有担忧之色,反而满脸不耐,在林大夫起吴丽梅的病有性命之忧时,董氏眼里甚至闪过期盼的神采,葛天俞的心便冷了半截。 他心中原本还抱有的那一点点愧疚,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愤恨。 毕竟在生意场上也混了这些年,葛天俞脸上没有带出愤恨之色,反而一脸正色问王大夫:“病得这么重,那要怎么办才好。” 林大夫答道:“没其他法子,只能好生休息,急不得,这病最忌反复,最好一次调养好。” “是,多谢林大夫。”葛天俞抱着葛凯琳给林大夫深施一礼。 他这礼施得倒也是真心实意。 婶娘也是这么告诉他的,妻子这病看似不怎么严重,如果反复,还真不好后果会怎样。 葛天俞和林大夫的密谈,葛凯琳全程听着,刚才林大夫一进来,葛凯琳就知道好戏要开始了,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爹爹的脸看。 本来看着爹爹那装腔作势的表情,感觉好笑,心里把爹爹归于腹黑一类。 可现在见爹爹这样郑重其事地给林大夫行礼,纵使她上一世由于身体的原因,被父母兄长保护得太好,以至于思想单纯,不通世故,可到底骨子里是个成年人,这时也能感觉得到爹爹心里的沉重,不禁震惊。 有这一番对话,葛天俞和吴丽梅两口子住在后院。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尽管董氏恨得咬牙,可也不敢再多嘴。 那天葛伯嗣气她乱话。狠狠教训了她一通,她虽不很聪明,不过也明白了其中的要害。 办完这些事,连夜骑马回来的葛天俞,心情一放松,才觉出困乏来,回到后院整个睡了一下午。才算精神起来。 后院的布局和前院相似,五间正房,靠东三间大的是葛仲嗣和谭柳儿的卧房。靠西两间小的是葛凯赋的卧房兼书房。 东厢房没人住,里面却是家具被褥齐全,是给葛天俞两口子留的住房,两侧耳房堆放着粮食。还有农具之类农家的东西。 葛天凌两口子带着葛凯贞住西厢房。靠近正房的耳房住着葛凯茜,另一侧的耳房,做了葛天凌打铁的小作坊。 本来葛凯赋是孙辈,不应越过父辈住正房,可家里也就只有谭柳儿能管得了他,让他住在谭柳儿的隔壁,他有什么动静,谭柳儿随时能知道。葛天俞和葛天凌都觉得这样安排正好。 两边厢房后面也各有小院,也是厨院和饲养院。不过没有猪没有鸡,只有一头牛和一群羊,谭柳儿没事就出去放羊。 二房当年分家得的地,葛天俞的祖父母去世后,谭柳儿只留了十几亩自己种,其他的都租了出去。 这十几亩地主要由吴丽芳在种,葛天凌和谭柳儿有时间也会帮忙。 家里也不指望地里的那点收成,那地是留给吴丽芳打发时间用的,家里人口不多,光收上来的租子就够吃了,其他的花销,自有葛天凌和谭柳儿操心。 葛天凌钟情于打铁,看着铁疙瘩在自己手里变成不同的玩意,心里那个爽啊。 谭柳儿心情好的话,会接诊妇科疾病,有时会走的较远,可能几天甚至月余不归家,在林大夫没时间或来不及时,她也会接诊些跌打损伤之类外伤。 晚上,葛天俞和葛伯嗣了要自己开铺子的事。 果不出所料,葛伯嗣不同意,是还要给葛天彪娶亲,给葛丽屏准备嫁妆,葛丽娥眼看也不小了,这嫁妆也得早点准备,家里拿不出这么多本钱来,让葛天俞安心给东家做事,不用自己太费心,一个月也有十几两银子收入。 葛天俞就是谭柳儿出钱,他只是出力,也是有工钱拿的,而且比现在的东家给的还多。 葛伯嗣想了想答应了。 老二家的钱不拿白不拿,反正父母当年偏心,不知给老二家留了多少私房钱,还嘱咐葛天俞不要死心眼,能多拿就多拿一些。 想起白天董氏的林大夫的话,葛伯嗣还是不甘心:“你媳妇这一病,家里家外就我一个人在忙,实在忙不过来,要不,凯文往后就只上半天,半天回来给家里帮忙。” 葛天俞听得心冷,沉声道:“我每月的工钱,除了必要的花销,都交给了父亲,五郎一个月也有四五两的工钱上交,家里不至于穷得拿不出束脩,没必要克扣凯文上的时间。” 一向温和的大儿子竟然给自己甩脸子,葛伯嗣也拉下脸:“天下没有白吃白住的道理。” “是吗?”葛天俞反问。 从自己婚后回到大房,这句话父亲不知过多少遍,葛天俞倒不气了:“父亲这么,那九郎是长辈,更要以身作则,给侄儿做个榜样,只上半天了?” 葛伯嗣反驳:“这怎么能比,九郎是你兄弟中唯一读书的人,还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怎么能耽误读书。” “哼,”葛天俞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也顾不得什么孝顺礼仪,道:“父亲这么,真当儿子在外,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这几年儿子不在家,偶尔回来,就是给丽梅留点银子,或买点料子首饰,只要儿子一走,母亲和丽屏都会想法弄走大部分。 论家世,丽梅是将军的妹妹,论钱财,丽梅娘家有钱,嫁妆丰厚,这几年,不丽梅,就是三个孩子,也都是靠吴家养着,咱葛家哪里有资格劳累丽梅。 丽梅贤惠,不计较这些也就罢了,还要每天劳作,现在丽梅病了,父亲母亲不但不体恤,反而还要让凯文回来顶替丽梅干活,父亲,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葛伯嗣恼羞成怒,大声喝骂:“畜生,你竟敢和父亲这么话。” 葛天俞冷笑:“父亲慎言,儿子可是父亲你生的。” 完甩手走人。 葛天俞回了一趟盛城,不管沈高头怎么挽留,他坚决辞去了掌柜一职。 睿豪听葛天俞要自己开铺子,也呆不住了,想跟着回来,无奈董雁菱孕期反应重,大夫嘱咐最好要静养,要出远门,也得胎像稳了之后以后。 葛天俞安慰睿豪,反正铺面的影子都还没有,就是租好铺面,也要装修,置办东西,一时半刻这铺子还开不了业,让他安心陪董雁菱等着,等铺子开业了再通知他。 “凯琳,来,喝药了。” 自从葛凯琳能睁眼,谭柳儿就开始天天给她喂药。 开始葛凯琳很抗拒,她记得清清楚楚,在她的魂魄离开身体,还在家里盘旋时,听见婆婆:“没想到,她喝了这么长时间的药,现在才死,还真是能扛。” 那语调,好像是终于大功告成松了一口气。 “当然能扛了,她从小各种药都喝遍了,早就有了抗药性。妈你真聪明,是给她调养身子,其实给她喝的药,在不知不觉中增加她心脏的负荷,这个傻瓜,竟然这么相信你。” 这话的是她的丈夫,对于她的死,哪里有一丝悲痛,听起来反而无比高兴的样子。 婆婆语带笑意:“她三十多岁了还没有孩子,能不着急吗,一这个药不但能治她的病,还能促使她早点怀上孩子,她自然就乖乖喝了,还一顿都不落,哈哈。” 想起这些,葛凯琳就条件反射地不想喝药,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就紧闭着嘴,哪怕谭柳儿和吴丽梅硬给她把药灌进去,她也要想办法用舌头把药顶出来。 实在不行,就使劲地哭,直哭得咳嗽呕吐不止,把药给呕出来才算完。 吴丽梅急得流泪:“宝贝,你喝药啊,你喝了药,脸上的血瘤才会消,宝贝才会变得漂亮,才不会像娘这样没人要,才不会有苦不出。” 葛凯琳愣住,什么血瘤,难道葛天笙自己长相古怪,就是因为自己脸上的血瘤? 不知这里的所谓血瘤,和自己上一世见过的血瘤是不是一个东东。(未完待续。) ps:推荐书友的书 书名:《快穿之渣男找打》 书号:3610250 作者:秀色玲珑 简介:都人贱自有天收,可自己的仇为什么要靠老天长眼? 你贱,自有系统帮我收! 至于那个渣男嘛,脸疼不? 第0193章 开干 葛凯琳上一世也有两个哥哥,大哥的儿子生下来身上就有血瘤,疙里疙瘩得就像癞蛤蟆皮,红红的看起来挺瘆人,一边腰上一块,有硬币那么大。 侄儿出生时正是一年里天气最热的时候,医生建议,等天凉快一点再做手术把血瘤切掉,是怕天热出汗感染伤口。 后来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一时没顾得上去给侄儿做手术,等侄儿长到两岁多,有精力给他做手术时,才发现,原来长血瘤的地方,皮肤白白嫩嫩,和旁边的皮肤没什么两样,那两个血瘤早没了踪影, 医生解释,有些血瘤会被患者自己的血液吸收,这种机率虽然不大,但侄儿刚好就是其中的幸运者。 一家人庆幸,多亏当初没让孩子受那份罪。 葛凯琳想,如果自己脸上的血瘤和侄儿的一样的话,不知自己有没有那么幸运,血瘤可以自行消失呢。 不过,那以后,她不再把药吐出来,每次都乖乖把药喝干净,不管这药有没有用,她都不想再让娘流泪。 以往葛凯文上,中午都不回来,一个人坐在课堂练字背书,午饭将就着吃几块大饼或馒头,夫子欣赏他的刻苦,有时放后会让小僮给他烧些热水再走。 现在葛凯文每天中午都回二祖母家,因自家娘不用赶时间下地干活,能够随时检查辅导他的课业。 自家娘的问不比夫子差,对文章的解读。有时又不同于夫子,爹爹过,要听多家之言。将来处事才不会迂腐。 葛凯赋这段时间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他和葛凯文同时上,俩人课业进程相同,吴丽梅给葛凯文讲解文章布置作业时,当然落不下他,可他喜欢玩,最喜欢的是祖母的那些兵器,对读书兴趣不大。 虽然他年纪小。有些兵器还耍不动,就这,他一玩起来还是爱不释手。一让他咬字拽文他就头大,巴不得大伯娘看不见他。 吴丽芳最是知道自家三姐的问,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三姐,我看干脆让凯文和凯赋别去上了。你就在家教他两个。夫子一个人教几十个孩子,哪里会有这么细心。” “不行,”吴丽梅解释:“人要立于世上,就要多听多见,整天躲在家里,与外界隔绝,问再高也无异于纸上谈兵。” 吴丽芳觉得三姐的有道理,也不再多。 她正奇怪葛凯文和葛凯赋已经到了下时间。为什么婆婆和丈夫还有三个孩子都还没回来,就听得“咩——。咩——”的羊叫。 二十多只绵羊争先恐后奔进大门,原本卷曲像厚毯子一样的羊毛,被剪得光秃秃的,看起来无比滑稽,进了门也不用人管,自觉往西厢房后的小院走。 “我回来了。” “我也回来了。” 一前一后两个小不点,手里甩着细树枝临时做的小鞭子,兴冲冲跟在羊群后面。 葛凯茜提着一个小篮子紧跟着进院,篮子里面装着一种叫做“花叶菜”的野菜。 花叶菜这个时候正是长的最好的时候,不管是吃新鲜的,还是腌成酸菜,都很好吃,村里人每天下地干活,都会顺便拽一点。 吴丽梅很喜欢吃花叶菜腌制的酸菜,要是用这种酸菜浇面条,她能比平时多吃一碗。 谭柳儿手里牵着牛,胳膊上挎着一个大篮子,篮子里大部分是药草,还有水壶,装干粮的包袱,牛背上背着一个连篓,里面是草,漏在外面的草堆得高高的,用绳子捆着。 牛后面是长着腿会走路的大草垛。 那是因为葛天凌扛的草捆子太大,连脑袋都遮住了,打眼一看,就像草垛在走路。 最后进来的是身材颀长俊美的葛天俞,他今天穿了一身蓝色布袍,乌黑飘逸的头发,用同色的带子随便束于脑后,手里牵着他惯常骑的黑马。 这段时间,葛天俞都没有再穿亮色绸衣,而是尽量拣蓝色灰色等深色布衣穿,虽然他没明,家里人都知道,他这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光华,减小和吴丽梅的差别。 吴丽梅劝他没必要这样做,他的回答是,往后自己给自己做事,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布衣可比绸缎便得多。 最后面是背着书包的葛凯文和葛凯赋。 吴丽芳赶紧张罗着吃饭。 谭柳儿不喜欢讲究死板规矩,只要没有外人,家里吃饭时都是热热闹闹的,大人小孩统共坐了两桌,谁爱坐哪里随便,不分上下位。 吃着饭,谭柳儿问葛天俞:“大郎,铺子看好了没有?” 葛天俞正给葛凯琳喂蛋羹,用帕子细细把女儿嘴唇擦干净,这才回答:“看好了,位置处在镇上最热闹的地段,带有院子,一年要一百五十两银子,我还没决定,想再看看。” 吴丽芳撇嘴:“一百五十两,这家主人是想抢钱吧。” 谭柳儿也皱眉,良平镇虽是附近最大的镇,来往人口不少,可一百五十两银子租一年,饶是地段再好,也确实太贵了。 嘱咐葛天俞:“你再看看吧,要是觉得这个铺位最好,就问问主人家看卖不卖,这么贵的租金,干脆买下铺子,比长期租用合算。” 葛天俞点头应承。 第二天,葛天俞从良平镇回来告诉谭柳儿:“主人家愿意卖铺子,不过要连同一片耕地一块,统共五百两银子,我看过了,那耕地不算上等,约有十亩大小,要单买那耕地,七十两银子都不用,不过耕地离附近的河不远,灌溉倒是方便。” 谭柳儿和葛天俞一块去看了铺子和耕地。 铺子倒是真的好,面积大。所处位置又是镇上最繁华地段。 耕地离铺子也不远,就在镇子边上,应该是两块地。 通往镇子的大路。刚好从耕地中间贯穿,地里的玉米被践踏得不成样子,尤其是靠近路边的地方,耕地几乎已被踩凸,庄稼根本就长不起来,怪不得主家要卖地。 铺子后面的院子也不小,还有房子。做仓库,住葛天俞一家,都够用了。 谭柳儿当即和房东讨价还价。最后以四百八十两的价钱买下。 有了铺子,其他的都好,入秋后,铺面正式开业。取名“葛记布行”。 刚好大夫董雁菱的胎位已稳。睿豪带着董雁菱回来,暂时住进了铺子后的院子。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为了不让绵绵秋雨毁掉辛苦一年的成果,村民白天忙禄一天,晚上倒头就睡,哪里有时间织布。 再,就是晚上还有精神织布,也舍不得油钱。要想收到大量的布匹,得等到冬闲时节。 不过葛天俞和睿豪也没闲着。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跑,宣传葛记布行,谁家往后要是织了布,可以卖给葛记布行,要是有现成的布匹,就当场按品质付现银收下。 就这样,成效也不是很好。 一般织布的人家,都会卖给已经熟悉了的商户,他俩这突然冒出来的,的再好听,相信的人也不多。 而且,很多人家已经在去年就和商户签下了合约,今年的布匹一定要卖给那些商户,违约的话,要付给商户违约金,即使葛天俞给的价钱比那些商户高,盘算下来,人家也划不来。 空闲之余,睿豪和董雁菱去拜见董氏。 当董氏看到董雁菱已经显怀的肚子,还被告知那孩子是睿豪的,气得破口大骂,董雁菱不知羞耻,竟然和一个下贱的奴仆通奸,当即要报官,让这一对狗男女不得好过。 睿豪拿出婚书给董氏看,要不是他随着葛天俞一块从小跟谭柳儿练武,反应比常人敏捷,这婚书就差点被董氏抢走撕掉。 当葛凯琳看到董雁菱时,心里又纠结了。 董雁菱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还稍微有点婴儿肥,这个年纪在葛凯琳原来的世界,正是上中的好年华,可偏偏董雁菱大着个肚子,葛凯琳怎么看怎么别扭。 再看只已三十大几,因胡子拉碴显得还要老十多岁的睿豪,在葛凯琳心里,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这句话,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这倒还是其次,毕竟在葛凯琳原来的世界,老少恋,老夫少妻,老妻少夫也不是啥稀罕事,可最重要的是,葛凯琳看见了董雁菱裙底偶尔露出的尖尖小脚。 再想起前几天跟着小舅来看望娘的表姐,才七岁的小女孩,已经裹了三年的脚,走起路来小小碎步,摇摇摆摆看着随时都会摔倒,葛凯琳心里又不淡定了。 据外祖父母都是开明的人,连他们的孙女都缠了小脚,那自己以后会怎样呢? 葛天俞和睿豪把附近的村子已经跑遍了,收效甚微,现在大家都还没有大批量织布,他俩就是着急也白搭,可两个大男人闲着也不是回事,想来想去就想起了那块地。 别看俩人出身乡村,葛天俞从小就没干过农活,睿豪一直跟着他,对农事也不比他强到哪里去,就是想起了这快地,两人一时也想不出这块地有什么用。 路过的人见两人来来回回一直走来走去,走到后来干脆站住,愁眉不展,就有好事的人上来搭话:“两位小哥,有什么难事,不定老婆子我能给出个主意。” 葛天俞实话实:“老人家,不怕你笑话,我买了这块地,却不知要作什么用,正在这里思量。” 不等老太太搭话,就有人:“嗨,这还用问,耕地就是种庄稼的,还能做什么用。” 有人不同意:“谁耕地只能种庄稼,这么大块地,可以盖房舍,租给来往的客商,咱们这周围盛产药草,每到冬天,都会有各地客商来收购药材。” “要我老头子,这么大的地方,养鸡最好,比在自家院里只能养那几只十只强。” “养鸡不好,这地就在大路旁,养鸡太嘈杂。” “这位大哥,我看养鱼最好,这地离河不远,要是挖成鱼塘,引河水进来很方便,鱼塘靠近路边,来往买卖也方便。” 这话一出,人群立马时静下来,这话的是个妙龄女子,最先搭话的老太太,认出这女孩就是耕地原主人家的女儿,就问:“袁芬,你既有这好主意,你爹为什么还要卖地?” 袁芬叹息:“我娘治病需要花费不少银子,又用的急,爹爹没有办法,才会舍痛卖地。” 有人又问:“那你家的酱菜铺子,也一同卖给了这个人?” “是,阮五哥。” “哼。” 葛天俞觉得这阮五哥真是莫名其妙,袁芬家要卖铺子卖地,又不是自家逼的。 他朝一边的睿豪使个眼色,俩人默契地向众人施礼道谢,匆匆告别。 葛天俞和睿豪回到铺子,商量了一阵子,觉得买这块地真是捡到宝了,如果真的在这快地上盖起房舍,租给那些药商,能赚回来的钱,远远多于买地的钱。 葛天俞回去一,吴丽梅也觉得是个好主意,葛天俞从谭柳儿那里拿了钱,就去镇上找葛天彪。 做为一个手艺不错的木匠,葛天彪盖房起院不在话下,当下找了一帮人,辞了铺子里的活计,开始干活。 先在大路的一边盖房子,一排三个小院,每排中间留出小路,刚好可以盖十二个小院,院里三间住房,周围再建一圈简易房屋,做住房也好,做仓库也罢,这就是租户自己的事了。 至于鱼塘要怎么弄,葛天彪没有经验,葛天俞就先托人找有经验的养鱼人。 葛天俞也没给葛天彪实话,只这是谭柳儿的钱,葛天彪干活,谭柳儿会按工给钱。 吴丽梅早听过葛天俞的祖父母给他留了一笔钱,想着再多也就几百两,要知道,三两银子就够普通农户一家人生活一年的,甚至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没见过大块银子。 这段时间见葛天俞又是买铺子又是买地,现在又开始盖院子,吴丽梅才知道,葛天俞的钱财远远不止这么多。 问葛天俞,既然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以前不拿出来,反而要辛辛苦苦去给别人家做事。 葛天俞答道,时机不到。 见葛天俞没有再多的意思,吴丽梅也就没再问,心里只是闷闷不乐。(未完待续。) 第0194章 手快 “别气了,我告诉你就是。” 本以为妻子会好奇,却半天不见妻子话,葛天俞上前搂妻子入怀,把妻子的耳垂含在嘴里舔弄,吴丽梅立马抖了一下,挣扎着要推开葛天俞。 葛天俞没松手,倒是吐出了耳垂,笑道:“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害羞,我告诉你就是。” 当年分家的时候,葛天俞的祖父母把存银均分成三份,只拿出了两份,一份给了葛伯嗣,一份给了葛仲嗣,剩下的一份让谭柳儿保管,是到了适当时机再给葛天俞。 对于他们的大儿子葛伯嗣,老两口再了解不过。 眼高手低,生性苛刻,品性阴毒,就是再多的钱财,到了他手上早晚也守不住,所以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从小带大的长孙身上。 葛伯嗣并不知道有这笔钱,如果早拿出来的话,他必定生疑,闹起来,这钱是保不住的。 这几年来,谭柳儿不时接诊,有时一出诊就是一个多月才回,对外就是去了某个大户人家,听的人想来谭柳儿挣得诊金不会少了。 而且,听大户人家心情好时,就赏银都有几十两甚至几百两,口口相传,村里人都以为谭柳儿发了大财。 不是没人起过歹心,被谭柳儿教训过以后,那些人几乎去了半条命,才不敢再妄为。 那几人被教训的事,在村里已不新鲜,吴丽梅是个聪明人。葛天俞到这里她已明白。 谭柳儿这么大张旗鼓,就是为将来能拿出大笔银子给葛天俞做铺垫。 “这些年交给父亲的钱,只是正儿八经的薪银。我和睿豪也偷偷做着自己的生意,收入婶娘都替我收着。”葛天俞附在吴丽梅耳边道。 吴丽梅还是不解:“婶娘为什么不也拿出钱财来,趁这机会投资生金?” 谭柳儿当年的陪嫁本身就不少,而且这些年她确实也挣了不少银子, 葛天俞道:“婶娘这人你还不知道,最不耐烦和人虚与,二郎只喜欢打铁。又不爱话,丽芳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只等着看凯赋以后会是什么性子。要是喜欢经商,我带着他就是。” 吴丽梅又道:“婶娘大可以委托给你,如果得利,你和她分成就是。” “婶娘自有她自己的主意。”着话。葛天俞又含住妻子的耳垂,口齿不清:“婶娘的事暂时不急,天色不早了,咱们早点休息吧。” “哇——” 一声婴儿啼哭,葛天俞就被搁置一边,吴丽梅仔细给女儿换上干净衣服,又开始喂奶。 看着妻子这段时间养得日渐娇嫩的皮肤,葛天俞欲哭无泪。 女儿呀。你早不醒晚不醒,你娘每次给你喂奶。都会和你一块睡去,你爹爹我可怎么办。 葛天俞伸手去捏女儿的小鼻子,发现女儿和妻子都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无奈,葛天俞给母女盖好被子,自己闭上眼睛数绵羊。 第二天,葛天俞把吴丽梅的主意给谭柳儿。 谭柳儿听着,只是微笑,并不回答,这倒让葛天俞两口子摸不着头脑。 吴丽梅就问:“婶娘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谭柳儿这才开口:“你小两口问晚了,我的钱都已花出去了。” “花出去了?”葛天俞疑惑:“婶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大生意。” “呵呵,你去问问,良平镇外大路两边的地姓什么。” 吴丽梅反应过来:“是不是姓葛?” “对喽,还是丽梅聪明。” 谭柳儿这话的时候,正在给葛凯赋接骨。 这小子太调皮,三天两头和人打架,今天早上去堂没多久,就被夫子的小僮送了回来,这次打架碰到个硬茬,胳膊直接被人给卸了。 “啊——”葛凯琳被葛凯赋的惨叫吓了一跳。 可看看旁人,没有一个脸色变的。 “闭嘴,已经接好,你嚎个什么劲。”谭柳儿喝斥。 葛凯赋甩甩胳膊:“咦?祖母,一点都不疼,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谭柳儿赶苍蝇一样挥挥手:“哼,丢人,轻而易举就被人卸了胳膊,看来你这段时日又懈怠了,从今天起,每天多练一个时辰。” “哎,孙儿遵命。” 加长练功时辰,对葛凯赋来,哪里是惩罚,简直就是奖赏。 可他还没来得及欢呼,吴丽梅一句话,他的脸就耷拉下来。 “处事莽撞,心性浮躁,从今天起,每天多写一百大字。” “啊?不要了吧,大伯娘,我以后谨慎些就是了,这大字就免了吧。” 没人理会他的话,葛凯赋只好认命地回了堂。 他明知回去也是接受夫子的惩罚,可是这顿罚早晚得挨,不如早了早算完。 几人又接着刚才的话题,谭柳儿解释:“大郎一起盖房子之事,我就觉出这是个契机,急忙找了镇上的中人,买下了镇子附近大路两旁大部分耕地,先不管做什么用,银子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置产。” 葛天俞和吴丽梅没想到婶娘出手这么快,一阵赞叹。 谭柳儿地风轻云淡:“我虽然不喜欢经商,父母毕竟是商人,耳濡目染,这点见识还是有的,明年就是乡试,良平镇可是离盛城不远。” 乡试时,全省参加考试的子都要来盛城,到时盛城客房的价钱会翻着番的长,就这还不够住,盛城附近的城镇都跟着沾光。 事实证明,谭柳儿的想法是对的,下手也相当得快,当一次次有人来询问。镇子大路两旁的地卖不卖时,葛天俞是越来越佩服婶娘的见识和反应速度。 而当吴丽梅提出,在新起的院舍对面。再起几间简易饭馆时,葛天俞是彻底服了。 冬季来临之前,收购药材的客商,陆陆续续来到良平镇,葛天俞的十二个小院也起好了。 听有小院可以租用,有人只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态,在小院附近溜达。询问一下情况。 等进了院里观看一圈,就有了租下来的打算。 小院的布置,正如葛天俞打算的那样。三间正屋,厢房耳房齐全,住人做仓都行。 屋里有简单精致的家具,房屋的墙面仔细粉刷过。地面铺了青砖。也精心打磨过,这样的院子,就是居家过日子也是使得。 有带了家眷的客商,更是属意这样的院子,毕竟住在旅店里不太方便。 大路对面还有个小饭馆,内里的桌椅板凳,木材一般,做工却很精细。进去的人感觉会很舒服,看一眼。就有想坐一坐的**。 饭菜不像大饭店里做的花样好看,味道却很好,都是家常口味,而且还会送饭上门,对于这些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的人,真的是称心得意。 没几天,十二个小院全租了出去。 见这小院这么受欢迎,也有人打起了买地起房的主意,只可惜他们晚了一步,附近适合起这样小院的地段,几乎已全部姓了葛。 一直以来,葛天俞都把“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当狗屁。 葛天俞很有自知之明,他明白,自己也就是长了一副好皮囊,其实人不算聪明,这些年在外做生意能应付自如,也只是由于见识广而已。 想当年,自己连账都算得一塌糊涂,还是妻子手把手耐心教自己打算盘,至今为止,算盘自己打地很顺溜,口诀仍是地磕磕巴巴。 如果妻子能像自己一样跑遍大江南北,见多识广,那成就,恐怕自己只能望其项背。 “丽梅,等咱们的铺子正式营业,你跟我去镇上吧。” “我去作什么,我这副长相,还不是给你丢人。” “丽梅,往后不要再这么话,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要是你觉得不自在,就守在铺子后院,教导凯文他们,顺便给我坐镇。” “这又谈何容易。” 丈夫的话,吴丽梅不是不动心,可公公婆婆本就看自己不顺眼,早就想着找个理由休了自己,如果跟着丈夫出去,公婆健在,哪有儿媳不伺候左右的道理。 到时公公一句忤逆不孝,把自己告上公堂,自己倒是无所谓,儿女的名声还是会跟着受损,儿子的前程受影响,女儿将来找婆家,也会有麻烦。 吴丽梅在后院过得自在,葛丽娥这段时间可就郁闷了。 原本葛伯嗣怕她晒黑,不舍得让她去地里干活,可儿媳现在养病,大儿子又不肯耽搁孙子凯文的课业,葛伯嗣忙不过来,只好让小女儿去地里帮忙。 葛丽屏裹了小脚,就在家里帮忙做饭喂鸡喂猪。 葛丽娥倒不是怕吃苦,她生性活泼,耐不住寂寞,原先大嫂在家时还好,爹娘拘着她不准乱跑,她还可以和大嫂话,陪侄儿侄女玩耍。 而且,大嫂还可以指导她读书认字,教她缝衣绣花,虽然少了同年玩伴,日子却也过得算是充实。 现在大嫂住到了二婶家,连同侄儿侄女也跟着去了,娘每天的诅咒唠叨比以往更过分,原本喂鸡喂猪这些大嫂干的活,被迫压到了七姐身上。 本就暴躁的七姐更是没有了一点笑模样,九哥被二婶打了以后,消停了一阵子,现在又恢复原状,整天惹事,家里天天吵吵闹闹的,葛丽娥觉得烦闷无比。 她偷偷跑到后院来;“大嫂,你什么时候回前院?” 吴丽芳逗她:“怎么,你难道还要大嫂给你喂饭不成?” “二嫂,你不要这么,人家真的是很闷。” “好好好,我不,可大嫂身子还没好,你现在让她回去,舍得大嫂又拖着病身子干活?” “不是,我没有。” 婆婆生下这个小姑子,都是吴丽梅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在吴丽梅眼里,葛丽娥和自己的女儿差不多。 见葛丽娥的小脸皱成小包子,吴丽梅心痛,就问葛丽娥:“你来婶娘家,不怕被娘发现?” 她知道葛丽娥这是偷着跑来的,要是被公公婆婆发现,不至于挨打,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葛丽娥摇摇头:“我是从地里回来的,娘不知道,爹爹他给牛割点草再回家,没这么快回来,我就趁机拐进来了,只要不让九哥看见,不会有事。” 吴丽芳去厨房端了一盘肉包子来。 葛丽娥吃了两个大肉包子,拍拍小肚子,打个饱嗝,注意到床上装睡的小人儿。 葛凯琳早就醒了,她怕葛丽娥惯性戳她的脸,就一直装睡。 葛丽娥仔细看葛凯琳,问吴丽梅:“大嫂,凯琳脸上的血瘤是不是变淡了。” 吴丽梅过来也低头仔细看,摇头:“我看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吴丽芳也跑过来仔细看:“我看着也没变化,不过三姐,你我天天看着凯琳,即使有微小的变化也看不出来,丽娥只是偶尔才看到凯琳,她有变化,想必是真的。” 吴丽梅若有所思,高兴地点头:“有道理,要是真地已经变淡,这些血瘤早晚会消失,那就不用再担心凯琳的容貌,太好了,太好了。” 话语里的心酸,吴丽芳能够体会,葛凯琳也能想象到娘的苦楚。 进入冬闲时节,葛天俞和睿豪开始了每天的早起晚归,收购那些没有和商户签约的农户家的布匹,并想办法看能否签下明年的收购合约。 吴丽芳做饭手艺不错,小饭馆就由她经营着,每天天不亮她就和葛天凌赶去了镇上。 良平镇离村子并不远,不过也得要赶在客人们来吃早饭前,把一切准备好,还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今天,谭柳儿决定带几个小的去镇上玩,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吴丽梅外出散散心。 葛凯茜来了一句:“我不去,我在家。” 又低头盯着绣花绷子。 大孙女好静,谭柳儿也不勉强她。 吴丽梅为难:“我是以病重不宜挪动为由才能长住婶娘家,要是出门被婆婆知道了,怕是会闹。” 谭柳儿嗤笑:“闹随她闹,我还怕她不成。” “可是。”吴丽梅摸摸自己的头发,那意思不言自明。 她头发灰白干枯,又是大自然卷,和别的同龄女子那顺直黑亮的头发相比,就是个异类,何况面相又不好看,要是和葛天俞一起站在外人面前,怕会不自在。(未完待续。) 第0195章 散心 谭柳儿怎么会不知道侄儿媳妇的想法,推吴丽梅到穿衣镜前:“你自己看看,镜子里的人是不是你。” “这?”吴丽梅犹豫了一下,还是看向了镜子。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镜子里的人,长相还是那副长相,头发却变得黑亮,反射着健康的光泽,皮肤虽黑,却也细腻,倒反衬的长相不那么难看。 愣了半天,吴丽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这,是我?” 葛凯琳从睁眼就没照过镜子,她也很想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就使劲抻着身子往镜子前凑。 抱着她的谭柳儿也由着她,走到镜子前,一下近一下远地逗弄着她往镜子跟前送。 镜子里的小婴儿,满脸的红疙瘩,尤其是两旁脸颊,大的连着小的,有些甚至层层叠叠,配上原本应该是漂亮的大眼睛,和长长的睫毛,模样更加恐怖怪异。 那红疙瘩确实像葛凯琳前世侄儿身上的血瘤一样,皮很薄,状似葡萄,似乎轻轻一捏,里面的血水就会流出来。 黑密的卷发,绑成了两个朝天辫,一身大红的衣服,和脸上的血瘤相互映衬。 哦,我原来是这样的长相,难怪葛天笙我是妖精,但愿不要吓到别的孩子。 葛凯琳前世在医院工作,稀奇古怪的面相她见过不少,对于自己这副长相,不是不惊异,却也不至于吓到。还有心情自嘲。 吴丽梅像平时一样,拿起头巾要把头发包起来。葛凯琳开始捣乱。 只要吴丽梅包头发,她就扯包布。心,娘咧,您这头发挺好看的,包住它干啥。 谭柳儿在边上看的好笑,也劝吴丽梅不要包了,顺其自然。 收拾停当,谭柳儿出去了,不一会儿,身后就跟进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老婆子,老头和老婆子要给吴丽梅跪下,被吴丽梅拦住,口称田伯田大娘不用这样。 这俩人原是谭柳儿的陪房,谭柳儿放下人自由身时,这两口子死活不走。 谭柳儿无奈,在村里另外建了一个小院,拨了几亩地给这两口子,让他俩自食其力单另过活。家里的累赘东西,也放到了那个小院,自己有事忙不过来时,就找他俩帮忙。 这两口子就这样。客不像客,仆不像仆地跟着谭柳儿过活。 葛凯文和葛凯赋要上,能跟着去的。就只有三个小不点。 要带着三个小不点去镇上,一来天冷。怕冻着小孩子,再来。吴丽梅的身子还很虚弱,谭柳儿就让田伯套了马车过来。 马车有车棚,车上的人不至于被风吹着。 葛凯茜一个小女孩在家,谭柳儿不放心,让田大娘陪着她。 马车很宽敞,两个大人加三个小孩子,一点都不显得挤。 到底是小婴儿的身子,马车摇摇晃晃像个摇篮,在葛凯武和葛凯贞吵闹嘻嚷声中,葛凯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醒来时,葛凯琳已睡在床上,旁边吴丽梅在和董雁菱在话。 董雁菱八岁时父母双亡,她也没有兄弟姐妹,辗转于各个亲戚家里,看人脸色生活,活干的不少,女儿家该的女红,却没人真心教过她。 现在董雁菱怀了孩子,睿豪过不用她自己动手,可是当娘的,谁不想孩子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衣服,几个月来,董雁菱的手扎了无数的针眼。 到现在为止,她自己觉得还看得过眼的衣服,在吴丽梅眼里还是惨不忍睹。 “大夫人,你看这件怎么样。”董雁菱随了睿豪对葛家人的称呼。 “嗯,看起来不错,要是两只袖子能一样宽窄更好。” “那,这件呢?” “这件更好,要是把线疙瘩藏进衣缝,会更好看,也不会磨到孩子皮肤。” “唉,看来没有一件做的合适。” “不要妄自菲薄,你从没做过这些,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假以时日,你的孩子必定会因穿着娘缝制的衣服,在人前自夸不已。” “呵呵,谢谢大夫人。” 即便听谭柳儿的话来到镇上,吴丽梅还是不愿露面,谭柳儿也不强求,把吴丽梅母女送到铺子后面的院子里,带着兴奋不已的葛凯武和葛凯贞出去逛了。 葛凯琳有些遗憾,出来一趟,就这样窝在院子里,不过也没感叹很久,反正自己还小,往后有的是机会出去闲逛。 从大人平时的言谈中,葛凯琳了解,本朝对于女子的言行,相对来还是比较自由的,像吴丽芳的小饭馆,就雇了女伙计传菜倒水,其中一个还是未婚女子,也没人长道短。 董雁菱大着肚子出行不方便,吴丽梅就抱着葛凯琳自己在院子里转悠,一边还唠唠叨叨地教女儿认东西。 八个月的葛凯琳已经能简单几个字,不过吐字还不是很清楚。 这院子很大,长方形,盖了一圈房子,正房并排东西各五间,两边厢房也是各五间,还带有耳房,铺子临街。 如果从院子中间隔一道墙的话,不用修改,就是两个独立完整的小院。 怪不得铺子这么贵,这哪里是铺子后面带了个院子,分明就是院子里的房子太多,顺便开了个铺子。 吴丽梅抱着葛凯琳已转悠到铺子后门,刚要进去,就听到一声女孩子气急败坏地喝叫:“葛天彪,你给我站住,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前两天和你的,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葛天彪以前在家具铺做事,勤快肯干,每月的工钱也是几个工匠里拿的最多的。 他外貌虽没有葛天俞出众,和葛天俞却也有七分相像,这样一个既好看又能干的小伙子。自然看上他的人家不会少。 有人家就打听他的家庭情况。 家境是不错,可父母为人苛刻阴毒。尤其葛伯嗣不会做人,每月去铺子里查葛天彪的账。出的话难听得很,铺子里的人对葛伯嗣没有一个喜欢的,自然在那些来打听的人家面前不出好话。 这样一来二去,就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葛天彪,年纪越大越无人问津。 后来葛天彪带人盖房起院,打制家具,小挣了一笔银子,听取谭柳儿的建议,没有全部交给葛伯嗣。自己留了一部分。 这次是二婶给工钱,父亲没那个脸皮去查证。 就是父亲不要了脸皮,二婶也不会有好话给他。 葛天彪其实不知道,他的工钱都是大哥给的,只有多,不会少。 铺子里的事已辞,十二个小院也已完工,眼下一时半刻找不到活干,葛天彪有时随葛天俞和睿豪去收买布匹。有时在葛天凌的饭馆里帮忙。 今天有个药商见小院的家具精致,问清是饭馆里的伙计打制的,就使人把葛天彪请了去,问葛天彪。除了这些桌椅板凳和简易床,还会不会打制其他家具,并画了样图。 葛天彪只要见过实物。做出来并不难,那人就问葛天彪愿不愿意随他回家。明年他家女儿出嫁,从现在开始就得打制陪嫁家具。 葛天彪从小到大。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良平镇,一时拿不定主意,就要和家人商量一下,他是想问问大哥和二婶,大哥这些年走南闯北,二婶也是见识不凡的人。 回到小饭馆,刚好谭柳儿领着葛凯武和葛凯贞来玩,已到了饭时,谭柳儿就让葛天彪给铺子里的吴丽梅和董雁菱送饭。 以往都是女伙计袁芬给董雁菱送饭,今天吴丽梅来了,谭柳儿怕女伙计万一冲撞了吴丽梅,再被好事的人传进大伯子夫妻那里,也是一场麻烦,就让葛天彪把饭送去。 反正葛记布行也有两个伙计,两个伙计一男一女,是亲兄妹,葛天彪只要把饭菜交给伙计就行,也不怕人家传出嫂子和小叔子的闲话。 可谭柳儿不知道的是,这袁芬在饭馆里做事,和葛天彪接触的机会也不少,葛天彪的身影竟印在了她心上。 袁芬也是大方泼辣,实在忍不住,找了个机会和葛天彪摊牌,硬是把一向面容冷峻自持力很强的葛天彪,吓得见了她就躲。 袁芬见葛天彪要去送饭,就跟了出来,本想问问葛天彪到底是怎么想的,却没想到葛天彪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袁莉心里来气,紧追不放。 俩人一前一后到了葛记布行,葛天彪怕袁芬跟进铺子纠缠,干脆一头扎进院子,气得袁芬在外面咬牙跺脚。 等葛天彪喘过气,这才发现院里的大嫂和侄女儿,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都好奇地盯着他看,屋里听到动静的董雁菱也慢慢走了出来,那眼神和大嫂没两样。 葛天彪红了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自己是来送饭的,不能二话不就走吧。 留下来吧,一个是大嫂,一个是不知道哪一门子的表妹,葛天彪和这两人都没什么话。 其实他性子冷淡,和谁都没有话。 铺子里的伙计也是机灵,兄妹俩听到袁芬的喝叫,哥哥守着铺子,妹妹赶紧从后门进了院子,接过葛天彪手里的食盒,招呼着葛天彪进客堂坐下,倒了茶水,就开始摆饭。 冬天没有什么新鲜蔬菜,白菜萝卜是最常见的,再就是夏秋时晒得野菜干。 饭菜也很简单,野菜干炒五花肉,胡萝卜炖羊肉,一大盆白米饭。 还有一碗肉末蛋羹,这是特意为葛凯琳做的。 女伙计第一次看到东家夫人,没想到东家那样丰神俊朗的人,妻子竟然是这副长相。 吴丽梅一直面无表情,她猜不出东家夫人是个什么性情,不敢多话,摆好饭菜就出去了。 葛天彪从铺子后门进了铺子,在铺子里呆了一会儿,估摸着袁芬已经离开他才走。 葛天俞今天收货回来的早,见妻子在铺子里,高兴道:“这就对了,你就该多出来走走,把凯琳给我吧,你休息一会儿,还没抱过我的宝贝女儿。” 吴丽梅道:“你也累了一天,还是想歇息会儿吧。” “不用,早习惯了。”葛凯琳被换到葛天俞怀里。 两人起了今天各自的见闻,起葛天彪闯进院子的事,吴丽梅问:“追着五郎的那个姑娘,你有没有听过。” 葛天俞答道:“女孩是铺子原主人的女儿,夫妻两个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因店主夫人生病,不得已才卖了铺子和出产不高的一块地,女孩很要强能干,原来就帮她父亲打理铺子,家里的事,她能做大半的主。 听丽芳和二郎提起,从平时的言行来看,女孩可以是看上了五郎,明着暗着接近五郎,五郎外冷內憨,人家一个闺阁女子,已做到这种地步,五郎却还在鼓里。” 他不知道的是,那女孩就是因为把鼓敲破了,才吓着了葛天彪。 吴丽梅嘱咐:“你问问五郎的意思,心里有什么想法,他年纪也不小了,你是长兄,要是那女孩还合他的意,你就做主上门提亲吧。” 葛天俞应承:“明天我就去问。” 第二天,葛天俞找到葛天彪谈话,想问他对袁芬到底怎么想的。 葛天俞还没来得及开口,葛天彪先开口征询葛天俞的意见,问外出给人做木活怎么样。 葛天彪自己从没出过远门,心里没底,听想雇他的那人起工钱,比起以前在铺子里做的活计,工钱要翻几番,人家还了,要是做得好了,会有赏钱,是工钱以外的钱。 葛天俞很谨慎,跟着葛天彪去拜访了那个药商,仔细衬度一番,觉得可行,那药商就催着葛天彪快点动身,是女儿婚期不远。 兄弟俩回到家里,葛天彪打点行装,急匆匆上了路。 袁芬的事,被葛天俞忘到了脑后。 葛天彪一走,没人再管葛天笙,葛天笙惹起事来更是肆无忌惮。 葛伯嗣只在人家要求赔偿钱财的时候,训斥葛天笙几句,平时也不管他。 在葛天彪走了不到半个月的时候,葛天笙惹事被人打断一条腿。 打他的正是那个卸了葛凯赋胳膊的孩子,大名绪祥,比葛天笙还小两岁,人长的瘦瘦小小,看起来身上没二两肉,平时不吭不哈,一般也不太搭理人,可你要是把他惹急了,他打起架来却发狠,干净利落,下手也毒。 葛凯赋要不是从小跟着谭柳儿练武,有些底子,那天就不止被卸胳膊那么简单了。(未完待续。) 第0196章 使坏 绪祥是外来户,来村里也有几年了,刚来村里时,因他人长得好看,穿的衣服偏中性,村民们都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只是这女孩子为人狠辣,一般人不敢沾惹。 董氏把两个月的婴儿摁进洗衣盆里,当时绪祥刚好从门口路过,其实为时已晚,绪祥捞起的是一个已没有生命的身体。 谭柳儿费力救治婴儿时,葛凯琳的魂魄正好在附近飘荡,听到一声声的呼唤,葛凯琳的魂魄不由自主就进入了小婴儿的身体。 葛凯赋被绪祥打那次,绪祥才入私塾没多久,报名时他自己是男孩,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男孩衣服。 起来也是葛天笙活该,做为一个长辈,他不但不爱护侄儿,反而时不时的找葛凯文麻烦,葛凯文本着家丑不可外扬,向来在外人面前都让着他,他却以为葛凯文怕他,越是张扬。 尤其是葛凯文跟着吴丽梅住到谭柳儿家后,葛天笙不得不干些活,这些活以前可都是葛凯文的事。 那天,因为大清早被父亲叫起来扫院子,葛天笙一肚子气,进了课室看见葛凯文在练字,上去扯过葛凯文桌子上的纸就撕,随手撒到身后。 那满天飞的纸屑,刚好飘了刚进门的绪祥一身,尚未干的墨迹,染黑了绪祥的衣服。 葛凯文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对于九叔这幼稚的行为,葛凯文很无奈,他没有理会葛天笙,合上字帖。站起身,拿起毛笔和砚台。准备出去清洗。 平时葛天笙闹一下也就算了,他那天不知哪根神经不对头。发了疯一样,不但撕了葛凯文的字帖,还抢过葛凯文的毛笔和砚台,使劲砸到地上,也不管墨汁溅得到处都是。 脾气再好的人也怒了,葛凯文沉声问他:“九叔,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你个小兔崽子,自己偷懒,躲去那母老虎家。所有的事都丢给我,害我白白浪费了读书时间。” 他这里只管骂的痛快,没看到身后绪祥的脸,比溅到身上的墨迹还黑。 葛凯文这回是真怒了,冷言道:“九叔慎言,你口中的所谓母老虎,可是你的长辈,背后议论长辈,是大不孝。祖父还指望九叔你考取科举,光宗耀祖,你当着众人面诋毁长辈,前程是不想要了。” “哼。凭你这小兔崽子几句话,就能断定我的前程,我打死你。”葛天笙恶狠狠道。 还不等葛天笙动手。他自己已被绪祥拎小鸡一样拎出课室。 突遭袭击,葛天笙本能地挣扎。 等看清袭击他的是有名的冷面神。一向欺软怕硬的葛天笙,吓得浑身发抖。胡乱叫喊着要绪祥饶了他,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惹着绪祥的。 绪祥把葛天笙丢到地上,葛天笙挣扎时,腿脚踢腾,绪祥那本就墨迹斑斑的衣服,加上胡乱的脚印,更加不堪目睹。 怒气上来,绪祥捡起一根棍子,二话不照着葛天笙的腿就砸,要不是葛凯文从身后抱住绪祥,开口为葛天笙求情,绪祥还要打下去。 就这,葛天笙的一条腿还是被打断了。 绪祥一家人脾性古怪,除了绪祥每天上要外出,他的父母很少出门,不见买地种地,也不见和村里人打交道,更不见有外人出入他家。 也不知这家靠什么过活。 每次绪祥在堂里把人打坏,人家找上门去,他的父母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门都不让进,直接拿出银子扔给人家。 他们给的银子有诊金的两三倍之多,有时甚至十倍都有,看在银子的份上,被打的人大多不再吭声,你就是打官司,都不一定会得到钱,更何况打官司还要花钱。 再,你要再啰嗦人家也不会理你,啰嗦得狠了,那对父母会亲自出面修理人,过后又扔给你银子,你自己看着办。 葛伯嗣找上门去时,那对父母门都没开,从墙里面扔给葛伯嗣三十两银子。 再拍门,扔出来的就成了根棍子,意思很明显,再纠缠,这家人不介意接着打。 葛伯嗣识趣地赶紧走。 三十两银子够给葛天笙接骨买药的了,还有大部分可剩。 林大夫了,腿伤其实并不算严重,只是关节被打错位,接骨很容易,加上疗伤的药,一两银子都用不了。 “娘,我抱着妹妹出去转转,妹妹今天还未出门,该会闷了。” 放后,葛凯文抱起葛凯琳,给吴丽梅了一声,就走向院门。 八岁的葛凯文,身体纤细,抱着肉嘟嘟的葛凯琳,怎么看都有点费劲,吴丽梅不放心,嘱咐大儿子:“稍走动下就回来,不要累着了,要是抱不稳,就休息一下,不要摔着你妹妹。” 葛凯文回头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勉强。” 你不会勉强,可我害怕呀,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能抱稳我吗。 葛凯琳总觉得自己会掉下去,可她又真的很想出去透气,心一横,伸出小手,胳膊使劲环住葛凯文的脖子。 葛凯文被勒得很不舒服,腾出一只手扒拉葛凯琳的胳膊:“妹妹真是小心,你要再用劲,我出不来气,你就会真的摔倒了。” 哦,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我给你松一点。 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葛凯文好笑:“妹妹听懂了?还真像二祖母所,是个小人精,这样也好,妹妹早晚会嫁出去,那时哥哥们不在你身边,妹妹聪明,才不会被欺负。” 到底是力气小,妹妹时不时往下滑,葛凯文不得不走走歇歇。 溜溜达达在村里走着,到了林大夫门口时,葛凯文口渴。就进了林大夫家院子,礼貌的对着屋门大声:“林大夫。凯文口渴了,能不能进来讨碗水喝。” “进来吧。壶里有水,自己倒。” “谢林大夫。” 这林大夫五十多岁,早年丧妻,也没续弦,唯一的儿子在军队服役,他没有收徒弟,就这样一个人生活。 葛凯文进去时,林大夫正在切草药,见葛凯文手里还抱着妹妹。林大夫放下手里的活,让着葛凯文坐下,亲自给葛凯文倒了一杯水递到葛凯文手上。 葛凯文自己没有先喝,而是先喂葛凯琳喝了几口,等葛凯琳摇头不再喝,他也不嫌弃妹妹喝过,一仰脖,碗里的水整个倒进嘴里。 他确实是口渴了,顾不上讲究斯文。 林大夫又给葛凯文续了一杯水。接着切药。 葛凯文喝完水并没走,站在林大夫身边看林大夫切甘草。 谭柳儿平时制药时不会避着家人,葛凯文也认得一些药草,有些药的炮制方法他也知道。就是没有自己动过手。 “有事?”林大夫觉得奇怪。 这孩子是来讨水喝的,喝完水又不走,他的二祖母医术比自己高很多。自己这点手艺,在他二祖母眼里哪里够看。这孩子应该不是好奇。 葛凯文也不推脱:“是,凯文有事相求。” “吧。我帮得到的,一定不会推辞。”林大夫也没当回事。 一个小孩子会有什么要求,肯定不是啥大事。 “林大夫,下回您给我九叔换药时,高抬贵手,把他的腿稍微恢复治疗前的位置。” 这就是要林大夫把葛天笙已接好的腿,再重新错位。 葛凯琳睁大眼睛看着哥哥,这小书呆子是要干什么。 “理由。”林大夫道,倒也没有生气。 葛凯文正色答道:“我九叔生性顽劣,惹是生非,将来要是真做了官,也会是一个祸害,不如趁早想法子阻止,以免以后惹下杀身之祸。” 嚯,的好义正词严,白了,不就是想把葛天笙变成残废吗,歪瓜裂枣的人,朝廷是不会接受他当官的,葛天笙从此只能当一个平头百姓。 葛凯琳真心佩服葛凯文,才八岁的年纪,竟然有这样的心机。 林大夫皱眉:“你九叔的腿骨已然接好,重新恢复原来状态,总得有得过去的理由吧。” 葛凯文笑:“九叔好动,必定不会老实养病,他的腿骨重新错位,又怪得了谁。” 完,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抱着葛凯琳不太方便,葛凯文还是侧身给林大夫鞠了一躬:“谢林大夫,妹妹身体没事就好,这是诊金。” 我这小书呆子怎么会突然好心抱我出来,原来是把我当幌子了。 葛凯琳立马恨得葛凯琳牙痒痒,小手一抓,葛凯文的脖子上就出现几道指甲印。 恽县郊区山上养殖场,绪祥和绪涅按花色分拣蛇皮。 绪涅告诉绪祥:“哥,前段时间我梦里卸了一个人的胳膊。” “嗯。”绪祥没在意。 梦由心生,绪涅性子狠戾,有他拘着,绪涅已很少和人打架,现实中不能打,梦里发狠卸人胳膊也在情理之中。 “梦里的人衣服好奇怪,和他穿的一样。”绪涅指了指在一旁捣鼓药材的黄牟平。 黄牟平穿着长衫,大冷的天,他却把头剃了个光光亮,连帽子也不戴。 绪祥看了一眼黄牟平,没有吭声。 把他的小人儿弄回了前世,却留他在这里守着性情大变的替身,绪祥心中郁闷。 他这段时间忙,很少来山上看绪涅,今天难得清闲来看弟弟,弟弟想和他话,就由着弟弟就是了,自己做个安静的倾听者。 哥哥对自己的话没反应,绪涅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想和哥哥分享他的好奇:“前几天我还做了一个梦,我打断了一个人的腿。” 绪祥轻笑,看来自己拘弟弟拘得狠了,弟弟做梦全是和打架有关的事。 “被我打断腿的人好气人,欺负他的侄儿,骂侄儿是小兔崽子,骂长辈是母老虎,我看不过就打了他。”绪祥接着。 “这样的人是该打。”绪祥终于有了回应。 绪涅平时话语简洁,能省的字绝对不多,今天竟能出这么长的句子,他要适时表扬。 得到哥哥的回应,绪涅有些兴奋:“好奇怪哟,前段时间的那个梦,和前几天的梦,就像电影里的镜头一样,还能接上,连梦里人的名字我都记得。” “哦?你看,都叫啥名字。”绪祥饶有兴趣地问。 绪涅一个一个数:“被我卸了胳膊的叫葛凯赋,被我打断腿的叫葛天笙,那个被欺负的侄儿叫葛凯文。” “你啥?”绪祥越听神情越凝重。 “哥,有啥不对吗?”绪涅被绪祥的神情镇住,以为自己又做了令哥哥不满意的事。 绪祥沉声道:“你把你梦里那几个人的名字再一遍。” “哦,”绪涅有些迟疑,还是听话地重复着:“被我卸了胳膊的叫葛凯赋,被我打断腿的叫葛天笙,那个被欺负的侄儿叫葛凯文。” 绪祥缓缓转身,问黄牟平:“大师,这是这么回事?” “没什么,你忙得分不开身,那边恰巧到了你该出现的时候,我就让涅娃替你跑了两趟,顺便卸掉他积攒的一些戾气。”黄牟平地风轻云淡。 绪祥更加郁闷:“就是再忙,我做个梦打个盹的时间还是有的。” “呵呵,我是怕你打个盹分了心,回头在葛家人面前出不该的,或是做了不该做的,那岂不是坏了菜?” 这种明显是借口的话,绪祥哪里会信,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再也没啥作用,只得闷头接着分拣蛇皮。 这是一个皮包厂定的货。 现在正值天冷,蛇冬眠没有活力,绪涅对动物有天生的感应能力,除了他自己养的蛇外,他还在野外弄了不少蛇回来,这一单赚的钱,应该够他初中三年的花销了。 绪涅听得迷糊,就问:“哥哥,大师,你俩在啥。” 前世,黄牟平是自行老和尚,被称为大师,在这里,他是个阴阳先生,也被人称为大师。 绪祥找理由,“没啥,我和大师在讨论梦境的事。” 绪涅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难道还有人在梦里对付哥哥,哥哥你要回哪里去?” “我回去找你凯琳姐。”绪祥的半真半假。 “不应该是凯倪姐吗?”绪涅立马找出破绽。 “对,是你凯倪姐,是我还没习惯过来,错了。”绪祥改口。 “我也不习惯,好好的干嘛要改名字。”绪涅嘟囔。 问绪祥:“你啥时候去找凯倪姐,她要的小花蛇我找到了几条,就是不知合不合她的意。”(未完待续。) 第0197章 凯倪 葛凯琳的原身魂魄归位后,等和葛家人熟悉起来,就提出要改名字,是校里的生用琳字的人太多,她想有自己独具一格的名字,给自己改名葛凯倪。 绪祥问过她实际的原因,她告诉绪祥,这是她曾经的名字。 葛凯倪特别喜欢雪绒和雪风,还想要养蛇,要绪涅给她找一条皮色金黄的小花蛇。 “行,你把蛇给我吧。”绪祥答应。 这里是绪涅隐身的地方,哪怕是知根知底的人,也尽量少来这里,减少被跟踪的危险。 葛凯倪虽然接收了葛凯琳的记忆,却没有继承葛凯琳的异能,她没有过人的耳力和视力,嗅觉虽比一般人也要敏锐些,可比起葛凯琳来,还是差了许多。 要是真被人跟踪,葛凯琳绝对能发觉,葛凯倪就不一定。 黄牟平提醒:“你拿几条蛇去,不怕吓着别人。” 绪祥冷声回击:“你以为我是你呀,没事喜欢玩个高深莫测,蛇当然是单独给葛凯倪看。” 亲疏有别,绪祥在外面提起葛凯倪时,连名带姓。 自从葛凯琳回了前世,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黄大师,就赖在了绪涅的养殖场,还经常捉弄绪祥。 时间一长,绪祥对黄牟平不再当大师敬着,而是和葛凯森一样,时不时奚落黄牟平几句,倒像极了前世时葛家几个小娃子和自行老和尚的相处方式。 两人斗嘴的当儿,绪涅已拿来了几条小花蛇。都是如葛凯倪要求的,底色是金黄色,只有绪祥的小手指粗。 绪祥揶揄黄牟平:“出家人慈悲为怀。你眼看着我和涅娃在这里摆弄蛇皮,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可见你的心并非佛心。” “此话差矣。”黄牟平继续低着头摆弄药材,嘴却不吃亏:“它们现在的往生,焉知不是新的开始,既然躲不开,不如早点往生。所谓早死早托生。” 绪祥冷哼:“歪嘴和尚。” 绪涅哈哈笑:“大师看起来还真像和尚呢。” 这家伙本来就是和尚,绪祥没觉着这有啥好笑,把几条小花蛇装进大衣口袋。准备下山。 绪涅着急:“哥哥,你小心把蛇暖醒了。” 黄牟平接话:“他不把蛇冻死就不错了。” 绪祥进了棉纺厂,看见葛凯倪在厂房前的空地练习骑自行车,高争气在后面抓住车后座。以防葛凯倪摔倒。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相貌也还是那副相貌,内里却不是自己的小人儿了,绪祥接送葛凯倪时,不想像原来接送葛凯琳时那样,两人同骑一匹骡子,他让葛凯倪骑骡子,他牵着骡子。 葛凯倪提议,干脆两人各骑一辆自行车。 可是。葛凯倪自己不会骑自行车。 因为个子矮,坐到车座上脚够不着脚踏。原来葛凯琳骑自行车时,都是左脚踩左边脚踏,右脚从横梁下伸到右边踩脚踏,斜着跨骑自行车。 葛凯倪为掩饰她不会骑自行车的事实,闹着非要坐在车座上骑车,大家不放心,只要她要骑车,肯定会有人跟着,刚好教她会了掌握自行车的平衡。 “这妮子,越大越调皮了。”看见绪祥过来,葛辛丑朝他嘀咕。 “没事大伯伯,你没发现凯倪这一闹腾,她的平衡性好了许多吗?”绪祥安慰。 “你别还真是哦。”经绪祥提醒,葛辛丑也发现了这件事。 绪祥心里却知,这是葛凯倪本身的平衡性就好。 那边的高争气和葛凯倪也看见了绪祥,葛凯倪把车子给了高争气,自己跑过来打招呼:“祥哥你来了,你看我是不是长个儿了,我今儿个脚能够着踩踏了呢。” 绪祥目测了一下,对葛辛丑:“大伯伯,还真是的咧,凯倪是高了一点儿。” “是吗?”葛辛丑直接把葛凯倪拉到身边,和葛凯倪比个子,高兴:“是长了,是长了。” 女儿的个子已成了他的心病,如今女儿终于长高了,葛辛丑那个高兴呀:“走,咱今儿个不在家吃饭了,下馆子。” 葛凯倪兴奋:“爸,我跟着滚蛋新了几样菜,还不如咱去菜市场买菜,今儿个我下厨。” “我打下手。”高争气推着自行车也过来了。 “行,听我闺女的。”葛辛丑答应,回头去锁办公室的门。 “我也去,还有我。”管管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葛凯倪乐呵:“哈哈,管管叔,你是不是偷听我们话来着,咋老半天没见着你,一吃的你就出来了。” 管管嗔怪:“凑巧而已,我值了二十四小时班,人都快虚脱了,哪有精神偷听你话。” 也确实,他的双眼布满红血丝,人也有些萎靡。 葛凯倪赶紧改口:“那你就好好休息,我们买了菜,让滚蛋给你做两样拿手的送去。” 她做的菜目前还拿不出手,自家人吃可以,要是给外人看见,还怪不好意思的。 管管不是外人,可送去的路上和在管管宿舍,难免不会碰到外人。 “好,那我就等着了。”管管打了个哈欠,回转身去了宿舍区。 周晴岚从另一边过来:“凯倪,你这是要去哪里。” 抱着的周晓红看见葛凯倪就把头扭到一边。 葛凯倪态度冷淡:“我小姑今儿个不在家,你不用去凑热闹了。” 周晴岚神色尴尬,勉强做出嗔怪的表情:“你这妮子,咋这么话。” 然后笑着问高争气:“我刚听凯倪跟着你了几样新菜,不知是啥菜。” “啥菜也不关你的事。”葛凯倪替高争气回答。拉着高争气就朝葛辛丑的办公室走。 见绪祥没有跟着,回头叫绪祥:“祥哥,我还了做醪糟丸子。你先去我家陪我妈话,刚好我妈那个绣花架子要改动一下,你给看看。” 明显不想给周晴岚和绪祥搭话的机会。 绪祥点点头,去了住宅区。 心里苦笑,葛凯琳在时,他多么想葛凯琳能叫他一句祥哥,可惜葛凯琳对他一直不是太喜欢。从来没叫过,如今葛凯倪一句一个祥哥,只可惜内里不是他的小人儿。 管管的是实话。葛凯倪起做菜的事时,管管确实刚从后面走过来,恰巧搭了话。 倒是周晴岚,管管还没来之前。绪祥就听出她蹑手蹑脚躲在一边的动静了。 不知周晴岚到底是什么心态。只要葛益芬在家,她基本都会过来串门,话里话外偶尔会提示葛益芬和管管的关系亲密,闹得管管已开始有意识的避开葛益芬。 葛益芬对周晴岚的做派很无所谓,葛凯倪却忍不住了,当谁是傻子呢,不知道你想干啥。 在一次周晴岚支使葛益芬去给值班的管管送饭时,葛凯倪炸了毛:“是你自己想给管管叔送饭吧。在这儿装啥大尾巴狼,拿我小姑当枪使。” 当时就搞得周晴岚下不了台。周晓红也被葛凯倪吓着了,那以后都不敢正眼看葛凯倪。 周晴岚脸皮厚,仗着她是葛辛丑的徒弟,葛辛丑和郝沈梅也理解她的苦衷,不会和她较真,还是时不时去葛家串门。 周晓红对于去葛家却有了抗拒心理,每次都闹着不去,最后还是扛不过当妈的威力,强行被带了去,小妮子在葛家越来越不爱话。 绪祥没走多远,就听到高争气小声对葛凯倪嘀咕:“你这样对晴岚姐,一会儿大娘娘又该你了。” 葛凯倪不在乎:“你以为我妈不知道她想干啥,只不过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没有跟她翻脸,他们大人做个啥事都要想东想西,我是小娃子,咋想就咋做,谁还能和我较真。” 绪祥心里点头。 这个葛凯倪的性子和葛凯琳一样活泼,处事方法还是和葛凯琳有些不一样。 葛凯琳有点像郝沈梅,属哑巴蚊子的,一般不理你,要是你惹得她不耐烦了,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把你料理了,而葛凯倪是直接把喜好表现出来。 这样也好,母女俩一静一动,配合得恰到好处。 感觉到口袋里有东西在动,绪祥猛地扭转方向,朝葛凯倪追去。 刚才在太阳地里站的时间久,他口袋里的小花蛇本就受他体温影响,这会儿有了动静。 还好葛凯倪和高争气在一个角落里话,旁边没有别人,绪祥掏出小花蛇给葛凯倪看。 葛凯倪摇头:“没有我要的。” 绪祥问她:“你能画出来吗?” 葛凯倪接收了葛凯琳的记忆,不代表葛凯倪就有葛凯琳的画艺。 “很久没动画笔了,改天我画给你。”葛凯倪没有犹豫。 “好。”绪祥随手把几条蛇扔进路边的草丛里。 “这样它们会死的。”葛凯倪过去一条条给捡回来。 金黄的颜色在枯草丛里很显眼,天气冷蛇又动不了,就是不被来往的人当玩具,也逃不过成为其他动物的腹中食。 绪祥接过小蛇:“我先去一趟山上,放它们在合适的洞里,你和滚蛋赶紧去找大伯伯吧。” 完径自出了大门。 葛凯倪和高争气随后也去找葛辛丑。 等一切安静下来,靠近厂区围墙的细竹林后面,钻出是个汉子,快速出了大门,朝绪祥离开的方向追去。 门房里,守门的老丁头拍拍桌子:“他们已经走远了。” 绪祥从桌子底下钻出来。 老丁头儿问他:“那几个是啥人,你干啥要躲他们。” 绪祥随口道:“以前不懂事,跟人打架时惹的。” 老丁头喝斥:“往后要是再和这种人打交道,就别进这个门了,省得给厂里惹麻烦。” 绪祥冷脸:“你是守门的,有不相干的人进来都不知道,你应该先检讨你自己的失职。” 甩手走人。 上山把小花蛇交给绪涅,绪祥交代绪涅放小花蛇进洞里冬眠。 他找到在山里晃悠的黄牟平,对着黄牟平的背影冷言道:“你去告诉绪首武,要是他再不行动,我不介意用自己的方法处理那个人。” 黄牟平声音平淡:“别急,事情马上会有突破性进展。” 绪祥冷哼:“人都跟踪进棉纺厂了,要是葛家任何一个人出事,我连他一块不放过。” 绪祥接二连三破坏绪宝利的事,绪宝利忍无可忍,放弃了拉这个儿子进伙的想法,派人跟踪绪祥,想趁机下手除掉绪祥。 第一次四个人,趁早上天没亮巷子里只有绪祥一个人,偷袭绪祥,不到两分钟就被绪祥全部卸了胳膊,冻成冰棍。 其后的几次遭遇,基本都是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人已经被绪祥解决,最终冻成冰棍,身体底子坏了,那些人这一辈子是别想好过了。 退伍转入刑警大队的绪首武,找到绪祥,要绪祥暂时避开锋芒,只和绪宝利周旋。 目前绪首武负责绪宝利的案子,绪首武有自己的计划,要求绪祥配合他。 被人盯着本就是件不痛快的事,还不能痛快回击,跟踪的人现在竟然进了葛家生活的地盘,绪祥已经达到忍耐极限,对绪首武自然不客气。 也就绪首武来找他那次,绪祥见过绪首武,其后都是黄牟平在中间传话,绪祥不管这个歪嘴和尚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要真到了忍无可忍时,他才不在乎绪首武的所谓计划。 为了来这个世界追回葛凯琳,他连筹谋了几年眼见就要成功的事都能放下,就绪首武这个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所谓计划,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黄牟平知道绪祥的心情,毕竟前世的绪祥身份在那里摆着,即使黄牟平自己已经飞升,也不好把绪祥戏耍得太狠了,以绪祥的性情,难免不会干出逆天的事,那可就有违初衷了。 他告诉绪祥:“你也不用急,绪宝利自己很快就要陷入麻烦,能不能脱得了身还不一定,哪还有多余精力对付你,这次事毕,你就可以安心回去一段时间。” 绪宝利初次做活人生意,就撞进了马蜂窝里,老林骗的那两个小娃子,是临曲刑警队大队长的一双儿女。 这下可炸了锅了,除了有任务抽不开身的刑警外,几乎整个刑警队都出动,两个小娃子很快找到。 鉴于绪宝利还涉及做死人生意的事,而且他还不是终极老板,警察暂时没有动绪宝利,留着长线钓大鱼,监视绪宝利行动的任务,交给了以身手不凡的绪首武为首的一组人。(未完待续。) 第0198章 找茬 “你不是天机不可泄露吗。”绪祥讥讽。 黄牟平任由绪祥发泄怨气,没有接话,自顾鼓捣治疗心脏病的药丸。 前段时间绪祥和黄牟平去了益村一趟,挨个儿给葛家人看过,最后确定葛辛丑的心脏病,确实是家族性的。 葛家媳妇没有一个心脏有问题。 葛丁丑的心脏稍有损伤,打了几十年铁,竟然没啥症状,只要往后注意保养,不会有事。 葛跟丑已出现气促心慌的现象,他只以为是干活累了,没啥大事,天冷地已上冻,没啥活可干,就在家里歇着,以为好好歇个闲冬就会没事了。 兄弟里最窝囊的葛随丑倒是没事,心脏不是特别好,却也没有啥器质性毛病。 葛凯琳离开益村后,葛家她这一辈在家的小娃子,葛凯娟和葛凯霞就是最大的了,两个小魔女的心脏好得很,如今已上,习成绩拔尖,调皮捣蛋也是全校有名。 刚好牧老师是俩人的班主任,比起当年爱起哄架秧子的葛凯琳,牧老师想起她俩更头疼。 葛凯强也已上,和两个双胞胎姐姐同班,比双胞胎可文静多了,他的心脏也没啥问题。 文文静静的葛凯红,心脏也没问题。 葛随丑的儿子,年纪最小的葛凯美,心脏病是全家最严重的,脸色发青,嘴唇发乌,刘彩虹带着他去医院看过,医生是暂时没有办法。 前世为了治疗葛凯琳的心疾。自行老和尚和孙夫子做过大量研究,绪祥把这个难题,交给了今世的黄牟平。 他只要负责葛辛丑没事就行。 绪祥回到棉纺厂。葛凯倪已经在厨房了忙活,高争气在一边指点。 葛辛丑和两个儿子在研究填写高考报志愿的事。 “祥娃,这是我想要改动的地方。”郝沈梅递给绪祥一张图纸。 原先的绣花支架跟生的课桌有些像,只不过桌面换成了一个固定绣花布的方框,郝沈梅现在是想把方框弄成可以活动的,框架直立起来时,就能两面绣花。 绣花班刚办起来时。报名的人不少,十天的课下来,有一半人放弃。一个月下来,坚持跟着的人数,连当初的四分之一都没有,过了一个年。就只有不到十个人跟着了。 这不到十个的人里面。其中还包括范欣荣和蓝灵枝。 确实如郝沈梅当初所,现在都是机器绣花,人家想要什么样的花样,机器几分钟就能绣出一大堆来,用手绣花,一个花瓣都得花上一天时间,太费眼神,实在是划不来。 热热闹闹开始。如今竟只剩这么几个人,郝沈梅的心思淡了。告诉那几个人,人数少和人数多的教法不一样,收的费也不一样,问她们还要不要。 她这样问,就是想连那几个人都打发了算啦。 她教绣花不全图的是挣钱,实在想传授手艺,人家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她就没必要再费这个心,找点别的事打发时间也是一样的。 那几个人应承,是真的想这门手艺,哪怕多出几倍的费也没关系。 郝沈梅这才来了心劲。 绪祥看了图纸,道:“这个不难,稍作改动就行,大娘娘,不用再请外面的木匠师傅,你把要改动的架子都交给我吧,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葛凯拓凑过来:“我看家具店有卖的像小马扎一样,能折叠起来的桌子,这个支架能不能也改成那样,不用的时候收起来,不占地方。” 只有几个人跟着,再占用棉纺厂的地盘就不太合适了,郝沈梅现在就在自己家里教。 她不同意葛凯拓的主意:“我也看过那些折叠家具,分量太轻,很容易歪倒,晃晃悠悠的,用来绣花肯定不稳,那绣出来的花哪里看得,咱还是用四方架子吧,稳当。” 绪祥倒觉得葛凯拓的主意不错:“家具店卖的一般家具,材料不好又单薄,才晃悠的,我找些沉手的木料来试试,咱底座弄得扎实些,做成折叠的也不是不行。” 郝沈梅犹豫:“沉手的木料哪儿那么容易弄。” 越是沉手的木料越贵,只是做个绣花架子而已,根本没必要费那个钱。 绪祥给郝沈梅吃定心丸:“大娘娘,黄大师整天在野地里乱串,肯定知道哪里有沉手又不用掏钱买的木料,这事你就不用费心了,他连这个小事都搞不定的话,枉称大师了。” 外人眼里神秘的阴阳先生,到了自家这几个小娃子眼里,竟成了打杂的,郝沈梅好笑:“好,那你就试试吧。” 问葛凯拓:“你哥和你爸研究半天了,还没有确定下来报考啥志愿,你不操心你自己的?” “有啥操心的,”葛凯拓不在乎,“我本来想考个和厨艺有关的校,想一想还是算了,上了这么多年,自己成绩又不赖,只当个厨子划不来,打算报个理工校,京都理工大最好,就报那个啦。” 得好像京都理工大是他的囊中物一样。 葛凯森和老爸研究了半天,最后决定报考艺术校,他的成绩数中等,艺术校的文化分要求低,只要他的才艺过关,上大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绪祥问葛凯森:“你打算考哪个方面的才艺?” 葛凯森道:“乐器和雕刻。” 他自己本身在乐器方面很有天赋,这几年他跟着绪祥雕刻,也着实了些东西。 “嗯,”绪祥点头,“有需要我帮忙的,你让凯倪或滚蛋给我捎个信就行。” 才艺考试的时间比高考时间要早,既然决定了就得赶紧做准备。无论是乐器还是雕刻,这两方面绪祥都能做葛凯森的老师。 葛凯森住校,不太方便找绪祥。 “吃饭了。”葛凯倪在厨房叫唤。 几人挪到饭厅。绪祥用拳头捂着嘴咳了一声。 葛凯倪的脸立马就没那么好看了,原本还稍稍有的那么一点自信,荡然无存。 古老肉勾芡太浓,整个一碗就是一坨,红烧肉像从墨汁里捞出来的,蛋黄土豆丝只看见黏糊糊的一盘,醋溜白菜嘛。颜色和形态都正常,就是那醋味直串鼻子,不知是不是整个儿一壶醋都倒进去了。 “嘿嘿。实在没胃口就不要吃了,滚蛋还准备了另外一份。”葛凯倪干笑。 动手要端走桌子上的菜。 “卖相是不好看,尝尝味道咋样。”葛辛丑先开了口。 除了绪祥,其他人也着类似的话。艰难地拿起筷子。每样菜尝了一口。 看各人表情,菜的味道确实不咋地。 桌上换成了高争气做的菜,还多了一道莲藕排骨汤。 绪祥匆匆吃完饭,拎着高争气装好的饭菜,给管管送去,结果没在宿舍看到管管。 他放开听力,内心不禁喷笑。 厂子大门口的门房里,管管的呼噜一声高过一声。老丁头被他的呼噜声吵得不耐烦,摇晃着要他回宿舍睡。怎么摇都弄不醒他,老丁头烦得干脆自己出了门房,在门口晃悠。 初春的天还是很冷的,没晃悠多久,老丁头的脚就冻得受不了,重新回到门房,过不了多久又被呼噜声烦出来,周而复始,绪祥都替老丁头觉着累得慌。 好好的宿舍不睡,诺大的个子挤在门房的小床上,可见是实在被周晴岚追得没地方去了。 每到周末,管管就抢着替别人置班,目的就是避开周晴岚。 累成这样,看来这饭管管是吃不成了,绪祥把饭送给了老丁头,没理会老丁头那调色盘一样的脸色,径自出了棉纺厂。 趁着这会儿是中饭时间,街上人少,他先去把跟着他的四个人料理了。 高争气已经用自己挣的钱,租下了校附近他看中的那个店面,做起了饭店小老板。 当然,老板是他,厨师是他,伙计还是他,和摆小摊时一样,他一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周末葛凯倪不上,他也没心思卖饭,干脆关门歇业,等晚上住校的生回到校,他再回来卖夜宵,反正材料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直接开门做生意就行。 蓝灵枝绣花累了,也来帮他的忙。 原本蓝灵枝只是打算给郝沈梅打砸跑腿的,谁知自己渐渐喜欢上了绣花,绣得没有其他人绣的好,她却很用心。 生们都在上晚自习,只时不时有一两个附近的居民来吃饭,高争气和蓝灵枝闲聊打发时间。 快下晚自习的时候,高满仓带着一帮人来吃饭,顿时店里就坐满了。 这已不是高满仓第一次这样干了,是来吃饭,一屋子人全都不点单,占着位置不走,再来了客人,根本没地方坐,这生意还咋做。 下晚自习出来的葛凯倪看到这种情景,就要冲进去和高满仓理论,被来接她的绪祥拉住:“这个事还是让滚蛋自己处理吧,干了这一行,他早晚要面对类似的事情,我们在旁边看着就好,我们自然不能放着不管,适当的时候再出手也不迟。” 葛凯倪知道绪祥得有理,这也是葛凯琳曾经的做法,她只有耐着性子,站在远处看着。 突然,她听到高争气一声大吼,接着是高满仓的惨声呵斥:“你小子竟然敢打老子” 没有听到高争气话,只听得高满仓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葛凯倪没有葛凯琳的视力和听力,绪祥却听得清楚看得明白,高争气把高满仓直接扔出了店子。 跟着高满仓来的那群人,有大呼小叫着出来扶起高满仓的,有趁机打砸店子的。 绪祥对葛凯倪:“现在可以进去帮忙了,你在这里等着我。” 完,绪祥冲进店子。 有早就看不惯高满仓欺负高争气的生,也一起冲进店子,其中也有单纯就是想打架发泄的人,或者临时充好汉的。 顿时,吵骂打架声响成一片。 那些跟着高满仓来的人,一多半只是为了挣高满仓答应的好处费,顺便起哄看热闹,哪里会真心为高满仓出力,没有一刻,就跑的跑逃的逃,只剩下高满仓自己和手下的几个人。 看着满屋的狼藉,蓝灵枝既心痛又气愤。 屋里的一切可都是高争气一分一分挣钱买的,哪里有这样当爸爸的,曾经的高满仓是多么宝贝高争气,都虎毒不食子,可怎么这个人一有了钱就变成畜生了。 绪祥毫不客气,掏出高满仓和他手下的人身上所有钱,还写下一个欠条逼高满仓摁了手印,除了赔偿今天的损失外,以往的七七八八也都清算了个遍。 生意已经做不成,高争气干脆关了店门,不理会高满仓的声声叫唤,四个人一起回了家。 绪祥的冷面心狠在因料理绪宝利的人而出了名,加之高满仓对一年前在乔家坟场吃的苦记忆深刻,他不敢不摁手印,应承第二天一早就送钱来。 接下来几天,高争气用从高满仓那里得到的赔偿,不仅把店子买了下来,还重新置办了新的桌凳,做饭用的家伙什,以往看中而舍不得买的炊具,这次也高高兴兴置办了个齐全。 一周之后,高争气的饭店重新开门营业。 自己是当老子的,却被儿子敲诈了一笔钱去,高满仓咽不下这口气,打听清楚绪祥外出办事不在恽县,高满仓带着人再次光临高争气的饭店。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高争气也不再客气,在那些人还没有进入饭店之前,高争气就守在店门口开打。 葛凯倪也早有准备,躲在一旁不时甩暗器过去。 葛凯倪本身魂魄的平衡性正常,加之葛凯琳努力训练了这好几年,还有绪祥的有意指点,她由原来葛凯琳的十打六七中的准头,直接提升为十打十中。 两人明里暗里配合,这次高满仓依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 高六指领着一群人出现。 指着高满仓命令身边的人:“打断他的腿。” 高满仓怒喝:“,女儿打老子,你就不怕被雷劈。” “被雷劈?”高六指冷笑,“当年你打断我的腿,不给我医治,还逼着我在坟地里干活,你咋就没想着我是你的女儿,现在想起来,晚了。” 呵斥身边的人:“还不快动手!” 有两人朝高满仓走过去。(未完待续。) 第0199章 分离 “住手。”高争气喝止。 挡在高满仓前面,“你要寻仇换个地方,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高六指愣住,绪宝利告诉她,高满仓抛弃了她姐弟,刚她看见高争气对高满仓动手她才出面的,咋这个弟弟又维护起高满仓来了。 她走向高争气:“弟弟,我是你的姐姐,我知道你生了一场病,不记得我了,可你看我的长相,和你多像啊,咱俩是亲姐弟,我是你的亲姐姐。” 高争气皱眉:“我不知道你的是真是假,但你既然承认他是你的长辈,就不该这么狠心要打断他的腿,这不是小辈应该做的。” 高六指反驳:“你不也打了他,你可是他的儿子。” 高争气问高满仓:“我打你了吗?” “没有。”高满仓摇头。 也确实没有,高争气只是把他的胳膊窝向了背后,他的惨叫声是虚张声势而已。 绪祥教过高争气,长辈无论再可恨,不是性命攸关时,都不要自己亲自动手,为了不值得的人而受上天惩罚,划不来。 何况高满仓只是想高争气跟他走,并没做出大奸大恶的事。 高六指不信,指着高满仓大声喊:“你撒谎。” 突然,一颗石子飞过来,正中高六指指着高满仓的指尖,高六指一声惨叫,他身边的人紧忙围拢过去看,高满仓趁机溜走。 十指连心,高六指疼痛难忍。也顾不得和高争气叙姐弟情,领着人匆匆离开。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终于清净了,葛凯倪从躲着的胡同出来。和高争气一块进了店子。 高争气情绪低落,他是不记得自己都有哪些家人,可从高满仓和高六指的长相,还有认识的人的谈论中,他还是能确认,那俩人确实是他的亲爸爸和亲姐姐。 为啥别人的家人对自家娃都是嘘寒问暖,关爱有加。自己的家人就是这样剑拔弩张呢! “滚蛋,别伤心了,为这种人。不值得。”葛凯倪劝慰高争气。 高争气点头,还是不想话。 高满仓转了回来,对高争气道:“刚才那个确实是你姐姐,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是一般人。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她露面来认你,肯定有目的,不会是啥好事,你干脆先避一阵子,我这就走,以后有机会咱爷俩再聚。” 完急匆匆走人。 收废品能干到手下养活一帮子人的地步,高满仓的见识也是有几分的,白道黑道上的事也了解一些。高六指跟着绪宝利做的营生,他是知道一些。 现在的高六指。可不是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了,狠心灭了他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惹不起,他只能认栽,先暂时忍下这口气。 收破烂的到哪里都不会失业,他换个地方走远一点就是了。 葛凯倪也劝高争气:“他的有道理,你出去走走吧,暂时避开锋芒,也散散心。” 高争气有些烦躁:“可是,要是我走了你咋办,祥娃不在,谁接送你呀。” “你不用担心我,”葛凯倪告诉高争气,“我打算住校,能省许多麻烦,也多点时间习。” 葛凯倪没有葛凯琳的听力,自然就没有葛凯琳的困扰。 她虽然接收了葛凯琳的记忆,却没有葛凯琳那么强的习能力,前些时间一直在消耗葛凯琳脑子里积累的东西,随着课程的推进,她已经日渐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而且,她如今已基本适应这个世界,完全融入葛家,大可把精力都放在习上。 她不是葛凯琳,要是高争气离开,葛凯琳会有各种担心,她不一样,高争气对她的亲昵,反倒是她的负担。 再,要高争气独立,脱离对葛凯琳的依赖,不正是葛凯琳的希望吗,高争气出去走走,正好可以促成这件事的达成,岂不两全其美。 “也好,那我就出去走走,你自己干啥一定要当心啊。”高争气也做了决定。 当天,葛凯倪办理了住校手续。 高争气第二天来葛家告别,他打算去南方看看。 听南方的美食和北方大有区别,高争气想去见识一下。 他的饭店暂时关门。 葛辛丑和郝沈梅反复嘱咐高争气,一个人在外要小心,遇事要三思,不要意气用事之类的话,养了近十年的娃,智力上又有些憨,两口子咋能放得下心。 蓝灵枝提起高争气的包:“我也想出去走走,咱俩一起吧,是个伴。” 郝沈梅吓一跳:“灵枝,这可不是小娃子过家家,这可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咧。” “我知道,”蓝灵枝道,“长这么大,我走的最远的路就是咱村到恽县,我也想出去看看。” 郝沈梅不同意:“这可不行,你妈把你交给我,你走就走了,我咋给你妈交代。” 蓝灵枝不为所动:“大娘娘,你别担心,我这就回去给我妈。” 问高争气:“我没自己一个人回过家,你和我一块回益村好不好。” 高争气作难,除了葛凯倪,他不习惯单独和别的女娃子外出。 蓝灵枝看高争气的眼神,让郝沈梅心里一动,道:“快轮到我伺候凯倪奶奶了,你和我一块回去吧,你问问你爸妈的意思,滚蛋也给你后院奶奶告个别。” 范欣荣要求一块回去,后院太姥姥一家对她和弟弟不错,她也想去看望。 走就走,其他几人当即收拾了东西,和高争气一块回了益村。 郝沈梅先让高争气和范欣荣去后院,她和蓝灵枝一块。去了蓝家。 进门郝沈梅先拉着李贵银在屋里嘀咕半天,蓝灵枝起想要出去走走看看时,李贵银让蓝灵枝先做饭。这事儿待会儿再,她和郝沈梅去了吉瑞丽家里。 李桂银最后一次看见高争气,还是她去年送蓝灵枝去棉纺厂的时候。 一年不见,高争气越发变得清爽俊秀,那时还有些憨的面相,现在看起也成了腼腆羞涩,李桂银的心思松动。回家去和蓝老商量蓝灵枝的问题。 吉瑞丽打发高争气和范欣荣去了前院,她问郝沈梅:“看你和李桂银的意思,蓝灵枝看上了滚蛋?” 郝沈梅应道:“嗯。我看**不离十。” “那滚蛋是咋想的?”问出这句话,吉瑞丽自己先笑起来,“我看滚蛋根本就还不开窍,估计也没啥想头。” “可不。别看这小子已经十七岁了。还懵里懵懂着呢。”郝沈梅也笑。 “想让滚蛋同意蓝灵枝和他一块,那可得费番心思呢。”王小爱想起这个也好笑。 “那是她李桂银该苦恼的事。”郝沈梅起了玩心。 蓝灵枝这女娃心眼实在又活泛,要是她能跟了高争气,也是件挺不错的姻缘。 这只是几个大人自己的一厢情愿,两个小辈是否真有缘,那得看以后。 接连几天高争气都没有走成,不是李桂银向他请教做菜,就是蓝晓要他帮忙算账。 蓝老最无聊。是自己老眼昏花,儿子儿媳都忙。孙女对他这个老头子又没有耐心,他要高争气读书给他听。 高争气还没咋着咧,郝沈梅先心疼起来了,替高争气挡驾:“你们试探我家滚蛋可以,可也没有这么折腾人的,愿不愿意你家闺女跟着走,干脆点。” 蓝家人这才消停了,蓝老拍板,哄着高争气把他的大孙女带走了。 乔家坟场一处悬崖顶上,绪祥和绪涅俯视崖低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转的绪宝利。 绪涅问绪祥:“哥,他就是我们的爸爸吗?” “嗯,”绪祥心情复杂,“虽然他一次次追杀我,可他毕竟是我们的生身父亲,我不能亲手杀他,就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要是他侥幸能出得去,那是他的造化,再和咱们无关。” 绪宝利一次次追杀,绪祥已经没有耐心和他兜圈子,没有和绪首武联络,决定自己出手。 最后一次制服跟踪的人,绪祥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处置他们,而是要他们给绪宝利带口信,是自己有绪宝利需要的东西,约绪宝利在乔家坟场见面。 乔家坟场曾是绪宝利的藏身之地,纵使绪祥有再多花样,他也不怕,准时赴约。 但他没想到的是,绪祥早已把乔家坟场改造成了迷阵,任他再自信,还是出不去。 到今天为止,绪宝利已在乔家坟场困了三天。 他本来可以喊救命,有路过的村民听到的话,他是有可能出去的,可是他不敢。 正所谓做贼心虚呀,他自己是干什么的,现在处于啥状况,他清楚得很。 绪祥本不想带着绪涅来,是绪涅感受到哥哥的异常,非要跟着来。 为了躲避被绪宝利抓去做人质,绪涅已经被绪祥限制近一年的外出路线,想到往后的一切得弟弟一个人去面对,绪祥也就答应了。 “哥,我的嘴唇真是他修复的?”绪涅眼里闪过困惑。 “嗯,你缺失记忆的那两年里,他给你做的手术,哥哥我医术有限,去得了你的记忆,没有能力恢复。”绪祥歉疚。 “哥,你不要这么,你不想我记住那两年的事,也是为我好。”绪涅看不得绪祥难受。 绪祥更加愧疚:“哥哥过要给你一个家,可是哥哥现在要食言了。” “哥哥,你这话啥意思?”绪涅感觉出哥哥的异常。 绪祥怅然长叹:“我要回去找你凯琳姐。” 绪涅纠正:“哥哥,是凯倪姐,你找凯倪姐,和咱要有个家有啥关系?” “凯琳姐是凯琳姐,凯倪姐是凯倪姐,她们不是一个人。”绪祥揉揉绪涅的满头密发。 绪涅被他这话绕糊涂了,抬头盯着他。 “涅娃,哥哥给你讲个故事。”绪祥牵起绪涅的手,朝远处的旱地山走去。 旱地山的窑洞里,绪祥给绪涅讲述了前世葛凯琳的故事,今世葛凯琳和他的对面不识。 绪涅没有绪祥想象中的惊讶,反而问他:“哥,你还会回来吗?” “我不确定,”绪祥道,“老和尚,要是凯琳能够涅槃重生,早晚和今世的家人有瓜葛,要我珍惜现在所有的一切,兴许我还会回来吧。” “那你回到前世,再不要欺负凯琳姐,凯琳姐肯定会带你回来。”绪涅嘱咐。 “好,我不再欺负你凯琳姐。”绪祥苦笑。 自行老和尚过,再回前世,他和凯琳互相都不再认得对方,他该怎样做到自己的保证。 领着绪涅去了生有葫芦帘的地方,给绪涅讲解:“这种药只有到了药石罔效的时候,用起来才会有效果,而且葫芦帘生长很慢,用一株就少一株,平时不要乱用。” 给绪涅了葫芦帘的应用方法,并嘱咐他不要外传。 绪涅一一应下。 绪祥看向绪家堡的方向:“叔叔之所以不肯原谅我,就是因为咱们的身世之谜,留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我不放心,要不,咱们去见奶奶他们,告诉他们一切。” “不去,”绪涅摇头。 “叔叔对你一直很好,你的身手还是他给你启的蒙,你不应怀有怨恨心。”绪祥劝导。 绪涅摇头:“我没有恨过叔叔他们,将来有能力了,也会报答他们,可我不想回去。 “为啥?”绪祥有点看不懂弟弟。 绪涅道:“哥哥不是,葛凯琳和凯倪姐互有牵扯,要是凯倪姐出了问题,凯琳姐也会受到损害,一切会功亏一篑,我要守护凯倪姐,只要凯倪姐好好的,凯琳姐就能回来,哥哥也能回来,咱们就会有自己的家。” “呵呵,”绪祥轻笑,“真不容易,你竟能出这么拗口的话,哥哥走得也稍为安心了。” 保证:“要是哥哥真能回来,一定会给你一个家,一个属于咱自己的家。”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牛皮纸:“这个你记住之后就把它撕了。” 这是乔家坟场的迷阵图。 绪涅接过牛皮纸,仔细看看,而后果断撕掉,绪祥心里松了一口气。 弟弟的记忆就像照相机,对看到的东西不一定理解,但绝不会漏掉或错过。 再递给绪涅一个塑料皮笔记本,嘱咐:“这里面的东西你也记在心里,我走后,你把它交给绪首武。” 绪涅细细一页页翻看完,而后贴身装进口袋里。 这个笔记本,正是猥琐男人从乔一水那里偷来的那本。(未完待续。) 第0200章 组合 绪祥交代绪涅:“你凯倪姐没有凯琳那么多鬼点子,要是有时间,你教她提炼精油,或是做些护肤膏卖,也是一个挣零花钱的好办法,可以不用问家里要钱。” 他是怕葛凯倪花完葛凯琳的积蓄后,伸手向家里要钱,这和葛凯琳的习性大相径庭,引起家里人的怀疑。 葛凯倪继承了葛凯琳的记忆,应用起来却很吃力,为了功课不落下,其他方面暂时放弃。 “哥哥,我懂得。”绪涅点头。 反过来提醒绪祥:“凯倪姐喜好宠物,我喜好养殖,哥哥放心,凯倪姐不会没钱花的。” 绪祥点头:“好,你有心了,是我连累了你。” “哥哥不要这种话,要不是有哥哥,哪里还有我。”绪涅情绪有些低靡。 绪祥也有些伤感,想要点绪涅在意的事:“这次事毕,你不用再躲躲闪闪,可以告诉肉球实情了,你现在和他是一个年级,接受他的挑战,他生你的气是肯定的,只要你诚心给他道歉,肉球心性纯良,他会原谅你。” “我能实际原因吗?”绪涅不会撒谎。 “随你。”绪祥心疼。 往后的日子要靠弟弟自己了,他的事还是他自己做主吧。 绪祥把自己藏在窑洞里的银针交给绪涅:“这个你收着,不管将来你从医,还是干别的营生,这些多少会有点用,就是没用也没关系。就当留个念想。” 兄弟俩回到恽县,绪祥是自己要外出寻找工作,多挣些钱养活自己和弟弟。拜托葛家人照顾绪涅,然后他去找黄牟平,绪涅执意跟着一块。 黄牟平临施法前,绪祥给了绪涅两个针盒:“你自己留一个,给葛凯倪一个,做防身用。” 这是他特意定制的,还没来得及给葛凯琳。葛凯琳就心疾复发回了前世。 一阵华光闪过,绪祥在黄牟平和绪涅眼前消失。 绪涅问黄牟平:“你不一块回去吗?” 黄牟平大乐:“哈哈,我在这里还没玩够呢。那么早回去干啥,送给你凯琳姐折腾呀。” 葛家庄,葛家后院大门口,葛凯赋拦住要跟着葛凯文进门的绪祥:“你来我家干啥。” 谭柳儿喝斥:“凯赋。不得无礼。来者是客,还不让开。” 葛凯赋不情愿:“祖母,是他卸了我的胳膊,我为啥要让他进来。” 谭柳儿教训:“技不如人,耍这些小性子算啥本事。” 葛凯赋还要强辩:“可是……” 葛凯文问他:“赋哥,绪祥是我的客人,你不让他进门,让我情何以堪。” “这。好吧。”葛凯赋只得让开。 来奇怪,自那天葛凯文拜托林大夫给葛天笙的腿动了手脚后。葛凯文身后就多了一个尾巴,葛凯文走到哪儿,绪祥就跟到哪儿。 两人身量虽相仿,样貌也都俊美,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葛凯文长相和气质都肖似葛天俞,小小的年纪已有美男子的风范,白白净净,温文尔雅。 绪祥的长相不输葛凯文,神情冷漠淡然,眼里偶尔还会闪过狠厉。 无论谁看见,都不会认为这俩能处到一块去,偏偏两人形影不离。 更怪的是,别看这俩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却很少听到俩人交谈,两人各行其事。 葛凯文一般没事都会看书或练字,绪祥则相反,这里站站,那里看看,没有一点做客的自觉,好像是在他自家的后花园。 就是俩人呆在一块儿,也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扰。 倒是葛凯赋,咋咋呼呼,一会儿让绪祥不要动他祖母的鞭子,一会儿叫嚷绪祥离马远点,有时也会和绪祥动手,不过从没占过上风。 刚开始,葛家人还对绪祥很客气,端茶倒水摆点心,毕竟上门是客嘛。 可这家伙小小年纪就耍酷,不言不笑,连个反应都不给,慢慢地也就没人当他是回事,你来就来,你走就走,随便。 葛凯文朝葛凯琳走过来:“妹妹,我回来了。” 葛凯琳一把搂住吴丽梅的脖子,把头搁到娘肩膀上,给葛凯文哥一个后脑勺。 那天从林大夫家回来,葛凯琳就不肯再让葛凯文碰她,也不理葛凯文,只要葛凯文想抱她或摸她,她都会伸出小爪子抓挠,搞得葛凯文很是郁闷,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妹妹了。 他哪里想得到,这个妹妹的骨子里装着个三十多岁的灵魂,他的做为,被一个话都不会的小婴儿看得明明白白。 其实,葛凯琳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毕竟葛凯文做那件事,必须得给他自己找个借口,给林大夫寻个理由,虽然葛凯文利用了她,可也没有伤害到她,对她反而照顾有加。 葛凯文自己渴成那样,都先顾着给妹妹喂水,也不嫌弃妹妹的口水,就着妹妹喝过的杯子把剩下的水一饮而尽。 可葛凯琳心里就是不爽,谁让你是我大哥来着,你欺负了我,我就是不理你,在上一世,她就是这么干的,壳子虽换了一个,本性却是没改。 “妹妹,你看,哥哥给你带什么回来了。”葛凯文转身,从身后绪祥手里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水果。 哇,橘子,好久没吃过橘子了,大哥,你是算命的吧,你咋知道我喜欢吃橘子呢。 虽然还没搞清这是什么朝代,不过葛凯琳还是知道,这里交通不发达,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地地道道的北方,而橘子是南方水果,运到北方来,花费很大,一般人家是吃不起的,有些人家更是一辈子都没见过。 吴丽梅皱眉:“凯文。你这橘子从哪里弄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不能随便收人家的。” “是我送的。”绪祥接了话。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闷葫芦竟然话了,葛凯琳把目光转向绪祥,刚好对上绪祥好奇的眼神。 看什么看,小小年纪什么不好,人家扮酷,很拽吗,葛凯琳把头扭到了一边。 绪祥一愣。我被鄙视了吗? 不会吧,这还是一个婴儿,一个未被世俗污染的婴儿。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对于葛凯文这个丑陋的妹妹,绪祥很少去注意,刚才能去多看一眼,也是被那突然充满喜意的大眼吸引。他从没见过一个婴儿的眼睛会这么灵动。似乎听得懂大人的话。 他能和葛凯文在一起,也是欣赏葛凯文的冷静自持,还有偶尔的腹黑,和他是同一类人,即便他性格再孤僻,毕竟也只是个孩子,还是渴望有伙伴的。 那天葛凯文训斥葛天笙的一番话,让绪祥对这个白净的男孩起了兴趣。这个男孩并不似表面那般纯真。 从那以后,绪祥开始注意葛凯文。并明目张胆地跟着葛凯文。 葛凯文也不是没注意到绪祥对他的关注,可他并不去理会,人家跟着他,他也不以为意。 他总觉得,这个被同们称为冷面神的男孩,那漠然的表情,冷厉的眼神,多多少少会有些不一般的经历,对于这样的人,他也感好奇,人家观察他,他也不是没观察过人家。 就这样,在互不排斥,互相认可的情况下,两人形成了如今这奇怪的组合。 听是绪祥给的橘子,所有人该干啥干啥,以绪祥以往的表现,你跟他客气,纯属多余。 再,他天天跟着葛凯文,饭时上桌,渴了自己泡茶喝,还挑好茶来泡,根本就没当他自己是外人,吃他几个橘子而已,有什么要客气的。 葛凯文这次乖了,没像以往那样,把橘子交给自家娘,由娘喂妹妹吃,而是晃晃手里的橘子,伸手过来,他要抱葛凯琳。 看在橘子的份上,葛凯琳原谅了葛凯文,美滋滋的吃着葛凯文喂她的橘子。 用那还没几颗牙的嘴巴,仔细咀嚼一番,咕噜一下咽下去,又盯着葛凯文手里的橘子瓣。 “呵呵,”所有人都被她这馋相逗乐,就连小小面瘫脸绪祥,脸上也带出笑意。 以谭柳儿和吴丽梅娘家的身家,橘子虽然难得,却也不是没吃过,即使乡下没卖的,每年冬天,在京城的吴子易也会派人送些回来,所以橘子对他们来,倒不是什么稀罕物。 那天后,绪祥照样做着葛凯文的跟屁虫,只不过观看葛凯琳的时候多了一些。 葛凯琳才不管绪祥在想什么,她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快乐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绪祥关注她时,高兴了她就回绪祥一眼,不高兴了,就瞪绪祥一眼。 很快到了年关。 吴丽梅平时以养病为理由住在后院可以,可过年时无论如何也要回去,毕竟两房是分了家的,过年时还赖在人家的家里,会授人以柄。 不葛伯嗣和董氏那里肯定会闹腾,葛天俞两口子也要为儿女的前程考虑。 纵使你有再正当的理由,真要遇上事,被人红嘴白牙这么一颠倒,你就是有理也不清。 过小年的前一天,葛天俞抱着葛凯琳,郝沈梅梅牵着葛凯武,葛凯文走在最后,一家人慢悠悠地回了前院。 刚进院门,正踮着脚尖晾晒衣服的葛丽娥,立马把衣服放回盆里,兴冲冲跑过来,抱住吴丽梅的腰,高兴地叫着:“大嫂,你回来了,太好了,丽娥可想你了。” 吴丽梅低头摸着葛丽娥的头,温和地嗔道:“看你,这么大了还风风火火的,哪像个姑娘家,长大了看谁会要你。” “丽娥,过来,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你哪里配得上叫大嫂,你不嫌丢人,你娘我还要这张老脸呢。”正屋的门帘一掀,董氏言语刻薄,扭着小脚出来。 两眼剜着儿媳,恶狠狠道:“你们回来干什么,还认得这个家门呀,还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人呀,我还以为你们改投门封了呢。” “娘,哪儿那么多话,人家是千金大小姐,不用轿子抬,哪里会回来,如今屈尊进这个门,已是你烧了高香,还不好饭好菜招待着,小心人家一个不高兴,又回了娘家,人家可是将军的妹妹呢。”葛丽屏人都没露面,话却像毒刀子一样。 话这么刻毒,怪不得嫁不出去呢,怎么也没个捡破烂的,赶紧把这堆垃圾捡走。 葛凯琳这里还没腹诽完呢,从东厢房里又传出葛天笙狠毒的声音:“葛凯文,你个小兔崽子,你可回来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葛天笙边骂边掀开门帘,像一只单脚鸡一样,一蹦一蹦地出来,面目狰狞,冲向葛凯文。 只可惜他怎么也蹦跶不快,歪歪扭扭得反而好几次差点摔倒,那样子不像来找人算账的,倒像是小丑表演节目的。 葛凯文也不躲,冷眼站在那里,等着葛天笙过来。 吴丽梅原先还和葛天俞过,回来先拜见公婆,毕竟这么长时间不在家,于情于理都应该给长辈个法,这会儿看着这个阵势,吴丽梅失了兴致,拉着葛凯武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啊——”快跳到葛凯文跟前的葛天笙,惊叫一声,突然又回头往回跳。 因为着急,跳得混乱,葛天笙扎扎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董氏脸色也是一变,扭着小脚回头就进了屋,留葛天笙一个人在那里挣扎惨叫。 顺着董氏刚才视线的方向,葛凯琳回头,绪祥不知啥时候站在了院门口,满脸狠戾,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葛凯琳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待绪祥回过神来,就看见葛凯琳正耷拉下小脸,怏怏不乐地往葛天俞怀里拱,绪祥心里莫名得懊恼和心痛,却又不出为什么。 他往日看谁不顺眼,想打就打,就是把人整死了都不会多想,啥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想法,今天却因为一个小小婴孩的不快而感到不安,他想不通。 葛天俞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百般怒气。 往年他每次回家,都是进门先给父母请安,父亲别的不过问,只问工钱,问的很细。 都去了哪里,做成了什么生意,有没有赏钱,赏钱多少,平时又花用了多少钱,都花用在哪里,然后再仔细和上交的银钱数目相对。 要是对不上,父亲对他就是一顿斥骂,对于他在外的生活,没有过问一句。 这哪像父子间谈话,倒好似掌柜的在给东家报账。 把银钱交付清楚,父母就开始述妻子的种种不孝。 开始时自己还信父母的话,回屋就指责妻子的不是。 妻子开始时还和自己争辩,后来渐渐冷了心,时不时回娘家长住,再后来提出和离。 这是自己百般厮缠求来的才女,怎么能轻易放弃,葛天俞求助于婶娘,听了婶娘给他多次仔细分,葛天俞对于父母的话有些半信半疑。(未完待续。) 第0201章 分家 葛天俞记得,那次婶娘带着他去妻子的娘家,不但吃了闭门羹,吴子扬还差点和他动手。 妻子拉住吴子扬,冷冷地问他:“我长相丑陋,有自知之明,本来心如止水,是你非要来揽走这湖静水,却任由别人往里丢石扔草倒脏水,言而无信的男人,我为什么还要留恋。” 一字一字,就像重锤砸在葛天俞心上。 后来经过葛天俞的百般保证,婶娘千般的斡旋,妻子也不忍心凯文受父母离异之苦,最终还是答应跟葛天俞回来, 那以后,妻子生气也不再轻易回娘家,而是去婶娘家里小住,葛天俞也尽量多腾出些时间陪妻子和孩子。 想起妻子那番话时眼中的决绝,即使时间已过去好几年,葛天俞心里还是一阵阵后怕。 今天才一进门就被母亲和七妹这样责难,九弟更是要当着自己的面打凯文,哪有谁把自己这个长子长兄放在眼里。 亏得妻子还提出要给父母一个法,这还用吗,他们会容得妻子话吗。 葛天俞冷着脸走向自己的屋子,还没进门,吴丽梅已从屋里出来,一脸愤怒:“家里遭了贼了,赶紧报官。” 葛凯武仰着小脸报告:“爹爹,家里的东西都没有了,娘的箱子空空的,妆台上的首饰盒也空了,衣柜门也掉了。” 小儿子着话,葛天俞已大步进了屋子。 先打开卧房妆台上的梳妆匣,里面除了一根木簪子。其他首饰全不见了,这根木簪子还是葛天俞出外进货时,看着小摊上摆的簪子雕的精细。顺手买的,也就只花了几十文钱。 再看衣柜,一边门虚挂在门框上,里面的衣物翻得乱七八糟。 这柜门是葛天俞有一次和吴丽梅生气,气愤中一拳砸坏的,过后他也是随便弄了一下,稍微用力柜门就会脱开。 对间放着妻子的嫁妆箱子。葛天俞走过去,一个个箱子打开看,虽不至于像儿子得箱子空空的。字画瓷器还在,料子和压箱钱却都不见了。 这个贼不问自明,除了自家的母亲和七妹,再不会有别人。 料子虽然都是上好的绸缎和布匹。不过。箱子里最值钱的却是字画和瓷器。 就当贼不识货吧,可家里高门大院,一般的贼很难进来,以母亲和七妹的性子,没事一天都要几次来自己屋里,妻子这大半年不在家,她们会放过这个机会? 要是家里真进了贼,她们早就叫嚷开了。哪里还有心情那些酸刻的话。 “好,我去报里正。”葛天俞大步往外走。 本朝规定。村里遇到了纠纷或案件,要先报里正,里正处理不了的再报上级,依次类推。 俗话县官不如现管,里正虽连官都算不得,可手里的权利却不容小觑,尤其是里正手里的那支笔,村民们有什么纠纷,里正是都要记录在案的。 这些档案每年都要上交给上一级保管,相当重要。 你要考科举,朝廷会审核你有没有不良记录,要是有,那就玄了。 娶妻嫁女,也可查档案,要是有污点,婚事自然会艰难些。 这就是为什么吴丽梅一个将军的妹妹,过得却如此小心翼翼,她忍辱负重,就是怕一个不小心有了不良记录,连累到儿女。 “站住,你回来不先拜见父母,这是要去哪里。”葛伯嗣怒喝。 葛伯嗣本来在屋里等着葛天俞给他报账,上交这几个月来的工钱,没想到葛天俞不但没进正屋,还真要出门去找里正,这让他再也顾不得端着,自己走出来喝止葛天俞。 葛天俞脚步没停:“这官一定得报,不把贼抓住,这年哪里过得安心。” 硬的不行来软的,葛伯嗣放软语气:“大郎等等,我有事和你商量。” 进贼,进什么贼,他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要是真查出婆婆侵占媳妇的嫁妆,轻则退赔,重则打板子,再重的就是坐牢了,无论哪样,他都丢不起这个人。 葛天俞停住脚步:“父亲,你有啥事?” 啥事?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葛伯嗣迟疑,葛天俞道:“父亲要是一时想不起是啥事,那就等儿子先去报了里正,抓了贼,追回财物,父亲想起来时,再好好商量。” 转身准备往外走。 “等等,商量的就是这事。”葛伯嗣道。 他也顾不得想再多,他没想到原来有些愚孝的大儿子,现在越来越让他看不懂。 “父亲想什么。” “都是一家人,又何必报官。” “报官和都是一家人有啥关系。” “你明知故问。” “父亲想怎么样。” “你想怎么样。” 葛天俞看向吴丽梅,嫁妆是妻子的,他得征求妻子的意见。 “分家。”吴丽梅决绝道。 子女主动提出和老人分家,除非有不得已的理由,否则就是大不孝。 吴丽梅早就想分家,可顾及到儿女的名声,她一直忍着,如今公公婆婆得寸进尺,前有差点把女儿溺死,这次又拿光了银钱和料子,以后呢? 不定还等不及孩子们长大,就没有了性命,就是保住了性命,难保不会被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连累。 反正都是不好过,何不拼一拼,先图个分家后过得自在。 “不行。”意料之中,葛伯嗣出言反对。 家里的收入主要靠葛天俞的工钱,要是分了家,就靠那十几亩地,还有葛天彪做些散事,能有多少进项。 “报官。”吴丽梅坚持。 “你这是忤逆不孝。”葛伯嗣喝斥。 “长辈不慈。何以言孝。”吴丽梅针锋相对。 “放肆,葛天俞,你妻子胡言乱语。顶撞长辈,做为丈夫你竟然一言不发,夫纲何在。”葛伯嗣转而喝斥葛天俞。 “父亲夫纲雄震,为啥母亲还会惹下这口舌之争。”葛天俞不再吃他这一套。 “你。”葛伯嗣没想到大儿子会反将他一军,一时卡了壳。 那么多年的圣贤书也不是白读的,葛伯嗣不一刻就反应过来,义正词严:“你身为晚辈。指斥母亲,孝道哪里去了。” “呵呵。”葛天俞给气乐了。 葛天俞这一笑,葛伯嗣气急败坏:“分家。想都别想。” “报官。”吴丽梅咬住不放。 双方僵持不下,葛天俞来气,扭身出了门,直接去了里正家。 不过他去里正那里。当然不是报官。 他也气母亲的做法。可那到底是他的生身之人,他怎么忍心让母亲受苦,他是以父亲的名义要求分家。 分家得重新登记户籍,财产的契纸也要重新换过,这个必须得经过里正。 葛天俞今天算是明白了,自己两口子就是再让步,最后的结果也还是得个不孝之名,那就干脆来个彻底不孝。 里正是个大胖子。走路浑身的肉颤悠,他和葛天俞从小在一个堂里念书。关系还不错,边走边和葛天俞话:“你爹总算开恩肯分家了,要是再一块过下去,你家非死几口子不可。” 葛天俞嫌里正话不好听:“你这话怎么的,大年关的,啥死不死的。” 里正奇怪:“你媳妇差点死了,你难道不知道,也难怪,你平时不在家,你媳妇又是个硬气的,有事也传不到你耳朵里。” 葛天俞揪住里正的领子:“你什么,到底咋回事。” “别急,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你媳妇不是好好的吗。”里正拿开葛天俞的手。 边往前走边:“你家凯文是我媳妇接生的,当时你媳妇难产出血,你娘只顾慌得乱转,却不急着请大夫,是我媳妇在院里扯着嗓子喊救命,你婶娘听到,才救了你媳妇。我媳妇,你娘生过十几个孩子,什么阵仗没见过,哪里至于慌成那样,看着就像是故意的。” 葛天俞震惊,怎么妻子没给自己提过这事,只听婶娘过妻子生凯文时艰难,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样的曲折。 扯住里正问:“这事是真的?” 里正白他一眼:“你媳妇没跟你过吗,也难怪,她自己都还昏着,哪里知道这个。” 俩人又接着走,里正话还没完:“既然话开了头,我就干脆给你个痛快,你媳妇生凯武的时候,血崩,听我媳妇,留下个行血的毛病。 有一次半夜,你媳妇行血太多,就让凯文去喊你婶娘,可是大门从里面闩着,凯文太小够不着门闩,喊祖母祖父喊了半天,没一个人理他,急得凯文哭着大喊大叫,是你婶娘和二郎砸了门,再晚一点,恐怕要出大事。” “你的这些,都是真的?”葛天俞这会儿浑身的血都凉了。 一方面为妻子受的苦心痛,再一方面,这么大的事,村里人都知道的事,自己这个做丈夫的竟然毫不知情,妻子和大儿子也没跟自己过。 怪不得大儿子和自己不太亲近,很多事,妻子的态度都是无可无不可,原来她只是敷衍而已,她心中的怨恨并没有消除。 “大郎回神,你看凯琳,凯琳这是怎么了。”里正大力地摇晃着失魂的葛天俞。 醒过神的葛天俞,就觉得女儿的小身子不停地抖,满眼惊恐,嘴唇发紫,葛天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女儿就两眼一闭,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这下子葛天俞也顾不上想再多,抱起女儿就往婶娘家跑。 里正的叙述,重新唤醒了葛凯琳心中的噩梦,愤怒,恐惧,伤心,委屈,不甘,各种情绪一起涌上来,纵使她的灵魂是成年人,可身子还不到一岁,一时承受不了,昏了过去。 葛凯琳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一切都已过去,家分了,娘的嫁妆要回来大部分,爹娘昨天就从前院搬了出来,暂时住进了中间的院子。 “有轻微心疾,不影响正常生活,可结婚生子,不过不能太劳累,受不得重大刺激,以往没有发现,可能是症状太轻微,以至于脉相显现不出,这次应是受了惊吓才表现出症状。” 这是半梦半醒之间,葛凯琳听到二祖母的,还有娘的哭泣,爹爹的叹息。 心疾,又是心疾,还是逃脱不了心疾,老天给自己重生的机会,为什么一切都没有改变,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这次只是轻微的心脏病,上一世的自己可是连走路都不敢走快的。 从吴丽梅和谭柳儿的谈话中得知,葛凯琳得知,吴丽梅那些嫁妆,就是因为葛凯武那一句话,才回来大部分。 昨天她昏睡过去以后,葛天俞直奔后院,里正进了葛伯嗣的院子。 里正进门就夸葛伯嗣开明,主动提出跟儿子分家,给儿子自由,让儿子脱去家庭束缚,自由发挥才能,给朝廷多多地挣来财富,这个做法一定要嘉奖,报上级。 噼里啪啦一通下来,葛伯嗣根本就没机会插话。 他也知道儿子媳妇这回铁了心要跟自己分家,见大势已去,就提出,分家可以,既然是放儿子出去创业,家里的财产一毫一厘都不能带走。 吴丽梅立马答应,她什么东西她都不要。 这家分的容易,只要一张户籍纸换成两张就行,里正准备走的时候,葛凯武开口问:“里正伯伯,我娘的嫁妆是不是也不能带走?” 小小的人儿摆着一副正儿八经的面孔,怎么看怎么可爱,里正就逗他:“你娘的嫁妆当然可以带走,将来还要给你娶媳妇用呢。” 葛凯武又问:“可是,今天我娘带着我回到家,发现嫁妆都没有了,这要带什么走?” 小娃子的一句问话,像是大石丢进了静水,顿时激起浪花飞溅,葛伯嗣和董氏当场色变。 吴丽梅也很意外,为尽快脱离这个牢笼,她已没打算要回被偷拿的嫁妆。 里正这种事见多了,一看就心知肚明,还没容得双方商量,六个衙役齐齐到场,接手了里正葛家分家的事。 看看坦然的葛凯文,还有随后信步进来的绪祥,里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给自己留点脸面,葛伯嗣让董氏和葛丽屏把私自拿走的嫁妆送出来,声色俱厉把老妻和女儿训诫一通,吴丽梅也央求不要把这事记入档案,给小叔子和小姑子的婚事留下余地。 葛伯嗣只是作戏,吴丽梅是真心实意。 双方都明白,这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再也没有回环余地。(未完待续。) 第0202章 过年 还没等吴丽梅给娘家报信,吴家已知道了吴丽梅分家的消息,吴青云和潘氏亲自带着丫鬟奴仆,呼哩哗啦送来了一大堆东西,大到家具,小到绣花针,就连丫鬟奴仆都要给留下。 葛天俞给吴青云和潘氏行跪拜大礼,道:“岳父,岳母,小婿只是在这里暂住,要不了这些东西,还请岳父岳母收回。” 潘氏不屑道:“哼,这是给我女儿的,和你没关系,无论你们以后住到哪里,日子还是要过的,换了地方,把这些带去就是。” 葛天俞坚持:“岳父,岳母,小婿这些年糊涂,丽梅跟着我受了许多的苦,岳父岳母放心,小婿从今以后,一定会对丽梅珍而重之,呵护非常,再不会让她受半点苦。 小婿既然留下来做生意,就是想让丽梅和孩子过得更好,小婿自认一定做得到,还请岳父岳母相信小婿,把东西收回去。” 完,又是一拜。 “够了,”吴青云不耐烦:“保证对我女儿好的话,你已了千遍万遍,哪次做到过,不是丽梅怕我外孙会受父母离异之苦,我老头子早就让丽梅甩了你这言而无信的小子。 你不用多废话,了也不顶用,这些都是给我女儿和外孙外孙女的,没你的份,你真要觉得自己有那能力,先挣来了家业给我看,空口白牙的一堆话,没用。” “是。”葛天俞气苦,却又无可奈何。 他确实理亏。 还是吴丽梅在中间和,并告诉爹娘,镇子上的铺子和旅舍。实际上都是葛天俞的家当,虽然才刚刚起步,有些艰难,只要好加经营,一定会越来越好。 况且,她已经清净惯了,不需要这么些奴仆。只答应暂时留下潘氏贴身的刘妈。 这还是考虑到葛凯琳身体不好,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妈妈照顾,刚刚才分家。又是年关时节,有很多事要忙,吴丽梅怕自己精力不足,会忽略了葛凯琳。 老两口拗不过吴丽梅。只好留些药品和吃食。百般不放心地回去了。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既然已分家,所有的东西都要自己置办,以往过年的东西也是葛天俞置办,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今年是自己当家作主,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和妻子商量好,岳母已经把一切全包了。就连自己两口子和三个儿女的新衣服都没放过,还送来了料子让他们挑。吴子扬更是一天几趟地往这边跑。 葛天俞感觉,自己这是逃出一个魔窟,又掉进另一双魔掌。 丈夫的闷闷不乐,吴丽梅看在眼里,劝弟弟不用送东西过来了,可吴子扬根本就把三姐的话当耳旁风,喝斥也不理,只管笑呵呵地可着心意来。 吴丽梅无奈,打算回娘家一趟和爹娘,刘妈的一番法阻止了她,葛天俞听了后也一扫郁闷,更心疼吴丽梅。 “三小姐和三姑爷能自己当家作主,老太爷和太夫人这是高兴的,老奴句逾越的话,这些年来,看着三小姐受苦,老太爷和太夫人心疼得紧,可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干预不能太多,否则怕三小姐在婆家会受更大的苦,为了这事太夫人不知流过多少泪。 如今三小姐能够单过,老太爷和太夫人终于能如愿以偿,可着自己的心意补贴三小姐,这只是做为父母珍爱女儿的表象,三姑爷不用多心,老太爷和太夫人年事已高,就让他们尽兴一回吧,要是三姑爷心里实在过不去,可以回晚辈礼呀。” 葛天俞朝刘妈一揖:“多谢刘妈点拨,是我钻牛角尖了。” 刘妈是潘氏的贴身妈妈,葛天俞给刘妈行礼,也不算辱没身份,刘妈是积年的老人精,哪里会真受他的礼,让开身子,又给葛天俞回了礼。 谭柳儿诊出葛凯琳有心疾后,把葛凯琳原来的方子换了几味药,又加了几味药,比原来的药更难喝,每到喝药时,葛凯琳都皱着小眉头,喝地很勉强。 上一世因为先天性心脏病的原因,葛凯琳每天喝的药比吃的饭还多,这一世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可又怕娘急得再流泪,只得喝掉。 眼见着葛凯琳没了笑脸,一天比一天消瘦,看脉相又没有多出病症,一家人心里着急。 腊月三十那天,谭柳儿葛凯琳的病症不算紧,可以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喝,取个好兆头。 葛凯琳这才知道,这里原来也讲究这些,除非是救命的,过年时节一般都不喝药,否则不吉利,预兆着今年一年身体都不好。 这个时候谭柳儿提出停药,倒是合了葛凯琳的心意,她立马露出大大的笑脸,在谭柳儿的脸上吧唧了好几口,也不管自己的口水抹得谭柳儿满脸都是。 谭柳儿点点葛凯琳的鼻子,好笑道:“你个小人精,这几天都无精打采,一停药就这么高兴,原来是不想喝药呀。” 刘妈转过身悄悄擦泪,小小姐和三小姐小时候一样聪明,只可惜和三小姐一样,样貌有异于常人,不知将来的命运如何。 葛凯琳伸手要刘妈抱,到了刘妈怀里就不肯要别人抱。 刘妈这几天对她照顾地真的很好,比上一世丈夫家那个势利眼佣人强多了。 吴丽梅见女儿很喜欢刘妈,问道:“刘妈,你愿不愿意今生都跟着凯琳。” 刘妈殷勤道:“老奴愿意,老奴必会照顾好小小姐。” 她不愿意也不行呀,小小姐都这样对她了,她要是还拒绝,两头都不落好。 其实她也挺喜欢葛凯琳的,乖巧不闹腾。又很聪明,只照顾这几天,刘妈已有点舍不得这个小小姐。 吴丽梅回娘家一。潘氏哪有不答应的,她巴不得把自己得用的人都送给女儿,只可惜,女儿只要刘妈一个。 你不要,难道我就不会想办法了,刘妈五十多岁了,又不是孤家寡人。丈夫儿女孙子孙女,一家十几口子,你就忍心拆散人家? 于是。以这个理由,潘氏把刘妈一家子都送了过来,吴丽梅无奈,只得接受。 刘妈既然已是葛家的奴仆。称呼上就得改过来。不能再叫吴丽梅三小姐,而是改称大夫人,葛天俞是大老爷。 葛天俞提议,葛凯文兄妹和葛凯赋兄妹一起排序,谭柳儿乐得几个孙辈亲近,自然同意。 于是,葛凯赋就成了大少爷,葛凯文是二少爷。葛凯茜是三小姐,葛凯贞是四小姐。葛凯武是五少爷,葛凯琳成了六小姐。 正月初一,葛天俞一家去给葛伯嗣拜年,却大门紧闭,任葛天俞怎么叫都不开,葛丽娥在门内喊了一声大哥大嫂,立刻被喝叫回去。 葛天俞心底怒起,甩袖而去。 葛凯琳松了一口气,她才不想去看那几张死人脸,何况里面还有个要了原身命的老太婆。 到了后院,情景又是另外一番。 大人聊天,小娃子嘻闹,就连葛凯文这个小书呆子,也和葛凯赋及弟弟妹妹一起,跑来跑去疯玩,满院子噼里啪啦的放鞭炮。 葛凯琳眼馋,挣扎着下地,刘妈双手扶着她胳肢窝,跟在一群小娃子后面跑。 “大,大。”看见葛凯文手里拿着一个小花炮,葛凯琳伸着小手要。 葛凯赋以为是叫自己,把手里的炮给了葛凯琳,那炮比大人的大拇指还粗,葛凯琳拿不稳,掉到地上。 “饿,饿。”葛凯琳想起来,现在重新排序了,她赶紧改口喊葛凯文二哥。 吴丽芳还以为葛凯琳饿了,吩咐刘妈:“灶上的蛋羹应该蒸好了,你给六小姐端过来。” 什么呀,我才不饿,一着急,葛凯琳大叫:“炮——” 葛凯武跑过来,塞给葛凯琳一个小炮:“妹妹,我的炮给你。” 不要,难看死了,我要二哥那个,二哥的那个炮好看。 手里的炮被葛凯琳丢到地上。 “我的,我的给你。”葛凯贞塞给葛凯琳一根“嗤嗤叫”,就是只会冒烟不会响的那种。 不要,又丢到地上。 葛凯琳觉得做小婴孩也不错,恣意妄为也没人怪你。 “我的给你吧,你拿得住,又好看。”一只白皙的手伸到葛凯琳面前。 顺着手往上看,是绪祥那张面瘫脸。 看见这张脸,葛凯琳想起那天那个嗜血的眼神,虽然这会儿这双眼睛可勉强称得上温和,葛凯琳还是没了玩炮的兴致,她没有接绪祥的炮,扭身要刘妈抱。 受过的伤害太大,她本能地想离危险远点。 分家后这几天,绪祥没有出现,也没谁问起过他。 刘妈抱起葛凯琳,问候绪祥:“绪少爷,新年好,老奴给您拜年了。” 在这个村里,绪祥的身份是个谜,刘妈本来不知该以什么礼节待绪祥,她就想着,既然绪祥和自家二少爷走的近,她叫一声绪少爷总不会错。 而且,她手里抱着六小姐,不能弯腰行礼,也情有可原。 平时绪祥是来是走没人在意,毕竟现在大过年的,一家人随即热情招呼绪祥,而这位打扰了人家兴致的绪少爷,只是面无表情一抱拳,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给葛凯文,手里的小花炮也塞给葛凯文,转身离去。 到了院门口,绪祥回头,那个小小的人儿,依然把头埋在老妈子怀里,似乎是睡着了。 绪祥回到家,林管家迎上来。 “七少爷,今天初一,您该药浴了。” “嗯,准备吧。” 踏入冒着蒸腾热气的浴桶,绪祥闭眼。 打记事起,他就总要隔些日子泡一回药浴。 开始时,除了有药味外,药浴和一般的沐浴没啥两样。 后来,似乎每次泡药浴时,他的身体就像沐浴在冬天无风的太阳下,浑身舒泰。 再后来,明明是冒着热气的浴汤,他踏进没一刻,就如坠冰窟,奇寒无比。 六岁时,有了麻痒的感觉。 随着年龄长大,药浴时感觉越来越古怪。 去年开始,入浴即浑身疼痛,痛感渐入骨髓。 “啊——”绪祥忍不住惨叫。 “七少爷,还受得住吗,要不稍缓一缓。” “没事。” 满是血瘤的小脸,眼含鄙夷的大眼,受惊后的萎靡,无视自己的小后脑勺,卷曲的冲天小辫,老妈子怀里小虾米一样的身子。 绪祥摇摇头,这是怎么了,现在的自己,本该是疼得咬紧牙关,浑身冒汗,无心分神想其他的,可为什么脑子里会一直有这些影像,深入骨髓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葛凯琳把头埋进刘妈怀里,只是不想看绪祥,没想到竟然真睡着了。 醒来后,睁眼就对上一张满是络腮胡的大脸,黑黑的脸膛,乱糟糟的头发,圆瞪的双眼。 李逵?不对,电视里的李逵没这么好看的眼睛。 “起开,还不快去沐浴,别吓着凯琳。” 络腮胡退后几步,二祖母占了他的位置,呵呵,看样子是被二祖母提溜开的,有意思。 “还没见过哪个小娃子见了我不怕的,她醒了就盯着我看,倒是我差点被她吓着。”络腮胡嘟囔,这嘟囔生可不小。 哇,打雷了,葛凯琳不由眯了眯眼。 谭柳儿抱起葛凯琳,朝向络腮胡:“凯琳,这是你二祖父。” “父?”葛凯琳打招呼。 得,祖字还是不出,您也降一辈吧,刚好和二祖母同辈。 刘妈掀帘进来:“二太爷,二太夫人,水已备好,请二太爷沐浴。” “二太爷?我什么时候升级了,我有这么老吗。”葛仲嗣不满。 “还不去收拾,你想一家人为你一人饿着?”谭柳儿一句话,葛仲肆乖乖出去。 葛仲嗣那边梳洗,谭柳儿把葛凯琳递给刘妈带出去,自己开始收拣丈夫的行礼。 一个大包袱,打开,满满一包袱的新衣袜,从大到小,数一数,算上葛天俞一家,家里的人每人两套。 内里还有一个小包袱,小小的四套衣袜,一套金制小儿首饰,一个弥勒佛挂坠,这些是给葛凯琳的。 看得谭柳儿直流泪,这些都是女儿做的,她已有两年没有见过女儿了。(未完待续。) 第0203章 回门 谭柳儿就葛丽淑这么一个女儿,被丈夫嫁给他一个下属,女婿一表人才,家境和自家相当,待女儿也好,可就是太远了,看来今年女儿又回不了娘家。 沐浴出来的葛仲嗣见妻子暗自垂泪,上前拥住妻子,劝慰:“别伤心了,丽淑这不是给咱生了外孙吗,孩子太小,受不得颠簸,天又冷,等天气暖和了,她一家三口都来。” 偎在丈夫的怀里,谭柳儿闭上眼睛。 做为家里唯一的长辈,一年到头,也就只有丈夫在家这几天,她才能全身心放松,只可惜,时间太短,太短。 “柳儿,对不起,要不是嫁给我,你也不用退了捕快一职,离家千里,替我尽孝,守在这小小一片天地,空费了一身的本事,还要独守空房。” “这些做什么,要不是嫁给你,怎么会有我现在安逸的生活,你要心里真有愧,赶紧了掉手头的事,退休回来陪我。” “嗯,很快。” 一家人坐到饭桌前时,葛仲肆的摸样大变。 络腮胡不见了,灰突突看不出本色的衣服,也换成了和谭柳儿一样的大红色,神情中多了喜庆与温和,少了许多的威压感,和刚才那个判若两人。 葛仲嗣的长相英俊,葛天俞的长相与葛仲嗣有几分相似。 不同的是,葛天俞温文尔雅,葛仲肆多年缉拿凶犯养成的气质,不熟悉的人真不敢仰视。 葛凯琳昨晚还听爹爹和娘起过。这位二祖父的英名可是有止小儿啼的功能。 团年饭安排了两桌,六个大人一桌,六个小娃子一桌。刘妈按规矩安排地停停当当。 葛仲肆不干,大嗓门一拉,葛天俞两口子和葛天凌两口子就转移到了小娃子那桌,几个小娃子呼啦啦全凑到老人这一桌。 葛凯琳也坐到了谭柳儿腿上,六比六变成了八比四,弄得刘妈一阵手忙脚乱。 葛仲肆挥挥手:“行了,刘妈是吧。你也别忙活了,大过年的,你也和自家人热闹去。我一家人自在话。” 刘妈犹豫着看向吴丽梅。 吴丽梅点头:“刘妈你去吧,叔父难得过年在家,我们自在话,中院就你一家人。也好自在过个年。” 刘妈跪下磕了头。起身离开,内心无比感动。 做为下人,一辈子伺候人,一家人聚齐吃一餐饭都很难,越是年节,越是忙碌,要不是六小姐的亲近,哪里会有机会自家人单独过年。往后一定要好好带六小姐。 今天的菜几乎全是荤菜,红枣桂圆鸡。红焖炸鱼块,红烧羊肉,桂枝炒凉粉,菠菜豆腐卷,酱猪肘子,五花卤牛肉,凉拌皮肉冻,凉拌卤豆干,白菜叶卷虾仁。 十样菜,称为“十全席”,寓意全家团圆,十全十美。 吸溜,葛凯琳很没出息地吸溜了下口水,桌上的菜,和上一世的爸爸做的菜很像,每样都是她的最爱,尤其是那盘凉拌皮肉冻,她最喜欢吃。 上一世的家里没有冰箱,这道菜只有冬天才能做,而爸爸只在过年时才会做这道菜。 凉拌肉冻是凉菜,谭柳儿喂葛凯琳时没想着给她夹,见她盯着肉冻不放,一副十足的馋相,这才好笑地给她夹了一小块。 葛凯琳先用舌头舔了舔,有辣椒油,忍痛闭了嘴。 她对辣椒过敏,吃了辣椒倒不会出什么事,就是跟喝了酒一样,会醉过去,这是她来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她可不想睡个昏天黑地。 吃完饭,稍微休息一会儿,谭柳儿、葛仲嗣、葛天俞、葛天凌进了农具房。 很快,院子里兵器的碰撞声,对打时的吆呼喝声,看热闹的叫好声,响成一片。 这什么情况,不是过年时不使利器,连针线都不能动吗,昨晚刘妈就把家里的剪刀针线之类的收了起来,怎么这几位却真刀真枪的干上了。 刚开始是二祖母对二祖父,爹爹对二叔,后来又互相换对手,长枪,软剑,大刀,三节棍,光鞭子就有好几种,有又粗又长黑乎乎的,有短细如玩具的,就连二祖母平日里用来放羊的鞭子都使上了。 葛凯琳看得那叫个目瞪口呆。 这样的场面她只在电视上见过,也就是看个热闹,根本就看不懂,现在真正的打斗场面到了自己眼前,她除了觉得眼晕,也没觉有啥好看的。 扭头看看旁边,另外几位看得却是津津有味。 哦,似乎用热血沸腾来形容更恰当,尤其是葛凯赋和葛凯武,叫地最是起劲,看那样子,真是巴不得他们自己上去比划。 初二是出嫁女回门的日子,吴丽翠和吴丽莲嫁的都不远,吴丽梅和吴丽芳和娘家就在一个村里,不到半中午,姊妹四对夫妇和七个小娃子就齐聚娘家。 各自给双亲拜年,献上自己的年节礼。 大女儿吴丽翠夫妇是地地道道的农户,大女婿周大全一看就是憨实的人,比吴丽翠还小一岁,两口子长日劳作,晒得黝黑粗燥,却是满脸自在幸福,看起来是那么和谐。 他俩送上的是自家地里的产出。 吴丽翠心思灵巧,在这严寒的冬天,她在自家院里琢磨着搞了一小片暖棚,种了点新鲜蔬菜,看似这礼物不值钱,却胜在稀罕。 他们的独生子已娶妻生子,今天回了媳妇的娘家,没有跟着来。 吴丽梅这多半年都在养身子,女红再好,也被勒令不得劳神费眼,针线更是不准动,所以吴丽梅也没准备什么,好在葛天俞平时出去会弄些小玩意,让睿豪替他收着。这个时候也能拿出来凑数。 送给岳母一副玉石头面,送给岳父一根金包玉旱烟杆,吴青云别的嗜好没有。只爱旱烟。 吴丽芳提了一大食盒各式点心,葛天凌送了一双自己打造的雌雄匕首。 裴天骏是独生子,一看就是个精明人,长相和葛伯嗣有几分相像,家里虽没有铺子,却也是自己做生意,也不上具体做什么生意。用葛凯琳的话来,大概就是开的皮包公司。 他和吴丽莲夫妇,送了一大堆的小玩意。荷包、扇坠、胭脂盒、拨浪鼓,还有一些不上来的东西,给葛凯琳的感觉,就是挑担的货郎。把自家的珍藏都拿出来了。 他俩身后跟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妙龄女子。女子怀里抱着一个和葛凯琳差不多大的男娃,裴天骏几次想要那女子给吴青云夫妇行礼,都被吴丽莲打搅没能成事。 吴子扬的媳妇粟倩长的浓眉大眼,一张巧嘴巴拉巴拉个不停,是看一样,赞一样,没有她不好的。 八岁的大女儿吴音容,六岁的二女儿吴音华。四岁的三女儿吴音薇,也跟着她们娘起哄。这一家子都是乐呵性子,葛凯琳喜欢这样的人家。 吴丽莲的样貌,把娇小精致这个词表现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大概也就一米四多点的个子,胖瘦恰当的身材,巴掌大的脸上,两只眼睛不大却灵动有神,小小的鼻子和嘴巴,小巧的耳朵,耳垂上挂着一双小巧的蓝色钻石耳饰,衬得那娇嫩的皮肤,更是欺霜赛雪。 整个人透着一股精干,外表沉稳,实则活泼,看起来倒像一个装成熟的小大人,哪里想得到她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 看着吴丽莲,葛凯琳想起了她幼年时邻居一对夫妻: 丈夫个子高大,媳妇娇小玲珑,和眼前的吴丽莲不相上下,每次外出,丈夫都挑着一副担子,两边各挂着一个大箩筐,一边放着物件,另一边坐着他的媳妇,村里人纷纷开玩笑,这哪里是娶了媳妇,分明就是抱了个娃回来,娇着宠着,舍不得娃吃苦。 参加工作后,葛凯琳每年回家,再见到已是中年的这对夫妻,仍如以往那样,一副担子,两个大箩筐,一头是农具,一头是媳妇。 听爸妈,这两口子非常恩爱,丈夫几十年来都把小媳妇当娃宠着,小媳妇也把丈夫照顾的非常仔细,就像呵护儿子一样。 再后来葛凯琳嫁了人,难得有时间回娘家,在电话里听哥嫂和父母起,那位丈夫年纪大了,箩筐担子换成了推车,车上仍然坐着他的小媳妇。 这对夫妻一辈子没有生过娃,互相依赖,相伴幸福终老。 该走的礼节走完,吴青云带着四个女婿去另一处话,吴子扬则做了孩子王,除了葛凯琳还不会走路,一堆的小娃子围着他嘻闹,葛凯文也显露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顽皮。 自进门,潘氏就抱着葛凯琳不撒手,这会儿和四个女儿着闲话,指指桌子上的点心,让葛凯琳挑,然后喂给她。 吴青云和潘氏这老两口也算是奇葩,别人家都希望家里男丁越多越好,偏他俩只有五个孙女,连个孙子都没有,还把女娃子宝贝得不得了。 吴子易育有两个女儿,吴子扬三个女儿。 再看吴丽莲,虽然谈笑风生,话语风趣,却难掩一丝落寞,身后站着的那个妙龄女子,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比吴丽莲更像是夫人。 从吴丽梅和吴丽芳的言谈中,葛凯琳得知,那女子确是大家闺秀,却不知什么原因愿屈身做妾,那个小男娃是妾生的孩子,吴丽莲不会生孩子。 “你退下吧。”吴丽莲挥挥手。 “是,夫人。”那妾低头行礼,一副卑微的架势。 从葛凯琳坐在潘氏腿上的高度,妾眼里的愤恨和不甘,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好巧不巧刚好被她看个清楚。 妾感觉到了葛凯琳的目光,抬头前,恨恨地瞪了葛凯琳一眼,毫不掩饰她的嘲笑和鄙视。 丫的,看我小就想欺负我,我长的这样关你屁事,有本事你明着来,低着头瞪算啥本事。 “哇——”葛凯琳突然大哭。 在座的女人们吓了一跳,各个都来哄,葛凯琳却只是指着那妾大哭:“瞪,瞪,哇——” 那妾没想到葛凯琳这么小就会话,还一直指着自己,一时也吓住了,慌忙往外跑,到了门口被一个老妈子挡住,左冲右突就是出不去。 看这老妈子的做派,在奴仆里的地位不低,妾也不敢着意冲撞,硬生生急出一头汗。 挡住她的正是刘妈,因心里记挂着六小姐,刘妈一直站在门外候着。 六小姐乖巧很少哭闹,听到六小姐突然哭闹,刘妈急得就要进屋伺候,见妾这副模样,刘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知顾问:“姨娘这是怎么了,大冷天的一头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没有,谢谢这位妈妈,只是有些热而已。”那妾答得有些磕巴。 吴丽莲冷声道:“回来,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惊吓表小姐的事。” 那妾狡辩:“没有夫人,贱妾怎么敢做出惊吓表小姐的事。” “呵呵,”吴丽莲冷笑:“你以为我这外甥女年幼好欺负是不是,你以为在座的都是傻的,你以为你那点小动作骗得了谁,来人,把这贱人拉出去杖责二十。” 那妾惊慌张嘴,没来的及话,刘妈已把一块帕子塞进她嘴里,顺手快速从她手里抱走了男娃,门口候着的下人一涌而进,妾被拖了出去。 自始至终,那小男娃都是一脸呆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凯琳宝贝在哭,是谁欺负了宝贝。” 葛凯琳哭得那叫个惊天动地,早惊动了一众男人,年龄最大的吴青云跑在最前面。 弄清原委后,吴青云大怒:“一个贱妾竟敢大胆惊吓我家宝贝,杖毙。” “杖毙不得呀,岳父,杖毙不得呀。”裴天骏急得大喊。 “大过年的,见血不吉利,”潘氏压着怒气道,“先关押在柴房,过了十五就找牙婆卖掉。” 听了岳母的前半句话,裴天骏松了一口气,后半句话把他吓得个半死,忙替妾求饶:“岳母,卖不得呀,她可是您外孙的亲娘,她卖了,您的外孙就可怜了。” 潘氏冷哼:“我家丽莲啥时候生了外孙,真真是好笑。” 裴天骏转而求吴丽莲:“你给岳父岳母求个情,卖不得呀。”(未完待续。) 第0204章 元宵 吴丽莲沉默着看了裴天骏半刻,看得裴天骏心里发毛,吴丽莲才道:“我问你,当初你求娶我时,我还是丫环身,你是不是过喜欢的就是我这个人,无关乎身份。 你带那贱人回家时,你又是怎么的,我出身丫环,脱不了小家子气,得有一个大家闺秀来补充我的不足,现在这大家闺秀做了这小家子的事,你让我怎么开得了口替她求情。” “这。”裴天骏一时无言以对。 潘氏早已不耐烦:“好了,丽莲虽是我家义女,却也容不得人随意侮辱,来人,立刻去找牙婆,现在就卖了那贱人。” 裴天骏也不求了,他心想,妾的身契在家里,哪是这些人卖就卖的。 直到吃完中饭,四姊妹准备各回各家时,裴天骏也没见有牙婆来,正自心里庆幸,刘妈一句话浇了他个透心凉:“禀太夫人,牙婆,这种偷身契的下人不能再卖给好人家,已送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走在回家的路上,葛天俞捏捏女儿的小鼻子,笑道:“你个小人精,二祖父那副尊容你都不怕,你会怕一个妇人瞪眼?” “咯咯咯。”葛凯琳大笑。 她的大哭,本来只是想稍微惩罚一下那妾,后来听到外祖母要卖那妾,她最初不是不震惊,不过很快她就想明白了,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她要还拘泥于上一世的原则,难免再次被人出手祸害。 吴丽莲没有跟着裴天骏回家。是想陪着爹娘住一段时间。 裴天骏抱着他的傻儿子回到家,被自家娘狠命骂了一顿,家里的一切都是吴丽莲在操持。吴丽莲没回来,这下子还不乱了套。 他爹更干脆,严禁裴天骏再做什么所谓的生意,没见他挣钱回来,倒是给自己弄了个妾,搅得家宅不宁,这下倒好。连媳妇都快没了。 吴丽芳开小饭馆上了瘾,但她也知道,小饭馆地处太偏。也就药商收药那段时间能忙一阵,平日里不会有什么生意,正琢磨着做点啥好,就听葛凯琳嘟囔:“元。元……” “对了。卖元宵,元宵节还有十几天,这段时间就做元宵卖。”吴丽芳恍然。 葛凯琳一愣,这位芳姨脑子反应怎么这么快。 上一世因为葛凯琳的病,原本不迷信的老妈,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给菩萨烧柱香,想起元宵节时老妈特意做给她的元宵,葛凯琳心中酸痛。嘴里喃喃念叨了出来。 吴丽芳干就干,立马让刘妈的两个儿媳来帮忙。 刘妈生有两个儿子。老大媳妇生了两儿两女,老二媳妇生了两儿三女,加上刘妈的丈夫,一家十五口子人。 潘氏一下子送来十几口子,也是有目的。 吴丽梅有一块陪嫁的地,还有两个铺子,为防止被葛伯嗣抢去,当年没有写入嫁妆单子,一直由吴子扬经营,所有的收入,都折成银子,由潘氏管着。 既然女儿已经分出来单过,刘妈的丈夫和儿子儿媳都是种地好手,她这是给吴丽梅接手那块地做准备。 至于铺子,葛天俞本身就很有生意头脑,潘氏还想再观察一段时间,要是女婿真对自家女儿好,铺子的事就由女儿两口子商量着办,否则,她还要另想办法。 刘妈家几个男人再会种地,这会儿天寒地冻的,也没用武之地,一听要做元宵卖,几个男人也有了精神,他们不会做元宵,跟着跑跑腿,干些粗活,总比白吃饭不干活强。 元宵馅料品种不多,就是传统的黑芝麻馅、五仁馅、红豆沙馅、蜜枣馅,味道比葛凯琳上一世在超市买的好多了。 元宵做好,每样煮了一些。 葛凯琳不喜欢吃甜食,每样只尝了个味道就不肯吃了。 葛凯赋一个元宵勉强咽下去,就开始发牢骚:“娘,这元宵为啥都是甜的,腻腻得实在不好吃,为啥不包些咸味圆子。” “嗯,好吃,”葛凯武一个赶一个往嘴里塞,口齿含糊:“我还要再吃一碗。” 吴丽梅把小儿子的碗收到一边:“元宵皮是糯米所做,不好消化,你吃一碗都有些多,还要一碗就别想了,想吃,明天再。” “娘,我不吃一碗了,半碗可不可以。” “不行。” “少半碗。” “不行。” “娘,我实在还想吃,就再给我添几个吧。” 葛凯武左磨右缠,一再降低条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吴丽梅亲坚决不允。 眼看着小家伙有下暴雨的趋势,葛凯文把自己的碗推到他面前:“二哥这里还有两个,你吃了不许再缠,娘的对,元宵虽好吃,吃多了不消化,回头你又会闹肚子。” “是,二哥,”话音刚落,两个元宵已进葛凯武的嘴。 葛凯琳心里笑翻了,五哥真的好可爱,每次娘和二哥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唱双簧,他都会很轻易地就掉进坑里。 伙房地方太小,馅料是在伙房配的,元宵是大家伙在堂屋里包的。 吴丽芳再一次一头扎进伙房,过了一会儿端进来个小盆,是咸味馅,试着包成元宵看行不行。 葛凯琳是不太喜欢吃甜的,可还真没吃过咸味元宵,小手一抻一抻要过去看。 刘妈以为六小姐贪玩,也就抱着她凑到跟前。 嗯,好香啊,这不是碎野菜干吗,还有,这个碎碎的是什么,好像是卤五花肉? 吴丽芳的手艺真不是盖得,这野菜五花肉元宵咸香可口,外皮又软滑有弹性,边包边煮。一小盆馅儿很快包完了,都还没吃过瘾。 葛凯琳才吃了三个,刘妈不肯再喂。也是怕吃多了糯米难消化。 葛凯武被允许吃了两个咸味元宵,眼睛盯着大汤碗,肯定是还想吃,不过这个小家伙有个优点,只要是答应了的事,一定不变,即使再嘴馋。也没有多话。 葛仲嗣砸吧砸吧嘴:“丽芳,等我走时,你多包些这样的元宵。带给你妹妹,丽淑吃了嫂子做的东西,肯定高兴。” 吴丽芳应承:“是,爹。我别的我不行。也就只会做些吃的,不止包元宵,还有卤肉,卤豆干,鱼肉酱,干菜,好多样呢,早就准备着了。到时您可别嫌重。” 葛丽淑嫁的地方比这里还冷,正月里气温低。葛仲嗣带这些吃食过去,路上也不怕坏。 见咸味元宵这么受欢迎,吴丽芳当即信心大增,又调配了一大盆馅儿,几人连夜包好。 第二天就是正月初三,一盆盆元宵装满牛车,运去了良平镇,因那小饭馆太偏,干脆在葛天俞铺子里卖。 一般的铺子都是过了元宵节才开业,你这会儿铺子开门,谁会知道你家在干啥,自然不会有生意上门,葛天俞建议干脆先白送给人家一点尝尝,要是人家吃着好,自然会有人来买。 开小饭馆时,有要求送饭上门的客人,吴丽芳都会把地址记在一个专门的册子上,这还是谭柳儿要求的,是以后再有生意,也会有个门路。 找到葛记布行的两个伙计,让他俩领着刘妈的两个儿子,按照册子上的地址,一家家送上元宵,并着重介绍咸味元宵,并答应这两个伙计,不管效果咋样,都会给他们双倍的工钱。 喜得这俩伙计使出了浑身解数,那嘴巴出来的话,比元宵里的馅儿还甜。 家里谭柳儿也没闲着,派出刘妈的两个媳妇,在村里挨家挨户收买干菜。 冬天没啥蔬菜吃,夏秋时,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晒些干菜,到了冬天把干菜泡发,就当吃蔬菜了,所以,谭柳儿倒也不怕收不到干菜。 也就只在村里收了一些,毕竟元宵也就只能卖到元宵节,收多了也用不了。 不出两天,吴丽芳的元宵就在镇上出了名,买甜味元宵的和咸味元宵的差不多各占一半。 吃元宵就是取个甜蜜团圆的意思,传统的人还是买甜味元宵。 买咸味元宵的,一来,是吃个新鲜,再来,吴丽芳调配的馅儿味道确实很好,一般人还真模仿不出,有些人干脆多买一些,既能当饭吃,又能送人。 反正天冷,放个几天十几天的也不会坏。 看着忙碌的一家人,葛凯琳纠结了。 上辈子因为身体太弱,除了上,葛凯琳整天呆在家里,父母和哥嫂舍不得她劳累,什么都不让她干,所以,她也就什么都不会干,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上了大后,二哥还特意转到她上的那个城市做生意,就是为了照顾她。 上班后,做事也都是应用电脑,对于生活能力方面,葛凯琳依旧形同一个废人。 三十多岁好容易成就婚事,却是掉进了一个圈套,最后被自己的婆婆和丈夫虐待致死。 葛凯琳还真不知道,在这个没有电脑的古代,她能干点什么。 忙忙碌碌中,到了正月十四,卖完最后一批元宵,收工关铺子,明天元宵节,好好休息一天,过了元宵节,就要各就各位,开始一年的生计。 刚收拾停当,董雁菱的肚子开始发作,吴丽芳一边准备着接生的东西,一边催促睿豪骑马去把谭柳儿接来。 吴丽芳这些年跟着谭柳儿,也自己动手接生过孩子,对这种场面并不怵,谭柳儿一直都有定期给董雁菱做检查,昨天谭柳儿还来看过,胎儿已入盆,胎位也正。 董雁菱这是头一胎,生起来不会那么快,吴丽芳也就不慌不忙。 直到第二天中午,一个女婴才呱呱落地。 睿豪被买来时也才几岁,根本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里,是否还有父母,董雁菱父母已亡,两人都没有长辈,睿豪就央求谭柳儿给孩子起个名字。 葛天俞跟着谭柳儿长大,睿豪是葛天俞的跟班,可以,谭柳儿对待睿豪也情同子侄,便也没有客气,用心琢磨起名字来 想了半天才意识到,买来睿豪时,牙婆只他原名就叫睿豪,至于姓什么她也不知道。 葛家向来尊重下人的生身,没有给下人随意改名字的习惯,所以就一直这样睿豪睿豪的叫唤到大,睿豪现在有了娃,起名可就成了大问题。 睿豪给谭柳儿跪下:“二太夫人,睿豪从小在葛家长大,二太夫人待睿豪不薄,睿豪斗胆请求赐睿豪姓葛,睿豪夫妇,还有睿豪的儿孙,还像以往一样效命于葛家。” 完磕了三个头。 “唉,你这娃,”谭柳儿拉起睿豪:“什么效命于葛家,大郎还你身契,你和大郎又不离不弃,早就胜似兄弟,你就叫我一声娘吧,你我有缘,我的孙女就叫葛凯缘。” “是,娘,谢谢娘。”葛睿豪喜极而泣,跪下又是三个头。 “娘,谢谢娘。”董雁菱挣扎着要下床给谭柳儿磕头。 “哎哟,想要孝顺娘,有的是时间,哪在乎这一时半刻的,”吴丽芳一把按住董雁菱,给她盖好被子,嗔道:“你要是折腾出毛病来,还得娘来照顾你。” 董雁菱不敢再乱动,红着脸道:“谢谢二夫人。” 吴丽芳佯怒:“哦,你娘都叫了,到我这里,就成了二夫人,难不成我就是个外人。” “不是,不是。”董雁菱惊慌。 她一直寄人篱下,活得小心翼翼,这是被吴丽芳吓着了。 谭柳儿笑骂吴丽芳:“就你调皮,睿豪比大郎小一岁,比二郎还大三岁,雁菱就是你嫂嫂,还不给你嫂嫂行礼。” “是,娘。”吴丽芳收起嬉皮笑脸。 正式给葛睿豪和董雁菱行礼:“弟媳见过哥哥嫂嫂。” 她这一礼,葛睿豪和董雁菱都慌了,一时不知该怎么还礼,手忙脚乱,脸涨得通红。 “行了,都记着,在自己家人面前不用礼来礼去的,你们的娘我,最烦这一套。”谭柳儿摆手道。 家里六个小兄妹还不知多了一对叔叔婶婶或伯伯伯娘,还有一个小妹妹,兀自玩得欢快。 葛凯赋、葛凯贞、葛凯武三个,围着刘妈的丈夫刘根,吵吵嚷嚷要刘根给他们扎花灯,葛凯文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葛凯茜拿着绣花绷子,却不时往热闹处看一眼。(未完待续。) 第0205章 搬家 今天太阳大好,没风,大人小娃子都在院里晒太阳。 葛凯琳找到了更好玩的事,小手使劲去够葛仲嗣已长出来的胡子,揪得葛仲嗣又痛又痒,左躲右闪,怕吓着葛凯琳,又不敢躲闪地太猛,干脆用手胳肢葛凯琳,痒得葛凯琳咯咯咯笑,葛仲嗣跟着哈哈哈大笑, 然后这一老一小又开始不厌其烦地重复游戏,旁边几人笑着直摇头。 “凯赋,你过来,前几天我问你的事,你想好了没有。”吴丽梅叫唤葛凯赋。 过了元宵节,葛天俞就要回铺子忙生意,葛凯文也要跟着转入镇上的堂念书,吴丽梅自然会跟着去相夫教子,也就是,葛天俞一家子都要搬到镇上住。 葛凯茜正跟吴丽梅女红,读书认字也少不了,早就好,会一块跟着去。 葛凯赋却纠结了几天,一直拿不定主意。 他想去镇上,肯定比在村里好玩,可又怕大伯娘天天压着他写大字,这个比练武还苦。 明天就要正式动身,葛凯赋还在拖时间,吴丽梅不会再由着他,这会儿就逼着他做决定。 其实葛凯赋做不做决定都是一样,大人已经商量好,两个大的读书都转到镇上,不过,以葛凯赋的性子,他自己愿意最好。 葛凯赋愁眉苦脸地挠着脑袋:“大伯娘,明天才走,容我再想想。” 葛仲嗣冷哼:“一个男娃子,畏首畏尾。犹豫不决,长大之后会有啥出息!” “啥出息,啥出息。”葛凯琳着葛仲嗣话。 她这是在故意激葛凯赋。葛凯赋的性子最经不得激。 果然,葛凯赋立马脸红脖子粗:“你才没出息,都快一岁了话不清不楚,你才没出息。” 大哥,麻烦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还是婴孩,有你这么比的吗。葛凯琳嘴里蹦出更难听的字眼:“软蛋,软蛋。” 软蛋这个词还是葛凯赋笑话她用的,葛凯琳一直没机会报复。这会儿还葛凯赋他刚好。 “你才软蛋,你才软蛋,你看你,就知道躲在大人怀里。有本事。你下来走路。” “哈哈哈哈,大哥你好幼稚,妹妹还不满周岁,你就让她走路,娘过,大哥像妹妹这么大时,连字都吐不清楚。”葛凯贞手里握着一个竹篾圆圈,笑嘻嘻地指责。 “就是就是。妹妹那——么小,大哥这——么高。大哥和妹妹比,羞羞脸。”葛凯武拉长音调,两只小手比划着高和矮,完了还屈起食指刮刮自己鼻子。 被两个小屁孩笑话,葛凯赋面子上下不去,气急道:“去就去,有啥大不了的,不就是写大字嘛,又不是杀头,哼。” “嘁——” “嘁——” 两个小不点做个鬼脸,又去缠刘根。 葛凯文和葛凯茜闷笑,笑声一个没忍住,葛凯赋的脸更难看。 “凯赋你来看,我这鞭梢松散,怎么也弄不好,凯赋手巧,帮大伯弄一弄。”葛天俞叫唤葛凯赋 “哎,来了,我看看。”葛凯赋立马来了精神,屁颠屁颠着跑了过去。 刘妈一家人各自抖着肩膀走开找活干,吴丽梅起身进了屋子,葛天凌笑着把头扭到一边。 葛仲嗣倒是没其他动作,葛凯琳去抠二祖父的嘴巴。 没事你把嘴唇抿这么紧干嘛,想笑就笑呗,幸好您老脸黑,憋得再红也看不出。 吃过午饭,谭柳儿带着葛睿豪回来认亲,一家人重新见过礼,各个喜气满脸。 葛睿豪走时,带走了刘妈的二儿媳和大孙女,去替换吴丽芳。 吴丽梅和谭柳儿商量,自己这些大人可以过得清净,可孩子们长大后不知会有什么境遇,想再买几个下人,从小环境熏陶,孩子们将来要是突遇富贵,不至于畏手畏脚不知所措, 当然,农事上和生活方面,不能因为有了下人伺候就懈怠,该会的一样也不能落下。 谭柳儿还没话,葛凯琳的小脑袋已一个劲地点,深以为然,她自己就是吃了这个苦,才会被丈夫一家欺负,连佣人都狗眼看人低。 “小人精,你又听懂了?再点头,今年就把你当小鸡养着,小鸡琢米就是凯琳你这样。”谭柳儿从吴丽梅怀里抱过葛凯琳,轻轻抛起。 “还要高,还要高。”葛凯琳一点也不怕。 买人的事倒是不急,目前最急得一件事是,葛丽娥抱着吴丽梅的腰,怎么哄就是不撒手,可怜兮兮地一个劲哭。 分家以后,葛伯嗣变得越发阴冷,整天几乎一句话都不。 葛天俞这一分家搬出来,吴丽梅再也不可能包揽全部家务,葛丽屏那张脸和葛伯嗣有得一拼,跟董氏顶嘴,骂葛天笙和葛丽娥,已是家常便饭,话语之恶毒,比董氏更甚。 葛天笙的腿一直好不了,去找林大夫,林大夫大发雷霆:“一遍遍嘱咐你,要静休,不能乱动,你小子是怎么做的,离老远都能听到你在自家院里蹦跳叫骂,这腿能好才见鬼了。” 葛天笙理亏,问林大夫有没有方法矫正,林大夫告诉他,晚了,腿骨已长好,要想重新矫正,除非割肉拆骨,可惜他没这个本事,普天之下,有这本事的也没几个人。 爹爹阴冷,娘亲嘴毒,七姐暴躁阴狠,九哥整天找茬,要不是腿瘸着,几次都差点追上打她,疼爱自己的大哥大嫂和五哥又不在,这些日子葛丽娥过得战战兢兢, 今天林葛天笙又无顾打骂葛丽娥,葛丽娥实在受不了,冲出院门来找大嫂。 听完葛丽娥的哭诉,葛仲肆叹气:“我去找大哥。” 葛仲肆从前院回来时。提着一个大包袱,进门把包袱放到桌上,沉着脸道:“丽娥。二叔没把事办好,你爹娘收拾了你的东西过来,你既然喜欢大嫂,从今以后,你就跟着大嫂过,你的事他们再不过问,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再和他们没关系。” “哇——,爹娘这是不要我了。”葛丽娥痛声大哭。 吴丽梅把葛丽娥拥在怀里。流着泪轻轻拍着她葛丽娥的背,其他人要么愤恨,要么抹泪。 葛凯琳心里鄙夷,自己这祖父祖母。哪里有资格当爹娘。大儿子是他们的父母和弟弟弟媳养大,二儿子东一榔头西一锤,长的磕磕绊绊,有幸没有长歪,还自己了一门手艺,却被爹娘连累得至今没有娶亲,大女儿和小儿子倒是他们亲自教养,一个两个都成了歪脖子树。 这下子更是狠心。干脆把小女儿赶出家门,他们自己一概的责任。全免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先送走带了一大堆东西的葛仲肆,葛天俞一家才启程。 葛丽娥一路上哭哭啼啼,葛凯琳为她不值,更是为自己庆幸。 到了镇上,稍作休息,分派了住处,一家人各行其事。 东头五间正房,靠东的三间留着,给谭柳儿来镇上时好住。 葛天俞和吴丽梅两口子,带着葛凯琳住其余两间正房。 葛睿豪和董雁菱两口子带着女儿,依旧住在西头的五间正房。 五间东厢房,葛丽娥是长辈,占三间,葛凯茜住另两间。 五间西厢房,葛凯赋和葛凯文住三间,葛凯武住两间,葛凯武太小,晚上由刘妈带着睡。 与正屋相对的那一排倒厦,两间暂时做伙房,其余住下人。 有两间耳房当了仓库,大部分先空着。 葛天俞抱起葛凯武,带着葛凯赋和葛凯文去了镇上堂。 葛睿豪去市场转悠,配置马车。 刘妈去找牙婆,准备买一些下人回来。 刘根和儿子儿媳,原本就是潘氏送给吴丽梅的庄稼把式,两个大孙子从小跟着他们在地里劳作,也愿意留下。 三个小孙女,一个五岁,一个四岁,一个才两岁,自然要跟着她们的爹娘。 两个大孙女都是十三岁,一个喜欢做饭,吴丽芳留下来培养,另一个本就跟着她娘在照顾董雁菱。 所以,今天除了刘妈,只有她那两个小点的孙子跟着来了镇上。 这俩小男娃和葛凯赋葛凯文的年纪差不多大,暂时先给两个少爷做了小厮。 牙婆分三批送来四十个人,第一批是十个妇人,分两排站定。 吴丽梅让妇人们一个个站出来,介绍自己都会些什么,同时观察她们的言行,衣着,又让刘妈在她们前后走了几遭,最后留下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都是衣着干净整洁,浑身清爽,不喜逞弄口舌的,一个张姓的照顾月子里的董雁菱,另一个周姓的主要做全家人的饭食。 第二批是十五个小女孩,吴丽梅挑了一个十三岁的,和张氏一块照顾董盼羽,两个十岁的丫头,跟着葛丽娥,两个八岁的丫头,跟着葛凯茜。 葛凯茜嫌两个太吵,只留下一个看起来不爱话的,另一个,吴丽梅就留在自己身边,帮着刘妈照顾葛凯琳。 第三批,也是十五人,全是男孩,年龄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四岁。 这牙婆也是机灵,打听到这家有个小少爷,可能会给小少爷找玩伴,所以这么小的孩子也送来了。 吴丽梅看着两个和葛凯武一般大小的娃娃,问那牙婆:“这么小的孩子,他们父母怎么舍得,该不会是哪里拐骗来的。” 牙婆行礼笑道:“夫人,老婆子这行能做几十年,讲究的就是个诚信,这两个孩子,都是家里人口太多,怕养不大,他们家人求老婆子给他们找个活路。” 完,递上两张纸,是两个孩子家里立的字据,摁有手印,还盖有里正的印。 刘妈找的牙婆在官府有档可查,不是私下买卖人口的人,就怕一旦出事。找不到源头。 两个小娃娃,一个好奇地四处张望,另一个低着头直往牙婆身后缩。 吴丽梅叹口气。目示牙婆身后的那个娃娃:“就留下这个吧。” 另外一个看着就是个闹腾的,葛凯武本来就好动,还是找个安静的吧。 “夫人您真是大善人,这孩子遇到您,真是他的造化。”牙婆那张老脸笑得像朵蔫菊花。 摁着小娃娃给吴丽梅跪下:“给夫人磕头,谢谢夫人买下你,谢谢夫人的大恩大德。” 这么小的孩子。一离开家人,又哭又闹,可真把她折腾惨了。能卖出去一个算一个,她真的是要谢天谢地,以后再也不随便发善心了。 本来还想给葛天俞和葛睿豪每人挑一个跟班,可是葛天俞和葛睿豪的跟班。至少得是十五岁以上的小子。这满院子的小姐和丫头,住在一个院里不方便,这事就暂时搁下,待董雁菱出了月子再。 月子里不宜挪动,家宅不宜动土。 葛睿豪已在附近看好一个小院,就等董雁菱出了月子搬过去,然后吴丽梅再把这偌大的院子重新规划,分成几个小院。给各自留出一方小天地。 验看了所有人的字据,和牙婆好。这些人先留下,要是不合用再退换,吴丽梅让刘妈带着这些人下去,由刘妈安置调教。 安置好这些人,刘妈皱眉问吴丽梅:“大夫人,这些都是孩子,得从头教起,您为什么不挑几个年岁大的,正好能使上力。” 吴丽梅笑:“人大心大,来时心里就已有了小九九,主子年岁小,还不被她们带歪了去。” “老奴糊涂了,可是大夫人,为什么不给自己挑几个人。” “没合适的,慢慢看着吧,人多闹腾,刘妈要是不嫌烦,就先陪着我和凯琳吧。” “看大夫人的,能陪着大夫人和六小姐,是老奴的福气。” 从头到尾,葛凯琳都安静地坐在吴丽梅怀里,看着吴丽梅挑人,分配人。 等一切安排妥当,葛天俞几个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绪祥。 葛凯文他们是在堂碰到绪祥的,绪祥也是来办入,没有父母陪同,只他一个人忙活。 各自办完手续,绪祥还像以往那样,根本不用邀请,跟着葛凯文就来了,对于葛凯赋一路上的冷嘲热讽和怒视挑衅,他一概视而不见。 “妹妹,妹妹,你看,五哥给你买糖葫芦回来了。” 葛凯武一进门就举着一根糖葫芦冲到葛凯琳跟前,只在葛凯琳跟前晃悠,却是不给,等着葛凯琳叫他五哥,求着他要糖葫芦。 小样,还会欲擒故纵了,我就偏偏不如你意,看你怎么着,糖葫芦还能不给我? 葛凯琳把头扭到一边,装作不在意的摸样,眯起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温暖。 天知道,对于酸酸甜甜的东西,她最没有抵抗力,舌头底下已经开始冒酸水。 “妹妹,这糖葫芦好吃,我挑了最大的给妹妹,妹妹你尝一尝好不好。” 葛凯武有点挫败,明明爹爹妹妹会喜欢吃的,怎么妹妹就不理自己呢。 糖葫芦都凑到嘴边了,不咬白不咬,葛凯琳张嘴就把一颗糖葫芦含进嘴里,吓得吴丽梅和刘妈赶紧哄她吐出来,这么大一颗,要是卡住就麻烦了。 葛凯武也吓得呆住,小手还举着糖葫芦在半空,不知该怎么办。 “咯咯咯,”糖葫芦吐在刘妈手上,葛凯琳直乐。 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吴丽梅点点葛凯琳的鼻子,笑嗔:“你个小人精,想吓死娘啊。” 葛凯武也不敢逗妹妹了,把糖葫芦递给刘妈:“刘妈,糖葫芦给你,碾碎喂给妹妹。” 又补了一句:“记得,挑出核来。” 哈,这小子还挺心细,葛凯琳小嘴一张:“五哥。” “哎——”葛凯武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旁边的人也都给逗乐了,一直闷闷不乐的葛丽娥也露出笑脸,葛凯茜更是伸出手去捏葛凯武的肉脸蛋。 绪祥的脑子猛地一下抽痛,一个身后藏着糖葫芦的小女孩在他脑中一闪,顿时没了踪影。(未完待续。) 第0206章 添人 刘妈的二孙女二丫,抱着那个窝成一团的小娃娃,带着重新梳洗过的丫头过来,站成一排给主人家见礼。 今天交了差,二丫就要跟着她娘回村去。 “你,为什么躲。”葛凯文略带严厉的口气,把大家的眼光引向一个八岁的丫头。 “没,没有。”小丫头矢口否认。 嘴里着没有,可那丫头确实比整齐的队伍靠后一步,头比别的丫头低得更厉害。 “你,抬起头来。”吴丽梅眼里闪过凌厉。 这个丫头是准备留在身边帮刘妈照顾女儿的,马虎不得。 “是,大夫人。”小丫头抬起头,迅速看了一眼葛凯琳,又把头低了下去。 刘妈喝道:“大胆,大夫人让你抬头,竟敢不听。” “不,不敢。”小丫头缓缓抬起头,却是眼皮朝下,看着地面。 这下谁都看出原委了,葛丽娥板起小脸,命令道:“抬起头来,看着六小姐。” 哦,这是被我吓着了,至于吗,葛凯琳腹诽。 其实是她自己看不见,她脸上的血瘤在情绪变化时会跟着变化,尤其是兴奋时,血瘤越发红得好像能滴出血来,家里人已习以为常,人家一个才八岁的小姑娘,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小丫头的头是抬起来了,眼睛也撇着葛凯琳,可是已经瘪着嘴,使劲的憋着,满眼的泪。 吴丽梅叹气:“算了丽娥,别难为她了。她既然怕,就喊牙婆过来退了就是。” 问其他几个仆妇:“你们几个,还有谁不愿留下。一并退后。” 原本窝在二丫怀里的小娃娃,挣扎着从二丫身上下来,躲到那小丫头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了一眼众人,又把头缩了回去。 “这个,也退了吧。”吴丽梅摆手。 留下小娃娃,一是给葛凯武找个玩伴。再来是看他小小年纪就离开父母,可怜他,他既然不愿意留下。自己也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累心,还是算了。 接下来分配丫头时,又出了状况。 那个原本打算要给葛凯茜的丫头,觉得跟着一个侄小姐没前途。而要给葛丽娥的一个丫头。喜欢刺绣,见葛凯茜绣绷子不离手,觉得跟着侄小姐能干她自己喜欢的事,两人在梳洗时私下里好,互相换个主子,这会儿吴丽梅一问,就了出来。 葛丽娥年纪小,称呼姑奶奶不合适。称呼小姐,辈分上又不对。吴丽梅就让称呼姑小姐。 吴丽梅气得直乐:“这哪里是来当丫头,分明是来做小姐的,竟私下里换主子,不定哪天就私下里把主子给卖了,刘妈,这两个也留不得。” “大夫人,我们不敢了,我们不换了,求您留下我们吧。”两个丫头跪下央求。 在牙婆那里,饭只能吃个半饱,每天还要规矩,做错了就要挨打,好不容易有人肯要她们,她们哪里想再回牙婆那里,想想都知道,回去后日子会更加难捱。 “住口,怪只怪,小小年纪,贪心不足。”刘妈喝止。 两个丫头立马闭了嘴,低声抽泣。 还剩下两个妇人,两个丫头,李翠梅问她们:“你们要是也有什么想法,一起出来。” 这四人都口称没有。 就是有,也得等以后机会好时再提,这会儿提出来,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牙婆见卖出去的人当天就退回来一半,脸上绷不住,皮笑肉不笑的了几句道歉的话,就急匆匆带着人出了院子。 吴丽梅问绪祥:“绪少爷,有没有喜欢吃的菜,我让厨娘一起买回来。” 她处理家事时,绪祥全程旁观,一点也没有要避开的意思,葛家人已是见怪不怪,吴丽梅想着,既然要培养孩子,就要给孩子做出样子,上门是客,以前是以前,以后做事就要方方面面想周到,所以她才有这一问。 绪祥施礼:“大夫人不必客气,我随凯文就是。” 咦,面瘫脸也会客气话? 葛凯琳努力睁开已经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绪祥,即刻沉入梦乡。 经过这半天的折腾,吴丽梅也早已疲惫不堪,要不是得给孩子们做个示范,她犯不着自己亲自处理这点琐事,完全可以交给刘妈做主,绪祥既然这么,她也就不再客气,把剩下的事交给刘妈,抱起葛凯琳回屋休息。 妻子处理家事,葛天俞没插一句嘴,这后宅的事,本就该交给主母,自己只管多赚银子,让妻儿过得更好。 抬腿准备跟着妻子进屋,葛睿豪从院外进来叫住他:“大哥,我有事和你商量。” 从原来的主仆,变成了现在的兄弟,两人没有一点不适应,葛睿豪改口改的自然,葛天俞也没觉着别扭,问道:“啥事,只是马车而已,你看中买下就是,这有啥商量的。” “不是马车的事,大哥,我刚去准备养鱼的那块地看看,想到个事,这养鱼的人,咱是暂时雇呢,还是买人。” “以你之见呢?” “我觉着还是买人好些,雇的人怕不放心。” “我来喽——。” 两人正想进一步讨论,一个小女孩飞一样的跑进来,身后跟着气喘吁吁的吴丽莲。 吴丽莲在娘家呆着没事,想着来三姐四姐家走走。 她刚到后院门口,就听到葛凯贞在院里大声叫嚷:“我要去,我就要去。” 然后是吴丽芳的声音:“你大伯娘走的时候你不吭声,现在已走了半天,你再有啥用。”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我就是要去。” “也没用,要想去,得再等几天。” “不要。娘,我就是要去,你送我去嘛,娘,求你了。” 吴丽莲快步进门,问道:“这是怎么了?” “五姨,”葛凯贞抱住吴丽莲的腿。仰着小脸可怜兮兮地,“五姨,大伯大伯娘把哥哥姐姐都带走了。凯武也走了,没人跟我玩,我也要去。” 吴丽莲一时反应不过来:“你大伯大伯娘走了,去了哪里?” “他们去了镇上。五姨。你送我去镇上吧。” “他们去镇上干什么?” 吴丽芳晾完最后一件衣服,拉过葛凯贞,边给女儿擦着眼泪,边嗔吴丽莲:“你呀,初二那天三姐就过,要搬到镇上住,这才几天你就忘了。” “我根本就没听见,”吴丽莲情绪低落:“自从天峻把那妾带回家。我只是强颜欢笑而已。” “你有啥打算,回裴家。还是和离。”吴丽芳手脚利索把洗衣盆依墙而立,边边率先往屋里走。 吴丽莲拉起葛凯贞跟着:“我不知道。” 葛凯贞不肯动窝,使劲把吴丽莲往后拖,带着鼻音求道:“五姨,你送我去找哥哥姐姐和凯武吧,我想和他们玩。” 早上葛天俞一家走后,剩下的人各行其事,谭柳儿出诊,葛天凌被人邀去商量打制农具。 刘根一家搬到了吴丽梅陪嫁的那块地,地块很大,盖有房屋,圈了一个小院,以后他一家就住在那里了。 吴丽芳放大丫回去帮家人搬东西,安置住处,等一切妥当再回来。 商量好要带葛凯赋和葛凯茜去镇上时,几个大人就跟葛凯贞好,大哥是去读书,三姐是要跟着大伯娘绣活,今天一大家子人走时,葛凯贞虽然心里有点别扭,还是听话的没闹,自己一个人在家玩。 往常热热闹闹,今天就自己一人,葛凯贞越玩越觉没意思,纠缠吴丽芳送她去找哥哥姐姐和葛凯武,这才有了吴丽莲刚来时的那段对话。 看着葛凯贞的可怜样,吴丽莲也不进屋了,对吴丽芳道:“四姐,我反正也没事,就送凯贞去镇上吧。” “去吧,只要你不嫌凯贞闹腾。”吴丽芳答应。 吴丽芳也是被葛凯贞缠得有点烦,三姐家孩子多,正好吴丽莲也是小孩子性格,不定她去了,心情还会好些。 葛凯贞一听可以去镇上,迫不及待,连吴丽莲要去给外祖母一声都不肯,拉起吴丽莲就去找田伯。 葛家庄离镇上不远,田伯送葛天俞他们去镇上已经返回。 到了镇上吴丽莲才想起,走时四姐好像交代过,葛睿豪昨天生了孩子,她就让田伯先回去,自己领着葛凯贞慢慢走,也好给葛睿豪买些贺礼。 葛凯贞等不及,一马当先,往葛记布行方向直冲,吴丽莲一路追一路叫。 刘妈小跑着过来挡住葛凯贞,一把抱住,小声哄:“哎哟,四小姐,大夫人累了半天刚刚才睡下,你小声点,老奴带您去找五少爷玩,好不好?” 吴丽莲和葛天俞还有葛睿豪见了礼,也跟着刘妈去了葛凯武的屋子。 刘妈进了五少爷的屋子,周婆子才敢来和葛天俞话:“大老爷,奴婢有事禀告。” 葛天俞很意外,这个厨娘今天才进来,会有什么事,就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周婆子道:“老爷,奴婢听您要找会养鱼的人,奴婢的丈夫已养鱼十几年,有些经验。” 着跪下:“奴婢的三个孩子都能当差,不会浪费老爷的粮米。” 买卖人的事,还是和妻子商量一下好一些,葛天俞吩咐:“这事等大夫人醒了再。” 饭后,葛天俞和吴丽梅起周婆子的事,吴丽梅反过来,外面的事,还是男人了算。 葛天俞让周婆子去把她的丈夫和儿女领来,一一考察细问。 周婆子的丈夫叫周渔,两子一女,老大是个儿子,已十六岁,从小跟着周渔养鱼。老二是个女儿,十四岁,长的腰圆体壮,有一把子力气。老三十二岁,逃难出来前一直在念书。 养鱼的人手解决,葛天俞和葛睿豪都松了一口气。 周渔和大儿子忙活渔场,周婆子和女儿就在院里当差,老三先做个传话和跑腿的。 去年冬天,葛天俞和葛睿豪已把周围村镇跑了个遍,也和一些农户签了买卖布匹的合约,现在再跑已没太多必要,那些认定他们的,自会把布匹送上门来。 前些年在外给人做事,俩人自然有一批熟客,要是从那些熟客手里进货,葛记布行的生意肯定顺手的多,不过铺子刚刚起步,没那么多本钱。 而且,葛天俞和妻子儿女也才处热乎没多久,舍不得远离,葛睿豪又新任爹爹,更是不想走开,两人商定,待过一阵子,忙过渔场的事再。 葛凯贞这一来就不肯回去了,和葛凯武两个满院子疯玩,一个没看住,就跑到街上去。 吴丽梅让二丫和她娘先不忙回村,专职看着这俩小祖宗,以免被人拐子拐走。 吴丽莲也没回去,她反正没事,对裴天骏她已冷了心。 公婆对她是不错,可是她不会生孩子,那妾进门时,公婆虽然嘴上埋怨着裴天骏,却没赶走那妾,再开明的人,也是以子嗣为重,吴丽莲有些心灰意冷。 到底还是小孩子,没几天,葛丽娥就放开心思,又恢复了以往的活泼,和侄儿侄女们玩到一起,只是对吴丽梅越发黏糊。 只要是没睡觉,葛丽娥整天跟着吴丽梅,就是练字做针线,都要在吴丽梅房里,弄得葛凯武都有点嫉妒,嚷嚷着不让小姑姑跟他抢娘。 葛凯琳明白,葛丽娥这是有了心理阴影,害怕大嫂和爹娘一样,只要自己一离开就不会要自己了,这个状态恐怕要持续很长时间。 在葛睿豪一家搬出去之前,家里的下人终于按吴丽梅的想法挑齐全了。 看着一院子的小丫头和小小子,葛凯琳觉得自家简直就像一个微型校,从幼儿园到小再到中,三个年龄阶层的孩子都有。 想起校,葛凯琳心里一阵长叹。 上一世葛凯琳有个志向,想当幼师,中考填报志愿时也报了幼师,后来不得不改掉志愿。 以她的身体,即使考上幼师校,顺利参加工作,也是胜任不了的。 后来她就想着,要是将来有了钱,自己办个幼儿园,她自己即使不任教,天天看着那些可爱的娃娃也行啊。 可惜,现在她的魂魄都已不在那个世界,那个所谓的志向,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第0207章 巧遇 “爹爹,出去转转。” “好,宝贝闺女今天还没出去过,是不是闷了?” 来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一年,葛凯琳现在可以扶住墙或其他东西走着玩,偶尔也能自己走几步,只是还走不太稳。 每天葛天俞回来是她最高兴的时候,也是每天放风的时间。 吴丽梅的身体已不像以往那么虚弱,不过她只安于后宅,没有大事一般不会出门。 搬到镇上来后,葛凯琳不记得家里有什么大事,如果实在要找出一件大事,那就是渔场建好正式灌水那天,娘由爹爹陪着,在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在渔场呆了不到半个时辰。 爹娘相貌差异之大,那些人是围观灌水的场面,还是围观这夫妻俩,谁也不清。 很少亮相的葛凯琳,似乎也算是一个景点,毕竟长成自己这样还出来吓人的,真不算多。 吴丽梅那天从头到尾表现地都很淡定,对于声音并不算小的窃窃私语,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在葛天俞因那些人的话脸现怒意时,出言安抚。 葛凯琳看不出,自家娘是真的已大彻大悟,还是强作镇定。 那天之后,葛凯琳天天缠葛天俞带她出来玩,她不想再做宅女,也想早点了解这个世界。 她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也不在乎将来是否嫁得出去,既然本朝允许女子抛头露面,葛凯琳觉得。自己总会到养活自己的本事,一个人生活也挺好。 要像前世那样,遇人不淑。还不如不嫁。 “葛大老爷,这是我今天才串的糖葫芦,要不要给六小姐来一串。” “葛大老爷,刚炒的瓜子,给六小姐来一包吧。” “葛大老爷,给六小姐买个烧饼吧,新出炉的。外脆里嫩。” “葛大老爷,这风车很好看,您给六小姐买一个吧。” 一路上。不停有人向葛天俞推销着东西,这位葛大老爷是出了名的爱女如命,凡是他那个丑女儿看上的东西,一点不犹豫。都会买下。 那些卖帕子、荷包之类小玩意的一般不会张口。据,葛大老爷浑身上下的穿戴,都是他家丑妻亲手缝制,手工之精细,不是他们摊子上的东西能比的。 “爹爹,看鱼。” 对街上的东西葛凯琳没什么兴趣,就是那些吃的,也没吴丽芳做的好吃。偶尔兴起买的东西,回去也都顺手给了丫头。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满池子的小鱼。 渔场一圈都砌了围墙,除了周渔一家,还雇了几个人看守渔场。 池子里的水是活水,从不远处的河里引流过来,由另一头又流回河里。 小鱼苗长地很快,刚放进去的时候,还没有葛凯琳的小指头长,现在有的已经有二三两。 葛凯琳只认得草鱼和鲫鱼,其他的一概分不清楚,大概是因为上一世无奈做宅女闷的太厉害了吧,现在只要看见欢实的生物,葛凯琳都喜欢。 对面那十二个旅舍小院,现有一半住了人,其中有一个就租给了绪祥一家。 另外五个小院,有两个是去年的药商租去就没退,偶尔还有人来住,其他三个小院由堂的子合租。 堂里也不是没有住处,不过有条件的还是愿意在外租房,可以有私人空间,便于温书。 还有六个空着的小院,也不时有人问津,有想租的,也有想买的。 租可以,但有条件,必须人品不差,好惹事生非的不做考虑,有想要强租的,葛天俞和葛睿豪都有武艺在身,大舅子又在京城当官,一般的人葛天俞还真不惧。 那些想买的,只能失望而归,卖掉是一锤子买卖,出租则是细水长流,不定将来这些房子还会有大用。 “二祖母,五叔。” 葛凯琳眼尖,老远就看见谭柳儿和葛天彪往这边走,两个人还往两边地里指指点点,似乎商量着什么。 听到葛凯琳又糯又甜的叫声,两人一起过来。 “凯琳,想不想二祖母,”谭柳儿氏抱过葛凯琳掂了掂,呵呵笑道:“原来还怕你太瘦,这下倒好,吃成了一个小胖子,不想喝药是为了多吃饭吧,你个小人精。” 正月十五过后,吴丽梅又开始给葛凯琳喝药,葛凯琳死活不喝,硬磕到底,吴丽梅无奈,问过谭柳儿,谭柳儿那只是补药,不喝也没害处,吴丽梅只得给葛凯琳停药。 “凯琳,你还认得五叔?”葛天彪惊喜。 不是小婴孩几天不见就会认生吗,他离家几个月,才回来侄女就主动叫他,喜得他忙不迭从怀里往外掏东西,递给葛凯琳:“这是五叔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是一串雕成细碎花纹的银手链,葛凯琳咯咯笑,自己套在了手腕上。 她喜欢繁复琐碎的东西。 三个大人一个小女娃,沿着大路慢慢往前走。 谭柳儿打算把大路两边的地统统建成房舍,明年就是乡试时间,良平镇离盛城不远,那些在盛城租不到房子,或嫌盛城房子太贵的子,会考虑住到周边城镇住,现在开始建房舍,刚好能跟得上租给子。 “葛天彪,你回来了。”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问声。 谭柳儿和葛天俞回头看,葛天彪则是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话的正是吴丽芳曾经雇过的伙计袁芬,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肩上扛着锄头,手里还提了一个篮子,应是刚从地里回来。 见谭柳儿和葛天俞都直愣愣看着自己,那个满脸血瘤的小女孩,更是挣着一双大眼一眨不眨。袁芬一时脸有点发热。 还是大方地向几人问好:“二太夫人好,葛大老爷好,六小姐好。” 葛天彪没有要搭话的意思。谭柳儿替葛天彪话:“袁姑娘别见怪,我家五郎性子冷清,不怎么喜欢话。” 袁芬不好意思:“二太夫人,是我莽撞了。” 转而又对着葛天彪的背道:“往后你不用再躲着我,以前是我执拗,这几个月来,我已想通了。姻缘之事强求不得,我爹娘年事已高,我娘的病每况愈下。袁芬立誓这一辈子不离开爹娘,只招赘,不出嫁,你才貌皆佳。是我不自量力了。” 完行礼。越过几人越走越远,一直到看不到身影,葛凯琳也没见袁芬回头。 葛天俞这才想起,去年自己还想着替五弟打听这个袁芬,后来五弟走得急,这事他就给忘了,他没想到这姑娘是这么个刚强性子。 听话听音,谭柳儿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袁芬话里的意思。 她对于葛天彪,虽然比不上和葛天俞亲厚。却也怜惜葛天彪过得不容易。 在这乡村里,葛天彪算得上是才貌双全,正常像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孩子已是满地跑,而他的亲事却还没个影子。 见葛天彪一直盯着袁芬离开的方向,谭柳儿和葛天俞都看得出,葛天彪对袁芬也不是没有意思。 俩人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一边一个,裹着葛天彪回葛记布行。 葛丽娥看见葛天彪就扑了过来:“五哥,你回来了。” 抱着葛天彪的腰,头埋进葛天彪的怀里,泣不成声。 葛天彪摸着小妹的头发,任小妹哭个痛快,旁的人谁也没有谁劝,小女孩憋得太久了,需要发泄。 夸过葛凯武和葛凯贞那蛇扭鸡挠似的大字,看过葛凯茜已初见模样的绣品,检查过葛凯赋和葛凯文的功课,再安慰了葛丽娥一番,以要商量葛天彪的婚事为由支开葛丽娥,谭柳儿这才仔细询问起葛天彪和袁芬之间的过往。 葛凯琳做为大人眼里不懂事的小屁孩,堂而皇之地参加了这场家庭会议。 听完葛天彪的述,谭柳儿对袁芬产生了几分好感。 这女孩子勇敢大方,敢作敢当,模样也算上等,而且孝心可嘉,和葛天彪完全般配。 要是在以往,以谭柳儿的性子,会直接替俩人牵线搭桥,但袁芬刚才已了,只招赘,不出嫁,这一点可就难办了。 自家又不是穷得过不去,没有让孩子入赘改姓的道理。 葛天彪已经二十一岁,谭柳儿替葛天彪惋惜之余,也为葛天彪着急,想起袁芬过,她娘亲重病在身,就问葛天彪:“你知不知道袁芬家住在哪里。” 葛天彪愣住:“二婶,你这是?” “你别多想,”谭柳儿安抚葛天彪:“我只是去看看,袁芬不是她娘身子不好吗,我这是去做大夫该做的事,有一分希望,二婶我也要把它变成五分。” 葛天彪点头,他曾经帮袁芬家里修理过家具。 把谭柳儿带到袁芬家门口,葛天彪转身离开。 谭柳儿进门后,葛天彪从不远处的拐角走出来,盯着已关上的矮小院门,直到门上的铁锁链不再晃悠,他才慢慢离开。 来开门的袁芬见是谭柳儿,瞬间的惊讶后,落落大方地请谭柳儿进门,并没有因为感觉意外而失礼,谭柳儿暗暗点头。 进了屋,袁芬让着谭柳儿坐下,给谭柳儿泡了茶。 茶不算太好,是袁芬自己晒的菊花,看得出晒时用了心,泡开的菊花,如同盛开的新菊,不失菊花的清香。 谭柳儿明来意,给袁芬的娘亲元氏认真把过脉,仔细询问了病史和生活习惯,心里松了一口气。 元氏的病看似凶险,其实也不然。 她曾经生养过五个孩子,只有袁芬一个活了下来,那时她一心只为帮着丈夫扩展家业,没有好好调养身子。 年轻时不觉得怎么样,年龄越大,身子亏损显现出的症状越厉害,现在更是浑身疼痛,连凉水都沾不得,晚上睡不安稳,满打满算,一天也就只能睡一两个时辰。 元氏一直都有吃药,谭柳儿看了一下家里已抓好的药,都是贵重药材,不过也只是起镇痛安神的作用,喝的时间长了,这药对元氏已没多大用处。 沉吟片刻,谭柳儿对袁芬道:“你要是信得过我,我给你娘开个方子,先吃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我再调整方子,这病急不得,要慢慢调理。” 袁芬心中大喜,她可是听人过,谭柳儿专治妇科疾病,有很多人家只认准谭柳儿,尤其是那些富贵人家,由于内宅复杂,得的病也古怪多样,只要经过谭柳儿调理,大多会好转。 娘亲这病也是常见病,葛二太夫人能治,十之**有希望。 谢过谭柳儿,袁芬又开始发愁。 这几年给娘亲治病,家里的银钱已不多,否则也不会卖宅子和耕地,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娘亲这病需要的银子肯定不少,家里实在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这可怎么办。 “是不是发愁没钱,你娘的病会拖延?”谭柳儿看出了袁芬的心思。 袁芬感觉不好意思,也没遮掩,点头承认。 谭柳儿欣赏袁芬的直爽,实言道:“有钱,有有钱的治法,没钱,有没钱的治法,并不是贵重的药就一定对病更有效,你娘这病只要调理得当,吃一般的药也能事半功倍。” “谢二太夫人。”袁莉大喜过望,重重地给谭柳儿行了大礼。 一直都不言声的元氏,眼中也闪过一丝神采,她原以为自己只是在挨日子等死,听得谭柳儿的话,心中酸楚,心中也存了几分希望。 完元氏的病,谭柳儿对袁芬正色道:“你我非亲非故,以往也没什么交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这样突兀上门,是为我家五郎的事而来。 五郎已给我透过底细,他对你有意,只是他性子冷淡,不知该怎么回应你,才一直躲避,你今天的只招赘不出嫁,还有没有回寰余地?” 袁芬对葛天彪的那番话,并没和爹娘商量过,元氏听了大急:“我的病已耽搁了你的婚事,以咱家现在的条件,哪会有好儿郎肯上门,要是为了娘这没用的人,招个不和的,女儿日子过得辛苦,你让爹娘怎么安心。” 着话,元氏痛哭失声。 谭柳儿安慰元氏:“袁夫人先别急,我也是为了这事而来,你女儿是个好孩子,要真像夫人的,招个不和的,确实可惜,可是要舍下爹娘出嫁,你女儿也不肯,我倒有个想法,女婿入你家门,不改姓,生的子女也跟女婿家姓,小两口共同赡养岳父岳母,你看怎么样。” “这。”元氏止住哭,满脸迟疑。 哪有这种好事,即使不改姓,只要入了女家门,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入赘,谁会肯。(未完待续。) 第0208章 故意 “要不这样,”谭柳儿退而求其次:“让她小两口另起院落,接你二位一起去住,这样你女儿不用离开你,女婿也不用被人误会入赘,你看怎么样?” 元氏还是迟疑:“好倒是好,可谁家女婿愿意娶媳妇还带着岳父岳母。” “这个夫人不用操心,我自有我的办法,还保你女婿绝对孝顺。”谭柳儿笑道。 了这半天,元氏才反应过来,谭柳儿这是变相地摸底加提亲,心里就有些不高兴。 可人家刚才又是给她诊脉,又是开药方,要是马上翻脸的话,显得自家不通情理,元氏就推这事还得和丈夫商量,转移话题。 确定了袁家不是非要女婿改姓,谭柳儿不再多呆,回家和葛天彪商量着该怎么上门提亲。 谭柳儿走后,元氏再次垂泪,觉得自己形同废人,还连累得女儿耽误婚事。 女儿样貌姣好,曾有多少人家上门提亲,女儿不忍心丢下自己,提出条件,要带着父母出嫁,渐渐地没了媒人上门。 她虽也怪女儿自作主张招赘,却也不忍心苛责,等丈夫回来后,老两口一起询问袁芬,到底怎么回事,并细细打听了葛天彪这个人,觉得葛天彪本身也算是女儿的良配,又担心葛天彪的父母不同意葛天彪像谭柳儿的那样做。 没有让袁芬的父母担心太久,也不出谭柳儿所料,葛天彪很快成了自由身。 葛伯嗣听葛天彪看中一家女子。想上门提亲,很严厉地训斥了葛天彪一通。 什么抛头露面的女子不配进葛家门,可是考虑到葛天彪年龄大了。能尽快完婚最好,但是,这种女子他不想见,给了葛天彪三十两银子,把葛天彪赶了出来。 在乡村,一般的人家聘礼有个十两银子已算是很大方了,二十两银子完全可以把婚礼的一切置办下来。如今葛伯嗣给了三十两,算是法外开恩了,不但能把媳妇娶回来。买几间土坯房还绰绰有余。 就这样被爹娘赶出家门,葛天彪脸色都没变,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按他原来的设想。爹娘会像赶大哥一样。分文不给,净身让他出门。 这次他在外地做工,整整交给爹爹五十两银子,爹爹能给他三十两,真的算是很大方了。 摸摸怀里的一对金戒指,葛天彪庆幸,还好,他还没来得及把戒指掏出上交。 这戒指是药商在付了工钱之后。另外赏给他的,原本想让爹娘把这戒指当作聘礼给袁芬。刚才要是真的拿出来,怕是有去无回。 葛天彪拎着包袱去了后院,谭柳儿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被赶出来了?” 葛天彪苦笑行礼:“二婶,侄儿的婚事还得要二婶费心。” 谭柳儿哼笑:“早就知道会这样,你那个爹,又要面子又怕麻烦,你那个娘,完全没有脑子,万事都听你爹的,真不知他们的心是怎么长的。” 问葛天彪:“里正在不在场?” 葛天彪摇头,谭柳儿沉吟:“这样不行,不明不白被长辈赶出来,传扬出去名声不好,将来子女要是想有大前途,也是障碍,你先呆着,我这就去里正家一趟,那小子小时候偷了我的药材,我还没跟他算账呢。” 和葛天凌对看一眼,葛天彪没吭声。 小时候偷药材,你老人家现在才想起和人家算账,摆明了里正有不少把柄在你手里,要论腹黑,葛天彪自认没几个能比得上二婶。 小时候的里正和葛天俞形影不离,一胖一瘦两个调皮鬼,没少被谭柳儿教训,就是现在,已经快当爷爷的里正,见了谭柳儿,还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不用操心里正会怎么记载自己被赶出门,更不用担心爹爹会在里正跟前什么,葛天俞进了二婶给大哥留的屋子,躺下休息。 小时候,葛天俞每次来祖父祖母这里小住,都是和大哥挤在一起。 昨天才回来,今天又奔波了一天,葛天彪觉得非常累,身体上的累好,主要是心累。 爹爹近年越来越孤僻,除了去地里,平时根本就不出门,不和任何外人打交道,必需的生活用品,也是拿钱给娘亲去购置,要花多少钱,早就算好了,不会多给一文钱。 这些年,大哥和自己交给爹爹的银子,除去日常花销,少还有近千两,葛天彪想不通,爹爹留着这么多死钱干什么,买地置铺子,以钱生钱,银子岂不是越来越多。 谭柳儿张罗着要替葛天彪准备聘礼,家有长辈,再怎么也没有孩子自己操办婚事的道理。 葛天彪谢过二婶的好意,请求,替他操办可以,但是银子得他自己出。 去年先是给谭柳儿盖旅舍时私藏了点工钱,后来在药商家打家具时,零零碎碎得的赏钱,也有几十两,两下里加起来,要买个大宅子是不用想,过个小门小户的日子,勉强还是够了。 谭柳儿也不强求,葛天彪手艺好,人又不笨,看袁芬也是个勤快的,两人要是心往一处使,过上好日子是早晚的事。 在计划中的房舍动工之前,由谭柳儿搭桥,葛天彪和袁芬的亲事定了下来,好,等房舍盖好,谭柳儿给葛天彪结了工钱之后,再给两人好好操办婚事。 和去年一样,所有的房舍,都以葛天彪为主,由他组织人手,谭柳儿只出钱就行,这就相当于把工程承包给了葛天彪。 葛记布行后院。 “五哥,不要走,和我玩。” 听到妹妹甜甜糯糯的声音,葛凯武打算往院外溜走的小脚丫堪堪停住。皱起小眉头纠结。 妹妹这段时间好缠人,老是磨着自己和她玩,可是自己真的很想出去玩。又不能带她,可是自己又舍不得妹妹伤心,这可怎么办。 “五哥,不要出去玩,妹妹和你玩。” 不容葛凯武再纠结,葛凯琳已经迈着小短腿,歪歪扭扭来到跟前。拉起他的手往回拽。 葛凯武无奈,由着葛凯琳拉着他走,嘴里嘟囔:“唉。好吧,你真的好烦呢。妹妹,你是不是故意看着五哥的,怎么我一要出去。你就让我陪你玩。你这么小,能和你玩什么。” 我就是看着你的,我就是故意的,哈哈,谁让你是我选中的对象呢,你要是不在家,被一群的女人围着宠着,我哪有机会锻炼身体。可是,我不会告诉你。 会走路的葛凯琳很烦恼。家里人各个都宠着她,怕她摔着磕着,渴着饿着,身边一刻也没离开过人,让她享受幸福的同时,又觉得自由受到了限制,这些人很少让她走路,她挣扎也没用,就连爹娘都总是哄她,是她身子不好,活动的多了会累着。 葛凯琳内心泪奔,爹娘啊,你们知不知道,这样下去,女儿又会变成废人一个。 你们不让我活动,我自己想办法,想来想去,葛凯琳瞄上了好动的葛凯武。 吴丽莲在娘家住了一段时间,她婆婆亲自上门给吴青云和潘氏道歉,把一切的错误都推到了裴天骏身上,给她自己老两口也派了很多的不是,目的就是让吴丽莲跟着她回去。 身为长辈,婆婆头都低到这份上了,吴丽莲如果再执拗,实在是不过去,再,她也不能一辈子赖在娘家吧,在爹娘的声声嘱咐中,吴丽莲跟着婆婆回去了。 吴丽莲时不时来哄着葛凯贞去她家住一阵子,葛凯琳觉着,她大概是想过继葛凯贞。 葛凯贞不在,葛凯武没了玩伴,下人陪他玩,又都让着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这小家伙就想着偷偷溜出去,自己玩。 于是,葛凯琳就跟葛凯武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只要葛凯武一往院门口溜,葛凯琳就出声叫住,从丫头或刘妈身上挣扎着下地,过去把葛凯武拽回来。 葛凯武好动,一刻都不停,葛凯琳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稍微活动一下,就主动休息,免得那些人又来啰嗦。 她这是在慢慢麻痹别人,让人家渐渐对她放松看管,最好是不要盯着她,她就可以自由活动了,今生要想活得自在,前提是要有个好的身体。 “妹妹,你啥时候长大,你这么小,一点都不好玩。”葛凯武自己在院子里来回跑,一会儿就跑得满头汗,刘妈给他擦着汗,他还不忘埋怨葛凯琳。 刘妈好笑:“五少爷,六小姐要是长五少爷这么大时,五少爷也会长地更大,就像二少爷总比五少爷大一样,五少爷也会总比六小姐大,六小姐再长,也总比五少爷小,六小姐永远不会和五少爷一样大。” “哈哈哈,五哥大,妹妹小,妹妹再大,妹妹小。” 葛凯武明显被刘妈这个大那个大的给绕晕了,葛凯琳坏心眼地又加几句,这下,葛凯武彻底迷糊了,气恼地嘟起嘴不理人。 “五哥,解绳。”葛凯琳可不想把自家五哥惹炸毛了,赶紧转移话题。 别看这小子平时挺好玩,要是惹急了他犯起拗来,也是够人受的,软硬不吃,你就是拿他喜欢吃的东西哄他都没用。 刘妈使个眼色,小丫头跑到吴丽梅房间,拿了一块线疙瘩连着线疙瘩的东西来。 葛凯武立马来了精神,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开始解疙瘩,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哪里看得出这是个好动的孩子。 起这个来葛凯琳也觉很不好意思,这块东西,已经不是她的第一个失败品。 葛记布行的存货已不多,葛天俞和葛睿豪再不想走,也不得不出外进货,这次走的比较远,是出去拉以往的老客户。 换句话,就是和以往自己的东家抢货源,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有结果的,就是成功了,货物运回来也得费些时间。 剩下的存货,料子都不算好,吴丽梅也不着急,做了几件成衣摆到铺子里,都是比较简单的样式,胜在手工精细。 她手头上正做着的一件,是打算绣上较繁复的花样,看看能否拉开差价,能拉开多大的差价,然后再慢慢多添一些花样,也好改变铺子简单的销售模式。 葛凯琳想起前世的毛衣,她也想搀和,在娘亲的线布篮里找到一团比较粗的绳子,大概是用来纳鞋底子的,又找了两根娘亲用来挑线的铁钎子,自己捣鼓着织毛衣。 只有理想,没有实践,那结果只能是,一次又一次,好端端的线绳,变成葛凯武手里正在解的线疙瘩,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动手织过,也没看别人织过,别实践了,理论都没有。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刚会走路而且还走不稳的小娃娃,小手自然也还不太灵活,做起事来更是会错上加错。 吴丽梅只以为女儿喜欢玩线球,还专门编了一个彩色的线绳球给葛凯琳。 葛凯武的手巧,不管葛凯琳的线疙瘩乱成什么样子,就连刘妈都摇头扔了算了,葛凯武还是不肯放弃,而且还很喜欢玩解绳的游戏。 开始时比较花时间,解的多了,渐渐得心应手,现在完全可以是在练速度。 看着葛凯武小手上下翻飞,没用多大功夫,那块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已经解开大半,葛凯琳郁闷。 五哥,你这不是打击人吗,我能编出这么个东西容易吗,你有必要解的比我编的还快吗。 “好了,妹妹,解开了,哈哈,五哥我厉害吧。”葛凯武那洋洋得意的小脸,让葛凯琳很有上去掐一把的冲动,可惜她个子不够高。 接过已经恢复成线球的彩绳,葛凯琳迈着小短腿去找娘亲要钎子。 心里憋着一股劲,我就不信编不出像样的东西,哼。 挑线用的钎子两头太尖,吴丽梅怕伤着女儿,每次葛凯琳拿来玩,她都试图用别的东西换下钎子,可是女儿就是相中钎子了,稍不留神那钎子就又回到女儿手上。 吴丽梅自己也要用,不可能把钎子藏起来。 无奈,她让葛天凌给女儿另外打制了两根钎子,两头特意磨得很钝,减小危险系数,就这样,吴丽梅还是不放心,只准女儿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玩钎子。(未完待续。) 第0209章 强住 “刘妈,线绳脏了,洗洗。”葛凯琳把线绳球递给刘妈。 彩色线绳经过葛凯琳几天的蹂躏,刚才又被葛凯武的小爪子一番伺弄,早失了原本的颜色,脏兮兮的看着不舒服。 这点小事,随便交给哪个丫头就行,可只要是葛凯琳的事,哪怕再小,刘妈都要亲力亲为,即便交给了小丫头,最终还会回到刘妈手中,不如直接交给刘妈算了,省得折腾。 刘妈一把抱起葛凯琳,哄她:“六小姐你看,这线绳已起毛,还有了断头的地方,老奴重新给六小姐编好不好。” “嗯。”葛凯琳也没矫情。 线绳毛毛茬茬的,不好看不,编起来更不顺溜。 刘妈把葛凯琳抱进葛凯武隔壁的耳房,这是刘妈单独的屋子。 翻出平时用的彩线,选了几样颜色鲜艳的,一头固定在小梳妆桌的挂钩上,两只手一拉一扯,很快就变细线为细绳,再用编辫子的方法,细绳变粗绳,不一会儿,比葛凯琳拳头大一点的一团线绳就好了。 看着刘妈的动作,葛凯琳惊呆了,这一拉一扯的,不是在编链绳吗? 上一世葛凯琳小的时候,爸妈教过她编链绳,就当是玩游戏,可她没有耐心,不是结了疙瘩,就是不小心把已编好的扯散,脾气一上来,她不玩了。 她的病最忌生气,疼爱女儿的爸妈自然是顺着葛凯琳,从那以后。葛凯琳再没编过链绳。 这链绳一环扣一环,看似复杂,其实只要找准关键。扯住线头一拉,立马就能把它拆散,和织毛衣是一个道理,这下葛凯琳给自己找到事干了,缠着刘妈要编链绳。 会了编链绳,借鉴链绳环环相扣的道理,自己总能找到编织毛衣的方法。 实话。葛凯琳的手真心不巧,就算有刘妈手把手的教,已经好几天了。她还没有编成哪怕一小段链绳,心中不由苦笑。 上一世她的手脚就不灵活,极不协调,医生诊断她为小脑发育迟缓。 重生了。以前的毛病依然跟随着来到这个世界。 “六小姐。歇会儿吧,要是手酸,吃饭该拿不住勺了。” “刘妈,疼。” 刘妈不提,葛凯琳还不觉得,这下子才感觉小手很疼,顿时皱起小眉头,把个刘妈心疼的。抓起她的小手,轻轻地揉着。不时吹几口气。 吴丽梅的成衣卖得很好,一般的样式不到一两银子,绣了简单花样的贵一些,价钱从二两到五两不等,花样复杂些的要十两以上,最贵的二十两。 绣花很费时间,二十两一件的衣服,吴丽梅只接定做的活。 吴丽梅这只是在试水,做为当家主母,她犯不着所有的衣服都亲手缝制。 葛天俞出外撬别人的墙角,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回来之前,有人来到他家撬他的墙角,要撬走的还是他葛天俞本人。 葛凯赋和葛凯文从堂放出来,葛凯赋一路上都很兴奋,今天他的文章得了个优,这是前所未有的事,乐得他嘴巴就没合上过。 葛凯文也替他高兴,不过没有他这么忘形,间或接他一两句话,仍是一脸的温文尔雅。 绪祥一如既往,挂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酷脸,和以往不同的是,他身后多了一个小厮,那小厮也就七八岁的年纪,一脸稚气。 三人一路悠闲地走着,周渔急急的从后面赶超过去,身后还跟了几个人,都是看渔场的雇工,跑到最后面的是周渔的小儿子周三晓。 周渔边跑边回头道:“大少爷,二少爷,家里来了不速之客,周渔先一步回去,大少爷二少爷也快点。” “怎么回事?”周三晓被葛凯赋一把捞住。 周三晓这段时间来回传话,不似刚来时木讷,嘴皮子利索了许多,很快就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今早葛凯文和葛凯赋上走之后,像往日一样,大家各行其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每日里该做的事,忽然呼啦啦冲进来二十几个人,其中有四个男子抬着一顶轿子,落轿后,从轿子里出来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子,声言要拜见姐姐。 这个女子是谁,刘妈没有见过,做为潘氏曾经的贴身丫鬟,到后来的贴身妈妈,这种阵仗刘妈却是不止一次见过,这分明是来挑衅的。 这种事吴丽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以往也有人找上门来是葛天俞的红粉知己,像这般嚣张的,倒是头一次见,吴丽梅心里不耐烦,只让刘妈把人打发了,自己面都没露。 她不是惧怕那些人,实在是心冷。 没想到那女子软硬不吃,还指责吴丽梅不尊重长辈,她可是代长辈来看望侄孙的,吴丽梅这样面都不见就赶她出门,实在是大不孝。 刘妈听出,这个就是潘氏曾经提过的沈老头的孙女,一心想嫁给葛天俞的沈雅萱。 葛天俞的祖父和那沈老头是多年好友,两家算是世交,有这一层关系在,刘妈做为下人,不敢私自做主,进屋请示吴丽梅。 即是沈老头的孙女,按沈家和葛家的关系,沈雅萱应该称呼吴丽梅嫂嫂,她却进门就口称要拜见姐姐,自认为已心如止水的吴丽梅,还是非常生气,告诉刘妈:“你问她,她即是沈老太爷的孙女,有没有证明她身份的凭证,我又没见过她,怎么能随便就认下她来。” 沈雅萱多次纠缠葛天俞,葛天俞声明,家里长辈不容有第二个女子进葛家门,沈雅萱才无奈罢手,听从家里给她安排婚事。 前阵子,沈雅萱偶尔听祖父祖母起。葛天俞已分家另过,她就想着,既已分家。那做事就不用受家里长辈辖制,派人打探过确切消息,凭一时意气,带着平时伺候她的人就来了。 满以为来了就能做得葛天俞的偏房,不定葛天俞会嫌弃原配丑陋,休弃不要,自己可就是葛天俞的正房妻子了。没想到吴丽梅会来这一出。 她又不是什么名门贵胄,出门还带着名刺那等玩意,哪里来的什么凭证。 不甘心就此打道回府。沈雅萱就先让她住下,等葛天俞回来,自会证明她的身份。 笑话,让她住下哪还会有清净日子可过。小姑娘当别人都跟她一样傻。刘妈当然不应,让沈雅萱去镇上的旅馆住。 沈雅萱不肯,是你家西边主屋空着,既然亲戚上门,怎么能她住旅馆。 连这种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刘妈心里闪过凌厉,看来自己平时太好性子了,竟然有人敢向外人透露主人内宅私事。 葛睿豪搬出去后。吴丽梅打算把院子隔成几个小院,葛天俞院子后面的人家今冬要搬去盛城。他已跟那家好,买下那家院子,到时前后院打通,再好好修葺一番。 所以,院子到现在还是原样没动,只要进了大门,转过照壁,院里的情景一目了然,沈雅萱话一出,跟着她的家丁和丫环就直往西面的主屋而去。 沈雅萱这是要强住。 院里的下人,除了周婆子和刘妈,剩下的都是小孩子,沈雅萱带来的人,不止人数比院里的人多,年龄也大些,眼看着要吃亏,周三晓撒腿就跑到渔场搬救兵。 几人边边快速跑着,到这里,葛凯文止住周三晓,让他去工地找葛天彪。 房舍正在施工,干活的大部分都是葛家庄的人,应该会有很多人来帮忙。 进了院子,葛凯文和葛凯赋倒吸一口气,周渔和那几个雇工,手里拿着棍棒之类的东西和对方的家丁对峙着,周婆子的女儿周二晓,领着家里的小丫头守在西边主屋门口,明显的自家已处下风。 那个应该是沈雅萱的女子,嘴里着:“姐姐,你这是何必呢,大郎做为生意之人,怎么可能安于现状,反正姐姐也不爱出门应酬,就让妹妹我代为其劳,我和姐姐一内一外,辅助大郎,岂不两全其美。” 吴丽梅坐在屋门前,手里抱着葛凯琳,一脸冷然。 刘妈和周婆子守在吴丽梅两侧,葛丽娥和葛凯茜立在吴丽梅身后,小小的葛凯武,提着一根小鞭子,没有一点畏惧之色,站在娘亲身边,怒视沈雅萱。 葛凯琳眼里没有小娃娃应有的害怕惊慌,也没有哭闹,满眼的气愤,乍眼一看,倒似一个成年人,脸上的血瘤,红得发紫,比往日更加恐怖几分。 葛凯文示意两个小厮去帮小丫头的忙,他和葛凯赋快速站在吴丽梅身前。 “放开我家小姐。”沈雅萱的丫环忽然尖叫。 绪祥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沈雅萱身边,沈雅萱地正兴起,绪祥一双手突然扼住她的喉咙,沈雅萱没了声音。 身边的下人出声喝斥,却没人敢动手解救,扼住他们小姐的绝美少年,满脸杀意,那嗜血的眼神,他们没有吓得直接晕过去,已算是胆子大了。 门外一下子冲进来几十个人,这是葛家庄的人。 给同伴解释过原因,葛天彪留在院门口急得团团转。 这几十个人一进来,形势立即扭转,沈雅萱的家丁和丫头,把已然晕过去的沈雅萱塞进轿子,抬起轿子慌慌忙忙逃窜出去,被一路追赶,直逃出良平镇很远,才有空停下歇息。 刘妈盘问是谁泄露了家里的情况,得到的结果让人很无奈。 周二晓承认是她的,有个人给了她一碗红烧肉,只是问家里的情况,没让她杀人防火,也没让她打家劫舍,她就了。 周二晓长的五大三粗,生来智力有缺陷,胃口奇大,只要你给她吃东西,什么活她都给你干,你问什么,凡是她知道的,一五一十全给你个详细,你就是想教她撒谎她都不干。 平时大家觉得她好玩,逗一逗也就罢了,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得让她长记性。 吴丽梅吩咐:“打十大板,罚两天不能吃饭,记住,往后谁要再犯,只会更重。” 她虽心有不忍,想到今天的凶险,还是挥手让刘妈带周二晓下去执刑。 绪祥施礼:“大夫人,能不能容小子单独和大夫人句话。” 所谓擒贼先擒王,绪祥刚才的出手,其实是整个事件扭转的关键,吴丽梅很佩服绪祥的心智,依言摒退下人,等待绪祥的下文。 “大夫人,请恕我直言,不管大夫人以前怎么样,以目前的境况,大夫人注定过不了平静如水的日子了,大夫人越是不去理会外面的事,越是会有事找上门,大夫人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们考虑,大夫人一味躲在后宅,孩子们却还小。” 一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出的话像大人一样,吴丽梅心中一凛,对着绪祥就是一礼:“绪少爷,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见识不凡,我这里谢过,是我过于执拗了。” 绪祥偏身躲过,深揖一礼:“恕小子冒昧了。” 看了一眼吴丽梅怀里的葛凯琳,转身离去。 葛凯琳满心震惊,那满眼的沧桑和无奈,和绪祥小小的年纪实在不符。 当晚,沈雅萱强行入住的事传进吴家。 第二天一早,吴青云带人骑马直冲盛城,比沈雅萱还早到沈家。 进门二话不就是一顿大闹,扬言,要是沈老头不给他个交代,他不介意利用一下将军之父的优势,搞垮沈家全部生意。 一通吼叫,沈老头被骂得莫名其妙。 虽然自己家被外人强闯,沈老头还是不敢对吴青云怎么样,别看吴青云外表粗放,心却细得很,做事绝不会无的放矢,自家一个处理不好,必后患无穷。 沈老头并不知自己哪里逆了吴青云的筋,还是忙不迭给李青云赔罪,心里那叫个窝火。 吴青云也不理会他,带着人又一阵风样离去,留言,最好尽快有结果,他没有耐心等待。 经过一番鸡飞狗跳,沈老头差点没气背过气去。 满心惊惧的沈雅萱才一进门,不容她诉自己的委屈和不甘,祖父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责令她安于闺房不得外出,并令人时刻看守,找媒人去已商议好婚事的雷家,提早迎娶。 雷家疑惑,沈家做为女方,主动提出要他们提前迎娶,这其中很定肯定有什么事。 多方打听下来,雷家气愤,沈雅萱既然已和雷家定亲,还做出这种抢人丈夫的事,这要置他们雷家于何地,让媒人传话,退亲。 沈老头哪里肯,雷家要是退了婚,一时间上哪去找合适的人,吴青云又逼得紧,沈老头忙不迭地给雷家好话,一再保证会把孙女调教好,嫁妆加倍。 甩不脱,又有丰盛的嫁妆,雷家退而求其次,提出条件,沈雅萱要进雷家门可以,但不是以正妻身份,而是妾,她能做出那种伤风败俗的事,已没资格做雷家的当家主母。 沈老头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得不答应。 沈雅萱做的事闹得动静太大,加上吴青云不是省油的灯,这事根本遮掩不过去,她就是不进雷家门,要想嫁给别人家为妻,怕是也没人愿意。(未完待续。) 第0210章 变化 经过沈雅萱的事,吴丽梅反省,她确实太过沉寂,肖小才敢明目张胆欺上门,命人改换门庭,大门内侧加盖两间门房,买了两个粗壮婆子轮流看门守户。 这下可苦了葛凯武,那俩婆子的眼睛好似探照灯一样,他要想偷偷溜出去玩根本没机会,不得不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练习娘亲布置的大字,陪着妹妹玩耍。 吴丽梅一改以往万事都由刘妈传话的习惯,有时自己也亲自去前柜,接见那些对成衣有要求的客人。 葛天俞不在家,旅舍和渔场的事她不但亲自过问,必要时会亲临现场,不再只让人传话。 她本来就博多才,谈吐高雅,久而久之,外貌上的缺陷被人忽视,结交了几个真心谈得来的好友,心绪也渐渐放开,精神面貌大为改观,脸上多了笑容。 看得刘妈暗暗流泪,这才是出嫁前的三小姐。 葛天俞回来立马感觉出妻子的不同,这是他乐于见到的,却也纳罕,自己只是离开了三个月而已,妻子怎么会有怎么大的变化。 问妻子,妻子但笑不语。 无奈,葛天俞只得细问刘妈,知道沈雅萱大闹的事后,葛天俞心里那个气呀。 沈雅萱已经出嫁,葛天俞不好找上门去理论,因抢了沈老头的货源而产生的愧疚,再也没有了,他不介意接着这样干。 “爹爹,好不好看。”葛凯琳拿着一个线绳团在葛天俞跟前显摆。 经过不懈奋斗。葛凯琳已能熟练结出链绳,还着刘妈的样子,用编辫子的方法把链绳变粗为线绳。编了整整一线布篮。 没有刘妈编的好看,留着她接下来研究毛衣的织法,已绰绰有余。 “好看,真好看,爹爹的宝贝女儿真是手巧,和你娘亲一样手巧。”葛天俞万分欣喜。 离家三个月,小小的女儿还自己这么亲热。一点不认生,葛天俞觉得怎么宠女儿都不够。 这次他带回的货不多,收获却也算不算小。签了一批货源,等明年春暖之时,只管去收货就是。 和女儿玩了一会儿,葛天俞对吴丽梅道:“这次进了些丝绸。你挑可心的留着。要是觉得都好,就都留着。” 吴丽梅高兴道:“我正愁成衣料子单调,想着再添置些别的布料,你这算是解决了我一件心头大事。” 兴冲冲出去看货,弄得葛天俞直愣神。 以往妻子根本就不关心这些,都是自己上赶着给妻子讲,求着妻子看,就这。妻子的兴致还是不高,这下妻子猛地有了大变化。自己反而一时适应不来。 心中为妻子的变化而高兴之余,葛天俞觉得自己怎么好像被冷落了。 葛凯琳冲着葛天俞耳朵使劲叫唤:“爹爹,凯琳也要去看看,爹爹,凯琳也要去看看。” 成批的丝绸,她还没见过呢。 葛天俞回过神,笑着应承:“好,好,爹爹这就带宝贝去看。” 刚好能以女儿为借口,蹭在妻子身边。 哇,好漂亮呀。 葛凯琳虽然不懂得丝绸好坏,看着那一卷卷整齐码着的绸缎,还是被闪花了眼。 这比电视上看的直观多了,各色丝绸反射着不同光泽,给人一种富丽豪华的感觉。 “娘,这个好看。”葛凯琳指着一卷月白色丝绸。 葛凯琳喜好浅色衣服,可是自从来到这里,她穿的衣服大多是红色,这下终于有表达意思的能力,还能亲自接触料子,葛凯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扯起一角月白色的绸缎,在自己身上比划。 吴丽梅反对:“不好,白色太素净,对你的生长不利,还是这个好。” 指着一匹红色绸缎。 “不要,这个好看。”葛凯琳扯着月白色绸缎不撒手。 “好了好了,两种都好看,一样给女儿做一身。”妻子和女儿,葛天俞舍不得任何一个生气,做起和事佬来。 吴丽梅瞥了葛天俞一眼,皱眉:“红色辟邪,孩子太小,白色对她不吉利。” 原来娘亲是疼爱自己才执意给自己穿红色衣服,葛凯琳心中羞愧,松开月白色绸缎,抱住葛天俞脖子闷闷不乐。 葛天俞以为女儿生气了,轻轻拍拍葛凯琳的背,安慰妻子:“百无禁忌才大吉大利,我从小喜欢穿白色衣服,不也顺顺利利活到现在?” 吴丽梅摇头:“凯琳自小体弱,和你不能比。” “娘,女儿穿红色衣服。”葛凯琳主动改口,不能再让娘亲心绪变坏。 葛天俞夸口:“我家宝贝真是懂事,小小年纪就知道体谅爹娘,有女如此,你我大幸啊。” 葛凯琳不由黯然,要不是你们女儿这个壳子里,装着我这个三十多岁的灵魂,不到两岁的小孩,哪里能体会到长辈这些心思,有了你们这样的父母,倒是我葛凯琳的大幸。 葛天俞给妻子建议:“凯琳既然欢白色,这批货里还有一些白色轻纱,红色绸缎之外套上白纱也很好看,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吴丽梅眼前一亮,丈夫的提议,令她又有了新衣服样式的设想。 不出葛凯琳所料,吴丽莲真的是想过继葛凯贞。 她是和婆婆葛佳蓉珍一块来的,婆媳俩刚出目的,还没容葛天凌和吴丽芳有所反应,谭柳儿一口回绝,没有丝毫犹豫。 吴丽莲着急:“二舅娘,天骏和二表哥是亲表兄弟,我和丽芳又是姊妹,凯贞是我亲外甥女,二舅娘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凯贞。” “二嫂,凯贞可是我亲侄孙女。我宠她还来不及,哪里会亏待她。”葛佳蓉帮腔。 谭柳儿摇头:“我的孙女我自会宠爱,不劳你裴家费心。” 吴丽莲急得眼泪直流。跪下求道:“二舅娘,丽莲指天发誓,绝对当凯贞是亲生女儿。” 谭柳儿叹气,没有让吴丽莲起身:“我问你,要是你有自己的子女,你会过继我家凯贞?” 吴丽莲没吭声,这不明摆着吗。她要会生,还用得着跪在这里吗。 “我再问你,要是你家妾生的孩子不是心智不全。你会过继我家凯贞?” 吴丽莲无以言对。 “我再问你,当初天骏带那妾回家,是不是过,是为了弥补你不是大家闺秀之不足?” 吴丽莲抽泣。 “这么看来。你过继我家孙女。无非是给你裴家找个链绳,维系现在已不稳的家庭,链绳有活扣,一个不小心就会散掉,你做过丫环的事变不了,天骏既然已有异心,这链绳活扣早晚松散,到那时。我孙女该怎么办。” 吴丽莲泣不成声。 “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让我孙女受这无妄之灾。” 吴丽莲哭倒在地。 葛佳蓉也跟着抹泪。打断谭柳儿如刀一样的责问:“二嫂,都是我的错,我本就不该来这一趟,你的这些,我都想过,却仍存有侥幸心思。” “三妹,别怪二嫂无情,”谭柳儿软下语气:“我进葛家时你还待字闺中,咱俩情非一般,二嫂怎么会不想你过得好,可老辈情归老辈情,不能累及孩子。” 葛佳蓉苦笑摇头:“都一把年纪了,二嫂的嘴还是得理不饶人。” 谭柳儿意味深长:“正因为一把年纪了,才更要护着子孙,不定哪天我睡着后,就去找我爹娘了,能护得他们一天是一天。” 对吴丽莲道:“你起来吧。” 葛佳蓉示意吴丽芳带吴丽莲出去梳洗,这才接谭柳儿的话:“二嫂,你这话可不能让我二哥听到。” “我知道,嫁给他是我自己选的,我怎么会让他过得不安。三妹,丽莲这孩子也是可怜,不管天骏往后怎么样,希望你一定要善待丽莲。” “这个不肖二嫂吩咐,妹妹我晓得。” 去年吴丽芳经营的小饭馆,只是临时搭建,在葛天俞建渔场时已拆除,这次谭柳儿设计了一个挨着渔场的三层小楼,计划一楼是大厅,摆散桌,二楼是雅间,房间小些,三楼的房间较少,面积也大些,内有床铺和简单家具,既可做客房,又可让过路客人临时休整。 挂牌:丽记家常菜。 紧挨着饭馆的是葛天彪的木匠铺,铺子后面有院子,地皮钱和建院子的钱,算在谭柳儿给他的工程钱里,等工程完工,再从他的工钱里扣,不够的话,以后慢慢还。 良平镇有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大路通往外界,谭柳儿买了东南北三个方向的地,葛天俞的旅舍小院和渔场在东侧。 按商定的规划,镇东侧的地,除那三层饭馆小楼,其余全部建成小院,镇子南北两侧,有铺子,有小楼,有小院,还有一个小型戏院。 入冬后,土地会冻得无法施工,要全面施工,时间上来不及,目前先盖镇东侧的小院,另外两侧等明年开春以后再。 经过一个冬天的运营,到时银钱也会宽裕一些。 葛仲嗣过年时曾过,天暖和了葛丽淑一家都会到娘家来,可谭柳儿左等没回来,右等还是没见女儿面,从春天等到夏天,眼见着已入冬,她收到女儿一封信,是已怀孕三个月,不便长途跋涉,今年怕是回不了娘家了。 今年怀孕,明年外孙出生,到时因外孙太小,自己会舍不得孩子长途跋涉,那明年女儿也回不了娘家,后年女儿要是再怀孕呢,周而复始,在女儿年轻时,自己岂不是见不到女儿。 等女儿步入中年,已有了一大家子人,更加走不开,那在自己有生之年,岂不是再无缘和女儿见面? 越想越钻牛角尖,一贯开朗的谭柳儿,变得心绪沉闷。 吴丽芳劝谭柳儿:“娘,你要是想妹妹,干脆去妹妹家呆一阵子。” “是呀娘,家里你大可放心,我和丽芳能支得住。”葛天凌不爱话,见娘亲日日愁眉不展,他也心痛。 谭柳儿叹气:“你俩要是支得住,我就不用这么发愁了,二郎从小到大,娘就没见你拿过主意,丽芳倒是个有主意的,可办事总也风风火火,没个耐性。 也怪我,不该一下支起这么大个摊子,原本想着,置下这一片家业,就是我百年之后,你两个只靠出租房舍,也会吃穿不愁,谁知现下竟把我自己难住了。” 一番话得葛天凌两口子羞愧难当,平时他俩做事确实率性而为,很少有过长远考虑。 可眼下不是后悔自责的时候,不能让娘亲这么痛苦下去,吴丽芳脑子快一些:“娘,你放心不下我和二郎,大哥大嫂你总放心得下吧,大哥大嫂也不会舍得娘你伤心。” “是呀,是呀,娘,还有大哥大嫂呢,你大可放心。”葛天凌也觉得媳妇得有理。 谭柳儿摇头:“不行,你们大哥大嫂有自己的家业,还要教导七个孩子,哪里分得开身。” 葛凯赋兄妹三个全在葛天俞那里,算上葛丽娥,可不总共就有七个孩子吗。 吴丽芳却是拿定了主意。 天还没亮吴丽芳就骑马赶到镇上,焦急万分地拍葛天俞家院门,守门婆子边给她开门,边告知主人家还没起身。 吴丽芳不管,进门就叫喊三姐,是有事相商。 吴丽梅和葛天俞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等吴丽芳清楚缘由,吴丽梅嗔怪吴丽芳:“你这性子什么时候能变得沉稳些,也难怪婶娘不放心。” 急忙忙梳洗停当,葛天俞两口子和吴丽芳赶回葛家庄。 镇上支了这么大个摊子,葛天俞两口子本来想让谭柳儿住在自己家里,处事也方便些。 谭柳儿不肯,她清净惯了,不喜欢镇上嘈嘈杂杂,就是往后一切置备停当了,她也只会住在村里。 葛天俞进门就给谭柳儿跪下:“婶娘嫁给叔父之后,家事缠身,婶娘的父母去世时,恰好大郎祖父过世,祖母病重,婶娘连自己父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侄儿从小跟随婶娘,多少次偷看到婶娘哭泣。 现在八妹的情形和婶娘当年相似,八妹和婶娘的心境也必相同,要是婶娘再犹豫,痛苦的可不止婶娘一人,大郎虽没有婶娘能干,守成之事还是做得到,婶娘大可放心去看八妹。” “是呀,婶娘,”吴丽梅同时跪在谭柳儿面前:“婶娘遗憾多年的事,不能再让八妹重蹈覆辙,婶娘放心去看八妹,丽梅会助大郎一臂之力。” 吴丽芳拉着葛天凌也跪下:“是呀是呀,娘,你去看八妹,你放心,我和二郎绝不捣乱。” 谭柳儿笑道:“你两个就是捣乱,你们大哥大嫂要治你两个,你两个有还手之力?” 被娘亲揭了短,吴丽芳和葛天凌也没不好意思。 娘亲既然展开愁眉,那就是答应了去看八妹。 谭柳儿打算带上葛凯赋出行。 葛天凌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葛凯赋做为这一房孙辈的唯一男丁,是要支撑门庭的,可葛凯赋生性鲁莽,谭柳儿是想让葛凯赋多长些见识,磨磨性子。 谭柳儿和葛凯赋已经走了很远,葛凯琳还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什么时候她才能自由远行。(未完待续。) 第0211章 姊妹 哇,黑塔。 哇,双剑黑塔。 葛凯琳是第一次见大姨家的儿子儿媳。 先进来的是大表哥周若发,据葛凯琳目测,周若发身高不低于有一米九五,长相和外祖父有几分相像,可个头绝对比外祖父高了至少十公分,黑黑壮壮的,不打篮球真是可惜了。 还没感叹完,大表嫂相距大表哥两步距离,后面跟着进来,相比大表哥,大表嫂个头是矮了一些,不过绝对也有一米八,同样也是黑黑壮壮。 “哇,大表哥,你好高哟。” 葛凯琳是心里惊叹,葛凯武则是仰着头直接嚷了出来。 “嘿嘿嘿,”周若发憨厚地笑着,一把捞起葛凯武就往上抛, 抛的高度掌握的很好,每次都是离天花板差那么一点点距离就开始下落,接住又往上抛,葛凯武感觉无比刺激,嬉笑与惊叫声不断。 吴丽梅和葛天俞倒没什么,刘妈和丫头一个个都被吓着了,满脸紧张,随着葛凯武的一上一下,脑袋不停地仰头回位,动作一致,像有谁在发号施令一样。 “若发,快把你表弟放下,小心吓着他。”吴丽翠和吴丽莲一前一后进屋,看着这个状况,吴丽翠出声呵斥。 又嗔怪一旁的儿媳:“小蕊,你就由着若发,也不看着他点。” 小蕊也不话,只是憨憨地笑笑。 呃,葛凯琳觉得一阵恶寒。就大表嫂那块头,叫小蕊? 去年冬天,吴丽翠弄了一个小小的暖棚。种的蔬菜不多,人人见了都好,富裕些的人家,愿意花几倍的价钱买她的蔬菜。 吴丽芳更是盯上了大姐的暖棚,这要是在饭馆里卖,价钱可以比肉价,加上她的手艺。比肉菜卖的贵些也是有人愿意吃的。 于是和大姐好,今年冬天多弄一些蔬菜,她全包了。 吴丽翠自正月里回门后。差不多一年没见过三妹了,心里挂念,今天周若发两口子来给吴丽芳送蔬菜,她也跟着一起来镇上。 跟裴天骏已和离的吴丽莲。也刚好来镇上走走散心。两姊妹在饭馆里碰到,就一起来了吴丽梅家。 吴丽梅教葛凯琳认人:“凯琳,这是大姨。” 葛凯琳甜甜地叫道:“大姨。” 吴丽翠进门,葛凯琳一眼就认出来了,可她不敢立马称呼,上回见面她还没一岁,差不多一年没见,她要敢主动称呼。可就不是玩笑中的小人精了,还真成了妖精。 甜甜糯糯的叫声一下子软到了吴丽翠的心里。伸手从三妹怀里抱过外甥女。 问吴丽梅:“凯琳脸上这个真地没法去掉吗,你婶娘不是一直有给她吃药?” 吴丽梅叹道:“自过年以来凯琳就不肯吃药,婶娘也那药不一定有用,凯琳实在抗拒,就没再给她吃。” “哎哟,大姐,三姐,凡事要看两面,”吴丽莲安慰:“凯琳不肯吃药也没关系,若是凯琳一直吃药,不准身子还不如现在,小小肚子只药就占了大半,哪里还吃的了多少饭菜。” 吴丽翠作势打自己:“是这个理,枉我还是当大姐的,连这个理都想不通,真是该打。” 刚才话问出口吴丽翠就后悔了,心怪自己多嘴,勾地三妹伤心,这会儿赶紧顺着吴丽莲的话往下。 葛凯琳见娘亲又有流泪的趋势,也出言打岔:“娘,新衣服,新衣服。” 刘妈应声而来:“新衣服来了,大小姐您看,这是三小姐给大小姐大姑爷还有表少爷和表少奶奶做的新衣服,大小姐表少爷和表少奶奶先试试合不合适。” 这辈分听着有点乱,不过几姊妹都没在意,刘妈这是以她们娘家人为出发点的称呼。 葛凯琳听娘亲提过,大姨身为女子,不好女红,不爱看书,也记不住诗文,舞刀弄棒倒是在行,大表哥的武艺就是大姨教的。 以吴家的家境,吴丽翠嫁入富贵人家为妻完全不在话下,偏偏吴丽翠自己挑了个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子,字识不得几个,地没有几亩,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比吴丽翠还小一岁。 吴青云夫妇拗不过大女儿,只得给吴丽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指望她婚后能少受点苦。 吴丽翠也怪,除了几块地,其她嫁妆一概没要,婚后小两口恩恩爱爱,辛勤劳作,不算很富裕,但也过得蛮不错。 就是有一点遗憾,吴丽翠无论怎么努力,做的衣服始终拿不出手,娶的媳妇也随了她。 所以,她一家人穿的衣服,要么买,要么靠娘家人。 “刘妈,你年龄越来越大,嘴皮子倒越是利索,你直接讲我一家,岂不简单,非要一个一个数过来,亏得我家就这姊妹四个,要是再多上几个,你一一数过来还不背过气去。” 完,吴丽翠自己先乐了,问吴丽梅:“三妹你向来爱清净,怎么忍得了刘妈这么呱噪。” 吴丽莲不乐意:“大姐,刘妈呱噪,那我岂不成了烦人,每回来三姐家话都不少。” 吴丽翠直乐:“你看,连你自己都承认,可见不是一般烦人。” “刘妈呱噪,大姨呱噪,五姨呱噪,娘亲不呱噪。” “哈哈哈哈。” 吴丽翠和吴丽莲一唱一和,无非为了转移吴丽梅的注意力,葛凯琳干脆也凑个趣,一个一个数了一遍,笑眯眯地趴回吴丽翠肩膀,小手摸着吴丽翠脸上的褶子。 四十多岁的吴丽翠,比五十多岁的谭柳儿看起来还老,脸皮粗糙,眼角皱眉已很显眼,抬头纹也重。 一圈人被葛凯琳的童言逗得大笑。吴丽翠抓住在她脸上作乱的小手,笑呵呵问道:“你个小人精,你自己呢。呱噪不呱噪。” “我要找四姐玩。”葛凯琳从吴丽翠身上下来,迈着歪歪扭扭的小步子去找葛凯贞。 刘妈亦步亦趋地跟上。 葛凯贞最后一次从裴家回来后,似乎变了一个人,话少了许多,不再跟葛凯武一块满院子疯玩,也不愿再和姐姐葛凯茜住一间屋,非要一个人住。晚上也不让丫头陪她,整天一个人呆在屋子里,除了小不点葛凯琳。不准任何人进她的屋。 还没到门口,葛凯琳就叫唤:“四姐,我又来识字。” 留刘妈在门外,葛凯琳一个人进屋。 门槛太高。试了几次腿都没跨过去。葛凯琳嚷嚷:“四姐,我进不去。” “小笨蛋,你什么时候能长高。”葛凯贞放下练字的笔,过来连拉带抱把葛凯琳弄进门,看得刘妈心跟着直颤。 一进门,葛凯琳就努力往葛凯贞刚坐的凳子上爬,嘴也不闲着:“四姐写的什么字?” “妹妹慢点,小心摔着。”葛凯贞帮葛凯琳坐到凳子上。把刚写的大字挪开些,省得墨迹弄脏葛凯琳的衣服。 葛凯琳一本正经地夸着:“四姐写的字真是好看。我也要写这么好看的字。” 还别,才五岁的葛凯贞,大字已写的有模有样。 葛凯贞站在凳子跟前扶着葛凯琳,防止她歪掉下来,扯过桌子上已写好的字,一个一个给葛凯琳念着:“赵、钱、孙、李。” “四姐,出去玩好不好?” “不去!” “为什么?” “妹妹,要是哪天我被送给别人,妹妹还会不会记得四姐?” 唉,葛凯琳心叹,还真让自己猜着了。 葛凯贞从裴家回来后,谭柳儿就带着葛凯赋去了葛丽淑家,吴丽芳两口子忙饭馆,没时间关心葛凯贞,葛凯茜一门心思女红,巴不得没人打扰。 葛天俞和吴丽梅要顾自家生意,还要管谭柳儿那一大摊子事,也没时间想太多。 而葛凯文和女孩子向来不亲近,当然,除了自家亲妹妹,小屁点葛凯琳。 至于葛凯武,他和葛凯贞相处时间最多,可他比葛凯贞还小几个月,除了玩,一个才不到五岁的孩子,你能指望他干些什么。 只有葛凯琳这个吃饱了没事干的伪小孩,才会注意另外一个真正的小孩。 可能葛凯贞觉得所有人都不再关心她,不要她,干脆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她的反应,跟葛丽娥当时被赶出门时的反应截然相反,葛丽娥是粘着大嫂不放,而葛凯贞则是推拒任何人,就跟个小小的蜗牛一样,把自己缩在壳里,不肯跟人打交道。 为什么葛凯贞不排斥葛凯琳呢,可能在她的眼里,葛凯琳是个连路还走不稳的小娃娃,不懂事,不会不要她。 “四姐,娘亲过,四姐是二叔和芳姨最小的孩子,是他们的心头肉,也是二祖母的心尖尖,怎么舍把四姐送给别人。”葛凯琳装憨。 心,娘啊,您可别拆穿我呀,我一个小娃娃不拿您当挡箭牌,实在是没有名头这话。 “大伯娘真这么?”葛凯贞问。 “嗯,”葛凯琳使劲点头,小脸满是认真:“娘亲还,芳姨和二叔很忙,为了多赚银子,好给三姐和四姐攒多多的嫁妆。” “我不要嫁妆,我要娘亲。”小姑娘泪珠滚滚。 等葛凯贞擦干眼泪,葛凯琳旧话重提:“四姐,出去玩好不好,我想和四姐出去玩。” 葛凯贞拒绝:“不去,妹妹闷了就自己去玩,四姐今天的字还没写够数目。” 冰冻三日非一日之寒,小姑娘的心理问题,不是自己这个小娃娃三两句就能解决得了的。 葛凯琳无奈,也实在不想在葛凯贞屋里多呆,太静,迈着小短腿,歪歪扭扭到了屋门口。 刘妈一把抱了她出去,内心长舒一口气。 放两个小孩子单独在屋里,她可真是不放心,最近四小姐脾气变得古怪,可六小姐不发话她也不敢冒然进去。 “刘妈,去找娘亲。”可能是受了葛凯贞的影响,葛凯琳这会儿特别想看见吴丽梅。 六小姐越发的胖了,刘妈把葛凯琳抱紧一点,笑道:“老奴这就带六小姐去找大夫人。” 还没进门,就听见屋里吴丽梅和绪祥的对话。 “绪少爷,我外甥是独子,不宜参军。” “是小子孟浪了,请大夫人见谅,要是周少爷有意参军,可以问过吴将军。” “谢绪少爷好意。” 葛凯琳心里好奇。 是面瘫脸让大表哥参军吗,吴将军是不是京城里的那个舅舅,面瘫脸怎么会提起他。 绪祥跟着葛凯文出来,刚好对上葛凯琳好奇的大眼睛,不由愣住。 从这个小女娃眼里,他看到过鄙夷,无视,害怕,躲避,就是没有如现在的好奇和探究。 一个不到两岁的小女娃,怎么会有似是成年人的眼神,难道这小女娃真如葛凯文所夸,是个小人精? 可一个小孩子再怎么聪明,也才不满两岁。 他想要仔细再看清楚时,葛凯琳已经趴在刘妈的肩膀,他能看到的,只有那梳着朝天小辫满头卷发的后脑勺。 刘妈见一向冷着脸的绪祥直盯着自家六小姐,六小姐又把头埋进自己肩膀,以为是绪祥吓着六小姐了,忙给绪祥施礼,以图转移绪祥的视线:“老奴见过绪少爷。” 不待绪祥有所反应,葛凯文伸手从刘妈怀里抱过葛凯琳,笑眯眯道:“妹妹今天在家都做了什么,是不是又跟着你五哥跑步?” 葛凯琳答道:“二哥,我今天还没找五哥玩呢,五哥在给我解绳。” 葛凯文的笑意加大,抱起葛凯琳就往葛凯武屋子的方向去:“妹妹今天是不是结了新的花样,二哥去看看。” 葛凯琳使劲挣扎:“二哥,我想要找娘亲。” 我才不去咧,去了还不定怎么被你们取笑。 葛凯文把葛凯琳递回给刘妈:“那好,刘妈抱妹妹去找娘亲,二哥去温书,好不好?” 他也没有真的要去葛凯武屋里,目的只是要捉弄葛凯琳玩,却也不敢做得过分,真要把妹妹惹急了,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直到进了主屋,葛凯琳都没再和绪祥对视。 进门看到周若发和小蕊身上的青色衣服,葛凯琳乐了。 咋这么像情侣装呢,除了能看出男女装样式稍微不同外,上面绣的花都在同一个位置,颜色也差别不大,娘亲真有才。(未完待续。) 第0212章 触景 吃过午饭,吴丽翠要在三妹这里住上一天,也好话,吴丽莲先行离开。 从始至终,吴丽莲都没去看一下葛凯贞,也没问起过一句,不知道她是怕勾起伤心事,还是真的没把葛凯贞放在心上。 也不知葛凯贞在裴家住的那些日子,吴丽莲都跟葛凯贞了什么,葛凯琳只知道,一提起吴丽莲,葛凯贞就是满脸的别扭。 反正,葛凯琳已经对吴丽莲没有好感,惹了事却甩手不管,根本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 吴丽翠住下可以,周若发两口子必须要回去,今年的暖棚做的大,完全靠周大全一个人看顾不过来。 临走时,吴丽梅嘱咐周若发:“今天绪少爷提议你参军时,我看你似乎动了心,你要真的有意参军,三姨写信问一问你二舅,这绪少爷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小孩子怎么会随意出推荐人参军的事,你千万不要自作主张。” 周若发点头:“三姨,我知道。” 葛凯琳每天都有午睡的习惯,也只有这个时间,吴丽梅才会单独陪着女儿,哄女儿睡觉。 睡眼惺忪间,葛凯琳问吴丽梅:“娘,芳姨是不是不要四姐了。” “嗯?宝贝为什么这么问。” “今天我找四姐玩,四姐会把她送给别人,四姐哭地好伤心。” 吴丽梅脸色凝重,又问葛凯琳:“四姐还了什么事。” “四姐不肯跟我出屋玩。” 吴丽梅还待要问,葛凯琳已呼吸均匀。不是装的,是真睡着了。 能跟吴丽梅这几句话,葛凯琳都是强撑着的。就怕清醒时娘亲忙碌,不会把她一个小娃娃的话放心上。 给女儿盖好被子,吴丽梅才来到外间,仔细询问刘妈今天葛凯琳和葛凯贞玩耍的事。 刘妈被葛凯琳留在屋外,她并没有走开过,一直守在门口,两个小姐之间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就一五一十给吴丽梅。 吴丽梅自责:“是我疏忽了。” 让刘妈去丽记家常菜馆给吴丽芳传话,吴丽梅自己进了葛凯贞的屋子。 处理完葛凯贞的事。吴丽梅姐妹才得空话。 吴丽翠看了看熟睡中的外甥女,按吴丽梅坐在梳妆台前,解开吴丽梅的卷发,拿过梳子。细心而又柔和地给三妹顺着头发。 还不忘了唠叨:“你呀。总改不了固执,要是用了头油,也不会这么乱,偏你不用。” 大姐不提,吴丽梅已经忘了那各色头油,葛天俞每次外出,都忘不了给她收集,可她就是不喜欢头油的味道。全部束之高阁。 目前头油不是大事,头等大事是周若发参军的事。 “姐。若发要真的去参军,你舍得?” “怎么舍不得,孩子大了,总有他自己的想法,不能一辈子拴在身旁,他要去就随他。” “可是,若发成亲几年,还没有子女,他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你可真是操心的命,你姐我都不急。” “姐,”吴丽梅摁住大姐给自己梳头的手,认真道:“若发本来就是独子。” 吴丽翠喝斥:“坐好,每次给你梳头都不老实,已是三个孩子的娘,还这么调皮。” 把三妹的身子扳正,吴丽翠接着用梳子顺着妹妹的卷发。 叹气道:“子孙之事强求不得,要看天意,那位绪少爷不是过,小蕊也能随军,就让他两个一块去吧,夫妻长久分开,总是不好。” “可是。” “不用可是,年轻称夫妻,老来称老伴,老伴老伴,老来为伴,有你姐夫陪着我足够了。我问你,要是凯文凯武将来想有所作为,你忍心拌他们在身边?” 吴丽梅默然,自己心痛姐姐,可姐姐心意已决,又的合情合理。 当晚,吴丽芳没有回村,而是留下来陪着葛凯贞。 开始时,葛凯贞不准吴丽芳进屋,几个大人轮番诱哄,葛凯贞大哭,抱住吴丽芳不撒手。 第二天,吴丽芳没去饭馆,一整天陪着葛凯贞,晚上把葛凯贞和葛凯茜一块儿带回村里。 那以后也是,早上把葛凯贞和葛凯茜送到吴丽梅处,晚上饭馆收工,再把两个女儿一同带回家去,就像幼儿园白托般,葛凯贞慢慢又恢复了活泼性子,天天和葛凯武满院子疯玩。 葛凯琳松口气的同时,大感头痛。 恢复活泼后的葛凯贞,带同葛凯武一起,葛凯琳歪歪扭扭走路,糯糯甜甜话,嘻嘻哈哈,有时还会捉弄葛凯琳。 可爱则可爱矣,不过也挺烦人。 一个月后,吴丽梅收到二哥吴子易的回信,可以放心让周若发去参军。 至于绪祥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适时会告诉她,现在一切只管顺其自然就行。 送走周若发和小蕊参军,已进入药商收药最繁忙的时节,葛天俞和吴丽梅更加忙禄。 去年冬天,晚来的药商因没能租到旅舍小院而遗憾,今年刚刚入秋,就有药商派人来租,很快,葛天俞剩下的几个小院就定了出去,租金比去年还高了两成。 那时,谭柳儿的旅舍还在建造中,没有完全成型,葛天俞拿出简图,详加介绍,目的只是为了明入冬后就会有房,没想到,这些药商反应奇快,立马有人要求先交定金,选院址,到时直接入住就行。 去年住过小院的,已经张罗着建议内里家具的样式和功能。 当时葛天俞和谭柳儿商量过后,觉得此举可行,叫来葛天彪全程陪同。一样样地记下要求,也好改进,不过提出。家具要是太过繁复,租金自然会贵些。 趁热打铁,葛天俞又拿出镇子另两侧将要建造的房屋简图,是明年开春就建,待秋季乡试前必完工,当即有人定下铺面,后来又相继有人来定房间。甚至有两个客人各定了整个一栋小楼。 因明年的乡试,盛城的房租早已涨价,就这都很难租到。良平镇离盛城虽然不是很近,不过马程快的话,一天之内就能打个来回,且房租便宜了一半不止。 所以。所有小院刚一落成。就已住满,还没有建造的房屋,也定出去大半。 在谭柳儿一口气买下镇子东南北三侧大路两边的地后,镇子西侧的地价格也涨了几倍。 眼看着葛天俞的小院挣钱,有人眼馋,陆陆续续忍痛高价买下那些地,相继仿造葛天俞的小院建造了一样的旅舍。 只是由于各为其政,互相之间竞争抢客商的现象厉害。甚至为了能得到更多的赏钱,暗使手段。招客商烦厌,退房或被客商反过来整治的现象时有发生,镇子西侧混乱不堪。 不管别人怎么样,葛天俞这边做得是风生水起。 周围村镇去年签了约的农户,陆陆续续开始往布行送货,葛天俞不用再辛苦天天到处跑,等明年春暖花开时,还会有外地的布匹源源而来,吴丽梅打理布行兴致高昂,有空还会分出神来帮丈夫清理账目。 葛睿豪从原来的孤家寡人,一下子变成有妻有女,父母兄弟姊妹齐全,那个幸福呀,满身劲头用不完,葛天俞把渔场交给他管理,就是再忙,他也是整天乐呵呵不用葛天俞多操心。 葛天俞只管全心经营旅舍小院,间或请官家的人吃喝一顿,塞些银子,和官老爷之间互相走动走动,保自己一方平安。 忙忙碌碌一天过去,晚饭后,吴丽梅下定决心和丈夫实话:“大郎,我有话和你。” 葛天俞拉妻子入怀,顺手解开妻子的卷发,用手抚摸着,柔声问:“你要什么?” 吴丽梅转过身去,背对葛天俞:“去年分家后,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有一块没写入陪嫁单子的地,其实,不止那块地,还有两间铺子,一直由子扬经管。” 葛天俞从身后抱紧妻子,长舒一口气:“你终于肯和我起,其实,你不我也知道。” 吴丽梅身子一僵:“你怎么会知道。” 扳过妻子,使妻子面向自己,葛天俞抬手抚上妻子脸庞:“以岳父岳母护短的性子,怎么可能只给宝贝女儿陪嫁银钱料子字画瓷器这些死物。” “那你——”吴丽梅欲言又止。 葛天俞紧紧拥住妻子:“我怎么会生气,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情,要是你真把铺子和地写入嫁妆单子,恐怕早像卖家里的奴仆一样,铺子和地没了影子。” 当葛天俞感觉到吴丽梅犹犹豫豫环住自己腰身的时候,激动得快要疯了。 终于,妻子终于开始向自己打开心扉了吗? 女儿已和自己两口子分开睡,不用担心小人精突然醒来,那就做点夫妻该做的事。 葛凯琳现在跟着刘妈睡,是她自己闹着要跟爹娘分开的。 纵使她做为一个小孩子的身子,晚上睡得再沉,也总有不小心听到爹娘做少儿不宜活动的时候,干脆完全避开,也好有利于爹娘进一步感情升温。 她体会得出,娘对于爹爹,还没有完全放下心防。 第二天,葛天俞完全不顾全家人怪异的眼神,兴冲冲离家出外办事。 葛凯琳看看院门口,看看娘亲,小嘴凑到娘亲耳旁,小声问道:“娘,爹爹为什么穿大红外衣,是要当新郎官吗?” 吴丽梅脸一热,捏捏女儿的小鼻子,笑嗔:“你个小人精,从哪里听这些歪话。” “娘,我见过新郎官,骑着大马,穿着大红衣袍,在大街上转来转去。”葛凯武嚷嚷。 呃,葛凯琳愕然,五哥,你耳朵要不要这么尖。 “要是你们爹爹再给你们娶个娘回来,好不好?”吴丽梅问。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话冲口而出,完就心里一紧,莫名得内心酸痛。 “不要,不要,我只要娘亲一个。”葛凯武突起的大嗓门,震得葛凯琳心房直颤。 “三小姐,你这是。”刘妈脸色大变。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对吴丽梅的称呼,又回到了从前。 “娘,你的是不是真的,爹爹真要另娶?” 本要准备出门上的葛凯文,突然转过身子,声音冰冷,满脸恨意。 而门外的葛天俞,此时的脸色已经惨白。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为什么妻子一句玩笑话而已,两个儿子的反应这么大。 不容葛天俞多想,听到院内的惊呼,葛天俞几乎是飞着冲进了院子。 “凯琳,凯琳——。” “六小姐——。” “妹妹——” “妹妹,娘,妹妹怎么了。” “喂,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婆离婚,你能成功,可都是老娘我的功劳。” “宝贝,别急,就我老婆那个病,活不了多久,只要她死了,我肯定娶你。” “嘁,每次都是这句话,我可警告你啊,我没有多大耐性,要是惹急了老娘,你看着办。” “别急,快了,快死了,她撑不了多久了。” “你可别哄我,前几天我还去看过她,满面红光,比以前还好,你别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真的喜欢上了她吧,暗地里在给她调理。” “怎么可能呢,她那只不过是回光返照,死得更快。” “哼,你最好手脚快点,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等不得了,很快就要显怀,你要敢耍我,到时我就去找你爷爷论理,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拿不到那个股份。” “别,我的祖宗,你要是把事情搅黄了,咱孩子不得喝西北风去。” 好吵,这是哪里,怎么这么吵,话的是谁,声音怎么这么熟,怎么好像是上一世丈夫的声音,另外一个是谁,好像听过,似乎是丈夫公司里一个人的声音。 她不是得了肿瘤吗,怀孩子的一亩三分地已经连锅端掉,还曾经来找过自己给她走关系安排床位,怎么会怀了孩子。 哦,这里是丈夫的公司,结婚前来过,婚后他爷爷要自己辞掉医院里的工作,来公司帮忙,是他极力阻止,是自己身子不好,承受不了公司的繁重业务,还是干原来的工作比较好,能按点上下班,不用太累。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重生了吗,有爹爹,有娘亲,有哥哥,还有……(未完待续。) 第0213章 启发 还没接着往下想,葛凯琳就看到办公室两个男女,女的趴在办公桌上,男的站在她身后,那玩意一进一出,俩人正干地欢实,正是自己的丈夫,和那个找过自己的女人。 怒火中烧,葛凯琳大喊着冲上去,她要打烂这两个狗男女。 为什么明明自己很用力地打他们,却没有触碰到东西的感觉,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眼睁睁看着他们干了一场又干一场,不停地变换花样,还互相轮流着舔对方那个部位,一点也不嫌脏,可是,和自己在一起时,丈夫从来都是关掉房间所有灯,没有一点前戏,不管自己的痛苦,完事后倒头就睡,对自己没有一丝安慰。 悲愤中仰天长啸,办公室内突然电光一闪,所有的东西立时爆裂,那对男女惨叫出声。 苦,好苦,嘴里为什么这么苦,哦,又是药,不要,我不要喝药,我讨厌喝药。 “女儿,宝贝,你醒醒,凯琳,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凯琳怎会犯病,凯琳。” “凯琳,醒醒,快睁开眼睛,你已睡了整整三天,你娘亲也哭了整整三天,你要再不醒,你娘亲恐怕,女儿,醒醒,只要你醒来,爹爹什么都依你。” 不要,娘亲不要哭,你的眼睛好容易才养好,心境也才放开,很多你感兴趣的事情都还没干,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娘亲,不要哭。 好累呀。不是自己睡了整整三天吗,为什么还这么累,累得连指头都动不了。好想睁开眼睛看看娘亲,劝她不要哭,娘,娘,娘。 “丽梅,你听,凯琳是不是在喊娘。” 娘。娘,娘,不要哭。 “凯琳。你醒了,你是不是醒了,娘听到你喊娘了,你是不是醒了。你睁开眼睛。宝贝。” “娘,不要哭,好累,我睡了。” “宝贝,别睡,你已睡了整整三天,你睁开眼睛,宝贝。娘亲好想宝贝,凯琳。” “大老爷。大夫人,六小姐是不是醒了,大夫过,六小姐一旦醒来,先要喝点东西。” “对对,刘妈,你快热点羊奶过来,米汁也行。” “是,大老爷。” 真得好累,好想睡觉,为什么非要我喝东西。 “宝贝,来,喝点米汁。” 感觉被娘亲抱起,甜甜的米汁滑进嘴里,这肯定是刘妈熬得。 家里有厨娘,可葛凯琳每天吃的饭菜都是刘妈亲手做,葛凯琳一下子就尝了出来。 看来,刘妈也是日夜守着,随时准备着自己醒来要吃的东西。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因喝米汁有了力气,葛凯琳慢慢睁开眼睛,入眼的情景吓她一跳。 娘亲本就小的眼睛,肿得就剩一条缝,好容易有点肉的脸颊,又塌了回去,用憔悴这个词,并不能完全形容娘亲的脸色。 灰败,虽然葛凯琳很不想用这个词,不过确实只觉得这个词合适。 这三天,娘亲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娘——,”声音还有些干哑,不似平日那般甜甜糯糯。 “哎——,”一声回应,满含了煎熬与欣喜,眼泪从那肿得已快睁不开的眼里流出。 “娘,不要哭。” “哎,好,娘不哭。”可是眼泪哪里是立马收得住的。 眼前这位满脸青黑胡茬,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憔悴不堪的男人,真是自己的爹爹? 那个温文尔雅,俊美不凡的男人哪儿去了。 “爹爹?” “哎,宝贝,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醒,爹爹就罚你没得糖葫芦吃。” “呵呵,爹爹,糖葫芦酸酸甜甜很好吃。”我没醒的时候,爹爹应该不会如此淡定吧。 “刘妈。” “哎,六小姐,你可醒了,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刘妈抹眼泪。 刘妈的形象,比爹娘好不到哪儿去。 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天是黑的,现在应该是夜里。 叫唤完一圈,葛凯琳就要睡觉, 为了她,大概家里人都没睡好吧,这下自己醒了,应该让他们好好休息,自己也好累。 即使睡下,吴丽梅也一直搂着葛凯琳不撒手。 葛天俞没睡,依然守着妻女,怕女儿刚醒来病情会有反复,天亮后才换刘妈守着,葛天俞补眠。 葛凯琳一直睡到中午,才又一次醒来。 睁开眼就对上一排小脑袋,葛凯武、葛凯贞、葛凯茜、葛凯文, 吴丽梅梳洗整齐,坐在床沿,眼睛还有些肿,精神却好了许多。 葛丽娥坐在床前矮凳上,陪着娘亲话,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近一年的时间,葛丽娥变化很大,已不再时时粘着大嫂。 这几天葛凯琳病着,葛丽娥束缚住几个小的不要添乱,自己帮着刘妈处理家事,十二岁的她,已很有一副长辈的模样。 呃,那个面瘫脸,难道你不用回家吗,干嘛还赖在我家,你掏了饭钱吗,这里都是我自家人,你赖在别人家主卧室,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娘亲难道没教过你吗。 “娘,妹妹醒了。” 葛凯武眼尖,第一个看到妹妹睁眼,扭头压着声音告诉娘亲。 “呵呵,娘亲看到了,凯琳,饿不饿?” “娘——” “凯琳先别话,娘先喂你喝点水。” 葛凯武和葛凯贞“噔噔噔”跑到桌子边,都想给妹妹倒水喝,葛丽翠娥已先一步倒了温水,这俩小的又“噔噔噔”跑回来。 被吴丽梅抱进怀里,葛凯琳还真是渴了。一口气喝完一杯水,示意还要。 吴丽梅摇头,拿帕子擦着葛凯琳的嘴角。柔声哄道:“刘妈已熬了稀粥,你要再喝水,小肚子就没地方喝粥了。” 葛凯茜接过大伯娘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 葛凯文对屋外吩咐:“刘墨,告诉你祖母,六小姐醒了。端粥过来。” “是,二少爷。” 刘墨是葛凯文的小厮,刘妈的小孙子。是葛凯文新进给改的名字,他的三个哥哥,葛凯文分别给改成刘勤、刘耕、刘笔。 刘笔是葛凯赋的小厮。 大大小小好几双眼睛盯着葛凯琳喝粥,绪祥虽然没有这几个入骨。却也会不时往这边看上一眼。葛凯琳感觉很不自在,叫了一声娘,眼睛瞄了一圈,不肯再喝。 吴丽梅好笑:“你个小人精,都是家里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不过还是让大大小小的萝卜头离开:“你们妹妹已经醒了,你们该放心了,各干各事去。” “可是。妹妹还没有唤五哥。”葛凯武声音不大,可能是怕吓着刚好转的妹妹。 “就是就是。妹妹还没有唤四姐。”葛凯贞立马附和。 葛凯琳环视一圈,其他几人的眼神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无奈只得一个个叫唤了一圈。 呃,那个面瘫小子,我跟你不熟,就略过吧。 绪祥清声道:“时辰已不早,我和葛凯文也该去上了,大夫人和六小姐好好休息。” 哦,倒是识相,还算有救。 葛凯琳这次病得莫名其妙,大夫是心疾发作,葛凯琳自认为不是。 即使几天前娘亲那句玩笑开得大了,葛凯文和葛凯武当了真,可话头是自己挑起的,自己内里是一个成年人,又怎么会分不清玩笑和真话。 按佛家来,应该是自己上一世心有不甘,虽已重生,魂魄却还没完全安于体内。 想起那天梦里所听所见,葛凯琳浑身发抖,她不想再经历,太痛苦,要是再有一次,她不敢保证自己的魂魄是不是还能安然无恙回归体内。 她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葛凯琳承认自己鸵鸟,她真地不想折腾了。 “凯琳,凯琳。”吴丽梅焦急地呼唤。 女儿这次病好以后,好像变了个人,不再闹着要玩,大多时间都坐着发呆,平时不离手的线绳,好转这几天也没见她碰过,不会这一病,又恢复了两个月大时状似痴呆的状态了吧。 “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女儿今天还没吃糖葫芦。”葛凯琳皱起小脸问。 “哦——,你爹爹今天和你小舅交接铺子,要到天黑才回来,你要是实在想吃糖葫芦,娘这就派人去买,宝贝还想吃什么,一起买回来。”吴丽梅长舒一口气。 还知道要糖葫芦吃,看来女儿没事。 “橘子,酸酸甜甜很好吃。”葛凯琳立马兴奋。 被娘亲的神情吓着,起吃的,原本只为转移娘亲的注意力,借以表明自己没事,可是着着,葛凯琳舌头下就开始冒酸水,还真馋了咧。 女儿那咽口水舔嘴唇的动作,逗得吴丽梅直乐:“还真是个小馋猫,你二舅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派人送南边的水果来,想必这几天就快到了,要是有橘子,多给你吃几个。” 要是吴丽梅有心的话,应该会起疑心,距去年葛凯琳吃橘子的时间已有一年,这种水果并不常见,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怎么会记得这么长时间。 可是,做为母亲,她眼里的孩子是最好的,何况她每天有事没事都会和女儿话,不管女儿听不听得懂,都会把自己所见所想给女儿听。 在她眼里,即使女儿有超乎常人之处,也是理所应当。 吴丽梅所的葛天俞和吴子扬交接的铺子,正是吴丽梅的嫁妆铺子。 一个在村里,就是那个全村唯一的杂货铺子,名义上是吴家的。 另外一个在盛城,专做粮食生意,是潘氏自己的嫁妆,给吴丽梅做了陪嫁。 两个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是吴家原先就给吴丽梅的,都签有卖身契。 葛天俞去看了,岳父岳母真的是老谋深算,村里那个铺子,从外面看很不起眼,进内里走了一遍,葛天俞才发现,这不止是一个杂货铺那么简单。 铺子后面有个很大的宅子,宅子不宽却很长,分前中后三进,每一进院子,在一侧院墙上都开有通往外界的小门,不晓内情的人,还以为是三户相连的住家。 而盛城那个粮食铺,后面的院子比自家现在住的这个院子,还宽上一圈。 吴子扬的一句话让葛天俞后背发凉:“不管哪一个铺子,都够我三姐和离后的生活用了。” 葛天俞问吴丽梅这两个铺子准备怎么用。 吴丽梅已经想好:“粮铺暂时不动,我想重新休整一下村里的宅子,用做制成衣的作坊,至于宅子前面的铺面,仍经营杂货。” 葛天俞道:“我这就去找五郎,你有什么想法都画下来,等五郎找好人手就开工。” 在床上折腾线绳的葛凯琳,想到个主意:“娘,女儿有个想法。” 已迈步准备出屋的葛天俞,听到女儿稚嫩的言语,又拐了回来,坐到女儿身旁,一手揽过女儿,一手揪着女儿的朝天小辫把玩。 乐呵呵地问:“你个小人精,又有什么想法,现在天已黑,要想吃糖葫芦得等到明天。” 小辫被把玩,头上痒痒的,葛凯琳干脆爬到葛天俞身上,抓住葛天俞的大手玩:“娘亲过,晚上吃糖葫芦会坏牙齿,我是,一进裁衣,一进制衣,一进加工。” 这么小的孩子,竟能想到这个,吴丽梅和葛天俞同时惊呼:“凯琳?” 葛凯琳似乎被爹娘的呼声吓住,讷讷道:“刘妈,刘妈编绳,凯琳结绳,五哥解绳,各行其事,互不干扰,方便快捷。” 两口子松了一口气。 女儿聪慧,能从别人的话里悟出同龄小孩子想不到的东西,虽然有些稚嫩,有时还是蛮有道理的。 葛天俞也不急着出去了,两口子开始研究葛凯琳刚的方法,越研究越觉得可行,这样既好管理,又能减少有事时互相推卸,确实方便快捷。 葛凯琳提的方法,在她前世并不稀罕,流水线而已。 分工合作,各行其事,还可防止有人会全套手艺后,反咬师傅。 她也是记起上一世从一本书上看到的一个故事,受了启发。 一个很有名的厨艺大师,自己开了一家饭馆,培养出一班人马,生意很好,有眼红的人高价从他的饭馆里挖走了几个厨师,当那几个厨师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场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干不了,和废柴没什么两样。 原来,那个大师在培养人马时,烧火的专攻烧火,洗菜的专门洗菜,还有切菜,配菜,摆菜,炒菜,传菜,都是各一样,各方人手配合起来就能做出美味佳肴,要是单独分开,则一事无成。(未完待续。) 第0214章 出行 当吴丽莲风风火火赶来找吴丽梅时,见院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刘妈一脸严肃,言辞犀利,敲打着吴丽梅的随身丫环和婆子。 还有两个旅舍区的护卫,牵着马一前一后站在马车两头。 这两个丫环和一个婆子,是发生沈雅萱强住事件后,潘氏亲自送来的,平时由刘妈统一分派差事,吴丽梅要是出门,这三个人必定紧跟吴丽梅左右。 谭柳儿当年的陪嫁丫头和家丁,都有武艺在身,被遣散后,一直还和谭柳儿有联系,听谭柳儿弄了这么大个摊子,就有人把他们的子女送来给旅舍区充当护卫。 还有一些护卫是慕名而来的人,报名后经过考核,合格的就雇佣,统一由葛天俞管理。 吴丽莲正想问刘妈这是要干什么,吴丽梅抱着葛凯琳从院里出来。 吴丽梅穿着披风,葛凯琳正扯着披风帽子给她往头上套,看样子是要出门。 身边还跟着一群小萝卜头,走在小萝卜头后的的,是一脸忧色的葛天俞。 “娘,你不带女儿去,要是回来时给女儿带些好吃的,女儿就不再纠缠。” “小馋猫,你提的条件从来都是吃的,有没有附加条件?” “有,不要太甜,太甜过腻。” “娘,儿子喜欢吃甜食,妹妹不喜欢吃的甜食就给我。”葛凯武立马兴奋起来。 “凯武,娘是去探视师傅。哪里有时间买很多东西,妹妹还小,你可是当哥哥的。” “是。二哥,我知道了。” 葛凯文一句话,葛凯武就蔫了。 “大嫂,路上小心,我会帮刘妈管理家事的。”葛丽娥一副小大人的口气。 “大伯娘,凯茜也会帮忙。”葛凯茜向来很少开口,这话的一本正经。 “大伯娘。大伯娘,还有凯贞,凯贞会看着五弟不调皮。也会教妹妹认字。” 葛凯贞话一出,就连那两个一脸正色的护卫,都面露笑意,葛凯贞自己就是个小调皮。她不添乱已算帮大忙了。 “三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吴丽莲急急问出口,她可是一早就赶过来的。 吴丽梅抱歉道:“五妹你来了,真是不巧,我正要赶往恽城,出行的时辰已看好,你要没啥紧要事,待我回来咱们再聚。” 葛天俞不等吴丽莲搭话,忧心忡忡道:“丽梅。还是我陪你去吧。” 吴丽梅笑道:“你要是也走了,家里岂不乱套了。恽城又不远,我身边又是丫鬟又是护卫的,你不用担心我。” 吴丽莲一脸急色:“三姐,你去恽城什么事?” 把葛凯琳递给葛天俞,吴丽梅答道:“很久没见郭四娘了,她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实在可怜,我去看看她。” 吴丽莲想什么,犹豫片刻还是没有出来,强打精神道:“三姐路上小心。” 刘妈催道:“大夫人,时辰已到,该出发了。” 而后给吴丽梅紧了紧披风,扶着吴丽梅走向前面一辆马车,已有一个丫环先一步上了马车,此时伸手扶吴丽梅上去。 其他人紧跟其后,各就各位。 马车已经启动,一家人还殷殷嘱咐,吴丽莲不言不语,无精打采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马车走远,吴丽莲和葛天俞及外甥外甥女们才互相见礼。 葛凯贞已不像先前那么别扭,笑嘻嘻地唤着吴丽莲五姨,葛天俞忧心妻子,应对起吴丽莲来十分勉强,吴丽莲自己则是有些心不在蔫。 葛凯琳心觉奇怪,吴丽莲在裴家时没有丫环使唤,因裴家只是小农人家,她现在可是住在娘家,小舅妈应该会给她安排伺候的人,进出都有人跟着,怎么她一个人就来了。 其实,葛凯琳是想岔了。 吴丽梅成亲时,粟倩和吴子扬已经定亲,粟倩知道自己将来的丈夫排行第四,她进门就是四夫人,谁知成亲以后,却是成了六夫人。 吴子扬从小和吴丽梅感情好,对吴丽梅贴身的丫环本来就以姐姐相称,当吴丽芳和吴丽莲突然由丫鬟真变成姐姐,吴子扬由排行第四降为第六,吴子扬虽也别扭,倒也没觉得有啥大不了的,粟倩心里却是愤愤不满。 吴丽芳嫁在同村,与吴家常来常往,吴丽芳本身性格直爽,有些大大咧咧,凡事不怎么计较,时间久了,粟倩觉着这个大姑子也还不错,放下心里的成见,俩人关系越来越好。 嫁入裴家的吴丽莲,一年难得回娘家几次,每次回来,潘氏怜她婆家不富裕,又顾及她婆婆是葛天俞的亲姑姑,都会尽量多地给她带东西回去,吴丽莲竟渐渐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以至于后来主动索取。 粟倩对吴丽莲,由不以为然变为反感,当着公婆和吴丽梅的面,粟倩对吴丽莲热情有加,背地里却是冷淡得很,不过面子事还是会做,按她自己的标准,给吴丽莲安排了衣食住行,身边伺候的人,也和她自己身边的人数一样。 吴丽莲今天是特意没让人跟着,孤身一人来找吴丽梅,她是有事相求。 每天吃完晚饭,吴子扬夫妇和三个女儿都会陪着吴青云和潘氏闲话一会儿,吴丽莲住在娘家,自然也要承欢膝下。 昨天吴子扬提起,三姐要把村里的铺子改为成衣作坊,正在寻访人手,吴丽莲心有触动。 以她的手艺,比不得吴丽梅,但相比一般人还算上乘,要是吴丽梅能让她管理成衣作坊,她也不用天天在吴家吃闲饭,还能挣些私房钱。 吴丽莲越想越觉的这事靠谱,却不敢当着吴青云和潘氏的面。 吴青云两口子告诫过每子女。兄弟姊妹间,有事互相帮助可以,但绝不允许着意掺和。 吴子扬这些年替吴丽梅打理陪嫁铺子和耕地。那是出于无奈,自从铺子和耕地交接给葛天俞,除偶尔给葛天俞点咨询意见,吴子扬已经一概不再插手。 吴丽芳和吴丽梅之间则另当别论,俩人本就是一家人。 吴丽莲本想着先和吴丽梅一,吴丽梅要是同意,她再禀报吴青云和潘氏。谁知刚好赶上吴丽梅要去看望郭四娘,那是吴丽梅的女红师傅。 吴丽梅这个时候去看望郭四娘,必是请郭四娘出山教授手艺。管理铺子,那她自己还有什么希望。 吴丽莲内心失落,匆匆告辞。 吴丽梅走后,葛凯文去上。其他几个小的留在院里。各干各事,可是不到半天,一个个就变得无精打采,葛凯武是想娘亲,葛凯贞想大伯娘,葛丽娥也无心做事。 葛凯茜只写了一张纸大字就无心提笔,看一眼绣花绷子,也没心情刺绣。 对于吴丽梅的离开。葛凯琳也不适应。 可以,自重生以来。她和吴丽梅还从来没分开过。 虐待了一会儿线绳,葛凯琳爬到往日早该出门,今天赖在家里不动的葛天俞身上,搂住葛天俞的脖子,委屈道:“爹爹,女儿想娘亲了。” 葛天俞轻抚女儿的背,苦笑,我也想你娘亲呀。 刘妈进来,道:“大老爷,大夫人吩咐,要是少爷小姐们不高兴了,大老爷可以带着出去走走,大夫人,人立于世,不可拘于一苑,大老爷见多识广,是少爷小姐们最好的夫子。” “夫人怎么不直接给我这个,反倒让你传话。”葛天俞这话带着醋意。 “娘亲,爹爹肯定一心只担心娘亲的出行,即使当时娘亲给爹爹了这个,爹爹恐怕也不往心里去。”葛凯琳帮刘妈补充。 “你娘亲真这么?”葛天俞惊喜,看来妻子没有忽略自己。 听在葛凯琳耳里,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我真的有糖吃? 哦,爹爹,您很有妻管严的潜质。 葛天俞抱起葛凯琳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嚷嚷:“丽娥、凯茜、凯贞、凯武,走,跟我出去走走,今天你们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依你们。” 他这一心血来潮不要紧,唬了刘妈一跳。 大老爷这怎么风就是雨,自己连个准备都没有,姑小姐和三小姐还好,文静守礼,绝对会老老实实跟着,四小姐和五少爷,那可是两个飞人,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 赶紧吩咐几个大点的丫环,还有周三晓,全部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大老爷出门,一连声地警告,要是少爷小姐有丝毫损伤,小心揭了她几个的皮。 家里买了下人,吴丽梅却坚持让几个孩子凡事自己动手,只有实在做不了的,才能让下人帮忙,具体哪个下人跟随哪个主子,也有所指定,以免真遇事时不知所措,乱上添乱,平时所有的下人都由刘妈统一分派差事。 一个富家大老爷,怀里抱着个女娃娃,身侧跟着几个孩子,跟随的下人们最大也不过十五岁,一路叽叽喳喳,在男子抱孙不抱子的风俗下,这个现象可谓是超世脱俗。 的直白点,在世人眼里,葛天俞这纯属伤风败俗。 一路走来,不时有人驻足观看,指指点点。 葛天俞却毫不在意,谈笑风生,时而和孩子窃窃私语,时而被孩子的童言逗得哈哈大笑。 “阿弥陀佛,葛大老爷,好兴致。” “自行大师,一向可好?” “老和尚我云游归来,听大郎置了偌大一片家业,做得是风生水起,好奇之余来看看。” “大师有口福了,我妻姐伺弄了一片暖棚,冬天能种出新鲜蔬菜,二郎媳妇做的一手好菜,咱们去让她做给大师吃。” “哈哈哈哈,还是大郎明白我。” 半路杀出个胖和尚,看起来和爹爹还很熟。 等葛天俞和老和尚寒暄完,其他人纷纷给老和尚见礼。 葛凯琳看了一圈,最后眼睛定在自行老和尚脸上。 请问,你是弥勒佛转世吗,和弥勒佛一样的肥头大耳满脸笑容,嘿嘿,可见是个吃货。 “大郎,这是你女儿?” 父女两个一般样的大眼,女娃娃开始时只是好奇地看着自己,不知想到什么事,两眼弯弯,嘴角勾起,满脸血瘤随之变得鲜红。 老和尚一时来了兴致。 “是,已快满两岁,起名凯琳。” “能不能让我看看。”老和尚伸出两只大胖手。 不要,我又不是物件,什么叫给你看看,听大师都长有慧眼,能识破人的前世今生,要是真让你看出我不是这个时代的魂魄,把我当妖精怎么办。 葛凯琳扭头不再看老和尚,使劲搂住葛天俞脖子,任葛天俞怎么哄,就是不撒手。 “哈哈,罢了,这事不急,等你哪天清闲了,和丽梅一起,抱着女儿来看我老和尚。” “是,凯琳平时并不认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哈哈哈哈,没关系,快带老和尚我去吃你所的美味蔬菜,要是再拖延时辰,口水脏了老和尚的僧衣,你家丽梅得赔我一件。” “哈哈哈,不用赔,丽梅早做了新的僧袍。” 原本怪异的一班人马,又多了一个胖胖圆圆,和一帮孩童嬉戏玩耍的老和尚,要不是老和尚穿着一身僧衣,完全就是一个平常人家老顽童。 路人和老和尚互相问候的同时,摇头好笑,要这是一位得道大师,谁会信。 葛天凌和吴丽芳看起来和老和尚也很熟,吴丽芳把所有的活计都交给大丫二丫,还有新近跟她炒菜的袁芬,自己亲手整治了一桌素菜。 老和尚把几个大人统统赶开,让一帮小孩子陪着他吃,期间故意引得小孩子和他争抢,葛丽娥和葛凯茜也放开矜持,一老四小,嘻嘻哈哈,顷刻间,满桌就剩下空盘狼藉。 吃饱喝足的小孩和老小孩,各个摸着肚子,完全没形象而言,其他三个大人都忍俊不禁。 葛凯琳却没多大兴致,一直思考着,老和尚为什么执意要看自己,难道老和尚已看出什么端倪? 乐呵完,和老和尚分手,葛天俞一行走路回家,葛凯琳问出心中疑问。 受妻子的影响,葛天俞与孩子们的对话,并不刻意把对方当做不懂事的孩童,而是有问必答,有惑解疑,所以,家里这几个孩子,显得比别家同龄人聪慧。 “爹爹,老和尚是什么人?” “是你二祖父的好友,曾经也是捕快,后来看破红尘,自行出家。” 自行出家,就是没有在寺院受戒,自行落发,自己给自己封禅号,白了,就是一切都是自自话,不是正规的和尚。 可是,为什么别人问候老和尚时都满眼敬意,看样子似乎双方并不陌生,难道老和尚真有两把刷子?(未完待续。) 第0215章 不欢 葛凯琳就问:“刘妈,和尚都是高深莫测的模样,为什么老和尚看起来不像?” 葛天俞乐呵:“哈哈,宝贝知道高深莫测是什么意思吗?” 葛凯琳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二哥给五哥讲这个词时,女儿听到过,意思就是看不懂,貌似很厉害的样子。” 葛天俞点头:“你二哥讲的倒是浅显,和尚原本也是俗家人,只是比常人看事物透彻些。” 葛凯武和葛凯贞在家同样的课程,俩人的年龄刚好到了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见什么都问,听到什么也问,每天下人们都被问得愁眉苦脸,巴不得见了他俩就躲。 这会儿听到葛凯琳和葛天俞一问一答,顿时来了兴趣,争着问问题,葛天俞一一回答。 “老和尚很厉害吗?” “嗯,似是而非,在爹爹眼里,大师只是一个开通长辈,比世人活得惬意而已。” “和尚是不是只吃素菜?” “和尚吃荤犯戒,不过,大师出家前本来就不吃肉。” “老和尚出家前杀不杀生?” “不吃肉就不用杀生。” “大哥讲,捕快很厉害,见血伤人那是常事。” “大师出家前虽是捕快,却和你们二祖母一样,是医者。” 捕快医者,就是专给犯人或相关人等治疗伤口,行医用药的。 合着这老和尚出不出家都一样,连个适应过程都省了。 在葛凯琳的忐忑中。十几天过去,进入年关时,吴丽梅由恽城县返回。走时的两辆马车,回来成了四辆,吴丽梅的师傅郭四娘跟着回来了。 同回来的,还有吴家送给郭四娘的两个丫环及几个家丁,丫环已嫁给家丁,只能称为婆子了,经过郭四娘这些年的精心培养。两个婆子完全可以独挡一方。 郭四娘建议,让两个婆子协助自己管理铺子,吴丽梅欣然答应。正好她缺人手呢。 葛凯琳和葛天俞有同样的感觉,这吴家是不是早有预谋,哪就这么巧,吴丽梅要办成衣作坊。郭四娘就恰好培养了人。等着吴丽梅来用。 父女俩又不谋而合地想到,不管是不是真有预谋,你就是有胆子去问,吴家也绝不会承认,本来人家郭四娘就是干这行的,贴身伺候的人到她的本事,也是理所当然嘛。 等一切停当后,吴丽梅要葛丽娥和葛凯茜给郭四娘行拜师礼。 郭四娘赶忙阻止:“拜师礼就免了。既然是大老爷的妹妹和侄女,我自会悉心教导” 吴丽梅知道郭四娘不自在。也不勉强。 郭四娘原是吴子易妻子杜云岚的闺中密友,不到二十岁就守了寡,无子无女,公婆去世后就剩下她一人,生活困顿,又有骚汉不时打搅,实在没办法,回娘家求助。 她嫁入夫家,五年之内,婆家死了三口人,兄嫂嫌弃她不祥,把她赶出家门。 正好杜云岚当时回门,知道了这事。 郭四娘做得一手好针线,当时吴丽梅正在找女红师傅,杜云岚邀郭四娘进吴府教授女红。 直到吴丽梅出嫁,郭四娘才离开吴府,因她的双面刺绣针法少见,吴家提出,只要她不再收别的徒弟,吴家就供养她终生,不但保她衣食无忧,进出还有人保护伺候。 那时郭四娘已年近四十,眼睛不再适合长时间绣花,况且年龄也大了,本来也没打算再收徒,就答应了吴家的条件,算是真正依附于吴家过活,虽没有身契,却也不算自由身。 要是真让葛丽娥和葛凯茜称她师傅师祖,她绝对心中难安。 “姑小姐,侄小姐,往后就称呼我一声郭四娘,只要我郭四娘会的,绝不藏私。” 得吴丽梅暗示,葛丽娥和葛凯茜仍屈身行礼,算是正式拜师。 两人立正身后,吴丽梅道:“你两个不止跟着四娘习技艺,还要着管理成衣作坊。” “是,大嫂。”葛丽娥又是一礼。 大嫂和刘妈都给她讲过,女子要会打理事物,即使将来嫁人后不如意,也有自保能力。 葛凯茜的反应就不一样:“大伯娘,我字识的不多,针线做的不精,怕是担不起这重任。” 郭四娘笑道:“三小姐,您今年九岁,大夫人当家理事时才八岁,字识的一些,针线才刚起步,整个吴府都是大夫人一个人打理,三小姐要是不信,问问你娘。” 吴丽芳作证:“郭四娘进府时,你大伯娘才七岁,八岁时也才了一年针线,那时你大姨已出嫁,你二舅母跟着你二舅随军,你外祖母刻意培养你大伯娘当家理事,见你大伯娘悟性极高,干什么都调理分明,索性全部家事都交与你大伯娘,你外祖母自己乐得逍遥。” “那娘你呢,有没有大伯娘厉害。”葛凯贞好奇。 “我,嘿嘿。”吴丽芳结舌。 “你娘也很厉害,”吴丽梅接腔:“你娘小小年纪就能炒一手好菜,大伯娘可是有口福了。” “真的呀,原来娘亲你也是很厉害的。”葛凯贞满眼佩服。 吴丽芳不禁脸红。 郭四娘和吴丽梅莞尔。 吴丽芳从小就大大咧咧,吴丽梅派给吴丽芳的差事几乎没顺利完成过,即使勉强过得去,也会留个尾巴要人善后,吴丽梅多次教导她,却总也改不了,急得她自己直哭。 无奈,吴丽梅就只交给她传唤饭菜的差事,其他暂时不让她沾手,结果吴丽芳对做菜大感兴趣,反正她也没有别的事,就整天缠着厨娘。 做为当家小姐院里的丫环,即使不得重视。也是得罪不起的,厨娘不敢敷衍,倒也真心教了她几样拿手菜。 吴丽芳以一及三。自己想出不同花样搭配,做出来的味道也不比厨娘差。 吴丽梅因人制宜,干脆让她专职管理厨房。 郭四娘感叹:“太老爷和太夫人选你和丽莲陪嫁,不只是因为你两个从小跟着大夫人,也是看中你厨艺出众,丽莲理财精明,世事多变。没想到,你两个和大夫人竟由主仆变姐妹,真是大造化呀。” 吴丽芳兴奋:“是呀是呀。这可是我和五妹的福气呢。” 一直闷闷不乐的吴丽莲出声:“四娘,都已是过去的事了,你还提这些干什么。” 她今天来这里可是带了随身丫环的,虽然整个葛家庄都知道她这个姑夫人是丫环出身。可是当着丫环的面被提起。她还是觉得脸上无光。 “是,五姨夫人,恕四娘孟浪。”郭四娘敛容道歉。 她以后就跟着吴丽梅了,算是吴丽梅的人,所以称吴丽莲姨夫人。 “这有什么不能提的,四娘的又没错,”吴丽芳不以为然:“你和我本来就是三姐的丫环,要不是当年三姐放咱两个自由身。你和我还不知早被卖到哪里去了,不准连命都已经没有了。哪能有今天的造化。” 吴丽莲告辞:“三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完,也不等吴丽梅话,一脸怒色离开。 纵使吴丽芳再好话,也生气吴丽莲的无礼,指着门外对吴丽梅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本来是旧友聚会,没想到弄得个不欢而散,吴丽梅盯着门口沉思片刻,没对吴丽莲的离开有任何言语,招呼下人摆宴席。 郭四娘于她亦师亦友,不能因吴丽莲而坏了大家的兴致。 第二天一早郭四娘就要求去葛家庄,一来拜见吴青云和潘氏,再来她要看看成衣作坊该怎么样布置,同时还要安排招寻人手和教授技艺的有关事项。 葛丽娥和葛凯茜也跟着郭四娘回了葛家庄,吴丽梅交代她俩,从布置屋子,到招选人手,分班教授,管制员,筛选员,到最后录选,都要一丝不苟跟着习。 而且还不能荒废课业,她会随机抽查,要是荒废了课业,要加倍惩罚。 葛丽娥跟着大哥大嫂在镇上呆了近一年,期间没有回过一次葛家庄,现在回村,恐怕有一段时间要长住村里,走时大嫂吩咐,记得回家拜见爹娘。 教导她,虽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这个道理不完全对,可爹娘把她生在这个世上,养育十几年,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忘了父母恩。 更何况,她是爹娘最小的孩子,从小到大,爹娘并没亏待她,反而更偏疼她,回去以后,无论爹娘怎么对待,吴丽梅都要葛丽娥记得要忍耐。 心情复杂的葛丽娥,站在了自家门口。 院里,葛丽屏和葛天笙互相指责谩骂,葛丽屏骂葛天笙是废人,连个馒头都蒸不好,葛天笙骂葛丽屏是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赖在家里浪费钱粮。 葛丽娥心中烦闷,正想转身离开,身后响起葛伯嗣的声音:“回来了怎么不进门?” “爹爹。”葛丽娥哽咽。 她自己都没想到,原来她还是很想家的。 一年不见,葛丽娥不但身量长高,相貌更俏,浑身散发出的气质也大不同前,俨然一个贵家小姐的模样。 身后还跟着两个丫环,一个看起来和葛丽娥一般大,另一个稍大一些,相貌也都不俗。 葛丽屏也不和葛天笙郎吵了,葛丽屏几步堵住门口,出语刻薄:“哟,这是谁家富贵小姐,怎么想起蹬我家门,您打住,小心我家这小门小户的,脏了您的绫罗绸缎。” 葛丽屏往门口来时,两个丫环见她面色不善,已快速移到葛丽娥身前,护住葛丽娥。 葛天笙一瘸一拐慢了几步过来,见丫环这副架势,邪火上来,叫嚷:“你个忘恩负义的,摆这个样子给谁看。” 朝着两个丫环就冲过来,他的目标是丫环身后的葛丽娥。 “噗通。” 葛天笙还没近两个丫环的身,直觉一股冲力,他倒着飞出去,臀部着地摔在地上。 “九郎,”葛伯嗣怒吼。 “爹爹你看,这不是忘恩负义又是什么,回来就示威,哪有把爹爹你放在眼里。”葛天笙爬起来更加大声地叫嚷。 冬天穿的厚,两个丫环用的又是巧劲,葛天笙倒没怎么摔着,却也不敢再上前来。 葛丽屏捂嘴靠后几步,睁大眼瞪着葛丽娥,满眼的不可置信。 “爹爹,七姐,九哥,丽娥一年没回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葛丽娥压抑着哭出声。 发生沈雅萱强住事件后,葛天俞和葛睿豪教了家里所有下人防身术,持久战暂时不成,趁人不备爆发取胜,已是稍见成效,葛天笙就是没做防备才着了道,要是他早有防备,两个丫环未必能打得过他。 葛丽娥回来时,两个丫环要跟着,她还阻止过,后来丫环跪下,是大夫人吩咐,只要姑小姐出门,她俩必须寸步不离,要是姑小姐因她俩疏忽有丝毫损伤,必对她俩重重责罚。 无奈,葛丽娥只得答应丫环跟着,没想到回自己家竟会发生这种事情,让她怎么不伤心。 “丽娥,是丽娥回来了?”董氏扭着小脚过来。 董氏刚才在小院喂鸡,听到葛天笙叫嚷,还有葛伯嗣的吼声,她撂下鸡食盆就往正院来,刚好赶上听见小女儿哭诉,急慌慌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董氏慢下速度,脚步迟疑不前。 “娘,是我,丽娥回来看您。” 拨开身前的丫环,葛丽娥泣不成声,一步步跨进院门,扑到董氏怀里。 十二岁的她,和董氏身高已经差不多。 两个丫环已恢复低眉顺眼,却紧跟在葛丽娥身后,寸步不离。 等葛丽娥收住哭声,董氏拉着小女儿的手就要进屋,葛伯嗣阻止:“你已见过爹娘和你七姐九哥,我们还是老样子,看得出你过得不错,你走罢。” “爹爹,难道不容女儿进屋坐坐?”葛丽娥哭泣。 葛伯嗣叹气:“走罢,你既出了这家门,就不再是这家人,坐与不坐又能改变什么。” 葛丽娥收住哭声:“好,爹爹既然这么狠心,丽娥从此再不蹬门。” 对董氏道:“娘,丽娥不孝,不能回来看你,你记得要去看丽娥,女儿住在丽衣坊。” “好好,娘会去看你。”董氏一连声答应。 她虽万事都听丈夫的,可葛丽娥毕竟是她最小的女儿,从小宠到大,哪有不想不心疼的。 不再留恋,葛丽娥扭头就走。(未完待续。) 第0216章 天机 “等等,十妹,”葛丽屏忽然意识到什么,问葛丽娥“你的丽衣坊是什么地方,你又怎么会住在那里,难道你不住大哥家了。” 葛丽娥回头冷笑:“告诉你也无妨,反正早晚全村人都会知道,大嫂要把村里那家杂货铺子改为成衣作坊,起名丽衣坊,大嫂让我和凯茜跟着师傅习技艺,同时习管理丽衣坊,近段时间师傅会带着我和凯茜招选人手,全村人都可报名,七姐,你还有什么疑问。” “什么?”葛丽屏大呼:“你小小年纪,吴氏竟然放心把作坊交给你?” “不是交给我,而是协助师傅管理,大嫂过,女儿家要会自己管理事物,即使将来识人不清,婚后不如意,也能过得自在。” “哼。”葛伯嗣脸色难看。 葛丽屏又问:“协助管理作坊是不是工钱很高?” “七姐,”葛丽娥已听出葛丽屏的话外意思,冷然道:“要是七姐也想挣工钱,大可前去报名,只要最后筛选过关就能留下,不过,所有留下的人都得签下卖身契,七姐可愿一试?” “那吴氏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我卖身给她?” “七姐既不愿卖身,还是安心呆在家里为好,要想上门纠缠,先想想能不能抗得过护卫,我这两个丫环身手只是一般,七姐想不想先和她两个一较高下。” 想起两个丫环那凌厉眼神,还有葛天笙没出手就飞出去的情形。葛丽屏不寒而栗,闭嘴没再话。 没有迟疑,葛丽娥决然出门。 弯过院墙拐角。葛丽娥停步,听见院门嘎然关上,院内葛伯嗣道:“你要想挣私房也行,不过得和你十妹一样,出了这个门,就和我再没关系。” “爹爹,”葛丽屏委屈道:“我没有大哥那样的本事。也没有五哥那样的手艺,更不像十妹有吴氏庇护,你要还这么狠心。我的将来可怎么办。” 葛丽娥快步离开。 吴丽梅本不想招选本村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管理。 可是躲避也不是办法,就在招选书上写了定则。尽量减少往后有可能的纠纷。 招选书里的。并不像葛丽娥吓唬葛丽屏那样,所有能留下的人都要签卖身契,只是整个制衣过程关键处的人员要签卖身契, 比如,整件衣服制成后,在袖口绣朵简单的花,衣襟两侧勾勒个稀疏的竹子之类,一般人家会针线的人。差不多都能干了这个,这倒不必签身契。 只有那花样复杂。一般的人还真干不了,这样的人要签身契。 有一类人必须要签身契,就是跟着郭四娘及那两个婆子从头开始刺绣的。 还有,无论哪个关节,成之后手艺特别精湛的人都要签身契。 当然,签了身契的工钱要比没签身契的高出许多。 根据葛凯琳的建议,吴丽梅想的更细。 制**的只管制**,亵裤、帽子、衣服、裤子、袍子、披风、鞋子……,等等,总之,从内到外,从上到下,所有衣物,全部人手都分开,在制每一种衣物时,再按关节分开。 吴丽梅给郭四娘交代时,听得葛凯琳直咋舌,我的个天呢,这都快赶超分件加工厂了。 来报名的人,可根据自己的兴趣选一样,且只能一样。 要是熟手,经考核过关就能直接上工,也照样只能干一样。 还有,你就是主动想卖身,主家还要看你是否够资格呢。 事情在有条不紊中进行,葛丽娥和葛凯茜即累又兴奋,不时跑到后院和吴丽梅小话。 葛凯琳、葛凯贞、葛凯武因年纪太小,怕人多会出事,只能留在后院跟着吴丽梅。 葛凯琳很想去前面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盛况,把小姑姑和三姐乐成这样。 正想开口求娘亲,郭四娘来到后院,愁眉苦脸道:“大夫人,有个本村男孩子来报名,只选我的绣花班,怎么劝都不肯走,跪在那里非要见大夫人。” “男孩子?”屋内人都是一惊。 招选书第一条就规定,只要女性,并不是男人不能做制衣这一行,而是因为作坊里大部分都是女人,搀和进几个男子怕出事。 村里读书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不识字,考虑到这一点,吴丽梅专门派人守着招选书,不但要给来者念,还要耐心解释清楚每条内容。 吴丽梅问郭四娘:“那男孩子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为什么要报名,有没有给他解释清楚,凡跟着你刺绣的人都得签身契。” 郭四娘道:“那孩子名叫郭惠庭,十岁,是为了赚钱,他大夫人的手艺村里人都知道,没人比得上,他娘四娘是大夫人的师傅,他觉得跟着四娘手艺,必能赚很多钱。” 吴丽梅笑道:“这孩子倒是机灵,还没被招选,先把当家人高高捧起。郭惠庭的娘,四娘你兴许还记得,地一口好段子,人也长的好看,村里人家办喜事都会请她上几段。” “大夫人这一,我也想起来了,”郭四娘恍然,却不明白:“郭氏既有这本事,为什么儿子还要自卖自身?” 吴丽梅惋惜道:“郭惠庭他爹死时,郭惠庭也才几个月大,郭氏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到能会走,眼睛却瞎了,郭惠庭也懂事,家里家外什么都干,要是他跟着四娘艺,不准真有大出息。” 郭四娘着急:“大夫人,细则既已定好,不能随意改动。” 吴丽梅收起笑容:“这个我知道,你告诉郭惠庭。他是男子,不符合定则。” 话还没完,一双小手捂住了自己眼睛。吴丽梅好笑:“凯琳,你怎么捂娘亲的眼睛,是不是觉得无聊,想和娘亲玩?” 吴丽梅问出话,葛凯琳才发现,下意识中,自己两手已抚上娘亲眼睛。娘亲还以为在跟她做游戏,静静地也不动,任由她捂着。 葛凯琳由衷道:“娘。你一定要眼睛好好的,看着女儿长大,女儿了本事好孝敬娘。” 她是刚才听郭惠庭的娘眼睛瞎了,她刚来这个世界时吴丽梅老是哭。葛凯武曾过。娘亲再哭眼睛就会瞎,就像郭惠庭的娘一样。 吴丽梅捏捏女儿的小鼻子:“你个小人精,起话来像个小大人,娘不但要看着宝贝长大,还要看着宝贝嫁人,生子,生孙,满不满意?” “嗯。娘话算数。” 小小人儿,一脸正经。满屋人莞尔。 “娘,你了什么,妹妹为什么要娘亲话算数。” 一前一后,葛凯贞和葛凯武被护卫牵着手进门。 准确地,俩人是被提溜进来的。 这俩总也架不住好奇,跟着的人稍不留神,他俩就窜到前院,趁机挤出大门。 吴丽梅下令,只要在前面看到他俩,直接送回后院,要是俩人不从,拎回来,不用客气。 葛凯武没有一点被抓包的羞愧,进门刚好听到妹妹的话,这才有此一问。 “娘亲讲,会好好保护眼睛,要看着五哥娶妻生子生孙。”葛凯琳偷换概念。 “娘,儿子还小,要长到二祖父那么老,还早呢。”小家伙不知羞,地是正儿八经。 葛凯贞赶紧捂葛凯武的嘴,悄声道:“五弟,千万别让祖父听到,祖父最不喜欢别人他老,要是你的话被祖父听到,祖父会拧耳朵。” 着还亲手示范,扯着葛凯武的耳朵就拧了一下。 葛凯武疼得嚷嚷:“哎,四姐,你为什么要拧我耳朵。” “噗。”有人实在忍不住,喷笑出声。 吴丽梅起身:“你两个既然闷不住,干脆带你们出去走走。” 丫环紧赶几步,掀起棉帘,漫天飘扬的雪花,立马映入眼帘。 瑞雪兆丰年,明年,又将会是一个丰收年。 葛天俞依自行老和尚所约,和吴丽梅一起,带着葛凯琳上山来看自行老和尚。 葛凯琳本来心里害怕不愿来,想凭借孩童的优势哭闹一场,免除跟自行老和尚见面。 可她内里毕竟是成年人,冷静下来想想,老和尚已然注意到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伸头是一刀,缩头还不知要挨多少刀,去就去吧,大不了再死一回。 怀着英勇就义,大义凛然的悲壮心情,葛凯琳跟着爹娘上了老和尚修行的小山。 山顶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平地,面积不大,刚好够圈成一个小院。 一颗参天大树长在院里的三间房屋正中央,树干有老和尚一抱粗,整个屋子遮在树冠之下,形成天然树伞。 葛凯琳想不明白,屋中围木就是“困”,换木为人,乃是“囚”,老和尚难道不知道吗。 老和尚要为她祈福,让葛天俞和吴丽梅回避,葛凯琳还以为老和尚支开爹娘是要给她施法,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打出她的原型。 谁知老和尚一句问话她就傻了眼:“你上一世会不会做油泼面,哪天做给老和尚吃。” “哦,我只会吃,不会做,你要想吃,我倒知道做法,给你听。” 答完,葛凯琳才后知后觉,自己入了老和尚的套,心中忐忑,静候下文。 老和尚哈哈大笑:“好,话算数,往后要是还想起什么好吃的素食,也要给老和尚,老和尚这一辈子胸无大志,就是一个吃字。” 葛凯琳没有接话,瞪眼看着老和尚。 “屋中有口,乃是回字,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老和尚收起笑脸。 葛凯琳心中一凛,试探:“大师何意?” 老和尚解释:“你不要紧张,人人都有前世今生,今生之后,续转轮回,你带着前世记忆就不同寻常了。老和尚问你,你是不是曾昏迷三天,魂魄回归前世。” “是。” “来听听。” “不要。” “躲避不是办法。” “太痛苦了。” “没事,有我在此。” 不容葛凯琳多想,她已回到上次离魂时所到地,眼睁睁看着那对狗男女行苟且之事,听着对她的恶毒诅咒,想要打烂那对狗男女,却又触及不到,愤然之间,仰天长啸。 “噗——” 一口鲜血喷出,葛凯琳昏死过去。 自行老和尚抱着葛凯琳出了禅室,交到吴丽梅手上。 女儿面色惨白,人事不省,葛天俞和吴丽梅慌了手脚。 老和尚却面带笑意,悠然道:“凯琳睡醒之后就没事了,切记,要是凯琳再次突然昏迷,一定要有人守在跟前,不停和她话。” 葛天俞和吴丽梅一惊:“大师,此话何意?” 老和尚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只要记下就是。” 葛凯琳醒来时,见家人都以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娘亲和爹爹更是满眼欣喜,葛凯琳问爹娘自己是怎么了,葛天俞抱她到镜子前,让她自己看。 镜子里的葛凯琳,脸上的血瘤不再似成串葡萄那样,层层叠叠,一个挤着一个,而是消除了许多,只在脸上平平铺了一层,颜色也变淡了。 葛凯琳惊异:“这是怎么回事?” 吴丽梅嘴巴合不拢:“还能是怎么回事,我家宝贝变漂亮了。” 葛凯琳看到了镜子里吴丽梅的变化:“娘亲,你的眉?” “我的眉?”吴丽梅莫名其妙。 葛天俞惊喜:“你的眉也有变化,这几天只顾凯琳,无暇注意到你,你自己看镜子里。” 吴丽梅两条眉毛中间相连的地方,原本和眉毛一样浓密的毛发也稀疏了许多。 吴丽梅大喜:“大师过,母女相连,互相守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原来如此。” 再后来,葛凯琳发现自己的脚和身高的增长不成比例,身高在长,脚却几乎不长,人高脚小,走路不稳,走不了多长时间脚就开始痛。 葛凯琳曾问过自行老和尚,自己的血瘤和小脚是怎么回事,胖和尚只这叫此长彼消,再不肯多,葛凯琳就捉弄他。 给老和尚油泼面做法及配料时,故意多了一种叫做苦苦菜的野菜,要是做地不得法,菜吃起来奇苦无比,也不知这个世界有没有苦苦菜。 谁知还真给老和尚找到了,做出来的油泼面味道可想而知。 得了乐趣,从那以后,葛凯琳变着法地捉弄自行老和尚。 不过,老和尚也不是甘愿每回都吃亏,有时也会反过来捉弄一下葛凯琳,这一老一小,经常让旁人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0217章 吃货 五岁的葛凯琳已不再梳朝天小辫,黑密卷曲的头发编成无数小辫,红色丝带缠绕其上。 身着红色衣裤,外罩白纱,脚着红色绣花厚底鞋,一双脚丫格外娇小。 光溜溜的额头中间,挂着一串米粒大小的白色珍珠,与黑发红带成鲜明对照。 “老和尚,你不是能掐会算吗,那你算算,我的脚什么时候能长大。” “为什么要长大,别人家的小姐,不吃一番苦头,还没有这么一双漂亮小脚呢。” “我才不要那种漂亮小脚,天足才是健康。” “你这就是天足呀,难道您娘亲逼你缠足?” “老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故意饶舌,是欺负我人小?” “老和尚从不打诳语,请问六小姐,老和尚所言难道不是实情?” “哼,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我回去就告诉二祖母,老和尚欺负我。” “凯琳凯琳,不是老和尚不,天机不可泄露,你就饶了老和尚。” “哈哈,这还差不多。” 葛凯贞要跟着谭柳儿医术,葛凯琳也闹着要。 只可惜,两年下来,汤头歌她倒背得又快又熟,至于识药辨药,除了一些常见常用药,其他的她一概分不清。 谭柳儿断定,别天分,就是后天补拙,葛凯琳也未必能成,就只教她认一些应急自保的药材,什么肿肿花。痒痒草,麻麻叶,嘱咐她用时要小心。别让自己也着了道。 看着眼前左手提着小巧的蝈蝈笼子,右手举着一根痒痒草,草梢尖刚好伸到自己脖子边的女孩子,自行老和尚恨得牙痒痒,却愣是动弹不得。 以他的功力,避开一个五岁女童的威胁是轻而易举之事,可他偏就不敢。 想起这个老和尚就觉得谭柳儿可恨。好好的医术她不教,净教些歪门邪道,只可惜他的医术在别人面前还行。比起谭柳儿来却总也差了一筹。 葛凯琳把痒痒草扔进自行老和尚的药筐,歪歪扭扭走到石头边坐下,又问:“那你,我脸上的血瘤什么时候才能全消。” 自行老和尚快速把痒痒草藏进筐底。这长松一口气。坐在另一块石头,叹气:“凯琳,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事急不得。” 不等葛凯琳反驳,老和尚赶紧道:“往后你可不能再随便上山,我时不时会下山,你有事等我下山再。” 葛凯琳不在乎:“没事。我脚小已成事实,要是再不勤加锻炼。可就真成了废人。” “凯琳,万事不可过于执着,随遇而安,方得极乐。” “老和尚,我跟你不熟,不用你啰嗦。” “好好好,你跟老和尚不熟,你只跟老和尚的饭食熟,老和尚今天做了五彩豆腐。” “五彩豆腐呀,哈哈哈,老和尚,快点背我回去,我很久没吃过了。” 于是,一个老吃货,背着一个小吃货,快步如飞,顷刻不见了人影。 被葛凯琳留在不远处的两个丫环,心知六小姐不会有事,可也不敢怠慢,一路紧追,等到了自行老和尚的禅院,一老一小正忙的不亦乐乎。 案板上堆着红色、绿色、紫色、黄色、粉色豆腐,自行老和尚边切豆腐,边还照顾着灶里的火,小丫环上前帮忙,一个帮忙烧火,一个帮忙切豆腐。 等灶上的锅烧热,豆腐都已切成大一点的丁,老和尚往锅里添好油,从葛凯琳手里拿过被剥得狼狈不堪的大葱,三两下剥好,匆忙洗干净,很快切成葱片。 此时油已六七分热,老和尚用筷子从瓷罐里操出一疙瘩大酱,放进热油中快速搅散,立时一股炒大酱的香味直冲鼻子。 大酱不能炒得太久,否则会炒成黑渣,香味和口感大打折扣,炒出菜来也满是黑色颗粒,既不好看,更不好吃。 稍微翻炒几圈,老和尚倒葱片进锅里,葛凯琳一边用帕子擦着剥葱辣出的眼泪,一边吸溜鼻子,恨不得流出口水来,太香了。 大葱炒出香味,五色豆腐倒进锅里,用锅铲不时翻动一下,上色和受热都要均匀,但也不能翻得太勤太快,要是那样,就只能吃豆腐渣了。 在翻炒的同时,加入盐、五香粉,调料简单,炒出的豆腐才味道纯正。 喜欢吃辣的话,可以放点辣酱,但葛凯琳绝对不会让老和尚放辣椒。 这五彩豆腐的做法,是葛凯琳在电脑上查的,她上一世的丈夫喜欢吃。 那时俩人还在热恋期,不会做饭菜的葛凯琳,也想着别人那样做恋人喜欢的食物。 只可惜,弄来弄去,因为不得法,葛凯琳最后还是没成功。 那男人很是心痛地吹着葛凯琳烫红的手,无论葛凯琳会不会做饭,他都会把葛凯琳放到心肝上。 葛凯琳当时感动得,真是为对方死都愿意。 她最后倒真是死在男人手上,而他,并没有把她放在心肝上,巴不得她早死。 葛凯琳只会不会做,老和尚有的是时间做实验,两个吃货一拍即合,才有了如今的美味五彩豆腐。 “好咯,出锅。”老和尚叫唤。 “水月,水珏,拿盆装豆腐,摆碗筷,开饭。”葛凯琳应和。 水月八岁,水珏六岁,这是两姊妹,买来时就身有功夫,两人都头脑灵敏,力气超群,专门照看脚小却不自觉,到处乱跑的葛凯琳。 自行老和尚吃饭时喜欢热闹,但凡有小孩在场,必让围坐一起,不分主仆,争抢而食。 葛凯琳早早坐在石桌旁,碗筷才一摆好。她就抢抓在手,就等豆腐上桌,先下手为强。 “来咯——”老和尚端了一大盆豆腐来。 大盆放在桌上。葛凯琳有点不舍得下筷子,五色豆腐,均匀染上酱色,却并没掩盖豆腐本色,甚至比没有酱色前更鲜艳,白白绿绿的葱片,掺杂其中。不显烦乱,反而添彩。 眯起双眼,酱香葱香直冲鼻孔。令人舌下生津。 “哈哈,要是再迟疑,豆腐一凉,味道可会大打折扣。你要不吃。老和尚可是不讲客气。” “休想,水月,水珏,开工。” 一声令下,四双筷子上下翻飞,葛凯琳因动作不协调,豆腐不时掉回盆里,或是掉到桌上地上。越急越出错,夹到的豆腐。倒有一半没进嘴,等盆见底,她身边一片狼藉。 “呃,好吃,豆腐软嫩有弹性,有水果蔬菜鲜味,咸香可口,芳姨的饭馆又有新菜了。”葛凯琳厚脸皮,无视自己身边的成果,任由水珏掩盖罪证。 先一句还好,老和尚听得嘿嘿直笑,就差在脸上书写“我很能干”四个大字,葛凯琳最后一句落音,老和尚的大胖脸立时变成苦瓜脸:“凯琳,这回能不能不是老和尚研发。” 前世葛凯琳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看电视除了喜欢看古装戏,就是喜欢看美食节目,记性又超好,虽然看了也不会做,但怎么个做法,用什么配料,只要看过就不会忘。 这三年来,自行老和尚不时哄着葛凯琳给他个菜谱,葛凯琳自己也馋,一般不会拒绝。 不过,葛凯琳有个条件,实验成功后,必须教给吴丽芳。 丽记家常菜生意越来越红火,三年之内又开了两家连锁店,一家在良平镇中心地段,一家开到了隔壁镇,与定期添加新菜不无关系。 吴丽芳真是有做菜天分,自行老和尚每回给她一个菜谱,她都能自行演变出多样做法,生意不好,天理难容。 葛凯琳要老和尚这样做,是方便吴丽芳的生意,实际主要目的还是方便她自己解馋。 但是有一点,葛凯琳提出,不能出是她教的,只能是老和尚自行研发,否则她以后再也不给老和尚菜谱,愁得老和尚一张大圆脸苦哈哈。 他辛苦实验他乐意,可他出家图的是清净,这三年来,由于自己不时研发出新素菜,哪还有清净的时候,每天到他这里来要求吃素菜的人,他巴不得看不见。 老和尚考虑是不是再云游四方,躲开葛凯琳这个事儿精。 “这个我不管,你和芳姨商量去。”葛凯琳一推二六五。 “就知道你滑头,这回就是你芳姨自己想出来的。”老和尚反应也不慢。 自己吃饱还不算,葛凯琳回家时还让小丫环提了好些豆腐,进门看见吴丽莲也在。 葛凯琳当没看见吴丽莲,兴冲冲跑到吴丽梅跟前:“娘,我回来了,还带回了美食。” 吴丽梅蹲下一把接住葛凯琳:“宝贝只要安全回来,有没有美食娘都高兴。” 葛凯琳吹牛:“女儿聪明伶俐,足智多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可能会有事。” 吴丽莲冷哼:“凯琳脸皮是越来越厚,哪有女儿家这么自夸的,不晓得矜持。” 葛凯琳皱眉,我和娘亲话,你算神马东西,你脸皮薄,每回我家铺子出新式衣服,你都要厚着脸皮来要代理,不仅如此,还要求送你制衣熟手,你当我家是你的人才培养基地? 刚要张嘴反驳,见娘亲对自己摇头,葛凯琳气嘟嘟扭头就走。 本来今天吃到美食,心情愉爽,谁知进门就碰到苍蝇,一路来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身后吴丽莲道:“三姐,你太娇惯凯琳了,这么目无长辈,长大可怎么嫁人,有哪个人家敢要她。” 葛凯琳忍无可忍:“我嫁不嫁人,自有爹娘做主,关你啥事,你身为长辈,动不动当着小孩子的面提起男女之事,本身不正,苛求别人,哪有长辈模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三岁小儿都知道的道理,你从小跟着我娘读书,连这个都不懂。” 再不顾吴丽梅使眼色,葛凯琳巴拉巴拉一通抢白,气得吴丽莲直喘粗气。 “得好,妹妹,就是堂内的子,都不如妹妹明理。”葛凯武嚷嚷着进了屋。 葛凯武放回来,正准备向娘亲请安,就听得妹妹一通大道理,他虽不知一向好脾气的妹妹为啥发这么大的火,却断定肯定是旁人没理,管他青红皂白,先帮得妹妹再。 “好,好好,三姐,你家门槛是越来越高,就连无知小儿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本是丫环出身,就不该来自取其辱,好,我走。” 吴丽莲气得脸通红,快步往门外去,经过葛凯琳身边时,故意脚下一歪,葛凯琳躲闪不及,“噗通”倒在地上,吴丽莲头都没回,面带冷笑,扬长而去。 “凯琳,你没事吧?”吴丽梅冲过去抱起女儿。 “妹妹,伤着脚没有?”葛凯武早一步到了葛凯琳跟前。 葛凯武离葛凯琳近,他看得清楚,吴丽莲是故意撞倒葛凯琳的,以葛凯琳歪倒的姿势,很有可能扭到了脚。 他从小跟着二祖母和爹爹练武,虽然人小,还是可以阻止此事发生的,只是他没想到,吴丽莲身为长辈,竟会做出这种事,事情发生时他没反应过来。 “娘,脚痛。”葛凯琳痛呼。 刚才一歪,葛凯琳是扭到了脚,不过只是轻微,真正脚痛的原因,还是今天爬山所致。 上山还好,下山时,不止脚痛,膝盖也痛,一路回来,葛凯琳都由水月和水珏轮流背着,进了镇子后,水月和水珏本来要直接背葛凯琳回家,葛凯琳怕被人看见在爹娘跟前起,往后爹娘再不肯让她单独上山,就强自走路回家,进门时力气已快到极限。 本想着给娘亲请安后回自己屋里好好休息,谁知竟出了吴丽莲这个岔子,葛凯琳知道隐瞒不住,只得装起可怜。 女儿一声脚痛,吴丽梅心里发紧,抱葛凯琳放到床上,轻轻脱下葛凯琳的鞋袜,菱角一样娇俏的小脚,肿胀通红,脚底有几个血泡,明显是走路磨的,吴丽梅心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不敢大意,细细捏弄腿脚各处,每换一个地方,必问葛凯琳是不是痛,确认并没什么大事后,这才放心。 “水月,水珏,从今以后,你两个寸步不得离开六小姐,要是六小姐因你两个看顾疏忽而有所损伤,不用我讲,你两个自去刘妈处领罚。”吴丽梅吩咐。 为图清净,平时除了刘妈外,吴丽梅不允许其他下人随便进主屋没想到,吴丽莲竟会在她眼皮子底下,故意碰倒女儿,吴丽梅内心对吴丽莲那一丝丝怜悯,顿时荡然无存。(未完待续。) 第0218章 断绝 刘妈出外办差,暂由刘耕家的代其职。 吴丽梅吩咐刘耕家的:“你先去丽衣坊一趟,告诉郭四娘,停止供给莲衣行任何货物,并追回欠银,要是莲衣行抵赖,即刻报官,办完差事先不忙回来,去见你娘。” 刘耕家的父母在吴家当差,她娘取代了刘妈原先的位置。 “二晓,你去渔场一趟,路上要是有人问你办什么差事,你就方夫人撞伤了六小姐,六小姐疼痛难忍,请大老爷速速回家治疗,除了这个,要是多别的,三天没有饭吃。” 葛家是良平镇大户,总有好事的人喜欢打听葛家的八卦,平时吴丽梅严禁周二晓出门,周二晓缺心眼,又饭量奇大,人家只要给点好吃的,她就会毫无保留回答人家问题。 不过,再缺心眼的人,也分得清一时好吃和三天没饭吃哪个更加难以接受。 “顺生,你即刻去莲食坊一趟,让二丫马上回来。” 顺生是葛凯武的小厮,是前年买的。 听着娘亲一连声的吩咐,葛凯琳知道,吴丽莲完了。 两年前,吴丽莲嫁给一个外地方姓商人,那人是家中妻子已死,他也没有妾侍,妻子留有两儿两女,都已各自成家不在身前,吴丽莲进门就是当家夫人。 但那商人走时并没带着吴丽莲,是要为妻子守丧三年,要是吴丽莲那时就跟着进家门,必受家里人指责。他不忍新婚妻子受苦,要吴丽莲先忍耐些时日。 既要守丧,又为什么婚后才。显然那人不靠谱,不过那人是吴丽莲自己选的,旁人劝吴丽莲不听,也就只能暗自感叹。 商人走后再没有露面,这两年,吴丽莲莲顶着个方夫人的名头,依附吴丽梅和吴丽芳。在良平镇开了成衣行和饭馆。 两人怜她受骗,吴丽梅先供货,等她货卖完。才收回货银。 吴丽芳则是做好饭菜送到她的饭馆,就像现代的快餐一样,按荤素搭配份数收钱,吴丽芳只收取成本费和少许的人工费。 莲衣行和莲食坊都是租的葛氏出租屋。谭柳儿的出租区房屋建好以后。全权交给葛天俞打理,连同自己的出租小院。 去年开始,吴丽莲时不时提出,要吴丽梅送给她一套制衣熟手,她也好根据客人所提条件,即时改动成衣,吴丽梅没答应。 吴丽莲又向吴丽芳提出,送去的饭菜。不是凉了,就是色香味不如刚做的好吃。客人不喜欢,不如派个厨师即做即卖,也不会坏了丽记家常菜的名声。 吴丽芳觉得有道理,就派二丫过去,旁人虽然都觉得不妥,顾及吴丽芳和吴丽莲的情分不一般,也没人劝阻。 “刘勤家的,你传话门房,从今往后,无论是方夫人,还是方夫人家下人等,不准进门。” “是,大夫人。”门外刘妈的大孙媳答应。 刘勤家的和刘耕家的,是潘氏送给吴丽梅的两个贴身丫环,经刘妈提亲,吴丽梅把她俩一同嫁给刘妈的两个孙子,婚后依旧在府内当差。 一同送来的婆子,在葛凯文考取盛城堂后,跟着去了盛城,照顾葛凯文的生活起居。 和葛凯文形影不离的绪祥,也一块去了盛城读书。 每逢休沐日,绪祥还是会跟着葛凯文回来,和葛凯赋的关系也有所改善。 葛凯琳想不通,绪祥这家伙家里又不是没钱,为什么不买一座属于他家自己的院子,非要租用她们家的小院,这几年下来的租金合起来,都够买一个小院的了。 葛凯武六岁入堂,两年下来,人变得沉稳许多,娘亲处理事务,他在旁安然陪着妹妹。 见娘亲吩咐完了,葛凯武才问道:“娘,您常给儿子讲,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您这样做,分明是断了五姨的财路,儿子不太明白。” “凯武问得好。”吴丽梅正色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这要看什么情况下,要是对方利用你的好心,贪得无厌,甚至反噬,那就必须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懂吗?” “是,儿子谨记。”葛凯武道。 是谨记,而非明白。 吴丽梅不急,小儿子虽聪明懂事,毕竟也才八岁,又从小有家人护着,没有大儿子早熟,一时不明白也是情理之中,待往后经历的事多了,自会理解这个道理。 周二晓一路走,一路向人诉着吴丽莲蓄意撞伤葛凯琳的事,有好心人见她磨叽,早就急着先一步跑到渔场告诉了葛天俞。 葛天俞一路骑马飞奔,进院门都没下马,进了院子直接从马上跳下,快跑直冲进屋:“凯琳,来让爹爹看看你的伤。” 屋里,母子三人正在嬉笑玩耍,葛凯琳胳肢葛凯武,葛凯武怕痒,捉住葛凯琳的小手,还要防备着娘亲在身后偷袭,三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呼——”看来已无大碍,葛天俞放松心情。 被眼前气氛感染,葛天俞满脸笑意,走到床前伸手抱过女儿,仔细查看伤势。 葛凯琳乖巧地由着爹爹揉捏,安慰道:“爹爹,女儿脚已经不疼了,爹爹不必紧张。” “嗯,稍微有点扭伤,倒没多大关系,小调皮,是不是又私自走了远路?”葛天俞问。 别看女儿年龄还小,却是有主见得很,只要她决定的事,必定会坚持坚持。 就这走远路吧,每次都磨得脚起血泡,要是别人家孩子,早就哭闹不止,偏她乐此不彼,还什么不想作废人。 葛天俞重新给女儿上了伤药,让女儿的小身子倚靠在自己臂弯。轻轻拍哄。 葛凯琳早就累了,刚才和娘亲和五哥嬉闹,只是为了强打精神等着爹爹回来。好让爹爹看看自己并没什么事,不必太过忧心。 这会儿在爹爹刻意的拍哄之下,葛凯琳很快迷糊起来。 上一世,葛凯琳被家人过度保护,养得她没什么心机,进入梦乡前,葛凯琳还想着。往后一定要会自保,会察言观色,揣摩别人心思。提前避开有可能的危险。 娘亲放周二晓出去,是借周二晓造势,好让人们知道,自家并非翻脸无情。而是她吴丽莲太无理。 周二晓并没有亲眼看见葛凯琳被撞。别人问起详情,她只会支支吾吾,外人都知道周二晓不会撒谎,至于为什么周二晓不清楚,个中原因,以世人的想象力,任他们自由发挥。 葛天俞亲自送葛凯琳回屋,嘱咐水月和水珏好好守着。这才回主屋问吴丽梅怎么回事。 听了吴丽梅的叙述,葛天俞冷哼:“她铺子的租期已满两年。她只付了一年的租金,为免她再纠缠,一年的租金就送给她了,也算你对她已仁至义尽。” 他这是要彻底赶尽杀绝。 吴丽芳和袁芬正研究怎么变换菜式花样,听葛凯琳受伤,一同赶了过来。 出租区完工后,谭柳儿给葛天彪结算了工钱,葛天彪还清了欠谭柳儿的院钱,还小赚了一笔,和袁芬的婚礼办的还算风光。 成亲后,葛天彪经营木匠铺,袁芬还跟着吴丽芳做菜,并负责丽记家常菜馆在镇中心新开的连锁二店,隔壁镇的连锁三店由大丫经营,二丫悟性不如大丫好,平时只是打打下手。 吴丽莲提出要厨师时,吴丽芳派二丫过去,也算是给二丫一个单独操炼的机会。 吴丽芳和袁芬都是爽快性子,问清原委后,更加气愤。 搞清楚事情原委,吴丽芳骂道:“真是忘了本,她也不想想,要不是三姐当年放她自由,哪能有她开铺子做生意的好日子。” 吴丽梅叹气:“要不是我今天驳回她的请求,她可能也不至于失了心智。” “她又有什么请求,难道还没有放弃要制衣熟手的想法?”吴丽芳瞪眼。 “不是要制衣熟手,是要针织熟手。”吴丽梅的脸色凝重。 “什么?”吴丽芳和袁芬同时惊呼。 经过葛凯琳的不懈努力,她心目中的毛衣终于问世。 去年春天,当她拿着织得七歪八扭,她不,根本看不出是衣服的东西给吴丽梅看时,吴丽梅简直呆了。 吴丽梅一直认为,葛凯琳折腾线绳只是为了好玩,没想到线绳竟能变成衣服。 花了一天时间,吴丽梅和葛凯琳一起研究针织方法,再用五天时间,一件类似后世的蝙蝠衫的针织衣套在了葛凯琳身上,别有一番韵味。 由此及彼,巧手的吴丽梅给丈夫和儿子每人织了一件外袍。 葛天俞长相俊美,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葛凯文和葛凯武开始时还觉着衣服怪异,见爹爹每天乐哈哈穿着新衣服在外炫耀,看到这新衣服的人眼里都是羡慕,争相问哪里有卖,哥俩这才大方穿出去上。 渐渐问的人越来越多,吴丽梅觉着,针织衫要是拿来卖必会大火。 着郭四娘另外招选人手,只要己方看中,对方愿意,全部签身契。 针织不同于用不匹制成衣,织好一件衣服不是一时半刻成得了的,就葛天俞那件外袍,吴丽梅用了近半个月时间,每天累得肩背酸痛,她用的还是粗线,要是线再细点,时间更久。 吴丽梅决定,只接定制,不卖成衣,价钱是一般衣服的几倍,甚至几十倍。 这一年多来,针织衫订单源源不断,外地甚至外省的都有,就连远在京城的杜云岚,也写信替人来定制。 所有丽衣坊出品的成衣,都会在衣角或袖口内,用双面绣法绣上“丽衣坊”几个字,就好似葛凯琳上一世世的品牌标签。 前世的标签容易冒牌,而“丽衣坊”这个标签就难模仿了。 双面绣法不是言传身教,哪怕再好的悟性,也不是会就会的,久而久之,丽衣坊倒打出了名气。 针织看似费神,其实也简单,有心人只要找到藏起来的线头,慢慢拆开,详加研究,很容易就能模仿出来。 很快,别的地方也慢慢出现了针织衫坊,不过,这对丽衣坊倒没多大影响,毕竟针织是慢工出细活的行当,丽衣坊不可能接得了所有生意。 吴丽莲见针织衫生意很赚钱,也想插一脚,她想着,反正到处都有仿制品,也不差她这一家,可她不想自己费神研究织法,连请教一下别人都觉没必要,直接来找吴丽梅要人。 如此三番五次,不知休止,吴丽梅渐渐厌烦,今天再次拒绝了吴丽莲,吴丽莲窝着一肚子火,刚好葛凯琳回来,跟吴丽梅撒娇耍嘴皮子,才会发生后来的事。 吴丽芳还待要骂,外面有人禀报:“大夫人,二丫回来了。” “让二丫进来吧。”吴丽梅吩咐。 “三姐,这会儿是店里正忙的时候,你怎么让二丫回来了。”吴丽芳疑惑。 “你稍安勿躁,等我问完二丫,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吴丽梅安抚道。 三姐向来做事有分寸,吴丽芳安静下来。 二丫一进门,屋里人全都倒吸一口气。 两眼血红,脚步漂浮,走路左歪右扭,眼见着一口气就能吹到,这哪里还是往日虽不算聪明,却处事稳重的二丫。 “哎哟二丫,你这是怎么了,快来坐下。”吴丽芳急道。 “等一下,”吴丽梅阻止:“二丫,你先回答二夫人,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是去做菜,又不是去做贼,怎么像几天没睡的样子。” “是,大夫人,”二丫强撑着没有坐下,声音喑哑:“五姨夫人买了两个人,让奴婢教那两个人做菜,日夜不息,奴婢已两天两夜没合眼。” “做菜而已,哪里需要这么着急,要是人累坏了,出事怎么办,大嫂先让二丫坐下好不好,这孩子眼见着就要晕了。”吴丽芳道。 二丫向吴丽芳行礼:“二夫人恕罪,奴婢现在要是坐下就会睡着,奴婢还有事禀报。” 这一礼,二丫险些栽倒,吓得吴丽芳一把扶住,不敢再多话。 吴丽梅发话:“有什么事你只管,丽芳,稍安勿躁。” 二丫强撑着道:“五姨夫人不止要奴婢教那两人做菜,还要奴婢写出菜谱,奴婢不识字,五姨夫人就让奴婢口诉,五姨夫人亲自记录。” 吴丽芳张了张嘴,看看二丫,还是忍住了。 “然后呢?”吴丽梅口气冰冷。(未完待续。) 第0219章 强身 二丫陡然一个激灵,答道:“奴婢讲并没有见过菜谱,二夫人平时做菜全凭经验,至于如何配菜,也不是一成不变,手边有什么材料只管信手用来,五姨夫人不信,你家二夫人的性子我知道,她一个人这个样子,难道店里师傅们全都和她一样?” “你怎么回答的?” “奴婢讲,店里的师傅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奴婢不知道,奴婢愚钝,至今为止,奴婢只会有数的几样菜式,味道如何,五姨夫人也全见识过。” 味道如何,在场的几人也全见识过,能入口而已,不难吃,也不是很好吃,一般般。 “而后呢?” “五姨夫人怒道,吴丽芳真是歹毒,误我大事。” 言语中直呼了主子的名讳,二丫完,给吴丽芳跪下。 吴丽梅站起,过来想要扶起二丫,手还没碰到二丫,二丫已倒地。 吴丽芳这些年跟着谭柳儿了些粗浅医理,给二丫把过脉,摇头叹道:“没事,睡着了。” 葛凯琳那天睡到掌灯时分才醒,睁眼就看见葛凯武坐在自己床沿上,就着蜡烛光,小手上下翻飞,不知在编什么。 “五哥,是不是在给我编玩具?” “妹妹醒了,快看,五哥给妹妹编的小竹篮,喜不喜欢?” “哇,好漂亮,五哥手真巧。” 好小巧的竹篮,只有葛凯武自己的拳头大。篮子边沿还有半圆形圆环,整个一圈看来,状似花环。 “还有个盖子没编。要是篮子有了盖子,杏核放进去就颠簸不出来了。” “五哥真好。” 葛凯武的小脸却耷拉下来:“是五哥不好,五哥今天没有护住妹妹。爹爹讲,当时五哥离妹妹最近,要是及时阻挡,妹妹绝不会扭伤,是五哥反应太迟钝。” 葛凯琳安慰:“五哥。今天的事不能怪你,谁能想到她会伤人。” 葛凯武摇头:“娘还讲,五哥头脑不够冷静。兴许是因为五哥那几句话,她才恼羞成怒。爹爹讲,妹妹自然要帮,可也要看清场合。更要讲究方法。” 葛凯琳这才意识到。应该先是自己的话刺激了吴丽莲,其实自己受伤也算是咎由自取,一定要记得这个教训,往后与人对峙时,也要看清场合,讲究方法。 想清楚关节,葛凯琳转移葛凯武的注意力,省得他总是自责:“五哥陪我玩抛杏核。” “妹妹稍等。篮盖马上就编好。”葛凯武加紧手上的速度。 “不要,我现在就要玩。”不能等。要是他又开始自责怎么办。 “好,五哥这就拿杏核来。”葛凯武无奈。 他从葛凯琳的床头柜抽屉里,拿出四颗磨得溜滑的杏核,两人在床上玩。 这种抛杏核的玩法,是葛凯琳前世小时候玩过的,可以两人玩,也可以多人玩。 杏核两面涂上红蓝两色,玩之前提前讲好,哪种颜色朝上才算分数,总共玩几轮。 玩时,所有的杏核都抓在一只手里,抛起一颗杏核的同时,把手里剩下的杏核全撒在地上,然后接住抛起的那颗杏核。 再抛起手上的那颗杏核,同时捡起地上算分数的杏核,再接住抛起的那颗杏核。 一次捡一颗算一分,一次捡两颗算十分,一次捡三颗算百分,依此类推。 抛,撒,捡,接,往复循环,自始至终,都只能用同一只手。 要是抓错,或没抓住该抓的,或碰到不该抓的那个,或者手上的那颗杏核没接住,或该抓的没抓稳又掉了,就轮到下一人。 几轮下来,谁得的分数最多算谁赢。 杏核的玩法可有多种,比如,还可以把手里的杏核全部抛起,手背朝上接住,再把接住的杏核抛起,用手快速在空中抓握,谁抓握的最多谁赢。 杏核的多少,要看人手的大小,最少三颗。 杏核越少,明玩的人越小,以葛凯琳现在的小手,最多只能握住四颗杏核。 她之所以想起玩这个,就是想锻炼自己手的灵活性,还有手眼的协调。 和葛凯武玩抛杏核,葛凯琳觉得,根本就是把自己送给葛凯武虐,葛凯武可以坐在原地,不动窝地玩到葛凯琳忍不住捣乱。 轮到葛凯琳时,得不了几分,还得要东奔西跑,因为杏核总是被她的手忙脚乱弄得满地乱窜,而她为了锻炼身体,又不准人帮忙捡。 两人正玩得开心,吴丽梅带人送饭进来,笑道:“要想玩,白天多的是时间,先吃饭。” “是,娘亲。”葛凯武应承。 把杏核收进小篮子,放进床头柜抽屉,坐回床沿,水月和水珏已在床上的小桌摆好饭菜。 “呀,五彩豆腐,真好看,嗯,好香,肯定好吃。”吸吸鼻子,葛凯武满眼光彩。 “确实好吃,你多吃点。”吴丽梅好笑又心疼。 对于女儿被撞,小儿子太自责,晚饭时桌上就有五彩豆腐,他没吃几口就饱了,一直陪着熟睡的女儿,这会儿应是心结已解。 吃完饭,吴丽梅抚着女儿的小肚子,轻声道:“凯琳切记,你脚小跑得慢,要是对方不善,为防万一,你先离对方远些,尽量躲在对方伤害不到的地方。” “女儿记住了,笨鸟先飞嘛。” “白天的事你还有个错处,知不知道错在哪里?”吴丽梅引导。 葛凯琳道:“女儿不该拿话刺激方夫人。” 吴丽梅点头,补充:“还有,你不该提到她跟着我习的事,她和你四姨跟着娘一块儿习这是没错。就是你小舅,也是娘从小教导的,你的话。要是你四姨和小舅听了没有任何不妥,她则不然,在她听来,你这话就是在暗示她出身低微。” 葛凯琳恍然大悟:“娘意思是,在方夫人听来,我这是揭她的短?” “嗯,孺子可教。”吴丽梅欣慰。 “娘。女儿想功夫。”葛凯琳旧话重提。 吴丽梅劝慰,“你爹爹不肯教你,不是怕你吃苦。是你先天条件受限,底盘不稳,一个不好反倒会伤了自己,想要自保。方法多的是。比如,你二祖母教你认识的药材。” 葛凯琳不放弃:“可是,要是手边刚好没有药草,或是药已用完,难道要坐以待毙,二哥不喜欢练武,爹爹还要他每天练习强身,女儿先天不足。练习强身总行吧。” 葛凯武提议:“娘,三姐不喜欢练武。二祖母教她五禽戏,也是用来强身的。” “好,”吴丽梅妥协:“娘给你们爹爹讲讲,教凯琳五禽戏试试。” 经葛凯琳三番五次痴缠,葛天俞到底还是担心女儿身体,教她一套五禽戏。 于是,每天清晨,院里的草地上都可见到,葛凯琳七歪八扭,动作怪异,守候在一旁的丫环不时惊呼,那是葛凯琳又一次站不稳摔倒在地。 依然是不准别人帮忙,葛凯琳摔倒后自己爬起接着练。 做完一套动作,葛凯琳要花费多于别人几倍的时间,浑身脏乱,狼狈不堪。 每次她练五禽戏,吴丽梅和葛天俞都要全心守在一旁。 好不容易一套五禽戏练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各干各事,忙活起了一天的生计。 葛凯琳洗漱一番,由水月伺候着开始练习大字。 “六姐,我来找你玩耍,六姐你在干什么?” 一听这声音,葛凯琳就头大。 葛睿豪的女儿葛凯缘,比葛凯琳小一岁,家人都称呼她七小姐。 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闹腾,只要她在,葛凯琳的耳朵就不得清净。 董雁菱今年春天开始给葛凯缘缠脚,小姑娘疼得是哭天喊地。 葛凯琳招呼着丫环扶葛凯缘坐下,埋怨:“七妹,你脚痛还乱跑,也不怕伤着。” 不还好,一提起脚痛,原本笑嘻嘻的葛凯缘立马愁眉苦脸:“没事可做脚更疼。” 着,小嘴还煞有介事地抽口气,弄得葛凯琳也跟着心里一紧。 唉,人家好生生的脚要缠小,自家娘亲倒是没强迫自己缠脚,可脚偏偏长不大,葛凯琳搁下手里正练大字的笔,示意水月收走笔墨,自己到屏风后换下练字时专门穿的衣服。 她动作不太协调,尽管已非常小心,每次练字衣服上多少都会沾些墨汁。 收拾完毕,葛凯琳从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一根红绳,和林缘玩翻绳。 玩了没半刻,葛凯缘就没了耐心,问葛凯琳:“六姐,认字好不好玩。” 这个问题她不知已问过多少遍,葛凯琳再次耐心回答:“认字是为本事,不是为好玩。” “可是,娘亲,女子无才便是德,娘亲并不识字,爹爹照样爱护娘亲。” 看着一脸迷惑的葛凯缘,葛凯琳无奈,董雁菱羽的想法很符合这里人的思想,自家爹娘倒是有点离经叛道,不过还好,正合我意。 不等葛凯琳回答,葛凯缘又问:“爹爹却,让我多来和六姐玩,也好跟着六姐些本事,像大伯娘一样多才,六姐,娘亲和爹爹到底哪个对,我该听谁的。” “这个——,”葛凯琳卡壳。 从自己的角度来看,葛睿豪的想法肯定是对的,可自己不能这么,一来会让葛凯缘更加迷惑,再来,自己现在还小,想法太过脱俗必会成为出头鸟,自己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想惹麻烦,最起码现在还不想惹麻烦。 “六姐,你也不知道?”小姑娘等急了。 葛凯琳敷衍:“哦,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这话什么意思?”葛凯缘满眼的十万个为什么。 “哦,就是,各人有各人的道理。” “那到底哪个对?” 小姑娘还拗住了,葛凯琳头痛。 “大夫人,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还有绪少爷。” 门外刘勤家的禀报,葛凯琳就像听到了天籁之音,哥哥回来的真是时候,只要打个岔,这小孩子的问题就不用回答了。 至于那位绪少爷,则自动被她忽略,这家伙每次回来,直接跟着哥哥就来家了,他自己的家倒成了客栈,来了又不爱话,算是可有可无之人。 跟刚搬来镇上时相比,葛家的院子扩大了一倍,一进院住干粗活的下人,马匹以及一应家什都搁在一进院,主人家住二进院。 葛凯文三人进大门前先下了马,步行往二进院来。 先进来的是十三岁的葛凯文,样貌和葛天俞更加相像,身量拔高,男性特征已很明显,虽在变嗓期,声音倒也不难听,身着蓝色劲装。 葛凯赋紧随其后,葛凯文高了一头,和葛凯文纤细的身材相比,葛凯赋粗壮许多,相比三年前跟着谭柳儿外出时,现在的葛凯赋稳重了许多,也在变嗓期,声音粗噶,着灰色劲装。 绪祥和葛凯赋拉开一段距离最后一个进来,这家伙原先和葛凯文身量相仿,现在倒比葛凯文高了一头有余,身着黑色劲装,衬托得皮肤更加白皙紧致。 三人向吴丽梅问过安后,坐下来闲话,葛凯缘睁着大眼,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好奇得很。 她从小被董雁菱娇养,很少出门,稍大一点,葛凯文和葛凯赋又去了盛城读书,两个月回家一次,小姑娘即使见过,印象也不会很深,自然感觉好奇。 忽然,葛凯缘小脸一变,明显被吓着了。 葛凯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碰上绪祥也看过来,原来是这个没事摆酷的家伙惹的祸。 见葛凯琳瞪视,绪祥一愣,旋即扭开头,等他重新扭回头来看,葛凯琳已牵着葛凯缘的小手,和两个哥哥有有笑,没再给他一个眼神。 笑了一会儿,葛凯赋告辞,去找他爹娘。 葛凯文抱起葛凯琳掂了几掂,笑道:“妹妹身子壮实了些,是不是每天还那么调皮。” “我哪里是调皮,我天天练习五禽戏,才有这样的成效。”葛凯琳反驳。 “妹妹下盘不稳,岂不是吃了不少苦头?”葛凯文皱眉。 葛凯文这话一出,葛凯琳郁闷,怎么认人都当她是玻璃人。 吴丽梅笑道:“你妹妹缠着你爹爹是要练武防身,你爹爹就教了她五禽戏强身。” “可妹妹先天条件有限,伤了自身怎么办。”不出葛凯琳所料,葛凯文也是这句。 半天没吭声的绪祥出声:“大夫人,六小姐想要防身,小子倒有个办法。”(未完待续。) 第0220章 豪言 “七少爷,针盒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是我送了人。” “见针如见七少爷,这针盒怎么能送人呢。” “这事不用再提,林管家你下去吧。” 泡过药浴后的绪祥,黑发披在肩背,发梢还在不停滴水,他也不管,随头发自然风干。 此时的他,不像在人前那样,冷着一张万年不变的脸,而是满脸平静,似乎还偶现温和。 来到书桌前,绪祥打开堆积着的书信,一封封展开看过,有的搁置在一旁,有的在上面圈点几下甚或写几行字,然后放进书橱上一个小匣子里。 待书信处理完毕,绪祥问:“奶娘,有没有有舔羹?” 门外有人应声:“有,老奴这就端过来。” 没一刻,奶娘敲门而进,把一碗甜羮放在桌上,一边嘱咐:“七少爷先少喝点,否则该吃不下饭了,要实在想喝,饭后过个把时辰再喝。” “没事,”绪祥端起碗,用勺子搅动舔羹,和奶娘着话:“我在葛家已吃过饭。” “七少爷,恕老奴多嘴,”奶娘斟酌道:“七少爷是不是把针盒送给了葛家六小姐。” 绪祥叹气:“奶娘,这事已然这样了,多无益。” “老奴不管江湖事,老奴记得,当年王妃将针盒交给七少爷时,嘱咐过此针传男不传女。” “奶娘,要是当年将此针传给八妹。就是她双腿残疾,也能拖到我和大哥赶到,不至于死的那么惨。” “七少爷将针盒送给葛家六小姐。是不是将她当做了郡主?” “我也不清。” 此时的葛凯琳,正翻来覆去看着手里小巧的针盒。 哇,这就是传中的飞针呀,江胡神器原来就是这副摸样呀,不就是一个方铁盒子,周身刻着龙不像龙,蛇不像蛇的东西。似乎还有点壁虎影子的怪物,也没什么神秘呀。 按下机关,盒盖无声地弹开。里面整齐码着足有上百根细针,看起和绣花针没什么两样。 葛凯琳拿起一根针对着灯光仔细看,这才发现,这针和绣花针还真不一样。 针尖处有倒刺。就像她前世见过的膨胀钉一样。钉进去容易,拔出来可得费一番功夫,这针扎进人身,要是像一般针那样拔出,非得硬生生扯掉一块皮肉。 观察盒内四壁,盖子内侧面似有一条条凸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画上去的平行条纹。用手抚摸,是一排细沟。对光照看,细沟宽度刚好可以够一根针容身。 将盒子倒扣过来,盒子底部跟盖子内侧模样相似,只是条纹稍微密实一些。 盖好盒子,葛凯琳看到铁盒身上一个细小的凹槽,绪祥过,不是千钧一发之际,千万不要触摸这凹槽,否则很容易误伤。 水珏松一口气:“哎哟,六小姐,您总算给盖好了,奴婢给您收起来好不好?” 葛凯琳点头:“嗯,把那几根甩针拿来我看看。” 水珏小心翼翼将针盒收进梳妆台暗屉,拿来几根状似织毛衣钎子的铁针,长度只有葛凯琳的手掌两倍长。 这不就是前侄儿玩的飞镖,只是要细些,尖端较钝,大概是怕初者误伤自己或他人。 “哈哈,”葛凯琳笑道:“往后你们可要离我远点,以你家六小姐我指东打西的方向感,还真不知这甩针会甩到哪里去。” 正在笨拙地织线衣的水月,放下手里已被蹂躏得变了颜色的一片针织样物,甩甩发酸的手腕,道:“六小姐放心,奴婢们会一直守着六小姐,伤了奴婢们没事,可千万不能伤着六小姐您自个儿。” 呃,这很有可能,葛凯琳无语。 娘亲为什么不让自己绣花,就是因为自己手眼不协调,绣花等于自虐,顺带虐人。 看来,练习甩针之路是路漫漫而修远兮,嗯,坚持。 “六小姐,您看,奴婢这字写得怎么样。”水珏性子活泼,一蹦一跳地拿着张纸过来问。 这是她白天写的字,还没有给葛凯琳检查过。 “噗,哈哈哈。”葛凯琳还没话,刘耕家的刚好进来,和水月已笑出声。 葛凯琳也笑:“比前几天有进步,最起码,今天能看出写的是字。” 水珏不服气:“六小姐能坚持每天练五禽戏,奴婢也能每天坚持写字,等奴婢写出好看的字,看谁还会笑话奴婢。” 葛凯琳调侃水珏:“我家水珏有志气,将来肯定会是个大才女。” 根据各自的特点,葛凯琳给身边的人分了工,不擅长的就要多加练习。 水月不喜欢针线,她偏偏要水月负责针线衣物。 水珏好动,她让线儿负责笔墨,磨练水珏的耐性,同时还要顺其天性,陪自己玩耍。 自从要水月和水珏寸步不离葛凯琳,吴丽梅把刘勤家的也拨给了葛凯琳专用,负责葛凯琳的饭食和日常杂物。 第二天,练过五禽戏,飞过甩针,在丫环满院子找不知飞到哪里去的甩针之时,葛凯琳揪住乐不可支看热闹的葛凯文,伸手:“二哥,我的书在哪里,二哥是不是忘了买。” 妹妹脾气虽好,可有时也会恼羞成怒,脸上笑意来不及收敛,葛凯文赶紧回自己屋,边走边道:“二哥怎么会忘了妹妹的大事,昨天没把书给妹妹,是怕妹妹熬夜伤身坏眼,妹妹你先回屋歇着,二哥这就拿给妹妹。” 葛凯琳看书很杂,最喜欢看些传奇游记传记之类的书籍,当然,做为吃货,美食书籍也是她的最爱。 每得一本书。葛凯琳都会先问葛凯文,这书什么来历,有什么典故。属于什么分类。 对于自家聪慧的妹妹,葛凯文有问必答,还会触类旁通,引经据典,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就去请教别人。 做为理科生,为什么葛凯琳喜欢纠结这些。这还源于前世她丈夫的爷爷,老爷子已经识渊博,家里藏书之多。不亚于一个小型图书馆。 葛凯琳身体不好,记忆力却超群,用过目不忘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老爷子很喜欢葛凯琳。家里的藏书。连他自己的子孙都不允许乱动,对葛凯琳却大方得很,任她享用,随时为她解惑,甚至主动给她讲些典故和相关知识,葛凯琳受益匪浅。 她有几本特别喜欢的古籍,老爷子毫不犹豫就送给她,为此。丈夫那些叔伯及兄弟姐妹,包括她丈夫的自己。都非常嫉恨她,对她明嘲暗讽。 “妹妹,妹妹。” “嗯?二哥,什么事。” 葛凯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回的屋子,这会儿正坐在书桌前,葛凯文轻轻摇晃她胳膊。 “是二哥要问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二哥唤你几声你都没反应。” “哦,二哥,我是在想,盛城有没有女子堂。” “妹妹为什么非要去堂,娘亲的识不比夫子差。” “娘亲识再高,也只是拘于一苑,我想如二哥一样。” “唉,妹妹这么好,也比一般女子聪慧,没有上确实可惜。” “二哥,盛城是省级大市,二哥还没有回答我,有没有女子堂。” 葛凯文摇头:“没有。” 葛凯琳作势扑倒在桌上,哀叹:“为什么对女子这么不公平。” 忽然又坐直身子,豪气冲天:“二哥,将来我了本事,一定要办女子堂。” 这话要是被外人听到,必定会甘霖不守礼仪,无德无容,葛凯文从小受爹娘和二祖母熏陶,自然不会这么想,倒是和妹妹有同感,也是扼腕叹息。 “好啊,妹妹壮志凌天,二哥我必定支持,只是不知道,妹妹的堂要不要男夫子,要是将来二哥落魄,也能有个容身之处。” “哎呀,我这话可是当真的,不是玩笑,二哥不要当我是小孩子哄。” “好啊,呵呵,二哥这话也是当真的,没有拿妹妹当小孩子哄。” 这话听着就是敷衍,葛凯琳站起身气咻咻扯起葛凯文,从背后往屋外推。 葛凯文就着葛凯琳的手劲,自动自觉往外走,嘴里还一个劲着:“妹妹,二哥错了,妹妹别气,二哥是来给妹妹送书的,妹妹难道不要了?” “哼,谁不要,书留下,二哥出去。”夺过葛凯文手里还在晃悠的书,是本游记。 葛凯琳把书随手放于桌上,对葛凯文不依不饶:“哼,就会哄人,我才不要理会二哥。” 推着葛凯文往爹娘屋子方向走。 葛凯武今天正好赶上休息日,这会儿正在吴丽梅面前背书,然后一家人准备去小戏院,听郭惠庭他娘段子。 “绪少爷?” 面瘫脸? 听葛凯文一声唤,葛凯琳从葛凯文身后探头看。 绪祥今天换了一身月白色衣服,比平时穿着黑衣时少了几分戾气,身后跟着那个好像永远长不大,仍是一脸稚气的小厮。 葛凯琳从葛凯文身后出来,敛身向绪祥行礼:“谢绪公子赠送飞针,凯琳必会爱护有加。” 绪祥没有立时接话,定定看着葛凯琳,若有所思。 就在葛凯琳以为这家伙又要玩深沉时,绪祥开口:“六小姐是不是想读女子堂?” 嗯?葛凯琳讶异。 这家伙怎么会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刚才自己和二哥的话,你是贼吗,偷听人家话。 小姑娘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绪祥解释:“六小姐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耳力过人,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二少爷和六小姐对话。” 葛凯文打圆场:“绪少爷,小妹只是随口,她年纪还小,当不得真。” 绪祥从葛凯琳身上收回视线,又恢复往日的门板脸:“盛城没有女子堂,京城有。” 葛凯文笑道:“京城的女子堂只有官家千金有资格就读,我爹爹虽有功名在身,如今却是个商人,妹妹能不能进女子堂,有待商榷,妹妹还小,这事不急。” “这事也不尽然,”绪祥今天的话多:“葛大老爷虽是商人,吴将军却在朝为官,亲外甥女进女子堂,只要资质上乘,也不是不可能。” 资质上乘? 葛凯文心动,妹妹何止是资质上乘,只就妹妹的记忆超群,就没人可比。 只有官家千金才能进的堂,不就是贵族校吗,葛凯琳不感兴趣。 人家一番好意,葛凯琳不好反驳,皱起小脸:“我想进堂,却也不想离开爹娘,等我长大点再吧。” 绪祥黯然,小儿黏亲,这场景对他来太遥远,他几乎已想不起是什么滋味。 “妹妹,妹妹,我今天书背的好,爹爹奖励我今天能多吃些甜食,妹妹想吃什么,五哥买给你。”葛凯武举起手里的钱袋,哗啦哗啦晃着,这是葛天俞给他的零花钱。 葛凯武不像葛凯文,葛凯文的零花钱都攒下来,葛凯武只要身上有钱,全用来买甜食了。 别看现在的葛凯武身材精壮,可称小小美男子一枚,曾有一段时间,他胖得像一个圆球,即使天天练武也很难瘦下去,何况甜食吃太多对牙齿不好,葛天俞无奈决定,葛凯武的零花钱由自己保管,葛凯武每次要用钱,要先明用途和数目,葛天俞绝不会多给。 葛凯琳摇头:“五哥自己花吧,我想吃什么爹娘会买给我。” “那好,妹妹要的炭笔,五哥我已想出法子,等弄好了就拿给妹妹。” 所谓炭笔,就是葛凯琳上一世的铅笔,葛凯琳嫌毛笔每次用前都要磨墨,用完还要清洗,太麻烦,要是能有铅笔钢笔之类就好了,随时都能用。 这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巧手的葛凯武了。 还别,这位五哥真不负所望,这么快就有了眉目。 一家人,外带一个绪祥,浩浩荡荡来到镇南出租区的小戏院。 葛凯武兴致勃勃去边上小摊挑买甜食,其他人去了昨天定好的位置。 段子每天晚上都有,只有堂休息日时白天才有。 三年前,郭惠庭要卖身刺绣,吴丽梅没同意,想出个主意,郭氏得一口好段子,冬闲时听段子的人不会少,自家何不请郭氏去段子,郭氏得赏钱,自家生意得便。 去找郭氏商量,郭氏有些犹豫,怕眼瞎不方便,吴丽梅就劝郭氏只管去就是,葛家会安排专职伺候的人,郭氏得的赏钱,葛家一文钱都不要她的,而且还会补足她保底三两收入。 郭氏答应下来。(未完待续。) 第0221章 听书 三年来,郭氏赚的银两不仅还清了欠债,家里房子也翻盖一新,郭惠庭不用卖身,还进了堂读书,他现在就在镇上堂。 休息日白天的书不同晚上,晚上的都是长篇,每晚一段,到关键处,给你来句“今日到此为止,且听下回分解”,弄得你心里都痒痒的,第二天晚上早早就赶到堂会。 白天的段子都是短段子,当场就能听完,不用挂念。 常年书,哪来那么多短段子,郭氏也是灵泛,把长篇截成了一个个故事。 今天的是一个历史人物传记,正是葛凯琳所爱,她已听过好几遍,依然听得兴意盎然。 刚听到紧要处,视线被一个身影挡住,她往一边挪动,有人挡着,往另一边挪动,视线依然不通畅,葛凯琳恼起来。 自家定的是楼上雅座,即使是小二进来倒水,也会尽量让开身子不影响到客人,这可是他们在受训时必须要过关的,否则不予录选。 要是熟人来访,也会站在侧边打招呼,直拉拉地站在人家正前方,实在是不礼貌。 葛凯琳抬头看,见是一个和葛凯武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长的和自家二哥不相上下,现在年龄虽然还小,将来肯定是一个迷死人的美男子。 可这位未来美男子却是一脸无知相,影响到别人听书他毫不自觉,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他两个丫环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把葛凯琳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葛凯琳刚准备麻烦对方让一让,对方已是一揖:“小子史樑,拜见伯父伯母。小子是葛凯武的同,本镇人。” 按规矩本该葛天俞和吴丽梅坐在雅座中间主位,子女坐于两边,可这两位做爹娘的,过于宠爱女儿,一进来就安排葛凯琳坐在最中间,视角好。看地最清楚。 爹娘守在女儿两侧,女儿有什么需要,不用丫环动手。他们自会伺候。 史樑行礼时,葛凯琳就是想躲也躲不开,结结实实受了一个大礼。 葛凯琳听爹娘讲过,本镇只有一家史姓人家。是本镇最大的药商。和那些每年奔波而来的客商相比,他算是坐地户。 史老爷已年近四十,只有史樑这一个独子,是他的正妻所出,他的妾侍都没有子女,即使曾育有子女,也早早夭折了。 葛天俞客气道:“史少爷不用多礼,你既然跟凯武是同。往后要多多走动。” 吴丽梅吩咐刘勤家的:“给史少爷加座,所有点心每样上一份。” 爹娘都已经这样了。这一主二仆依然不动,坚持要当屏风,大概是在等小二添座,葛凯琳回头看葛凯武,自家五哥一脸无奈,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同这么不识趣。 葛凯琳只好自己开口:“屎少爷,不好意思,茶点一时还没上,能不能委屈你先和我五哥一块儿用点心,他刚刚进来,茶点都还没动过。” 眼前这位小女孩,身穿一身大红衣裙,外罩白纱,是时下最流行的样式,颜色鲜艳惹眼,史樑不可能没看到,可那满脸血瘤让他心里膈应,所以他只看了一眼就视而不见。 然而,这样丑陋的小人儿,口中发出的声音却甜甜糯糯,极为好听,史樑不由低头来看。 小人儿接下来的话让他尴尬无比:“还有,可否让你身边这两位美娇娥稍让一让,风被挡着,很热呢。”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待把史樑安置好,葛凯琳松口气,终于可以安然听段子了。 可惜,好景不长,还没听到半刻,就听娘亲唤她:“凯琳,凯琳。” “嗯?什么事,娘。”葛凯琳还没从段子的情节里回过神,随声问着,头都没动。 吴丽梅道:“有客人来了,爹娘出去迎一迎,你记得等下不能失礼。” 葛凯琳内心哀嚎,还有完没完,听个段子也不得安生。 干脆扭头问葛凯文:“二哥,是什么人要来,还要劳动爹娘出去迎接。” 葛凯文是长子,有事爹娘都会告诉他一声,以便他带着弟弟妹妹提前做好应对。 葛凯文皱眉:“是七姑的婆婆,在楼上雅间,不知听谁咱家也在,派人来问能不能过来叙一叙。” 哦,怪不得爹娘要亲自去迎,虽然七姑的丈夫只是二舅的下属,可于礼节上,七姑的婆婆也算长辈。 何况,七姑的婆婆和五婶的娘亲是亲姊妹,五婶和自家娘亲又是妯娌,这种亲上加亲的事儿还是小心为妙,礼多人不怪。 葛丽屏两年前出嫁,起这段姻缘,也真是个巧字,用自行老和尚的话来,一切都有定数,急也急不来,时候到了,姻缘即到。 这还得从葛天彪成亲的时候起。 当地婚礼有个习俗,新郎迎亲,必须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妹陪伴,新娘也必须要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妹送亲,当然,要是兄弟姐妹众多,更受欢迎,预示小两口也会多子多福。 葛天彪这边好,一母同胞刚好四个:葛天俞、葛丽屏、葛天笙、葛丽娥。 袁芬是独生女,四个兄弟姐妹只好从亲戚家里凑数,选了四个表兄弟姐妹。 葛丽屏容貌出众,已是二十岁的年纪,却还梳着姑娘家的发式,很多人眼里都含有探询,互相悄声打听,得知葛丽屏是因自持美貌,年纪小时挑花了眼,年龄大了又没合适的,脾气又不好,到现在还是个姑娘家。 袁芬那边送亲队伍里,有一个是她亲姨母的儿子,叫做沈蛮钦。已经三十岁,镇守边关,刚好轮到那年回来探亲。他的原配几年前病死,没有留下子女。 军队里除了将官的家眷,没有别的女人,军纪规定,驻军不得和当地居民通婚,沈蛮钦晚上屋内空虚难熬,这次回来。他本来也打算娶门妻子带去,听了葛丽屏的情况就动了心。 再,女子脾气再不好。还能比得过军队里的暴脾气汉子。 于是,第二天沈家就派人去葛家提亲,葛丽屏对沈蛮钦也满意,两厢里很快定下亲事。 因沈蛮钦探亲时间有限。定亲刚刚几天就匆匆忙忙成了亲。 婚后第二天葛丽屏就被婆婆挑了一大堆不是。觉得这个儿媳除了长得好看,其他一无是处,不顾儿子的哀求,一言定锤,她要留下儿媳好生调教,省得出外坏了沈家名声,等儿子下一轮回来探亲,再带媳妇随军。 这两年来葛丽屏吃了不少苦头。听她婆婆对她非打即骂,动则没有饭吃。就是家里干粗活的最低等下人,日子也比她这个正经夫人过得滋润。 话间,葛天俞和吴丽梅陪着一位华发老妇进来,吴丽梅招呼:“凯文,凯武,凯琳,快来见过沈家祖母。” “沈家祖母好。”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问候,齐齐行礼,喜得沈老太太笑声不断,每人送了一件小礼物。 葛凯文得了一个笔袋,当然,笔袋内并不空虚。 葛凯武得了一个小巧可爱的玉质算盘。 葛凯琳得的是一根翡翠手链,看得出价值不凡。 葛天俞和吴丽梅连连推辞,直到沈老太太假装生气才作罢。 这哪里是无意间听自家人在这里沈家才来叙话,分明就是有备而来,送的礼物各个都是投其所好。 葛凯文喜欢读书,爱护书笔到了苛求地步,葛凯武除了喜欢舞蹈弄棒,还喜欢清理账目,是吴丽梅的好帮手。 葛凯琳喜欢细小繁琐的东西,比如衣服上的花,枝杈相连,重重叠叠,绣起来最费工夫。 良平镇人人都知道,葛大老爷夫妇爱女如命,葛家两位少爷对妹妹很是护短,要是有事求葛家,只要讨得葛家六小姐高兴,达成所愿必会容易得多。 翡翠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要是投对方所好,花费的功夫自然不会小,沈老太太怕不是单纯来叙话这么简单。 吴丽梅支使葛凯文:“大人话小孩子家会觉得没意思,不如你和你弟弟陪绪少爷和史少爷出去转转,今天你芳姨那里新出了零食,听口味多样,你们几个去尝尝。” “是,娘亲。”葛凯文答道。 葛凯武早就闷不住,娘亲发了话,他第一个响应。 绪祥施礼后先出去。 史樑虽不识趣,可葛凯文和葛凯武一边一个,作势请他先行,他脸皮再厚也呆不住了。 除了葛凯琳,剩下一屋子的大人,他也觉得没意思,施礼后也领着丫环出去了。 果不其然,闲聊一会儿,沈老太太话转正题:“大郎,丽梅,外人传言,我老婆子虐待儿媳,不把儿媳当人看,真真是冤枉啊。 你二位是丽屏的亲哥嫂,我外甥女夫妇也是丽屏亲哥嫂,再,我家蛮钦在吴将军手下当差,就是为了儿子前程,我老婆子也不敢虐待儿媳呀,望二位在吴将军面前美言几句。” 着,弯腰行礼。 葛天俞夫妇来不及阻止,赶忙还礼。 吴丽梅道:“伯母快不要再这种话,儿媳不对,婆婆自然要教导,这和沈将军当差又有什么关系。” 这下葛凯琳明白沈老太太的来意了。 本朝虽然以孝治国,不过还有一条,长者要慈,就像当初吴丽梅跟葛伯嗣对峙时的,长者不慈,何以言孝。 官员每两年进行审核一次,条件苛刻,要是沈蛮钦的家母虐待儿媳被人揭露,虽不至于影响他的功绩,却对以后离开军队迁转他职有妨碍,沈老太太是为她儿子来的。 吴丽梅几番明她不会和二哥提起家长里短,沈老太太才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起身告辞:“你看我这老婆子,只顾自己话,我这就让丽屏过来,你们兄妹姑嫂也好体己话。” 沈老太太走后不久,葛丽屏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丫环,寸步不离。 葛丽屏给大哥大嫂行礼问安后,坐在那再没出声。 相比两年前,如今的葛丽屏虽穿戴不俗,没有了嚣张跋扈的印记,可脸上也没有了生气,活似木偶一样。 “刘小勤家的,带这两位出去另找地方听书。”吴丽梅语气严厉。 两个丫环脸现犹豫,似乎还有话。 葛天俞怒道:“我和自家妹妹话,难不成你沈家还要派人监视?” 吓得两个丫环忙不迭出去,刘勤家的随后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水月和水珏自始至终都守护在葛凯琳身侧。 雅间就剩这几人,葛丽屏眼圈变红,哽咽道:“大哥,大嫂,以前是丽屏不对,成亲后才发现,做人儿媳是如此艰难,大嫂,丽屏错了,丽屏错了。” 吴丽梅安抚:“有了这两年的经历,你也算长大了,往后为人处事,可要想清楚轻重。” 葛天俞满脸怒气,问道:“你在沈家,真像外人传的,动则挨受打骂?” “也不尽然,”葛丽屏边擦泪边道:“婆婆偶尔打骂也是气丽屏驽钝无知,打过骂过后也会好好教导,丽屏这两年大有长进,大哥放心。” 看刚才那两个丫环的做派,葛丽屏分明没有完全实话,既然她要脸面,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不好再多做揪扯,只能好好安抚嘱咐一番。 从分家后,葛丽屏就没见过葛凯琳,哭完笑完,才发现有个小女孩安安静静坐在一边,葛丽屏问:“凯琳,还认得七姑吗?” 葛凯琳摇头,我认识你做什么。 葛丽屏黯然:“都是我不好,那时太任性,对侄儿侄女没个好脸色,现在知错,孩子们也已大了,不认我,我也无话可。” 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不强要女儿认人。 沉默片刻,葛丽屏问:“大嫂,凯琳还小,听这些家长里短之事,会不会不方便。” 吴丽梅笑:“不能因为孩子小就以为她不懂事,孩子多听多看也好,往后不至于吃亏。” 葛丽屏感慨:“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整天躲在家里,还以为自己有多珍贵,却没想到,越是这样,越是无知,真是羡慕十妹,有大哥大嫂教导,小小年纪就能独挡一面方。”(未完待续。) 第0222章 弃绝 吴丽梅吩咐水珏:“你去告诉沈家人,她家夫人我留下了,明天会送回沈家。” “大嫂,我不回去,婆婆会不会生气。”葛丽屏忐忑。 吴丽梅还没话,葛天俞已道:“让她气去。” “你放心,”吴丽梅接话:“她不敢把你怎么样,你只管放松过一天轻快日子,往后在你婆婆面前也不用太惶恐,你记着,只要自己争气,离了谁,日子都照过。” “大嫂,我。”葛丽屏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好了,离沈蛮钦回来还有一年时间,等沈蛮钦回来,我自会让你顺利随军。” 吴丽梅着话率先往外走,葛丽屏随后,神情依然有些畏缩。 看来,爹爹是要插手葛丽屏的事了,葛凯琳感叹,到底是同胞兄妹,葛丽屏当年再过分,妹妹受苦,做为大哥,爹爹也不会袖手旁观,任别人欺负自家妹妹。 不管娘亲是为了爹爹,还是真心想解开当年的结节,娘亲主动留下葛丽屏,明娘亲是要帮她,即使娘亲什么都不做,只要表露态度,那沈家就不敢再把葛丽屏怎么样。 但愿葛丽屏是真心悔改,不会到时反咬,否则,自家兄妹会让她没有后悔的机会。 一家人去了丽记家常菜老店,葛天俞让葛凯文把葛天彪叫来,葛凯武去叫葛天凌,刘勤家的去分店唤来吴丽芳,一家人一起吃饭。 席间。葛丽屏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看她这样,在场的人各怀心事。葛天彪则心酸不已。 葛天彪和葛丽屏只差两岁,两人感情最好,葛天彪被葛伯嗣赶出家门后,最挂心的也是葛丽屏。 七妹嫁给妻子的表兄,过的什么日子葛天彪怎么会不知道。 他也曾想过求大嫂帮忙,想起往日七妹的所作所为,葛天彪怯步了。他开不了口。 葛天凌从小和葛丽屏也没多少交集,他虽然也觉得葛丽屏受了不小罪,却也无什么表示。 吴丽芳本来就厌恶葛丽屏。要不是三姐使人叫唤,她根本不会出现,这会儿只管招呼大家吃饭,对葛丽屏的遭遇没有一句言语。 袁芬心里五味杂陈。 这位小姑子。袁芬也是成亲时第一次见面。而后没几天她就嫁给了表兄。 在姨母家见过几次小姑子,实话,小姑子表现确实欠佳,先一个就不懂礼数,再一个做事没耐心,三一个脾气暴躁,姨母对小姑子确实很严厉,打骂也有。 曾有一次。袁芬去沈家,葛丽屏称呼袁芬五嫂。沈老太太训斥:“你丈夫是长兄,你就是长嫂,长幼不分,活着有什么用,今天饭食就省了吧。” 那时,葛丽屏已被沈老太太教训得怕了,被克扣饭食也不敢多言。 袁芬觉着姨母太过分,当着娘家嫂嫂面,不给小姑子留一点颜面,替葛丽屏话:“要是在葛家,我虽年龄较小,嫁给她五哥,就是她五嫂,七妹并没唤错。” 沈老太太嗤笑:“这是在沈家,不是葛家。” 当晚,葛丽屏在葛天彪家住下,葛凯琳兄妹松了口气,三人没有一个喜欢这位七姑。 尤其是葛凯文,那种厌恶感几乎已是本能,要是葛丽屏真要住进家里,他不敢保证不会发生不愉快的事。 第二天一早,葛凯文向爹娘辞别,与葛凯赋绪祥一起,返回盛城。 葛凯武休息两天,明天才上,就去找同玩耍。 葛天俞和吴丽梅去了葛天彪家里,葛天俞嘱咐葛丽屏一番,和葛天彪一块出门办事。 没等袁芬开口,吴丽梅就:“五弟妹不用和我一起去送丽屏,你与沈家沾亲带故,要是你出面,你姨母会记恨你,丽屏已不是小孩子,想得通其中关节。” 问葛丽屏:“是不是这个道理?” 葛丽屏忙答:“是,五嫂,你要是也去,夹在中间会为难,妹妹我晓得这个理。” “呵呵,”袁芬苦笑:“确实像大嫂的这样,谢大嫂体谅,谢七妹为我着想。” 吴丽梅亲自送葛丽屏回沈家,并送了两份回礼。 一份是一件针织外袍,送与沈老太太太。 一份是一套珍珠首饰,和昨天沈老太太给葛凯琳兄妹的见面礼价值相当,外加一件粉色针织蝙蝠外罩,用的线又细又软,织起来很费功夫。 这针织蝙蝠外罩原是织给葛丽娥的,准备在今年才艺比赛上穿用,现下应急,先送给沈老太太的掌上明珠,和葛丽娥年龄相当的沈蛮珍。 葛丽屏一路上神色不安,一下问,婆婆会不会生气,一下又问,用了十妹的衣物,十妹怎么办。 “丽屏,”吴丽梅无奈:“以往你那泼辣劲哪里去了,像你这样犹犹豫豫,顾左思右,是谁看了都会不屑,你不受欺欺负谁受欺负。” 话间已到了沈家门口,沈老太太亲自迎接,吴丽梅却没进门,送上礼物,是丽衣坊有许多事等着她处理,空闲时她会来接沈老太太和沈蛮珍游玩,望到时不要嫌弃。 当着吴丽梅的面,沈老太太对葛丽屏又嗔又笑,亲密的不得了,葛丽屏心里更加不安。 刘妈在吴丽梅出门后不久,风尘仆仆回来,主母不在,刘妈先急匆匆来见过葛凯琳。 这些日子在外面,刘妈最记挂的就是自家六小姐,不知道六小姐身体怎么样,有没有累着,有没有因贪玩伤着,丫环下人照顾时有没有疏忽。 葛凯琳心疼刘妈劳累,自然一切都好,而且她确实觉得自己过得挺好。 从葛凯琳这里出去,刘妈叫过刘耕家的。让她这段日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 听吴丽莲故意撞伤六小姐,刘妈冷笑:“可真是巧了,这次办差碰到方老爷。是很快就来接方夫人回家去,估计这两天方老爷就到了。 那天陪在方老爷身侧的,正是当年被太夫人卖掉的裴家妾侍,方老爷称她夫人,方夫人要是到了方家,想必日子过得不会太无聊。” 吴丽梅回到家,刘妈把见过方老爷的事详细禀报给吴丽梅。 吴丽梅吩咐:“我和大老爷已有些日子没去看爹娘和婶娘。今天就回葛家庄住上几天。你先去拜见方夫人,然后也回村,和两个孙媳不用当差。自管一家团聚。” 刘妈诚恐:“大夫人,这哪里使的,一家几口同时歇着,不合规矩。” 吴丽梅笑道:“你先别急。往后还有你忙的。你孙子孙媳常年不在一块,你什么时候才能抱重孙。” 刘妈也笑:“看大夫人的,子孙的事自有天注定,哪里是急得出的。” “你既然这么,那我也不急,你家大丫和二丫的婚事,就再过个十年再。” “哎哟,大夫人。是老奴的错,;老奴给你赔罪。大夫人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粮铺掌柜的你还记得吗?” “莫非和董掌柜有关?” “前几天董叔来回事,是很喜欢你家大丫,替他孙子提亲,我还没有答应他,你孙女的婚事要经你同意才行,也得两个孩子自己愿意。” “一切由大夫人做主。” “成亲是喜事,要是两个人过不到一起,可不就真成了冤家,又有什么意思。” 刘妈心酸,大夫人这是由己及彼,恐怕所有经大夫人手的婚事,大夫人都会先考虑双方是否合意,即便是家中的奴仆也不例外。 她替两个大的孙子提亲,大夫人也是问过后才同意的。 刘妈笑道:“董掌柜的孙子老奴见过,精明能干,和我家大丫很般配。” “哈哈,听你这话,倒是变着法儿的夸自家孙女,你既然同意,派个人去一趟,唤两人过来,我要亲口问过才能放心。” “是,大夫人。” “二丫也不小了,你看周大晓怎么样?” “周大晓倒是老奴一直看着的,是个好孩子,人闷一些,却老实细心,头脑灵泛,我家二丫不算聪明,要能嫁给他,也算福气。” “那我就给周婆子讲,要她好生准备迎娶我家大管家的孙女,要敢慢待,不得轻饶。” “呵呵,大夫人又拿老奴开心。”刘妈自己又何尝不开心。 董掌柜就一个孙子,又着力培养,将来肯定会接班做粮铺掌柜,周大晓跟着周渔的一手养鱼手艺,将来也会接班掌管渔场,两个孙女嫁的人都是前程看得见的。 刘妈抹泪,真是天大的恩典。 吴丽梅回村第二天,方老爷就来良平镇接吴丽莲,刚一见面吴丽莲就质问:“你曾过没有妾侍,为什么有人见你身边有女子跟着你出入。” 方老爷道:“她不是妾侍,是平妻。” “平妻?”吴丽莲冷笑:“正妻没入门,先迎平妻,这是哪家礼法,你欺负我吴家没人?” 此话一出,方老爷心里有些怕,后悔自己性子急了些。 当年成亲,他就知道吴丽莲的出身,他看中的是吴丽莲的娘家。 为妻子服满丧期,方老爷来接吴丽莲的路上,偶入烟花巷,被柳琳琅吸引,柳琳琅既满身风情,又有大家闺秀做派,方老爷一时丢不开手,先纳入家门,后又抬为平妻。 方老爷软语道:“夫人别气,是我一时糊涂,回去后,是休是卖,一切由夫人做主。” 事已至此,气也没用,吴丽莲稍加警告,暂且揭过。 方老爷提出,走之前得去拜访夫人的娘家人,否则显得自家不知礼。 吴丽莲不敢她已被吴丽梅嫌弃,又一想,三姐是顾全大局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当面揭穿的事,吴丽莲和方老爷来到葛大老爷家,守门的婆子告诉她,葛大老爷一家回村了。 两人改道去丽记家常菜馆,伙计告诉他们,二老爷夫妇随大老爷一家回村了。 二人又赶回葛家庄吴青云家,门房冷笑:“我家只有大小姐、三小姐、四小姐,没有五小姐,您二位认错门了。” 完就关上大门,任吴丽莲怎么敲门也没人应。 方老爷这才恍然,吴丽莲已被吴家丢弃,愤然甩手而去。 没了吴家依持,吴丽莲没了底气,低声下气跟着方老爷回了方家。 且葛凯琳跟着爹娘回村,先去看望谭柳儿。 “三姐,四姐,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刚二婶还念叨来着,这可真是心想事成了。”刚到院门口,一个妇人从院里出来,热情有加,称呼怪异,还顺序颠倒。 然后对着葛凯琳笑道:“你就是凯琳吧,我是你九婶。” 九婶?倒是听葛天笙去年成亲,爹爹、五叔、七姑、小姑,虽为葛天笙迎亲,却都没能进院门,从院门外出发,到院门口为止,这事已成为村中笑谈。 这位九婶,芳名吴明珠,比葛天笙大一岁,和吴丽梅是本家,虽已出五服,还统属吴青云管,成亲后着吴丽芳,没有改口,依然称呼吴丽梅三姐,吴丽芳自然就是四姐。 葛凯琳觉得奇怪,葛伯嗣既然对吴家没好感,为什么还又娶一个吴家女。 这位九婶很厉害,根本不理会公公的那些规矩,成亲第二天就提着礼盒,拎小鸡一样拉着葛天笙拜访谭柳儿,而后又拜访葛天俞和葛天彪两家。 因其他人不得入门,都是她单方面走动,机缘巧合,葛凯琳一次都没见过她。 “九婶你好。”葛凯琳礼貌地问候。 “凯琳嘴巴真甜,三姐、四姐。大哥。二哥,你们走一路恐也累了,快进去吧,九郎已在收拾家什,我两个这就去地里。”一个个称呼下来,吴明珠一点不嫌麻烦。 各人都让吴明珠赶紧去忙,吴明珠拐过墙角不见了踪影,众人才进入院门。 葛丽娥出屋迎接时,眼神还不时看向门外,吴丽芳拍拍她的小脸笑道:“不用看了,已走远了,一时半刻不会来呱噪。” “呼——,”葛丽娥长舒一口气,双手抱着吴丽梅的一边胳膊撒娇:“大嫂——,” 葛凯琳拉住吴丽梅另一只手,故意吃醋:“小姑,这是我娘亲,不是你娘亲。” “哈哈哈哈——。” 众人被两人的小女儿状逗得大乐。(未完待续。) 第0223章 悍媳 还没进屋,吴丽芳就在院里喊:“娘,儿媳回来看您了。” “讲别人呱噪,自己却是个咋呼的,你不话我也知道你回来了。”谭柳儿氏从西侧小院出来,左手提着一个鼓囊囊包袱,右手拿着一把剪刀,调侃儿媳。 “二祖母,凯琳回来看您。”葛凯琳卖乖。 “好好好,我家凯琳就是乖巧。”谭柳儿把手里的东西塞给葛天凌,又摘下皮围裙递给葛天俞,夸奖着一把抱起葛凯琳。 吴丽芳故做委屈:“娘,您这也太偏心了,同样话,怎么我就是咋呼,凯琳就是乖巧。” “哈哈,你要小上二十岁,就也是乖巧。”当婆婆的明着承认,不同人不同对待。 对吴丽梅道:“我想着把羊毛纺成羊线,丽梅你试试能不能织成衣裤。” 吴丽梅点头答应。 一家人笑着进屋,谭柳儿先去换洗,吴丽梅问葛丽娥:“你九嫂来有什么事?” 提起吴明珠,葛丽娥满脸愤恨:“来找婶娘看脉。” 吴丽芳好奇:“看脉而已,你怎么这幅摸样。” 葛丽娥皱眉:“看脉倒不麻烦,她是个话唠,嗓门震天,没羞没臊,什么话都出得了口。” “哈哈,”吴丽芳逗葛丽娥:“是不是你九嫂要给你提亲?” “二嫂最讨厌。”葛丽娥脸红,啐道:“和九嫂一样呱噪,没羞没臊。” 谭柳儿进来。刚好听见吴丽芳和葛丽娥对话,笑道:“丽芳确实没错,咱家丽娥貌美多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提亲者不知凡几,九郎媳妇也想插上一脚。” 葛天俞皱眉:“她来提亲?对方是什么人。” 谭柳儿嗤笑:“还能是谁,她自家的亲弟弟。” “做梦,”葛天俞怒道:“她弟弟招猫逗狗,不无术。还有脸肖想丽娥,婶娘怎么。” 谭柳儿摇头:“还能怎么,让她往后不要再提这事了。” 葛家现在确实怪异。葛伯嗣子女众多,除葛天笙外,一个个全被赶出了家门,葛丽屏不是赶出去的。而是正经嫁出去的。葛伯嗣对她却也像对待两个儿子一样,再不准入家门。 葛丽屏和兄嫂关系不好,虽兄弟姐妹多个,婆家也敢肆无忌惮虐待她,要不是这次沈老太太有求于吴丽梅,不得已让葛丽屏和娘家人相见,恐怕葛丽屏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所有被赶出的子女,一个个都和谭柳儿亲厚。原本只有葛天俞和吴丽梅称呼谭柳儿婶娘,其他几个人都唤谭柳儿二婶。现在全部改口为婶娘。 葛丽娥更是住在谭柳儿家里,所有来提亲者,不去前院葛伯嗣处,却来找谭柳儿,倒像这几兄妹是谭柳儿的儿女。 谭柳儿也不推辞,自为葛丽娥做主。 闲谈中,起吴明珠,听得葛凯琳直咋舌。 真是一物降一物,葛伯嗣阴毒,硬是娶了个彪悍儿媳,日日气他个倒仰。 吴明珠很能干,家里地里都是一把能手,脾气也好,可她从娘胎里出来就有个毛病,左眼生有萝卜花,俗称萝卜眼,视力也不好,生活上有些不方便。 有这个毛病,吴明珠的婚事拖到十七岁,已无人问津。 葛天笙腿脚不便,村里人都知道他从小玩虐,葛伯嗣和董氏在外名声也不好,葛天笙到了成亲年龄还没有媒婆上门,葛伯嗣只得自己张罗。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小儿子不可能娶到一般的好女子,吴明珠虽相貌丑陋,却能里能外,和自家小儿子也算般配,就亲自上吴家提亲。 吴家对葛天笙不是很满意,可姑娘家耽误不起,何况葛家的家境较好,长媳是吴家族长的女儿,将军的妹妹,二房儿媳是族长义女,要是妯娌间小心相处,对自家也有利,不定还能带得儿子有大出息,权衡之下,也就答应下来。 葛伯嗣万万没想到,他亲自挑选,亲自上门提亲,竟给自己找了个克星。 成亲当晚,吴明珠就拼武力降服了葛天笙,葛天笙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妻管严,在老婆跟前唯唯诺诺,一点也不敢违抗。 成亲第二天起,吴明珠不但和谭柳儿认起了亲戚,还和葛天俞葛天彪来往,对葛佳荣也是姑姑长姑姑短的,对葛伯嗣和董氏这对正儿八经的公婆,态度恭敬,却我行我素。 葛伯嗣忍无可忍,在吴明珠又一次拉着葛天笙出门后,把院门从里面闩上,是葛天笙夫妇既出此门,从此和他再没关系。 谁知,吴明珠叫嚷着院门坏了,大张旗鼓地从邻居家借来木梯翻墙进院,葛伯嗣和董氏阻拦,无奈力气不如吴明珠,只得眼睁睁看着吴明珠堂而皇之出入自如。 葛伯嗣找来里正要分家,吴明珠笑呵呵送里正出门,拉着葛天笙一块赔礼道歉,是公公婆婆就这一个儿子在身旁了,老人家年事已高,又不爱和人来往,要是也分开来过,老人家有个病呀灾呀的,或是哪天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所以这家还是分不得。 里正好笑,是分还是不分,你自家人先商量好再来找我。 葛伯嗣暴跳如雷,大骂吴明珠忤逆不孝,要葛天笙写休书,葛天笙躲在屋里不出来,葛伯嗣就自己替葛天笙写好休书丢给吴明珠。 吴明珠也不气,捡起休书笑呵呵撕得粉碎。 其实,真想要休掉儿媳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写好状纸上公堂。 可惜,葛伯嗣这个人,看似阴狠,也只是个窝里横,真要上公堂,他没这个勇气。 吴明珠确实很有耐性,葛伯嗣这样对她。她依然对公婆礼数周到。 董氏对她恶毒诅咒,她一般不吭声,偶尔回一句:“我嫁进葛家就是葛家人。婆婆你骂人前还请三思,这么恶毒的话,小心遭反噬不得好死。” 闲聊片刻,吴丽芳去张罗饭菜,吴丽梅和谭柳儿商量着纺羊线的事,葛天俞出外访友,葛天凌钻进他自家铁匠作坊。葛丽娥回了自己屋。 葛凯琳没事,跟水珏玩了一会儿抛杏核,又跑去葛丽娥跟前。却也不敢离得太近。 葛丽娥在练习大字。 葛凯琳知道自己的毛病,她哪怕不是刻意的,有时也会弄得笔墨凌乱,所以还是停在安全范围之内为好。 葛丽娥招手:“凯琳你过来。替小姑看看。要是参赛,是绣这幅字好,还是那一幅好。” 葛凯琳小心凑到跟前:“小姑,你这字写得可真好看。” 为准备良平镇每年一次的秋季才艺比赛,葛丽娥现在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练习。 才艺比赛随自己喜好报名,可报一项,也可参加多项,在吴丽梅和葛天俞的教导下。葛丽娥琴棋书画女红都拿得出手,葛丽翠娥报了书、画、绣艺三合一。难度较大。 摆在葛凯琳眼前的两幅字都只有四个字:长嫂教姑。 一副字挥洒淋漓,遒劲方钢,有男儿豪气,一幅整齐排列,小巧娟秀,更显闺秀气质。 两幅字都好,还真是难以取舍。 葛凯琳稍近前,小心翼翼地问:“小姑,你这是写的我娘亲和你?” 葛丽娥点头:“嗯。” 葛凯琳又问:“你是准备单绣字,还是字画相配。” “字画相配。” 葛丽娥从书橱上拿下一卷画来打开。 画里,月下,一个女子坐在绣凳上,低头俯视,目光温和,一女童坐着矮凳,趴在女子膝上,小脸仰望女子,女子一手轻抚女童,一手在空中比划,好像在给女童着什么。 好温馨的画面,葛凯琳感动。 所有用来参赛的作品,都得讲出由来,以小姑对娘亲的情深,肯定不会用瞎话蒙混,娘亲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要是这书画拿来参赛,会打扰到娘亲。 葛凯琳皱眉:“娘亲不见得会同意你拿这字画参赛。” “我知道,”葛丽娥情绪低落下来。 葛凯琳开导:“小姑,有些事存在心里就好,要是弄得人人皆知,最终结果会事与愿违。” “嗯?”葛丽娥疑惑,盯着葛凯琳,好像不认识一样。 葛凯琳摸摸自己的脸,问:“小姑怎么这么看我,莫非突然之间发现自家侄女像仙女一样好看,嫉妒心起,想着怎么把我比下去,好抢我娘亲?” “咦——,”葛丽娥扯住葛凯琳的脸蛋往两边拉,咬牙切齿:“小小人儿,话老成,真不知我是你小姑,还是你是我小姑。” “嗯——,容我想想,”葛凯琳围着葛丽娥转了一圈,一本正经道:“还是你当我小姑吧,我可不想有你这么大个侄女儿。” “噗,”葛丽娥喷笑,捏着葛凯琳鼻子道:“你这个小人精,长大了看谁敢要你。” 把鼻子从葛丽娥手里解救出来,葛凯琳撇嘴:“我才不要嫁人,倒是小姑,貌美如花,才华横溢,比赛要是得头奖,必有大把的人争着提亲,到时可不要挑花了眼哦。” 良平镇的秋季比赛,不止本镇人参加,外地人也能报名。 参加才艺比赛的人,能借此机会能谋得好差事,要是取得名次,自家有生意的,生意也会更上一层楼,适婚年龄的年轻男女,更能找门好亲事。 葛丽娥小心收起画卷与字幅,拿起一本棋谱走向屋子另一侧,语气不屑:“我只管比赛,人家提亲管我什么事。” “喔哦?”葛凯琳发出怪声:“难道小姑准备一辈子黏着我娘亲,要做一个老姑娘。” “啪,”一个棋子掉到葛凯琳脚下,林翠娥嗔怒:“小小人儿不好,这话也是你能的?” “嘿嘿嘿,”葛凯琳脸皮厚,走过去坐在葛丽娥对面看她摆棋,渐渐趴在桌上,迷迷糊糊中自己去找周公下棋。 水月弯腰要抱走葛凯琳,葛丽娥摆手,自己一把抱起葛凯琳放在自己床上,往葛凯琳搭上薄被,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织好的小线衣,坐在床侧开始绣前襟没有完成的图案。 是一只可爱的卡通小猪。 绣着绣着,葛丽娥默然失笑,这小猪是侄女画的,圆圆嘟嘟,倒和侄女的样子有几分像。 吴丽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葛丽娥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丽娥,在想什么,我进来你都不知道。” “哦,大嫂,我在想,要是凯琳的血瘤没了,是不是长得会和我像。” “哈哈,大嫂你看。”葛丽娥举起手中的小线衣,两手晃动。 已快绣完的卡通小猪,像在行走一样,逗得吴丽梅直乐:“这是凯琳画的?真不知道她小小人儿哪来这么多怪主意,绣在衣服上倒是好看。” “哦,对了。”吴丽梅想起进来的目的:“原本已给你织好比赛时穿的线衣,今天应急,送给了沈蛮珍,你得另选其他衣服了。” 葛丽娥点头:“大嫂容我想想。” “好,你先想着,我和婶娘还没商量完,这就去了。” “大嫂,”葛丽娥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心里的疑惑:“为什么想要丽娥参赛,难道真像凯琳的,想要将丽娥嫁出去?” “傻孩子,”吴丽梅揽过她:“女孩家早晚要嫁出去,我家丽娥值得拥有最好的,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一切都随妹妹的心意。” 葛丽娥将头搁在吴丽梅肩头:“丽娥舍不得离开大嫂。” 吴丽梅轻轻拍抚葛丽娥,柔声道:“丽娥和凯琳一样,都是大嫂的心头宝,大嫂要看到你们成亲,生子,生孙,这样才算幸福完满,懂了吗?” “嗯。”葛丽娥闷声而答。 “阿嚏——。” 鼻子好痒,葛凯琳揉揉,还痒,再揉揉,还痒,实在忍不住了,打个喷嚏,无奈睁开眼。 一串野葡萄在鼻子上方晃啊晃,葛凯琳躲开又一次试图要蹭到自己鼻尖的罪魁祸首,顺着野葡萄往上看,就见一张满是恶作剧的小脸,不是葛凯贞又是谁。 “呀,这是谁,好端端的大门打开,难道是方便小鸟儿筑巢?” 葛凯贞赶紧闭住张大的嘴,将手里的野葡萄搁进旁边小蓝,气嘟嘟坐到旁边的锈凳上,送给葛凯琳一个后脑勺。(未完待续。) 第0224章 乐趣 八岁的葛凯贞正在换牙,一颗门牙脱落,新牙还没有长出来,家人经常拿这个开她玩笑。 葛凯琳坐起来吓唬葛凯贞:“四姐,你不在家好好看医书,跑出去玩耍,小心二祖母罚你抄书。” 厚厚的一本汤头歌,五岁的葛凯琳已背得滚瓜烂熟,葛凯贞却连一半都没看下来。 葛凯贞转过头要话,怕妹妹又笑话她缺牙,气鼓鼓瞪视葛凯琳,就是不吭声。 “好了,四姐别气,妹妹长到四姐这个年纪,也会换牙,到时你再报复回来,好不好?” “哼,谁跟你这小小孩一般见识,诺,我尝过的,酸酸甜甜很好吃。”葛凯贞提起小蓝递给葛凯琳,自己先摘了一颗野葡萄丢进嘴里,一副享受的表情。 信你才怪。 葛凯琳并不急着吃篮里的野葡萄,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紧盯着葛凯贞,直盯得葛凯贞挫败妥协:“好了,真是怕了你,诺,这一篮才是美味。” 从身后又提出一个更小的篮子,掀开篮盖,里面几串野葡萄红的发紫,葛凯琳揪下一个塞进嘴里,嗯,酸酸甜甜很好吃,这才是真正的美味。 来叫小姑和妹妹吃饭的葛凯茜,见葛凯琳一个赶一个往嘴里塞野葡萄,阻止:“不要多吃,小心倒牙。” 即便不是很酸的野葡萄,吃多了也会酸得牙咬不动东西。 “嗯,”答应一声。葛凯琳又摘了一颗放进嘴里。 待还要摘,葛凯贞手快,一把提起小篮往外走。葛凯琳无奈,只得下床。 水月已倒好温水,葛凯琳洗了脸随后往堂屋去。 吴丽芳在家做菜和在饭馆做菜方法不一样,调料精简,所有菜保留原有本色,清淡可口。 没有经过污染的菜,怎么做都好吃。一餐饭下来,葛凯琳又吃了个肚儿圆。 吴丽梅好笑,帮她揉肚子。 葛凯贞用手来刮她鼻子:“妹妹还什么要走遍天下。要是你再这么吃法,看你哪天走不动了,像那哼哼叫的猪猡一样,只有整天呆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 她这是在报复刚才葛凯琳笑她缺牙。 葛凯琳不在乎:“四姐此言差矣。妹妹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了也没事,人都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到时我长成窈窕淑女,你可别眼红哦。” “噗——,”葛天凌一口茶喷出。 连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葛天凌都失态,可见葛凯琳厚脸皮功夫有多深。一家人哈哈大笑。 饭后闲聊,吴丽梅问葛凯茜:“你小姑参加比赛。你有没有想过也参加。” 葛凯茜是个绣花谜,除了管理丽衣坊,几乎所有剩余时间都用来练习绣花,不像葛丽娥,琴棋书画,样样涉猎。 “没有,”葛凯茜摇头:“我比不得小姑,我天赋太差,要是参赛,怕是会丢人。” 她酷爱绣艺,悟性却不好,郭四娘每教一步,都要重复讲解很多遍,葛凯茜也练得辛苦。 吴丽梅安慰:“不要紧,你年纪还小,参赛只为体会,不在乎成绩,每年比赛,有三岁稚童,也有七十岁老人,虽大多数是为了争强,只为参与的亦有。” 俗话勤能补拙,葛凯茜只有十二岁,除了比不上郭四娘和那两个婆子,绣出来的东西,却是整个丽衣坊最好的,只不过她画工不行,一般都是别人画好花样,她来绣。 葛凯贞嘴快:“大伯娘怎么不参赛?” 葛天俞大乐:“你大伯娘要是参赛,旁人可就没有希望喽。” “为什么?”几个小孩子纷纷发问。 吴丽芳与有荣焉:“当然是真的,你大伯娘当年可是第一名,当年参赛时也是十二岁。 记得那时,你大伯娘正在整理账目,你外祖母急匆匆进来,催促你大伯娘换衣服,是要再耽搁就迟到了,在场的人都莫名其妙,问你外祖母什么事要迟到了,你外祖母却不。 当时你小舅也才四岁,嚷嚷,三姐,娘亲给你报名参赛琴、棋、书、画、女红,爹爹也去参赛,是下棋。” “呵呵,没经我同意擅自报名,你外祖母怕我找别扭,催促一声快点换衣服,我去门外等候,匆忙走了。”吴丽梅接话:“已经报了名,没有不得已的原因缺席的话,缴纳罚银事小,被人成怯阵我可不愿意,不得已,我只好参加。” 提起这事,吴丽芳哈哈直乐:“那时不像现在,早早就开始报名,比赛前一月打止,那时能临时报名。你大伯娘气你外祖母没和她商量,临参赛前给你外祖母报名踢毽子,哈哈,那年踢毽子的人,年龄最大也不过十七八,只你外祖母一个是四十多岁。” 葛凯茜问:“外祖母有没有拿到名次?” 吴丽芳点头:“前二十名有奖,你外祖母第二十名,累得不轻,赛后十多天仍腿脚酸痛,是往后再也不敢捉弄你大伯娘。” 葛凯琳问:“外祖父有没有取得名次?” 吴丽芳笑:“这事来滑稽,你外祖父自认象棋必得第一,偏偏你爹爹棋高一筹,你外祖父只能屈居第二,比黑白棋时,你爹爹输给你娘,只得第二,你外祖父成了第三。 你爹爹上门提亲时,你外祖父心里别扭,你爹爹,手下败将,还敢娶我女儿,他只你爹爹是你娘亲手下败将,却不他自己是你爹爹手下败将。” “大嫂只是黑白棋夺魁吗?”葛丽娥也问。 吴丽梅道:“我大嫂精通黑白棋,很小的时候我就跟着她,其他的起步较晚。又是临时报名,没时间练习,黑白棋夺魁也是险胜。” 谭柳儿赶人:“吵了我半天。也该去呱噪你们爹娘一番,免得你们爹娘我霸道。” 明明是好心,偏偏正话反,惹得几人又是一阵笑闹。 吴丽梅等人还没进吴家院门,就听见院里喧哗,进了大门快到爹娘住的清林院时,喧哗声更大。粟倩在清林院前转悠,满脸急色。 吴丽翠也站在清林院门口,双手互相揉搓。显然很紧张。 看这架势,吴丽梅明白,肯定又是娘亲淘气,大姐和和弟媳被赶了出来。 看见吴丽梅。粟倩好像看到了救星:“三姐你可回来了。快劝劝娘亲。” 吴丽梅问怎么回事。 在三位姐姐跟前非议婆婆的话,粟倩不好出口,她看向吴丽翠。 吴丽翠皱眉道:“还能是什么事,娘亲调皮,音华玩跳绳,娘亲撕磨着也非要跳,爹爹不阻止也就算了,还在跟前叫好。我和弟媳劝,娘亲是要再多嘴就翻脸。” 吴丽梅径自往院里走。嗔怪道:“娘亲要翻脸你随她翻脸就是,她也只是耍耍孩子脾气,还能怎么样。” 潘氏已六十多岁,要是扭了脚可要受大罪了。 越往里走喧哗声越大,最先看到的是吴青云高大的背影,几十岁的汉子像个小孩子一样,两手挥舞,两脚蹦跳。 看不到潘氏,只能看到两个丫环奋力甩绳,吴音华很紧张,小脸上却满是汗水。 虽看不见潘氏的身影,不过潘氏那得意的笑声,却是从吴青云身前传来的。 “爹爹,是不是应该换两个高大的男子甩绳,能甩得高些,爹爹也能进去跳着玩。” “要是这样当然好,只可惜你娘不愿意。丽梅你回来怎么不提前报个信,你几个有些日子没回来了,你娘肯定有体己话和你几个,族里还有事没处理,我这就去了。” 接了话,吴青云才发现是冷着脸的三女儿,三女婿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后面跟着的四女儿满脸促狭,四女婿虽不像三女婿那样露骨,却也面带微笑,显然内心不怀好意,三个外孙女用手捂嘴,辛苦憋着笑。 吴青云匆忙了几句,溜之大吉。 三女儿生性沉稳,不过一旦教起来却也可怕,他才不想在小辈面前被女儿教训。 高大身影消失,视野立马开阔。 潘氏身着短打,正跳地欢实,不时玩出花样,引得旁人惊呼,她却大笑:“这就吓着了?真是大惊小怪,想当年,几条绳同时穿插,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我。” 毕竟上了年纪,着话跳绳,潘氏还是有些气喘。 吴丽芳给守护在一边的丫环交代一声,那丫环去和甩绳的丫环耳语,继而一个甩绳丫环求饶:“太夫人,奴婢力气接不上了,能不能休息一会儿。” 潘氏从绳内跳出来,接过一旁递来的帕子擦汗,边道:“小小年纪还不如我老人家精神,这才半刻不到,你就没力气了。” “你老人家这么精神,今年大赛报名还没打止,要不要女儿给娘亲报名跳绳,也好拿个名次回来,以证娘亲英勇不减当年?” “哦,是丽梅回来了,这粟倩在干什么,姐姐回来也不让人进来通报一声。” “也亏得粟倩被你赶出门外,女儿我才能知道娘亲你这么贪玩,爹爹也跟着胡闹,我和婶娘新商量出适合老人家穿的羊线衣裤,爹娘既然不服老,女儿就省了针织功夫。” “不能呀女儿,是你娘不听劝,可不能省去爹爹那身衣裤啊。” 吴丽梅话音才落,吴青云就从门外快跑进来,身后跟着已放松的吴丽翠和粟倩。 看来他并没有走开,而是躲在门外偷听。 三女儿有时做事一不二,尤其是在自家生性好玩的老两口跟前,轻易不肯改口,要是现在不争一争,那新鲜出炉的羊线衣裤可真就没得份了。 “你个死老头子,你什么时候劝过我,见我跳绳,你很久没见我当年风姿,倒比我还要兴奋,哪有劝过一句。女儿,别听你爹爹胡,他的衣裤能省,娘的绝不能省,娘年事已高,抗不得风寒,羊线衣裤最适合娘了。” 羊线衣裤还没个影,潘氏就在女儿跟前把老伴卖掉,还把自己的弱不禁风。 “噗——” “哈哈哈,” “呵呵呵,” 吴丽梅还强忍着,其他人已不管不顾笑起来。 下人们抖动着肩膀快速离开各行其事,他们可不想等老太爷太夫人醒过神来迁怒,虽不会重罚,却也会做出更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来。 “嘿,嘿嘿。”吴青云笑得尴尬。 潘氏不理他,领着女儿、儿媳、孙女和外孙女自去叙话,两个女婿扔给老头子。 看着葛天俞毫不掩饰的揶揄,葛天凌笑意不减,吴青云心里来气,叫嚷着要杀得女婿片甲不留。 吴青云和葛天俞在棋盘上已厮缠多年,葛天凌自小和葛天俞一块儿长大,棋艺也不一般,谁赢谁输,还真是值得期待。 听三姑和四姑来到,吴音容和吴音薇来见礼。 吴丽梅让吴音容引领妹妹们去玩耍,潘氏着急:“我很久没看见外孙女了,她姐妹什么时候不能玩耍,哪就急在这一会儿。” 吴丽梅沉脸:“我和凯琳在村里会住几天,你要和外孙女玩耍,也不用急在这一时三刻。” 刚才发生的事吴音容早听丫环禀报过了,她心里明白,三姑这是要避开自家几个,对祖母进行“劝导”,领着妹妹们往她三姐妹住的籁音院而去。 葛凯琳知道自己的毛病,刻意小心翼翼走路,即使这样,她还是会不时歪到一边。 再看吴音容,裙盖小脚,轻移碎布,稳稳当当,如弱柳扶风,煞是好看。 葛凯琳郁闷,人家是特意缠的小脚,自己倒是天足,还不如人家的小脚。 六个女孩子很快分成三个阵垒。 吴音容比葛凯茜大两个月,两人性格相似,都是外柔而内刚,一路细语,看似很得来。 吴音华十岁,个子却和八岁的葛凯贞一般高,俩人性子同样活泼,时而驻足耳语,时而你争我抢,欢乐时放声大笑,促狭时奔跑追逐。 吴音薇和葛凯贞年龄相当,只比葛凯贞小几天,她不爱话,一路来闷不吭声,葛凯贞和她了几句话她都没理,葛凯贞觉着没意思,就只管和吴音华疯玩。 吴音薇也不在意,见葛凯琳走路歪歪扭扭,又不肯要丫环扶,主动伸手牵住葛凯琳的手,慢慢陪着葛凯琳走在四个姐姐身后,葛凯琳和她话,她只用点头和摇头回答。(未完待续。) 第0225章 表姐 葛凯琳听娘亲过,别看这位小表姐不吭不哈的,内心却有主意得很。 就缠脚吧,粟倩都是在姐妹三个四岁开始给她们缠脚。 吴音容是自动自觉要求缠脚的,她以为缠了小脚才是闺秀,缠脚时无论多痛她都能忍。 吴音华则不然,大喊大叫又哭又闹,厉害的时候浑身抽搐晕厥过去,闹得家里鸡飞狗跳,最后还是潘氏看不下去,勒令粟倩不准再给吴音华缠脚,吴音华才逃得一劫。 吴丽梅给葛凯琳过,潘氏和吴音华最亲近,因为这一老一小都贪玩,很合得来。 到了吴音薇该缠脚的时候,小姑娘也不吭声,拿起缠脚的家伙什就丢进井里,粟倩捉住她硬给她缠,她还是不吭声,再痛也忍着,你缠就是,只要得空她就放开。 粟倩无奈,只得日夜守着,睡觉时把吴音薇的手脚绑住,这也没关系,你可以绑缚我的手脚,我不吃饭你总不能强塞吧,小姑娘硬是三天水米不进。 眼见着小女儿奄奄一息,粟倩无奈,只得放弃。 “五表姐,你长大想干何事?”葛凯琳问吴音薇。 心想,我这样问话,你总不至于只摇头点头吧。 吴子易生有两个女儿,年龄都比吴音容大,吴音薇在五个表姐里最小。 “喂鸡。”吴音薇木然答道。 呃,葛凯琳讶然。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生在这样的家庭,她的理想竟然是,喂鸡? 进了籁音院。吴音华和葛凯贞像两只蝴蝶样满院飞跑,后来干脆轮流荡起秋千,比赛谁荡的高些,吓弄得丫环婆子们不时惊呼,连声嘱咐小姐慢些。 吴音容领着葛凯茜进了她自己屋。 吴音薇问葛凯琳:“表妹要不要去我屋里玩耍?” 葛凯琳嘻嘻笑,着吴音薇不话只摇头。 籁音院里满是花草,树木也不少。大多是水果树,不仅好看,也不觉得热。呆在屋里真是浪费了这大好景色。 吴音薇命丫环清理干净槐树下的石桌凳,她领着葛凯琳坐在槐树下。 槐树的树干粗壮,枝叶繁密,树冠向四处伸展。俨然一个天然巨伞。 吴音薇挎了一个小篮子。亲自去摘了几个梨子,清洗干净摆在盘子里,放在石桌上。 “表妹你吃。”她把盘子推向葛凯琳。 现在这个时节的梨还没成熟,不过吃起来已是汁多味甜,足以解渴。 葛凯琳拿起一个梨子咬了一口,将盘子推向李音薇:“嗯,好吃,五表姐你也吃。” 吴音薇摇摇头:“表妹明年早些来。黄杏熟的早些,还有仙桃。现在已没有了。” “哦,”葛凯琳答应一声,问,“五表姐,这院里都是些什么树?” 这些树她大多认识,就是想吴音薇多话,吴音薇的声音像百灵鸟一般,清脆悦耳。 吴音薇道:“表妹先歇一歇,等下我带妹妹一棵棵去看。” “没事,我不累。”三两口吃完手上的梨,葛凯琳站起就走。 吴音薇紧赶几步,牵着葛凯琳的手先去水盆前洗手,然后才带着她去认树。 院里水果树品种着实不少,梨树,杏树,杏梅,桃树,枣树,梨树有鸭梨和笨梨两种,枣树有梨枣、木枣、脆枣、酸枣,还有一种很少见的品种。 “五表姐,这个怎么看起来像葫芦。” “这是葫芦枣,脆脆甜甜的很好吃,妹妹你站远一点,我来给你摘些。” 葛凯琳很想自己去摘,葫芦枣树不高,结的也很密,自己随便就能摘到。 不过看看那满树的枣刺,葛凯琳听话地没有上前,还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的好。 水月上前要摘:“五表小姐,小心枣刺,还是奴婢来吧。” 吴音薇摇头:“你靠后。” 水月看向葛凯琳,葛凯琳冲她摇头,水月儿退去葛凯琳身后。 没有带篮子过来,两只手里握满,李音薇就往回走,边走边道:“生枣润肠,吃多了拉肚子,一次不能多吃,先吃这些,要是还想吃,得等个把时辰。” 这个葛凯琳也知道,枣子还青的时候不能多吃,否则容易拉肚子。 谭柳儿还教了她一个本源相克的法子,要是因吃青枣拉肚子,不用吃药,将那青枣蒸熟了吃,拉肚子自然会好。 葛凯琳卖乖:“谢谢五表姐,这些紧够了,我的肚子不大。” “呵呵。”吴音薇被葛凯琳的童言逗乐。 “五表姐笑起来真是好看。”葛凯琳夸道。 这话葛凯琳绝对不是奉承,吴音薇本就长的好看,只是她平时总木着脸,看起来很刻板,这一笑,脸部生动了许多,活脱脱一个美人胎子。 “妹妹又在哄人?”葛凯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 葛凯琳跟着吴音薇往回走,问葛凯茜:“三姐怎么你一人?” “屋里太闷,我出来走走,看妹妹都在作什么。”葛凯茜皱眉摇头。 葛凯琳了然。 跟吴音容呆在一块不闷才怪,吴音容小小年纪,动不动就讲规矩。 葛凯贞和吴音华嘻嘻哈哈跑过来,两人围着葛凯茜打闹。 吴音华注意到吴音薇双手紧握,问:“音薇,你手里是什么?” 吴音薇手心一面朝吴音华晃晃,露出手里的青枣,扭头接着走。 吴音华命丫环拿个小篮子来,她和葛凯贞一块去摘葫芦枣,葛凯茜则和两个小的走到槐树下,坐在那里歇息。 吴音薇的丫环边倒茶边讲:“这是我家五小姐自制的花茶。” 林娟好奇喝了一口就上了瘾,一口一口慢慢酌饮。花香自然,口感很好。 谭柳儿曾过,葛凯琳脸上的血瘤最忌刺激。尤其是对花粉,要是过敏的话会雪上加霜,葛凯琳虽羡慕葛凯茜,却不敢尝花茶,她平时只喝白水,或喝谭柳儿给她配制的药茶。 吴音薇去洗葫芦枣,葛凯茜问吴音薇的丫环:“有你二人在。怎么你家五小姐什么事都还要自己动手,她平时也这样?” “回三表小姐,”一个小丫环道:“我家五小姐。人生在世,富贵难料,要居安思危,不把自己养成废人。只要是五小姐自己的事。五小姐都亲力亲为。” 另外一个丫环紧接着道:“其实,我家五小姐平时很少和人亲近,待客时更是很少自己动手,今天五小姐待表小姐事事亲力亲为,奴婢们也很少见呢。” “真的咧,”吴音华用嘴吸着被枣刺扎痛的手指,凑过来:“平时我支使音薇,她不一定理会我这个当姐姐的。今天倒是对凯琳这么好,真是怪事。” 葛凯琳一脸了然的模样:“因为五表姐平时是妹妹。今天却当了姐姐呀。” “小人精,就你懂得,”葛凯茜捏葛凯琳鼻子,“不准这就是缘分,你投了你五表姐的眼缘呢?” “哎呀,”把自己的鼻子从葛凯茜的魔掌解救出,葛凯琳埋怨:“三姐,要是再捏鼻子,妹妹我早晚会变丑八怪,长大要是嫁不出去,到时小心我赖着你,三姐可得养活我一辈子。我可是贪吃,你要是拿一般的吃食应付我,看我到时不把你家闹个鸡犬不宁。” 葛凯茜又来扯葛凯琳的脸,咬牙道:“这脸皮是越来越厚,哪有姑娘家整天嘴上嫁呀嫁呀的,就你这厚脸皮,将来怕也没人敢要,还不早早被你吓得快跑。” 葛凯琳嘴硬:“跑了更好,我才不稀罕嫁人了,我要自力更生,才不要那般累赘。” 葫芦枣分两头,吃起来又脆又甜,小的一头没核,枣核在大的那一头,枣核很小。 见葛凯琳吃地意犹未尽,吴音薇拿了个小篮子又去摘了一篮,清洗干净分了些让丫环送去清林院给姑姑们尝尝鲜,嘱咐不能直接摆放桌上,要先禀告三姑姑一声。 这是怕潘氏贪吃,要吴丽梅管着潘氏。 她自己又在石桌上摆了一盘,剩下全装起来,留给葛凯琳往后慢慢吃,嘱咐葛凯琳,现在可不能再吃了。 葛凯茜吃了几个枣子,问葛凯琳:“妹妹,你向来主意多,你要是我去参赛,行不行?” 葛凯琳使劲点头:“三姐,娘亲不是过吗,参赛只为体会,何况三姐的绣艺得了郭四娘真传,三姐又勤快,怎么会不行,我要不是怕上台摔跤丢人,也会去报名。” 葛凯茜哂道:“你报名?报什么项目。” 呃,葛凯琳想想,除了背书很快,自己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能每天少摔几跤,少让爹娘担心,少给家里添麻烦就不错了。 再,大赛又没有比赛背书这一项,葛凯琳颓然,问葛凯茜:“三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葛凯茜后悔玩笑过头,嬉笑哄道:“谁妹妹没用,妹妹小小人儿主意多多,要不小人精的名头从哪里来的。” 主意多是因为自己是成年人,有着和这个世界不同的见识,就自己本身来,葛凯琳有自知之明,她什么都不行,无论葛凯茜怎么哄,葛凯琳的情绪始终高不起来, 葛凯茜无奈,提议去找大伯娘,大伯娘最善引导,不准妹妹见了大伯娘就会喜笑颜开。 吴丽梅的法和葛凯茜大同小异,只不过语言更加婉转,语气更加温和,潘氏和吴丽芳吴丽翠也轮番劝哄,甚至以美食诱惑。 葛凯琳知道是自己的心理原因,谁什么都没用,她不想娘亲担心,又恢复了嬉笑。 到底是母女连心,吴丽梅又怎么能看不出女儿的强颜欢笑,可女儿自小主意就正,要想解开心结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吴丽梅暗暗发愁。 吴丽芳将葛凯茜好一通埋怨。 葛凯茜本来就后悔,被娘亲埋怨,心绪更差,屋里一时有些沉闷。 “凯琳,你过来。”吴丽翠朝葛凯琳招手。 “什么事,大姨。” 吴丽翠抱葛凯琳坐在膝头,柔声问道:“你愿不愿意去大姨家,大姨的村子虽小,却很美,有山有水,山上不仅有很多美味的野果,还有漂亮鸟儿,机灵的小动物,你要是若去了,让你大姨父捉来给你。 小河离大姨家不远,下个坡就到了,每天有鸭子在河里游,还能钓鱼抓虾,很好玩,不过,不能光脚丫在河边走,河边有小螃蟹,最喜欢小娃娃的嫩脚丫,要是谁的脚丫被它看上,它会毫不客气拿大夹子夹住,小娃娃的脚丫就开了花。” 潘氏嗔怪:“哎哟丽翠,你这是哄孩子呢,还是吓唬孩子,凯琳,别听你大姨胡,那河里的螃蟹小小的一个,稍不注意就给踩扁了,就是到了秋天河蟹肥美的时候,也没多大。” 吴丽翠无奈娘亲故意揭穿自己,苦笑着问道:“凯琳想不想去?” 很久没有体会过这么悠闲的田园生活了,葛凯琳心动,问吴丽梅:“娘亲,你去不去?” 吴丽梅笑着反问:“宝贝想不想去?” 葛凯琳嬉笑:“娘亲去,女儿就去。” 潘氏好笑:“小人精,你自己想去,偏还要拿你娘亲话。今天已经太晚了,明天你几个都去丽翠家,我老人家也好耳根清净。” 葛凯琳见葛凯茜愁眉不展,她拉着葛凯茜出去,安慰葛凯茜:“三姐不要这样,是我自己没用,不关三姐的事,三姐喜好绣艺,这是三姐的长处,三姐只管按自己的心意行事就行。” 葛凯茜一把抱起葛凯琳,叹道:“是三姐不对,嘴拙乱话,妹妹反过来还要劝导三姐,三姐真没用。” “听娘亲,三姐虽然年幼,绣艺却很少有人比得过,三姐要是参赛,肯定很厉害,妹妹我却连绣花针都拿不得,三姐不要妄自菲薄。” 葛凯茜将葛凯琳放下,欢喜:“大伯娘真的这么,那我就试一试,呼——,妹妹越来越重,三姐我都抱不住你了。” 当晚,吴丽梅姊妹三人住在叠翠院,这是她几个没嫁前的闺院。 本该和妻子同住的葛天俞和葛天凌,硬生生被吴青云安排住在客院,美其名曰,三姊妹要些体己话,男人家还是避开为好。 姊妹三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葛凯贞好奇,问吴丽芳:“娘,什么事这么好笑。”, 吴丽芳笑而不答。 葛凯琳问:“是不是外祖父输了棋?” 姊妹三人放声大笑。(未完待续。) 第0226章 苦肉 第二天,吴丽芳她难得回家,想多些时间陪婆婆,反正到了冬天,大姐会给她的菜馆送菜,姊妹们少不了相聚。 葛天凌自然是跟着自家媳妇。 葛凯茜要练绣艺,葛凯贞要习医术,姊妹俩也都没有跟着去吴丽翠家。 葛天俞放心不下葛凯武一个人在家,回了镇上,只有吴丽梅带着葛凯琳跟着吴丽翠回家。 吴丽翠问吴音容姐妹三个,想不想去玩。 吴音容很客气,是大姑农忙,太多人去打扰不好。 吴音华拒绝的很干脆,怕晒黑变丑。 吴音薇更加干脆,就一个字:“去。” 收拾好衣物,不顾粟倩的反对,执意留下随身丫环,自己一个人上了马车。 潘氏彻底松了口气。 三个孙女,大孙女最会讨好她,凡事都投其所好,二孙女喜欢玩,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只有这小孙女,见她这当祖母的哪里不对,出手就管,根本不管她生不生气,只管木着一张小脸我行我素,跟自家三女儿虽不是亲姑侄,两人脾气倒是很像,都是自己的克星。 哈哈,这下没人管我,我又能好好玩耍了。 葛凯琳跟吴丽梅商量过,也留下了水月和水珏,让两人自行回谭柳儿家帮忙,她就是不想有人总在耳边唠叨,小心这个,当心那个,处处被掣肘,以免破坏心绪。 吴丽翠的村子离葛家庄较远,本来就是为了哄外甥女开心。吴丽翠兰一路也不急,由着马儿信步而走,她自己则不时给侄女和外甥女讲解地里的庄稼。 葛凯琳自小在农村长大。即便干活不多,很多庄稼她还是认得的,不过既然吴丽翠好心,她也不去破坏这份好心情,何况农活上的许多事她确实不懂。 “吁——,”吴丽翠突然勒住马缰绳,下车在路边拔出几根野草。走过来递给葛凯琳和吴音薇,笑道:“猜猜这是什么?” 葛凯琳仔细看,这草的叶子是墨绿色。长得有点像兰花叶子,比兰花叶子要笔挺,只有两片,一片较长。另一片短些。短叶包在长叶内。 刚吴丽翠拔草时,她注意过,草叶像剑一样直指天空,再看根部,颜色雪白,自然状态时和叶子成一条直线,没有分叉,像甘蔗一样。一节一节的,只在分节处有细如发丝的毛须。 葛凯琳脱口而出:“嘿嘿。节根。” 这东西她小的时候没少嚼,村里人都叫它节根,将根部放进嘴里咬,内里汁水甜丝丝如糖水,孩子们在地里玩耍时,总会拽些来当零食吃。 吴丽翠好笑:“节根?倒是形象,这草唤作固本草,田边地头到处可见,越是干旱的地方扎根越深,这种草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灾荒时却能活命。” “大姑,你遇过灾荒吗?”这是一路来吴音薇第一次开口话。 “没有,”吴丽翠摇头:“听村里老人起过。” 葛凯琳问:“大姨,这种草既然灾荒时能活命,它的味道怎么样。” 不知和自己认识的节根是不是一个味儿。 吴音薇虽没话,看表情也是很想知道,吴丽翠笑:“尝尝不就知道了什么味道了。” 有门,能吃,葛凯琳兴奋:“我先来尝。” 将一根固本草塞进嘴里,果不其然,很熟悉的甜丝丝的味道。 见吴音薇一脸惊异,葛凯琳故意使劲咂嘴:“五表姐,甜甜的很好吃呢。” 吴音薇低头看看手里的野草,又看看嚼得津津有味的表妹,还是有些犹豫。 吴丽梅笑道:“音薇,你尝尝,确实是甜的。” 葛凯琳好奇:“娘,你也吃过?” 吴丽翠揭老底:“哈哈,你娘小时嘴巴如你一样馋,不止这固本草,很多野草野果你娘亲都想尝一尝。曾有一次,我带着你娘亲在地里干活,一个没留神,她就将刺皮果塞进了嘴里,差点没把我吓死,赶紧使劲拍她脊背她才吐出来,幸好还没咬破外皮。” 想起当时的情景,吴丽翠还有些后怕。 “刺皮果?”葛凯琳和吴音薇齐声发问。 这是个什么东东? 吴丽梅笑道:“是一种毒果,误食的人很难救治过来。” 葛凯琳大惊:“啊?娘亲能不能指认给我,省得我误食。” 她自然不会随便乱吃东西,不过认得也好,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 吴丽翠接话:“刺皮果现在很难找到,朝廷曾下令根除,这个地方人来人往的哪能见到。” “能不能刺皮果的外形,要是我们真碰到,也好当心。”吴音薇问。 “音薇你见过棉桃吗,还有蓖麻。”吴丽翠反问。 她知道六弟夫妻娇养女儿,侄女不怎么去地里。 “我曾缠着爹爹带我去过地里,棉桃见过,蓖麻却不认得。” “没事,见过棉桃就行,那刺皮果和棉桃长得很像,却和蓖麻果一样长满软刺。” 葛凯琳耍宝:“娘,你可吓死我了,要是你当年真咬破外皮,我就见不到娘了。” 吴音薇乐呵:“哈哈,妹妹,要是三姑当年咬破外皮,哪里还会有妹妹你。” 走了一段,吴丽梅叫停:“姐,你看那边是不是苦肉。” 马车停下,吴丽翠拉住缰绳,吴丽梅下车,吴音薇和葛凯琳随后,跟随吴丽梅进了路边的地里。 不知是哪家的耕地,地畦整齐,地里却满是荒草。 吴丽梅指着一片形似蒲公英的的野草:“这是苦肉,清心败火。能解毒,暑天吃了最好。” 葛凯琳蹲下看,这不就是苦苦菜吗。上回自行老和尚做油泼面,葛凯琳调皮,故意教他放苦苦菜进去,清火是没错,却坑苦了老和尚。 仔细看又觉得不对,苦苦菜叶片轻薄,叶子两边有大锯齿状豁口。这种草叶边光滑,叶片肥厚,真的像切好染过的肉片。怪不得叫苦肉。 吴音薇拔出一棵举在眼前观看,皱眉问:“三姑,这草很苦吗?” 吴丽梅点头:“奇苦无比,不过也是解读良药。而且很好找。” 葛凯琳问吴丽梅:“芳姨做菜时。为了去怪味,会将菜稍过滚水,这苦肉能不能也这样?” 吴丽梅笑道:“也行,过滚水后就只是当一般蔬菜吃了,没了药用价值。” “三姑,苦肉过了滚水后味道怎么样?”吴音薇好奇。 “清凉微苦。”吴丽梅道。 哦,还是苦啊! 葛凯琳和吴音薇对苦肉没了兴趣,出了耕地爬上马车。吴丽梅随后,四人接着走。 一路走走停停。吴丽翠和吴丽梅不时向两个孩子指认些野物。 快到村里时,吴音薇问吴丽翠:“大姑,爹爹过,比起别人家,吴家的女儿不用下地劳作,大姑为什么还要带着三姑干活。” 吴丽翠把偷吃路边野草的马儿拉回正途,道:“我比你三姑大了十几岁,比你爹爹更是大了二十几岁,你爹爹自然没体会过那时的景象。 我小的时候,家里也有奴仆使唤,却不像现在家境富裕,农忙时,不分主仆,一概忙得脚不沾地,后来家境富裕了,没必要亲自劳作,可我已习惯下地干活。” 吴音薇又问:“人都,人往高处走,那大姑是不是甘心务农呢?” 吴丽翠笑:“你大姑我没出息,贪图小农户家的淳朴自然,这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葛凯琳暗叹,吴丽翠这哪是没出息,分明就是看得开,追求自己所想,得其所哉。 吴丽翠家院子属于常见的农家院,不过比平常农家院稍大些。 五间正房,三间东厢房,紧挨着东厢房是两间伙房,院子西面一排稍矮的房子,养着马和牛,院子南面有鸡棚和猪圈。 半个院子种着菜,院中间种着两颗梨树,长势相差很大。 一棵粗壮高大,枝叶繁密,树上果子却稀稀拉拉。 另一棵主干折断,从一旁长出支干,枝叶较疏,树上果子倒比前一棵密实很多。 葛凯琳围着梨树转了一圈,问:“大姨,有谁虐待果树么?” 吴丽翠笑道:“是你大表哥,打小就顽皮,没事时吊着树枝玩,掰断了主干,支干也被他拉成了怪状,还不时弄断些细枝,却没想到,这棵树结的果子倒还多些。” 看见自家媳妇领着小姨子和侄女外甥女回来,周大全一时反应不过来。 媳妇昨天回娘家时,岳父母年纪大了,趁这几天地里还算清闲回娘家住几天,怎么这才一天就回来了。 “呆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弄饭。” 吴丽翠一句嗔怒,张铁栓周大全醒过神来,挠头:“家里没菜。” “哈哈,姐夫,”吴丽梅调侃:“你家院里不是菜吗,难不成舍不得?” “哦,不,”周大全脸涨红:“我是,家里没肉。” 吴丽翠气笑:“要买什么肉,现在已是饭时,等你买回来肉天已黑了,都是自家至亲,将就着做些吃食就行,明天一早起来去买肉。” “嘿嘿,那我擀些宽面条,我记得你过三妹喜欢吃宽面条浇泡菜,再给音薇和凯琳做些搓鱼,浇金针蛋花,行不行?”周大全憨笑。 “你做什么饭都好吃,只是要快点,不要饿着孩子。”当着妹妹和小辈的面,吴丽翠也不吝夸奖自己的丈夫。 周大全去了伙房,葛凯琳悄声问吴丽翠:“大姨,不是君子远庖厨吗,怎么大姨父还会做饭,是不是你欺压良民,平时都是大姨父做饭吗?” 吴丽翠笑得直打跌:“哈哈,小小人儿哪来些稀奇古怪的词儿,过日子而已,谁有空谁方便谁就做饭,你等下不要吃撑了,你大姨父做的搓鱼很好吃,弹性好,有劲道。” 不一会儿就做好了饭,确如吴丽翠所,搓鱼既有劲道,又有弹性,而且搓得较薄,几乎已成圆筒,让葛凯琳免费品尝了一次古代版通心粉。 哦,还有,不幸被吴丽翠言中,葛凯琳又一次吃撑了。 吴音薇也不时摸摸肚子,看来吃的也不少。 吴丽梅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 葛凯琳心想,怪不得大厨多是男性,这手劲大的,做的饭就是不同。 吃过饭,周大全嘱咐媳妇在家陪着妹妹和孩子们好好歇息,他自己将一根麻绳放进藤篮,挎起篮子准备出门。 吴音薇问道:“大姑父,你是不是要下地干活?” “嗯,棉花地里草已长起了。” “大姑父,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不行,这会儿太阳很毒,不要晒伤了你。” “没事,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习农活。” 葛凯琳本来已快睡着,听着对话来了精神:“我也去。” 吴丽翠乐:“哈哈,你去干什么甚,人还没苗高。” 这倒有可能,一路来看到棉花的长势,别葛凯琳只有五岁,就是八岁的吴音薇,不准进了棉花地里也被淹没了。 见女儿小脸皱成包子状,吴丽梅心疼:“没事,我随着去就行。” 本来也是陪女儿来散心的。 周大全还要阻止,吴丽梅笑:“姐夫,要是再推磨下去,干脆直接准备晚饭算了,姐姐炸的馓子,妹妹我可是很久没吃过了。” “啪,“吴丽梅背上被吴丽翠轻轻拍了一掌,吴丽翠嗔道:“几十岁了还这么调皮。” 周大全挠头:“嘿嘿嘿,明天早起我就去镇上买肉,中午就吃炸馓子。” 嗯?大姨父脸红了,大姨又娘亲调皮,八卦,绝对有八卦,葛凯琳内心小星星闪起。 来到这个世界,葛凯琳这是第一次真正接触田地,一时兴起,好好的田间小路她不走,拉着吴音薇往边上的草丛里踩,回头看看草丛中被自己踩出的小壕,葛凯琳咯咯咯笑。 玩到兴起,吴音薇变被动为主动,反过来带着葛凯琳,不是抓蚂蚱,就是撵蛤蟆,留下一路笑声,跑得小脸通红也不觉累。 后面几个大人看着好笑,葛凯琳平时小大人一般,吴音薇也总板着面孔,这会儿俩人才真正显现出孩童该有的顽皮。 到了地头,吴丽翠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刚将各自的头发包住,葛凯琳就一头扎进棉花地,吓得吴丽梅惊呼一声,紧追而来。 棉花苗大多都比女儿高,女儿从没干过农活,走路又不稳当,要是摔倒或被刮伤怎么办。 进了里面,被枝杈牵绊,葛凯琳走不快,跟着吴丽梅老老实实蹲下拔草。(未完待续。) 第0227章 珍珠 休息时葛凯琳已经不想动,靠在吴丽梅怀里昏昏欲睡。 不愧为吃货,睡意朦胧间,葛凯琳想起娘亲的馓子,脑中闪过大姨父的红脸,就问:“娘,为什么你提起馓子时,大姨父会脸红?” 她语气呢哝,声音虽不大,周大全却也听见了,道:“我昨天下了套子,这就去看看,兴许晚上有兔肉吃呢。” 起身就走。 吴丽翠过来捏葛凯琳鼻子:“小小人儿偏爱打听些大人的事。” “嗯,疼。”这下葛凯琳彻底清醒了。 “大姑,我也想知道。”吴音薇凑了过来。 葛凯琳笑弯了眼,原来木头也有八卦心咧。 吴丽翠满脸幸福:“我十五岁时家里已有很多田地,每到农忙时,会临时雇些短工,你大姨父每次都来。我做为主家的小姐,别人见了都会几句好话,大姨父诺高个汉子,只会挠头憨笑,所以初次相见我就记住了他。 干完活结算工钱时,每人会发一身新衣服,另加一份吃食。那天发的吃食是我亲自炸的馓子,别人领了后都是小心翼翼带回家去和家人分享,你大姨父却是当场就吃,因吃得太急,卡得他直咳,那模样别提有多狼狈,哈哈哈哈。” 吴丽梅接话:“看你大姨父不成体统,你二舅就训斥,得了美食不孝敬父母,分给弟妹同食,枉为人子。你大姨父止住了咳嗽,闷声道。父母已亡,我已很久没吃过这种美味。” “于是,大姨便由怜生倾慕。由倾慕生爱,最后,将大好的小伙,变成了自家人。”葛凯琳臆测。 “嘭,”她脑门上吃个爆栗,吴丽翠笑骂:“你个小屁孩,什么事都懂。” 不远的低洼处。周大全憨笑着挠挠头,朝他昨天下套的地方走去。 葛凯琳到底没扛过睡神召唤,幻想着自己咬着又脆又香的馓子。在娘亲怀里沉沉睡去。 醒来时,肉香味直钻鼻孔,一骨碌爬起溜下床,随便将鞋套上脚。跌跌撞撞就往屋外去。 她记得自己睡着前大姨父是去看有没有套着野兔。那么这肉香想必就是兔肉香。 平时家里吃饭都是中规中矩,尤其是葛凯琳自己的饭,即使家里有野味,为免刺激血瘤重新恶化,刘妈也很谨慎,很多调料都不敢放,安全是有保证了,吃起来却少了滋味。 到门口绊了一跤。这下葛凯琳清醒过来,她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家里。 因她的原因。自家门槛都改的很低,尤其是她常出入的门,连门槛都没有。 “凯琳,是不是摔着了?” 吴丽梅在女儿醒时就有所感觉,匆匆从伙房起身,还是晚了一步,葛凯琳已仰天躺倒。 葛凯琳笑:“娘,大姨家的地一点都不硬,我没事。” 着话自己已爬起来。 自家屋里铺了方砖,这屋里只是泥地抹平,最多脏了衣服而已,哪里会摔着。 院子里周大全在揉搓兔皮,手里一张灰色,旁边还有一张白色,揉搓片刻,往上面抹点东西,接着揉搓。 葛凯琳好奇:“大姨父,你会硝皮?” 周大全憨笑:“我记事起爹娘就不在世了,因我从小憨痴,没人愿意收留,自己一个人过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做这些事的。” 环境逼迫呗,还能为什么,葛凯琳心里道。 不过葛凯琳不相信周大全憨痴,用大智若愚来形容还恰当些。 自家大姨也是眼光独到,选了周大全这么个人做丈夫,不求大富大贵,只爱和谐美满。 循着肉味进了伙房,葛凯琳喷笑,竟然还有比自己嘴馋的。 吴音薇坐个小木墩,挨在烧火的吴丽翠身上,睡得香甜,睡梦中,嘴巴还不时吧嗒几下,完全颠覆了醒着时的沉稳形象。 葛凯琳无聊,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故意问吴丽梅:“娘,白兔眼睛是不是红色的?” “嗯。” “我听,女孩子吃了白兔的肉眼睛也会变成红色,就像白兔一样。” “你这话从哪听来的?” “不记得,兴许是听路人聊天时的。” 其实,是她小时候老人家有这种法,二哥自己不信,却恶作剧吓唬她,当年她还真吓得不敢吃白兔肉,最后还是老妈自己吃了几块来证明给她看,她才敢吃。 “没这事,你娘我从小吃过不少野味,也没见眼睛变红。” “可我听,只有八岁到十二岁的女孩才会这样。” 吴音薇忽然坐直,问道:“凯琳,你这话是不是真的?” 葛凯琳郑重其事点头:“嗯,我是听人这么的。” 吴音薇着急:“哎呀,这可怎么办,两个兔子混在一块,哪个是白兔怎么分辨得清。” “咯咯咯咯咯,”见吴音薇这么容易就中计,葛凯琳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吴丽翠和吴丽梅也不由跟着笑。 吴音薇刚刚睡醒,两眼血丝没退,在火光映照下更显发红,倒还真像白兔的红眼睛。 吴音薇这才知道上当,起来胳肢葛凯琳,两人闹成一团。 第二天周大全没有去镇上买肉,而是被葛凯琳缠着去河边玩,抓鱼,圈虾,摸蚌,夹螃蟹,钓黄鳝,堵泥鳅,玩的是不亦乐乎,甚至还在不远处找到一窝野鸭蛋。 当然,葛凯琳忘不了拉上吴音薇。 别看河不深,河蚌却是不小,有几个跟周大全的巴掌一样大。 葛凯琳玩性大起,抱着个河蚌搁在河坝平整处玩起陀螺。叫嚷着要跟吴音薇比赛,看谁的河蚌转的时间长,转的速度快。 最后。以她的完败而宣告结束。 两人变成泥人一样时,太阳已快到头正上方,周大全挑着一串小鱼篓,吴音薇牵着葛凯琳,一大两小一路嬉笑着往回走。 “娘,我回来了,大姨父今天要做美味。” “嘘——。你娘还没睡醒。” 一进院门,葛凯琳便兴奋地大声叫嚷,吴丽翠紧走几步出屋。摆手轻声阻止葛凯琳。 娘亲平时天亮就起床,今天怎么这么能睡,葛凯琳问:“大姨,娘亲是不是身子不爽?” 吴丽翠摇头:“你娘是太累了。你不要吵你娘。让你娘自然醒来,懂不懂?” “嗯,我晓得。”葛凯琳心疼道。 娘亲要管一大家子人,还要管理布行、丽衣坊、粮铺,协助爹爹的生意,无论再忙,娘亲都不会放松几个孩子的教育,家里总共有七个孩子呢。人情往来也得精心打理。 到了大姨这里,大姨和娘亲可比母女。娘亲身心完全放松,才一直昏睡,情有可原。 葛凯琳有些沮丧:“要是我不拖累娘亲,娘亲就不会这么累了,大姨,我是不是很没用?” 吴丽翠叹气:“你怎么又提起这个了,你还小,难将来会怎么样,不过,要是你总想着自己没用,不止你,连同你身边人都不会快乐。 你看大姨我,文不及你娘亲,武不及你二舅,做家事不及你芳姨,务农不及你大姨父,要真论起来,可我是一无是处,那怎么办,整天跟自己怄气不成,要真这样,你大姨我哪还有活头,大姨身边的人哪还有乐趣?” “凯琳,大姨父有了你大姨,才活得有意思,”周大全插话:“你娘有了你大姨,才放松长睡,人人都不会没用。凯琳你曾昏睡三天,那时你娘亲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吗,要是你真的没醒,你爹娘会怎么样,不是什么事都出类拔萃才是有用的人,懂不懂?” 三天后还没醒爹娘会怎么样?葛凯琳内心一震,不敢往下想。 自己这是怎么了,再世为人,不是曾发誓不再让娘亲为自己担心吗,怎么竟然钻了牛角尖,管它将来怎么样,自己哪怕一无是处,只要自己快乐活着,就是有用的人。 想到这个,葛凯琳笑道:“大姨,是谁的大姨父不善言语,我咋觉着大姨父挺能的,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是不是就是大姨父这样的?” 吴丽翠好笑:“刚还为你担心,没半刻就拿你大姨父开涮,小心没有美味可吃。” “怎么会?”葛凯琳一脸笃定:“大姨父是男子汉,男子汉话一言九鼎,怎么会欺我一个小孩子。” 看葛凯琳开始发挥厚脸皮功夫,吴丽翠放心,又逗笑几句,葛凯琳和吴音薇跟着周大全去伺弄那一堆水产, 哦,确切来,是看周大全伺弄,吴音薇尽己所为,葛凯琳则是在一旁咽口水。 吴丽翠回屋,就见吴丽梅坐在床上若有所思。 “醒了?” “凯琳进院我就醒了,谢谢姐。” “谢我干什么,不要凯琳才五岁,就是八十岁的老翁,也有钻牛角尖的时候,还好凯琳聪慧,不用费太多口舌。” “太过聪慧才让人担心,我倒愿凯琳像一般小孩子一样,只知道玩乐。” “你知足吧,要不是你小时过于聪慧,娘亲哪能像小孩子一样,只想着玩耍?” 这里姊妹两人笑,伙房里,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盯着刚打开的大河蚌。 正是被葛凯琳当做陀螺,和吴音薇比赛的那个河蚌,里面的三颗珍珠形状怪异。 周大全拣出珍珠,冲洗干净,放在小碗里。 三颗珍珠都状似人形,一大两小。 大的黑紫色,通体莹润,形似跪拜,两颗小的颜色粉嫩,双手紧抱前胸,状似恐惧。 “大姨父,你见过这样的珍珠吗?” “没有。” “大姑父,珍珠怎么长成这个模样?” “不知道。” “阿弥陀佛。” 三人正研究的兴起,院内一声佛号,听着声音熟悉,葛凯琳好奇出了伙房,立时大喜:“老和尚,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闻到了美味?” “六小姐,老和尚闻到这里有三颗珍珠,特来看看。” 嗯?怎么这么正经。 吴丽梅和吴丽翠已一起出屋迎接:“大师一向可好?” “丽梅,好好的你怎么把凯琳带走了,害得我老和尚孤单一人。” 刚刚还一脸高深莫测,这脸变就变,这会儿倒像是被人丢弃的小狗。 葛凯琳大笑:“老和尚,不要的这么可怜,待会儿我大姨做油炸馓子,今天让你吃个肚儿圆,到时你可别急起卡得直咳。” “咳咳咳。”身后,周大全无故自咳。 对面吴丽翠和吴丽梅好笑摇头。 “哈哈,美食我自然不会放过,先拿珍珠给老和尚看看。”自行老和尚又恢复高深状。 周大全将小碗端出,老和尚扫视一眼,迅速将珍珠装进随身的布囊。 葛凯琳大急:“喂,老和尚,抢小孩子的玩物,非君子所为。” 吴丽梅呵斥:“凯琳,不得无礼。” “阿弥陀佛,六小姐,这珍珠形状不一般,老和尚我拿回去细究一番,必会归还。” 以葛凯琳对老和尚的熟悉,老和尚什么时候是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她都能分的**不离十,见老和尚确郑重其事,也就点头答应了。 吴音薇央求周大全剖开她自己玩的那个河蚌,里面也有拇指般大小一颗珍珠,通体黑色。 老和尚仔细嘱咐吴音薇,这颗珍珠贵重,不是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外露。 剩下的河蚌里也有珍珠,不过都细小平常。 午饭的主食吃馓子,做馓子很费功夫,清早起来,吴丽翠就开始准备,现在才一切停当,准备炸食。 多年下来,周大全已跟媳妇配合默契,不仅他自己已会做,火候也掌握得恰到好处。 馓子又脆又香,老和尚跟平时一样,和葛凯琳抢着吃,两人吃得嘴脸油亮。 吴音薇看得目瞪口呆,吴丽梅笑喊,你要是再不吃,连渣都不剩了,吴音薇这才回神,加入抢吃阵营,其他三人哈哈大笑。 接下来几天,自行老和尚竟在吴丽翠家住了下来,每天领着葛凯琳和吴音薇满山遍野疯玩,吴音薇也忘了来这里的初衷,不再提习务农的事,每天只想着玩。 吴丽梅放心不下丈夫和儿子,还有一堆的大小事情,住满十天时,和吴丽翠商量着第二天归家,自行老和尚相约同行,吴音薇执意要留下。(未完待续。) 第0228章 梦境 当晚,葛凯琳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丈夫的爷爷,八十岁高龄的老人,面对自己的遗像喃喃自语。 “凯琳,爷爷对不起你,要不是爷爷执意要你当孙媳,也不会害得你惨死,如今,那不肖的东西,还有那个恶毒女人,双双变成植物人,真是报应啊。 还有你婆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到处求医问药没有结果,实在无路可求,跪求佛祖,却被佛祖收走魂魄,不动不言,状似痴傻。” 老人似乎脱力,坐到椅子上。 相比葛凯琳在世时,老人已形同槁骷,以前从不认老的人,如今扶着拐杖气喘不休。 过了片刻,老人接着讲:“丢人呀,两个不要脸的东西,被人发现时,竟是一丝未挂,傅家的脸都让他俩丢尽了,警方介入调查我才知道,那个不肖的东西,只是为了得到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才娶你回家。 是爷爷私心,看中你聪慧,贪心想你做个知己,曾有一次,我私下里跟助手感叹,要是你能入我傅家,分你两成股份我都乐意,这话不知怎么被那不肖的东西知道,当真去追求你。” 老人突然用拐杖奋力敲打地板,语气悲愤:“报应啊,为了我一时之兴,竟害得你丢失性命,丑闻被揭,傅家股票大跌,所有资产,仅剩你名下这座豪宅,还有一屋子藏书。 要不是收拾你遗物,看到你的日记。爷爷还不知道,你竟是被他母子害死的,傻孩子。你让爷爷如何是好呀。” “凯琳,凯琳,醒醒,凯琳,醒醒。” 娘亲一声声呼唤,葛凯琳从梦中惊醒,依然抽噎着。泪流满面。 “凯琳,是不是做了噩梦?” “娘,呜呜呜呜。” “凯琳。梦境出来就不灵了,凯琳讲给娘听。” 哭声中,葛凯琳渐渐清醒,这梦怎么能给娘听。于是扯着哭音道:“娘。我梦见爹爹和娘亲嫌我丑,不要我了,哥哥也不喜欢我。” “呵呵,傻孩子,”吴丽梅松口气:“爹娘和哥哥疼爱你还嫌不够,哪会不要你。” 外面天已渐亮,葛凯琳跟着吴丽梅起身,看见伙房灯亮着。葛凯琳过去看,见大姨和大姨父双双在忙活。大姨烧火,大姨父在锅里翻炒。 “嗯,好香,今早上吃炒虾吗?”小吃货鼻子挺灵。 吴丽翠揽葛凯琳坐在膝上道:“你大姨父昨晚钓了一些虾,翻炒焦干后研成粉末,炒菜时能当调料提鲜,也能放进饭里,小孩子吃了最好,你带回去和哥哥姐姐一块吃。” 虾磨成粉,不仅易消化,营养成分也更易吸收,现在正是虾产卵期,虾粉更香。 哦,一定要争气,口水千万不要流出来。 为不至太丢人,葛凯琳转移话题:“太好了,可是,五表姐怎么办,她没有么?” 吴丽翠嗔她:“跟你娘亲一样,是个操心的命,你五表姐一时又不走,还怕没得吃?” “是哟,五表姐可有口福了,天天在这里吃美食。”葛凯琳羡慕。 “凯琳,来回话都让你一人完了,你大姨还要怎么话。”周大全哈哈大笑。 几天下来,葛凯琳和周大全已很熟悉,葛凯琳发现,周大全不是不善言语,而是对不熟的人惜字如金。 周大全送葛凯琳母女和自行老和尚回葛家庄后,去岳父家告知一声吴音薇暂时不回,而且一切安好,就返回去了。 自行老和尚还没到村口时就自行离开了。 谭柳儿将养的三十只绵羊悉数剪成了光秃噜,羊毛纺成羊线。 一遍遍嘱咐吴丽梅:“为了纺羊线,有人来求诊我都没应承,告诉人家丽衣坊将出品羊线针织衣,我做协助,试穿头身,要是到时不属实,我可就没脸见人了。” 到底,她还是惦记着自己那身羊线衣。 吴丽梅苦笑:“婶娘,只是试织你就已宣扬的人人皆知,到时没成功怎么办。” “怎么会?”葛凯琳鼓劲:“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有二祖母给娘加劲,肯定成功。” “好好好,必会成功。”吴丽梅哄道。 心中却是好笑,这一老一小,老的耍起赖来像孩子,小的平时话倒像个大人,行为举止却还是孩子,呵呵。 葛丽娥娇缠:“大嫂,眼见着大赛将近,丽娥想跟随大嫂回家练习,随时向大嫂请教。” 吴丽梅点头,又问她:“你要是只为练习,有郭四娘指导岂不更好,我也是师出于她。” 葛丽娥呢喃:“大嫂,丽娥不止为练习,是想跟随大嫂。” 语气中的留恋很明显。 “都走吧,”谭柳儿氏挥手,“各个回来是要陪伴我,丽芳没两天就挂心饭馆,二郎倒是留了下来,整天钻在作坊,还得我这当老娘的伺候他饭食衣着,没两天也被我赶回镇上,由她媳妇伺候去。现在丽娥见了大嫂也要丢掉婶娘,罢了罢了,我还是和羊为伴吧。” 吴丽梅笑道:“婶娘,来去倒都是我们的错,是谁非要守着老宅,不肯去镇上。” 谭柳儿摇头:“镇上熙熙攘攘,又有什么好,还是在村里自在些,想出诊就出诊,不想出诊就随心所欲,要是跟小辈住在一起,整天听你们啰嗦,哪个耐烦。” 葛凯琳现现卖:“二祖母,来回话让您一人完了,我娘亲还要怎么话。” “哈哈,几天不见,凯琳这脸皮没见变薄,嘴上功夫倒是越发厉害,二祖母来看看,你家大姨是不是给你吃了刀子。”谭柳儿着话,做势要捏葛凯琳的嘴唇。 吴丽梅凑趣:“刀子倒是没吃。钳子可是吃了不少。” 葛凯琳不解:“娘,我什么时候吃了钳子?” 吴丽梅问:“抓的螃蟹太小,你大姨全炸给你和五表姐吃。螃蟹钳子你有没有吃掉?” “大伯娘,谁吃了螃蟹,有没有给凯贞留?” 呃,四姐你要不要回来的这么是时候,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起吃的时她就来凑趣。 葛凯琳赶紧卖好:“四姐,妹妹给你带了虾粉回来。鲜香甘美很好吃。” 嬉闹一阵儿,葛凯贞让丫环先去中院吩咐田伯,将马车收拾停当。准备送大夫人和六小姐以及姑小姐回镇上,再去地里喊刘勤家的和刘耕家的回来,刘妈几天前已回了镇上。 葛天俞一家搬到镇上后,刘根也从中院住进吴丽梅陪嫁的地里。谭柳儿没有再出租中院。而是让田伯和田婆子搬了回来,闲时也好陪她话。 吴丽芳忙饭馆,无心经营家里那十几亩地,谭柳儿只喜欢伺弄羊群,不耐烦种地养牛,也全交给田氏老两口伺弄。 谭柳儿这样安排,也为安小辈的心,她身子骨虽然还好。毕竟也一天天老了,还是有伴照应好些。 葛凯琳想起自家贴身丫环:“二祖母。水月和水珏呢,是不是调皮去哪里玩去了。” 谭柳儿道:“跟着羊倌,自然会放羊,你回来半天,听见羊叫了吗?” 哦,那倒是。 葛凯琳脑中一闪,又问:“二祖母,田伯的小院还在吗?” 谭柳儿反问:“小人精,你又想做什么?” 葛凯琳直言:“田伯家小院在村边上,用来养羊很便利,又不怕扰到邻居。” 谭柳儿恍然:“我怎么就没想到。” 她来自大草原,虽然她的父母是商人,可她却钟情于饲养羊群。 回到镇上,葛天俞不在家,葛凯武也刚放。 “五哥,我回来了,咦?五哥苗条了很多。” “嘿嘿,妹妹倒是又胖了一些,是不是大姨家有好东西吃,妹妹舍不得回来了。” “五哥你怎么知道。” “妹妹你真舍不得回来了,还亏得我急着做出炭笔来想给妹妹你惊喜。” “五哥真的做出炭笔了,快给我看。” “妹妹都不想五哥。” “我怎么会不想五哥,我刚才只是哄五哥玩儿,其实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五哥。” “真的,哈哈,我就嘛,妹妹怎么会舍不得回来。” 葛凯琳暗里吐舌,这几天她玩得开心,吃得畅快,还真没想过葛凯武。 “哇,炭笔好漂亮,五哥手真巧。” “嘿嘿嘿,妹妹喜欢就好。” 葛凯武版的铅笔,粗如成人手指,是将笔直的树枝从中间劈开,各在中间挖条凹槽,填进烧好的细碳条,再把树枝合起,外缠彩色布带。 葛凯琳担心:“五哥,碳芯结实吗?” 刘妈兴奋道:“结实结实,六小姐,五少爷用不同火候烧了各种材质的木材,老奴性急试过,炭笔着实好用,外层的木材也是五少爷试过了各种材质。” “五哥辛苦,刘妈辛苦。”葛凯琳敛身给二人行礼。 葛凯琳大毕业时,选的课题是从某地土壤中提炼放射源。 老师只给了原料,讲了实验方法,却没给实验时所用试剂的量,限时一个月完成。 那一个月里,葛凯琳除了吃饭时去下食堂,平时人几乎就长在了实验室,试验各种试剂的不同比例,每天要记录成百上千的数据。 有一次晚上,因为太累,恍惚中她不小心将一滴硝酸滴在腿上,夏天穿的薄,硝酸即刻渗到皮肤上,葛凯琳痛呼出声,还好值班老师巡逻路过,做了紧急处理,才没出事。 葛凯琳的腿上却留下一块黑斑,再也没有消掉。 那天后,系里规定,晚上实验室关闭,就是怕同们晚上加班做试验出事。 只剩下了白天时间做试验,葛凯琳更加辛苦,在毕业论文答辩前两天试验才成功,只有两天的时间给她写论文,还要准备答辩。 想起那时的艰辛,葛凯琳能体会到五哥和刘妈的辛苦。 刘妈虽她自己只是看见,实际上,哪里会有不帮忙,帮的忙还不会少,那不同火候的试验,就不是葛凯武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能独自完成得了的。 “嘿嘿嘿。”平时嘴巧的葛凯武,这会儿除了傻笑,竟不知该怎么应答。 很不习惯呢,最爱嬉皮笑脸的妹妹,今天竟变得这么正经。 刘妈赶紧避开:“哎哟哎哟,使不得,六小姐,可要折煞老奴了。” 葛凯琳拿着炭笔把玩,让葛凯武给她削了一根,试着在纸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确实好用。 又接着写家里其他人的名字,写几个,甩甩手,然后接着写。 原本一脸期待的葛凯武,渐渐皱起了眉:“是不是不好用,” 葛凯琳用左手揉着右手,笑道:“是我手太小,握笔久了有些酸痛,习惯了就好。” “那我再改,改细些,妹妹的手就不会酸痛了。”葛凯武懊恼。 葛凯琳摇头:“不用,要是再改又得费很多功夫,我的手会长大,先将就着用。” “那怎么行,妹妹的手又不会一时半刻就长大,五哥这就去改。”葛凯武快步跑出门去。 葛凯琳真的感动,要将炭笔改细,不是只选细些的树枝和炭条那么简单,还要重新试验树枝的韧度,烧炭的火候,炭条的脆度,不知又要花费葛凯武多少心血。 回头看见刘妈欲言又止,葛凯琳问:“刘妈有什么事自管就是,难道刘妈要和我生分?” “六小姐又笑话老奴,”刘妈笑道:“老奴有个请求,出来却是有些逾越。” 葛凯琳嗔道:“刘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难不成我以前有为难过刘妈?” 刘妈出心中想法:“老奴是想跟六小姐要根炭笔,记事也方便些,可这炭笔是五少爷花费心血做给六小姐的,要是老奴拿来用,确是逾越。” “我当是什么事呢,”葛凯琳道:“刘妈要用自管拿去就是,往后也不必请示我,你和五哥一起做的炭笔,方法跟材料也知道,要是用完了,你自己做就行。” “老奴谢过六小姐。”刘妈心里乐不可支。 炭笔用起来真是方便,带在身边也方便。 当奴才的,即便识字,要记个什么,大多也只能记在心里,不像主人家,跟随的人随身带有笔墨纸砚。 她年纪渐渐大了,变差,内心总怕误了主人家的事,要是能有了这炭笔,就能随时将要办的事记在纸上。(未完待续。) 第0229章 教女 葛凯琳突然有个主意,问刘妈:“家里下人有几个识字的。” 刘妈板起手指一个个数:“周三晓读过书,老奴识些字,跟着二少爷的吴婆子认些字,老奴两个孙媳,是跟了大夫人后才了些常用字,跟着少爷小姐的人,也都跟着主子认了字,院里其他当差的人,没听哪个识字,六小姐,要不要老奴逐个去问?” 葛凯琳点头:“去吧,不识字的和识字的分开记录。” 刘妈赶忙去调查,葛凯琳带着水月和水珏去找吴丽梅。 进了主屋,见刘勤家的在向娘亲禀报事务,葛凯琳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刘勤家的行礼退出去,葛凯琳才撒娇:“娘,女儿想当夫子。” 吴丽梅疑惑:“小人精,你又有什么怪招。” “女儿是想,要是家里的下人识些字,当起差来事半功倍,娘亲岂不少费些精神。” “哈哈,自己想玩,偏拿娘亲来话,是不是没人陪你玩,觉着闷了?” “娘亲真是聪慧,一点就透。” “调皮,哪有女儿这么娘亲的。” “娘,就当女儿玩过家家,娘答应女儿吧。” “不得耽搁正事,要适可而止,需要什么你和刘妈商量就行。” 葛凯琳笑弯了眼。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葛凯琳将下人分成男班和女班,课室设在前院,文具有草纸、炭笔。夫子有葛凯琳、周三晓。 下人们欣喜,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认字的时候,各个来给葛凯琳磕头。有人甚至当着葛凯琳的面喜极而泣,被刘妈一句喝斥,赶紧退出去,当差更加勤快。 周三晓也喜不自胜,自己能当夫子,即使是给家里下人教书,而且只教些常用文字。毕竟他曾经读的书不是全无用武之地,喜得他立马跪下给葛凯琳磕头。 周渔听了小儿子的禀告,领着一家人来给葛凯琳磕头。 当然。也有不愿认字的人,比如门房两个婆子,认为自己已一把年纪,又不打算当管家婆子。认了字也没有用。 其中一个私底下求刘妈给葛凯琳情。能不能饶了她,被刘妈教训一通,那婆子不死心,自己来求葛凯琳。 葛凯琳也不勉强,她还没来得及答应,吴丽梅使人唤那婆子。 当天,吴丽梅让刘妈叫来牙婆挑买了一个粗壮婆子,替换了找葛凯琳求情的门房婆子。被替换下来的门房婆子被安排跟周二晓一同干苦力活。 葛凯琳不解娘亲为什么这样做。 吴丽梅道:“主子安排的事,下人可以给主子建议。却不能置疑主子,当主子的,做事前先考虑仔细,想清细节,已决定的事,切不可犹豫不定随意更改,否则奴会欺主。 就像那个婆子,竟要主子饶她,言外之意岂非指主子不慈,而且她守护门庭接待来客,内宅外宅来回传话,要是胡言乱语,主家名声岂不被奴才败坏。” 这是在教自己御下之术,为主之道? 葛凯琳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办个认字班,竟也涉及这么多勾当。 看来,要想好好活下去,还有很多东西要。 葛凯琳为什么会想起当夫子呢,这还要源于刘妈的一个小动作。 看刘妈将炭笔当宝贝一样,葛凯琳忽然想起她小的时候,村里人生活都不富裕,家里花几分钱给买根铅笔,孩子们舍不得用,每次写作业,先用树枝在地上演算,确认答案对了,才小心翼翼用铅笔写在作业本上。 要是先在作业本上写,如果错了,还要擦掉重新写,多浪费铅笔呀。 继而又想起她曾经的理想,当老师。 前世她没有当成幼师,办这个识字班就当是弥补她的缺憾吧,反正她还小,家人对她又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她有的是时间玩。 吴丽梅对那葛守门婆子一处置,还有活动心思的下人,不敢再有其他想头,每天老老实实上课,尤其是另外一个没主动求葛凯琳的婆子,虽然她起很费劲,却比别人勤奋。 当她能认得来往信件封皮上的字,看得懂拜帖,回话更加清楚明白,得到主人奖赏时,庆幸自己没冲动去求情,否则也会被罚每天劈柴提水搬运重物。 经此一事,葛凯琳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凡事任性而为,做事前必先考虑,想清利弊,有想不通的地方就去请教爹娘,刘妈是积年的老人,也能可教她一些东西。 见女儿一天天老成的作态,葛天俞有些不忍,他不求女儿有多能干,只求女儿每天快乐。 吴丽梅劝他,女儿有女儿的造化,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葛天俞也明白妻子得有理,可又怕女儿失了天性,仍忍不住担心。 葛凯琳当夫子当得津津有味,练习五禽戏和甩针也每天坚持,从不间断。 葛凯武试验将炭笔变细,也是忙的不亦乐乎。 才艺比赛日渐临近,葛丽娥着手准备参赛前要交的作品,也是天天不得闲。 一家人各有其事,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刺绣比较费功夫,大赛只有三天,参赛人数太多,三天时间不足以展示参赛人的功底。 所以,参赛人可在大赛开始前,当场交上事先准备好的绣品,再按规定一项项参加当场所出题目,这样即能考验参赛人的临场功夫,又能检验上交的作品是否出自参赛者本人。 葛凯琳下课后都先去葛丽娥屋里,看小姑到底要上交什么绣品,葛丽娥就是不给她看。 “丽娥姐姐,我来了。来叨扰丽娥姐姐,向丽娥姐姐讨教绣艺。” 这天,葛凯琳又来厮缠葛丽娥。姑侄俩正嘻闹,听到院里娇声吟语,两人同时皱眉叹气。 这些日子葛丽屏三天两头来,一坐就是半天,身后还跟着她的小姑子沈蛮珍。 实话,吴丽梅和葛丽屏除了寒暄外,也没多少话可聊。葛天俞在外忙碌,除了吃饭的时候回家,白天很难见到他。侄儿侄女都不喜这位七姑,就连葛丽娥,和七姐也是对面无言。 葛丽屏自己知道这些,可她婆婆催她多和大嫂走动。她也没办法。每次到了大哥家,自己要求刘妈给她安排一间清净屋子,她呆在内里,或睡觉,或看书,倒是比在婆家自在,到了时辰她自己会离开。 开始时,葛丽屏每次从大哥家回去。沈老太太都要问她和大嫂聊些什么,葛家有没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葛丽屏只都还和平时一样,各行其事,井井有条,不用外人帮忙。 几次后,沈老太太觉得儿媳没用,就让自家女儿跟着来,是女儿和葛丽娥年龄相仿,葛丽娥多才多艺,女儿应多向葛丽娥讨教,两人都是女孩子,互相来往也是个伴。 沈老太太的法倒也得过去,可沈蛮珍的做为就不讨人喜欢了。 沈蛮珍长得五大三粗,话时故意娇言细语,嗲声嗲气,听着让人膈应,尤其是专爱打听私事,就是你明言告诉她这事不能,她还要问你为什么不能。 实在忍无可忍,葛丽娥有次大发脾气,赶沈蛮珍走,葛丽屏脸上挂不住,要拉着沈蛮珍离开,沈蛮珍倒是能屈能伸,连连道歉,硬拉着葛丽屏扛到沈老太太规定的时辰才离开。 按,被人家赶走的人,本来应该没脸再上门,可这沈蛮珍也是朵奇葩,依然每次都跟着葛丽屏出入葛家,做派不改。 沈蛮珍进了门也不客气,很是熟稔地坐在葛丽娥身边的椅子,道:“丽娥姐姐上回绣品还没想好,这都过了两天了,丽娥姐姐想好了没有,能不能告知我,我也好参照一二。我虽然报了名,却没多少底气。” 葛丽娥站起身退开一步,木然道:“我有事必须马上出门,亲家小姐你先坐着。” 完令丫环禀报吴丽梅一声,领着葛凯琳出屋,两人径自往院门走去。 出了院门,葛凯琳问葛丽娥:“小姑,可想好去哪里了没有?” 葛丽娥驻足:“你有没有什么去处?” 葛凯琳想想:“要不去芳姨哪里吧,听芳姨新做的一种食物,天热时吃最解暑,亲家小姐这会儿来,肯定会吃过晚饭才走,和她一起吃饭会闷死。” 葛丽娥点头:“也行,有些日子没见过二嫂了,就去她那里。” 发愁:“吃过饭以后呢,沈蛮珍肯定不会早早回家,咱们回去还得面对她。” “去听段子,”葛凯琳兴奋:“上回跟着爹娘听段子没尽兴,今天就小姑和我两个人,不用应酬,能静心听书。” 葛丽娥同意:“我也有几个月没听段子了,去听听,就当散心。” 吩咐门房婆子:“去禀报大夫人,就我和六小姐听完段子才回家,记着,不要当着亲家小姐的面。” “奴婢晓得。”门房婆子应道。 家里的下人都怕了沈蛮珍的缠功,自然明白葛丽娥话里的意思。 吴丽莲租的铺子收回来后,吴丽芳专门用来卖小吃,铺子离戏院很近,有闲钱的,开场前都会来买些小吃,也好边听书边吃,悠闲享受。 听葛凯琳起沈蛮珍,吴丽芳快言快语:“大嫂竟能忍得了那不知羞的天天来烦,要是我,一个大马勺扔过去,看她还敢来。” 葛凯琳相信,吴丽芳绝对得出做得到。 至于打了人的后果,不在吴丽芳考虑范围之内,吴丽芳向来对葛丽屏没好感,估计葛丽屏就是因此被婆家打死,她也不会皱下眉头。 “二嫂,你知不知道今晚什么段子?”葛丽娥不想提起沈蛮珍,出言打岔。 给葛丽娥的凉粉里拌点辣椒,又给葛凯琳的凉粉碗里加了点醋,吴丽芳将两个碗分别放在两人面前,洗干净手坐在两人对面,皱眉想想,道:“听伙计,今天郭惠庭他娘身子不爽,郭惠庭自愿替他娘书,不过要求改段子。” “郭惠庭段子?”葛凯琳大奇,读书人段子,这得多大勇气。 吃完凉粉,吴丽芳又装了一些新鲜瓜果及点心,以备葛凯琳和葛丽娥听书时吃。 来听段子是临时起意,并没有提前定座,叫来伙计一问,果真已没雅座,两人有些犯难。 要是坐在楼下大厅,人多,熙熙攘攘地很不习惯,就此打退堂鼓却也不甘心。 再,现在就回去,还得面对沈蛮珍,那还不如在野地里吹凉风。 “葛六小姐,是不是没定到座?” 正在踌躇间,听到身后一个男孩的声音,葛凯琳回头,是上回搅合她听书的史樑。 这位史少爷虽然是在问葛凯琳话,眼睛却在葛丽娥身上直打转,葛丽娥的丫环立马挪到葛丽娥身前,挡住史樑的视线。 水月和水珏也上前一步紧跟葛凯琳,随时准备对付冒犯者。 葛凯琳觉得一阵恶心,史樑看样子和葛凯武年龄不差上下,小小年纪一副色迷迷的神情,葛凯琳没有答话,拉起葛丽娥扭头就走。 没走两步,就听史樑叫道:“葛六小姐,我定了三楼的雅间,诺大个房间就我一个人,着实浪费,不如你和这位姐姐一块来坐,免得浪费。” 他的家丁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却是一脸的不怀好意。 葛凯琳站住,冷言道:“屎少爷,我不习惯和生人同座,屎少爷不必客气。” “只要你和这位姐姐能听得舒心,我将雅间全让给二位。”着话,史樑又看向葛丽娥。 这次两个丫环挡得更严实,连葛丽娥的裙角都没看见,史樑满脸失望。 忍着怒火,葛凯琳道:“不用麻烦屎少爷,这戏院是我葛家开的,我要用了客人位置,出去坏我葛家名声,屎少爷快上去吧,段子就要开始了。” 今天真是走了屎运,讨厌的人跑到自己家里来,出来躲避,竟然碰到恶心的人。 史樑不死心,追着:“这位姐姐还没话,不定这位姐姐愿去坐坐呢?” 葛凯琳正要发火,另外一个男声响起:“史少爷是想夫子给你的品德薄上记上一笔?” 这话的,是郭惠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0230章 怒起 十三岁的郭惠庭并不是第一次段子,他和郭氏相依为命,从小耳濡目染,也会些。 现在已不那么穷苦,郭惠庭仍然每天事必躬亲,精心伺候娘亲,家里家外,亲自操持。 葛家开这个戏院,只为娱乐租户,并不收费,却也带动了自家生意。 戏院周围有葛家的铺子不止一间,成衣铺,针织铺,小吃铺,家具铺,酱菜铺,葛凯琳听吴丽梅过,准备再开一间羊线衣铺。 别人家的铺子天一黑就关门,葛家这几间铺子开到戏院打烊,生意比别人家的自然要好。 葛家为郭氏专设堂会,听客给的赏银,葛家不收一文,全归郭氏,而且还有最低保银,郭氏感恩,坚持每晚书。 郭惠庭明白,要是葛家请其他人来书,一样也会带动葛家生意,葛家却把这个便利给了自家,娘亲常,饮水要思源,这道理郭惠庭晓得。 匆匆完成功课,郭惠庭赶到戏院,才一进门就看见史樑纠缠。 想起史樑平日的行径,再看葛丽娥的姣好面容,郭惠庭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史樑不惧,反言相激:“预告上你今天替娘书,孝心大显,我却不知你还是个多管闲事的狗,怎么,想打抱不平讨好你家主子,好多得赏钱?” 郭惠庭冷笑:“常言道的没错,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话,你这么快坦诚自己是狂狗乱吠。还真不愧为史少爷。” 史樑大怒,挥手令家丁上前围住郭惠庭,一副要群殴的架势。 “哼。你知不知道这是谁家地盘,竟敢在这里闹事。”一直沉默的葛丽娥,突然厉喝。 挡在她身前的丫环,随着她的话问出让开身来。 葛丽娥一脸怒气:“护卫何在?” “在。”一个身穿伙计服装的男人立马出现。 林翠娥怒声问护卫头领:“为什么今天书人身边没人护卫。” 护卫头领答道:“是小人疏忽,稍后领罚,请姑小姐和六小姐稍让,以免误伤。” 葛丽娥领着葛凯琳让到一边。护卫头领一个手势,另有两个伙计打扮的人立马飞身过来,史樑和他的家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被拎起丢向门外。 两个护卫留下看守,护卫头领返回,垂首请示:“姑小姐,六小姐。请问要怎么处置。” 葛丽娥再次问:“为什么今天没给书人安排护卫。” 郭惠庭从刚才的突发场面中醒过神来。替护卫头领话:“不怪这位大哥,应是已有护卫去接我娘,还没返回,而我是从堂来的,这位大哥不知情。” 葛丽娥对着郭惠庭一礼:“郭少爷今天受惊了,郭少爷先去后堂休息,等这事处理完,我必向郭少爷赔礼。” “我。”郭惠庭还要,护卫头领揖道:“郭少爷。这事确实是在下考虑不周,请郭少爷先去后堂休息。” 明白自己多无益,郭惠庭只得去了后堂。 护卫头领一个眼色,有两个伙计跟在郭惠庭身后。 史樑被两个黑着脸的伙计看着,无论威胁还是求情,两个伙计都不理会,想跑又跑不脱,他平时嚣张,可毕竟只是个八岁孩子,心里开始害怕,惶惶然不知所措。 葛丽娥吩咐护卫头领:“你亲自护送史少爷回去,将所发生的事如实告诉史老爷。” 在别人面前史樑可以耀武扬威,可比起葛家,史家就要矮一头。 史樑被遣送回家,他订的雅间空了下来,伙计请示过葛丽娥,将雅间收拾一番,葛丽娥领着葛凯琳进去。 这时堂会已经开始,郭惠庭坐在台中央,得是有声有色,抑扬顿挫,时而引得众人高声发笑,时而众人跟着叹息,到伤心处,还有人拿出帕子抹泪。 郭氏是浑厚的女中音,郭惠庭正在变嗓期,声音有些粗噶,起书来却也有特色。 中场休息时,葛凯琳才得空吃点零食喝点水,想要跟葛丽娥段子里的情节,却发现葛丽娥盯着下面发呆,葛凯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是郭惠庭刚刚坐着的地方。 葛凯琳玩心大起,起身站在葛丽娥身前挡住葛丽娥的视线,葛丽娥抬头。 “哈哈,”葛凯琳逗道:“美男已离去,可是独自伤情?” “小小人儿,什么话都地出口。”葛丽娥呵斥,自己的脸却先变红,喝茶以作掩饰。 嗯?有情况,只是逗逗她而已,这反应也太过了吧。 哈哈,小姑今年十五,正是成亲的大好年龄。 家境吗,本镇不是首富就是二富的葛大老爷的亲妹妹。 葛大老爷夫妻视这个妹妹如珍宝,和亲生女儿没两样,自小由多才的葛大夫人亲自教导,且她本身貌美多才。 这么好的条件,来提亲的自然不少,她都没什么表示,难道今天竟对毛头孩子有了心意? 哈哈,有意思。 “啪,”葛凯琳额头上吃个爆栗,葛丽娥瞪视:“满脸奸笑,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嘿嘿,小姑,我是在想,你是不是要给我找个小姑夫?” 真是的小姑夫咧,郭惠庭比葛丽娥还小了两岁。 “越越离谱,长辈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这话听起来色厉内荏。 这个时候才想起她自己是长辈了,葛凯琳才不怕,自管逗葛丽娥:“是不是我中了小姑的心事,小姑你恼羞成怒?” 被葛凯琳的促狭气笑,葛丽娥扯住侄女的脸往两边拉,肉嘟嘟的小脸变形。很是滑稽,葛丽娥才稍微解气,吃起盘里丫环切好的水果。不再理会葛凯琳。 葛凯琳捡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酸酸甜甜是她最爱,静静等着开场。 听完段子,刚出戏院大门,就见葛天俞笑眯眯站在门口。 “爹爹,”葛凯琳一个踉跄扑到葛天俞身上。 一把抱起女儿,葛天俞埋怨:“哎哟。见了爹爹也不必这么激动,看摔着。” 葛丽娥问:“大哥,你来接我和凯琳?” “是呀。”葛天俞喜笑颜开:“十妹你今天做得好,那史家小子竟敢在我葛家地盘上撒野,看明天他爹来道歉,大哥给你出气。” 葛凯琳不解:“爹爹。我听史家跟咱葛家不相上下。而且史家很霸道,为什么史老爷还会来道歉?” 葛天俞把葛凯琳甩到背上背着,边往回走边解释:“史家在史老太爷手上以药材发家,史老太爷只有史老爷一子,本来想着史老爷能读书取得功名,也好给家中生意带来庇护,可史老爷只爱生意,无心读书。 如今家业交到史老爷手上。史老爷才真切体会没有功名的难处,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今天史家小子这么做。要是真像郭惠庭的,在品德薄上记上一笔,会影响他的前程,史老爷即使不甘心,也得在面上表明悔恨态度,出面道歉,懂不懂?” 葛凯琳点头:“爹爹,女儿懂了。” 葛天俞话里的意思,葛凯琳在书上看过,有功名在身的人可免赋税,本身及直系亲属可免除徭役,到官府办事也有诸多便利,这些对于生意人至关重要。 史家是有钱,可也只是纯粹的商人,而且只在良平镇这样的地方有势力,到了大一点的地界就什么都不是,家里也没有功名在身的人,每年靠送大量银钱给各路官员才能安然无恙。 葛家虽也不算什么大商户,可仅凭葛天俞和葛天凌都是读书人,还取得了功名,就比他史老爷强上那么一点,何况身后还有护短的老丈人家。 史家两代单传,要是史樑因为品德不正被取消参考资格,史家要再想有个身负功名的人,得等到史樑生子,这子孙的事谁也不准,还不如现在力保史樑。 葛丽娥和葛凯琳出来地急,又赶时间摆脱沈蛮珍,等不及套马车,也没带家丁。 经过史樑胡闹这事,护卫再不敢大意,已早早套好马车,派两名女护卫守在一旁,就等姑小姐和六小姐出来好护送回府。 见大老爷亲自来接,护卫头领来大老爷请示下。 葛天俞本想骑马先带妹妹和女儿回家,四个丫环坐马车随后再来,感觉到背上女儿呼吸渐渐绵长均匀,显然是已快睡着,葛天俞令护卫另套一辆马车,他自己抱着女儿,和妹妹一块坐上已套好的马车,换两个男护卫先行一步。 回到家里,葛凯琳已睡熟,葛天俞径自把她送回她自己屋里,刘妈紧忙着伺候擦脸换衣,葛凯琳竟丝毫没有知觉。 葛天俞好笑又心疼,小小人儿倒不比大人轻闲。 葛丽娥给大嫂交代完今天的遭遇,回到自己屋里,看到屋里的情景,脸色大变。 书桌上的书不仅挪了位置,而且顺序打乱,书橱里原本排列整齐的书,变得歪歪扭扭,有些还耷拉在半空,画轴横七竖八乱成一气,不仅松散,还有撕裂的地方。 葛丽娥厉声喝叫:“刘妈,你过来。” 姑小姐从没发过这么大脾气,刘妈吓了一跳,赶紧过来问:“姑小姐,喊老奴什么事。” 葛丽娥厉声道:“查,给我查,是哪个胆大的竟敢乱翻我的房间,一经查出,重重惩罚。” 在自己管制之下竟然会发生这种事,要知道,大老爷和大夫人对姑小姐的宠爱不亚于对六小姐,给的字画都价值不菲,就是把府里下人们全卖了,也不一定买得到一副字画,刘妈怒起,亲自去调查。 葛丽娥的两个丫环刚好这个时候被送回来,进院就有人告诉她俩,有人动了姑小姐的东西,还有损坏,姑小姐正大发脾气,两人急匆匆跑向内院。 丫环进了内院,葛丽娥就吩咐她俩:“你两个回来的正好,跟我一块看看还有哪里不对。” 这么大的动静,吴丽梅和葛天俞不可能不知道,两人一同过来,吴丽梅问:“有没有丢东西?” 葛丽娥还带有怒气,摇头:“不知道,正在查看。” 就听得道丫环书棋惊叫:“姑小姐,您绣给六小姐的彩星。” 不等葛丽娥应声,吴丽梅已道:“拿来我看。” 书棋从窗台上的花盆里拿来一个翠绿色小荷包,上面沾有泥土,还没完成的绣花已被揉搓得不成样子。 荷包只有葛凯琳拳头大小,一看就知道是做给葛凯琳的,只做装饰用。 荷包上的花吴丽梅认得。 这是去吴丽翠家时,葛凯琳看到路边有些小花,大的有黄豆般大小,小的只有米粒一样大,颜色多样,白色、粉色、黄色、红色,紫色,细细密密铺满一片,叶子细长。 葛凯琳向来喜爱细小繁琐的东西,见了这花下车采了一大把,吴丽梅跟吴丽翠不上这花叫什么名字,毕竟野地里花草太多,大多花草都没有名字,葛凯琳就给花儿起名彩星。 吴丽梅问葛丽娥:“这荷包是凯琳要你绣的?” 葛丽饿已气得脸色潮红,气哼哼道:“凯琳只是给我起这花,我就想着,这花细密,绣起来费工夫,凯琳既然喜欢,就给她绣个小点的荷包,既练了我的手,凯琳也高兴,这就快绣完了,不知哪个缺德的竟干出这种事。” 葛天俞问:“你今天离开的时候,这荷包放在哪里?” 葛丽娥道:“在衣橱内,因还没绣完,先放在线布篮里。” 葛天俞若有所思:“你打开衣橱看看。” 葛丽娥走向衣橱,却见书琴双手抓着衣橱门,愣怔怔看着衣橱里,葛丽娥走到跟前往里一看,差点没气炸了。 衣橱里衣衫被翻得乱作一团,线布篮和乱衣混在一块儿。 “欺人太甚!”葛丽娥已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怒气。 “丽娥,冷静,”葛天俞劝道:“要是被怒气冲昏头脑,于事无补,还乱了心神。” 葛丽娥委屈:“大哥,这人欺人太甚,你让我怎么冷静。” 吴丽梅揽过她,吩咐丫环:“书棋,查看卧房,书琴,查看对间书房,查看仔细些,看是不是少了东西,或多出东西,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要禀报。” 拉着葛丽娥去自己的屋子。 (未完待续。) 第0231章 翻脸 还没进屋,刘妈过来禀报:“大老爷,大夫人,姑小姐,周二晓,她今天看见亲家小姐在姑小姐屋里。” 吴丽梅吩咐:“唤周二晓过来回话。” 周二晓见了吴丽梅直往后缩。 吴丽梅知道周二晓是被自己整怕了,柔声哄道:“今天你要是立了功,奖你一碗红烧肉,还能在渔场休息两天,和那两只小狗好好玩,要是撒谎,这一切可就没有了。” “不撒谎,不撒谎。”有吃有玩,周二晓不再那么怕。 起她今日所见:“奴婢劈好柴送进内院,见姑小姐屋门口站了两个丫环打扮的人,觉得奇怪,平时没见过家里有这么漂亮的下人呀,奴婢就走过去看,听见屋里有响动。 姑小姐天仙般的人,怎么会弄出这么古怪的动静,奴婢刚好奇走近,那两个漂亮的人就来推我,被我拨拉到一边。 姑小姐的屋子不是奴婢能乱进的,奴婢站在门口往里看,是那个经常打听事儿的沈小姐在翻东西,我问她找啥,她问奴婢知不知道姑小姐的赛品在哪里,奴婢不知道,她赶奴婢。 奴婢问她,你为啥在我家主人不在时乱翻东西,跟做贼一样,她就走了。” 周二晓啰啰嗦嗦一大段,总算明白,葛丽娥的屋子是沈蛮珍翻乱的,目的只为找葛丽娥准备预交的作品。 吴丽梅践诺,让刘妈将周二晓交给周婆子领去渔场。去渔场前先给周二晓吃了碗红烧肉。 周二晓已近二十岁,智力还跟小孩子一样,最喜欢和动物玩。 来奇怪。凡是周二晓见过的动物,都跟周二晓很亲热,以葛凯琳那点心理知识来分析,大概是因为周二晓心性纯真,动物觉着不会受到威胁,才把周二晓当朋友。 吴丽梅吩咐刘妈:“你带几个人去沈家把七姑夫人接来,她婆婆要问起什么事。你就是姑小姐有急事脱不开身,这事必须亲姐姐帮忙才能成,其他的什么都别。” 葛丽屏接来后。几天都没回沈家,也没给沈家捎任何口信,沈老太太派沈蛮珍来问,沈蛮珍被挡在葛家大门外。 沈老太太亲自上门。门房婆子也没让沈老太太进。并转告主人家的话,要想知道原因,回去问她自家女儿。 葛丽屏呆在大哥家,大哥大嫂每天嘘寒问暖,下人也对她恭恭敬敬,比在沈家强上百倍,可葛丽屏就是心理不踏实,不知道大哥大嫂为什么留她。 实在受不了内心折磨。她大着胆子问刚回家还没进屋的葛天俞,葛天俞觉着葛丽屏已被抻得差不多了。这才告诉她,接她回来是不想再忍让沈家。 这次沈蛮珍能擅自翻动并损坏葛丽娥的东西,下次不准又会干下什么不可理喻的事,要是一再忍让,沈家只会越来越嚣张,要是不接她回来就和沈家翻脸,她在沈家的日子可想而知。 葛天俞问葛丽屏有什么打算,想跟着沈蛮钦随军的话,吴丽梅会派人送她去京城,吴丽梅的二嫂会安排,要是还想回沈家自甘被人作践,从此后,自己这个当大哥的将不再管她。 葛丽屏苦笑:“要是有可能,我愿和离。” 葛天俞问她:“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年纪已不小,也已不是女儿身,想再找称心的好男人可没那么容易。” 葛丽屏惨笑:“我嫁给沈蛮钦时,既是女儿身,年纪也不算太大,这两年过得称心吗?我从小自持美貌,以为将来定会嫁个如意郎君,过上好日子,认为那些家事多余,却把自己养成了个废物。 那年十妹回家,出口训我,是大嫂教的,女儿家要自己会管理事物,即便将来识人不清,婚后不如意,也能过得自在,我当时还嗤之以鼻,自从嫁入沈家,我才越想越觉得十妹的话有理。 句不害羞的话,新婚之夜,沈蛮钦只顾他自己快活,根本就每当我是他妻子,呵呵,还真得感谢我婆婆这两年来的苛求,让我会了不少事,要能再点手艺,我就能养活自己。” 葛天俞长叹:“你考虑下想什么手艺,或想做什么事,我和你大嫂商量下看怎么安排。” 晚上,葛天俞抱着妻子任怎么样也不肯撒手,吴丽梅觉得反常,问他怎么了。 葛天俞低声嘟囔:“你是不是曾教导丽娥,女儿家要自己会管理事物,即便将来识人不清,婚后不如意,也可过得自在?” 吴丽梅好笑:“女儿家没嫁人时,不能只想着依靠未来的男人,丽屏就是个例子,我的有错吗。你我之间经历了各种磕绊,已经心意相通,大可不必再为这话吃味。” 心意相通?心意相通! 葛天俞大喜,夫妻间百般缠绵。 沈老太太带着沈蛮珍来葛家道歉,沈蛮珍承认葛丽娥的屋子是她翻乱的,那绣花荷包也是她揉坏的,她见荷包上花样难绣,以为是葛丽娥的参赛作品,一时嫉妒才干下蠢事。 沈老太太了一大堆好话,甚至当着葛家人的面打女儿的嘴,可无论她母女怎么求,葛丽屏下了死心要和离,要是沈家不答应,就是上公堂她也不改口。 对薄公堂,家丑必弄得人人皆知,沈老太太自知理亏,怕儿子前程受影响,只得答应。 去官府办理了和离手续,葛丽屏成为自由人。 在葛天俞和吴丽梅的安排下,葛丽屏在出租区帮忙,葛家的每种行业都让她试一段时间。 不出葛天俞所料,史樑在戏院闹事第二天,史老爷就带着儿子和一大堆礼物。来葛大老爷府上道歉,讲了一堆好话,目的只有一个。央求葛家把昨晚的事掩下。 葛天俞很为难,昨晚戏院听书的人可不少,要掩下这事还真不好办。 心中鄙视,史樑平时的作派镇上人人都知道,做这掩耳盗铃的事有什么用。 史老爷怎么会不晓得这是在掩耳盗铃,他的目的是想葛天俞稳住郭惠庭,不要把昨日的事上报夫子。纵使他再有钱,他却搞不定夫子。 主管堂的夫子是退休官员,为人死板。又看重郭惠庭,这样的人他惹不起。 葛天俞表现得更加无奈:“这事你应该去求郭惠庭,昨天你家少爷差点让家丁打了人家,你不去给人家道歉赔礼。求我有什么用。” 史老爷内心恨得直咬牙。面上不得不更加赔笑:“郭惠庭依靠你葛家谋生,他虽不是你葛家的奴仆,凡事总得听你葛家一二。” 心里却是急得不行,他和妻子兵分两路,他来找葛天俞,妻子去堂门口守候,要是见着郭惠庭就好言相劝,要是郭惠庭不听。就先设法拖住,等他和葛天俞商好条件。夫妻汇合。 两个老狐狸在这里虚与委蛇,史夫人在堂门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其实郭惠庭今天根本没来上。 郭氏生病,郭惠庭白天要伺候娘亲,晚上要替娘亲书,昨天他已向夫子请了假,夫子感念他孝心,把已备好的讲义先借给他看,准他在娘亲康复后再来上。 最终,史老爷将渔场后的一片良田卖给葛天俞,虽然葛天俞是以市价买下的地,并没有压价,史老爷还是觉得肉痛。 眼见着本镇的土地一天比一天贵,这个时候卖地实是划不来,可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葛凯琳那天也就随意一句话,谭柳儿还真把田家小院改成了养羊的地方,还买下了旁边的一大块空地,羊场扩大,不止养了本地人常养的绵羊,还从外地买了山羊。 葛丽屏央求吴丽梅:“大嫂,我想跟着二婶养羊,你给二婶。” 葛天彪怕侄儿侄女不喜欢七妹,七妹住在大哥家不自在,葛丽屏和离后,他本来想接葛丽屏去自己家住,可想到袁芬和沈老太太常有来往,要是葛丽屏住过去,沈家来人,见面毕竟尴尬,袁芬夹在中间也为难,也就一直没有成行。 所以,葛丽屏白天在出租区做事,晚上还是回到葛天俞家住,她听侄女和大哥大嫂起养羊的事,就想到这是一个避出去的办法。 吴丽梅问她:“你怎么想起养羊了,婶娘喂羊只为消遣,况且山羊比绵羊还调皮,干起活来脏累不,还风吹日晒的,对容貌损害厉害。” 葛丽屏叹道:“我要是容貌平常,也不会把自己养成废人。这些日子我在出租区做事,总有人来问我,既然是葛大老爷的亲妹妹,为什么还要辛苦做事,我实在不想再理会这些,要是去养羊,也能清净些。” “哼,是养羊又不是去养老,别把事情想得太好。”放假在家的葛凯文出言不逊。 他实在讨厌葛丽屏,也不管爹娘在场,葛丽屏是他的长辈。 “凯文,不得无礼。”葛天俞喝止葛凯文。 反过来问葛丽屏:“你要是不喜欢出租区的事,有什么想法告诉我,我再给你想办法。” 葛丽屏摇头:“羊虽调皮,却没有世人的腌臜心思,二婶要是同意,我还是想去养羊。” 她心意已决,葛天俞也就没再坚持,去和谭柳儿商量。 “她愿养羊就来吧,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谭柳儿无所谓。 就当养活了一个闲人,谭柳儿对葛丽屏也没有好感。 羊多了,羊奶也就多了,原先谭柳儿只给几个小的喝羊奶,这下全家上下每天都有羊奶喝了,葛凯琳身边的人跟着她沾了不少光。 葛凯琳突发奇想,她想喝酸奶,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她口水差点流出来。 前世她婆婆为了折腾她,家里喝的酸奶都要求她自己做,是市面上的酸奶添加了太多东西,葛凯琳自己也喜欢喝酸奶,所以做起酸奶来可以是驾轻就熟。 她去找老和尚,老和尚什么都不干,他一个出家人折腾出酸奶来,出去他还怎么混。 没办法,葛凯琳就自己折腾,把刘妈给吓得:“六小姐,你想做什么只管吩咐老奴就行,你小心别摔着了。” 好吧,葛凯琳承认,她来厨房折腾,纯粹是来砸场子的,这种事还是别人来的好。 三天后,第一碗酸奶做好,葛凯琳要喝给吴丽梅看,刘妈已经先她一步喝了下去。 喝完,刘妈请罪:“老奴这肚子什么都耐得,六小姐的肚子娇贵,还是老奴替来试吃吧。” 是怕酸奶吃坏了葛凯琳,毕竟以前没人发酵过羊奶,谁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吃。 半个时辰过去,刘妈没事。 一个时辰过去,刘妈还没事。 半天过去了,刘妈依然好好的。 吴丽梅不放心,还是让人请了谭柳儿来。 谭柳儿听刘妈是喝了自制的酸奶,嗤道:“大惊小怪。” 一副别人都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还是给刘妈看了脉。 诊完脉,谭柳儿好笑:“刘妈好得很,要是天天都能喝酸奶,还会越来越好。” 看着满屋子大大小小不解的眼神,谭柳儿解释:“这酸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物,我原先在草原时,酸奶也是常吃的东西,只是我不耐烦做吃食,做法倒是知道。” 这下葛凯琳高兴了,看来自己往后可以名正言顺地每天喝酸奶了。 知道这事后的吴丽芳,把谭柳儿一通埋怨,怪婆婆没有早告诉她酸奶的做法,她的小吃店也好多个花样。 不过现在也不晚,家里养的羊多,有的是羊奶让她做酸奶。 放暑假后,葛凯文陪着葛凯琳去羊场玩,葛凯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最终想明白了,问葛凯文:“二哥,往常绪少爷和你如影随形,怎么这次你一个人回来,难道你两个闹气了?” “妹妹什么时候开始关心绪少爷了。”葛凯文心里不自在。 想起妹妹不满一岁那年过年时,绪祥塞给自己的物件,葛凯文心里更加别扭。 葛凯琳用手扇扇空气,皱起小鼻子:“嗯?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 葛凯文扭头看向一侧:“那边有些野花,我去摘给妹妹。” 哪里有野花,分明是一大片狗尾巴草,葛凯琳感叹,是不是每个宠爱妹妹的哥哥,都会无故吃醋。 还有爹爹也是,每次跟着他出去玩,要是自己跟哪个男的甚或是男孩话稍多,爹爹总要插进来,或干脆把自己领走。 自己才五岁咧,哪里这么早就做防备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0232章 赛前 葛凯琳刚刚问起的绪祥,这会儿正在亲王府,他的对面是一个被酒色掏空,又得了消渴症的瘦干男人,正是他的父亲煊赫亲王。 “王爷,不知你找小的来什么事。” “祥儿,事情已过去多年了,你什么时肯唤我一声爹爹,叫父王也行呀。” “王爷要是没事,小的这就出去。” “唉,祥儿,你今年已满十五岁,父王唤你回来,是要商量你的亲事。” “小的自有主意,此事不用麻烦王爷了。” “亲事必需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自己做主成何体统。” “莫非王爷又想像当年对大哥一样?” “祥儿,当年的事是爹爹错了,爹爹已经很后悔,怎么还会重蹈覆辙。” “我的事不用王爷操心,王爷要是没有其他事,小的这就告退。” “女家那边已经托了媒人,我也已答应,由不得你。” “既然已经定了,王爷你就自己娶了吧,王爷又不是没有做过这事,王爷的院里不多一个女人,就是再多上十个八个都嫌少。王爷保重,小的告退。” 绪祥出了煊赫亲王院子,一个守候在门外的成年男子和他并肩而行。 快到路口时,那人见绪祥无意开口话,问道:“父王找你什么事?” “亲事。”绪祥不想多话。 “七弟,大哥劝你一句。还是回来吧,难道你真要在那小镇住一辈子,你已满十五岁。也该是娶亲的时候了。” “大哥,这事我自有主张,我不想像大哥当年那样,被他当棋子摆弄。” “唉,也罢,你什么时候回来帮大哥。” “考上武举后,那个周若发怎么样?” “是个将才。只要好好培养,将来必有大用,他妻子虽不如他。却也是个好助手,两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这就好。” “七弟,你在家多住几天,咱兄弟好好话。” “大哥。你我虽然不见面。各自的情况却都了解,又何必在乎是不是面谈。” “唉,七弟大了,不再像小时候喜欢跟着大哥,也罢,其他都随你,但今晚你必须随我去看望夫子,让夫子给你仔细诊看一下。看体内的余毒是不是排清了。” 绪祥从京城回来时,离良平镇才艺大赛还有五天。 这个时候葛凯琳才看到葛丽娥的参赛预交作品。是十二幅绣在轻纱上的丽衣坊劳作图。 准确来,是二十四幅。 葛丽娥用的是双面绣法,正面和背面内容绣的不同,空白处绣有娟娟字体,解图上的情景,无论人物的表情还是动作,都惟妙惟肖。 图画只有葛天俞的巴掌大小,一幅幅看来,好像在看连环画。 “哇,小姑,真好看,这次的大赛小姑肯定得第一。”葛凯琳惊叹。 葛丽娥脸色淡然,问葛凯武:“帮小姑一个忙好不好?” 葛凯武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啊?什么事。” “我想将这些绣品装潢一下,你的手最巧,帮我做些边框。” “小姑这画绣的这么精美,要是我给弄坏了可怎么办,还是找专门做这个的人吧。” “没事,你娘亲不是讲过吗,参赛只为参与,只要尽心就行,让别人帮忙就没意思了。” 吴丽梅问:“丽娥,参赛那天你穿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葛丽娥道:“准备好了,我穿给大嫂看。” 当葛丽娥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各人眼前一亮。 湖绿色连体衣裙,腰带颜色稍深,并没有特意束紧,竟显得细腰盈盈不及一握,裙下同色绣鞋似露非露,配上一条浅褐色轻纱披肩,要是别人这么搭配,可能显得不伦不类,而在葛丽娥身上,更衬得唇红齿白,面容娇美。 那十二幅绣画,本就以褐色为主色,和披肩相互映衬,更显出色。 葛凯琳眼尖:“小姑,这披肩边沿是不是还有图案?” “小人精,什么事都逃不过你,你看看,认不认得是什么?”葛丽娥将披肩递给葛凯琳。 长方形的披肩两头,细细密密绣着一圈十二生肖,与轻纱同色,各个只有葛凯琳的小手指大小,不仔细看,还以为本就是织纱时特意将边沿织的稍显厚重。 这十二生肖形态各异,正是葛凯琳没事时随便乱画的,葛丽娥曾过要绣成图案,葛凯琳以为小姑只是在逗她,没想到葛丽娥真怎么做了。 “小姑心思谨密,这次大赛要拿不得名次,只能是那裁判有眼无珠。”葛凯文进来。 葛凯琳惊讶。 葛凯文对女儿家的事从来不置可否,他什么时候竟开始关注这事了。 刚要抬头,就听“哎哟”一声,葛凯琳觉得头顶疼痛,不过呼痛的不是他,而是葛凯文。 葛凯文着话直接来到了葛凯琳背后,低头凑近看披肩,葛凯琳这一抬头,葛凯文淬不及防,刚好被葛凯琳撞到下巴。 葛凯文一手端住自己下巴,另一手轻轻揉着妹妹的头顶,两人一同抽冷气。 葛凯琳满眼是泪,埋怨:“二哥,你整天没事做吗,为什么老是跟着我,不用温书了?” 葛凯文讪笑:“习要有张有弛才会受益,何况小姑参赛是家里的大事。” 咦?这还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吗。 看来,人就是要多出去走走,开阔眼界,难怪爹娘不顾二哥年幼,非要二哥去盛城读书。 葛凯武拉过葛凯琳,瞪了一眼弄疼妹妹的二哥。哄道:“妹妹别哭,五哥早几天已弄好细炭笔,本想给妹妹惊喜。今天二哥惹了妹妹,五哥这就和妹妹去看,别哭了。” 葛凯琳无语,自己哪里哭了,分明是疼得忍不住流泪,还是感动于葛凯武的疼爱,欢欢喜喜跟着葛凯武去看细炭笔。留下双手端着下巴的葛凯文,他也很疼好不好。 “五弟,妹妹。我来了,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妹妹手里拿的什么。” 葛凯琳拿着葛凯武新版铅笔,兄妹俩手牵着手。一块准备返回正屋。葛凯贞风风火火冲进来,一看见两人就嚷嚷。 身后跟着葛凯茜。 “细炭笔?太好了,我读医书费劲,写批注又嫌磨墨麻烦,刚好这个用得上,这根归我。” 葛凯贞把葛凯琳给她看的细炭笔递给身后丫环,还嫌不够:“妹妹,还有吗?” 葛凯武不满:“四姐你太霸道了。这细笔是我特意制给妹妹的,妹妹还没用你就拿走。哪有这么做姐姐的。” 葛凯贞嬉笑:“五弟,你当我不知道呀,你给妹妹制笔怎么会只做一根,你手这么巧,哪怕这次真的只做了一根,我拿走了你再做就是,还在意这一根?” 两人真不愧是从小一起玩大的,葛凯贞一语中的,葛凯武气哼哼扭头不理她。 得了新炭笔,葛凯贞心情大好,嬉皮笑脸一路缠着葛凯武,又得了两根细炭笔才罢休。 葛凯茜准备的作品画幅较大,正面是一副牧羊图。 画面上,一个美妇挥鞭赶羊,再看反面,两只山羊,四角相抵,是一幅斗羊图。 这两幅画都是葛丽娥画的,葛凯茜拿出全部本事,昨天才绣完。 听葛凯武要给葛丽娥做装裱框架,葛凯茜心动,要葛凯武也帮她把作品装裱成炕屏。 因才艺大赛,葛家出租区早在几天前就已住满,还源源不断有人来问,葛天俞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镇北出租区经过前些时候的教训,现在的秩序和治安已大有改观,这几天客也已住满。 有心思活泛的居民,腾出自家一两间屋子租给客人,也是一项收益。 再有晚来的人,只好租住周边村镇的房屋,大赛当天也好早些赶过来。 史老爷这阵子后悔得是捶胸顿足,也就一个多月时间,良平镇地价已翻了一番,他当时赔葛家什么不好,偏鬼迷心窍,被葛天俞绕得将一片良田卖了出去。 他原以为,葛家必在良田上建造房屋,扩大出租区生意,却没想到,葛家在那块地外沿砌起一圈围墙,而后就再没什么动静,。 史老爷心痒难耐,曾派人贿赂葛家护卫,打听良田为什么要围起来,作什么用,结果贿赂护卫的人直接被护卫遣送回史家,落了史老爷老大面子。 就这,史老爷还是不甘心,听葛家最近在买下人,就将心腹混在人市设法让葛家买了回去,转眼就有人告诉他,他的心腹不知已被转卖到哪里去了。 外地参赛者陆续来到良平镇,一些小商贩看准商机也随之而来。 葛凯琳天天缠着爹娘要出去玩,家人都知道她是馋那些吃食,随了她的心意,只是多加派人手跟着。 刘妈请示过吴丽梅,培养刘耕家的接手她大管家的差事,她则********伺候葛凯琳。 “刘妈,我要吃那个煎饺。” “六小姐,二太夫人,煎炸的东西吃多了上火。” “刘妈,那个是不是糖葫芦?” “六小姐,你今天已吃过一串,再多吃对牙不好。” “刘妈,我想喝羊骨汤。” “六小姐,秋干气燥,咱们过些日子再喝好不好?” 唉,刘妈虽对自己贴心,就是一样不好,吃食上考虑太多,几次下来,葛凯琳就变得闷闷不乐,不太爱话。 刘妈也不忍心,问葛凯琳:“六小姐是不是闷了?” 葛凯琳摇头:“人生在世,吃喝二字,吃这不行,吃那也不行,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刘妈哭笑不得,六小姐小小年纪,哪来这种怪论,语气听来倒像吴太夫人,不由笑问:“六小姐想吃什么?” 葛凯琳气闷,我什么都想吃,可我就是出来你还不照样啰嗦。 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六小姐,前面有家馄饨摊,我吃着还可以,你想不想去试一试?” 葛凯琳讶然,面瘫这家伙打哪儿冒出来的,身后还跟着那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小厮。 街上人太多,马车走不动,葛凯琳人小,腿脚又不灵便,每天她出来逛都是水月和水珏轮流抱着或扛着她,刘妈也想抱她,不过到底年纪大了,葛凯琳又是个小肉墩,刘妈抱着她走不了几步,就又交给了水月。 水月这两年个子猛窜,才八岁的人,个子倒像十二三岁,葛凯琳坐在水月肩膀上,借着优势将街前街后看了一遍,不记得看见过绪祥。 对绪祥在葛家的存在,刘妈已经习惯,绪祥虽不是葛家人,却天天来葛家报到,倒是把他自己家当成旅店一样,他的家只是晚上睡觉的地方。 即便是这样,绪祥在大街上这样和葛凯琳话,刘妈还是觉着绪祥有些唐突,她立马站在水月身前,将绪祥和自家六小姐隔开。 葛凯琳不管这个,拨拉开刘妈,问:“那馄饨摊子在哪里?” “我带你去吧。”绪祥着只管扭头走。 馄饨摊设在小河边上,这几年良平镇欲见繁华,镇子不断扩大,原本离镇子稍有距离的小河,如今已包揽在镇子边上。 馄饨摊的主人也许是来得晚了,没占到好摊位,只好把摊位摆在河边。 卖馄饨的是一对老年夫妻,老夫手脚麻利,包馄饨,煮馄饨,上馄饨。 老妻步态蹒跚,只负责收碗,而且只用右手干活,左臂好像固定住一样,向前弯曲贴在腹部,右手也不灵活,每次只收一副碗筷,还用力紧抱着,唯恐摔到地上。 老夫干活之余,不时嘱咐老妻,小心着点,不要摔着,稍有闲余,老夫就自己包揽一切。 摊前摆的长条桌由两条矮桌接起,两边放长凳,松散着坐的话,每边至少能同坐四个人。 葛凯琳一行到了馄饨摊前,先点了几碗馄饨,因没有空座,就站着等其他客人吃完。 史樑由几个家丁族拥着也到了馄饨摊前,家丁赶走本在吃馄饨的客人,史樑大摇大摆坐在长凳中间,家丁站在史樑身后,虎视眈眈盯着路人。 老夫妻也不敢什么,忙不迭给史樑下馄饨。 葛凯琳内心反感,想走,又担心老夫妻受史樑欺负,就呆在原地看接下来会怎么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0233章 小惩 葛凯琳带的下人,是葛天俞亲自训练过的,各个都不是弱手,史樑真要是行凶,两厢对比,史樑未必占得了便宜。 绪祥皱眉,向小厮使个眼色,小厮笑眯眯走向史樑,家丁还没来得及阻拦,小厮已到了史樑身后,家丁就觉两眼一花,自家少爷连同小厮已不见了踪影。 家丁还在发愣,那小厮又突然出现,接着噼哩扑通一片响,家丁全被丢进了河里。 接着是河对面一声连着一声惨叫:“放我下来,爹爹,救命啊,娘——” 周围看热闹人的循声望去,就见史家鸽楼上,一个人手脚并用,使劲抱着塔尖,塔内的鸽子被惊得纷纷飞走,看那人的穿戴,正是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史樑。 这一段河里的水不深,******起来水只到腰部,等惊恐的家丁从河里爬去对岸,史樑已经顺着塔尖往下滑,眼见着就要掉下来。 这鸽楼是史家三年前建的,有四层楼高。 那时葛家正在建造南北出租区,房子最高是三层楼。 原本史家是良平镇首富,葛家要是真的成事,史家岂不要被压一头,史老爷自知招惹不起葛家,就找算命先生出主意。 经过一番请神问卦,算命先生告诉他,只要压住葛家风水,葛家用不了多久就会败落。 史老爷觉得这主意好,问算命先生怎么样才能压住葛家风水,算命先生就给他出主意。建一座高于葛家最高房屋的塔楼,而且要建在河对面。 刘妈担心弄出人命,镇上人人都知道绪祥和葛家的关系。要真出了事,葛家也跟着受累,就请示绪祥:“绪少爷,您看,这——。” 绪祥淡然道:“不要担心,史少爷没事。” 催着老夫妻快点下馄饨。 史樑实在坚持不住掉下鸽楼时,绪祥的小厮已将史家的家丁在鸽楼下摆成一排。史樑直接砸在了家丁身上,本就已狼狈不堪的家丁,又一次当了人肉垫。旁边观看的人轰然大笑。 葛凯琳也看得兴趣盎然。 以前在电视上看剧中人物高来高去,很羡慕,再看片花时,才明白那都是用细钢丝吊着演员飞的。这次亲眼目睹真正的轻功。虽然什么也没看清,她还是很兴奋。 好戏看完,馄饨煮好。 夹起一个馄饨入口,整个口腔都被香喷喷的肉馅和劲道的面皮充斥,咽下馄饨,再喝一口香浓的馄饨汤,葛凯琳享受地眯起眼。 一碗馄饨吃完,葛凯琳意犹未尽。只可惜肚子已饱,小脑瓜一转。有了主意,问那老汉:“老人家,想不想有个好点的摊位?” 老汉呵呵笑道:“谢谢小姐好心,摆摊的人哪有不想有个好摊位的,只是我两人老胳膊老腿的,走路太慢,即便天不亮就出门,等赶到镇上,也早没有了好摊位。 往常还好,能在街尾找个位置,今天出门晚了些,连街尾都已被人占了,我也就只能在这河边摆摊,虽生意差些,却也已卖出了几十碗。” 刚才葛凯琳来的时候,是他生意最好的时候,座位刚好坐满。 刘妈明白葛凯琳的意思,对那老汉道:“我家主子姓葛,这是我家六小姐,老人家要是不嫌弃,我家六小姐倒可以给你安排个摊位,不知老人家意下如何。” 一直没话的绪祥突然开口:“不如摆在我家门前。” 刘妈看向葛凯琳,这事还得自家六小姐做主。 摊位摆在绪家门前,还真没人敢再欺负老人家,不过,是不是有人敢去吃,也是个问题。 绪家租的小院临街,院门斜对面就是丽记家常菜,曾有人想借丽记家常菜的人气,在绪家院前摆了个小摊位,被绪家下人赶开。 有不服气的人和绪家下人论理,下人二话不就把人扔开老远,虽没出大事,绪家的恶名从那时却也传开了,再没人敢在绪家院前摆摊。 绪祥解释:“以往不准墙外摆摊,是那人偷奸耍滑,刚好被奶娘看到,怕影响丽记家常菜的声誉才出手,老人家的摊位摆在我家门前,家下人等还能照顾一二。” 葛凯琳本想让老夫妻将摊位摆在戏院附近,那里人来人往,馄饨生意会好许多,自己要是去听书,吃起馄饨来也方便,现在绪祥开了口,葛凯琳想想刚才的遭遇,觉得这样也行。 等史樑那个纸老虎回过神来,他不敢招惹绪祥,不准反会迁怒老人家,绪祥应该是想到了这点。 出租区属自家的地盘,既然是自己让馄饨摊位摆在那里,葛家护卫自然会保护,不怕史樑捣乱,如今绪祥已提出相护,葛凯琳也不好驳了他的好意。 葛凯琳问老人家愿不愿意,老汉千恩万谢,老妇也啊啊啊地要鞠躬,老汉怕妻子摔着,上前扶住,老两口一起鞠躬。 在刘妈询问下得知,老妇去年中风,诊治一年才恢复行走,只是已不能正常话。 老汉对老妇那种很自然的关怀,以及老妇对老汉理所当然的依赖,绪祥看得差点失神,示意小厮领着老两口先走,问葛凯琳:“六小姐还要去哪里,我今天没事,可以作陪。” 你何止今天没事,你哪天有事,要是你有事,怎么会整天往我家跑。 葛凯琳心里腹诽着,嘴里却:“多谢绪少爷推荐美食,我今天已出来很久了,怕爹娘担心,这就要回去,绪少爷请自便。” 绪祥道:“我今天还没拜访过葛大老爷及葛大夫人,六小姐既然回家,我正好同路。” 呃,好吧。葛凯琳内心吐槽,是我自己忘了,你家只是你的旅馆。 一行人打道回府。 刚进院门。葛丽娥迎面而来,问葛凯琳:“我要去听书,你要不要同去?” 吃饱喝足,一路回来葛凯琳趴在水月背上昏昏欲睡,这会儿自是摇头,反问:“明天就要比赛了,三姐天天练习。小姑就是不在家准备,多休息蓄养精神也好,怎么还天天往外跑?” “小人精。”葛丽娥揪揪葛凯琳满头的小辫,嗔道:“倒想的比我还多,你小姑我又不指望靠比赛获利,倒是你三姐太紧张。劝又不听。” 姑侄俩话。绪祥先行一步去找葛凯文,葛凯琳一直好奇,一个闷罐子,一个书呆子,这两人在一起到底是怎么相处的。 还有,自暑假以来,戏院每天白天也会段子,葛丽娥几乎天天去。真不知她是去听书,还是去看人。 郭氏生病期间。郭惠庭替他娘段子,渐渐有人偏好听他书,提议他代替他娘坐堂,郭惠庭没应,他的目标不是做个书人,而是要取得功名,好让娘亲能颐养天年。 暑假里他来书,也是心疼娘亲一天要赶两场,怕娘亲累着才不得已而为之。 “娘,小姑是不是看上了郭惠庭。”葛凯琳嘟囔。 吴丽梅从水月背上抱过女儿,内心好笑,小小的人儿,倒跟个大人一样爱操心,已睏得眼睁不开还不忘管闲事。 继而担心,要是葛丽娥真看中郭惠庭,还真是件麻烦事。 葛凯琳呼呼大睡时,吴音薇正在吴丽翠家里仔细翻晒棉花。 “音薇,你爹爹已来接你几趟,你还是回去吧,省得你爹娘担心。”吴丽翠在苇帘另一头翻晒棉花,再一次劝着吴音薇。 当时侄女儿跟着自己回来,是要习农事,吴丽翠还以为是小孩子家着好玩,只是一时意气而已,过几天就会忘记,哪成想这小侄女还当了真,天天跟着上了车两口子去地里干活,来时白里透红的细皮嫩肉,如今已是晒得粗燥黑红,劝她回去,她就是不听。 吴音薇又一次摇头,问道:“大姑是不是嫌弃我,要真是这样,我今天就回去。” 吴丽翠无奈叹道:“你这孩子,大姑怎么会嫌弃你,你大表哥大表嫂不在家,你能陪着我和你大姑父,我和你大姑父高兴还来不及呢,大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农事吃苦。” “大姑既然不嫌弃我,就不要再提要我回去的事,等到了冬闲时我再回去,大姑有空,还是多想想大表嫂肚里的孩子吧,我不懂该为大表嫂做些什么,大姑只管吩咐我就是。” “呵呵。”提起孙子来,吴丽翠笑弯了眼。 儿子成亲十年,儿媳终于有了好消息,自从接到儿子的来信,每次她和周大全起孙子的事,两人的笑想止都止不住。 只可惜儿媳参军,吴丽翠不能随身伺候,周若发信里让爹娘放心,是有军医给按时诊脉,不会有事,吴丽翠还是忍不住担心。 周若发虽是经人推荐参军,有吴子易的关系,周若发不会从小兵做起,可职位也不高,待遇比一般的小兵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信里这么,可不就是安自己夫妻的心么。 提起大表嫂肚里的孩子,大姑喜笑颜开,后又渐渐皱起眉头,吴音薇明白大姑这是又开始担心大表嫂。 岔开话题:“大姑,三姑父已在镇上买好了地,你什么时候去镇上经营暖棚,既不用每天辛苦赶路送菜,银钱也会更多些。” 吴丽翠沉吟:“这事还是得跟你大姑父商量下。” 周若发将来想要有更高职位,军功不可少,需要花费的银钱也是少不了的,如今即将要有孙子,吴丽翠两口子干劲更足,葛天俞买史老爷的那块地,就是吴丽翠托他买的。 大赛规定的时间是三天,不过也会看情况而定,要是人太多或情况特殊,或许会延时。 这两年的绣艺比赛都是租用的葛家戏院,葛天俞近水楼台,提前拿了大赛时间安排表。 葛凯琳一睡就是一下午,醒来看见时间表,不由咋舌。 比赛名目还真不是一般的多,除了她已经知道的琴、棋、书、画、女红,还有踢毽子跳绳,其他如医术、农技、厨艺、水技、木艺、铁艺,凡是生活中有的,大赛项目里均有包含,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葛凯琳觉得缺了一个大项目,问葛天俞:“爹爹,你会不会轻功?” 白天的事葛天俞已听刘妈禀报过,回答女儿的好奇:“爹爹只比一般人跑得快些,轻功不是人人能练的,你今天见识的轻功,是那人有先天条件。” 哦,原来是这样,葛凯琳又问:“爹爹师承于二祖母,二祖母会不会轻功?” “你二祖母也是只比一般人跑得快些,咱家喜武的人都不适合练轻功,你外祖父家也没人适合练轻功。”葛天俞干脆把葛凯琳知道的会武功的人一一数了一遍。 即便他不,以女儿的好奇心也会一个个问起。 “难道咱家还有不喜武的人适合练轻功?”葛凯琳注意到了爹爹话里话。 “你二哥适合,只可惜,无论你二祖母怎么劝,他就是不肯。”葛天俞叹息。 “那,女儿是不是适合?”葛凯琳还是忍不住问。 葛天俞沉默,内心复杂,以女儿先天条件来看,确实不适合。 女儿虽已很长时间没提要练武的事,今天问出这个问题,可见女儿并没放下纠结。 葛凯琳立马笑嘻嘻:“哈哈,我只是逗爹爹玩,并不是真心要,爹爹不要放在心上。” 葛天俞抱起女儿:“你这话真不是哄爹爹开心?” 葛凯琳点头:“既不可为之,纠结无益。” 问出她心中疑惑:“为什么大赛没有比武项目?” 葛天俞乐得女儿转移话题:“本镇才艺比赛只是民间活动,目的只为凸显才艺,至于比武的事,只有朝廷选拔武才时才能举行,要是民间私自举办,有违法令。” 呃,葛凯琳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将武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为什么也没有综合知识问答竞赛?”葛凯琳好奇。 知识竞赛在葛凯琳前世到处可见,平时搞个文艺活动啥的,总也缺不了这个项目,就是平时游玩,也会时不时搞个词汇接龙,活跃气氛。 这里这么多人参赛,博多知者总不会少,要是有这个项目,肯定好玩。 “综合知识问答竞赛?这又是宝贝从哪里听的怪词。” 葛凯琳嬉笑:“这是我自己想的,就是比赛博,女儿没有其他本事,倒是看了一点杂书,要是有这个项目,女儿也能玩一玩。” 葛天俞好笑:“你直讲博就是,偏还编出这怪里怪气的法,比赛博,只是读书人或富贵人家玩的勾当,平常人家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能有几个读得起书的。 就这秋季才艺比赛吧,为了交报名费,大多人家都要省吃俭用,就为能一展技能,谋个好差事,或找门好亲事。” 葛凯琳默然,看来自己的重生还是很幸运的,不仅衣食无忧,还有父母兄长还溺爱自己。(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0234章 大赛 参加比赛的人,必须签生死状,要是发生意外,主办方不负任何责任。 因为大赛有个奇怪规则,报名参赛时,举办方会要求参赛者选“舍”或“非”。 选“舍”的人,自愿被抢。 选“非”的,要另加报名费,比赛时座位和选“舍”的人分开,而且允许带保镖。 比赛结束,获奖者还没下台的就有人哄抢,有为自家作坊抢制作者,也有为自家主人抢回去做妾的,抢人的在比赛前已准备好人手,抢到人直接塞进轿子或马车。 那些被抢者既然自愿,不管被抢后是否如意,只能认命,最起码从此以后能过上他们自认为的好生活,即便给人做妾,或为仆为奴,也比在家辛苦劳作还得忍饥挨饿要好,不准还能带携家里富裕起来。 也就是,抢和被抢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能进入赛场观赛的人,非富即贵,因赛场位次有限,不花钱不可能让你进去,即使你进去了,没有大把银钱,也只能坐在后面,甚至连座位都没有,只能远远站着,看不真切比赛。 葛丽娥跟葛凯茜自然是选的“非”,为免被误伤,参赛当天,几个当家人会带着护卫里的好手亲自出动,并分工合作。 葛天俞和葛睿豪负责保护葛丽娥,谭柳儿和葛天凌负责保护葛凯茜。 因在自家地盘,维持秩序的护卫大多是葛家护卫。葛天俞吩咐,一旦出现乱象,首先要保护两位小姐。 每年都有发生还没赛玩就哄抢赛手的事。吴丽梅本不想带葛凯琳入场,可葛凯琳实在对比赛好奇,吴丽梅拗不过女儿纠缠,就答应下来,想着反正是自家地盘,自家订的是楼上雅座,即便起乱。也只是在大厅里,自家不会有事。 对于不能贴近观看小姑和三姐比赛,葛凯琳芳也觉遗憾。却也能理解娘亲的心思。 即便是自家地盘,也不可能万事如意,何况娘亲对小姑和三姐很有是自信,观赛也只是应小姑的三姐请求。遥相助威。 比赛顺序分预赛、初赛、复赛、决赛。 葛丽娥选的参赛项目是三合一。经评判审核决定,葛丽娥先去比赛书画,因书画比赛时间较短,书画决赛完后,绣艺才进入复赛阶段,葛丽翠娥直接进入绣艺复赛。 报名绣艺的人多,台上一次坐不下,只能分为几拨。 预赛只比基本绣工。时间为一炷香,几拨下来。刷下一半。 初赛是半个时辰,评判让参赛者自选花卉,由于人数太多,时间到时,评判也没为观赛者一一解,直接刷掉一半。 进入复赛后座位就分开来,葛凯琳惊异,沈蛮珍竟然坐在“舍”那一边,穿的是娘亲那天送给回礼,那件本来是给小姑准备参赛用的粉色针织衫。 沈蛮珍身形高大,蝙蝠式针织衫穿在她身上,失了原本应有的飘逸,而是紧绷在身上,还短了许多。 葛凯琳想不通,以沈蛮珍的家境,完全没必要去给人做事或给人做妾,为什么要选“舍”。 其实是她身在福中,一时难以想象现实的残酷而已。 世人大多重男强女,像葛家这样对家里的女儿众多庇护的,少之又少,那些即使平时宠着女儿的人家,遇到大事时还是以儿子为重,甚至牺牲女儿的幸福来换取儿子的好前程。 沈家虽也有奴仆使唤,也只不过是为强撑门面,自沈蛮珍父亲去世,家里早已倒架,沈蛮钦在军中职位不高,每月的银钱只够他自己花用,为应酬人情往来,还要家里接济。 沈蛮珍又不似一般女儿家生的娇美,不止身材高大,相貌也粗犷,又身无所长,比她家境好的不会娶她为妻,比她家境差的,沈老太太不甘心让她出嫁,观赛者非富即贵,要是女儿能被抢,不定是沈家的造化。 复赛时间加上赛完后评判的解时间,今天只能赛完一拨,还有一拨得等到明天上午。 按葛凯琳的生物钟,吃过中饭就是午睡时间,无论她再怎么不情愿,毕竟年纪小,还是扛不了睡神召唤,吴丽梅抱着她离开时,她还在想,还好小姑和三姐抽的签是第二拨上场,明天还来得及看。 她们刚一离开,就有人上台抢人。 抢人的也有势力强弱之分,势力弱的,自知无缘抢到拿得到名次的人,复赛结束就着手抢复赛被刷下来的人,这些人技艺也不算差,加以培养也能用。 也少不了趁势捣乱或是报复的。 绣艺比赛都是女人参加,其中少不了长相娇美者,史樑好色,家里又有钱,有这众多美女集结的去处,哪里会少得了他,他早早就让家丁交钱定了大厅靠前的位置。 快开场时,他看到葛家大夫人入场,身后丫环抱着她家那个丑陋的胖女儿,想起吃馄饨时受的侮辱,史樑越想越不甘,中场休息时,他出场去找家里豢养的打手。 那次史樑调戏葛丽娥不成,反被严令再不能招惹葛家,要是有家里下人为难葛家,也要将账算到他头上,史樑决定这次行事要讲究方法,不能让人知道是他干的。 史樑给了平时和他亲近的打手一锭金子,着那打手找街上有身手的地痞。 安排好诸事,史樑心安理得回到赛场,此时复赛已开始半个时辰,史樑眼中看着台上的美女,内心幻想着葛家女眷被欺负后,越想越得意。 幻想着葛家名声扫地的情景,那时自己该有多解恨。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一再招惹。孙敬,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七少爷,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断了史家香火,或干脆将史家除根,岂不永除后患?” “暂时还不行,即使除掉史家,也难免不会有别人,还是先杀鸡儆猴吧。” “是。”稚脸小厮一闪,瞬即不见人影。 当天半夜。史樑忽然大声惨叫,先在床上翻滚,后掉到地上也不自知。嘴里只管大喊:“痛痛痛,痛啊,救命啊,痛啊。痛……” 等管家请来大夫。史樑却已哈哈大笑,滚在地上痛苦得缩成一团,仍没法止住笑。 大夫要诊脉,却硬是没法下手。 不知史樑哪来的力气,不满十岁的孩童,几个成人竟制不住,满地滚起根本停不下来,直至史老爷一闷棍打在史樑后颈。史樑昏死过去。 大夫诊完脉,史老爷急得不行:“大夫。怎么样?” “请恕老夫无能。”大夫完背起药箱就走。 一夜间换了几个大夫,都诊不出史樑到底是什么毛病,有大夫甚至劝史老爷,还是去寺庙给佛祖上香,或请大师来宅内施法,不准会有用些。 谁知,第二天史樑醒来时,只招呼着家丁赶紧准备去绣场观赛,一句也没问起昨晚的事。 家丁很为难:“少爷,今天的赛事已快结束,现在去赛场,恐怕刚好赶上散场。” 史樑这才注意到太阳已西斜,怒责家丁,为什么不早点叫醒自己。 史老爷也赶了回来,对答下来,史樑竟然不记得昨晚的事。 到了半夜,史樑又恢复前一天晚上的状态,先痛后笑,下人去请大夫,没一个大夫人愿上门,折腾到后来,待史老爷再要打闷棍时,史樑竟喊起痒来,双手满身乱抓,要不是一众下人使劲摁住,史樑差点将他自己脸抓花。 最终还是史老爷亲手将儿子打昏,一家才得以消停。 周而复始,几天下来,史樑人已是形消如骨,从盛城高价请来的名医也只摇头叹气,劝史老爷还是做场法事为好。 史老爷去请自行老和尚,老和尚却不在。 老和尚从来行事随意,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第七天夜里,史樑痛、痒、麻、笑一起上,史老爷急得自己想撞墙。 到了第八天晚上,史樑前几天的症状突然消失,只是人已没有精神,要想恢复以往神采,怕是不用几月出不了门。 镇上纷纷传言,史家平时凭借钱财多行不义,这才招了鬼神惩罚。 史老爷也知道儿子做事不知深浅,而且不懂或是不屑掩饰,细查这段时间儿子的行事,史老爷差点没气得吐血。 他自己有时为图办事方便,也会以钱压人,却也知适可而止,没想到儿子竟会做出想要污人妻女的事,幸亏没有得逞,否则,葛家和吴家将他史家灭了都有可能。 葛天俞撑着这么大摊子家业,能几年来平安无事,自然与官与痞都有交集,复赛没开始他就已知道了史樑的恶意,本来已安排好趁乱将史樑一顿乱打,能打死最好,绪祥那边来人传话,是这事绪祥已有计较,请葛大老爷稍安勿躁, 自己妻女遭黄毛小儿下作算计,葛天俞不甘心,冷冰冰没有应承。 来传话的正是林管家,在葛家庄时和绪祥的奶娘扮作绪祥父母,来到镇上仍是这个身份,绪祥曾告诉过葛凯文真相,因此葛天俞也知道林管家。 林管家见葛天俞执意不听,长身一揖,劝道:“葛大老爷,恕老奴多嘴,我家少爷虽年幼,他经历的事却不是葛大老爷一个成人能比的。 我家少爷少年孤苦,自从认识葛二少爷,虽没明,老奴我也懂少爷的心思,少爷是羡慕葛家和睦,才会天天留恋于葛家。 我家少爷为人冷酷,很少有同情心,今天我家少爷主动帮忙,明我家少爷已将葛家视为亲人,万望葛大老爷全了我家少爷一片诚心,我家少爷处事绝对比葛大老爷老道。” 完,林管家又是一揖。 葛天俞沉默片刻,叹道:“也罢,这事就由着你家少爷吧,有什么境况也请两家通气。” “那是自然。”林管家内心松一口气,作揖告辞。 大赛不会因为少了史樑而有所改变,第二天的复赛如期举行,今天葛丽娥和葛凯茜打扮相似,都着湖绿色连体衣裙,葛丽娥两臂搭着褐色轻纱披肩,葛凯茜的披肩则是白色。 葛丽娥神情淡然,评判宣读过闺名后,她行过福礼,坐在座位上。 葛凯茜稍有紧张,屛神凝气,行礼后缓缓坐在座位,葛丽娥和做为保镖一同上台的谭柳儿等人,都对她示以鼓励眼神。 再看楼上自家人的雅座位置,葛凯琳正朝着她举起小拳头,以示助威,大伯娘满脸微笑,自家娘亲和四妹一脸嬉笑,大哥二哥和五弟,虽故作深沉,眼神却也只在她和小姑间徘徊,可见还是非常关心,葛凯茜深呼吸几次,心绪慢慢平静。 复赛四十人,只有六个人坐在“非”座位。 比赛题目是自选一副景物,用的材料都是大会同一发放的,品质和数量有限。 葛丽娥稍想片刻,低头开始分线,葛凯茜迟些,也没想多久。 相比于“非”者安静刺绣的六人,“舍”者则是小动作不断,干扰旁人,算计对手,只要不是引起喧哗,评判也不阻止,各凭本事,看谁能撑到最后。 整整一个半时辰,又没有助兴节目,台下不一刻就有人开始互相攀谈走动,摆出自家带的小吃,或到戏院门外选个小吃摊,边吃边聊,有些人甚至在赛场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只要你不上台干扰赛手,赛场护卫不会管你,这也是大赛特色之一,测试赛手在嘈杂环境下的适应能力。 半个时辰时,“非”者有一位赛手弃赛,“舍”者有两位选手因大打出手被请出赛场。 没过半刻,“非”者一位赛手因紧张晕倒,被自家保镖抬出赛场,视为弃赛。 临近一个时辰,“舍”者一个选手因台下观赛者的小动作,出言不逊,被对方揪出赛场,后果怎么样没人关心。 最后半个时辰内,陆续又有六人因不同原因失去参赛资格,坚持赛完的只有二十九人。 经过一番评选,留下二十人进入决赛,被刷掉的十四人里只有一人是“非”者,其他十三人刚一下赛台就被抢走。 尽管葛凯琳已提前知道抢人的规则,今天亲眼目睹,她还是咋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0235章 说开 葛丽娥跟葛凯茜很有默契,绣的景物都是对方认真刺绣的情景,两人同时进入决赛。 和昨天那一拨进入决赛的人一起,总共三十人,有二十五位“舍”者,包括沈蛮珍,其他五位是“非”者。 大赛第二天下午跟第三天一整天,都是绣艺决赛时间。 跟前几场比赛相比,决赛条件放的很宽,刺绣用的材料,赛手去库里自己选,随你休息多长时间才开始刺绣都行,刺绣中间也能自行休息,只是不得离开赛场。 下午时间到,绣品由评判收上统一保管。 大赛第三天赛时开始,赛手再来领回自己的作品接着刺绣,至于绣的内容也不做限定,随你自由选题,最后和大赛开始时预交的赛品综合评判,选取前十五名。 葛凯琳痛恨自己过于准确的生物钟,却又无力抵抗,只得和第一天一样回家睡觉。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她的午睡时间越来越长,大赛第二天竟睡到晚饭时间,要不是怕她饿着,吴丽梅使劲晃醒她,她还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 睡前,葛凯琳一再强调,要娘亲记得早点叫醒她,她要去看小姑和三姐决赛。 葛凯琳醒来时,已是大赛第三天下午,葛凯琳还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两个时辰,除了觉着饥肠辘辘外,没觉出异样,稍吃了点东西,就催着娘亲快点去赛场。 到赛场时才发现不对,怎么这么短时间。赛手竟会绣出大幅作品,有人已开始上交,而且人数已不足三十。难道这半天时间有几个人被取消资格? 待评判宣布大赛时辰已到,所有赛手停止刺绣,听候评委一一评判,葛凯琳不得不相信,自己整整睡了一天。 葛凯贞笑葛凯琳,这么能吃能睡,早晚会变成肉球。 葛凯琳埋怨吴丽梅不守信。没唤醒自己来观赛。 吴丽梅笑道:“也曾刻意叫唤过你,你只顾呼呼大睡不理会,你二祖母是你这两天太兴奋以至于累着了。让随你睡,要是你今天再不醒,我也会想法唤醒你。” 葛凯琳嘟嘴扭头接着观赛。 葛丽娥和葛凯茜都用了自家拿手绝技,双面绣法。 葛丽娥到底没忍住。还是绣了给葛凯琳看过的那副“长嫂教姑”图。只是原图稍有修改,背景改为白天,画面也改为远景,这样的人物面目表情就显得模糊些。 反面是两字浮出水面:慈母。 葛凯茜绣的正面是葛凯琳荷包上的“彩星”,画幅较大,花草也更繁复,比葛丽娥绣的荷包上的彩星要精致。 反面是葫芦枣树,枝叶繁茂。果实累累,树叶边沿锯齿清晰可见。枣子引人舌下冒酸水,两面绣起来都相当费神。 最终,十二岁的葛凯茜获绣艺比赛第一,第二名是邻镇一名二十岁的富家媳妇,十五岁的葛丽娥获绣艺第三名,三合一比赛第一名,第四名是一名“舍”者,第五名是这次绣艺赛手中唯一的中年妇女。 其他十人都是未婚“舍”者,沈蛮珍得第十三名。 评判从第一名开始宣布名字,葛凯茜和葛丽娥的名字刚被宣布,就分别被家人带离赛台。 从第四名开始,宣布一个名字,台下人上来抢一个,最后台上只剩沈蛮珍。 那位中年妇女倒是没人抢,以她这个年龄,做妾肯定是不行,绣艺这行太费眼力,接近四十岁做工年龄也已偏大。 不过,有不止一人在台下询问她,愿不愿入府做女红教习,要是她愿意,府上愿意奉养终老,这倒是意外之喜,中年妇女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能找到养老的地方。 相貌是爹娘给的,自己尊母命参赛,却没想到拿了名次也没人要,沈蛮珍眼泪直流,看着也真是可怜。 葛家人虽也有同感,却也不会为此滥发同情心,领着葛凯茜和葛丽娥去领奖。 头奖有三十两银子,第三名也有十两银子。 所以,葛凯茜能领三十两银子,葛丽娥则有四十两银子,两人都是兴高采烈,虽然葛家并不缺银子,可这银子的意义非同一般。 大赛结束第二天起,葛家就门庭若市,媒人接踵而至,是为葛丽娥和葛凯茜提亲的。 葛丽娥正是婚配适龄,葛凯茜也只有三年就能成亲。 葛凯赋和葛凯文十三岁,离成亲年龄只差两年,家里有适龄女儿的也来凑热闹,甚至有人连葛凯贞和葛凯武都瞄上了。 谭柳儿果断告诉来人,葛凯赋和葛凯文正在读书,不知前程怎么样,亲事晚两年再,葛凯贞和葛凯武还小,亲事先不做考虑。 葛凯琳这几天更能睡,原本白天只是吃过午饭才会犯困,这几天却是整天昏昏欲睡,早起练习五禽戏和甩针的时候也无精打采,除了饭时被刘妈叫醒吃点东西,其他时间都在睡觉。 葛天俞和吴丽梅只顾忙着应付媒人,刘妈将葛凯琳的情况禀报主人家时,夫妇两人才觉得葛凯琳确实不对劲,葛天俞擅长治疗外伤,对女儿的境况也是束手无策,赶紧找来谭柳儿。 谭柳儿反复给葛凯琳诊过脉,失笑:“只是秋乏而已,凯琳的体质本就有异于常人,小小人儿每天倒比大人还忙,秋天反要还夏债,由着她睡就是,只是不要饿着,饭食要易消化。” 女儿既然没事,葛天俞夫妇细细嘱咐刘妈一番,又开始日常的繁忙。 暑假结束,葛凯赋、葛凯文、绪祥一起返回盛城。 葛家戏院除了堂休息日外,白天已没了段子的时间,葛丽娥一改每天去听书的习惯。整天呆在家里,却有些心不在焉。 葛天俞和吴丽梅询问她对自己婚事有什么想法,她只随大哥大嫂心意。自己并不上心。 葛天俞气极发火,葛丽娥还是不肯多。 吴丽梅想起葛凯琳曾经睡前的一句嘟囔,和葛天俞起,两人细细商量过,决定女儿家的心思还是当大嫂的来问好些。 吴丽梅没和葛丽娥绕弯子:“你已经长大了,凡事已不需要大嫂逗哄,我来问你。前些日子你每天去听书,是不是心里对郭惠庭有意。” 自己的心思被大嫂中,葛丽娥愕然。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看葛丽娥的神情,吴丽梅明白被自己中了,道:“郭惠庭是我看着长大的,勤勉孝道。小小年纪。为了养活他娘什么苦都不怕,他娘来咱家书以来,哪怕每天有护卫接送,他还是亲自跟随,他娘生病时,不顾人家笑他读书人从艺,替他娘书,郭惠庭确是一个好孩子。” 葛丽娥低头。内心有丝丝甜蜜,大嫂的。正是她觉得郭惠庭的优异之处。 “不过,”吴丽梅叹气:“别怪大嫂泼你冷水,郭惠庭虽好,却不是你的良配。” “为什么?”葛丽娥不明白。 大嫂将郭惠庭一顿好夸,却又出这样一句话。 “大郎,进来吧。”吴丽梅对着屋外道。 随着吴丽梅话音落,葛天俞进来,脸色凝重。 葛丽娥问葛天俞:“大哥,为什么大嫂讲郭惠庭不是我的良配。” 葛天俞凝视着妹妹,一时不忍开口。 葛丽娥使劲摇晃葛天俞的手臂,催问为什么,葛天俞艰涩道:“郭惠庭自小和他娘相依为命,时刻伺候娘亲已成了习惯,容不得他娘亲有半点不适,将来他就是娶了妻子,必定还是以他娘亲为重。” 葛丽娥还是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对的,朝廷本来就以孝治国。” 葛天俞心痛:“孝是没错,要是他过于孝顺,做为他的妻子,哪还有生趣,你大嫂往日受的苦,你是不是还记得?” “这怎么能一样?”葛丽娥不解:“郭惠庭毕竟还小,怎么能断定他婚后也是这样。” 葛天俞苦笑:“你眼里只有郭惠庭,可郭惠庭眼里只有他娘,难容忍有人插进他母子。” “大哥怎么知道?” “郭惠庭母子经常和我打交道,我怎么会连这点都看不出。” 吴丽梅嘱咐葛丽娥:“你大哥已是成年汉子,年轻时又走南闯北,对男人家的心思最清楚,你身为女子不怎么出门,见过的男子也就那么几个,对与错,你听你大哥。” 起身往外去,步子有些凌乱。 葛天俞目送妻子出门,忍下心中的酸痛,对葛丽娥道:“兴许别家的女子嫁给郭惠庭际遇会不一样,而你却不行。” “为什么。”葛丽娥内心也是酸痛。 自己是大嫂一手带大,自己小时候虽懵懂无知,大嫂的际遇却还记得清楚,可是,郭惠庭难道真会像大哥那样,只是一味孝顺他娘亲,而置妻子于不顾? 葛天俞反问:“那天史樑的话你还记得吗?” 葛丽娥点头。 葛天俞道:“咱家专为郭惠庭他娘一个人设堂会,尽管郭惠庭在堂读书,人家还是以为他母子是咱家的奴仆,只是咱家仁义,准许奴仆上堂,郭惠庭虽是替他娘书,别人却只以为他是子承母业。 像他这样的成长经历,面上看似能屈能伸,自尊心却不是一般的强,他既已被认为是咱家的奴仆,要是娶了咱家女儿,岂不更会被笑为吃软饭,他心里又怎么能承受得了,即使他娶了你,又怎么会诚心对待你。” 葛丽娥哽咽:“你不是他,他和你的境况又不同,你怎么能这样断定?” 葛天俞痛声道:“你大嫂待你如亲生女儿,难道大哥就是铁石心肠,自从你来到镇上,大哥天天和你相处,怎么会不知道你性情,大哥每天巡视出租区,你的所为大哥能不清楚? 大哥是过来人,怎么会猜不出你的心思,为确保妹妹幸福,大哥花心力去打听,婶娘、你大嫂、你二嫂、还有你五嫂,和郭惠庭母子接触时都会出言试探,她们哪个不比你这没出阁女子精滑,就这样你还不信,你还要我们怎么做。” 一番话问得葛丽娥失声痛哭。 葛天俞着吴丽梅那样,将妹妹揽在胸前,虽觉得别扭,却也着妻子轻轻拍抚妹妹。 温言道:“不是哥哥嫂嫂们狠心,有你大嫂的例子在前,哥哥嫂嫂们是不想你步你大嫂后尘,明知前路痛苦,还要眼睁睁看着妹妹陷进去,要真那样,大哥枉活在世呀。” 兄妹间谈开后,葛丽娥每天呆在屋里很少出去,是绣艺不如侄女,需要静心练习。 葛天俞和吴丽梅知道葛丽娥是一时难以开怀,也就由着她。 自家妹妹自家了解,不会闹出大事。 葛凯琳越来越不对头,整天昏睡,就是饭时也很难叫醒,谭柳儿反复诊过,确定没毛病,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自行老和尚来让葛天俞两口子抱着葛凯琳随他上山。 到了山上,自行老和尚将葛天俞和吴丽梅留在禅院,自己抱着葛凯琳进入禅房。 将葛凯琳放在蒲团上,老和尚从随身布囊中掏出三颗珍珠放在蒲团前,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葛凯琳慢慢睁开眼睛。 “老和尚,我怎么在这里,你虏我进你禅房有什么意图,若有虚言,大刑伺候。” “凯琳醒了,老和尚今天不为美食虏你,是为你解劫。” “老和尚不要吓我,我有什么劫要你解。” 葛凯琳还以为自行老和尚将她带来是为了解馋,这事老和尚干过。 曾有一次,葛凯琳刚刚午睡,老和尚来找葛凯琳,等不及葛凯琳睡醒,老和尚抱起葛凯琳就上山,一路上又摇又喊,硬是将葛凯琳从睡梦中唤醒。 葛凯琳没睡足,脾气烦躁,虽讲了一种美食做法,却故意将花椒换成了芥末,吃得老和尚是痛苦而狼狈。 老和尚指指蒲团前的珍珠,问葛凯琳:“还认不认得?” “哼,怎么不认得,名为得道高僧,却抢小儿玩物。”葛凯琳着伸手去拿。 正是在吴丽翠家时,自行老和尚拿走的那三颗人形珍珠。 老和尚用大手盖住珍珠:“先不要触摸,等老和尚讲给你听,你再决定是不是留下这三颗你认为的玩物。” “你讲。” “我问你,是不是觉着这些日子怎么也睡不够?” “是。” “是不是觉着醒来时像被抽了魂魄?” “嗯,浑身无力。” “不止是无力,要是再不解劫,就会无神,继而无魄,最终魂魄离体,再难归回。” “老和尚,不要吓我。” “你知不知道这三颗珍珠为什么是这种形状。” “为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第0236章 魄散 “这两颗小些的珍珠,状似惊吓,是因你上次魂魄离体时回到前世,看到不堪情景悲愤怒喊,房间里物体受你怒气压迫支离破碎,人体更加承受不了,那两人当即精魂离体。 这颗大些的珍珠,状似跪拜,是你前世婆婆求佛祖保佑她的儿子早点好起来,却被佛祖收了精魂。只是老和尚不明白,这三个精魂怎么会聚在同一个河蚌里。” 葛凯琳后退,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他们阴魂不散,还要来追我。” 老和尚将三颗珍珠握在手里,安慰葛凯琳:“你的没错,这三个精魂确实是来追着你来的,你不要怕,这三个精魂已被我净化。 这些日子嗜睡,是从河蚌里取出珍珠时,凝结成珍珠的精魂冲撞了你,老和尚觉察时,三个精魂受你魂魄感应,已有丝丝渗进你体内,而你的精魂也被这三个精魂稍有吸收。 正是因为有你的精魂掺入,老和尚才能顺利将珍珠净化,为你所用。” 要是那天老和尚晚来片刻,自己岂不早已被三精魂噬去? 葛凯琳后怕,后退抵在墙上,问道:“怎么个为我所用法?” “随身佩戴,养体。” 葛凯琳强忍恶心,问道:“怎么个养体法。” 老和尚循循善诱:“你前世婆婆容貌美丽,虽心狠手辣却头脑精明,要是你娘亲佩戴这大颗的珍珠,能养颜益脑。” 指着另两颗小些的珍珠道:“这个女人原是仙体。要是你佩戴这颗珍珠,不仅养颜益脑,还改善体质。你前世丈夫凝结成的这颗珍珠,送给你未来的伴侣,和你互为辅助。” “不要,我不要,我娘不要,我也不要送给我未来伴侣,我未来不要伴侣。”葛凯琳使劲摇头。 忽然上前扯住老和尚的禅衣使劲摇晃:“老和尚,你不是得道高僧吗,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你不是能知人的前世今生吗,你想想办法,将他们送走,或是封起来。或是毁掉。 “对。毁掉,毁掉,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不能再去害人,让他们魂飞魄散,从此消失,毁掉,毁掉……” “凯琳。你看。” 葛凯琳已经近乎语无伦次,自行老和尚在她面前展开手掌。葛凯琳语凝,就见老和尚手掌心一摊齑粉,哪里还有三颗人形珍珠。 “如你所愿,三精魂已经毁掉,”老和尚弯腰对着手掌吹一口气,齑粉飘散开来,老和尚笑道:“魂飞魄散。” “噗——” 葛凯琳一口鲜血喷出,刚好浇在空中飘散的齑粉,再一口鲜血喷出,齑粉完全消失。 抱起昏死过去的葛凯琳,老和尚喃喃自语:“本来已经魂飞魄散,被你秽血压迫,这下子再也没有这三个人喽,小调皮,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前一次,没有这三颗珍珠,靠绪祥的血解了葛凯琳的毒。 这一次,他没有特意消去葛凯琳对前世的记忆,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给葛凯琳看过,毒素已经探测不到,这一次的葛凯琳,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命运轨迹。 老和尚和女儿进了禅房很久没出来,葛天俞和吴丽梅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又怕打扰到老和尚,不准会对女儿不利,夫妻俩等得忧急如焚。 老和尚抱着葛凯琳出禅房时,葛天俞和吴丽梅急忙近前,看见葛凯琳嘴边的鲜血,吴丽梅一头栽倒。 葛天俞一把抱住妻子,急忙忙要掐人中,老和尚阻止,让不要急着唤醒吴丽梅,并让葛天俞抱吴丽梅进禅室放在塌上。 老和尚自己将葛凯琳放在吴丽梅身侧,边给吴丽梅施针安神,边对葛天俞道:“丽梅已累到了极点,趁此机会让她好好休息几天,千万不要弄醒她,最晚三天后她就会醒。” 葛天俞松一口气,又急急问道:“凯琳这是怎么了?” 老和尚道:“凯琳也没事,可能醒的晚些,你别担心,小吃货即使睡着也会自己吃饭,醒来后依然活泼如初。” 完哈哈大笑:“她谭柳儿也有不如我的时候,你看着,等凯琳睡醒,身体会大为改善。” 言语中的炫耀,令葛天俞彻底放松。 老和尚虽没女儿到底怎么了,反正听起来应是女儿的身体会越来越好。 上山前只葛凯琳一个人昏睡,回来却是母女同时昏睡,葛家上下一时有些混乱。 下人中甚至有传言,吴丽梅母女这次上山肯定是冲撞了佛祖,被佛祖惩罚收了魂魄,也有是被不干净的东西侵体,才会昏睡不醒。 刘耕家的接手管家差事不久,还没能完全降得下人,虽厉言喝斥传言的人,作用却不大,仍有人在暗里相传,甚至连外人都晓得了,来探望时问到这事。 刘妈一心伺候葛凯琳,只约束住了身边几个人,暂时没有心思管其他的。 刘耕家的无奈,只得请示大老爷。 葛天俞虽心知妻女没事,可也免不了焦心,没心思管理后院,让刘耕家的去找葛丽娥。 大嫂和侄女这个模样,葛丽娥本来就心疼不已,听刘耕家的禀报过后,怒起下令严查,将散播谣言的人各打二十大板立马发卖出去。 处置完毕,葛丽娥又当众宣布,往后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不必上报主人,管家自行处置,谁有不服,让他找自己来理论。 吴丽梅三天后醒来,睁眼看见的就是面目憔悴的葛天俞,葛天俞怕她担心女儿,先将老和尚的原话讲给她听。 即便是这样,吴丽梅还是不管自己三天水米不沾。先去女儿房间探望,见女儿除了沉睡之外,脸色红润。确实没事,这才听葛天俞的劝,先进食,再理会其他的。 听葛丽娥起处置下人的事,吴丽梅夸葛丽娥处置恰当,并把当家的事交给了葛丽娥,是在葛丽娥出嫁之前。所有家事都由葛丽娥做主,实在有为难事,再来找自己商量。 葛丽娥自此走出心情低谷。全心打理家事。 吴丽梅则领着刘勤家的,致力于布行、成衣铺子、丽衣坊和针织铺子的管理。 葛家的所有铺子,不仅在本镇已有分店,临近城镇也有分店。 葛凯琳曾好奇问起。为什么粮铺不开分店。葛天俞告诉她,粮铺有就行,不能规模过大。 葛凯琳开玩笑,难道当朝皇帝多疑,怕民间屯粮太多蓄意造反,这皇帝当得还真是累。 葛天俞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刘妈整天围着葛凯琳转,晚间睡觉也不敢睡沉。唯恐六小姐醒了自己不知道。 吴丽梅睡醒后的第八天,刘妈终于听到天籁之音;“刘妈。我好饿,有没有吃的?” 刘妈惊喜:“哎哟,六小姐,你可算醒了,刚五少爷放回来时,给六小姐买了一份素食馄饨,老奴这就去煮,六小姐稍等,这就来。” 葛凯琳不满:“为什么是素食馄饨,我喜欢吃肉馅馄饨,五哥难道不晓得?” “五少爷怎么会不晓得,是大师交代,六小姐醒了不能马上吃荤,要先清养几天才行。老奴这就端来。”刘妈急匆匆出了屋,并一叠声吩咐人去给葛天俞和吴丽梅报信。 院里早有人听到动静跑去给葛丽娥报了信。 葛丽娥放下手头上的事,迫不及待来到葛凯琳屋里,姑侄俩见面就是一通笑闹。 吴丽梅在院门前刚要下马车,焦急等待着的刘妈上前扶着吴丽梅下车,忙不迭禀报葛凯琳醒来时的情况。 刚进内院,一个小人儿飞扑而来,糯糯甜甜的声音:“娘,是不是给女儿合了小姑父?” “哎哟,慢点,不要摔着。”吴丽梅连声嘱咐着。 抱起女儿:“宝贝这一睡,娘抱起不如先前甸手。” 葛凯琳洋洋得意:“岂不是更好,女儿这一睡倒成了美人儿。” 葛丽娥在身后嗤笑:“是不是变美还得另,倒是脸皮更厚了,什么话都出得了口。” 葛丽娥不还好,这一提醒,葛凯琳继续打趣:“娘,是不是给女儿合了小姑父?” 吴丽梅放下葛凯琳,嗔道:“小姑是你长辈,这话也是你能的?” 葛凯琳张嘴就来:“俗话,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葛丽娥气笑,要捏葛凯琳的嘴:“你个小人精,看我不往你嘴上挂把锁。” 一大一小围着吴丽梅嬉笑追打。 “慢些,慢些,小心摔着,刘妈?” 吴丽梅习惯性嘱咐着女儿,却觉出异常。 往常女儿走路时已尽量注意,还是歪歪扭扭,今天好像稳当了些,没看见像往常一样奔跑中摇摆扑倒,吴丽梅呼唤刘妈,看刘妈是不是也觉出了不对。 刘妈早已看出了葛凯琳的变化,扭头暗暗抹泪。 葛凯琳这一醒,全家高兴,吴丽梅却心有忐忑,和葛天俞商量一番,第二天清早夫妇俩就上山去找自行老和尚。 却见院门紧锁,门扇上用炭笔画着笑呵呵的大胖脸,下书:云游去也。 这段时日下来,葛丽娥已放开心扉,葛天俞夫妇着手给葛丽娥挑选亲事。 夫妻俩和别人家的长者不同,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给葛丽娥挑选亲事的全程,俩人都由葛丽娥参与,听取葛丽娥的意愿。 经过一番筛选,最后选定四家。 第一家姓王,就在本镇,和吴丽梅外祖家是亲戚,那男儿和葛丽娥同岁,在盛城读书,家境一般,和葛凯文在同一课室,来人关系也不错,常来葛家找葛凯文玩。 家里兄弟三人,那男儿排行最小,两个哥哥都已成亲,大哥是个木匠,曾和葛天彪在同一家具铺做事,人憨厚老实,二哥有点脑障,却吹得一口好唢呐,有人家婚丧嫁娶,都喜欢请他,倒也养活得了家小。 第二家姓雷,家在盛城,商户出身,家境和葛家门当户对,那男儿是嫡子,素有神童称号,小小年纪已有功名在身,比葛丽娥小一岁,家里还有两个庶出兄弟,母亲已去世,葛丽娥进门就是当家主母。 第三家姓梁,那男儿今年已二十岁,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自己开个私塾,他叔父是本县县令,是县令夫人这次观赛,经打听,觉得葛丽娥和她侄儿般配,托媒上门提亲。 第四家姓蓝,那男儿的叔父是常年在葛家租住的药商,和葛天俞熟稔,曾提过家里有适龄男儿和葛丽娥般配,他家也是读书人出身,和葛家倒也相当。 因租住的客商不止一个人这样提过,葛天俞当时并没在意,只当是笑,这次赛后有许多人上门提亲,那蓝姓药商也郑重托媒上门。 葛丽娥第一个否定了蓝家,无论那男儿怎么优秀,也无论那家人怎么好相处,蓝家离良平镇太远,葛丽娥不想离开大嫂。 葛凯琳笑她,现在你赖着我娘亲,要是将来我小姑父做了官,要远离本镇,难不成你还要抛夫弃子,依然赖着我娘亲。 姑侄两人又是一通嬉闹。 吴家和本县当官的素有来往,吴丽梅就托娘家派人进县城打听,几天后有了回信。 梁家男儿的全部财产,就只有那座私塾小院,他为人迂腐,早在幼年时就宣称,将来绝不靠妻子吃软饭,有人给他提亲,要是对方家境比他好,他就不答应,而家境不如他的,他身无所长,人家不愿嫁给他,拖来拖去他今年已二十大龄。 是县令夫人打听得知,葛丽娥和大嫂情同母女,吴丽梅娘家哥哥在京城当官,想着要能和葛家结亲,对她丈夫仕途有益,才多番劝得那男儿同意来葛家提亲。 葛天俞在盛城当掌柜时,也曾和雷家打过交道,不过不是很熟,这次他亲自去了趟盛城,经打听,沈雅萱正是进了这个雷家为妾。 雷家的家境每况愈下,还不时抬妾进门,那男儿再聪慧能干,葛天俞夫妇也不舍得葛丽娥嫁进这样的人家。 四家舍去三家,就只剩下了王家。 王家不用着意打听,平时本就有来往。 为慎重起见,葛天俞夫妇决定,等葛凯文休沐回来时,仔细问过王家男儿的品行,再最后决定是不是将妹妹嫁给王家。 媒人频频上门,葛凯茜烦躁,干脆躲进丽衣坊,任吴丽芳使尽办法,就是不回应。 谭柳儿见孙女实在不愿意,再有媒人上门,就是自家孙女年纪还小,亲事过两年再。 媒人嘴上恭维,心里连连撇嘴,姑娘家十二岁年纪哪还算小,难不成你葛家以为没人配得上,岂不知人外有人。 谭柳儿才不管媒人的想法,媒人怎么想关她什么事,重要的是自家孙女的心意。(未完待续。) 第0237章 五年 “大师你见我哥了吗?” “没见着,不过你很快就能见着他了。” “你是我哥很快就回来了?” “天机不可泄露。” “嘁,故弄玄虚,凯琳姐咋样。” “很好,你见着她就知道了。” “凯琳姐见着我哥了吗?” “天机不可泄露。” “歪嘴和尚。”绪涅很不屑地扭头上了山。 五年过去,绪涅如今已是高二年级的生,他依然住在恽县郊区。 黄牟平追上去:“我的药草咋样了?”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干啥还问我。”绪涅加快脚步,瞬间就没了影。 黄牟平转了个方向,朝他自己种植的药草走去。 他种植的药草,大多是对症葛辛丑家的几个心脏病的,他离开几个月,算着这个时节的药草应该可以入药了。 快到他在药草地边搭的窝棚时,葛凯倪从窝棚里面出来,皱着一张脸,看起来情绪不好。 “又卡壳了?”黄牟平问着话径自进了窝棚。 “我不了行吗?”葛凯倪随后跟进来。 黄牟平道:“是你自己太紧张了,不要老想着凯琳会怎么样,顺其自然才是最好。” 葛凯倪沮丧:“可这差别也太大了,葛凯琳连憨憨都能治好,我却背个药方都费劲。” “可你本来就不是凯琳姐,较这个劲有意思吗。”绪涅在窗外道。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葛凯倪气恼,“听你姐姐,葛凯琳背书跟喝水一样容易。老长一大篇文章看一两遍就会背了,我和她反差太大,牧老师都我脑子被人换了。” “还是因为你太紧张了,”黄牟平接话,“反正你上的不是医院校,会不会医术也没人较真,人长大后小时候的东西都忘了。这也算是合乎情理,你还是做你自己吧。” 葛凯倪高考应届没有考上大,复读了两年才考上。读的是电子计算机专业,今年大一。 “这样真的能行?”葛凯倪心里依然忐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黄牟平抚额。 相似的长相,相反的性情,一个聪明却太调皮。害得他办完事赶紧逃到这里。本想着可以松快一段时间,却又得面对越来越纠结的替身,他顺应天命解救别人,可是谁来解救他呀。 “凯倪姐,雪风和雪皇又打起来了。”绪涅从窗户翻进来。 “不是已经和好了吗,这咋又打起来了。”葛凯倪飞奔出去。 雪皇是绪涅应葛凯倪的要求,费了好多功夫才弄到的一条金黄色花蛇,跟小花猪雪风一样。已经五年过去,个头根本就没长。依然像刚找回来时那样,只有半尺长。 雪皇和雪风似乎天生是死对头,处不了多久就打起来。 个头只比五年前大了那么一点点的小狐狸雪绒,依然是个喜欢起哄架秧子的,图的就是个看热闹,还每回换花样,这性子纯粹是被葛凯琳熏陶出来的。 果不其然,葛凯倪上了山顶,雪皇和雪风纠缠在一起,雪绒围着转圈,不时上去动动这个扯扯那个,看着是在拉架,实际是在刺激正在对峙的两位。 “雪绒!”葛凯倪喝叫一声。 雪绒跳开,三两下就窜上葛凯倪身后的绪涅肩膀,那表情分明在幸灾乐祸。 “你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就不要往一块凑,雪风我不是让你在家呆着不要跟来吗,你咋就不听话呢。”葛凯倪把绕在小花猪身上的花蛇拿开。 就因为这俩见面就掐,葛凯倪分开养它们,小花猪雪风养在家里,小花蛇雪皇养在饲养场这里,雪绒神龙见首不见尾,想去哪就去哪儿,葛凯倪也管不了它。 来也怪,已是初冬时分,别的蛇都已活动迟钝,有些蛇甚至已动不了,雪皇却依然行动如常,过去五年的冬天它也没有冬眠过,不知是因和人厮混,周身的温度不够低,还是它天生就是个异类。 管管已经退休,刚好绪涅上了高中功课忙,管管闲来无事,自告奋勇替绪涅看管饲养场。 除了绪涅原先养的那些毒物,饲养场又养了些跟雪风一样的宠物小花猪,这个是葛凯倪投资的,行情还挺好,有些供不应求的势头。 今儿个绪涅和葛凯倪都在,管管跑进城里去找葛辛丑下棋。 将雪皇缠在手臂上,葛凯倪喝斥雪风:“你别乱跑,跟着我,小心被人抓去做了烤乳猪。” 雪风身子缩了缩,显然被这话吓着了。 葛凯倪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确实曾有一次,雪风自己在街上晃悠,被几个人围堵,雪风左冲右突,本来已经逃脱,那几人突然洒出一张网罩住它,要不是绪涅赶到的及时,它还真成了烤乳猪。 那家饭馆被绪涅砸得连一根完整的筷子都没剩下,雪风也被郝沈梅紧紧看管起来,只有郝沈梅出去逛街的时候,它才被允许跟着一块出去。 葛益芬、葛凯森和葛凯拓去年大毕业,葛凯森参了军,葛凯拓留在京城工作,葛凯琳还在上大,葛益芬分配进恽县一中教书,平时住在校,家里就剩葛辛丑和郝沈梅两口子。 葛辛丑还有两年退休,郝沈梅自己开了个小商店,专门收集和销售各地的特色小玩意,白天闹哄哄挺热闹,晚上回到家里,两口子都觉得冷清,雪风和雪绒成了解闷的伙伴。 雪风退缩的样子触动了葛凯倪的心事,她弯腰抱起雪风轻轻拍抚,好似怀里抱着的是个婴儿,而不是一只永远长不大的猪。 “老黄你回来了。” 从黄牟平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大脑瓜子从山脚往上晃,那大嗓门他却已听得清清楚楚,不是管管又是谁。 “咋地。又去找虐了?”黄牟平开口就不怀好意。 “啥叫找虐,这叫切磋。”管管越晃越近。 等他半个身子都看得见,山上的三个人都看清他手里提着食盒。 “管管叔,你切磋咋切磋到滚蛋那里去了,滚蛋今儿个给你煮了棋子吃?”葛凯倪调侃。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特意给你和涅娃带了饭,你还拿我消遣。”管管已走到近前。 他手里提的正是滚蛋店里的专用保温食盒。盒盖上还用毛笔写着“蒸汽”两个字,明这饭是滚蛋亲自做的,别的饭盒上都是印的饭店的名字“羊骨汤”。 绪涅接过饭盒。径自进了他住的屋子,葛凯倪紧随其后。 管管摸着大脑瓜子:“不知道老黄你今儿个回来,要不也给你带一份素菜。” 黄牟平哈哈大笑:“我等下去给葛厂长复诊,还怕没有好吃的?” 压低声音问:“不知道管管你今儿个是栽在谁手里的?” 管管下棋不如葛辛丑。葛凯森和葛凯拓青出于蓝。管管在俩人手下败得更惨,偏偏他还不服气,趁这次兄弟俩都回家探亲,他是有空就往葛家跑,蹭饭是目的,再就是找虐。 管管也压低声音:“去吧去吧,益芬今儿个也在家里。” 葛益芬已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当年的葛凯琳一样喜欢捉弄人。尤其是像黄牟平这样看似仙风道骨,开口就是一通歪理的所谓大师。捉弄起来更有乐趣。 “好饿,很久没有吃滚蛋做的素菜了,我还是先哄饱自己的肚子吧。”黄牟平作势揉着肚子匆忙下山。 “喂,滚蛋和蓝灵枝都在辛丑家里,今儿个饭店打烊。”管管朝着黄牟平的背影大喊。 看着黄牟平一个踉跄差点撞树上,管管哈哈大笑。 滚蛋的饭店已不是几年前的那个小门面了,而是把原来的房子拆了,起了一座三层小楼,滚蛋是正儿八经的老板,手下有一帮人,老板不在也不至于饭店就打烊。 黄牟平明知道管管是在调侃他,可他实在想吃滚蛋做的素菜,那就得去葛辛丑家,一屋子不拿他这个大师当回事的小伙子大姑娘,他后悔自己干嘛急着回这里来。 与其被几个人合着捉弄,还不如留下和葛凯琳个小吃货抢着吃东西呢,或是先去别处玩一阵儿,错过几人能聚到一起的时候再来。 “管管叔,是不是周晴岚也在我家里。”葛凯倪在管管身后问。 她手里端着食盒,不知啥时候出来的,嘴里还大口嚼着饭菜。 “是呀是呀,你是不是我为了躲她才急着回来的。”管管扭头进了屋子。 “我没想这么呀,管管叔你是不是心虚。”葛凯倪跟在管管后面。 这都几年过去了,周晴岚依然不肯放弃管管,要不是顾及到女儿周晓红的脸面,她恨不得跟着管管住到饲养场来。 葛凯倪是讨厌周晴岚,不过她这次问管管这话,还真不是管管得那个意思。 她兄妹三个都不在家,除了家里的两个宠物外,平时陪伴爸妈时间最多的,倒是天天去家里的周晴岚,所以她现在对周晴岚的感觉有些复杂,实在烦周晴岚了的话,就自己躲出来,做个眼不见为净。 “我是,要是周晴岚已经走了,那我就回去了。”葛凯倪加快吃饭的速度。 “我和你一块下山。”绪涅也急着往嘴里扒饭。 “你干啥去。”管管瞪眼。 绪涅放寒假后,管管雇的两个帮手都回了家,绪涅要是一走,他连个话的人都没有了。 绪涅虽野性十足,却很对管管的胃口。 “姐姐信里,今儿个她和肉球一块下火车,我去接站。”绪涅满嘴的饭。 绪欣毓今年读省师大三年级,贾陆军中考志愿报的中专,没考上,自费进省城一所技术校进修营养专业。 贾海军初三复读一年,中考分数还不如前一年,放弃上,去他爸的矿上当了工人,从他离开益村去中条县上以来,一次都没有回过村里。 “接了他俩以后呢,是不是就不回来了?”管管虚张声势,嗓门更大。 “放寒假了,我去奶奶家住一阵儿,大惊小怪。”绪涅对管管嗤之以鼻。 “你走了我一个人哪儿伺候得了那些祖宗。”管管找借口。 “就是没有你,它们照样好好的。”绪涅着手收拾要带给郇老太太等人的东西。 毒物们都冬眠了,轻易不用去动去管的。 “那我也走,让你的蛇给别人抓去做蛇羹。”管管赌气。 这一老一小斗嘴,看得葛凯倪大乐:“哈哈哈哈,管管叔,你咋越来越像个赖着大人的小娃子,好像怕涅娃不要你了一样,这么怕一个人呆着,那就找个人做我们的管婶呗。”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被中心事,管管瞪葛凯倪,赶苍蝇一样挥手,“都走都走,还有雪皇陪着我呢,雪皇最乖了,不像你们几个整天叽叽嘎嘎的,烦人。” 收拾好东西,绪涅哄小娃子一样哄管管:“你好好看家,我回来给你带旱地河里的鱼呀虾呀螃蟹啥的,你想咋吃我就咋给你做。“ “这还差不多。”管管哼哼。 又咋呼:“河上都结冰了,你嘴上逗逗我也就行了,可千万别真的去弄,要是你小子冻坏了,回头那死阎王找我麻烦,我怕掌握不好轻重,再打坏了死阎王。” “走啦走啦。”葛凯倪把雪皇塞给管管,收拾好饭盒提溜着,另一只手抱起雪风。 对于管管这种虚张声势的咋呼,大家已是见怪不怪了。 绪祥离开后,绪涅遵照绪祥的嘱咐,把塑料皮笔记本给了绪首武,绪首武从笔记本上找到线索,一举抓获了绪宝利团伙。 被困在乔家坟场的绪宝利,咬着牙硬是不肯求救,毕竟乔家坟场曾是他的盘旋地,经过一番琢磨,他最终破解了迷阵逃了出去,却还是没有逃过绪涅野兽一样的直觉。 想起哥哥的要绪宝利自生自灭,绪涅一直尾随着绪宝利,直到绪宝利因饥饿难忍进村里偷东西被绪小武等一帮小娃子摁住,绪涅才偷偷离开。 绪祥和绪涅的身世自此揭开,绪向阳才明白过来绪祥的那句“既然断绝关系,再也不要回头”是什么意思,是怕绪宝利报复起来连累他一家。 绪向阳和郇老太太来恽县接绪祥和绪涅,只接到绪涅一个人。 张惠灵对绪祥和绪涅的记忆已经被绪祥消掉,见郇老太太和绪向阳对绪涅像亲孙子一样,她怕威胁到自己儿子在家里的地位,对绪涅很排斥。 再以后绪涅回绪家堡,只是白天呆在绪向阳家,晚上去益村住在高争气家。(未完待续。) 第0238章 心思 “妈,你咋又绣上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眼睛吗!” “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吗,绣个东西打发时间。” “没事干您睡一会儿呀,平时就你和我爸俩人在家,我几个一回来,家里整天闹哄哄的,您不嫌闹得慌,可也费神呀,您要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我让滚蛋天天给你送药膳来。” “哎哟哎哟,我不绣了不绣了,回头就是耳朵不被你吵聋了,也给药膳淹着了。” “哈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您要是再不爱惜眼睛,我就不上天天在家看着你。” 葛凯倪回到家,就见郝沈梅一个人在家,手里拿着个抹额在绣,葛凯倪抢过抹额,顺手放进旁边的线布篮里。 郝沈梅前段时间在店里突然晕倒,送去医院后诊断为青光眼,动了手术,才出院没多久。 “咦,管管叔不是家里人多得不得了吗,咋就妈一个人?”葛凯倪放下雪风,动手给雪风弄吃的。 “黄先生来把滚蛋揪走了,你爸你哥他们一起出去了,是找同玩,你爸上班了,你小姑给欣荣送饭,晴岚本来要留下来,晓红闹着要去姥姥家,可不就剩我一个人了。” 范欣荣这几年一直跟着郝沈梅,店里的事也大多由她张罗。 快过年了,其他店员都放假回家,只有范欣荣一个人坚持留下来,整天守在店里不得清闲,葛益芬放假后有时会和她替换着守店。葛凯倪兄妹也会帮忙。 现在正是办年货的时候,店里的玩意都是透着喜庆吉祥的意思,越是这个时候店里越忙。 葛凯倪庆幸:“哇。她娘俩去省城了呀,那也就是要过了年以后才回来,太好了。” 郝沈梅嗔她:“你别老针对你晴岚姐,她也怪可怜的。 “她那叫可怜,她那叫自作自受,”葛凯倪不以为然,“晓红为啥非要回省城。还不是想见亲爸爸,当年他爸爸狠心不要她,可他爸爸这几年都没有结婚。还偷偷去幼儿园看过她。” “这事你咋知道,晓红告诉你的?”郝沈梅追问,“晓红不是怕你吗,咋会告诉你这个。” “是晓红爸爸告诉我他还一直想着晴岚姐。他去工院找我。想让我给他和晴岚姐牵线,”葛凯倪叹气,“他去幼儿园偷看晓红,是我还没上大前亲眼见的,看见晓红摔跤,他紧张得不得了。” 棉纺厂有自己的幼儿园,开始时周晴岚怕有人欺负女儿,宁肯带着娃上班。也不让女儿上幼儿园,经过葛辛丑和郝沈梅多次给她开解。周晓红四岁时才进了幼儿园。 “这事你以前咋不跟我?”郝沈梅觉得蹊跷。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是晓红她爸呀,晓红和他爸长得一点都不像,还是她爸去工院找我,我才想起当时她爸去幼儿园偷看她的事。”葛凯倪摇头叹气。 “你答应他了?”郝沈梅总觉得不对劲。 “我干啥要答应他,我哪知道他的是不是真的,我已经告诉他我和晴岚姐关系不好,他还要我帮忙,谁知道他怀的啥心思。”葛凯倪冷哼。 这就对了,郝沈梅就怕自家闺女一个冲动,掉进人家挖的坑里。 周晓红她爸也曾找过郝沈梅和葛辛丑,找过管管,郝沈梅听两个儿子也过,周晓红她爸还找过他俩,她试探过周晴岚,那人找来找去,唯独没有找过周晴岚这个当事人。 既然他想跟周晴岚复合,直接找周晴岚清楚不是更好更直接,为啥还要拐这么多弯,曾经做过两年多的夫妻,他难道不知道,以周晴岚的直爽性子,他这样做会直接惹怒周晴岚,令复合无望吗。 或者,他根本就是在毁周晴岚。 “妈,滚蛋和蓝灵枝啥时候结婚?”葛凯倪打断沉思中的郝沈梅。 “滚蛋根本就没那个心思。” “他没那个心思就给人家蓝灵枝清楚呀,蓝灵枝比他还大三岁呢。” “他不是最听你的吗,你去告诉他呀。” “我不去,他好不容易不那么依赖我了。” “他那哪儿是不依赖你了,他是怕你看见他烦,才不敢跟着你的。” “这蓝灵枝也真是的,都五年了还没把滚蛋拿下。” 当年高争气和蓝灵枝一块去南方,两年后两人回来,重新经营校门口的小饭馆。 当时葛凯倪因高考落榜,心情不好,动不动就发脾气,对着高争气大吼大叫,高争气自己没觉着啥,无论葛凯倪话多难听,高争气都还是乐呵呵哄葛凯倪。 蓝灵枝愤愤不平,替高争气打抱不平,多次找葛凯倪理论,高争气知道后,反而要赶蓝灵枝走,他容不得任何人给葛凯倪受委屈,哪怕是和他共患难的蓝灵枝。 蓝灵枝来找郝沈梅哭诉,葛凯倪才意识到高争气对葛凯琳的依恋有多深。 可她不是葛凯琳,她用过葛凯琳曾经用过的所有要高争气独立的方法,没有一点效果,高争气依然粘着她,她现在唯一能用的办法,就是冷落高争气,尽量不和高争气见面。 蓝灵枝也是个死心眼,高争气对她再凶,甚至因她惹了葛凯倪而将她的行礼扔掉,她对高争气依然不离不弃,高争气走哪儿她都跟着,也不管高争气理不理她。 “跟妈实话,你在大里有没有喜欢的人。”郝沈梅突然问起。 女儿对滚蛋无意,那么女儿有了对象的话,这事应该就好解决了。 “妈,你咋又提起这个了,我小姑上大没找对象,我二哥和三哥在大里也没找对象。凭啥我就要找呀,我还小呢,妈就想把我推出去。”抱起蹭她裤脚的雪风。回了自己屋。 她不想再这个话题,她还有心愿没了呢。 郝沈梅深叹一口气,女儿今年十八岁,起来是还小,可益芬咋回事,都快满二十九了,还没有一点要找对象的心思。她不急自己急呀。 伸手朝旁边的线布篮里摸抹额,连线布篮都没挨着,郝沈梅扭头去看。雪绒不知啥时候回来的,线布篮被托去了床脚,小家伙盘卧在线布篮里,像护幼崽一样把抹额圈住。 郝沈梅默然失笑。女儿大了。性子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倒是这个小狐狸,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调皮,依然那么贴心,倒像是小时候的女儿。 “好了,我不绣了,你也不用故意做这个样子给我看。”郝沈梅笑道。 抱起雪绒。喃喃自语:“突然想回益村去过年,你想不想回去?” 雪绒兴奋起来。爪子钩住郝沈梅的衣服摇晃,对着郝沈梅使劲点头,表明它也想回去。 “好,等凯倪的爸爸回来,咱和他商量商量,回益村过年。”郝沈梅用手指点了点雪绒的额头,语气宠溺,似乎她抱着的不是个动物,而是小时候的宝贝女儿。 经过黄牟平的治疗,葛跟丑的心脏病已经好转很多,他已把工程队交给穆穆管理,自己只是注入资金,做幕后大老板。 去年葛跟丑在县城买了房子,葛凯强和葛凯红都进了县城的校上,葛跟丑把孙颖梨接进县城,告诉葛辛丑,往后他来照看孙颖梨,葛辛丑要是有心,有时间去看看老人就行。 这一年多来,郝沈梅不用再每隔一个月就回益村呆一个月,那边有事时才回去,她已五十多岁,年轻时耽搁下的毛病渐渐显露,确实经不得折腾了。 待葛凯倪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老妈态度粗鲁,心里后悔自己的冲动,去找郝沈梅话,看见郝沈梅已躺在床上睡着,雪绒窝在郝沈梅怀里充当着热水袋。 轻轻给郝沈梅带上门,葛凯倪抱起雪风,锁上院门,去店里帮忙。 “小姑你来了,刚好我的精油熬得差不多了,你看看行不行。”葛凯倪进门,范欣荣指指店面后门,接着招呼挑选货物的人。 葛凯倪去后面看过,出来对范欣荣道:“你弄得比我还好,想弄啥样的你自己做主就行。” 问:“你小姑姥姥呢,你大舅姥姥是给你送饭来了,该不会就走了吧?” 着手招呼客人挑选货物,她怀里的雪风反倒更抢客人的眼。 “哦,刚才还在来着,”范欣荣拿了个小娃子巴掌大的大红色对襟小棉袄给客人,回答葛凯倪,“有个人来买东西,小姑姥姥是她的熟人,出去几句话。” “那人男的女的,有多大年纪了?”葛凯倪八卦。 顺手把一个金锁样式的大红色香包挎在雪风身上,逗得客人哈哈大笑,是她家孙子属猪,长得圆嘟嘟的,挎上这种香包肯定好看,葛凯倪就鼓动那老太太买了一对。 “是个男的,年纪和小姑姥姥差不多,很帅呢。”范欣荣有点兴奋。 “小妮子家家的,你知道啥叫帅。”葛凯倪揶揄,忽略她跟范欣荣同岁的事实。 拿起一只手指大的绣花布鞋,挂在了一个小姑娘的钥匙串上。 “呀,真好看,再给我拿两对,我送给我同。”小姑娘兴奋道。 “只拿鞋子多单调呀,你看,帽子、衣服、裤子、围巾,配一套那才叫好看呢。”葛凯倪趁机推销,手上也没闲着,很快给搭配了一套。 “哎呀,全是红色才单调呢,我要镶白边的。”小姑娘自己搭配。 “行,你要啥样的我就给你拿啥样的,咱这里啥颜色的都有。”葛凯倪顺水推舟。 “妮子,我看你这里的东西做的都很精致,我婆婆喜欢穿大襟衣服,还喜欢上面绣花的,可我不会做,你这里有得卖吗?”一个中年妇女问。 “有现成的,我先拿给你看看,要是不合意,也能订做,不过价钱就比较高,我这店里的东西都是纯手工做的,眼看着就过年了,你现在订做时间上太赶,绣娘还不一定接。”葛益芬在中年妇女身后接了话,人也麻利地进了柜台。 葛凯倪转而招呼别的客人,顺带给那还在搭配饰物的小姑娘提点建议。 范欣荣招呼着客人,抽空往只有她手掌大的胖头娃娃身上套衣服,转眼间胖头娃娃就卖光了,买主都是老头儿老太太。 这胖头娃娃是葛凯森刻的,要价比成批进的货物要高,老头儿老太太也是图个好兆头。 葛凯倪注意到葛益芬几次看向放在高处的那艘舰船,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这舰船也是葛凯森刻的,有一尺多高,帆上刻有“一帆风顺”四个字,舰船上的景物跟真的一样,人物表情惟妙惟肖,看到那四个字,不禁会令人想象船帆在海风下的猎猎振动。 这根本就是一个微缩版的航海舰船,材料也是上好的,是店里标价最高的工艺品。 “小姑,欣荣你遇见了个熟人,是不是绪二武?”葛凯倪猜测。 女人也只有为了心爱的男人,才会打镇店之宝的主意。 绪二武和葛益芬今年都二十八岁,男不娶,女不嫁,葛益芬一直忘不了绪二武,而绪二武态度让人琢磨不清,对葛益芬不是很热情,却又不拒绝葛益芬的热情。 “是绪二武,他想买森娃的那个舰,问能不能便宜一点。”葛益芬承认。 “他想多少钱买?”葛凯倪试探。 “二百。”葛益芬语气有些迟疑。 葛凯倪冷哼,“这艘舰的材料费就要好几个二百,他绪二武以为买案板呢,是不是还觉得他出二百已经很照顾咱家的生意了。” 有几家店出五千买这艘舰,葛凯森没卖,后来涨到一万五,葛凯森还是没卖,摆在自家老妈店里图个吉利。 “你急啥,我又没有答应。”葛益芬面上显出焦虑。 葛凯倪给范欣荣打个眼色,范欣荣接手招呼要大襟衣的妇女。 都恋爱中的女人像白痴,自家小姑还是单恋,那就不是像白痴了,根本就是个白痴。 葛凯倪问葛益芬:“绪二武又不在恽县上班,为啥他会来恽县办年货,要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自己信吗,他是进了店才看见舰船,还是早就知道有这个舰,特意来店里来买的?” “是我跟他聊天时告诉他的,我只是想炫耀森娃的手艺高。” “那你炫耀的时候,有没有提起材料费和工艺复杂程度?” “提了,”顿了一下,葛益芬改口,“好像没提吧,我也记不清了。” “那小姑你还记得我二哥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吗?”葛凯倪咄咄逼人。 “六十。”葛益芬有些烦躁。 原来你还记得呀,葛凯倪不想再多,直接略过葛益芬去招呼客人。 葛凯森进了部队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搞副业,他也不肯要家里的补贴,这艘舰光材料费就花了他一年的工资。(未完待续。) 第0239章 明了 其后葛益芬做起事来就有点心不在蔫,不是拿错东西就是算错账,葛凯倪干脆让葛益芬去后面看着蒸馏器,这个不用费太多心思,注意着壶里水不要烧干,炉子的火势匀称就行。 范欣荣不放心,还是隔段时间自己去后面看一下,省得葛益芬因走神给忘了。 晚上吃饭时,姑侄俩之间气氛有点不对劲。 葛益芬没像以往一样吃完饭还要会儿话,而是急着要回校,还坚持不让大哥或侄儿送她,自己一个人就走了。 葛凯倪吃完饭也急着回了房间,她最近迷上了研究电路图,家里的电器差不多都给她拆了个遍,葛凯森和葛凯拓去了养殖场陪管管,葛辛丑被人拉去下棋。 范欣荣收拾好桌子,准备回房间休息,郝沈梅叫住她:“你小姑和你姑姥姥吵架了?” “大舅姥姥你等我一下。”范欣荣急匆匆回房间去拿纸笔。 葛益芬不在家住,现在范欣荣和葛凯倪住一个房间。 回了郝沈梅的屋子,范欣荣边在纸上画着,边给郝沈梅起白天的事。 “你小姑也是,有话就不能好好,非要弄得人不舒服。”郝沈梅听完,埋怨葛凯倪。 “大舅姥姥,要是换做我,我也会像小姑那么的,”范欣荣替葛凯倪打抱不平,“那个绪二武进店就抬着头往最高处看,看到舰船就再没看过别的东西,肯定早就知道这个舰船。” 停下手上的动作。压低声音:“我特意观察了,从他进店小姑姥姥就一直盯着他,可他连个眼神都没给小姑姥姥。要不是小姑姥姥开口和他打招呼,估计他都不会理小姑姥姥,小姑姥姥这样拿着自己的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有意思吗。” “啪。”郝沈梅在范欣荣后脑勺上拍了一下,“那是你姑姥姥,咋话呢。” “嘿嘿嘿,”范欣荣憨笑。拿起纸给郝沈梅看,“大舅姥姥看我这衣服设计的咋样?” 还顺手把郝沈梅的老花镜给递上。 “你这是设计的啥衣服,怪里怪气的。”郝沈梅把纸颠来颠去看不明白。 “这是给雪风做的衣服。”范欣荣指给郝沈梅看,“这里是爪子出来的地方,这里是尾巴出来的地方。” 郝沈梅好笑:“动物天生长着皮毛,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范欣荣解释:“今儿个我见小姑给雪风挂了个香包。看起蛮好玩。我就想着,要是雪风穿上衣服肯定也好玩,现在的有钱人在宠物身上可舍得花钱了,不定这是个进钱的法子。” 从郝沈梅手里拿过纸接着画。 郝沈梅摇头:“我这脑子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了,随便你折腾吧。” 睡觉前,郝沈梅给葛辛丑起了范欣荣的话,并自己今年想回益村过年。 葛辛丑沉吟:“那就回去吧,咱去找绪老师问问。看他家二小子到底啥意思,要是对益芬有意。就赶紧把事定下来,要是他没那个意思,咱也不能再由着益芬了,再拖恐怕会出事。” 一听葛辛丑一家要回益村,管管咋呼上了:“不是今年不回去吗,这咋话不算数,你们都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算咋回事,就不怕半夜有人把我偷走了。” 葛辛丑笑骂:“看把你美的,人家偷你一个糟老头子干啥,你有猪值钱吗。” 想想这也确实是个事,留管管一个人在山上也确实不安全,大过年的一个人也挺恓惶。 葛凯森和葛凯拓一边一个,架着黄牟平上了山:“爸,管管叔,这还有一个呢。” 黄牟平昨天把滚蛋从葛家拉走后,赖在饭店里不肯走,扎扎实实吃了一天滚蛋做的素菜。 滚蛋和蓝灵枝打算一块和葛家人回益村过年,店里其他人都已给放了假,饭店暂时歇业。 黄牟平不乐意:“我和他过不到一块儿去,我吃素,他无肉不欢,吃饭可是头等大事。” “耽搁不了你俩的饭,我把店里的存货都弄来了,荤的素的都有,随便你俩咋做。”滚蛋接了话。 他和蓝灵枝就跟在后面,每人提溜一个大布袋子。 这下管管乐了:“不要钱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主要是有人和他做伴了,这人还不那么让人讨厌。 黄牟平的理由已被人堵回去了,他也无话可,气嘟嘟和管管抢起菜来。 范欣荣不愿意回去:“昨儿个人家定了一套衣服,我得盯着按时做完,过年前这几天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候,这个时候关门怪可惜的,等腊月二十七我再回去。” 店子后面有自己的小缝纫厂,店里大多东西都是自家做的。 腊月二十六单位放假,店铺关门,基本也没啥生意了。 葛凯倪也不回去:“欣荣一个人咋行,我和她搭伴,精油还没熬够量,护肤膏也就还没做够数,这个我也得跟着,欣荣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是在恽县接手这具身体的,和益村那边的人都不熟,而且她的性子和葛凯琳反差较大,实在不想再去装,尤其是怕见牧老师。 “那你俩注意安全啊,记得腊月二十七一定回来过年。”郝沈梅嘱咐。 “我也不回去,我带的是毕业班,得在开前备好课。”葛益芬也不愿回去。 高三年级一般都会提前开,葛益芬带的是高三数,同时带四个班。 葛辛丑虎起脸:“谁不回去都行,但你必须得回去,你大嫂的腰和腿有啥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为了你的事,大冷天的用得着这么折腾吗。你都半年没见咱妈了。你就不想回去看看?” 葛益芬闭了嘴,她并不是不想回去,可她就是怕。她也不清是怕啥。 带着黄牟平分别给葛跟丑和葛凯美配的药,一行人回了益村。 葛辛丑和葛丁丑的病已调理到最佳状态,暂时不用吃药。 刚好葛跟丑回村有事和葛丁丑商量,全家人坐在后院,起了葛益芬的事。 葛丁丑道:“大江也正为他家二小子的事上火呢,那小子不知咋想的,啥话都问不出。” “我还是去找找二河吧。儿子不给老子实话,对叔叔可就不一定了。”葛跟丑道。 “那我也去找找向阳,不定那家伙能套出点实话来。”葛丁丑起身和葛跟丑一块出去。 “我和你俩一块去。”葛辛丑随后也出去了。 在家干着急。还不如跟着一块去。 “要不我也去问问惠灵,”郝沈梅也起身,“有些话女儿家好些。” “你可消停些吧,”吉瑞丽道。 王小爱起身把郝沈梅摁回椅子上:“去绪家堡可是要翻山的。就你这腿。别找罪受了。” 回头对葛益芬道:“你打小挺机灵的一个人,咋越活越糊涂了,那小子一听就不是个干脆的,这样的人将来你就是嫁了,还不是活受罪。” 吉瑞丽赞成:“你二嫂这话得对,他绪二武就是真对你有意思,就冲他拖你拖到这个年纪,他就不是啥好人。婚后有你罪受的,啥都是你干。他做个甩手掌柜的还会嫌你碍事。” “我去前院看看。”葛益芬着话已往外走。 到门口被尹若欣媳妇柳萍堵回来:“小姑就在二婶这里先好好休息吧,前院这会儿各个忙得火大,回头别再些啥不中听的气着你。” 把几盘点心放在桌子上:“没料着姨姨姨夫这会儿回来,先将就着吃几块点心。” 长辈们商量正事,小辈们张罗着做饭,葛凯拓和高争气主厨,葛凯健和两个妹妹打下手,葛凯森手痒,找了纸刻窗花。 蓝灵枝进村就回家了。 郝沈翠这几年给郝沈梅看房子,顺带把郝沈梅的家弄成了点心作坊,过年前是点心大卖的时候,郝沈梅突然全家回来过年,给点心作坊弄了个猝不及防,就是现在停工,已捏好的点心也得加工好才能算完。 如今的点心作坊主要有柳萍负责,计划被打乱,堆了满屋子的面粉和馅料得处理,好年前几天工人的工钱翻倍,这一突然要停工,各个找柳萍吵吵,其实火最大的是柳萍自己。 郝沈梅嘱咐柳萍:“你们该干啥干啥,不用停工,后院有地方住,滚蛋的院子也闲着。” “这可不行,既然回来了,过年还是住在自己屋里好,姨姨不用担心我。”柳萍道。 她本身是个暴爽脾气,心里虽火大,的话却是真心实意。 柳萍离过婚还带着个娃,曾经和尹若欣相过亲没成,最后兜兜转转俩人还是成了两口子。 “我是有急事临时决定回来过年的,你不用管我,只管按原计划忙你的就是。”郝沈梅拿起块点心吃起来。 “那姨姨你先歇着,我一早看见涅娃骑着骡子走了,应该是去了绪家堡,他一个小男娃子家,估计屋子也就是凑合着住,我这就找滚蛋拿钥匙收拾屋子。”柳萍倒也干脆。 当初的小骡驹如今已是壮年,绪涅就如当年的绪祥,外出不骑自行车不坐公交车,而是骑着骡子,大家感叹之余,已是见怪不怪了。 天擦黑时葛辛丑三兄弟回来,三人的脸色和天色有得一比。 “咋回事?”吉瑞丽问。 三个人都不话,葛益芬脸色瞬间惨白。 “哑巴了,话呀。”吉瑞丽发火。 “那小子真不是东西。”葛辛丑了一句,再没有吭声。 “你明儿个跟着我回去,咱妈前阵子还念叨你来着。”葛跟丑对葛益芬道。 王小爱用胳膊肘捅了葛丁丑一下,问他:“到底是咋啦。” 葛丁丑这才:“绪二武他在等绪欣毓长大,跟丑当着大江的面把那小子揍了一顿。” “那他拖着咱家益芬啥意思?”吉瑞丽暴起。 葛辛丑叹气:“他他从来没有答应过益芬什么,他只当益芬是他的老师。” “别了,是我自己傻,他不爱话,我就自以为是他不好意思,其实是我不甘心而已。”葛益芬捂脸哭起来。 “那绪欣毓咋?”葛凯森问。 葛丁丑摇头:“我们根本没见着绪欣毓,是绪二武的,绪欣毓对这方面不开窍,他要等着绪欣毓长大,一直等到绪欣毓开窍,他要娶绪欣毓。” “他比绪欣毓大了十岁,要是绪欣毓一直不开窍呢,他要等到老吗?”葛凯森气道。 葛凯拓插话:“二哥,你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咧,他等是他的事,你气个啥。” 葛凯森瞪眼:“他等是他的事,可他不能拿咱小姑做挡箭牌,他拿咱小姑当啥人了。” 葛凯健张嘴要话,王小爱朝他摇摇头,他忍着没有开口。 葛凯霞小声问葛丁丑:“涅娃哥哥回来没有,天好黑了呢。” “回来了。”葛丁丑朝葛凯霞做口型。 双胞胎姐妹性子野,绪涅也不排斥她俩,三个人能玩得到一块去。 “知道真相以后就好办了,你三个先吃饭吧。”吉瑞丽推葛辛丑出去,葛跟丑和葛丁丑跟着也去了伙房。 “唉——”一直没话的郝沈梅,长叹一声,对着还在抽泣的葛益芬道,“现在事情明朗了,你也安心了,你明儿个跟着你三哥回去,好好陪陪咱妈,你记着,你上头还有老人呢。” 是怕葛益芬想不开。 葛益芬点头。 如今娃子们都大了,原先还算空余的屋子也就有点不够用,葛辛丑和郝沈梅占了葛凯健的屋子,葛益芬还是跟着吉瑞丽睡,葛凯健三兄弟只有跟着高争气一块回家。 绪涅嫌弃柳萍动了他的东西,回来后又是一番折腾,高争气四人进院,差点被院子里东一团西一堆的东西绊倒。 “干啥呀涅娃,你咋好好的把被子扔院里。”高争气把被子枕头褥子一件件捡起。 “你别管,明儿个我自己洗。”绪涅从高争气手里夺过东西又扔到院里。 “那我几个睡啥。”高争气问。 高争气知道绪涅的脾气,绪涅并不是有洁癖,只是他的东西不是谁都能动的。 “奶奶今儿个给了我新被褥。”绪涅指指炕上。 郇老太太早早就给他和绪祥每人缝了两套被褥,他接绪欣毓回家,回来时就带了来。 “你四个睡炕上,我睡床。”绪涅已钻进被窝,是旧被褥。 他的东西轻易不准人动,用着的东西也轻易不会换。(未完待续。) 第0240章 年前 第二天一早葛益芬就跟着葛跟丑去了县城,其他人忙着准备过年,还像往常一样,葛家前后院还有董晓俊一起,三家人合伙一起做。 当地的风俗:二十三,灶王爷上天;二十四,扫房土;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炖大肉;二十七,做点心;二十八,炸麻花;二十九,蒸馒头;大年三十贴对子。 今年有点心作坊在跟前,点心就不用自个儿做了,只管出钱或出材料就行。 刘萍硬是不要钱和材料,吉瑞丽服她:“知道你是个实心的,可这亲戚朋友多了,要是别人听你白给我们点心,照葫芦画瓢,都来白拿,你是要他们的钱还是不要。” “快收着吧,你是个实心的,我们也不是那讲究虚套子的,不会让比吃亏,你也沾不着啥便宜,”郝沈梅开玩笑,“记得让若欣送豆腐来,我可不给钱。” “哈哈,昨儿个我回柏村我妈还起,今年姨姨回来过年,要多做些老豆腐呢,凯倪喜欢吃葱花炒豆腐。”刘萍不再客气,将钱收起。 “嫂嫂,我也喜欢吃葱花炒豆腐,放点卤肉片更香。”贾陆军进来的正是时候,怀里抱着和他一样圆滚滚的白猫雪喵。 “你整天就惦记着吃。”董晓俊笑着喝斥。 “哈哈哈,”刘萍伸手掐贾陆军的脸,“整天惦记着吃,小心走不动路喽。” “走不动路就滚着来呗。”绪涅随后进来,脑袋上蹲着小狐狸。 “雪绒?”郝沈梅惊喜。“你啥时候回来的?” 从恽县出发时,一家人怎么找都找不到雪绒,没想到小家伙自个儿回来了。 小狐狸跳进郝沈梅怀里。神态调皮,像是一个成功捉弄了大人,在向大人炫耀的小娃子。 “你个小调皮。”郝沈梅宠溺地点点雪绒的小鼻头,轻轻给小狐狸顺着毛,看得绪涅一阵失神。 “大娘娘,凯倪回来没有?”绪欣毓气喘吁吁跑进来。 绪涅大早上就骑着骡子去了绪家堡,绪欣毓听绪涅葛凯倪今天回来。就想来找葛凯倪玩,张惠灵不乐意,有绪向阳和郇老太太撑腰。绪欣毓没理会老妈的脸色,跟着绪涅就来了。 刚拴好骡子,贾陆军去找绪涅玩,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绪欣毓腿脚慢些。追得费劲。 郝沈梅有瞬间的愣神,昨儿个葛益芬的事还牵扯出绪欣毓,今儿个这妮子就来了。 “哦,凯倪回来也到下午去了。”郝沈梅道,脸色还有点别扭。 葛益芬的事都是绪二武的错,仔细起来,绪欣毓可是无辜的。 “你就是绪欣毓呀,我听凯倪起过你。你俩关系可好了,快进屋坐。这天眼见着要下雪了,外面怪冷的,进屋吃些点心,大冷的天翻山,可得补充点体力。”刘萍热情招呼。 “对,快点进屋暖和暖和。”郝沈梅醒过神来。 绪欣毓环视一周,笑道:“我不进去了,嫂嫂怪忙的,大娘娘你也去忙吧,我手笨,帮不上忙,和涅娃出去玩,等凯倪回来。” 拉起绪涅往外走,刚好碰到高争气手里抱着小花猪进门:“大娘娘,你看。” 郝沈梅惊讶:“雪风?是不是凯倪回来了。” 着跑向门口往胡同里望,没有看见葛凯倪。 想想也对,现在才不到中午呢,从恽县过来的公交车没有那么快早。 可为啥两个宠物都回来了,这是咋回事,雪绒还好,本来就神出鬼没,雪绒可是整天身边不离人,再它只是一只猪,再聪明也不可能记得这么远的路呀。 绪涅突然道:“大娘娘,凯倪姐没回来,是雪绒领着雪风回来的,恽县已经下两天大雪了,公交车停运,凯倪姐看来是回不来过年了。” “你咋知道,你是不是去大队打电话了,是凯倪告诉你的?”郝沈梅问。 自从绪宝利抓住后,绪涅来往葛家勤快了很多,上来接葛凯倪,放先送葛凯倪回家,就是葛凯倪上了大后,绪涅和葛凯倪之间也在通信,他打电话关心葛凯倪也时情理之中。 绪涅不置可否。 动物不会话,可他就是能和动物沟通,这是听雪绒告诉他的,可这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见绪涅对自己的话没反应,郝沈梅焦躁,这娃啥都好,就是不理解大人的心思。 葛凯森进了胡同,看见郝沈梅就急着嚷嚷:“妈,恽县下大雪了,凯倪公交车停运,她回不来过年了,还有,雪绒和雪风不见了。” 郝沈梅急起来:“你咋知道,你给你妹子打电话了?” 葛凯森到:“是邓鹏告诉我的,妹妹的电话打到了大队,邓鹏正要来咱家,碰到我三个,大哥和凯拓送东西去后院,我来给你这事。” 邓鹏是葛凯森的同,如今是村里的会计,结婚分家后暂时借大队的仓库住,有人打电话过来他也顺便给接了。 郝沈梅催葛凯森:“你赶紧给你妹妹打个电话,告诉她雪绒和雪风回家来了。” “啊?哦。”葛凯森被老妈的话惊着了,可现在不是究根问底的时候,打电话要紧。 “凯倪不回来了呀。”绪欣毓郁闷。 可能因为分开太久,她和葛凯倪之间的话题少了,可也还是喜欢和葛凯倪玩,她本来就没有几个得来的人,葛凯倪也不在家的话,她觉着很没意思。 “我也要和凯倪话,森娃哥哥等等我。”绪欣毓追了出去。 “我也要和凯倪姐话。”贾陆军也追了出去。 院子里就剩大人了,绪涅呆着没意思。跟着有些蔫的高争气回后院帮忙。 不用做点心,那就提前一天炸麻花,葛辛丑和葛丁丑正在和面。王小爱带着双胞胎姐妹洗山药,切五花肉,高争气回来和葛凯拓一块杀鱼,准备一会儿做炸鱼,炸丸子,炸马莲。 葛凯赋做饭不在行,他今儿个的任务就是烧火。这会儿正忙着烧柴热灶呢。 这几年村民们日子过得好了,过年前这几天也不分逢不逢集,每天薯繁镇都热闹的跟赶集一样。葛凯森三兄弟今天就是去集上看还有没有需要的东西,回来刚好碰到邓鹏。 “唉,早知道会这样,就是硬拉也要把她俩拉回来。”郝沈梅叹气。 “你回来前没听天气预报?”吉瑞丽问她。 “听了。没会下雪呀。怪不得笑话上,话没个准的人干天气预报最合适。”郝沈梅满肚子怨气。 “这有啥愁的,凯倪啥时候让人操过心,”董晓俊安慰,“等雪消了再回来呗。” “就是就是,我妹子最能干了,要不我妈咋老是念叨她呢。”刘萍附和。 吉瑞丽客气:“打扰了你半天,你赶紧忙吧。我几个也得去忙活了。” 率先往外走,郝沈梅叹口气跟上。 “你忙吧。你忙吧,我等下送枣子来。”董晓俊和刘萍着,也跟着出了院子。 贾陆军喜欢吃甜食,董晓俊从中条县带了不少枣回来,原本就打算做枣泥点心来着。 葛辛丑已听葛凯拓起邓鹏的电话,他倒没有郝沈梅那么大的怨气:“家里过年的东西都弄得差不多了,还有管管和牟平呢,她和欣荣这年过得还能差不到哪儿去。” “不准呀,没有我们几个大人在跟前,俩妮子这年过得还自在些。”王小爱接茬。 事情已经这样了,纠结无益,几人很快就撂开这个话题,忙着手头上的事。 雪绒和雪风也跟着凑热闹,屋里院里的疯跑。 葛凯森回来,是给葛凯倪打过电话了,葛凯倪听雪绒和雪风回了益村,已放下心,并这几天都是管管和黄牟平给做饭,荤素搭配,吃得还挺好,让大家不用挂念她和范欣荣。 “我姐姐呢?”绪涅没看见绪欣毓一块回来。 “你姐姐闹着要回去,陆军在外面陪着她呢,我回来交代一声,这就送她。”葛凯森道。 绪涅赶紧洗手,边还着:“我跟你一块去,过要给管管叔带旱地河的鱼虾和螃蟹的,我回来好几天都没顾得上。” 葛凯拓也道:“我也去,同事要我带土产,咱旱地河的东西就挺好,又不要钱,哈哈。” 刚好趁着今天炸麻花,东西弄回来拾掇拾掇一块炸了,当零食,做菜吃都方便。 吉瑞丽吆喝:“河上结着冰呢,你几个小心着点。” “这时节水最多两尺深,就是真掉进冰窟窿里,站起来不就行了,还能顺便往裤兜里塞几条鱼呢。”葛凯拓满不在乎。 “那也得小心着点,冻坏了可没人伺候你。”郝沈梅笑骂。 葛凯娟和葛凯霞也动了心,向最高权威请示:“奶奶,我俩也想去。” 吉瑞丽问她俩:“你哥哥们都是有事才去,你俩呢,也给同带特产?” 葛凯娟语凝,葛凯霞反应快:“我俩去给大哥弄点水产,大哥可以送给他对象。” 葛凯健今年二十四岁,对象谈了一年多了,正在谈婚论嫁。 “拉倒吧你,她不喜欢吃鱼奶奶又不是不知道,你能再找个好点的理由吗。”葛凯健凑巧进屋,谎言立马被捏穿。 “行了,你俩老实在家搓麻花,别动歪点子了。”吉瑞丽一语定论,双胞胎不做声了。 有玩的哪里缺得了小胖墩,贾陆军一听要抓鱼,撒丫子就往家跑,翻找出半年没用过的家伙什,这会儿看着这东西可比看着他亲妈还亲。 只可惜,这些玩意儿没有他亲妈威力大,董晓俊后脚就进了家门,扯着他的耳朵往葛家后院拉:“你哪儿也别想去,今儿个就给我老实呆着,三家合伙,咱家总共就俩人,你这一走,想累死我呀。” 贾陆军嚷嚷:“那你为啥不让我哥回来,老是我一个人跟着你,弄得我好像你的跟屁虫一样,人家都笑话我,这么大了还离不开妈。” 葛凯霞起哄:“肉球哥哥你奔来就是跟屁虫,还用人家。” 其他人哈哈大笑。 这小子打小就粘人,跟屁虫这个雅号可不是现在才有的。 “你们在乐啥呢,这么热闹。”蓝灵枝进了院子,身后跟着蓝灵香。 “灵枝姐姐来了,不需要我啦哈。”贾陆军撒丫子就跑。 董晓俊要追,被吉瑞丽叫住她:“让他去玩吧,娃们都大了,能在一块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是呀是呀,奶奶你的太有道理了。”葛凯娟举着油乎乎的手,连外套都没穿就跑了。 “行了,凯霞你也去吧,”吉瑞丽被气笑,“把手洗干净,给你姐拿上棉衣。” 问:“还有谁想去玩的,都走,我这里不留猴屁股。” “嘿嘿,后院奶奶,我屁股还没挨凳子呢,不算猴屁股哈。”蓝灵香笑眯眯地也出了院子。 她是冲着葛凯拓来的,葛凯拓在外面大路上等贾陆军呢,她留着有啥意思。 蓝灵枝看看高争气,高争气没反应,蓝灵枝坐到了葛凯娟刚才的位置,接手搓麻花。 雪风也抬头看看高争气,高争气瞪它:“想玩自己去,涅娃在外边呢。” 要去河边玩的几个人里,只有高争气和雪风最熟,这两年在恽县它被拘束惯了,没人陪着它不会随便自己乱走。 绪涅它也熟,可绪涅还是偏爱雪绒和雪皇一些,能选择的话,它还是愿意选高争气。 没有葛凯倪的地方,高争气玩着也没意思,他宁愿呆在家里做事。 葛凯霞洗好手,弯腰抱起雪风:“走,我带你去。” 把雪风包进了葛凯娟的外套棉衣里,一脸奸笑,其他人一看就知道她这是要捉弄葛凯娟。 好在雪风向来爱干净,进门就自己跳进脸盆洗了个澡,身上一点也不脏。 葛凯森几个人还没走远,葛凯霞很快就追上了几人,连衣服带雪风一块递给了葛凯娟,葛凯娟有些嫌弃雪风,就要往地下扔。 “雪风,到我这里来。”绪欣毓抱过雪风。 葛凯琳送给她的那只小花猪她很喜欢,就像对小时候的绪涅一样疼爱,可惜两年前被她调皮的弟弟掐死了,葛凯倪要再送她一只她不肯要,可每次见了雪风她都要抱一阵儿。(未完待续。) 第0241章 悲惨 在河边玩的小娃子不少,周围各个村里的人都有。 有在远处冰厚的地方溜冰的,有站在河岸上往冰面上扔石头比赛看谁的石头溜得远的,有和绪涅一样的目的,找个地方抓鱼的,也有纯粹就是和同约在附近聊天的。 男娃女娃都有,年纪都不大,像葛凯森这么大的没几个,这个年纪的人都在家里忙活呢。 绪涅直接找了块冰薄的地方,砸开冰面,往里丢了一把馒头渣,很快就有鱼聚了过来,绪涅手快又狠,葛凯拓的网子还没下水呢,他已下手抓了十几条三四寸长的鱼扔在冰面上。 这个地方水浅,大鱼不过来,三四寸长的鱼已算大的。 “哇,哇哇。”葛凯娟和葛凯霞欢叫着往鱼篓里拣鱼。 贾陆军抱着鱼篓催葛凯拓:“快点呀,馒头渣要飘走了!” 葛凯拓手下不停:“用你,你小心站好了,别摔倒把冰砸个窟窿,没人弄得动你。” 蓝灵香怕摔着,站在岸边和别人聊天,不时往这边看看,叫嚷着提醒鱼儿蹦哒到哪里了。 绪欣毓和葛凯森上到半山腰,雪绒突然从一棵树上跳到绪欣毓肩膀,嘴里衔着一只松鼠。 “你这家伙,总喜欢神出鬼没。”绪欣毓抬起一只手摸摸雪绒,另一只手依然抱着雪风。 雪绒趁机把嘴里的松鼠放在葛凯倪手上,松鼠还是活的。 “你这是送给我的礼物吗?”绪欣毓惊喜。 葛凯琳走后。每年过年时雪绒都要送给绪欣毓礼物,要么是吃的,要么是玩的。 小花猪被绪欣毓弟弟掐死之后。雪绒送她的礼物都有小动物,前年是正冬眠的小乌龟,去年是不知从哪里叼来的小狗。 绪欣毓上不能带宠物进校,小动物最终还是被弟弟折腾死。 每年的礼物里,都有添加了刺皮果精油的护肤膏,这种护肤膏是绪祥做给葛凯琳,要葛凯琳先收起来的。 将小松鼠捧在手里。绪欣毓犹豫,她养的小动物都死了,不知这只松鼠的命运会咋样。 自从有了弟弟以后。妈妈就像变了一个人,虽没打过自己,却也动不动就喝斥,要自己什么都要让着弟弟。不管弟弟是对还是错。不准自己回去松鼠就被弟弟弄死了。 她突然不想回去了,扭头下山:“森娃哥哥,现在还早,我玩一会儿再回去。” 这几年绪欣毓的性子越来越活泼,虽能和她交心的人还是少之又少,对于她愿意的人,话还是多了许多,做啥事也能给对方清楚理由。顾及到对方的感受,而不是只管自己。 “也行。等会儿就在河边吃烤鱼,拓娃随身带着调料呢。”葛凯森跟着绪欣毓下山。 那天一听绪二武在等着绪欣毓长大,葛凯森心里就莫名烦躁,有种想见绪欣毓的冲动,这几天他都有些心神不安,今天见到了绪欣毓心里舒服多了,这会儿也舍不得绪欣毓回去。 两人到了河边,绪涅的鱼篓已经装了半篓子鱼虾,还在加大冰窟窿的范围,一直向岸边延伸,准备找螃蟹,摸河蚌。 “拓娃,火架在哪里呀。”蓝灵香问葛凯拓,她手里抱着捡来的柴火。 “你觉着架在哪里好就架在哪里。”葛凯拓只顾忙着捞鱼。 绪涅靠手就弄了半篓子鱼虾,他用网子都不及人家,心里很不服气。 再有这么多嘴等着吃呢,得多弄点。 绪欣毓吆喝:“涅娃,别砸那么大范围,小心没地方站。” “我砸这么大就是为了站水里,姐姐你离远点,小心掉下来。”绪涅没抬头,只顾砸冰。 蓝灵香嘟囔:“你别管他,这家伙就是头牲口,冷热不知,就知道吃。” “啥叫牲口,啥叫就知道吃,你自己啥都不干就等着吃,你才是牲口呢。”绪欣毓愤怒。 “你是牲口,”蓝灵香尖叫,“你看你自己,肩膀上一个,手上两个,你才是牲口。” 扔下手里的柴火就推绪欣毓,绪欣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葛凯森一把扶住绪欣毓,喝斥蓝灵香:“有话不会好好,干啥要动手!” “哼,我就知道你会偏着她,她有啥好你们一个一个都偏着她,不就是一个半憨憨吗,除了会念书,啥都不懂,啥都不会,书读的再好也只是个废物,啊——” 蓝灵香正骂得起劲,忽然腾空飞起,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咋回事,蓝灵香已掉进绪涅刚砸的冰窟窿里。 绪涅一脸狠厉站在岸边,眼里冒着嗜血的光芒,令围观的人不寒而栗。 人群中有人嘀咕:“这家伙还真是属牲口的,我也就眨个眼,他啥时候从水里出来的。” 旁边立马有人捂住了那人的嘴:“知道还,不要命了你。” “啊,救命……”冰冷的河水瞬间冻僵人的身体,蓝灵香在水里扑腾,怎么也站不起来。 其他人赶紧去拉她,葛凯拓离的最近,力气也大,一手就把蓝灵香提溜了起来。 蓝灵香的脚刚离开水面,后面一下子来了好几个人,葛凯拓站立的冰面瞬间破碎,连同葛凯拓和蓝灵香一起,几个人又都掉进了水里,顿时又是一阵喧哗。 葛凯森和贾陆军一人一个,拉住要冲过去的葛凯娟和葛凯霞,喝斥姐妹俩别往跟前凑,嘱咐绪涅守着绪欣毓,俩人冲过去下到河里拉人。 等水里的人一个个都上了岸,岸上的人已生好火给他们取暖,葛凯森回头再找绪欣毓的时候,哪里还有绪欣毓的影子。连同绪涅和三个小动物也都没看见,葛凯森急得大叫。 其他人也跟着四处寻找,却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这才没多大会儿功夫。要绪涅跑得不见了还能得过去,这小子本来就跟个野兽一样,那腿力和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可绪欣毓干啥都慢,不可能这么快就不见了。 再,绪涅最爱护他的姐姐了,不可能丢下绪欣毓自己跑。那这俩人咋就找不着呢。 事情很快就惊动了周围村子里的人,绪向阳疯了一样,像上次绪祥和绪涅突然失踪一样。他把周围几乎翻了个遍,就是河面也被他砸开不少冰窟窿,甚至潜进深处的冰水里找,要不是被救出来的及时。他自己也差点冻死在水里。 绪欣毓和绪涅从此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 始作俑者蓝灵香,被李桂银狠狠打了一顿,伤好后也不见了,同时不见的还有家里的钱。 另一世的葛凯琳生活却很惬意,随着三个精魂化作的珍珠湮灭,她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每天依旧是先练五禽戏,再练甩针,虽然还有些踉跄。却也不再摔跤,而且准头也好了许多。最起码已不是像以前一样,指东还不知道会打到哪儿,而是朝着预期的方向打去,偶尔也有一两次打中目标。 “哎哟。” 葛凯琳一针甩出去,就听到一声痛叫,循声望去,吴明珠不知道啥时候进的内院,飞出去的甩针正好扎在她脚面上。 葛凯琳捡起甩针交给身后的水珏,问吴明珠:“十婶啥时候进来的,咋不让人通报一声。” 吴丽梅今天还没出门,闻声迎出来。 吴明珠告诉吴丽梅:“这些天公公总喊肚子痛,大便困难还伴有血,吃了林大夫开的药,没什么改善,还越来越严重,我请婶娘给公公诊脉,公公不肯,婆婆还我想害死公公。 “今天公公疼得厉害,九郎不在家,我本想托人来镇上请大夫,却没人愿意,是公公要出了事他们怕被诬赖,我只得自己来镇上一趟。 镇上不止一家医馆,我不熟悉不知该请哪个,就来问问三姐,看哪个大夫善治腹痛。” 葛凯琳听得内心一震,腹痛,便血,该不会是肠癌吧,她虽不是医生,却在肿瘤科工作,知道各种癌症的症状,一听别人起病症,她总会跟癌症联系起来,这大概就是职业病吧。 想想又觉得自己实属多余,管他是什么病,自己对这位名义上的祖父没一点好感,他是死是活关自己啥事。 还有那位所谓的祖母,竟然狠心溺死孙女,二祖母曾过,董氏根本没脑子,一切全听葛伯嗣的,不准董氏溺死孙女就是葛伯嗣的主意。 想到这里,葛凯琳又巴不得葛伯嗣得的是肠癌。 不行,葛凯琳又想到,要是葛伯嗣真是肠癌,那就命不久矣,小姑岂不会给他害惨。 很快,葛凯琳就知道了,葛伯嗣的死害得最惨的,是她自己一家人。 吴明珠来镇上请大夫给葛伯嗣看病,吴丽梅唤来专门负责跑腿的周三晓,给吴明珠一一介绍镇上各位大夫的特色,由吴明珠自行决定请哪个回去。 还真如葛凯琳所料,镇上大夫诊断葛伯嗣得的是肠癖,也就是肠癌,是已时日不多。 葛天俞去盛城请了名医来,诊断结果也一样。 不到半个月时间,葛伯嗣的病情恶化得厉害,眼见着大限将至。 葛天俞派人唤回葛凯文,大房所有的男人都守在葛伯嗣身边,女眷守候在外厅。 葛伯嗣让葛天彪请来里正和葛家的族人,葛天彪问他有什么事,葛伯嗣不肯。 等人到齐,葛伯嗣从床头柜抽屉掏出一页文书,咬破手指,摁上血印,交给族长。 族长看着文书脸色大变,葛仲嗣抢过文书,轻扫一眼,几下就把文书撕碎。 葛伯嗣又从怀里又掏出一张文书,揉握在手里,伸手要里正来接。 葛仲嗣咬牙要抢,竟然掰不开葛伯嗣的手指,气道:“大哥,你这是何苦呢,你气爹娘偏心,却不该迁怒大郎,你难道不知道,这个文书一立,大郎也就罢了,几个孩子的前程可就没了,哪有这么狠心的祖父。” 葛天笙道:“叔父不要白费力气了,爹爹早已写好不下十张文书藏在屋里各个地方,现在拿出来公布还好些,要是等办丧事时被人翻出,大哥一家会更加不堪。” 葛仲嗣大吼:“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葛天笙冷哼:“这个家里有什么好,就跟活死人墓一样,我巴不得文书上被弃绝的人是我,也好早点一走了之。” 葛天俞问:“你的弃绝是什么意思。” 葛天笙转身从屏风夹缝抽出一张纸,递给葛天俞:“自己看。” 葛天俞展开纸张来看,顿时浑身颤抖,葛凯文和葛凯武扶住葛天俞,看着文书脸色也是一变,葛凯文将纸张抽离爹爹的手递给里正,和葛凯武一起扶葛天俞去外厅坐下。 女眷纷纷来问是怎么回事,葛凯文脸色铁青,朗声背道:“长子葛天俞,忤逆不孝,大逆不道,今日与其脱离父子关系,永不相认,立书人:葛伯嗣。” 吴丽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个结果她和长子曾经设想过,如今葛伯嗣真这么决绝,她还是有些受不了。 强自镇定,吴丽梅握住葛天俞的手,葛天俞跟木偶一样不言不动。 葛仲嗣背起葛天俞就走,吴丽梅领着三个孩子跟上,回了后院。 葛丽娥稍微犹豫一下,随即跟上。 谭柳儿给葛天俞施针帮助入眠,和葛仲嗣一起亲自驾车送葛天俞一家回镇上。 葛仲嗣返回时又将葛丽娥带回了村,葛丽娥开始不肯,葛仲嗣劝她,你爹爹离世时你要是不在身边,你大哥又要罪加一等,你忍心? 葛丽娥痛哭失声,跟随葛仲嗣回了家里。 当朝法制规定,除非子女不孝且不可教,或父母不慈且执迷不悔,双方不得脱离关系。 葛伯嗣在临咽气前都要和葛天俞脱离关系,明葛天俞已确属大逆不道,要是葛天俞在朝为官,就要夺其官职,儿子虽可考取功名,却不得入仕,女儿不可嫁入为官者家中。 也就是,如今的葛凯文和葛凯武已入仕无望,葛凯琳要当一辈子平民。 一家人衣不解带地守着葛天俞,直到三天后葛天俞才醒。 就只三天的时间,白发爬上葛天俞两鬓,原本俊美饱满的容颜显出老态和衰败。 父母去世,儿子和没出嫁女儿须守孝三年,已出嫁女儿守孝一年。 葛伯嗣这一死,葛丽娥的婚事只能搁置,三年后她已十八岁,在这个世界她已是老姑娘。 葛丽娥倒似松了口气,葛天俞生病,无力管理生意,所有担子全压在吴丽梅一个人身上,葛丽娥一心辅助大嫂,对自己的婚事毫不上心。 葛丽屏是出嫁女,只用守孝一年,守孝期间不得婚嫁,她对这个也不在意毫不在意,一心喂羊,每天割草,挤奶,出圈粪,穿的衣服非灰即黑,倒不用特意为守孝换衣服。 这几月下来,葛丽屏容貌大变,皮肤黑而粗糙,头发用木簪随意挽起,只图干活方便。 她已是安于现状,在外人看来虽然辛苦,她对现在的日子却非常满意。 袁芬的娘病重时,她爹爹也年事已高,十几岁的她要一人要撑起家庭,身子也有亏损,成亲两年都没能怀孕,谭柳儿一直在给她调理,前些日子才调理得当,正期盼着怀孕,葛伯嗣这一死,葛天彪夫妇不得不禁房事,要想有孩子还得三年。 吴明珠和葛天笙年纪也不小了,这下要生孩子也得等三年。(未完待续。) 第0242章 后患 葛伯嗣这一死,给子女造成很多不便。 谭柳儿倒有些开心。 葛仲嗣本来还有十个月才退休,葛伯嗣这一死,他得守孝一年,跟提前退休没区别。 临近入冬,吴子易派人送来南边的水果和其他一些物资,来人还给粟倩捎了一封信,是杜云岚回复粟倩前段时间写给她的信,是让来人将吴音容三姐妹接进京城。 信虽没明接三姐妹去京城什么事,知情者却都心照不宣,粟倩是想借着吴子易的势在京城给女儿们找门好亲事。 潘氏并不赞同粟倩的做法,吴家不止在良平镇,就是在本县,本府,都能借李子易的势做个滋润的地头蛇,一旦进了京城就不一样了。 吴子易只是个从三品将军,京城贵人满地都是,就是真的给吴音容她们找到所谓好亲事,生活也并不会如想象中那么好。 一番道理讲下来,吴音容和吴音华听不进去。 吴音容自愿去京城,是为人要思进取。 吴音华只觉得京城神秘,单纯就是想去玩一玩。 儿孙自有儿孙福,强加阻止只会事与愿违,潘氏只得罢手,内心只祈祷孙女去了京城能少受些苦。 吴子扬去吴丽翠家接吴音薇,吴音薇不愿去京城,没跟着吴子扬回家,而是跟随吴丽翠夫妇来到良平镇习经营暖棚。 葛凯琳每天陪着葛天俞,见葛天俞总也提不起精神。心里着急,找话来刺激:“爹爹,娘昨天晕倒了。是不是有孕了,书里有孕的人可能会突然晕倒。” 葛伯嗣临死来这一招,吴丽梅担心丈夫,忧心儿女,本就心神煎熬,虽有谭柳儿和葛丽娥帮她分担许多事,她到底精神上还是承受不住。晕倒在渔场墙外,醒来后一遍遍嘱咐,不能让葛天俞晓得。 葛天俞心里一痛。这些日子他哪有心情和妻子同房,就是他身体和心情都好的时候,妻子忙碌一天晚上也懒得动弹,何况是这种情况下。妻子怎么可能怀孕。 见葛天俞不话。葛凯琳另找话题:“爹爹是不是嫌女儿又丑又没用,才不跟女儿话?” 女儿有一段时间没有过这种蛮缠话了,葛天俞将眼神放在女儿脸上,发现女儿脸上的血瘤淡了不少,原先变形的嘴鼻也大有改变,惊讶中他问葛凯琳:“你有没有照过镜子。” 葛凯琳摇头:“每天起床后,刘妈会给女儿扎辫洗脸,没必要照镜子。” 她担心葛天俞。早上睡醒就催着刘妈快点为她梳洗好,急匆匆过来陪爹娘吃饭。吴丽梅离开后,她就陪葛天俞话,虽然葛天俞大多数时间闭眼不语,她依然坚持这样做。 葛天俞又问:“刘妈有没有你越来越好看?” “有,天天,”葛凯琳笑道:“不过女儿有自知之明,刘妈只是为哄女儿高兴而已。” 身为生身父亲,却不如一个下人关心女儿,葛天俞自责,唤人搬来画架要给女儿画像。 葛凯琳自然欣喜,哪怕自己容貌不适合做模特也无所谓,爹爹难得愿意动一动,要是能促进爹爹的病就此好起来,岂不更好。 吴丽梅回来见父女两人这架势,也欣喜不已。 葛天俞心酸,没提吴丽梅晕倒的事,只是喊吴丽梅坐在自己的位置,将画笔让给妻子,自己坐在妻子身边看妻子给女儿画像。 吴丽梅却半天没有下笔,她也发现了女儿容貌的改变,内心自责疏忽了女儿。 画像还没完成,葛凯武放回来,匆忙跟爹娘问候一声就回了自家屋内。 葛凯琳疑惑,五哥好像在躲避什么,就叫唤:“五哥,今天爹娘给我画像,你也一块来吧,五哥长得俊美不凡,要是不留下画像,长大后回想起来岂不遗憾?” 葛天俞夫妇听着也笑。 小儿子自小性子讨喜,不仅天生手巧,而且嘴巧会哄人,高兴时夸夸其谈自命不凡,姊妹里他和葛凯琳最要好,女儿嘴巴也是个不饶人的,两人在一起经常互相捉弄,倒显得亲近。 唤了几声葛凯武都没应,吴丽梅笑道:“别再叫唤了,不定你五哥又在研制什么新鲜东西,不想分神。” 葛天俞却觉出不对劲,进了葛凯武的屋里,很快传出怒吼:“这是哪个干的?” “是儿子不小心自己摔伤的。”葛凯武辩解。 听着底气不足,语气又似充满委屈。 吴丽梅和葛凯琳赶紧跑进去,看清葛凯武的状况,顿时心底抽痛,葛凯武满脸是伤,颧骨处已淤肿,显然是和人打了架,而且还不止是和一个人打架。 吴丽梅拉过葛凯武细看,问:“这到底是怎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呵呵,没事,小孩子打闹而已,嘶——”葛凯武本想笑着安慰爹娘,却扯痛伤口,顿时抽气皱眉。 “顺生呢,主人受伤,他哪里去了,水月,去找顺生过来,我要问他,五少爷到底是怎么受得伤,要敢虚言,重重惩罚。”葛天俞怒声吩咐。 他知道儿女会受父亲弃绝自己的牵连,想着也就是些冷嘲热讽而已,却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小儿子虽不满九岁,在练功上他却要求严格,小儿子本身又心思灵巧,一般的成年护卫要想单独制服小儿子也要费一番心思,今天看见小儿子伤成这样,可想而知他病着的这些日子小儿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吴丽梅在给葛凯武上药,听到爹爹的吩咐,葛凯武忙道:“爹爹不要为难顺生,他比我受伤还重。已爬不起来,我告诉爹爹实情就是。这段时间我天天和人打架,只是爹爹养病。娘亲繁忙,我不忍爹娘担心才没,我没事,我是受伤了,可他们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 葛天俞痛声问:“是不是因为爹爹被弃绝的事?” 葛凯武安慰:“爹爹不要难过,我年纪虽小却也记得小时候的事,分得清楚是非。这事不是爹爹的错,是那些人黑白不知,跟着胡吠乱咬。我不怕。” 葛天俞心里五味杂陈,揽过小儿子端详片刻,转身出屋。 回屋后和吴丽梅商量:“咱们搬家吧,搬远一点。你我已经这样了。受不受牵连无所谓,可孩子不能就这样过下去,凯文少年老成,不用太担心,凯武还太小,受这事的影响较大,长此以往,孩子性子必会扭曲。凯琳是女儿家,婚事必受牵连。” 吴丽梅点头:“我原本也有这想法。怕你伤心没敢提,你既然想通了,明天就去找婶娘,一概事物交给婶娘打理,有叔父在,婶娘心思放开,咱们不用担心。” “有没有想过去哪里?” “随你去哪里都行。” “去吉乐镇吧,那里是你舅家的地盘,你也好过一些。” “还是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吧,孩子避免重受伤害,你也不必处处受我娘家掣肘。” “我没事。” “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夫妻俩商量好搬家的事,第二天带着葛凯武和葛凯琳一起回了村里。 谭柳儿一家虽然舍不得葛天俞离开,却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葛仲嗣怒问打人者是谁,葛凯武一个一个数过来,首恶就是史樑,葛仲嗣提鞭怒奔而去。 打理生意他不擅长,打人他是行家里手。 葛天俞夫妇担心葛仲嗣再惹出事来,谭柳儿笑着摆手:“随他吧,他这些日子呆在家里闲得发闷,整天缠着要和我比武,这下好不容易他找到乐子,我也乐得清闲。” 葛仲嗣倒也没真打人,而是将打人者家长一个个揪上大街,当众严加训斥,什么教子无方,小则乱家,大则祸国,并让史老爷自打嘴巴,其他家长效仿。 一般的老百姓搞不清官阶,葛仲嗣也懒得解释,对外就自称是捕快,其实他是正经朝廷护卫,虽只是六品,当街训斥乌合之众却也不算逾越。 敢挑衅葛凯武的孩子,家里在本镇也是地位不一般,这些家长平时耀武扬威,今天好端端被人从家里揪出来当街教训一通,还无可辩驳,那脸可是丢尽了,肚里憋气,回到家里对子孙自然没有好脸色, 尤其是史樑,一而再挑衅葛家,如今竟惹得人家找上门来侮辱,史老爷回到家里对他就是一顿毒打,旁边还有众侍妾煽风点火,要不是史夫人拼命护着,史家差点自断香火。 得知外孙被欺,女儿竟要逼迫离乡,吴家恨得无名火怒起,将那些挑衅葛凯武的人家里赖以生存的事一通乱搅,自此,良平镇有不少富户败落。 葛丽娥知道了大哥大嫂要离乡,哭着非要跟随,吴丽梅劝她,离乡本就为避葛伯嗣留下的阴影,难免不会被落脚处的居民知晓底细,她好好的一个女儿家,没必要跟着受这份牵连。 葛丽娥不管,抱住吴丽梅哭求,吴丽梅怎么劝葛丽娥都不撒手,吴丽梅只得答应。 这里葛丽娥刚得安抚,那里葛丽屏也要跟着走。 吴丽梅问葛丽屏为什么,葛丽屏苦笑,她也是为避开以往的阴影。 葛睿豪自小和葛天俞相随,这次也要和葛天俞不离不弃,葛天俞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葛天俞苦笑,自己这又不是去游玩,还带着一大帮人。 葛天俞年轻时候喜欢游玩,曾和葛睿豪过,要是能在旷野中找到一片依山傍水的天地,生活起来必然怡然自得赛似神仙。 那时每次回到家里,葛伯嗣除了关心葛天俞的薪银,就是一味挑剔吴丽梅,葛天俞一旦回房,董氏就在院里咒骂不停,葛天俞心里烦闷,舍下相见不到半天的妻子离家而去。 成亲几年吴丽梅都没有身孕,葛伯嗣就以此为理由,要葛天俞休了吴丽梅。 想起这个,葛天俞内心惨笑,自己整天不归家,夫妻不同房,妻子哪来的身孕。 游历时,葛天俞倒是看中过一片田地,平坦坦一大块,紧邻河流,不远处有山,山不算高也没野兽,只是离村镇较远,荒芜无人经营,他和葛睿豪起,葛睿豪也还记得那片田地。 葛仲嗣让葛天俞安心养病,他和葛睿豪先去查看。 那天发现葛凯武受伤后,葛天俞就不再让葛凯武上,他自己在家里教导,吴丽梅处置离乡前的一应事务。 家里的奴仆,挑买时大多选的没有家室的人,即便奴仆后来成亲,也是由主人家指配,没有外事牵挂,吴丽梅打算全部带走。 周渔一家是全家一同被买下,周大晓已到周渔的全部本事,吴丽梅将周大晓和二丫两口子留下打理渔场,周渔和家里其他人一并带走。 刘妈一家,留刘妈的儿子和儿媳经营吴丽梅的陪嫁田地,刘根与刘妈,还有刘勤刘耕两对夫妇跟随,刘妈的另外三个孙女跟随她们爹娘,将来长大,差事听由谭柳儿安排。 郭四娘自愿跟随吴丽梅走,丽衣坊留两个婆子经管,有事尽可请示谭柳儿做主。 良平镇及周围城镇的所有铺子生意,都交由谭柳儿管理。 葛仲嗣和葛睿豪走时,葛天俞夫妇已交代,要是买那片田地有望,附近城镇要是有合适的铺子就先买下,也好临时居住。 将一切事宜安排好,葛仲嗣和葛睿豪还没回来。 现在已是冬天,纵使那块田地买下,建造房屋也得等到开春,所以葛天俞一时也不急。 吴丽梅将外事处置妥当,开始清点整理财物,刘勤家的来报,王家夫人来访。 这王家夫人不是别人,正是来向葛丽娥提亲的王家男儿王鸿彬的母亲。 王家是吴丽梅舅家的亲戚,平时葛家和王家多有来往,排起辈分来,王家夫人还是吴丽梅的长辈,吴丽梅亲自出迎:“这段时间家事事多,没去看婶婶,倒劳烦婶婶上门。” 王家夫人为人利落:“早就想来看你,知道你事多心烦,就没来打扰。昨天鸿彬从盛城回来,是听凯文你要搬家,催我来重提亲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家丽娥怎么想的?” “婶婶亲自上门提亲?”吴丽梅讶然。 “呵呵,是呀。”王家夫人端起茶来一饮而尽,可见是路上走得很急。 吴丽梅试探:“上次上门提亲,也是鸿彬的意思?” 王家夫人干脆道:“我家鸿彬喜欢丽娥,他自己相貌普通问一般,而且以我家的状况,没法让丽娥过上像你家这种富贵日子,他怕丽娥看不上眼,心里一直犹豫。 才艺大赛后,来你家提亲的比以前更多,他心里着急,和我起,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只在意家境之人,就托媒上门,谁知道你公刚好会过世。” 原来如此,吴丽梅叹道:“丽娥要守孝三年,别人家都已不再提,你不怕耽搁鸿彬?” 王家夫人笑:“你家丽娥我也喜欢,鸿彬自己又愿意,我怕个什么。” 吴丽梅还是不放心:“历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由得鸿彬自选婚事?” 王家夫人知道她有所顾忌,干脆竹筒倒豆子:“行了,你我都不是死守规矩的人,就不要再弯弯绕绕了,你看我家鸿榜和鸿忠,哪个不是自己相中亲事,再由我去托媒提亲。 守孝三年又怎么样,男儿家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计较,干脆别去祸害人家女孩子。 再你公公做的那恶心事,我又不是不知内情的人,也亏得丽娥从小由你调教,要真是在你公婆教养下长大,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看丽屏就晓得。” “噗——”躲在内室的葛凯琳喷笑。(未完待续。) 第0243章 离乡 家里来客,吴丽梅都会将葛凯琳带在身边,让她习待人接物。 今天王家夫人来访,吴丽梅预感可能和葛丽娥的亲事有关,自家女儿自家知,这事倒不必因葛凯琳是女儿家而令其回避,又怕别人会有看法,吴丽梅就让葛凯琳躲在内室。 吴丽梅还没开口,王家夫人已叫唤:“出来吧小人精,不要躲了,我又不是旁人。” 已经露馅,葛凯琳只好现身,给王家夫人见礼:“凯琳见过王家祖母。” 王家夫人招手:“凯琳快过来,我看你这脸上好了不少,看样子会全消,长大后就会跟你的小姑一样,有很多人来提亲,到时可不就要将你家门槛踩破了。” 被王家夫人拉进怀里,葛凯琳也不谦虚:“常言,侄女随姑,我小姑长得美貌,我脸上的血瘤要是能全消,长相自然也不会差。” “哎呀,”王家夫人捏捏葛凯琳鼻子,咬牙道:“你个巧嘴,知道我今天来向你小姑提亲,你这是变着法地夸你小姑,顺带也将自己夸上一遍。” 做势又要捏葛凯琳鼻子,葛凯琳紧忙躲开,靠在吴丽梅身侧,嬉笑道:“我小姑今天去了村里,小表叔就是再急,也得等到明天之后才有回信。” 按辈分,葛凯琳确实得称呼王鸿彬表叔,葛凯琳特意在前面加了个小字。 吴丽梅嗔喝:“凯琳,哪里这样没大没小。” 王家夫人反嗔:“不要在这里装腔作势。我祖孙俩玩自己的,你不要扫兴。” 晚上吴丽梅提起王家夫人来提亲的事,林翠娥兴致不高:“他要能等三年我就嫁给他。” 三年。可将一个人从少年变为青年,更可将原本一颗纯正的心,涂满颜色,那时境况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切未可知。 葛凯琳虽对王鸿文的印象不错,却也难断三年后会怎么样。 葛天俞和吴丽梅同感,第二天吴丽梅亲自上王家。转告葛丽娥的本意。 王鸿彬相貌确实普通,习上也和葛凯文一样,同样的课程要比别人花费更多时间。他启蒙较晚,十五岁的他,跟十三岁的葛凯文课业进程相同。 “姐姐,”王鸿彬对吴丽梅长身一揖:“我和凯文同。爹娘平时也会起姐姐家的状况。一切誓言都是空话,只请姐姐转告丽娥,三年后我必娶她。” 按吴丽梅娘家的称呼,王家兄弟得称呼吴丽梅姐姐。 王鸿忠附和:“对对对,必娶,必娶,到时二哥给你吹唢呐,吹最好听的唢呐。” “哈哈。傻小子,”王家夫人好笑:“哪有弟弟成亲哥哥给吹唢呐的。到那时你就是丽娥的二伯哥,要给弟媳红封,你只管准备银钱就是。” 王鸿忠不服:“大哥成亲我就吹了唢呐,为啥弟弟成亲我吹不得唢呐,我不管,到时我一定吹最好听的唢呐,红封,我媳妇给就是。” “娘,由着他吧,只要他开心。”王鸿榜道。 作为长子,王鸿榜自小沉稳,哄完二弟,问吴丽梅:“姐姐什么时候搬家,我去帮忙,我手艺虽不比五郎,倒也过得去。” 吴丽梅道:“最晚过了正月十五就得动身,凯武的业耽搁不得。” 王鸿彬不善言谈,王家夫人则是一个劲保证,不管将来他儿子是考取功名,还是做平民,都不会违背今天的话,三年后必会迎娶葛丽娥进门。 唉,今日不知明日事,到时再吧。 吴丽梅只是面上应付,内心却为葛丽娥悲凉,比起自己,妹妹貌美而有才情,却也抗不过命运捉弄,好生生耽误了大好年华。 暖棚蔬菜开始种植后,吴丽翠就带着吴音薇住在暖棚边的屋子里,日夜忙碌,稍有闲暇就来陪伴三妹。 自己出嫁前,三妹就像小尾巴一样,自己走到哪里三妹跟到哪里,后来各自出嫁,一年难得有几次相见,如今姊妹好不容易能天天见,三妹却又被逼迫背井离乡,吴丽翠心痛不已。 吴音薇有空也会跟着来三姑家,多半时间都是陪伴小表妹。 “五表姐,你怎么不去京城?” “不想。” “为什么不想,听人京城繁华好玩。” “祖母曾过,脚小偏要穿大鞋,早晚摔跤。” 哦,外祖母这个比喻倒是新鲜,通俗易懂,不过也确实贴切。 “五表姐为什么想着长大喂鸡?” “外祖母家喂有成群鸡,能下蛋,能吃肉,也能变成现银。” “长大就只喂鸡吗?” “在大姑家这几月来了很多,我长大也要经营农庄。” “你家就有大农庄,为什么不在自家农庄习?” “娘亲不准。” 也是,小舅娘逼着女儿缠脚,送女儿入京,怎么会愿意五表姐务农。 葛凯琳想起才艺大赛上那些选“舍”者,为改变命运,过上向往中的富贵生活,明知前途莫测,也宁愿被抢,相比她们,在这个世上,吴音薇也算怪胎。 这个世界交通和通信都不方便,人一旦分离,有可能这一世都再难相见,对于吴音薇,葛凯琳还是有些不舍。 “五表姐会去看我吗?” “会。” 葛仲嗣回来时已临近年关,是已将河岸两侧的两千亩荒地,连同那座小山一同买下,价钱便宜得很,只花用了千余两银子。 因是垦荒,按律法可免除三年赋税,葛天俞有功名在身,又加三年,葛仲嗣已和当地官府打通关节,不会有人为难欺生。 他还在最近的镇上买了个粮铺,铺子后面也带有不小的院子。 两千亩荒地。还有一座山,哇,该有多大呀。葛凯琳想象不出。 她大哥大嫂当年承包三十亩地,还是分在不同地段,她都觉得地够大够多,如今自家竟有两千亩地,葛凯琳觉得自己有点想象无能。 葛天俞身体虚弱,原本就是心病所致,一旦心思放开。这些时日过去早已是健步如飞,听已买下他看中的地,兴冲冲拉着叔父看地契。 官府发放地契时会附带简易地图。粗略标出地形地貌。 因曾是心中向往,葛天俞对那片地记忆很深,此时已按捺不住,找来葛天凌和葛天彪。连同葛睿豪一起。按图开始规划怎么使用那块地和小山。 在这之前葛天俞先询问家里各人的意见,吴丽梅是除了宅院占的地外,给她留下开办制衣坊的地块就行,她还是愿意干回本行。 葛睿豪这几年管理渔场,对养鱼有了很大兴趣,兴致勃勃规划出一片地来建渔场。 葛凯武提出,留一块地做练武场,还要给他盖间制作坊。 葛凯琳提出。给她盖一个大大的羊圈,她要养许多的羊。至于有多大,她对这个没有具体概念,描述不清楚,倒是葛丽屏有了经验,得清楚。 只要能跟着大嫂,葛丽娥对地块怎么用毫无意见,吴丽梅无奈,对几个兴奋中的男人,记得给两个妹妹各留一百亩地作为陪嫁。 两姊妹对这个决定反应各不同。 葛丽娥向大嫂撒娇不依,葛丽屏则是愕然,继而痛哭流涕。 葛丽屏出嫁时,葛天俞给她百两银子,葛天彪给她五十两,她在沈家没有人身自由,银钱没地方可藏,最后全被沈蛮珍拿走。 葛伯嗣给她的陪嫁,只有她平时积攒的衣物和便宜首饰,外加十两压箱银,银钱也被沈蛮珍搜走。 那时她常被沈老太太惩罚不能吃饭,有时饿得急了,就拿首饰求丫环弄点剩饭,衣物也被下人算计去不少,和离时,葛丽屏的财物就只有所剩无几的丫环看不上眼的衣物, 和离后所花所用,全是大嫂供给,如今大嫂出口就是百亩陪嫁,比起大嫂没分家时自己的刻薄,怎么能不让她悔恨交加。 葛仲嗣玩心大起,高声提醒:“不要兴奋过头,先看清楚地契,那块地是以耕地名义买下的,要不怎么会这么便宜,要是私自将耕地挪作他用,官府不止会收回耕地,还有惩罚。” 耕地? 葛仲嗣这话一出,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在场的人没一个善长种地,这还真是令人头痛。 葛天俞目询葛睿豪,葛睿豪只是摇头。 去官府办理买卖的事全是义父一个人出面,他并不知道底细,他也曾问起葛仲嗣这事,义父笑称保密。 “哈哈,哈哈哈哈,凯武,那练武场可要弄得大些,二祖父去看你时,要是耍练不开,二祖父可是会将你打趴在地。”葛仲嗣大乐。 呼——,老顽童自泄底细,葛天俞一个眼神,和葛睿豪一起上前,一番打闹后两人将葛仲嗣制住,葛天俞从葛仲嗣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两人才放开葛仲嗣。 葛仲嗣好玩,跟儿孙之间向来没大没小,兴头来时,他比稚童还贪玩,葛天俞和葛睿豪这么做已是驾轻就熟,小时候两人难得成功,如今两人正值壮年,葛仲嗣却是老矣,而且本来就只是玩耍而已,葛仲嗣也就顺势就范。 小册子里详细记载着那块地的每处特点,还有山上有什么特色,这些葛天俞都晓得,他关注的是册子里有没有特殊注明。 翻到最后一页才找到,册子上注明,要是将耕地挪作他用,官府将实测面积,令地主按实际面积另补差价。 这倒不难,以葛天俞如今的财力,还拿得出差价银子。 虚惊一场,各自又开始规划自家看中的地界。 葛仲嗣百无聊赖,问:“大郎,人家都各有想法,倒是你这个正经地主,有什么打算。” 葛天俞一时愣住,他只顾及妻子儿女,倒是忘了自己。可自己除了会做生意,其他还真是不会,这地块虽大。却地处荒野,哪有生意给他做。 吴丽梅道:“我有制衣坊,睿豪有渔场,凯武有作坊,凯琳有羊群,丽屏丽娥有耕地,看似大郎没事。其实经营的事得全靠大郎,要不所有的产出岂不成了死物。” 葛天俞乐呵:“还是我家丽梅心思纯正,不像那个老顽童。只等着看人笑话。” 其他人扭头低笑,吴丽梅脸色通红。 她没想到丈夫竟会当着众人面夸她,虽内心甜蜜,却也难堪。 葛仲嗣不满:“丽梅你稍等一下再不行吗。要都像如你这样反应快。还有什么好玩的。” 众人正在兴头上,没人理会他的牢骚。 过了片刻,葛仲嗣闷声道:“丽梅,还有没有羊线衣裤,你送给你婶娘的羊线衣裤我看起来挺好,你婶娘也很暖和,穿在里面又不显累赘,我也想要一身。” 吴丽梅从衣橱拿出一身羊线衣裤。让葛仲嗣试试是否合身。 这本来也是织给葛仲嗣的,只是这段时间忙。她还没来得及拿给葛仲嗣。 “哈哈,”葛仲嗣展开羊线衣裤,在身上比划一下长短宽窄,兴冲冲道:“这下我也有了羊线衣,我这就回去穿给你婶娘看看,免得她总在我面前炫耀。” 话音落,葛仲嗣也没了影,吴丽梅又拿出两身羊线衣裤,低头若有所思。 吴丽梅虽过爹娘顽皮,羊线衣裤没他们的份,这话她怎么会当真,临行在即,对爹娘她有万般不舍,一切的牵挂都织进了羊线衣裤,只要爹娘身体安康,比一切都好。 离别在即,这个新年,葛家人看似喜笑颜颜,却也只是强颜欢笑。 吴丽芳每天想着法的换花样做好吃的。 她对自己的生身已不记得,似乎记事起她就和三姐在一起,后来作为陪嫁跟来葛家,再后来三姐做主把他嫁给葛天凌,她还是在葛家,她就没和三姐分开过。 如今年近四十了却要长相离,她怎么舍得。 谭柳儿也变得婆婆妈妈,不停地问,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是不是忘带了什么,银两够不够用,要注意保重身体,记得常查看储备药材有没有短缺。 吴青云夫妇则是恨不得将整个叠翠院搬给女儿。 叠翠院是女儿们的闺院,女儿出嫁后,叠翠院里的东西不止一样都没少,还不停地往里添置新物,如今女儿远离,这叠翠院的东西,女儿有可能再也用不上。 吴子扬则是一天三趟往葛家跑,送钱,送物,要不是有父母家小,牵扯不开,他巴不得将自己送给三姐。 葛凯赋在盛城读书,已经习惯分离,况且,逢大休时他可以跟随葛凯武去看望大伯一家,倒是没有多少离情别绪。 葛凯茜和葛凯贞则不然,整天和葛丽娥葛凯武还有葛凯琳厮缠,她们是女儿家,将来要是嫁到近处,这一辈子都有可能没机会出远门。 “妹妹,这颗珍珠送给你。”吴音薇手掌躺着一颗浑圆的珍珠,莹润黑亮。 嘱咐葛凯琳:“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 “我怎么会忘记五表姐,”葛凯琳推开吴音薇的手,“五表姐还是自己收着吧,这颗珍珠贵重,你将来出嫁,就当做嫁资。” 葛天俞领着儿女和妹妹去跟董氏告别。 葛伯嗣死后,董氏嘴里牙齿相继脱落,已经一颗牙都没了,脸部塌陷,满是皱褶,话口齿不清,吃东西只能用牙龈慢慢磨。 不管葛天俞等人什么,董氏只是一个劲地唠叨:“走吧,都走吧,都走吧。” 就这一句话,反反复复不停地。 葛天笙也像变了一个人,态度温和,亲自倒水泡茶招待,陪着话,偶尔也会一两句笑话,葛天俞对他的嘱咐,他也殷殷答应,毫不见以往的暴戾。 葛凯琳冷哼,葛伯嗣抠门一辈子,攒的全部钱财都归了葛天笙,葛天笙不开心才怪。 再舍不得,别离也在所避免,过了元宵节,葛天俞一家出发。 将要居住的地方,就在郭四娘曾呆过的郓城县辖区,比良平镇还要靠北。 新年一过,气温变暖,良平镇一带白天已能换下厚棉衣,太阳大时,穿薄棉衣还会出汗,村民们已经开始扛着农具去地里松土,准备着种植计划中的作物。 而郓城县此时却还是冰天雪地,要想开土动工,最少还得等上半个月。 葛天俞、葛天凌、葛天彪,还有王鸿榜,带着葛凯武,先行骑马赶往郓城县,也好准备动工事宜,买材料,招工匠,量土地,杂事很多。 葛凯文本也想跟随葛天俞一同建造新家,反正他的业已受限,耽搁一阵子也无所谓,葛天俞和吴丽梅却不允许,绪祥不知跟他了什么,葛凯文这才改了主意先行去上。 葛睿豪陪着女眷坐马车后面赶路,去年他和葛仲嗣前往郓城县探查时,留意了沿路客栈,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歇脚,哪里打尖,大家已商量好,所以一路来倒也泰然。 葛仲嗣本也想去,只是他要是一走,家里可就只剩女眷了,任她们怎么能干,家里没有男人葛仲嗣还是放不下心,只得作罢。 “六姐,新家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 “六姐想不想去新家?” “不想。” “我想去新家,听爹爹,新家很大,有山有水有鱼,来年也会有渔场,或许还会大些。” 葛凯缘缠着小脚,平时除了找葛凯琳玩,董雁菱一般不准她出门,她生性活波,整天呆在院里那一片小天地,早已烦躁,对于离乡,她不像葛凯琳伤感,反而莫名地兴奋。 整天想着能游遍天下,这下倒是出来了,葛凯琳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要是乘兴游玩倒也另当别论,自己一家却是不得不离乡。(未完待续。) 第0244章 新家 “六姐,这西瓜真好吃。” “好吃也不能再吃了,已到了饭时,等下吃不下饭。” “一样是吃饱,吃饭和吃瓜有什么区别。” “西瓜全是水分,只靠吃西瓜很快就会饿。” “羊奶也全是水分,六姐饿了怎么要喝羊奶。” “这二者不同。” “有什么不同,还不都是水分?” “凯缘,是不是又不听你六姐的话了?” “哦,娘亲回来了,女儿口渴吃块西瓜,娘亲您快坐下,女儿这就给您端西瓜来。” 看着葛凯缘忙前忙后,葛凯琳内心松口气,可算是有人接手了,这小姑娘真是难缠,以往她只是嘴巴利索,因缠着脚跑不快,自己还能看得了她,自从去年她放开脚后,腿脚一利索就更成了疯丫头,除董雁菱外,没人管得了她。 葛凯琳看看董雁菱身后,问道:“婶婶,怎么我娘没和你一起回来?” 董雁菱也是渴了,吃了一大口西瓜,才答道:“你娘本来是和我一块回来的,路上碰见陈老六媳妇,要拜托你娘亲给她画个花样子。” “陈老六媳妇不是快要生了吗,怎么还到处走动。” “嗨,庄户人家哪有那么娇贵,她初刺绣,心里兴奋得很,想自己给孩子绣个肚兜,等不及你娘亲回来,我们碰到她时,她已是快到制衣坊门口了。” “呵呵,还真是性急。” 陈老六是葛家佃户。媳妇已怀孕近九月,才跟着刺绣没两个月,只会些基本针法。 葛天俞一家搬来郓城县后。住的地方也起名葛家庄,制衣坊却没起名字,工序还是按照良平镇那一滩,不过做工的人不用卖身,刺绣班也只教些普通绣法。 董雁菱打开葛凯缘伸向西瓜盘的手,问葛凯琳:“凯缘今天的功课怎么样,有没有捣乱?” “哦。今天了六个字,她只剩五个字还不会。”每次董雁菱问起这个,葛凯琳都要头痛饶舌。 “嗯。还好。”刚点两下头,董雁菱才觉出不对:“嗯?那岂不是一整天只会一个字。” “婶婶,水月已做好饭食,我这就回去。婶婶慢吃。”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再慢一步,等下耳朵又要受苦,董雁菱的念功没人能比。 呼——,出了堂葛凯琳才放慢脚步。 以往董雁菱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将葛凯缘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给葛凯缘启蒙,自从来到郓城县,渐渐受周边村民的感染。董雁菱同意葛凯缘认字读书。 而且,身处广袤田野之间。缠着小脚确实有诸多不便,董雁菱就也放开葛凯缘已缠三年的小脚,并督促女儿每天来葛家私塾读书。 可这葛凯缘似有多动症一样,一刻也坐不住,没有一天完成课业的。 没走多远,葛凯琳碰到蓝婆子,蓝婆子急急往堂赶:“哎哟,六小姐,怎么不等水珏来接,六小姐先等等,老奴将水桶放回堂,这就送六小姐。” 水桶放在路边倒不是怕人偷,是有小动物捣乱,不知会把水桶翻滚到哪里去。 葛凯文在盛城读书期间,蓝婆子一直跟随,打理葛凯文日常杂事,去年葛凯业被迫打止,蓝婆子跟着他回了葛家庄,自愿在葛家私塾做些杂事。 来私塾读书的,全是近两年陆续搬来住在周边的村民,有小孩子,也有几十岁的成年人,大多只为认些常用字,堂的夫子就是八岁的葛凯琳。 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会来上课,只为解答葛凯琳回答不了的问题,葛凯文也曾来上过课,因他究气太重,没有葛凯琳受欢迎。 葛凯琳的脚依然长得很慢,八岁的个子,脚还不如人家四岁的孩童脚大,怕她走路不稳摔跤,葛天俞特意将通往私塾的路铺了青砖,乡民也知道青砖路是小夫子的专用道路,尽量避开走其他路,以免将砖路踩压坏而不平。 其实葛凯琳已经好几年没有摔过跤了,可家人就是紧张,不让她一个人单独外出走路,她什么都没用,也就随家人折腾。 水月跟着周婆子了一手做饭手艺,如今负责葛府的厨房,周婆子则在制衣坊做大厨。 水珏还在葛凯琳身边当差,被葛凯琳派回府取东西,不知怎么已经放了还没返回。 葛凯琳不让蓝婆子扶,蓝婆子只好紧跟着,陪葛凯琳话。 “蓝妈,你一人呆在堂里,晚上会不会觉得寂寞?”葛凯琳问蓝婆子。 周边村民住的较散,堂又建在田间,白天还好,生熙熙攘攘很热闹,午饭时堂厨房有热水,也有稀汤,热水和汤都是免费的,有自带饭的,可就着热水稀汤凑合着吃一顿。 家里条件稍好的在厨房吃饭,蓝婆子每天早课前统计好报餐人数,按人头准备饭食,绝不浪费,近处生回家吃饭。 下午放后,堂就剩蓝婆子一个人,晚上她也住在堂。 蓝婆子踢开前面不知哪个顽童丢的石块,笑道:“白天忙活一天,到了晚上已累得倒头就睡,哪里有时间费那个心思。” 葛凯琳问:“你这个年纪怎么不见有家人,难道当年外祖母只送你一个人过来?” “唉,”蓝婆子叹道:“是我命不好,太夫人当年给我指配了一门婚事,没几个月那人就病死了,后来太夫人又将我嫁给管家侄子,谁知还没成亲那人也死了,我是个不祥之人,再后来太夫人要给我指配婚事,是我自愿不想再婚配。” 葛凯琳摇头:“不详之纯属无稽之谈,蓝妈还不足四十岁。只要你肯,那些农户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娶你,要不要让我娘给你选一门亲事。老来伴嘛,老了也有人和你相互扶持。” 蓝婆子笑道:“请六小姐恕老奴忤逆,老奴不想成亲,句逾越的话,就是赖在主子家,也比嫁给不熟悉的人强些。” 蓝婆子和葛凯琳已熟稔,自家六小姐性子随和。又体贴下人,平时她也和葛凯琳开玩笑。 “那给你认个义子或义女怎么样,你老来也不会孤苦。”葛凯琳提议。 蓝婆子脑中闪过一个人。不过这个人却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她笑道:“子女的事也是要有缘分的,谢六小姐体谅。” 着话到了家门口,葛凯文急匆匆往外走。看见葛凯琳。赶紧上来牵着妹妹的手,蓝婆子向葛凯文见过礼后,返回堂。 葛凯文牵着葛凯琳进院,边走边笑道:“二哥这就要去接你放,你倒着急先回来了,难不成饿了?” 葛凯琳好奇:“怎么是二哥接我,水珏呢,又被你拉了苦力?” “六小姐。奴婢在这儿,”水珏从葛凯文屋里探头出来。朝葛凯琳晃晃手里的东西。 葛凯琳紧几步进了葛凯文屋里,看清水珏手里是一块胶泥,问:“这是要做什么?” 水珏朝桌上努努嘴,道:“二少爷本想自己给六小姐捏个胶泥玩具,却怎么也不满意,就拿来画像让奴婢依照画像来捏。” 胶泥玩具? 葛凯琳抬头看桌上的画像,认出是郭四娘画的。 过年时葛凯武放鞭炮,那炮飞到葛凯琳跟前炸开,葛凯琳猝不及防踉跄着就要扑地,葛凯文正好离她不远,双手抱住她,自己躺倒在地,葛凯武慌忙中去拉扯,却被葛凯文故意绊倒,三人滚做一团,吴丽梅和葛天俞看得大笑。 郭四娘看着情景温馨,一时兴起就画了下来,只是不知葛凯文为什么要用胶泥来捏。 葛凯文解释:“绪祥已给我找好差事,没几天就启程,画幅带着不方便,我就想着将它捏成塑像,却又没有你五哥手巧,只得让水珏代劳。” 水珏贪玩,葛凯武制作东西时,她没事时就凑在跟前,渐渐也了一些技巧。 “他给二哥找的是什么差事?” “先在军中做些抄写的事,往后再看情况而定。” “他也要一起去吗?” “不是,他还要接着读书考武举。” “这事你给爹娘了吗?” “等爹娘回来我就。” “这样也好,二哥读书上进,却受命运捉弄,要是只守着这一方天地,二哥也不甘心,去军中或许能有一番大作为。” “只是军中纪律严明,一般时候不得擅离,要想家人团聚不容易。” “这有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葛凯文今年十六岁,早到了议亲的年龄,他自己却不急,也劝爹娘不要急,他不想这么早就和女子绑在一起,他不服命运安排,也不想就此靠爹娘生活,他想博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葛天俞夫妇也觉得男儿就要有雄心,因此不逼迫葛凯文成亲。 闲聊了一会儿,葛凯文感叹:“当时你要办堂,二哥还笑你,要是你真办了堂,二哥无处可去时就来你的堂当夫子,现在妹妹也算是梦想成真,二哥却还固步不前。” 葛凯琳好笑:“这哪里算是堂,大家各个都有事可忙,只有我没事可做,爹娘才随了我胡闹,也就村民愿跟着我这小娃娃认字,要是真正的堂,哪里容得下一个女娃娃放肆。” 葛凯文摇头:“妹妹不要妄自菲薄,二哥已是有功名在身的人,讲课还不如妹妹受欢迎,可见妹妹是真有过人之处,妹妹自小聪慧,将来必会心想事成。” “那就借二哥吉言,妹妹将来要办真正的堂,心想事成。”葛凯琳嬉笑。 两年前,葛天俞一家被迫离乡,葛天俞选中这一方天地,买下河两岸两千亩荒地,还有和荒地相邻的一座小山,经过两年开荒建设,才初具现在的规模。 制衣坊建在山脚下,工人招的都是附近乡民,经营方式和在良平镇时一样,只是没有签身契,而是按工计酬。 这一带人口稀疏,生活水平比良平镇差很多,乡民淳朴,只要有事可做,各个干活勤快,很少有人偷奸耍滑。 本地很少人养羊,葛凯琳羊场的羊是从外地买来的,已从两年前的一百多,发展到今年的三百,每年能产出几十斤羊绒。 羊绒俗称软黄金,穿着舒服,价钱也比一般的羊毛贵得多,虽然因太细太软纺成线要麻烦些,可制成针织衣后价钱还要翻上几倍不止,葛天俞和吴丽梅商量过,准备去外地进羊绒。 葛凯武的制作室没有另建,就用他自己的屋子,也可以,整个农庄都是他的制作室,也是他的材料库,随时随地可选可做,所有人都可做他的助手。 练武场也没建,广袤田野到处都能做他的练武场。 葛家新建的院落比较简单,是个方方正正的小院,葛天俞夫妇住的三间主屋面南背北,葛凯琳的三间屋子紧邻主屋,同向。 三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各住着葛凯文和葛凯武。 各屋两旁均建有耳房,住着各自的贴身下人。 厨房设在主屋对面,紧邻院门。 葛凯文葛凯武渐渐大了,和葛丽娥住在一个院里有些不太方便,虽是亲姑侄,毕竟年龄相差不大,男女还是分开来好,建院落时就分开来建。 葛丽娥的院子就在葛天俞院子西侧,院里布局相同,也有她自己的小厨房,不过,大多时候葛丽娥还是来葛天俞这边吃饭。 葛天俞院子东侧是葛丽屏的院子,布局也相同。 原本葛天俞夫妇让两姊妹合住一院,也是个伴,两人都不愿意,只得让她两个分开来住。 葛天俞院子东西墙上各开有小门,通往两姊妹院子,葛丽屏却很少过来。 葛睿豪的院子在河对面,离渔场不远,紧邻着他院子的,是周渔的小院。 葛天俞院子后面,是两排下人院子,刘妈一家占一个独立小院,其他奴仆合住。 周渔一家是葛家的奴仆,本不该单独住在一处,可他家情况特殊,除了在镇上做了掌柜的周三晓,全家人都要看着渔场,就是在下人院里分了住处,他也没时间住, 周渔自己恪守规矩,他家人口比葛睿豪家要多,他还是要求院子的规格要小些。 两年前,有一农家女子自愿嫁给周三晓,去年已生了一个儿子,周三晓现在镇上任葛家的成衣行掌柜,她媳妇带着孩子留在家里,吴丽梅准许周三晓的媳妇和孩子不入奴籍。 分配下人时,葛丽屏只要了周二晓一个人,周二晓至今没有婚配。 葛天俞一家来到葛家庄前,就在白水镇买了粮铺,一家人搬来后,调盛城粮铺的董老掌柜的孙子董观来白水镇,如今董观经管着白水镇粮铺。 葛天俞高价买下粮铺旁边的铺子,开了一家饭馆,董观家的,也就是大丫重操旧业。 绪祥如影随形,在葛天俞一家落户葛家庄后,他在葛家的小山另一侧也买下千亩荒地,建了个农庄名为林庄。 葛凯缘吃的西瓜就是绪祥派人送的,今年才头一年收获。(未完待续。) 第0245章 学堂 今天是葛凯文离家的日子。 “爹爹,二哥要去参军,你舍得吗?” “儿女出行,父母怎么会舍得,不过,男儿志在四方。” “娘,爹爹总男儿志在四方,可见是重男轻女。” 吴丽梅好笑:“这话已成了你的口头禅,只要你走得出去,爹娘不会阻拦你。” 葛凯琳使劲点头:“还是娘亲对女儿好,不像爹爹偏心。” 葛天俞苦笑,三个儿女里他最最宝贝的就是女儿,偏女儿总他重男轻女,真真是冤枉。 也就是为去镇上的事,每回去镇上,女儿缠着他要跟随,路途远,要是骑马,女儿娇嫩,他舍不得女儿吹风,要是坐马车,道路崎岖,他更是舍不得女儿受颠簸,所以十回有九回他不答应,女儿记恨在心,总都他重男轻女。 再来,世事险恶,镇上也不太平,自家虽不怕那家人,可也不得不防,谁让自家女儿越来越好看呢,要真碰上,受苦的还是女儿。 看着爹爹那神情,葛凯琳也是苦笑。 二哥离别在即,爹娘心里自然难受,她怎么会不知道爹爹最疼爱自己,只不过插科打诨,逗引爹爹转移心思罢了。 这里父女二人打趣,一旁的葛丽娥心思恍惚。 葛凯文和王鸿彬同在一个课堂,葛凯文已业合格离校,王鸿彬却不知怎么样,入冬后她孝期将满。不知王鸿彬会不会真的来娶她,当日只是口头上而已,并没定下婚事。 和葛丽娥一样当姑姑的葛丽屏。没有露面。 几年来,葛凯文对葛丽屏一直不理不睬,葛丽屏也知道她自己往日可恶,侄子临行在即,她怕侄子看着她不顺心,没过这边来,却也没出工放羊。而是呆在她自己院里。 葛家庄建成,葛天俞真的给葛凯琳建了羊场,买了一大群羊。葛丽屏自愿替葛凯琳放羊。 葛睿豪是做叔叔的,本来是要来送的,可刚好今天是要往镇上送货的日子,葛天俞去不了只有他去。他一早已来过。 葛凯武年初去了盛城读书。因路途太远,即便满两月时有三天休息时间,来回时间还是太匆忙,他好放暑假时再回来,却没想到竟然错过了给二哥送别。 “伯父伯母,祥儿来了。” 自从搬到小山隔壁住,绪祥对葛家诸人称呼也变了,改称葛天俞和吴丽梅为伯父伯母。对葛凯文三兄妹也是直呼其名。 他也请求葛天俞夫妇唤他祥儿,要葛凯武和葛凯琳唤他祥哥。 绪祥这是来接葛凯文出发的。他会直接将葛凯文送入军中,自己再回盛城读书。 “伯父伯母请放心,凯文在军中只做文书,还能带小厮一起,不会太辛苦,周若发的驻地离凯文那里不远,也能照应凯文。” 这两年他的明显变化,就是话多了些,偶尔还会几句安慰人的话,尽管仍是言简意赅。 只是不知他在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这样。 绪祥手里还有一个小篮,递给葛凯琳:“这是我路上摘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是野葡萄,有青有红,还有那么几个快要变紫的,葛凯琳心叹,可惜了,没几个能吃,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兴许就是美味。 伸手去接,绪祥却将手缩回,问:“是不是不能吃?” 这家伙,难不成他会读心术,葛凯琳心里嘀咕。 “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绪祥轻笑。 哦,有这么明显吗,葛凯琳摸摸脸,笑道:“这果子摘太早了,还没成熟,味道酸涩。” 二话不,绪祥转身就往外走。 葛凯琳知道绪祥要作什么,赶紧唤住:“哎,不要连篮子一块扔掉。” 那篮子编得细密小巧,看起来着实可爱。 绪祥回头:“你是在叫我?为什么不唤我祥哥,我当不得吗。” 呃,唤你面瘫我能张嘴就来,可唤你祥哥,我确实张不了口。 见葛凯琳只是盯着他看,神情变幻莫测,绪祥扭头出院,摆手将篮子扔进不远处的河里。 也没再进院,从那个永远不会变样的稚脸小厮手里接过马缰绳,木着脸在院外等候。 刘墨早已收拾停当,也牵着两匹马等在院门外。 葛天俞和吴丽梅没表现出依依不舍,而是像往常葛凯文上时一样,只嘱咐他记得吃饭。 葛凯文读书太刻苦,忘记吃饭是常事。 直到几人打马飞奔而去,绪祥都没再看葛凯琳一眼。 葛凯琳感觉莫名其妙,绪祥一个已十八岁的人,怎么跟个得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竟跟自己一个八岁孩童制气,真是。 二哥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五哥近半年才回家一次,爹娘身边只剩她一个,往后更要多多逗爹娘开心,不是女儿是爹娘的贴心小棉袄吗。 葛凯琳正准备出门,有个妇女来到院门前,看见葛凯琳,赶紧把双手在身上搓擦几下,伸手想扶葛凯琳,又有些畏缩,葛凯琳主动把手伸给她,妇女才大着胆子来扶。 “张嫂,你来有事吗?”葛凯琳问。 “上课时间已过了半个时辰,没见小夫子到,大伙让我来看一下。”张嫂嗓门不低。 这张嫂才三十出头,因常年在地里劳作,风吹日晒,看起倒像四五十的人。 这个水珏,老也改不了记性,昨晚就吩咐她,今天一早去堂给蓝婆子交代一声,我会晚点去,看来她又给忘了,得赶紧给她弄个紧箍咒。 葛凯琳一路和张嫂聊天。 “张嫂,认字是不是有些费劲?” “哎哟。我这个年纪才着认字,怎么能不费劲,不过费劲也不怕。前天去镇上卖鸡蛋,有人喜欢我的鸡蛋个儿大,只要往后去卖,直接送去她家门房就行,还给我写了地址,哈哈,有了字条。我就不怕脑子忘记了,认了字这么方便,费劲就费些劲吧。” “那地址上的字你都认得?” “大半不认得。问我家茅草,我家茅草也认不全,这不,今天想请教小夫子。小夫子却是迟迟没到。我就自告奋勇来了。” “今天我家有事耽搁了些时候,我家水珏恐怕忘了去里一声,张嫂莫怪。” “不怪不怪,葛家都是好人,不欺负人还教认字,不像镇上的老爷夫人小姐少爷,见了我们就像见了野狗一样,随便处置。 “那天我卖鸡蛋时。看到一个和小夫子一样大小的女孩子,随她爹娘在街上卖东西。有个少爷那女孩子是她家逃奴,硬生生给抓走了,哎哟,那孩子爹娘哭得哟。 “我家茅草求我几回要去镇上,我都不敢带他,怕也像那孩子一样被抢走。” “这不是强抢吗,官府不管?” “小夫子心善,不知外面的险恶,那家少爷既然敢抢,可见是不怕官府的,像小夫子这样好看的小姐,可千万不要自己去镇上玩,那个女孩子就是因长得好看才遭受厄运。” 水珏收拾好东西出来,自家六小姐已经由张嫂扶着往前走,她就跟在后面。 这种事天天都有,自家六小姐随和,话做事又像个大人,不仅家里下人喜欢,周边乡民也喜欢和六小姐攀谈。 刚搬来这里时,家里不管主子还是下人,早起晚归,各个都很忙。 由于太忙,竟没人注意到六小姐的变化,还是因为六小姐生病,大夫人才发现,六小姐脸上的血瘤已快消失殆尽,只留有粉红色印子。 年前,六小姐脸上的血瘤已全部消去,嘴鼻变得精致起来,水珏还记得自己刚进葛府时姑小姐的模样,六小姐现在越发像姑小姐那时的样子。 还有,大夫人双眉间的绒毛也完全脱落,面貌好看了许多。 来到这里,风吹日晒,像大老爷那样英俊白皙的美男子都晒得黑了许多,大夫人竟然越来越白,看起越来越年轻。 刘妈,大夫人和六小姐是好人,得上天眷顾。 水珏内心点头,刘妈的没错。 葛凯琳快到堂时,看到已有人忍不住在路上朝这边观望,看见葛凯琳由远而近,观望的人快步跑回堂,嘴里喊着:“小夫子来了,小夫子来了。” 在外面玩耍的人瞬间全部进入课堂,葛凯缘落在最后,还是被人硬拉进去的。 进入课堂,眼前的景物令葛凯琳一愣。 呃,讲桌上这是什么,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只是湿漉漉的,篮子低下还有一滩水,篮子已泡起有些变形。 难不成,真是绪祥丢进河里的那个篮子,他不是走了吗? 葛凯琳问台下生:“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台下叽叽喳喳很多人话,有的没注意,有的进门时就有,没人承认是自己放的,葛凯琳让水珏把篮子收起,先上课要紧。 当院里蓝婆子摇动特质的铃铛响起来时,这表明今天的课时已结束。 生们给夫子行过礼,下课回家,有事的趁着这会儿给夫子。 “小夫子,明天我家地里活忙些,可能会晚些来。” “好,记着将今天的字多写几遍。” “小夫子,我娘后天寿辰,我明天就得和我家那口子赶过去,恐怕得耽搁几天。” “没事,你今天得不错,回来后再接着就是。” “小夫子,这字条已被我弄坏,麻烦小夫子再帮我写一张。” “张嫂,你这字条怎么变成这个模样?” “我太紧张,不小心就弄坏了。” “我这就给你写,张嫂还记不记得是哪几个字,水珏,拿识字本来。” “哦,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有,哦,记不得了。” “是不是这个?” “对对对,小夫子记性真好。” 葛家私塾的这些生,跟正式堂的生不一样,都是抽时间来上,有空就来上课,要是有事,为生计起见,只能先把上放在一边。 葛凯琳编了统一的识字本,都是过日子用得着的常用字。 她因人施教,有已完识字本上字的,就另外给编教材。 而且,每人有什么特点,哪个人哪天到了哪里,哪个字起来费劲,葛凯琳都记得一点不差,从没弄混淆过。 所以,她虽只是个八岁的女娃娃,她的生对她却都很佩服,上课时各个认真听,除葛凯缘外很少有调皮的。 别看现在堂热热闹闹,当初别有生了,就是想看到除葛家以外的人都很难。 两年前刚来这里时,附近几乎没有人烟,偶尔有几户居民,也像那月朗时天上的星星般,稀稀拉拉,相隔很远,建设葛家庄招募民工,还得去远处才能招到人来。 随着时间过去,渐渐有人开始注意这里,继而有人搬来附近,葛家庄初具规模时,有人来打听能不能租种葛家庄的耕地,怎么分成。 新开的荒地是谓生地,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不高,最少要三年时间生地才能变成熟地。 当初买地时,官府准葛天俞的荒地开垦好后才算时间,头三年免除赋税,葛天俞本身有功名在身,可再加三年,六年后收的税也是平民的一半,因此,葛天俞收佃户的租子较低。 头三年只收佃户产量的一成,三年后收取两成,六年后,官府开始征收地税,葛家就再加收一成,收取三成,无论以后官府的地税是不是加重,分成都不会再变。 而且,葛家有牲口和农具可提供给佃户租用,佃户要是卖粮给葛家粮铺,收购价比别处的粮食价钱稍高,还能直接在庄里成交,葛家自己运去镇上的粮铺。 也就是,买家负责运费。 比起其他富户,葛家头六年索要的租金实在够低,六年后租金也比别人家低一成,还提供额外的便利,有人就动了心,搬来附近租种葛家的耕地。 渐渐租的人多起来,搬来的人也多起来,久而久之,两年下来,就形成现在的葛家庄。 确如葛凯琳的那样,家人各个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她因长着双小脚,又是个孩子,农事上帮不了忙,家事上她也没什么可忙,闲极无聊,想起教人认字。 当时只是在葛家授课,人也不多。 开始时没人来,慢慢有人来试探。 葛凯琳上课不像堂夫子那样讲究很多规矩,讲的课也通俗易懂,又因人施教,来的人各个觉得小夫子很重视自己,慢慢开始有更多人想。 有一次葛凯琳开玩笑,干脆开个堂,她来当夫子。 她本以为又像五岁时对葛凯文起时那样,会被当做孩子话没人理会,没想到爹娘还真给她盖了堂,还派了专人打理。 不在葛府里上课,生自在许多,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也来正式上课。 来上的人只管来,葛家并不收费,葛家也没指望赚这份钱,堂只是建来给女儿打发时间用的,生们过意不去,葛家有事时争着帮忙,葛家要发工钱给他们,他们也各个不要。(未完待续。) 第0246章 八姑 路上,葛凯琳问起水珏往后有什么打算,水珏道:“好生伺候六小姐。” “哈?难不成你要跟我一辈子?” “奴婢是六小姐的丫环,当然要跟随六小姐一辈子。” “丫环也会长大,长大也要嫁人,你今年九岁,据我所知已有人瞄上你了。” “丫环十六岁才到成婚年龄,奴婢还早着呢。” 人家女孩子家提到婚事,各个会脸红羞涩,这个水珏,不知该她晚熟呢,还是心大,提起她自己的婚事,倒像在什么时候开饭一样。 水月做了厨娘后,水珏和葛凯琳更加形影不离,可以水珏已是葛凯琳生活的一部分,葛凯琳自然要为水珏好好打算。 葛凯琳逗水珏:“有没有看中的人,小姐我好早早给你定下,以免被人抢走。” 其实,有葛凯琳这样的厚脸皮主子,下人也早已被她磨练出来,尤其是水珏,跟着她时才六岁,而且本来就是个嘻哈性子,又怎么会把葛凯琳的话当真。 果真,水珏不理会葛凯琳的促狭,问道:“六小姐,堂会不会一直办下去?” 葛凯琳反问:“怎么,是不是看中堂里哪个男孩子了,小姐我为你做主。” “哎呀,不是,六小姐,奴婢喜欢堂的气氛,要是六小姐真为奴婢长大后打算,能不能像蓝妈一般,将来老了让奴婢打理堂。” 葛凯琳好笑:“刚还要好生伺候我,现在就又急着要打理堂?” 什么喜欢堂气氛。水珏贪玩,每天和那些生玩得不亦乐乎。 葛凯琳倒想起自己曾经的想法:“水珏,给你找个娘亲怎么样?” 水珏摇头:“六小姐。奴婢和姐姐已不记得家在哪里,娘亲是什么模样。” 葛凯琳拍拍水珏的头:“我不是找你的娘亲,而是给你找个娘亲,你觉着蓝妈做你娘亲怎么样,蓝妈也是孤苦一人。” 水珏欣喜:“可以吗?” 不待葛凯琳反应,水珏已担忧道:“蓝妈总奴婢太调皮,恐怕不喜欢奴婢。” 葛凯琳安慰:“你先不要担心。我问问蓝妈再。” “嗯嗯,谢谢六小姐。”水珏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进了院子,葛凯琳听见爹娘屋里有笑声。有爹娘的声音,还有两个声音没听过。 一进屋门,吴丽梅就招手:“凯琳,来。见过你八姑。” 堂屋里坐着一男一女。二十多岁年纪,男的面貌英俊,女的有些面善,虽然都是坐着,也能看出两人身量较高。 葛凯琳上前见礼:“八姑好,侄女见过八姑。” 正是谭柳儿的女儿葛丽淑,面貌像极了谭柳儿。 葛丽淑拉过葛凯琳仔细端详:“哈哈,我虽没见过你。小人精的名头却早已耳熟能详,听你娘你在堂教书。哎哟,跟你娘当年一样有才,将来必是个大才女。” 葛凯琳谦虚:“八姑过奖了,侄女只是教人认些粗浅文字,和娘亲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还没等葛丽淑再什么,旁边的年轻男子道:“还有我,我是你八姑父。” 语气爽朗。 葛凯琳忙见礼:“八姑父好,侄女见过八姑父。” 这位八姑父高高大大,一脸帅气,跟二祖父应是很合得来,否则,当年二祖父也不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那么远。 葛天俞在谭柳儿跟前长大,和葛丽淑这个妹妹相处时间多,比葛丽屏和葛丽娥亲近得多,吴丽梅嫁给葛天俞时葛丽淑还没出嫁,这姑嫂间交情也不浅。 葛丽淑现在女操父业,却是和谭柳儿当年一样也是医者。 葛仲嗣给葛伯嗣守孝一年,守孝期满后已操过退休年龄,因谭柳儿这两年生意越发做的大了,葛仲嗣没时间去官府办理手续。 葛丽淑夫妇这次来,就是给葛仲嗣送回退休文书,谭柳儿让两人回京的路上,顺便将两年来葛天俞两口子产业的收益送来。 刚好这会儿到了收工时间,葛丽娥换好家穿衣服过来,礼节性和葛丽淑见了礼。 葛丽淑出嫁时葛丽娥还小,葛丽娥不大记得这个八姐。 葛丽屏和葛丽淑小时候是对头,两人现虽已成年,不像小时候那样斗气,却因葛丽淑嫁得远而再没什么交集,相互间见礼后,葛丽屏闷坐在一旁。 晚上酒足饭饱,葛丽屏和葛丽娥回了自家院里,葛天俞夫妇携着葛凯琳,陪葛丽淑夫妇在田间小路走动。 今夜月色很好,葛天俞和八妹夫找了块空旷地,拿起刀枪比划起来,葛睿豪看见,也觉得手痒,三人混战一起。 葛天俞和葛睿豪这两年忙于生计,已很久没像现在这样耍的酣畅。 吴丽梅和葛凯琳陪葛丽淑散步闲聊,葛丽淑提起:“大嫂,我在娘那里见了大嫂织的紧身羊绒衣,穿起来很暖和,娘要送给我,我没要,你这里还有没有羊绒衣。” 吴丽梅道:“早给你和八妹夫还有两个侄儿每人织了一身,等下回去就拿给你,给侄儿穿之前要先试一下,婶娘嘱咐过,有些小孩子对羊毛制品过敏。” 葛丽淑赶紧道:“大嫂你误会了,不是我急着想要,大嫂你也知道,我们做护卫的,当差的地方由不得自己,有时会被派去苦寒之地,要是能有羊绒衣,我们做起事来也少受些罪。” 吴丽梅恍然:“我明白了,你大哥已打算去外地进羊绒,到时织了羊绒衣先给你留着。” 葛丽淑欣喜:“谢谢大嫂,听娘亲。羊绒金贵,也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我先拿自己的羊绒衣回去给他们看看。有人要的话我再告诉大嫂,大嫂这里要是还有现成的羊线衣,我也想带回去些。” “现成的羊线衣没有,羊线倒是有,本地很少有人养羊,我用的羊线都是凯琳羊场的,”吴丽梅解释。“来这里两年,时间都用来开荒和建筑了,其他还没怎么顾得上。本地订制羊线衣的人也少,我这就让制衣坊赶时间给你织些出来。” “能用两年时间将荒地弄成这个样子,大哥大嫂很能干呢。”葛丽淑笑道。 想起当日的情景,吴丽梅好笑:“凯琳没事拿着爬梳在山羊身上玩。梳下些细绒毛来。凯琳好奇,让人将每只羊都疏一遍,将绒毛纺成细线,试着织成针织衫,穿着比一般针织衣要轻软暖和,只是羊绒太少。” 回到家里,吴丽梅拿出给葛丽淑一家的羊绒衣,葛丽淑爱不释手。 她和丈夫当差。大多时间在风里奔跑,尤其是冬天。那风跟刀子一样,割得脸生疼,即便穿着厚披风,风大时还是浑身冰冷,要是有这羊绒衣,会好很多。 葛凯琳问葛丽淑:“八姑,你家里养羊吗?” 记得二祖母描述过,葛丽淑的婆家那个地方羊成群。 葛丽淑点头:“曾养过几十只,后因要当差,就卖掉了。” 葛凯琳刚要接着出心中想法,葛丽淑已兴奋道:“大嫂,我有个主意,我婆家哪个地方大量产羊毛,我买来羊毛从那边卖给大嫂,大嫂的制衣坊不就有货源了,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得定制头批。” 哈,葛凯琳内心闷笑,这位八姑和二祖母当时提的条件一样,都是要占先,八姑胃口更大,要的是头批,而不是头身。 葛丽淑不愧是谭柳儿的女儿,对生意方面反应很快,由己及人,她立马想到,护卫薪银不低,添置一两身羊线衣不在话下,自己还能从中赚些差价。 要是能由此及彼,在她当差的地方将羊线衣推广开来,岂不是更有赚头? 吴丽梅却并不像葛丽淑乐观:“针织很容易模仿,要是有人模仿出织法,就地开针织纺,本地羊线衣价钱必会比你卖的羊线衣便宜,你的货物销路岂不受阻?” 这确有可能,当年丽衣坊没开没多久就有了模仿者,葛丽淑一时哑然。 葛凯琳想起前世的贵族品牌,以及自家在良平镇的做法,提议:“娘,要是用双面绣法,在羊线衣上绣出图案,那就难模仿了,价钱还可能更高些。” “对呀大嫂,”葛丽淑大为赞成:“丽衣坊的衣物价钱比别家高些,反而还卖得好些,最受富贵者欢迎,不只是因做工精致,还因有双面绣法图案,别家模仿不来,很显身份。” 吴丽梅叹气:“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 搬来这里是为了避开以往是非,将葛伯嗣造成的伤害降到最小,制衣坊甚至连个名号都没有,只在镇上开了一家成衣铺,衣物价钱也很便宜。 葛凯琳懊恼,自己这不是自作聪明吗,害得娘亲伤心 连忙劝慰:“咱先不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八姑的聪慧,不准真能赚得很多。” 葛丽淑嗤道:“我聪慧我自知,还用你。” 呃,葛凯琳愕然,原以为自己脸皮已够厚,没想到这位八姑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晚,葛凯琳问蓝婆子愿不愿意收水珏为义女,蓝婆子欣喜,她天天和水珏相处,很喜欢这个活泼的小丫头,只是水珏是六小姐的贴身丫环,她不敢奢想。 水月和水珏是亲姊妹,她相当于同时有了两个女儿,蓝婆子当即给葛凯琳跪下磕头。 葛天俞夫妇留葛丽淑两口子住些日子,两人算算假期也还有富余,答应下来。 这下子葛天俞和葛睿豪来了精神,稍有闲暇,就和葛丽淑夫妇对打比试,家里奴仆也被操练起来,这时乡民才知道,葛家原来是练武之家,有胆大的,求葛天俞收他为徒。 葛天俞有些犹豫,他和葛睿豪练武只为强身,从没想过要收徒。 葛丽淑的丈夫耿润德提出,葛家庄地处偏僻,离其他村镇也远,周围又没什么屏蔽可挡,要是真有强盗来袭,村民会些功夫防身也好,葛天俞觉着有理,也就答应下来。 有其一必有其二,从收第一个徒弟开始,村民来央求武的越来越多,男女都有。 葛丽淑夫妇觉着好玩,自发将愿武的人分成四班,葛丽淑带女班,耿润德和葛天俞葛睿豪各带一个男班,约好夫妇二人离开之前,四个班进行比试,看哪个班强些。 耿润德还提出,四个班每天要轮班巡逻,他是按自己当差时的习惯。 毕竟大家都是葛家佃户,还是以务农为主,名曰巡逻,实际还是在自家租的地里干活,只不过碰到有个大事小情的,以轮值的人为主来做。 几天下来,强盗没遇到一个,倒是互相间帮了不少忙。 葛凯琳按她前世的上习惯,规定堂每上五天课休息两天。 今天刚好是休息日,葛凯琳先耍完五禽戏,拿起甩针正要练习,就见葛丽淑背着个背篓要出门,葛凯琳好奇:“八姑,你这是要去哪里?” 葛丽淑答道:“上山,我那天上山玩耍,看见有好些草药白白坏在山上,真是可惜。” 哦,这倒是真的,当时买下这座山,只是葛天俞向往那山水生活,两年来只开垦荒地建设庄园,已忙不过来,哪里还顾得上那座小山。 葛凯琳心中一动。 她每次去山上玩,只被允许在山下人看得见的范围,身边还围着好几个人,再往里走是什么样子还从没看见过,这次能不能让葛丽淑带她上去。 葛丽淑答得干脆:“这有什么什么不行,山路虽不好走,有八姑我在。” 葛凯琳出行身边自然少不了水珏。 三人路过制衣坊,进去给吴丽梅一声,葛丽娥听了也要跟随,吴丽梅由着她。 葛丽娥这些日子做事总走神,吴丽梅知道她这是忧心婚事,也曾劝慰过,效果却不大,葛丽娥既然自己愿意出去散心,吴丽梅倒是巴不得。 葛丽娥的贴身丫环书琴和书棋曾立誓,这一辈子都跟着葛丽娥,葛丽娥已满十八,书棋和书琴比葛丽娥还要大一岁,也没有嫁。 三人变六人,一行人正式出发上山。 “八姑,能不能带上我。” 听到这道魔音,葛丽淑很想逃。(未完待续。) 第0247章 遇险 来葛家庄没几天葛丽淑就怕了葛凯缘这个小魔头,只要被葛凯缘缠住,一刻也别想消停。 不知这小家伙哪来那么多问题,稀奇古怪,什么事她都想知道,葛丽淑觉着,就是那博的夫子,也不一定应付得了葛凯缘。 随后跟出来的董雁菱喝斥:“你八姑上山有事,不是去玩耍。” 董雁菱在制衣坊任了个小管事,专管制作布扣。 葛凯缘辩驳:“八姑有事,难不成六姐也有事,十姑也有事不成?” 董雁菱当然知道葛凯琳和葛丽娥是上山玩耍,可她并不想女儿也跟去,她听丈夫过,山上树木杂草丛生,根本没有路,自家女儿调皮好动,一个不好就会伤到。 葛丽淑很不想带葛凯缘,可已带了葛凯琳和葛丽娥,拒绝的话实在不出口,正为难间,就听葛凯琳问:“七妹,昨天放假时,我布置你两天写五十个字,你已完成多少?” “嗯?六姐,今天才是放假第一天,离上课还有近两天时间,写字有什么着急的。” 葛凯琳又问:“还有,这五天教你二十个字,你只认得六个,我布置你将其余十四个字临摹五遍,你都完成了吗?” 葛凯缘理直气壮:“六姐都那十四个字我并不认得,不认得又怎么能临摹得出。” “葛凯缘,还不进去写字,要今天不能完成作业,从明天起不准再出门。”董雁菱喝斥。 不甘不愿。葛凯缘回了制衣坊管事屋里,继续对着字帖发呆。 几个人松了口气,要真带上葛凯缘。所有人都别想好好玩,就是全都看着葛凯缘,也不能保证不出事。 小山不算高,树木也不是很密,因建葛家庄时已将大些的树砍了一些。 平时也就是几个顽皮的孩子上来,摘些野果,抓几只小动物玩耍。很少有别人上来,所以并没有因踩得多而形成小路,确实难走。 走没多长时间葛凯琳就走不动了。她还算好,来时换了身方便衣裤,脚穿厚底布鞋。 水珏和葛凯琳打扮相仿,她一只手牵着葛凯琳。另一只手拨开挡住去路的杂树枝。 葛丽娥就狼狈得很。尽管已将裙摆提起,还是时不时被刺刮扯,手背已被刮出很多印子,甚至还有血珠渗出。 书棋书琴一面要为葛丽娥开道,一面还要拉扯她们自己的裙摆,三人穿的都不是登山厚底鞋,这会儿脚底已经生疼。 葛丽淑犯了难,要是就葛凯琳一个人。她还能背起走,还有一个葛丽娥。就有些麻烦。 无奈,葛丽淑将几个人安置在一块开阔地休息,自己去找药草。 她昨天来过,看中的药草离这里不远,葛凯琳几个要是有事只要喊一声,她就能听到。 葛凯琳坐下来休息,水珏闲不住,在可以看得到葛凯琳的范围内蹦来跳去,观察着各种没见过的东西,没一刻就拿着几片黑乎乎的东西给葛凯琳看:“六小姐,这是什么?” 咦?自家山上竟然长有黑木耳。 葛凯琳让水珏带她到发现黑木耳的地方,就见几根已倒地的朽木树干上,零零落落长着一些黑色似耳朵般的东西。 葛凯琳催促:“再找找,看哪里还有这东西。” 水珏不解:“六小姐,此到底是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好难看。” 葛凯琳故作神秘:“哈哈,你要能找到更多,我就告诉你。” 两人正自逗乐,忽然听到一道公鸭桑子:“哈哈,小爷我今天运气可真好。” ****** “啊——,我的耳朵。” 正在采药的葛丽淑听到打斗声,急忙忙飞奔向葛凯琳几人休息的地方,一华衣少年双手捂着右耳痛苦呼叫,身边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围着华衣少年打转,不知所措。 再看自家另外的五个人,水珏双手抱着一根树干,左右上下呼摆着,书棋书琴各自手里拿着树枝挡在葛丽娥面前,葛丽娥满身狼狈,衣衫不整。 水珏身后不远处,一个红色的小身子扑倒在杂草从里,不是葛凯琳又是谁。 看这情景,葛丽淑已猜出几分原因,先跑到葛凯琳跟前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葛凯琳摇头:“八姑,我没事,你先看看小姑有没有伤着。” 葛丽娥歇斯底里喊叫:“八姐别管我,先打死那小畜生再。” 一个家丁立马嚣张叫嚷:“谁敢,我们是上官家人,看谁敢动我家少爷。” “哼,管你是上官家,还是下官家,我今天让你不认得自家。” 葛丽淑抽出腰里缠着的软鞭,一甩手,两个家丁被甩到一边,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华衣少年已被她卷向空中,落地后又是一顿抽打,华衣少年只管翻滚呼叫,根本无招架之力。 两个家丁进不得前,没法救自家少爷,两人互使眼色,朝着水珏和葛凯琳方向奔来。 刚刚他们已经领教过,那两个大丫环不好惹,那个大点的主子也是个狠茬,看这边这个小丫环还小,手里虽抱着根树干,也只是虚张声势,刚刚根本没能将他们怎么样。 还有那个小主子,虽不时朝这边丢树枝,她自己却根本不敢近前,这会儿更是没用,已吓得趴在地上,两个家丁干脆就朝这两个下手。 “呼——,”家丁还没近前,水珏挥舞着手里的朽木树干就朝他们打过去。 吴丽梅买水珏姐妹给葛凯琳,本来就是看中俩人力气大又会功夫,水珏这两年力气比以前更大了很多,挥舞着长长的树干毫不费力。以葛凯琳目测,树干直径差不多有二十多公分,对于一个**岁的小孩子来。这树干分量不会轻了。 两个家丁紧忙往后退,两人对看一眼,撒腿就跑,不一刻就不见了踪影。 “啊——,啊——,啊——” 没多久,葛丽淑身后传来尖叫。葛丽淑丢下华衣少年就往葛凯琳跟前跑。 几人只顾警戒前方,却没想到那两个貌似跑掉的家丁,绕道悄没声地从身后攻击。目标就是扑倒在地的葛凯琳,等葛凯琳感觉不对时,两家丁已经近身正要伸手抓她,她也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反抗。就保持身形一动不动。忽然出声尖叫。 突然的尖叫声令两家丁动作一顿,就这一顿,一根软鞭已袭来,两人面门各遭一击,瞬间仰倒在地往坡下滚去。 葛丽淑收起软鞭,紧忙着问葛凯琳:“你有没有怎么样?” 葛凯琳爬起,拍着身上碎草,摇头:“八姑。我没事。” 心里也后怕,要不是自己刚好趴在太阳照得到的地方。有影子慢慢越过自己,还真发现不了有人近身。 葛丽淑并不放心,将葛凯琳上下前后检查一遍,确定葛凯琳真的没事,她才回身走到躺在地上呻吟的华衣少年身边,用脚尖踢踢华衣少年,少年只顾呻吟。 回头,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正互相查看对方,葛丽淑问这到底是怎回事。 水珏着急照看自家六小姐,而且当时她离得远些,也没看得清楚事情怎么发生的,书棋书琴支支吾吾,葛丽娥倒是干脆:“这有什么为难的,八姐,我来告诉你。” 水珏发现黑木耳,葛凯琳让她再多找找,书棋书琴好奇黑木耳,两人就往水珏那边走,还没走到一半,就听见有男声话,两人回头看,华衣少年和两个家丁已靠近葛丽娥,伸手去摸葛丽娥的脸。 书棋书琴呼喝着往回跑,葛丽娥和华衣少年已打了起来,华衣少年语出****,动作下流,专往葛丽娥胸前袭击,趁机撕扯葛丽娥的衣裙。 现在正是夏季,身上穿的单薄,没几下,葛丽娥的衣裙已被撕破,露出小衣。 不过华衣少年也没沾到便宜,脸和脖子被葛丽娥抓花,身上衣服也被撕破。 华衣少年恼羞成怒,让两个在边上起哄的家丁一起上,书棋书琴也赶到,六人混战一气。 两家丁随身带着棍棒,因葛丽娥是他们少爷看中的人,他们不敢真打葛丽娥,怕打坏了葛丽娥自家少爷算后账,棍棒就直往书棋书琴身上招呼。 书棋书琴又岂是好惹的,六人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葛凯琳让水珏过来帮忙,水珏不放心自家小姐不肯去。 无奈,葛凯琳像以往一样,迅速趴到水珏背上,水珏这才寻找趁手的武器,眼前除了几根朽木就是杂草,水珏来不及往远处去找,干脆弯腰抱起一根朽木树干,背着自家小姐过来。 葛凯琳从水珏身上下来,水珏上前帮忙,葛凯琳在水珏身后安全距离内,随手捡起身边的东西朝华衣少年和家丁丢过去,她已练了甩针三年,臂力和准头大增,偶尔也能命中目标。 忽然便听到华衣少年呼喊:“啊——,我的耳朵。” 葛凯琳立马扑倒在草丛里,想着可能是自己甩的树枝扎进了那少年耳朵,那少年要震怒起来就会有一场恶战,自己帮不上忙,又跑不脱,还是暂时减少对方的注意为好。 竟有人寻衅到葛家地盘上来了,葛丽淑愤怒,用麻绳捆起华衣少年,搭在背后的药篓上,领着侄女和妹妹下山。 快到山脚时,葛丽淑让书棋先去制衣坊,不要惊动任何人,拿套衣裙来给葛丽娥换上,几人才回家。 到院门口时葛天俞正好送林管家出门,见这情景,林管家也不急着走了,跟着拐回葛家。 听葛凯琳完经过,林管家对葛天俞道:“这事恐怕得林庄出面。” 葛天俞点头,只要能保证家人安全,谁出面都行,林管家和他常来往,对于绪祥的来历,林管家虽只字不提,不过以葛天俞的阅历,绪祥应该不简单,他们愿意出面更好。 唤屋外跟随自己来的家丁扛起华衣少年,林管家告辞:“近段时间大老爷还是不要去镇上为好,大夫人和小姐们要是出门,也要多派些人跟随。” 林管家走后,葛丽淑问葛天俞上官家到底是什么背景,怎么那位林管家得这么严重。 葛天俞道:“上官家有远亲在朝中为官,官阶比凯琳二舅差一级,在朝中以清廉著称,无论穿衣还是家里的布置都以清贫示人,林管家过,那家有生意由上官家经营,每年收益不低,上官家也自持朝中有人,欺压乡里,虽他家只是一介平民,却是连县令也不放在眼里。” 葛丽淑听音知情,笑道:“那位远亲岂不是受上官家连累?” 葛天俞点头:“凡事有利也有弊,他家那远亲早想换人经营,却已难以甩脱上官家。” 那天以后,葛天俞没再去镇上,让葛丽娥搬来自己院里同住,葛丽屏不愿搬过来,葛天俞就往她院里多加派了人手,除周二晓一直跟着她外,出入都另有人跟随。 吴丽梅和葛丽娥每天去制衣坊,葛天俞亲自接送。 水月放心不下自家六小姐,禀报大老爷大夫人另请厨娘,她和水珏像以往一样,两人一起时刻跟在葛凯琳身边。 刘妈也不顾葛凯琳劝阻,回到院里当差,时刻守着自家六小姐。 耿润德当差多年,对朝中事比葛天俞知道的更多,心知要是林庄真有能力撼动上官家那位亲戚,朝中必有大动静。 葛丽淑怒打上官家少爷,两家算是结了梁子,即便林庄能搬倒那位为官者,上官家也没那么快倒掉,林管家只带走上官少爷,两个家丁却跑了,要是上官家找上门来,葛家庄人人都可能会受害,受害最大者还是葛家。 为此,葛丽淑夫妇俩连同葛天俞和葛睿豪,更加紧操练村民,村民们短时间内武功上肯定不会立竿见影,建立相互间的默契还是大有成效。 打斗发生三天后,林管家带来一男一女见过葛天俞,男的名为贺六,女的名为贺十,林管家是自家少爷选的,交给葛天俞爷支配。 葛天俞刚想要推辞,林管家道:“大老爷要是不要他两个,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葛天俞愕然。 他知道有富贵人家养死士,他不想因自己的客气害人性命,就暂时收下。(未完待续。) 第0248章 知情 林管家又道:“他两个是暗卫出身,庄内全是低矮的庄稼,房屋不多,连树都没几棵,他两人的特长恐怕不好施展,大老爷不如先让两人做功夫教头,等八姑夫人夫妇走后,他两个接管操练村民的事。” 葛天俞施礼:“谢林兄,这个安排最好。” 又过几天,林管家送来各式兵器,葛家连同主人及下人,人手至少一样。 林管家特意送葛凯琳一把小巧匕首,状似挂饰,悬在腰里。 林管家还告诉葛天俞:“这个地方偏避,一般没人来游玩,那天的三人能来这里,也是顺着别的地方的山脉信步而来,要是上官家来报复,可能也会由山上下来,我已在山上布置人手,要有险情,必会示警。” 葛天俞和林管家紧张布置警戒,却是内紧外松,村民和外来做工的人都没觉察出异样,只知道葛家两位老爷愿意教授他们武艺,稍有闲暇就和姑老爷夫妇一样着紧授艺,而且最近又招了两位师傅给他们。 葛睿豪这几天心里烦得很。 董雁菱嫁葛睿豪时,为人小心谨慎,凡事必想清楚前后才决定做还是不做,葛睿豪可怜她寄人篱下才养得性情小心,对她呵护有加。 谭柳儿认葛睿豪为义子,赐葛姓,外人尊称葛睿豪夫妇葛老爷葛夫人,开始时董雁菱还知道感恩,后来渐渐露出小家子气,凡事都喜欢和葛天俞家比。尤其在女儿的事上。 那天葛凯缘要跟着上山,葛凯琳问葛凯缘两个问题,当时周围有不少人。董雁菱觉得葛凯琳太无情,当着众人不给自家留一点情面,内心一直耿耿于怀,下工回家后,她在葛睿豪面前指责葛凯琳的不是,葛睿豪却觉得是自家女儿确实顽皮,葛凯琳并没错。 自家丈夫不为女儿着想。却为外人话,董雁菱心里更是不平,天天纠缠葛睿豪。要求葛睿豪亲自教女儿习字。 葛睿豪知道那天山上发生的事,却不好告诉妻子。 要是将山上发生的事告诉妻子,以妻子近来的性情,必会不顾告诫到处宣扬以做报复。 可要是一味隐瞒。妻子天天纠缠。女儿又顽皮坐不住,教女儿一个字都要费许多工夫,现在操练时间紧张,他实在是分不开身。 林管家送兵器来那天,葛睿豪替妻子选了一把匕首,危急时可用于防身,女儿好动,小小个子倒是喜舞枪弄棒。葛睿豪替女儿选了一支短茅,兴冲冲回家送给妻女。 进院后。却见家里下人各个沿墙根站着,现在正当午,是一天里太阳最毒的时候,下人各个被晒得大汗直流,却又不敢言声。 董雁菱寄人篱下时,大多时候呆在葛家,每次犯错董氏都罚她站在墙根,头顶是毒烈的太阳,背后是被太阳烤热的砖墙,董雁菱性情越发暴躁之后,下人犯错也是这样惩罚。 一人犯错也就罢了,葛睿豪一看,怎么在家当值的下人全都被罚,就是董雁菱自己贴身的丫环婆子也不例外,可见妻子正大发脾气。 葛睿豪让下人各自回屋休息,他急匆匆要回自己屋子。 到屋门口时,葛睿豪觉得不对劲,站住,就听屋里妻子喃喃而语:“怎么当时没将她淹死,怎么当时没将她淹死。” 反反复复就这一句。 葛睿豪掀帘进屋,董雁菱没有察觉,只管在屋里来回走动,嘴里反复念叨,面目狰狞。 “当时没将哪个淹死?” “没将葛凯琳那个小妖精淹死。” 话已出口,董雁菱才觉出失言,面对丈夫冷峻的面容,她的心直打颤。 当年董氏不小心将葛凯琳掉进洗衣盆里,这事葛睿豪知道,可这会儿看着妻子的神情,似乎应另有隐情,葛睿豪不话,只是直愣愣盯着妻子。 董雁菱也明白,平时丈夫对她容让,她才能任性放肆,如今她要是不将事情讲清楚,丈夫不会善罢,她只得一五一十了她当年见到的情形。 那天吃完早饭,董氏抱起两个月的葛凯琳,让吴丽梅下地干活去,她自己来带孙女。 吴丽梅走后,董氏让董雁菱去西厢房后的小院喂鸡喂猪。 那时董雁菱已有孕在身,因受不了猪圈的味道,她急匆匆往小院外跑,刚到小院门口,就见董氏正将葛凯琳摁进洗衣盆中,董雁菱吓得急往后退,藏在小院门后面。 忍不住探头去看。 董氏还不罢休,将一件件脏衣服往洗衣盆里放,吓得董雁菱更是禀住呼吸不敢出声。 那个叫绪少爷的不知怎么冲进院里,将葛凯琳从洗衣盆里捞了出来,童氏一连声自责,是不小心将葛凯琳掉进了盆中。 “也就是,凯琳掉进水里,不是失手?”葛睿豪越听眉毛皱得越紧。 “而且时间还不短,姑母将她摁进水里之后,边往里放衣服边念念有词,动作不疾不徐。” “你姑母嘴里念些什么。” “我已记不太清,大概意思是,凯琳满脸血瘤,口鼻歪斜,是妖精托生的。” “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当时已被吓傻。” “当时还有没有其他人?” “丽屏娇贵她自己,除非要方便,一般不出屋,怕晒黑皮肤,五郎已去镇上铺子上工,九郎去了堂,丽娥去了后院找娘有事,姑父后一步大嫂也去了地里。” “当时你找到我时,为什么不。” “我怕。” “那后来呢,从出事到现在已有八年,你为什么不。” “我想时,已出不了口。” “还有。”董雁菱道:“我也觉得姑母言之有理,就是个成年人,溺水半刻也会没命。凯琳那时才两个月大,沉在水里总有一刻钟时间,竟还救了过来,不准她真是妖精托生,要不哪有这么聪明的孩子,八岁就懂很多事,就是大哥恐怕也不如她。” 葛睿豪喝斥:“胡。这事你当年既没,那就永远不要了,否则大哥又会脱一层皮。” “这个我知道。”董雁菱应承。 心想。这事我当然不会,出来我就是见死不救,往后我还在葛家怎么立足。 葛睿豪嘱咐董雁菱几句,心里烦闷。掀帘准备出屋。 “大哥?” 门帘掀开。葛睿豪惊叫,葛天俞木呆呆站在门口,已被太阳晒起浑身湿透。 葛睿豪快步出去扶住葛天俞,担心:“大哥,你没事吧?” 葛天俞惨笑:“我还能有什么事,呵呵,都已到了这步田地,我还能有什么事?” 葛睿豪要扶葛天俞进屋休息。葛天俞摇头,转身往院外走。踉踉跄跄,脚步虚浮,葛睿豪紧跟上要扶葛天俞,却被葛天俞推开手,葛睿豪无奈,只得亦步亦趋跟着葛天俞。 葛天俞漫无目的在田间走着,这会儿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村民都已回家,等午后稍凉快时再下地干活,葛天俞却一直走,有几回差点栽进路边水渠,被葛睿豪拉住,他再接着走。 实在看不下去了,葛睿豪挡住葛天俞:“大哥,你想哭就哭,想叫就叫,不要这个样子,憋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葛天俞悲笑:“事到如今我哭又有什么用,当年母亲责骂我,你大嫂不通情理,凯琳病得厉害,你大嫂干活时还要带凯琳到地里,让凯琳风吹日晒,我竟相信了母亲的话,呵呵,如今想来,恐怕连凯武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我一直蒙在鼓里。” 葛睿豪安慰:“你当时又不在家,怎么可能知道实情。” 葛天俞不理会,只管自言自语:“为什么凯文对我怀有敌意,为什么凯琳玩笑我要娶新娘时,凯文会出声怨毒,凯武会面貌惊恐,哈哈,原来底子在这里。” “那时凯琳晕倒,昏睡三天,你大嫂不吃不喝不睡,连守三个日夜,我劝她休息一下,她她怕自己稍一错眼,凯琳就会没了,如今想来,那是内心本来就留有恐惧。” 葛睿豪不插话,由着葛天俞自自话,将心里的话出来也是一种排遣,要是一直闷着,早晚会闷出毛病来。 两人在毒日头低下,一个走一个跟,一个讲一个听,状似疯癫,谁也没想到,在这空旷的田野上,看似无人,他们的话竟一字不落被听了去。 终于,葛天俞精力不支,昏倒在地。 葛睿豪不敢送葛天俞回家,要是吴丽梅问起,葛睿豪不知该怎么交代。 背回自己家也不可行,周渔和他隔壁,家里的下人也不能保证各个守口如瓶。 无奈,葛睿豪背葛天俞进了渔场的空屋子,这几间屋子屋原本是准备储存鱼干的。 鱼干房里并不是空无一物,葛睿豪和周渔有时会在里面休息,有床有洗漱用品。 葛睿豪将葛天俞放在床上,不顾自己也已浑身汗透,先脱去葛天俞的衣衫,然后沾湿脸巾擦洗葛天俞全身,最后把湿脸巾搭在葛天俞的额头,晾起葛天俞的衣衫。 葛天俞醒来时有片刻愣神,发现自己赤着身子,只腰间搭着条薄被,葛睿豪背对他坐在门口。 听到声音葛睿豪回头,而后紧忙着起身过来问:“是不是觉着哪里不舒服?” “我已好了,”葛天俞挣扎起身,感慨:“终究还是你我相伴。” 葛睿豪扶起葛天俞,拿过已晾干的衣衫伺候葛天俞穿上,郑重其事道:“只要大哥不嫌弃,睿豪这一辈子都会和大哥终为伴,凯琳能活过来着不容易,大哥千万要保重。” 葛天俞长叹:“因为我,你大嫂受了那么多苦,三个孩子活下来都不容易,我不会再辜负她母子四个。” 不要葛睿豪再送,葛天俞自己回府。 远远看见葛凯琳站在门口树荫下,小脑袋不时往两边大路上张望,满头小辫跟着甩来甩去,很是俏皮。 水珏站在葛凯琳身后,拿圆扇轻轻为葛凯琳扇着,葛凯琳伸手抢过扇子,呼哧呼哧猛扇几下,双眼还不忘看向两边大路。 葛天俞快步跑到门口,责怪葛凯琳:“怎么不回屋里呆着,小心中暑。” 葛凯琳将扇子转向葛天俞,呼哧呼哧给葛天俞扇着,埋怨:“爹爹先不要急着女儿,大热天的爹爹去了哪里?” 拿过葛凯琳手里的圆扇,葛天俞转而给女儿扇着,另一只手牵起女儿的小手,边往回走边道:“爹爹找你叔叔有事商量,耽搁得久了些。” 葛凯琳皱起鼻子:“爹爹难不成掉进酸菜坛里了,又酸又臭。” 葛天俞抬起过胳膊闻闻自己袖子和腋下,可不是吗,酸臭难闻,他笑着弯腰作势要抱起葛凯琳,:“凯琳嫌弃爹爹了?爹爹偏要凯琳闻个够。” 葛凯琳捂住鼻子仰头往后:“不要,爹爹好臭。” 吴丽梅从屋内出来,笑道:“我你肯定有事耽搁了,凯琳不听,非要在门口等,你这一回来父女就又闹起来,快点进屋先歇息一下,吃点西瓜,落汗后再沐浴。” 三人嬉笑着进屋,今天家里人到得倒是齐整,连平时不肯过来的葛丽屏都在。 葛丽淑埋怨:“大哥你也真是,有什么急事非得这会儿去办,中暑了怎么办。” 葛丽娥附和:“就是就是,大哥最不知爱惜身体。” 葛天俞笑道:“不用担心,我和睿豪在一起,还能出什么事。” “大哥,”葛丽屏轻声道:“我想跟着八妹去她那里看看。” 葛天俞深深看着葛丽屏,沉声问道:“是不是每天对着凯琳,心里不安?” “大哥?”葛丽屏内心一震,颤声叫唤。 葛丽淑好奇:“七姐对着凯琳为什么会不安?” 吴丽梅心觉异样,笑着替葛天俞答道:“丽屏身为长辈,却要顶着风吹日晒给侄女做事,心里怎么会没有想法,丽屏我的是不是?” “大嫂的是,”葛丽屏强笑:“凯琳还拖欠薪银,我身为长辈又不好开口催要,就不想再给她干了。” 葛凯琳内心撇嘴,我根本就没发过薪银好不好,哪来的拖欠一,大人话总拿小孩子当借口。 葛丽淑当然知道是在开玩笑,倒是新奇:“那成群的山羊真的是凯琳的?” 葛凯琳自豪道:“那是当然,爹娘那是我的嫁妆,羊绒衣卖的银钱,也是我的收益。” “噗,”耿润德一口西瓜喷出,急咳几声才笑道:“听岳父岳母,凯琳人小脸皮却不薄,我来这十几天也没觉得凯琳有这毛病,今天算是见识过了。” 葛天俞却笑不出来,对葛丽屏叹道:“你大嫂送你的那百亩陪嫁,我折合成银钱给你。” “大哥,我不要。”葛丽屏哽咽。 “带走吧,”葛天俞道:“这次分离,兴许这一辈子再没机会见面了。” 完,葛天俞去浴房沐浴。 葛丽屏告辞回了自己那边。(未完待续。) 第0249章 定则 葛天俞沐浴出来,周二晓正跪在院里求大老爷大夫人,她愿跟随七姑夫人,葛天俞默然。 吴丽梅让周二晓去和周渔夫妇,要是周渔夫妇舍得,周二晓就能跟着七姑夫人离开。 耿润德想起一事:“大哥,明天我和丽淑就要走了,先前咱们可是好的,我们离开前,咱四人带的四个班比试武艺,大哥你什么时候开始。” 葛天俞没有这份心绪:“我和睿豪每天忙活生计,四个班几乎都由你两个在训练,要比试也是相当于你两个比试,有什么意义。” 葛丽淑哈哈大笑:“怎么样,我就肯定不用比,偏你不信,非要问过大哥。” 耿润德对空叹息,怎么就不让他玩上一玩呢。 第二天,葛丽屏跪在地上对大哥大嫂拜了三拜,什么话都没, 周二晓跪在地上只管磕头,周婆子捂着嘴哭,这一辈子恐怕和女儿再见不上面了。 而后这一主一仆跟着葛丽淑夫妇离开。 再白水镇上官家,那天两个家丁滚下上坡,被树绊住并没滚远,倒因被葛丽淑那一鞭子抽得狠了,加上一路摔碰,一时痛得爬不起来,稍好一些时才想起自家主子还在山上,两人忍痛磕磕绊绊爬上山,哪里还看得见自家主子,那六个人也没了踪影。 两家丁没了主意,陪着主子出来游玩,却把主子跟丢了。回家该怎么跟老爷交代。 两人如没头苍蝇一样满山找,最终还是没有结果,只得沿原路返回。 再不好交代也得回去。当务之急是多叫些人来找到自家少爷,要是少爷真有什么不测,两人也别想活了。 上官老爷听完两家丁的叙述,立马令两家丁带人来找打人者算账。 他们上官家,别在本镇,就是在本县都没人敢惹,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用鞭子抽他儿子。还将他儿子藏了起来。 两家丁为难,他们不知道那几个人是谁,住在哪里。当时自家报上名号,对方却毫不犹豫举鞭就打,从头至尾他俩都没听到那几人谈起她家姓氏,这要到哪里去算账。 上官老爷大怒。将两家丁一顿狠打。然后让两人仔细讲清楚经过,听完后陷入沉思。 六个女眷,主子和下人都会武功,看来应不是一般平民,可他并没听本镇有谁家这么厉害,难道是新来的住户,或是外地来游玩的人。 可本镇地处偏僻,一般人不会对这里感兴趣。来游玩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地隐蔽。不会引人注意,否则那位所谓亲戚不会选自己替他打理生意。 不过凡事都有特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想到这个,上官老爷一面派人去找儿子,一面派心腹四处打探消息,他平时虽嚣张,却也知道轻重,什么时候该拿出派头,什么时候该低头,分得很清楚。 那上官少爷被葛丽淑搭在药篓上,伤痛加上一路颠簸,林管家接手时他已经昏迷,林管家令人用水泼醒他,问他是怎么跑到这个偏僻村庄来的。 上官少爷被葛凯琳甩出的树枝扎坏一边耳膜,对问话听得不是很清,见眼前几人面目不善,只以为又要被打。 从小到大,只有他打人,哪个敢动他,被葛丽淑一通鞭打,他着实怕了,也不管林管家他们在什么,他只管发癔症一样,期期艾艾自自话,凡他所知道的了个七七八八。 开始时有人不耐烦他啰嗦,等仔细听过几句,几人震惊,这位少爷竟然知道上官家经手的生意内情。 上官少爷并不是特意来这里游玩的,而是几人乘兴随意走动,一时好奇,顺着他家密坊所在山脉一路过走来的。 直到上官少爷再没什么可交代的,林管家按照绪祥的吩咐,处置了上官少爷。 他上官少爷敢对葛家小姐动手动脚,秽言淫语,那就让他从此不能动,不能听,不能言,不能视。 林官家送给葛凯琳的那把小巧匕首,是绪祥的双胞胎妹妹随身利器,妹妹死后,绪祥将匕首一直带在身边,他自己身上原先配带的匕首,和这把是一对。 上官家派出去找人的人没回,自家丢失的少爷却出现在镇子大街上,除了进气和出气,跟死人没两样,已成了废人。 上官老爷震怒,他上官家虽不缺儿子,却也丢不起这个脸,顿时抽出人马,叫嚣着一定要让伤他儿子的人死无葬身之地,就连密坊内的守卫也被他抽出不少。 只是,知道路的家丁带人出去找上官少爷后,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没回,白水镇地形多变,人口散居,要找人算账一时之间却又没有头绪。 张嫂这段时间坐立不安,她跟镇上那户人家约好每十天送一回鸡蛋,葛家不知怎么回事,往常五天一趟往镇上送货,这次已半个多月没有马车去镇里,要是靠她自己一双脚走到镇上,恐怕走到天黑才能到,还得在镇上住上一夜,冤枉花那住宿钱,实是划不来。 她已攒了上百枚鸡蛋,就是不给那家送鸡蛋,如今天气正热,鸡蛋放的久了也不再新鲜。 那些富贵人家最小气,挑鸡蛋时,将鸡蛋在耳边使劲摇晃,对着太阳左照右照,要是鸡蛋不新鲜,价钱压得很厉害,家里的鸡蛋再不卖掉可不就白攒了么,还浪费了一堆的粮菜。 村里人都和她一样,依附于葛家过活,只够吃饱,没有闲钱置办牲口和车具,谁家要是想要出远门,也是先搭葛家马车去镇上,再花钱换车,乘葛家马车村民不用花一文钱。 张嫂也曾问过葛家车夫,车夫是主人家最近不用送货。张嫂发愁,她家只是葛家佃户,葛家平时对佃户再和气。又怎么会为她卖鸡蛋而单跑一趟。 终于忍不住,这一天放后,张嫂问葛凯琳:“小夫子,你家什么时候有车去镇上,我家鸡蛋怕是要坏了。” 葛凯琳道:“我只是个孩子,家里的事我不是很清楚。” 知道也不能呀,引起慌乱怎么办。 张嫂一开头。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道:“是呀,小夫子,我家的盐已用完。这几天做菜是把坛子里咸菜切碎放进了菜里,我家孩子叫嚷菜味不对。” “小夫子,我家那口子有闲暇就跟着师傅习武,没空来上。晚上对着识字本一遍遍发奋临摹。纸用的飞快,家里眼见着已没几张纸,得到镇上去买。” “小夫子,我家孩子还没满月,我媳妇奶水不足,我娘试了各种土方,见效不大,我娘得到镇上抓下奶药。” 七嘴八舌。一时呱噪不止。 水珏大怒:“各家有各家事,你们自己的事关我葛家什么事。从这里到镇上要半天时间,我葛家什么时候问众位要过车马钱,在这堂读书,我葛家问你们谁要过束脩,天底下哪里找得到葛家这种宅心仁厚的主家,你们不要贪得无厌。” 自家小姐被人群围着已是大汗淋漓,水珏恨不得一个个把人丢出去。 几句话得众人讪然,纷纷散去,葛凯琳若有所思。 其实村民遇到的都是小事,以葛家的财力,她只要一句话就能全部解决,可真要这么做,形成习惯,往后更麻烦。 人心本贪婪,你本是好心,要是哪天你做不到了,他们倒反过来以为你欠他们的。 回到家里,葛凯琳肚子已很饿,因天气炎热,加上心里有事,葛凯琳蔫蔫的没什么胃口,刘妈急得直转圈。 恰好刘根送来西瓜,水珏挑了个熟透的,洗干净切成小牙端来给葛凯琳解渴,暂时也能压饥。 几牙西瓜下肚,葛凯琳感觉舒服多了,教了刘妈一道她前世吃过的瓜皮凉面,葛天俞接吴丽梅和葛丽娥回来时,凉面刚刚做好。 用瓜皮做吃食这还是第一次,一来吃着新鲜,再来吃着确实爽口,每人比平时都多吃了一碗饭。 午睡起来,葛凯琳已想好应对方法,跟爹娘起,葛天俞夫妇思索过后,觉得可行。 第二天,渔场边的空屋子被布置成临时杂货铺,日常用的油盐酱醋针头线脑之类全都有,堂里要用的纸张炭笔也有出售,村民有要卖的东西,葛家杂货铺也收,看质量给钱。 杂货铺墙上贴有告示:每天葛家专门有一辆马车送村民去白水镇,天亮时出发,来回一趟五十文钱,一个人包车也行,几人分摊也行,除过车夫以外,车上最多只载五人。 乘车人带有货物,要是和别人同乘车,货物超过六十斤算一人,超过一百二十斤算两人,超过两百斤需另外包车,看货物收钱。 货物体积过大也要另外包车,看货物收钱。 另加一条,要去镇上的人,必须提前一天报名,去几个人,带什么货物,货物多大多重,回来时几个人,带什么货物,预计货物多大多重。 杂货铺确实方便了村民,村民不多,生活清苦,都是能省则省,一天也没有几个人光顾杂货铺,周渔一个人就顺带照应了买卖。 村民也很高兴,就近能买到东西,不用到镇上跑一趟。 而坐马车要收钱,村民很有意见,就是五个人分摊一辆马车,一个人也要十文钱,十文钱能买二十个香喷喷的大馒头呢,对于来到这里后才勉强解决温饱的村民来,这车钱着实是一笔不算小的花销。 周渔冷哼:“我家六小姐好心教你们读书识字,你们却不识好歹逼迫我家六小姐,这个可是你们咎由自取的,怪得了谁。” 村民们互相询问周渔话里的意思,有人就了昨天大家围着葛凯琳的事,还有水珏的那一番话,众人默然。 水珏得确实有理,据他们所知,乡村里最便宜的束脩,一年也要二两银子,这个数目,够一般人家多半年花销,穷苦人家为什么不识字,就是因为交不起束脩。 再这车马钱,哪怕马车天刚亮就出发,路途遥远,要想当天返回,一路也要急赶。 葛家养的马匹都是好马,马车亦不是一般马车可比,是专为赶山路特制,着实结实,花的费用不低,车把式也全是好手。 要是在别的地方,哪怕是分摊,以这样的路途这样好的配置,一个人收五十文也不算贵,葛家只收十文,一天下来赚的钱,还不够买马匹吃的精料,还有车夫的饭食钱工钱没算,以往它们搭葛家马车,葛家分文不取,确实沾了很大便宜。 葛家也不隐瞒,要是有人问,就实话实,开杂货铺和收车马钱都是葛凯琳提出的,细则也是葛凯琳定的。 有人嗤笑,到底是富家小姐,这样的路途竟收费这么便宜,将来也是败家的。 灵透的人则悟出,小夫子这是动了真怒。 也有人担心小夫子会收束脩,悄悄问蓝婆子。 经过这次的事,蓝婆子对有些人心里厌烦,却也不露声色,只是按水珏转述自家小姐的意思,告知来问的人,现在只是教些常用字,要有人还想深,就要收费了。 听到这话的人各自回去思衬。 昨天女儿了堂发生的事,葛天俞和吴丽梅还怕女儿伤心,出言安慰,没想到女儿表现的很平静,还了几句人性贪婪成惯性的道理,让葛天俞和吴丽梅放心不少。 今天众人的反应,也在葛天俞夫妇预料之内。 之所以答应葛凯琳开通马车,也是因制衣坊已堆积了太多货物,镇上成衣行怕是早已缺货,接的针织衣定单也已完成,约好的交货日期已过,再拖延会影响生意。 收的村民的粮食,也得运到镇上粮店,也好为秋季收粮腾地方。 何况,就为怕上官家找麻烦,葛天俞觉着一直这样窝在家里不是办法,该来的早晚会来,一味躲避,不但于事无补,反倒封闭了自己耳目。 还没准备好,贺六来禀告,林管家在山上布置的人发现有异样,可能这两天就会有事,劝葛天俞稍安勿躁。(未完待续。) 第0250章 解除 盛城,一个雅致的小院里,葛凯武不顾炎热,正和手里的胶泥较劲。 绪祥站在书房窗边,看着院里满身是汗的葛凯武,自己听着手下禀报: “主子,葛家大太夫人被她那瘸儿子从自家水缸里捞出后,整天大哭大笑,只喊着报应,再不会其他的话。” “嗯,赏。” 另一名手下禀报:“吴将军已经上书朝廷,这事很快会有反应。” “嗯。” “主子,贺六传来消息,一切已经布置停当。” “嗯,” “主子,林管家传来话,六小姐提出了乘马车定则。” “嗯?” …… “主子,那家主人讲,主子要的书籍已有人定了,恐怕不能出让。” “嗯,备马,我亲自去一趟。” ****** 上官老爷最近很烦躁,被变成废人的这个儿子最不成器,不务正业,惹是生非,可偏偏他又是儿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不时给他出的主意,几乎每次都让他大有收益,因此他才让这个儿子接触密坊,那才是第一天带他来密坊,就出了这种事。 他很不想再管这个儿子,可是,已经闹哄哄寻找了这些日子,造了大声势,半途而废的话更丢脸,别人以为他上官家怕了谁呢,真是骑虎难下。 是密坊守卫想起,少爷那天从密坊出去后,顺着山脉一直走。后来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上官老爷派人顺着儿子当时出去的路途一路摸索,竟真有人摸到了葛家小山。 小山两边都住有人家,看似都是农庄。以前却不曾见过。 山上有人走动,像是庄户人在捡拾枯枝,也有小孩子采摘干野果。 探路的人上前问山两边是谁家的农庄,庄主又是谁。 得到的回答是,一边是葛家庄,庄主叫葛天俞,另一边是林庄。不知道庄主是谁。 探路的人还要问,被问的人已不耐烦,自管走开忙活自己的事。 来人不敢下山进庄打探。要是自家少爷真是这两个庄子的人打的,自己下去打听,岂不是打草惊蛇,还是先禀报老爷为好。 葛天俞这个名字上官老爷听过。葛天俞在镇上开了一家成衣行。里卖的针织衫是别家没有的,就是一般的衣服,也比别家做的精细。 上官家的成衣铺原本是镇上最大的,葛天俞一来,上官家的成衣铺被抢了一大半生意。 镇上原来有两家粮铺,一家是上官家的,另外一家已被上官家挤得干不下去了。 两年前,另一家粮铺换了掌柜的。是东家是葛天俞,铺子生意越做越大。旁边还开了一个饭店,饭菜也是本镇人没见识过的,又抢了上官家的饭店生意。 上官老爷气闷,这葛天俞简直是故意来和他作对的,小小一个白水镇,自家也就开了这三家铺子,三家铺子都被葛天俞抢了生意。 上官老爷曾派人去葛家铺子闹过,去的人连葛家伙计都打不过,还没动手就被扔了出来。 随后就有县衙的人来劝,葛天俞后台不好惹,两虎相斗,必两败俱伤,上官老爷想问仔细些,来人却他只是传话的,并不知道底细。 听打探的人描述的山上情景,上官老爷越想越觉得和两个家丁描述的像,再次派出心腹去打探,看此葛天俞可是彼葛天俞。 很快,心腹来报,葛家成衣行的东家葛天俞住在葛家庄,庄子离这里很远。 心腹还带回消息,葛家成衣行已缺货,葛天俞已很久没来镇上。 上官老爷一阵冷笑,看来,打伤儿子的就是葛家庄人无疑,他葛天俞竟然害怕上官家,成衣行缺货,他自己不敢来镇上,连手下都没派来镇上,可见是怕上官家跟踪找到他老窝。 什么葛天俞的后台不好惹,看来县衙里的人也是怕麻烦,等自己灭了葛家庄,再找到县衙里去算账。 他上官家什么时候受过委屈,既然找到葛家老窝,上官老爷自然要好好泄愤。 仔细想想,上官老爷从没见过或听人过葛家女眷在镇上出现,可见是一直藏在庄子里。 听两家丁,那天见的几个女眷长得都很美,肯定是葛天俞舍不得女眷在人前露面。 敢惹我上官家,这次就让你葛天俞后悔生在这世上,让你眼睁睁看自家女眷受辱。 上官老爷下令多半家丁跟着报信的人赶往葛家庄,并派人去密坊中抽调守卫。 他自家养的家丁也有身手强悍的,可毕竟是少数,葛家铺子连伙计都身手不凡,更何况是葛家庄守庄的人,上官老爷有自知之明,只靠家丁恐怕根本没多大用处。 密坊守卫并不是他上官家的人,守卫头领可以不听从上官老爷指令,前些日子帮忙找人是为人情,现在要动真格的,竟然还要自己的人马出头,守卫头领感觉不妥。 来传话的人威胁:“你要是惹怒了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在你家主子跟前你玩忽职守,看到时死的是谁。” 守卫头领犹豫:主子最在意的就是密坊,要是上官老爷真那么,他也能在主子面前辩驳,可是,人生一张嘴,心内一疑鬼,主子一旦起了疑心,他的也是性命堪忧。 思虑片刻,守卫头领派出了小队人马。 既然已肯定是去葛家庄闹事,上官家倒是有人知道路。 因当初葛家抢了上官家不少生意,上官老爷想要报复,特意派人跟踪过葛家马车,从镇上出发的家丁由这条路而去,密坊守卫仍顺着山脉而行。所谓兵分两路,两面夹击。 布置好一切,上官老爷安坐家中。脑补着葛家看到自家大队人马时的情景,吓都能把葛家人吓死。 据以往跟踪的人禀报,葛家庄只是一个新开的庄子,周边连围墙都没有,自家兵强马壮,又有密坊守卫助阵,收拾一个小小葛家庄。岂不是手到擒来,还能顺势将葛家庄据为己有。 上官家的家丁骑着马快到葛家庄时,远远望见成片的田地里。干活的人却并不多,居民住房也很稀散,也就没把葛家庄放在眼里。 一声声兴奋的叫声,从家丁们嘴里发出。很久没能注意畅意而为了。 眼见着就要接近庄稼地。家丁们还没能呼喊尽兴,一声声欢叫就成了惨叫,胯下马突然前倾,家丁们一个个从马背上飞了出去。 幸运的只是滚进旁边野草从中,最惨的是被惊慌的马匹踩踏,非死即伤。 似乎从地里长出来一样,面前忽然多了一大群人,还有人叫喊:“小心不要伤了马匹。” 家丁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一个个已像蚂蚱一样,两手被反剪绑着。用一根绳子串起。 有人不服,叫嚷:“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可是上官家的人,小心你们的狗命。” “啪,”一巴掌扇在叫嚷的人脸上,扇人者骂道:“娘的,打的就是上官家的人,要不是你上官家,老子能这么久不能去镇上。” 这一开头,众人纷纷开始泄愤,嘴里骂着,手脚也不闲着,大多都是葛家庄的村民,把这段时间的憋闷,纷纷倾倒在家丁们身上。 上官家的家丁平时横惯了,哪里受过这气,有那不识眼色的,张口就回骂,腿脚没受伤的还对踢回去,人群顿时乱成一片。 “队长,您看这马怎么处理。” “先检查一遍,能用的和不能用的分开,待会儿禀报周将军处置。娘的,一个平民而已,养的马队竟比老子的马队还好,看老子不整死他。” 对话的人,穿着打扮和村民没两样,从话语气和气势上看得出是军人。 再顺着山脉来葛家庄的密坊守卫,路过一片密林,忽然从四面八方射来利箭,所有利箭都直穿脖颈,很快就没人是站着的。 而后瞬间从四处走出一群人,扒下密坊守卫的衣服,给每个密坊守卫补上一刀,隐藏起尸首,换上扒下来的衣服,沿密坊守卫来时的原路返回。 ********** 贺十越来越看不懂葛家六小姐,按,一个八岁的女孩子,又生在富贵人家,听到今天会有歹徒来袭,本应该表现出恐惧,最起码应该会不知所措,可这位六小姐,竟还有兴致给自己画像,自己可是奉命保护葛家女眷的。 终于,贺十还是问出了口:“六小姐,你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葛凯琳抬头看看贺十,低头接着画。 “可奴婢怎么没看出小姐有哪里害怕?” “呵呵,难不成你想看见我哭闹,就是我哭闹,要发生的事就能没有了?” 贺十不再言语。 怪不得自家一向冷酷的七少爷对这位小姐格外在意,看来这位小姐也不一般,跟当年的八小姐很像,遇事不慌,坚忍。 葛凯琳再次抬头看时,问贺十:“你像我这么大时,遇到这种事会慌吗?” 贺十答道:“奴婢五岁时卖身,像六小姐这么大时正在山里受训,没遇过这种事。” “哦?”葛凯琳顿笔,好奇道:“在山中受训苦吗?” “苦,和我一起被采买的孩子有四十个,最后只留下三个。” “其他三十七个哪里去了。” “不知道。” “哦,对不起,不该问你这么机密的事。” 葛凯琳有些后悔不该问起这个,接着画。 听贺六贺十的名字就跟个编号一样,从小被卖,身不由自。 “今天之后,奴婢和贺六就是葛家奴才,六小姐只管问,奴婢只要晓得的必定有问必答。” “你做暗卫时,每天都要当差吗?” “不是,做半年,修养半年,七少爷给的月银丰厚,足够养活家人。” “你成亲了吗,家里还有什么人。” “暗卫不能成亲,家里还有父母兄弟,靠奴婢的月银过得富足。。” “我家可没有你家少爷给的月银多,还得天天当差,这你也愿意?” “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是每个暗卫的梦想,就是没有月银奴婢也愿意。” “只要你不嫌日子过得平淡无味就行。” 两人边聊边画,葛凯琳心叹,真不愧是暗卫出身,这都半天了,贺十除嘴巴要话外,身子是纹丝未动,连表情都没任何变化,要让一般人,早叫嚷着要休息几回了。 这时,院里响起葛天俞兴奋地声音:“夫人,夫人,你快来看是谁来了。” 葛凯琳搁下笔就往外跑, 身后,贺十闭眼长舒一口气,她终于可得以脱离暗卫,做一个平平常常的仆人。 站在葛天俞身边的人一身戎装,身高近两米,皮肤黝黑,站在那里黑铁塔一样。 葛凯琳惊呼:“大表哥?” 周若发低头看,小小的女孩,面貌和三姨夫酷似,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葛天俞赶忙解释:“这就是凯琳,你走时她还不满两岁,长了满脸血瘤,如今她差几天就满九岁了,脸上的血瘤也全消了。” 周若发嘿嘿嘿傻笑几声,搓着手问:“你就是凯琳?你怎么认得我。” 两岁不到的女孩,过了六年多竟还认得出人,何况自己在军中六年变化也不小。 “我天生聪慧,记性好,你不记得了么?” “噗——,”门外军士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 接到自家将军眼神警告,赶紧噤声,只是那肩膀一抖一抖,任谁也看得出憋得辛苦。 在军队里,可以没有脸皮薄的,就是以前老实憨厚的周若发,六年下来,脸皮也已练成铜墙铁壁,可是突然对上自家小表妹,周若发却是倍感窘迫,不知该怎么接话。 “若发快进屋,凯琳最调皮,不要理她。”吴丽梅随后迎了出来。 “嘿嘿嘿,三姨一向可好,外甥来看您了。”周若发暗吐一口气,大步朝屋里走去。 三姨再不给自己解围,自己还真不知怎么应对这小表妹。 冲朝自己挤眼发笑的爹爹吐吐舌头,葛凯琳跟在爹爹身后进屋。 今时的周若发已不同往日,已是有不少军功在身。 绊倒上官家马匹就是周若发命部下设的阵,山上密林中射利箭,阻挡上官家密坊守卫的,也是周若发的部下,周若发坐镇总指挥,一场暗战已结束。(未完待续。) 第0251章 劝药 吴丽梅问:“若发,你来执行任务,小蕊呢,你跟小蕊从来都是两个人一起,怎么今天只看到你?” “嘿嘿嘿,三姨,小蕊又有了,这次反应厉害,军医要她静养。”在自家三姨面前,周若发又恢复没参军前的憨傻模样。 “好,好好,”吴丽梅欣喜。 外甥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没想到,入军不久就接二连三传来好消息 忙问:“告诉你爹娘了吗?” 周若发摇头:“还没有,军队是定时发信的。” 葛天俞道:“正好我有事要写信回去,这就替你报喜,你只要好好干,家里事不用操心。” “哎,嘿嘿嘿。”周若发傻乐。 他这是抽空来看吴丽梅,和吴丽梅一家聊了一会就离开了。 过了两天,林管家来找葛天俞,是上官家的院子和铺子要官卖,价钱比时价便宜许多,问葛天俞要不要买下来。 葛天俞和吴丽梅商量过后,答复林管家,自家还是愿意在这田园里生活,在镇上买座小宅子临时休息就行,上官家宅子过大,自家还是不要了,要是能单卖的话,自家只想买铺子。 葛凯琳好奇,问贺十,到底那上官家犯了什么事,不仅全家被抓,还要官卖财产。 贺十也不是很清楚,只知密坊里搜出一种叫做“神仙醉”的药品,是禁药。 神仙醉?还禁药?葛凯琳自觉脑补上一世的白/粉,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经上官家这一劫。葛天俞夫妇心有余悸,商量着还是将村民聚集到一块住,有事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这次能顺利逃得一劫。也是因上官家犯了朝廷法令,有军队干预,也正好是绪祥起头,自家外甥当差,要是换个不相识的人,哪里会将自家保护得这么周全。 跟村民们起搬迁的事,村民有愿意的。也有不乐意的,还是因为银钱的事,重新盖房子又得花一次银钱。大多人觉着没这个必要。 葛天俞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自己已择址另盖,并让人传话,要是有村民愿意住在一起。自家可以帮着一起打地基。还可以先出钱买下村民的现房,待新房子建好,再拆旧房。 葛天俞原来建的房屋离河太近,要是发洪水很可能被淹,这次重新选的地址离河远一些,地势较高,村民听可以先买下他们的屋子,还是有大半愿意搬迁。 眼见着就要动工。葛凯琳有些着急,盖房必用木头。木头从哪里来,还不就是从自家山上取,她央求葛天俞带她去山上一趟,是有好东西给爹爹看。 葛天俞背着女儿上山,身边除了水珏外,还多了贺六贺十。 水月已重新掌管厨房,有大老爷亲自陪六小姐上山,她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也就没有去。 贺六贺十如今仍按时教授村民武艺,其他时候贺六是葛天俞的长随,贺十保护出行女眷。 到了山上,葛凯琳找到当初打斗的地方,那几根生有黑木耳的朽木还在,葛凯琳摘了黑木耳给葛天俞看。 葛天俞在外游历时见过黑木耳,这东西很贵,没想到自家山上也有。 他答应葛凯琳,会先将山上仔细勘测一遍,这山是自家的财物,自己这个当家人当然不会乱来。 暑假来临,绪祥先送葛凯武回家。 葛凯武给爹娘请过安,讲了在堂的情况,拿出亲手做的小东西送给家人。 给葛天俞的,是两个滚圆的黑色石球,打磨得很精细,葛天俞乐得跟个孩子一样,嬉笑着边握在手中玩耍边往外走,这是要出去炫耀了。 给吴丽梅的,是一套画笔,笔杆刻有梅花,吴丽梅喜滋滋地回了屋子,着急用新笔勾画正构想中的新样式衣物。 给葛丽娥的,是镶有枣木边框的小圆镜,边框刻有繁复的花纹,还有一把枣木梳,梳柄刻有一对鸳鸯,葛丽娥笑眯眯离开,回屋照镜梳妆去。 拿出一套兔毫毛笔,葛凯武皱眉,二哥走时自己没能送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葛凯琳知道他伤感,打扰:“五哥,我的礼物呢,难不成你把妹妹给忘了。” 葛凯武恍然醒神:“怎么可能忘了你个小人精。” 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小锦盒,小心打开,内里躺着一串额链。 米粒般大小的紫色水晶,用细线串起,成短中长三排,两头用于系在脑后的细链,是用细碎的链勾一个个搭起,再两头是红色的丝带。 “五哥,这是你做的?”葛凯琳惊奇。 葛凯武炫耀:“那是,做这链子可费了不少功夫,来,五哥给你戴上,看合不合意。” 拿出额链,小心翼翼将丝带系在葛凯琳脑后,葛凯武轻轻扳转葛凯琳身子,两人面对面。 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向两边弯曲,笔挺而小巧的翘鼻,嘴唇水润鲜红,婴儿肥娇嫩的小脸,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滴出水来,一头如墨的卷发扎成无数小辫垂在脑后,本就精致的容颜,被紫色水晶这一衬托,越发显得美丽娇嫩。 两排小刷子忽闪几下,葛凯琳笑道:“五哥是不是被妹妹的美丽迷了双眼,看呆了?” “啪,”头顶被轻轻拍一巴掌,葛凯武哭笑不得:“妹妹怎么总在关键时刻煞风景,我自家妹妹长的好看我当然高兴,可妹妹这张嘴什么时候能矜持一些。” 葛凯琳好笑:“要是哪天妹妹嗲声嗲气,娇滴滴对五哥来上一句,五哥,妹妹这里谢过了,你会不会吓一跳?” 听着葛凯琳突然变调话。葛凯武浑身一抖,双手抚肩,颤声道:“哎哟。听起瘆得慌,你还是像平时一样脸皮厚些吧,那才是我的妹妹。” 掏出包囊里要送给葛睿豪一家和郭四娘的礼物,葛凯武递包囊给刘妈:“刘妈照顾爹娘和妹妹辛苦了,这里还有几样东西,你拿下去和其他人分了吧。” “还有老奴等的礼物?”刘妈欣喜,和水月水珏等人下去乐呵。 兄妹俩像往常一样戏耍。 葛凯琳揪住葛凯武的手拉平展。用手指点着葛凯武手背上一个个肉坑,戏道:“哇,五哥。刚好我想养几条小鱼,还没选好鱼缸,看来不用再费心思找鱼缸了,养在这里刚好。还能省下点银钱。” 葛凯武爱吃甜食。绪祥也是,两人凑在一块,保准吃了不少甜腻腻的东西。 看看一直坐在那里喝茶的绪祥,除了身量又长高了一些,身体依然精壮,葛凯琳奇怪,怎么这家伙没变化,自家五哥变得跟个球一样。 被妹妹笑话。葛凯武也不甘示弱,反击:“呼——。呼——,哇,怎么平地生风了,不会是妹妹练了吐纳**,可以信手鼓起人来风?” 葛凯琳紧闭嘴巴,手上改点为拧,葛凯武顿时痛得直吸气,连声求饶。 葛凯琳才开始换牙,张嘴就是一个大洞,葛凯武笑她门口跑风,葛凯琳恨得下手不轻。 绪祥终于开口:“凯琳,凯文走时交代,是你要他给你买书,我已代他给你买了回来。” 将身边一套书递过来,葛凯武帮忙接住。 葛凯琳兴冲冲打开包在外层的牛皮纸,惊喜:“哇,佛教圣地丛书,太好了,谢谢。” 绪祥皱眉:“谢谁?” 葛凯琳顺口道:“谢你呀?” 手里只顾忙着翻书,头都没抬。 绪祥幽幽道:“我送你一套书,连个称呼都当不得吗?” 怎么又在称呼上纠结,葛凯琳默然,她也试过,可就是唤不出祥哥二字。 似乎放弃了称呼问题,绪祥再问:“你要这种书做什么?” 葛凯琳答道:“一来为兴趣,再来为游历,有备无患,将来各处游历时省得临时抱佛脚。” “女子不是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吗?”绪祥再次皱眉。 葛凯琳不屑道:“相夫教子是没错,可要是要一辈子拘在一苑之地,我宁肯不嫁。” 绪祥心里不知哪儿来的别扭。 过了片刻,绪祥又问:“你要游历的事是当真的” 眼睛在葛凯琳脚上扫过,意思不言而明。 葛凯琳抬头看看绪祥,再低头看看自己和身高不相称的小脚,蔫蔫地朝自己屋里走去,刚还兴冲冲翻看的书,也没再理会。 看着葛凯琳那小小的萧索身影,绪祥莫名地忽觉心里闷痛。 “祥哥你太过分了,明知凯琳有多在意她的脚,你偏要揭人短处。”葛凯武去追妹妹。 绪祥走时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在院门口稍站片刻才打马而去,上马时也不像往常利索。 葛家庄被袭事件过后,葛凯琳着手编写新教材。 她前半年教的都是一些生活中常用的字,秋季开后就要增加难度,而且她打算多少收点费用,不能惯出村民占了便宜还理所当然的毛病。 既然要收费,就得人手一本教材,她也不知道收费后还有几个人愿,就先按现在的人数每人备一本吧,要到时真少了人,现在就当自己练字了。 葛丽娥来找她,嘴巴张开又闭上,葛凯琳也不写了,不话只盯着葛丽娥看。 忍受不了葛凯琳的直视,葛丽娥终于开口:“你五哥和你起过堂的事吗?” “有啊,五哥了不少堂趣事,小姑想听哪些。”葛凯琳低头接着写。 葛丽娥犹豫了一下:“你五哥起过有关良平镇的事吗。” “他又没回过良平镇,怎么会起良平镇的事?”蓦然,葛凯琳抬头:“小姑想回去?” 是了,董氏还在良平镇,葛丽娥做为她最小的女儿,怎么能不想她娘。 葛丽娥却不再追问:“你先忙,等你有了空闲我再来找你。” 扭身就走。 葛凯琳从她身后道:“小姑要有事就直接问五哥吧,你是长辈,有什么事不好问的。” 心里觉得奇怪,小姑向来爽利,今天怎么这么别扭。 姑侄俩起的葛凯武,自从回家后就天天跟着葛天俞在外奔忙,既然仕途无望,葛凯武打算跟着葛天俞做生意,业有成后就回家照顾爹娘和妹妹。 葛凯武回到家,葛凯琳和他起葛丽娥的话,葛凯武告诉葛凯琳,小圆镜和枣木梳其实并不是他送给葛丽娥的,而是王鸿彬托他转送的。 王鸿彬今年秋季参加乡试,他托葛凯武告诉葛丽娥,无论他是否考得过,也无论将来是否入仕,他都一定会来娶葛丽娥。 木梳和小圆镜的木柄用的材料都是酸枣木,枣木硬,铁骨苍枝,纵横屈曲,拙中见奇,以此表示王鸿彬的决心。 葛凯琳怪葛凯武:“五哥,你给小姑礼物的时候,怎么不告诉小姑礼物不是你送的。” 葛凯武挠头:“那天祥哥在场,我怕小姑怪我当着外人面讲私密事,也就没有出来,后来每天跟着爹爹在外忙活,就把这事给忘了。” 这么大的事五哥都能忘了,可真坑苦了小姑,葛凯琳不理会葛凯武的求饶,硬将葛凯武推进葛丽娥的屋里。 管他是头上吃爆栗,还是脸被掐得更圆,他自己惹的事自己承担后果。 绪祥再次来葛家时,葛凯琳正坐在树荫下,倚着石桌低头捧着一本书看,旁边石桌上放着一碗汤药,看起来已经凉了。 绪祥端起汤药放在鼻子下闻一闻,皱眉:“是不是又贪吃了,这药得趁热喝,凉了就失了药效。” 葛凯琳蔫蔫地抬头睇了一眼绪祥,又低下头去接着看手里的书。 绪祥不再言语,端起药碗进了厨房,片刻后重新端出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坐在葛凯琳对面,绪祥不停用勺子搅动药汤,待觉得汤药温热可入口时,将碗推到葛凯琳跟前。 葛凯琳皱眉,合住书起身欲走。 绪祥先她一步起身,挡在她前面,轻声道:“想要游历,就得养好身子,否则病弱无神,只能拘于一苑。” 葛凯琳抬头直视绪祥,眼里有惊讶,有愤怒,还有一种令绪祥很不自在的讥讽。 绪祥弯腰抽出葛凯琳手里的《佛教圣地之二》,轻轻搁在石桌上,将碗又往葛凯琳跟前拉了一点,低声道:“凉了还不如不喝。” 转身朝主屋而去。 葛凯琳端起碗一饮而尽,心里烦闷,抱起书回了屋里。(未完待续。) 第0252章 异状 葛凯琳想要人工培养黑木耳,没有现成菌丝,她只有按照在书上看过的,木耳揉碎,植入架起离地不高的树干,这样做,树干中间就夹杂着已自然生长木耳的朽木。 她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看朽木上的菌丝能不能主动感染到新树干上。 隔几天就上山看一回,命人给树干浇水,翻身,要是下雨的话还得及时排水。 她选的地方,也是按书上的适合木耳生长的向阳山坡,树木不是很密,也不是太稀,地上有草皮和苔藓,她已命人除去了周围的刺藤和高些的草。 条件倒是都按书上的准备十足,就是不知这次纸上谈兵,是不是真有收益。 昨天葛凯琳再次上了山,和她一起上山的有水珏,还有村里的小孩子。 孩子们摘了许多野果子,送给葛凯琳一篮,葛凯琳喜欢吃酸中带甜的野生梨子,一边指挥人干活一边吃,自己也不知吃了多少,晚上就开始泻肚,今早人已是软塌塌没了力气。 为此,水珏也是自责不已。 葛天俞问清楚葛凯琳白天都吃些什么,心中了然,半夜亲自上山摘了些野梨回来,用木刀将野梨切成薄片,烤成焦黄的梨干,碾成粉末,用开水冲泡,让葛凯琳喝下去。 这是一种治疗小孩子因贪嘴吃坏肚子的土方,吃什么坏了肚子,就将什么烤焦碾成粉末冲水服下,很见效。 虽然见效。可好吃的美食烤焦,不仅味道变苦,喝起来又全是渣滓。难喝得很。 葛凯琳昨晚喝了两次,泻肚已止住,葛天俞嘱咐今天还要喝一次,葛凯琳实在不想再喝,让啰嗦不停的水月将药碗搁在石桌上,就将身边人撵了个干净。 这才有了绪祥给她重新热药的事。 绪祥这次给葛天俞带来消息,从葛家庄通往镇上的路。官府即将重新修过,绪祥问葛天俞有什么打算,他也好一起办。 葛家庄和白水镇之间原来根本没路。是葛天俞为了开发葛家庄,雇人临时铺建,路很窄,只够过一辆马车。一年多下来路已变得难以行走。 官府为什么好好的要修这条路。葛天俞没问,但他明白这跟绪祥脱不了关系。 他已买下上官家的三家大店铺,要是真能重新修路,到时来往镇上方便许多,扩大生意是必然的,那就得多招做工的人,葛家庄的人口也必会增多。 要扩大生意必要扩建坊屋,耕地被占是必须的。可人口增多,耕地不仅不能缩减。还要增加,粮为生之本嘛。 葛天俞原来还觉着自己买的土地够多,这么一算竟然不够用,当务之急就是购置土地,而且还得快,现在买,是荒地价,等道路修好,沿路土地肯定会涨价。 托绪祥打听清楚官路途经之地,葛天俞和林管家合力买下沿路大半土地,等官府修路征地时再将地反卖给官府,一来一回,赚的银钱竟比买地本银翻了两倍,沿路两侧土地还是葛家和林家的。 绪祥建林庄时,给林管家脱了奴籍,林庄是给林管家用以养老的。 林管家是绪祥母妃的陪嫁,大名林焱,绪祥母妃临死时,将自身掌握的暗卫送给绪祥,林焱是暗卫首领,因要抚养绪祥,林焱不得已由暗转明,常年陪伴绪祥。 葛天俞夫妇和林焱商量好买地事宜,具体经办就交给贺六了,葛天俞亲自监管新院建造。 由上官家挑衅得教训,新院的院墙建得高大结实可比城墙,围墙里除了自家主院外,葛天俞还为葛睿豪、葛丽娥、还有包括葛凯缘在内的四个孩子,各修了单独小院,同时空置几个小院以做客院。 下人住的小院也建在围墙里,围墙外侧环绕住着村民。 修建宅院的土地原本是无主荒地,这里地处偏远,荒地占了也就占了,如今官府要修路,这里必会引起官府注意,葛天俞干脆又以荒地价买下宅院周围方圆几百亩土地。 也就是,村民现在住的院落是占用的葛家土地,这些佃户除了没签身契外,已是完全依附于葛家过活。 自那天泻肚以来,葛凯琳身上一直没多大气力,绪祥和刘妈对话时,葛凯琳就躺在屋里。 “刘妈,有没有冷饮?” “刚榨了些梨汁。” “好,就喝梨汁。” “是,老奴这就给绪少爷端来。” 绪祥今天带来了一只活野猪,四蹄用绳子捆着,猪嘴用套子套住,绪祥吩咐厨房今天吃野猪肉,他坐在树荫下喝梨汁。 附近并没大型野生动物,不知这活野猪他从哪里弄来的。 野猪偌大的个头儿,厨娘不知该怎么处置,杀猪有专门的屠户,谁平时就为吃一块猪肉会去杀一头猪。 满院下人围着野猪指点,就是没人动手。 绪祥从树荫下站起,吩咐厨娘端个大盆出来,从腰里抽出匕首就要朝野猪脖子捅。 眼神余光瞟见一个小身影掀帘出屋,绪祥迅速收起匕首,高喝:“贺十。” “绪少爷有什么吩咐。”贺十出现在绪祥面前。 贺十虽已是葛家的普通奴仆,可一时也还改不了习惯,没事时就呆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刘妈对她这种做法不满,贺十自己也知道不妥,葛凯琳倒是理解,阻止刘妈训斥贺十,随贺十慢慢改变适应新的生活。 绪祥吩咐:“将猪提到河边杀掉,记着留下猪血。” 贺十对着绪祥抱拳一礼,觉得不妥又改屈身福礼,动作生硬别扭,看得葛凯琳好笑,吩咐道:“见着绪少爷用以往的礼节就行。” “是。”贺十松一口气,请示:“六小姐,绪少爷吩咐奴婢杀猪。” 葛凯琳点头:“记着留下内脏。清洗干净。” 葛凯琳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野猪,如今有活生生的野猪就在眼前,她好奇才出了屋子,可也只远远看了一眼就失了兴趣,吩咐完贺十后转身要进屋。 绪祥不解:“内脏腌臜,留着有什么用?” 院里虽没人附和绪祥的话,看神色那意思却和绪祥差不多。显然也不理解葛凯琳为什么要留着野猪内脏。 因身体倦怠,葛凯琳这会儿却不耐烦回答,只了一句:“留着就是。” 就要进屋。 葛凯琳前世小时候家里没钱。逢年过节才买点肉,基本是价钱便宜的猪下水。 她长大后家里生活变好,几乎每天炒菜都放肉,葛凯琳却留下个毛病。偏爱吃动物内脏。每次家人买肉,她都要求买点猪下水,家人也都依了她。 其实,生活富裕后,随着大环境的改变,有些内脏的价钱比肉还高,只是家人偏宠她,不去计较而已。 有一回又因心脏病犯病住院。抽血化验胆固醇超标厉害,主管医生训斥。要想早点死,就尽管吃牲口下水,家人这才知道,动物内脏含胆固醇过高,不能由着葛凯琳可劲地吃。 那以后,不管葛凯琳怎么央求,家人都不再买下水,即便过年过节时,按当地风俗习惯稍微买那么一点,家人也是控制的很严,葛凯琳每次吃上几块就被阻止,很不过瘾。 葛凯琳上大时,为照顾她,二哥跟到她就读大的城市,她有时会瞒着二哥,偷偷在校食堂炒一份猪下水吃,虽然每次都会心怀内疚,可总也管不住自己的嘴。 来到这里,葛凯琳还没吃过动物内脏。 如今,活生生的野猪在眼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估计她晚上都会睡不着。 水珏已掀起竹帘,葛凯琳又吩咐贺十:“内脏难清洗,用面粉和盐搓洗几遍。” 完进屋,只留下一院的大眼瞪小眼。 小身影隐没在竹帘后,绪祥不错眼地盯着晃动的竹帘,直到竹帘纹丝不动才转身。 贺十已提着猪出了院子。 绪祥抬脚要跟去,还没到门口,葛凯武肩上斜挎个背包进院,看见绪祥立马喜笑颜开:“祥哥,刚好我要找你帮个忙。” 绪祥站住,等着葛凯武的下文。 葛凯武小心翼翼摘下挎包搁在石桌上,这才道:“听妹妹,二哥走时想将《年乐图》捏成泥像带走,泥像没捏成功,我这几天捏了一个,开前就能干透,再描上油彩就算完成,拜托祥哥让人带给我二哥。” 绪祥看向石桌上葛凯武珍而重之的背包。 “呵呵,《年乐图》是郭四娘画的,妹妹起的名,娘亲收了起来,我也不知收在哪里。” 边着,葛凯武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搁在石桌中央,小心打开包裹,一副其乐融融的天伦之乐图曾现在绪祥眼前。 一个小小的院落,靠院墙三边都是住房,另一边开着院门,小院中央,三个小人儿滚在一起。 最大的一个男孩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满脸促狭,身上趴着个满头小辫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搁在大男孩胸前,脸朝向趴在一边的小男孩嬉笑。 小男孩显然是淬不及防被绊倒,脸朝向大男孩,张嘴似乎在些什么,面部神情很不满。 正屋门前,一男一女两中年人,男人一手拥住女人肩头,另一手指向院里三个孩子哈哈大笑,中年妇女则是双手向前,状似要抱起地上的孩子,张嘴着什么,面容也满是嬉笑。 仔细看五人面容,正是葛天俞一家五口。 绪祥弯腰想要看仔细些,泥像却被包裹布盖住,葛凯武小心将泥像包好,道:“祥哥,这泥像不能在太阳下暴晒,开裂了可就不好看了,我这就把它拿进屋里,得慢慢阴干。” 葛凯武住的屋子是通风最好的,屋里特制了一个大柜子,就为阴干那些不宜暴晒的东西。 泥像被拿走,绪祥顿时觉着心里空落落的,他又站了片刻,本来想去河边,却心里烦躁,出院顺着青砖路信步向前。 青砖路只通往一个方向,就是葛凯琳教村民识字的堂。 放暑假后,葛凯琳叫蓝婆子守葛丽屏的院子,每天将院里各处收拾干净,以备有客来住,其他时间就让蓝婆子替爹娘做些抄抄写写的事。 蓝婆子自己还是坚持每天去一趟堂,将堂里里外外清理一遍,像往日上课时一样。 绪祥信步走进堂,驻足观看。 正对面五间房面南背北,房前有一个长方形的花坛,内里种的花草,是田间地头常见的野花野草,细细密密小小的花瓣,不上花名,颜色多样,绪祥觉着这些花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靠院子西墙,是两间稍矮的房屋,屋前有一条长石桌,石桌四周围有石凳。 绪祥晓得,这是供生临时吃饭的地方,石桌旁有一棵高大的槐树,浓密树荫可将厨房和石桌凳整个罩住,人在树下吃饭,不会觉着燥热。 那五间正屋,西侧两间是休息室,晚上蓝婆子住在里面,东侧三间是课室,此时三个门上都挂着门锁。 绪祥用手轻轻一摆弄,课室门上的锁就无声打开,他推门进去,顺手将门关上。 进课室环视一圈,绪祥无声而笑。 小小的人儿,生大多都大她几十岁,身为夫子,个子不够高,竟想出抬高个子的方法,教案桌椅下砌了五砖厚的台子,美其名曰“讲台”。 面对讲台,是四十张木桌,也就意味着,人最多时,课室内有四十个生。 绕着课桌在课室内转了一圈,绪祥走上讲台,抬手抚摸洁净的讲桌,无论桌面还是桌体都很光滑,边沿棱角被细心打磨出弧度,这是葛凯武的杰作,唯恐哪里不好伤着他妹妹。 座椅和讲桌一样光滑而没有棱角,椅子前还特意做了脚踏,否则,小小的夫子,坐在这高大的椅子上双脚岂不没处着落。 大手抚上椅背,绪祥皱眉,稍一用力,椅子哗啦一声歪倒。 细看椅腿断开的地方,靠里侧齐刷刷像刀切过,外侧只有不到两成的断裂痕迹。 椅背和底座相连的地方也有裂缝,绪祥稍用力一掰,椅背断开,跟椅子腿一样,靠里侧齐刷刷像刀切过,外侧只有不到两成有断裂痕迹。 脚踏木板已松动,绪祥微用力按压,木板立时下陷,以葛凯琳的小脚,很容易卡在裂缝。(未完待续。) 第0253章 安排 绪祥双眼微眯,厉喝:“来人!”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人,短小精悍,衣服颜色和周围环境相同。 “给我查。”绪祥吩咐。 “是,主子。”来人瞬间不见了踪影。 绪祥还不放心,又将课室里所有桌凳查看一遍,这才出门,原样锁上门。 站在院里,齐彪吩咐:“给我院里院外仔细检看一遍,要有不妥,立即去查。” 又有几个衣服颜色和周围环境相似的人出现,给绪祥行过礼后仔细查看周围。 林焱将贺六贺十交给葛天俞时,葛家庄的庄稼低矮,树木不多,暗卫不好藏身,其实也不尽然。 身为暗卫,练的就是藏身本事,就是没有东西遮挡,也有办法让人发觉不了。 贺六贺十进葛家庄的时候,葛家庄已有其他暗卫,为了让葛天俞一家安心,林焱并没有告诉葛天俞实话。 绪祥顺青砖路漫步返回葛家,往河边望去,贺十正在清洗杀猪用具,绪祥信步走过去。 听到声音,贺十起身,对昔日主子行礼,绪祥对着贺十唇语,贺十点头。 葛凯琳这会儿坐在树荫下躺椅上,口诉做猪内脏的方法,刘妈和水月点头应承,水珏趴在石桌上用炭笔将做法记在纸上。 绪祥静静立在院门口。 等下人离开,葛凯琳闭眼休息,绪祥才走近,坐在葛凯琳身旁石凳上。轻轻拿起葛凯琳的手把脉。 葛凯琳没睁眼也没挣扎,由着绪祥给她两手都诊过,才开口问:“你过医术?” 语气绵软无力。 自绪祥赠书给葛凯琳。这是葛凯琳第一次主动和绪祥话。 绪祥答道:“久病成医,也曾跟着夫子过。” 葛凯琳蓦地睁开眼,直直盯视绪祥,眼里满是疑惑。 绪祥面色如常,接着道:“我生下来时被歹人下了毒,幸而没死,虽身上留有余毒。不过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孪生妹妹先是双腿残疾,后死于非命。” 葛凯琳眼中疑惑变震惊。绪祥没再什么,起身去了葛凯武屋里。 葛凯武正双眼紧盯着柜子上的泥像,不知在思索什么。 绪祥和葛凯武并排站定,双眼视线也固定在泥像上。 “妹妹她喜欢穿白衣。可娘亲总给妹妹穿红衣。我记得过年时妹妹穿的是红衣,这泥像是送给二哥的,我是按妹妹的喜好上色呢,还是按平时妹妹的衣着上色。” 葛凯武似喃喃自语,也像在和人商量:“我娘穿着素淡,给妹妹的衣服却大都用红色,就是衣物用了其他颜色,镶边或绣的花朵也夹杂着红色。我娘,妹子生来体弱。大红色可以辟邪。” 绪祥道:“那就按平时的衣着上色吧,既然是送给凯文的,还是按习惯好些。” 葛凯武点头:“嗯,祥哥言之有理,我这就调色。” 转身走向桌旁。 绪祥走到葛凯武跟前,嘴唇微动:“有件事比调颜料更急。” 将他在堂所见告诉了葛凯武,同时下巴向外戳点,示意葛凯武动静小点,葛凯琳身体虚弱,现在经不得刺激。 葛凯武双拳紧握,轻声愤然道:“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绝不饶他。” 绪祥问:“你还记得座椅的模样吗,现在就开始做一把新座椅,明天蓝婆子打扫堂前能不能做得出?” “记得,我做桌椅时多次要妹妹试过,每个角落都细细打磨过,妹妹开玩笑,我哪里是在打家具,分明是在精雕木艺。” 两人出了屋门。 葛凯琳已睡着,身上搭着薄单子,贺十守在葛凯琳身边,正笨手笨脚编织一条发带。 绪祥给贺十交代一声今晚葛凯武呆在林庄不回,和葛凯武一块出院门而去。 葛天俞和吴丽梅回到家时,厨房里正炒菜,酸辣味闻着就令人胃口大开。 葛凯琳还在躺椅上熟睡,葛天俞轻轻抱起女儿送回房里,吴丽梅跟随其后。 给女儿盖好薄被,吴丽梅轻声道:“看来今天凯琳又会睡很长时间。” 葛天俞问她:“你怎么知道?” 盯着女儿略显苍白的小脸,吴丽梅道:“据我观察,每回厨房炒辣椒凯琳都尽量避开,要是避之不及就会昏睡,今天满院的辣椒味,凯琳恐怕要睡到晚上去了。” 葛天俞惊讶:“辣椒对于凯琳岂不是形同迷/药,这事还有谁知道。” 吴丽梅摇头:“我没听谁过。” 葛天俞脸色凝重:“往后哪怕味道差些,菜里也不要再放辣椒,先不辣椒对凯琳是不是有害,要是被歹人知道凯琳有这毛病,不准会对凯琳不利。” 吴丽梅也是神色凝重点头。 饭时,看着满桌没见过的菜,葛天俞和吴丽梅问这都是些什么,厨娘一一报来:酸辣猪大肠,爆炒脆肚片,红椒血肠,溜腰花,黑木耳炒猪肝,菜干猪肺汤。 夫妇俩皱眉,吴丽梅问:“怎么全是猪内脏,这是谁的主意,内脏怎么能吃?” 得知这是女儿的主意,菜谱也是女儿给的,夫妇两人试探着夹起面前的菜吃了一口,开始时还吃的小心,谁知越吃越有味,不知不觉竟将桌上菜吃了大半,饭也比平时多吃半碗。 葛凯琳醒来已是半夜,口渴难耐,想起身下床倒水喝。 搬来葛家庄后,晚上睡觉时她坚持不再让人守在卧房。 还没动身,就听到:“六小姐是不是要喝水,奴婢这就倒给小姐。” “贺十?你怎么在我屋里。” “六小姐恕罪,奴婢并没睡在里屋。是听声音知道是六小姐醒了,奴婢进来伺候。” “怎么是你守夜,水珏呢?” “大老爷大夫人吩咐。今天开始,由奴婢贴身伺候六小姐。” 白天绪祥在堂所见,已由贺六传给葛天俞,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蓝婆子打扫课室,擦到葛凯琳坐的座椅时,先是一愣。继而围着椅子转圈,时而蹲下,时而站起。反反复复将椅子查看不止一遍。 “怎么啦蓝妈,有什么不对吗?”葛凯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课室门口。 蓝婆子指着座椅答道:“五少爷,这座椅并不是六小姐往常坐的那把。” “何以见得。”葛凯武装模作样走上前,摸摸椅背道:“哪里有不对。座椅是我做的。我怎么没看出哪里不对。” 蓝婆子摇头:“这座椅初看和往常那把没两样,可细看还是不同,往常那座椅已坐了一年多,常接触的地方磨得光滑,这把摸起来涩手。” 又走近一些,蓝婆子手指顺着木头纹理游动,道:“纵使座椅仿造得再像,纹理却很难找到一模一样的。老奴天天擦拭,对往常那把座椅纹理走向很熟悉。” 葛凯武叹气。明言告诉蓝婆子:“这座椅确实不是以往那把,是我今早换的。” 昨天葛凯武跟着绪祥回了林庄,林庄人打下手,葛凯武和绪祥一起,不吃不喝匆忙打制出新座椅,尽管打磨时已很仔细,也已做旧处理,不同的地方还是被蓝婆子看了出来。 蓝婆子不解,问道:“五少爷为什么要换掉座椅,六小姐很喜欢那座椅呢,六小姐嘱咐老奴擦拭时一定要用软布,怕粗布损伤木质,辜负五少爷一番心血。” 葛凯武更加愤恨,问道:“以蓝妈来看,要想妹妹看不出不同,该要怎么处理。” 连蓝婆子都看出了不同,以妹妹的聪慧,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蓝婆子答道:“要是上漆,或许能瞒过六小姐。” 她虽不知道五少爷为什么要换了座椅,做为过来人,却也猜得到必有隐情。 两天后,一个村民失踪,在河边找到他的鞋子,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葛睿豪家两天来连连发生怪事,坐椅子椅子塌,睡床床瘫,吃饭时,饭菜刚摆好,一家人还没动筷,桌子突然垮倒,顿时满屋狼藉。 椅子塌,可以是椅子坏了没检修,床瘫,可以是床不结实,桌子碎成木片,这事就绝对不会是巧合了。 葛睿豪捡起桌子碎片仔细观察。 断裂处齐刷刷明显是特意为之,看一片是这样,看两片还是这样,看遍所有碎片都这样,桌子竟能在没摆碗碟之前一直屹立不倒,可见做这事的人功夫非同一般。 葛睿豪沉思中偶而抬头,见妻子满脸惊恐,抖如筛糠,赶紧扔掉木片,抱住妻子安慰:“雁菱不要怕,我会查这是谁干的。” 董雁菱抖得更厉害,喃喃道:“妖精,真的是妖精,真的是妖精……” 葛睿豪安慰:“哪里来的妖精,世上没有妖精,凡事都是人做的,不要怕。” 董雁菱却不管葛睿豪什么,只管念叨妖精。 葛凯缘在旁边自言自语:“难不成真是妖精?” “凯缘,什么是妖精,你知道些什么?”葛睿豪喝退下人,问葛凯缘。 妻子口称妖精,可是被吓着了,葛睿豪眼里的董雁菱向来胆小,可女儿也这么,葛睿豪直觉事有蹊跷。 董雁菱一个机灵醒过神来,接了葛睿豪的话:“女儿是顺着我话的,她才七岁,哪知道什么妖精。” 葛睿豪直盯盯看着董雁菱,低喝:“到底怎么回事,哪里有妖精。” 自那天葛天俞听到他夫妻对话,董雁菱就疑神疑鬼,这两天更是像惊弓之鸟。 椅子塌她脸变色,床瘫她整日整夜坐卧不安,今天更是魂不守舍,言语忽闪,要是葛睿豪再不起疑心,那就真是没心没肺,白痴一个。 董雁菱嗫嚅着嘴唇,却半天没出话来。 “嗨,这有什么不得的,”葛凯缘得满不在乎:“娘亲六姐的聪慧近似妖精。” “凯缘别胡,你是妹妹,她是姐姐,小妹怎么能诽谤长姐。”董雁菱历喝。 按往常习惯,董雁菱呵斥葛凯缘,葛凯缘准会闭嘴,可今天有爹爹在跟前,葛凯缘不怕娘亲罚她。 反驳:“这话是娘亲的,女儿只是复述而已,娘亲还,葛家各个都是大龄成亲,就是成了亲也不顺遂,最后还落得个背井离乡,这都是源于六姐的妖魂作怪……” “啪,”董雁菱一巴掌打得葛凯缘差点摔倒。 董雁菱平时对葛凯缘严厉,却从不舍得打葛凯缘,今天董雁菱忽然动手,小姑娘一时被吓住,呆呆的站在当地,一手捂脸,眼里噙泪,想哭却不敢哭出来。 妻子恼羞成怒,葛睿豪脸色愈黑,沉声道:“你最近不要出门,制衣坊那里我会跟大嫂一声。” 丈夫有时也会对自己严厉训斥,可从来也是过就算,不再计较,这次竟然要禁自己的足,董雁菱内心慌张,拉住葛睿豪的衣袖恳求: “我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会乱话,能当这个管事我费了不少心力,你也看见了,为了会挽布扣,我不分白天黑夜地练习,磨破了双手,熬皱了双眼,双手不知被针扎过多少针眼,要是我不上工,管事职位会被人代替,那我岂不白辛苦了。” 葛睿豪听得心里酸痛。 他能看中董雁菱,是因董雁菱是个心性极高的人,宁肯受董氏百般折磨,也不愿屈身给葛天俞当小妾。 可如今,妻子被富贵迷了眼,嫉恨成性,处处要和大哥家比,尤其针对凯琳,要是再由着妻子胡言乱语,必酿成大祸。 葛睿豪甩掉董雁菱的手,抱起女儿出了屋门,吩咐守在院里的下人:“从今天起,任何人不能进屋,也不准夫人出屋,要是有人敢擅自违规,重打二十大板。” 董雁菱要冲出来,被门口下人拦住,董雁菱大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并没犯大错,那凯琳确是……” 确是什么,董雁菱没喊出口,她只是嘴一张一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葛睿豪已大步朝院外走去,葛凯缘将头埋在爹爹肩窝,不敢抬头看声嘶力竭的娘亲,董雁菱的异样,父女二人都没发现。 有下人觉出不对劲,可老爷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出了院门,葛凯缘才敢哭出声,葛睿豪轻抚女儿脊背,绕着田间地头不停走动。(未完待续。) 第0254章 来人 来到渔场,葛睿豪将葛凯缘轻轻放在他平时休息的床上,问葛凯缘:“爹爹带你和娘亲离开这里好不好?” 葛凯缘摇头,抽噎道:“女儿不回良平镇,回去娘亲又要将女儿关在院里,女儿不想。” 葛睿豪柔声安慰:“我们不回良平镇,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葛凯缘头摇得更厉害:“不好,在这里很好玩,大伯娘和大伯父喜欢女儿,二哥五哥每回从盛城回来,都会给女儿带礼物,六姐知道很多东西,会给女儿讲故事,女儿记不住字,六姐从不骂女儿,这里还有很多伙伴陪着女儿玩,要是离开这里,女儿会很不快乐。” 葛睿豪内心闷痛。 女人一旦有了嫉恨心,什么不可理喻的事都做得出。 细想几天来妻子的表现,以及家里这两天发生的诡异,应是妻子已做出不利于凯琳的事,被绪少爷发现,才毁坏家具以示警。 绪少爷为人狠厉,要是再呆下去,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事, 还是早点离开吧,或可留得妻子一条性命。 想通关节,葛睿豪牵着葛凯缘的小手,在工地找到葛天俞。 葛天俞默然片刻,道:“走吧。” 神情落寞。 葛睿豪几次张嘴,却不知自己要什么,转身抱起哭叫着不走的葛凯缘离开。 回到家里,葛睿豪见满院下人一脸诚惶。问怎么回事。 董雁菱的贴身婆子道:“老爷走后,夫人在屋里一直挣扎翻滚,这会儿屋里已没了声音。不知夫人是在休息还是怎么样了。” 葛睿豪冲进屋里,就见董雁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衣衫和长发凌乱不堪,地上有血迹。 拨开董雁菱的头发,葛睿豪看见董雁菱双手卡着她自己脖子,手上满是血,拿开董雁菱的手。董雁菱喉咙处血肉迷糊。 葛睿豪抱妻子搁在贵妃塌,转身刚要去拿药,身后贵妃塌轰然塌掉。 董雁菱双眼慢慢睁开。张嘴发不出声音,双手往脖子抓去,葛睿豪迅速拦住董雁菱双手,内心已明白怎么回事。惨笑道:“我们这就走。” 董雁菱瞬间双眼大睁。手脚挣扎,嘴巴一开一合,急迫致使她再次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董雁菱,躺在车上,不言,不动,不哭,不笑。葛睿豪抱着葛凯缘坐在车辕,由着马信步而走。不知到底要去向何方。 这次泻肚,似乎将以往的活泼精力泄了个尽,葛凯琳一直蔫蔫地没有精神。 按葛天俞夫妇以往习惯,家里发生的事一般不会瞒着孩子,还会给孩子讲解前因后果,或听听孩子的见解,可这次堂事件却没告诉葛凯琳,怕她受刺激而病情反复。 葛凯琳只知葛睿豪一家离开,临行前,葛睿豪打杀了两个丫环和两个婆子,其他下人也全部卖掉,葛凯琳问葛睿豪为什么离开,葛天俞是葛睿豪年龄渐大,想寻祖问宗叶落归根。 这段时间外来人员越来越多,有想租葛家庄土地的,也有来应招做工的,中间不乏想要移居葛家庄的人,加上原本就有很多杂事,葛天俞夫妇更加忙碌,葛凯琳直觉葛睿豪离开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却也不忍心缠着爹娘深究。 身子稍有力气,她让贺十陪着自己出外走走。 乡间路不平,她又不肯让贺十背,贺十扶着她顺青砖路慢慢往前走,路的尽头就是堂。 座椅被换后,蓝婆子请示过葛凯琳又搬回堂住,葛凯琳怕蓝婆子孤单,让水珏和蓝婆子同住,两母女既是个伴,也好培养感情。 堂放假,除了每天打扫外,没多少事,母女两人还是回葛府当差,不过不会同时离开,总有一个人守在堂。 葛凯琳进堂院子时,水珏正在冲洗石桌,见自家小姐进来,水珏赶忙擦干手,冲进课室搬出座椅来放在树荫下。 看着眼前枣红色椅子,葛凯琳奇怪,课室里除了自己一把椅子以外,生都是坐的凳子,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把椅子,比自己那把还气派。 水珏炫耀:“六小姐不认识了吧,这就是您原来的座椅,五少爷,椅子上了漆,尤其是这种颜色的漆,看起来更像夫子的座驾,五少爷想给六小姐一个惊喜,嘱咐不要提前告诉六小姐,怎么样,六小姐有没有觉着惊喜?” 呃,喜没感觉到,惊倒是有点。 葛凯武给她做的桌椅本来就是用的红木原木,精心打磨过如同艺术品,如今虽然上了漆确实更加气派,但是掩盖了木质本色,葛凯琳觉着还是有点遗憾。 “六小姐,不满意吗?”水珏看着葛凯琳的神色问。 水珏听干娘过换座椅的事,干娘嘱咐她不要让自家小姐知道,见六小姐眼不错珠的盯着椅子,水珏内心打鼓。 “好看,怎么不好看,这种颜色更显你家小姐我的,嗯,威严。”葛凯琳坐上椅子,板起脸做严肃状。 “哈哈,六小姐喜欢就好,五少爷了,要是六小姐喜欢,奴婢可以得赏呢。”水珏内心松了口气。 “五哥能有什么赏,难不成要将顺生赏给你,他乐意我还不乐意呢,我家水珏将来可是要脱奴籍的,要是嫁给顺生,那还是个奴才,这事我可不干。”葛凯琳得一本正经。 纵使水珏平时没心没肺,这会儿也不知该怎么接葛凯琳的腔,求助地看向贺十,不过看也是白看。 贺十年近三十,也还待字闺中,对葛凯琳这话更不知该怎么应对,两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哈哈哈哈。” 见识了两人的窘态,葛凯琳大笑着进课室,去欣赏被葛凯武弄得“面目全非”的教桌。 水珏和贺十各舒一口气。紧跟葛凯琳进了课室。 讲桌确实也漆成和椅子一体的枣红色,观课室全景,讲桌和讲台下的课桌凳越发不协调。 课桌凳都是生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有精有粗,各式各样,最简陋的,只是在地上起四根泥柱子。上面搭一块木板。 葛凯琳听爹娘过,往后村子会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既然自己打算秋季开后收费,那么是否应该考虑一下课桌椅的质量和样式呢,她考虑干脆自家制作课桌椅。 还有,是否要统一装束呢。就像前世的校服。 还是算了。村民大都穷苦没钱,这堂原本就不是正式堂,要是再要求统一着装,恐怕会吓退那些勉强凑得出钱来读书的人。 还有,还有……, 葛凯琳越想越兴奋,脸上表情也是精彩纷呈,看得贺十和水珏莫名其妙。 水珏也还罢了。从小到大,自家小姐这种表情不知见过多少回。已是见怪不怪,只是不知这次小姐又想到什么主意。 贺十是第一次见葛凯琳这样,她对自己将来一直要跟随的小主子越发好奇。 葛凯琳感觉腿被轻轻蹭了一下,回神,是水珏又将椅子搬了进来,正往她身后放。 嗯,想得入神时没感觉,这下还真是累了。 葛凯琳坐到椅子上闭上双眼,准备稍休息一下就回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要是离家时间太长,爹娘会担心。 刚闭上眼,贺十轻声在她耳边道:“六小姐,有生人靠近。” 葛凯琳睁开眼睛,却没动。 葛家庄因重新规划,需要不少工匠,也需去镇上或更远处采购材料,来来往往,生人肯定少不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过,贺十既然特意提出,葛凯琳也不会以为贺十是无聊,身为暗卫,对各种气息声音都很敏感,或许她觉出这次来的生人不善呢。 贺十话音刚落,数息间,葛凯琳就听到有讲话声由远而近,她扭头朝门外看。 课室门刚好正对堂大门,几个女子一出现在大门口葛凯琳就看见了。 看打扮,话的是一个穿戴体面的富人家婆子,婆子第一个进院,然后是两个丫环模样的女孩,年龄也就五六岁的样子,穿戴也不俗。 先进来的三人向两旁让开,身后露出一个头戴白色纱帽的身影,从那水红色衣裙,还有小小的个头来看,葛凯琳猜着应是一个小女孩。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小女孩怀里还抱着一只猪,一只还没满月的小花猪。 小女孩不急着进院,而是左右晃动脑袋,像是观看堂周围环境。 “哎哟,这就是你赞不绝口的堂呀,这么简陋,啧啧,哎哟。”富家婆子满脸轻蔑。 “绪小姐,这就是我们葛家庄读书认字的地方,别看我们小夫子年龄还小,懂得的东西可不少,就是镇上那老夫子,也不一定如我家小夫子博。”几人身后传来张嫂的声音。 葛凯琳好笑,张嫂之前大字不识一个,根本就没进过真正堂,哪里知道人家堂老夫子的问。 张嫂口中的绪小姐却没接腔,抬脚进了院子,身后又跟进两个丫环,年龄稍大些,看模样最大也超不过十岁。 最后张嫂才进来。 葛凯琳感觉怪异,当小姐的穿戴竟比婆子和丫环还差些。 水珏出课室相迎,尽管她不喜欢那婆子的口气,但葛家做为主人家,还是要有最起码的礼貌,最重要的是,她先得弄清楚来人情况。 才一出课室门,张嫂大嗓门就拉开:“水珏你在呀,这是镇上绪家小姐,就是我提过的,收我家鸡蛋的那家小姐。” 水珏向绪小姐行福礼:“绪小姐好。” 后进来的丫环,一个怀里抱着蒲包,一个双手抱着个坐垫,两人见槐树下有石桌石凳,就走过去,发现石桌石凳上有水渍,应是刚刚冲洗不久,两丫环站住。 水珏一身粗布衣衫,衣袖挽起,头上没戴任何发饰,先进来的那婆子脸上现出鄙夷之色。 开口道:“喂,你这丫头好不知礼,没见我家小姐还在太阳下站着吗,竟连个座椅都不端来,你家主人难道没教你待客之道?” 两个小些的丫环撇撇嘴,将头扭到一侧。 水珏进厨房提溜出一个小板凳,这是蓝婆子日常烧火时坐的,高不及水珏小腿。 那婆子不满:“你这小板凳又矮又脏,我家小姐怎么坐得。” 水珏只是不吭声。 张嫂打圆场:“水珏,绪小姐身份高贵,怎么能让绪小姐坐小凳,我看小夫子讲课坐的椅子,正配得上绪小姐身份,你搬出来给绪小姐坐。” 来者是客,被那婆子挑衅水珏尚能忍,见张嫂帮着外人讲话,水珏爆发: “张嫂你好大的口气,你也椅子是小夫子讲课时坐的,哪里随便来个人就能坐,再,那椅子是五少爷特意给六小姐做的,要是被那不知轻重的人弄坏,难不成张嫂你来赔偿?” 张嫂虽不识货,却也听村里人议论过,小夫子用的桌椅贵重,就是卖掉她全部家当也买不到一条椅子腿,水珏嘴巴又利索,起话来她从没占过便宜,张嫂不敢再言语。 “不过是乡村野佬,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怎么就配不上你家一把破椅子。”婆子冷哼。 “顾妈,不得无礼。”绪小姐呵斥。 葛凯琳正对门口,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她因在课室里,隐在暗处,那几人站在大太阳下一时看不到她,这样正好也给她时间来观察来人。 水珏训斥张嫂的话,实际论起来相当无礼,将来者连主人带下人一起骂了,来人却没有一个人有异色,也没一个人替她家小姐话,至于绪小姐,因带着纱帽也看不清她脸色。 顾妈已无礼老半天,绪小姐这会儿才出声喝止,呵呵,有意思。 “是,老奴知错。”顾妈嘴上知错,神情却是满脸不屑。 “倒水吧,我口渴了。”绪小姐吩咐两个大丫。 拿坐垫的丫环将坐垫铺在小凳上,扶绪小姐坐下,就着另一个丫环的手打开蒲包,从蒲包里拿出一个瓷杯,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将茶壶放回蒲包,这才将茶递给绪小姐。 从头到尾,顾婆子和两个小丫环都没有帮忙。 喝了茶,休息片刻,绪小姐问水珏:“听你家小姐同时教几十个生,而且因人施教,是不是真的?” 言语和气,并没因水珏刚才出言不逊而生气。 ?(未完待续。) 第0255章 留下 水珏瞪了一眼张嫂,自家小姐今天好不容易身子清爽一些,有精力出来走走,都是张嫂多事把人领到堂来打搅。 答道:“是,我家六小姐记性不是一般好,每个生的特性都记得清楚,对人不偏不倚,不因人进度慢而轻视,也不因得快而偏向,会因个人情况不同而因人施教。” 张嫂插话:“是呀是呀,绪小姐,我家小夫子真得是很厉害。” 她得赶紧几句好话,以水珏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要是水珏真记恨上她,往后恐怕她会没好日子过。 绪小姐又问:“我能不能进课室看看,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进过堂。” 贺十从课室出来,问水珏:“热茶准备好了没有,六小姐像是快醒了,要是没有热茶喝,看回去五少爷不揭了你的皮。” “是,我这就去烧水。”水珏闪身进厨房。 张嫂惊讶:“贺师傅,小夫子也在?” 贺六和贺十曾教过村民功夫,村民见了俩人习惯叫师傅。 贺十只扫了一眼张嫂,对着绪小姐微微福礼:“我家小姐近段时间身子不好,今天走到堂累着了,没能出来迎接绪小姐,望绪小姐见谅。” 绪小姐道:“是我打扰到了你家小姐休息,你快去照顾你家小姐,坐着睡觉容易着凉。” 贺十进休息室拿了条薄毯,又转回课室。她拿薄毯过来,是真怕自家小姐着凉。 这次泻肚后,葛凯琳特别畏寒。初秋天气还很热,在阴凉处葛凯琳却总也觉着冷。 厨房的小泥炉上一直坐着把小铁壶,需要热水时,只要打开泥炉通风口,很快水就开了,水珏泡了一壶红茶,用托盘端进课室。 葛凯琳有个习惯。无论天凉天热,只要是睡觉起来,总喜欢喝稍烫的红茶。一杯茶下去,肠胃舒泰。 等葛凯琳施施然从课室出来,顾婆子和两个小丫环已满脸不耐,两个大丫环倒面色平静。 “对不住了绪小姐。我睡着了。不知有客人来,真是怠慢了。”葛凯琳装腔作势。 绪小姐从小凳上起身,歉意道:“葛六小姐不要客气,倒是欣毓打扰到葛六小姐了。” 绪欣毓? 葛凯琳感觉一阵晕眩,这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可她以前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 第一次见面就报上闺名,不知对方是真豪爽,还是不在意。 晕眩只是一瞬间就过去了。葛凯琳笑道:“绪小姐客气,是凯琳怠慢了。” 她的名字整个葛家庄的人都知道。出来也没什么损失,也显得尊重对方。 吩咐:“贺十清理一下休息室,请绪小姐进屋内休息,水珏去刘伯那里看有什么水果。” 转而又对顾婆子道:“这位妈妈,我家种的西瓜个儿很大,我这丫环人小,一个人捧不了西瓜,麻烦这位妈妈帮忙一起,要是妈妈口渴,可吃了西瓜再回来。” 已经入秋,西瓜已到了尾式,地里哪还有什么大个儿头西瓜,她就是看着婆子心烦。 顾婆子早就不耐陪这位不得宠的前任嫡小姐,可夫人交代她要时刻紧跟大小姐,葛凯琳让她搬西瓜,她想要反驳,又听葛凯琳她可以先吃了西瓜再回来,心里就有些松动。 西瓜这几年才传入本地,产量不高,价钱不低,就是富贵人家的主子也不会常吃西瓜,顾婆子跟着这位大小姐,更是一年到头都吃不到,稍微犹豫一下顾婆子就答应下来。 顾婆子跟着水珏走了,两个小丫环眼巴巴看着院门,葛凯琳笑道:“你两个也去吧,记着,西瓜性凉,不要贪吃,小心吃坏了身子。”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随便吃。 小丫环兴冲冲追出院子,连个谢字也没有。 绪欣毓道歉:“葛六小姐见谅,失礼了。” 葛凯琳笑道:“没事,本来就都是孩子。” 问两个大丫环:“你两个想不想去吃?” 大丫环屈膝行礼,摇头:“谢谢葛六小姐,奴婢们不渴。” 进入休息室后,绪欣毓抚摸着手上抱着的小花猪,问葛凯琳:“我想换下身上汗湿的衣服,能不能麻烦葛六小姐帮我抱一下雪风,它很爱干净,在外洗澡不方便。” 一个大丫环伸手去接小花猪:“大小姐,还是奴婢来抱吧。” 绪欣毓却不肯松手,绕过大丫环走向葛凯琳,贺十要阻拦,被葛凯琳扯住。 “看来绪小姐很宝贝这宠物。”葛凯琳小心接过小花猪抱着。 绪欣毓吩咐两个大丫环:“你两个先出去,我不叫你们,不要进来。” 又对葛凯琳道:“葛六小姐,可否麻烦你身旁这位出去一下,我有几句体己话和你。” 葛凯琳毫不犹豫:“贺十,你陪这两位去厨房喝茶。” 初次见面,她就有种知己相逢的感觉。 贺十有些犹豫,自家小姐和绪小姐是头回见面,还不知对方底细,可看着葛凯琳的眼神,她还是退了出去,顺手将门从外面关住。 休息室只剩两人,绪欣毓摘下纱帽,葛凯琳蓦地瞪大眼睛,惊呼:“喜辛余?”。 绪欣毓做势让葛凯琳噤声,小声道:“有话等下再,帮我留在这里。” 葛凯琳刚要话,院墙外葛天俞的声音传来:“凯琳,爹爹来接你。” “爹爹,我在这里。”葛凯琳只有先打住话头走出去。 贺十和两个丫环也从厨房出来。 葛凯琳本想像平时那样向爹爹问长问短,见爹爹身后还有一个人。葛凯琳站住。 那人个头比爹爹稍矮,要是没自家爹爹做对比,那人也算长得英俊。 两人身后跟着贺六和另一个男子。都是长随打扮。 葛天俞朝葛凯琳招手:“来,凯琳,见过绪老爷。” 葛凯琳给绪老爷行礼:“绪老爷好。” 绪老爷爽朗大笑:“我比你爹爹小些,你称呼我叔父就行,初次见面,我也没有准备礼物,这块玉佩侄女拿去玩吧。” 从身上解下一枚小巧鱼形玉佩。递向葛凯琳。 葛凯琳大方接过,施礼相谢。 绪欣毓紧跟着葛凯琳出了屋子,对葛天俞施礼:“见过葛大伯父。” 葛天俞摸遍全身也没摸到任何配饰。抱歉道:“我整天混在工地,没带见面礼,等回府后再补给侄女。” 绪欣毓又是一礼,趁机给葛凯琳使个眼色。 “爹爹。”绪欣毓转而给绪老爷施礼。 绪老爷呵斥:“你自己弄只猪玩也就算了。怎么能让葛六小姐替你抱着。还不快接过来。” “是。”绪欣毓转向葛凯琳。 葛凯琳笑嘻嘻道:“绪叔父,是我自己想要玩这只小花猪的,就让我再玩会儿吧。” 葛天俞帮腔:“小孩子家有小孩子的想法,老弟,咱们就不要搀和了。” 绪老爷笑道:“都葛大老爷偏宠爱女,看来一点都不假。” 问绪欣毓:“一路来爹爹要你去掉纱帽你不肯,现在你为什么取了纱帽?” 绪欣毓屈膝答道:“女儿相貌丑陋,夫人从不允女儿摘掉纱帽。要是女儿违背了夫人命令,夫人不会将女儿怎么样。女儿身边的人却会遭殃,望爹爹体谅。” 水珏风风火火跑进来,嚷嚷着:“绪小姐,顾妈西瓜好吃,想多摘几个,奴婢力气小拿不了,能不能让这两个姐姐帮忙?” 指指两个大丫环。 葛凯琳内心喷笑,水珏这绝对是故意的。 西瓜摘得多了不必非得用手抱回来,西瓜地里就有推车,就是没有推车,田间地头随便一声,自会有人帮忙给送过来,哪用得着巴巴跑回来请示,何况水珏力气并不小。 她这是变相让人家知道,这么贵重的西瓜,主子还没吃,下人已经先吃过,还自作主张问人家多要,绪老爷听了会是什么感受,那几个人还能有好? 果然,水珏话音一落,绪老爷脸色立马就黑了,强压怒气对葛天俞道:“葛兄恕罪,小弟这就处置刁奴,小弟告退。” 大步往院外走去。 出了院门又止步,扭头呼唤:“欣毓,跟上爹爹。” 绪欣毓跪下求道:“爹爹今天带女儿出来,夫人肯定心里有气,爹爹要真处置了顾妈,回去后,爹爹要外出忙生计,女儿却要留在家里,今后女儿受的待遇可想而知,求爹爹让女儿在外面多呆几天,就是过几天女儿回去受苦,也不枉出来这一趟。” 绪老爷默然。 绪欣毓是绪老爷前妻留下的唯一血脉,现任夫人对子女要求严苛,尤其是对绪欣毓。 葛凯琳帮绪欣毓话:“我虽和绪小姐初次见面,却很谈得来,恳请绪叔父允许绪小姐留宿几天,我两人也好促膝相谈。” 葛天俞欣喜,也替绪欣毓求情:“绪老弟,既然你家女儿和我女儿投缘投,就留你家女儿在葛家庄玩耍几天吧。” 女儿太懂事,虽偶尔也顽皮,却总不像个孩子那样吵着闹着要和伙伴玩耍,女儿这还是第一次留人,现在这样才是一个孩子应有的反应。 水珏却不管其他人怎么样,留下自己惹的烂摊子,她进休息室去收拾。 绪老爷妥协:“唉,也罢。” 向葛天俞躬身一揖:“葛兄,能不能借房屋一间,容我父女留宿几天。” 葛天俞自然不会推托,葛丽屏走后院子还闲置着。 刚才场面紧张还不觉着怎么样,这会儿葛凯琳才觉得脱力,身子一歪靠到葛天俞身上。 “累了?”葛天俞屈身蹲下。 葛凯琳很自然地爬到他背上,一双胳膊环住自家爹爹脖子,头枕在爹爹虽不算很宽,却很有力的肩背,闭上眼完全放松。 绪欣毓愕然,都这个世界男人抱孙不抱子,别自己只是个被遗忘的前任嫡女,就是现任夫人生的嫡子嫡女,她都没见自家爹爹抱过。 绪老爷看到葛天俞父女这一幕,他和女儿神情相似,只是有所收敛。 绪家怎么处置刁奴,葛凯琳已无暇去想,她在自家爹爹温暖舒适的背上已沉沉睡去。 醒来时只觉饥肠辘辘,刘妈给她煮一碗馄饨吃过,她就去找葛天俞,想知道绪欣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儿第一次留宿客人,葛天俞也想女儿和绪欣毓相处的好,吃完饭后他没急着去工地,就等着女儿睡醒好告诉女儿绪欣毓的境况,知己知彼才能找到最好的待客方式嘛。 绪家已是几代人做生意,绪欣毓比葛凯琳小一岁,今年已满七岁。 绪老爷的续弦育有两子一女,女儿五岁,生来愚笨,爹娘不分,常年圈在院里,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只有一岁。 绪欣毓的长相随了她的生母,不美貌绝伦,也是少有人能及,可不知怎么回事,几个月前突然全身毛发变白,绪夫人再不允许她外出。 上官家事发后,绪祥最早得到消息,要官卖上官家所有财产,官方没公布消息之前,林庄和葛家先下手,已将上官家在白水镇的店铺买下,买沿路荒地,也是绪祥提前得消息。 等绪老爷得知官卖消息时,已是晚了一步,上官家在白水镇的店铺已没了,沿路地段也已没什么好挑的了。 绪老爷打听得知,先下手的是林葛两家,葛家他知道一点,两年前搬来,一来就抢了多家生意,绪老爷和葛天俞也曾有过应酬,林家他从没听过。 绪老爷多方打听,可无论如何也打听不出林葛两家底细,以绪老爷多年经商直觉,这两家新来的住户应是背景不浅,不好对付。 对付不了就先结交,结交就要投其所好。 绪老爷听葛天俞宠爱妻女,要是能讨得葛家女眷欢喜,办起其他事来就顺遂得多。 但据消息,葛家女眷很少来镇上,想和她们接触,可谓机会渺茫。 想来想去,绪老爷只有主动出击。 既然是讨女眷欢心,绪老爷本来应该和妻子一起来葛家庄,可妻子嫌弃葛家乡野村夫,不愿和他一起来,绪老爷一气之下,带着已很久没出过门的绪欣毓来到葛家庄。 绪欣毓能在堂出现,是绪老爷打听好葛凯琳的行踪,特意为之。 葛凯琳有种直觉,绪欣毓好好的容貌,突然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肯定是那家伙故意的,自小那家伙就不按常理出牌。 那天后,绪欣毓天天来找葛凯琳玩,她身边已不见了顾婆子和两个小丫环,只剩下两个大丫环,还有叫做雪风的小花猪,葛凯琳也了解到这位昔日死党的处境。(未完待续。) 第0256章 合体 绪欣毓前世名叫喜辛余,比葛凯琳小一岁,她家和葛凯琳家离得不远,俩人是从小到初中的同。 喜家是个大家族,亲戚也多,喜辛余几个姐姐起名就很困难,叫什么名字都和人犯冲,哪怕是谐音都不行。 到了喜辛余这里实在不知该起什么名字,因她爸姓喜,她妈姓辛,她的出生根本就是多余,她爸妈干脆给她起名喜辛余。 这是个让老师头痛的家伙。 别看小小的个子,打起人来那叫一个狠,就是班上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子一般都不敢惹她,小二年级的时候她就打得五年级一个女生不敢再上,硬生生让人家小没毕业。 葛凯琳和喜辛余性格完全相反,不知怎么竟投了喜辛余的眼缘,喜辛余很喜欢找葛凯琳玩,谁敢欺负葛凯琳,喜辛余第一个冲上去。 两个人一个好斗,一个安静,一个习上笨得离谱,一个记性好得人神共愤,也算是一对奇异搭档,每到一处都引得人指指点点。 喜辛余姊妹六个,她是最小的,姊妹之间年龄相差不大,一个比另一个也就只差一两岁,她爸妈只管生不管教,除了一日三餐和衣服蔽体外,其他方面,几乎就让孩子们自生自灭。 她家每天吃饭就跟打抢似得,姊妹几个一个赛一个吃得快,吃得慢的根本连肚子底都垫不住,别看喜辛余最小,因为能打。大多时候都能混个肚儿圆。 中考时,因葛凯琳犯病中途退场,复读一年才考上高中。比喜辛余低了一届。 已上高二的喜辛余,变得让葛凯琳有些看不懂,打架照常,还会了抽烟喝酒,满嘴脏话,习倒没有落下。 高三时,喜辛余家的矛盾越来越厉害。几乎到了姐妹相残的地步。 有一天喜辛余来找葛凯琳,了一大堆羡慕葛凯琳有个好家庭的话,一直到半夜巡逻老师从树林里将她俩赶出来。两人才分手,后来喜辛余就不见了。 那以后,葛凯琳再也没见过喜辛余。 喜辛余讲,出走后的她什么都干过。打零工。当保姆,最惨的时候还当过乞丐,有一阵子实在混不下去,她就去偷人家东西,最后一次偷被抓住,她失去了人身自由。 抓喜辛余的人是个小偷祖宗级人物,训练喜辛余成为贴身保镖,喜辛余除了要负责雇主的安全。还兼顾做保姆的工作。 那段日子喜辛余会了化妆,技巧比专业化妆师也不差。 葛凯琳揪揪喜辛余的白发:“那你现在这个样貌。就是化妆化出来的?” 喜辛余满脸自豪:“真聪明,我这个身体可是很漂亮的。” “那为什么你要化妆,这样并不好看,前世你就是把自己化成个猪头,都没人会理你,这个世界,长的怪异可是很危险的。” 这才是关键问题。 喜辛余叹气:“还不是为了活命,你以为身上弄这么多东西,我很舒服呀。” 她的雇主投资拍一步电视剧,推荐她给剧中演员化妆。 主角在演危险镜头时找替身,为了能在电视剧里有个镜头,喜辛余给人家当替身,可当她给自己化好妆后,还没来得及走到拍摄现场,突然一头栽到,醒来就成了绪欣毓。 醒来后的喜辛余留有这个身体的记忆,知道自己是前任嫡女,多次遭现任夫人暗害。 前年冬天,夫人将绪欣毓身边人全部撤换,绪欣毓再也无力躲避,大冬天被那顾婆子故意推进湖里,是雪风奋力推绪欣毓到岸边。 那以后,绪欣毓除了天天搂着雪风外,不理会任何人,直到喜辛余来到这里。 “你的意思是,你这身体里除了你之外,原主还在?”葛凯琳惊讶。 “是,也不是,其实原主落水后已死了,是有人替补了原主,雪风是和替补一块来的,而我又接替了替补。”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么吧,我和替补共用身体,替补同很安静,而我的性子,你是明白的。” “明白什么明白,你绕来绕去就一句话,你现在是人格分裂者。” “应该我们两个是强强联合,她聪明,我能打,我俩互补长短。” “好了,少贫,接着。” 喜辛余和绪欣毓融合,精疲力尽昏死过去,一睡就是好几天。 夫人见绪欣毓脸色实在惨白难看,怕绪老爷回来追究,就请了专门给尸体化妆的化妆师。 化妆师真以为绪欣毓死了,正儿八经给绪欣毓化起妆来,却被突然坐起的尸体吓得魂飞魄散,以为是诈尸,根本没收拾他的吃饭家伙,撒腿就跑,这倒便宜了喜辛余。 等绪老爷闻讯赶回来时,绪欣毓的脸色比原来还惨白。 绪老爷请遍大夫,绪欣毓的身体恢复,脸色是好了,可毛发却全变白了。 “人家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哈哈,你倒好,尚未出师就身死,看来你就没有当演员的命。” “还笑我,你脚是怎么回事,不会是缠的吧?” “唉,我也发愁,只长个子不长脚。” “好了,咱俩扯平,你得配合我演一场戏。” “怎么配合?” “附耳过来。” 辞别葛凯琳,绪欣毓兴冲冲回隔壁院,着绪老爷磨墨,还专门找了个盘子装墨,不一会儿身上就弄得到处都是墨汁。 然后,绪欣毓拿起毛笔,模仿着葛凯琳给她写的名字,在纸上照猫画虎。 只是她从没握过毛笔,动作生硬别扭。毛笔很快就不成样子,桌上和地上也是墨汁淋漓。 绪老爷进屋就看到满地的纸,上面全是字。虽然只能勉强认得出绪欣毓三个字,绪老爷也很惊讶:“欣毓,这些字都是你写的?” 他早就跟妻子过,该给大女儿请夫子启蒙了,妻子先大女儿年龄还太小,后来又还没找到合适的夫子,他自己忙于生计。也没时间管这个事。 绪欣毓受到绪老爷这突然的惊吓,毛笔终于不堪折磨,笔头脱落飞出去。墨盘打翻,墨汁飞溅,那笔头好巧不巧正打在绪老爷身上,瞬间。月白色长衫变成了黑白山水画。 绪欣毓吓得跪下:“爹爹恕罪。女儿只是想知道自己的姓名是哪几个字,就求葛家姐姐写给女儿,女儿模仿着写,并不是要弄坏爹爹的笔墨。” 绪老爷没理会身上的狼狈,问绪欣毓:“你想不想上?” 绪欣毓愣住。 绪老爷伸手将女儿从地上拉起,为女儿理顺同样变成山水画的衣裙,动作生硬别扭,绪欣毓更加惶恐不安。爹爹从没和她这么亲近过。 摆弄半天,还不如不摆弄。绪老爷干脆停手,问绪欣毓:“夫人派人来催,是有人送了一批货来,这批货和往日的货不同,掌柜不敢擅自做主,让我赶紧回去,我现在就走,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绪欣毓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家爹爹,试探着问:“女儿可以不回家吗,夫人会不会同意?” 绪老爷叹道:“顾婆子和两个丫头已招供,爹爹才知道你有多难。你那天的爹爹仔细思索过,要是你跟我回家,我为忙生计无暇顾及你,你受苦我也不会立即知道真相,我看你和葛六小姐投缘,要是你愿意,我去跟葛大老爷,给你在葛家堂报个名。” “爹爹,女儿愿留下。”绪欣毓泣不成声。 她是真心感动,绪老爷虽信仰男子抱孙不抱子,不怎么和子女亲近,却是真心对子女好。 她毛发变白,样貌显得怪异,绪老爷从没嫌弃过她,就是那个傻子嫡女,也没见绪老爷嫌弃过,比起上一世的父母,绪老爷已是很好的父亲。 她真要离开绪家,唯一舍不得的,就是这位绪老爷。 只要葛凯琳同意,葛天俞夫妇自然没有意见,绪欣毓留下读书的事很快定下。 绪老爷将小院租下,嘱咐了一番女儿,打马回了镇上,并带走了两个大丫环。 这是绪欣毓执意要求的,她不喜欢有人跟着她。 两天后,葛家庄来了一老一小两个和尚。 老和尚葛凯琳认得,嘻嘻哈哈见面就开玩笑,不是自行老和尚又是谁。 小和尚见了绪欣毓就叫姐姐,绪欣毓看起来对小和尚也不陌生,拉着小和尚上下前后看了个仔细,确认小和尚没事,这才要小和尚给葛天俞一家见礼。 葛凯琳问绪欣毓:“这怎么回事。” 绪老爷的儿子怎么会去当和尚。 绪欣毓和她咬耳朵:“我和绪涅同时来到这个世界,我俩走散了。” 葛凯琳瞪她:“你现在是以绪欣毓替补和我话?” “你以为呢?”绪欣毓回瞪,“喜辛余的一切你都知道,凡是以后出现的你不知道的,都是绪欣毓的。” 葛凯琳抚额:“你个人格分裂者,我早晚会被你绕进去。” “哈哈,风水轮流转吗,以前是你耍我玩,现在可算轮到我报仇了,就不信我们两个玩不过你一个。”绪欣毓乐呵。 “嘁,无聊,”葛凯琳不屑道:“你两个人的两辈子加起来六十多了,还玩这个。” 不再理会嘻嘻笑的绪欣毓,噎老和尚:“老和尚贪吃又贪玩,你想带出个什么样的徒弟?” 老和尚大笑:“哈哈,他可不是我的徒弟,是我捡来的野小子,我懒得替他打理头发,干脆也弄成和我一样,省事。” “凯琳姐,”绪涅跑到葛凯琳跟前,“我还有个小狐狸叫雪绒,它去给你弄礼物去了。” “给我?”葛凯琳意外。 “是呀,肯定合你的心意,你看,来了。”绪涅神秘道。 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狐狸跳上绪涅的肩膀,嘴里衔着几根草药,葛凯琳立马喜笑颜开。 老和尚立马叫嚷着往外跑:“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养你几个月,你就这样报答我。” 小狐狸嘴里衔着的,正是老和尚最怕的痒痒草,他在葛凯琳手里可没少吃痒痒草的苦头。 葛凯琳从雪绒嘴里拿了一根痒痒草,嬉笑着去追老和尚,雪绒跳下绪涅肩头也追出去。 雪风本来就在院子里玩,有热闹凑哪里少得了它,一人一狐一猪围追堵截一个老和尚,院子里立时闹了开来。 嬉闹了一会儿,大家坐下来闲聊。 老和尚叹息:“我年纪大了,想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我看你家的山就不错,环境清静,药草也齐全,够我玩个几年的了。” 葛天俞问:“大师想要个什么样的寺庙,趁着工匠们齐全,干脆一块建了。” 老和尚笑道:“像在良平镇时一样,建个小禅院就行,寺庙太大,打理起来麻烦,我老和尚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吴丽梅吩咐刘勤家的去拿纸笔,她要亲自画出禅院的图样来。 绪涅觉得无聊,和绪欣毓了一声,两人领着雪风和雪绒出去玩。 当年旱地河边乱成一团,只有绪涅在河边守着绪欣毓,忽然一股大力将绪欣毓往河边吸,绪涅使出全身力气,也没能拉住绪欣毓,反而和绪欣毓一起沉入水底。 绪涅奋力救绪欣毓出水面,却最终体力不支自己也昏了过去,醒来时,他已在一处不认识的河滩上,雪绒守在他身边,一直为他暖着身子,他醒后雪绒还找来药草为他疗伤。 他沿着河寻找绪欣毓,发现这里已不是他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这条河也不是旱地河,他在这世界游荡了两年,大多时间都生活在山间野里,直到前段时间他遇见老和尚。 绪欣毓被河水冲走,开始时是死死抱着雪风,昏迷后才撒手。 昏迷后不止身体渐渐变小,身上的衣服和落水时也不一样了,雪风咬着绪欣毓的衣带使劲划水,直到将绪欣毓拉上河滩,它自己也累得昏了过去。 醒来时雪风和绪欣毓已在如今的绪家,绪欣毓为自保,装作吓傻的模样,除非不得已,都不怎么话,千防万防,还是被人在饭里下了药,要不是喜辛余的到来,她早死了。 绪涅欣喜:“姐姐,辛余姐,老和尚,你俩原本就是一个人,只是转世时出了意外,魂魄分成了两部分,分别进入两个人,如今终于回归正途,重新再来,太好了。” 告诉绪欣毓:“老和尚,还不能和凯琳姐和哥哥相认,是时机不到。”(未完待续。) 第0257章 见面 尽管堂很简单,来者打眼一看就知道哪间房作什么用,可葛凯琳总觉着,既然准备正儿八经收费办,还是弄得正式一些好,院里每间屋子都挂上了木牌,写着房屋的用处,大门上也挂了“葛氏启蒙”的牌匾。 所有的字都是葛凯琳亲自写的,她原本是想请吴丽梅来写牌匾,她自己的字还有些稚嫩,吴丽梅的字比葛天俞写得还好些,气势十足。 吴丽梅没有答应,是既然葛凯琳办,牌匾就应该葛凯琳自己来写,字稚嫩没关系,这样才能更加显示出夫子的水平,毕竟夫子还不满九岁。 葛凯琳还打算加一门数课,像她上世的小一样,分开语文和数两门来教,往后还要开设其他课程,教材也是自己编,当然要编得通俗易懂,适合乡村生用。 近段时间不知绪祥在忙什么,自从绪欣毓和绪涅来到葛家庄,绪祥一次都没出现过,直到开前两天。 葛凯武已将“年乐图”泥像上好颜色晾干,绪祥即刻派人送去给葛凯文。 葛凯琳在树下摆棋谱,问葛凯武:“湿泥干掉会开裂,怎么你捏的胶泥像没这个现象?” 林武做神秘状:“哈,这是我独家秘法,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 葛凯琳才不管他是不是秘法,纠缠着非要问个明白,葛凯武本也是逗她玩而已,两人嬉闹了一会儿,葛凯武就一五一十了原因。 当初开垦荒地时。发现有一处泥土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曾浅红色,葛凯武好奇。要求往深里挖,结果越往深处泥土颜色越红,黏性很强,含沙土量也很少,和书上的胶泥一样。 葛凯武就将那块地留下专用,玩起了胶泥。 开始时,葛凯武按书上的。捏的东西都是阴干而不是晒干,可时日一长还是会开裂,换了很多种阴干方法和场所都没用。葛凯武一筹莫展。 有一回,葛凯武再次试验失败后,心里烦闷在村里乱走,见有一家村民在往刚起好的房子外层涂泥浆。他闲着没事。站在旁边看人家和泥。 只见那家儿子边用铁锨翻动稀泥,他家老爹边往里加着棉絮,葛凯武好奇,问为什么要加棉絮,那老爹告诉他,要是不加些棉絮,稀泥干后很快就会裂开,碎泥会从墙上掉下。 葛凯武恍然大悟。急匆匆回到胶泥场重新制作泥坯。 他往胶泥内砸进棉絮,直至从外部看不到棉絮为止。 葛凯武试过往同样大小的胶泥块里。加不同量的棉絮,再用这不同的胶泥,捏同一种泥像,反复试验过后,最后才定下现在这种黏土和棉絮比例的胶泥。 打制成型的土坯称为熟土,分成小块用油布包好,放进胶泥场的地窖保存,可随用随取。 熟土保存越久越好,制作出的泥像开裂机率才会越小。 与往常一样,绪祥没事时一人坐着喝茶。 兄妹俩又嬉闹一会儿,葛凯琳准备回到树下接着摆棋谱,绪祥出声:“凯琳,过来。” 葛凯琳问他:“什么事?” 绪祥朝葛凯琳伸手:“我来替你把脉,看身子是不是已彻底好了。” “哦,好。”葛凯琳答应。 还没动身,葛凯武已经一阵风跑过去,拿起葛凯琳刚才坐的绣凳放在绪祥对面石凳上,又快速跑回屋里拿出一个小垫枕搁在石桌上,这才喊葛凯琳过去坐。 绪祥仔细给葛凯琳把完脉:“你身子骨底子就不好,别只想着随性而为,往后千万别再任性,这次泻肚拖了这么长时间才好,就是个教训,记住了?” 从自己不满一岁时绪祥第一次来家,到现在已八个年头,绪祥一直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嘱咐自己,口气就像长兄训小妹,葛凯琳心觉别扭,很不想应声,可人家确实讲得有理,她只得不情不愿点头。 绪祥叹道:“知道你心里不得劲,我这次一走兴许几年都不回来,到时你就是想厌弃,也看不到我人。” 葛凯琳问他:“你为什么几年不回来?” 绪祥大手轻摸葛凯琳头顶,答道:“开就是武举考试,要是考取了会授官职,或许我有时间回家一趟,或许直接上任。” 从身后拿过一个包裹打开,是一个无色透明的水晶鱼缸,样子并不好看,像一个大肚子酒坛,外表面打磨成无数多棱镜一样的小平面,有几条金鱼在里面游动。 葛凯琳内心吐槽,这么多小平面,那些金鱼肯定眼晕。 绪祥道:“你曾过想养鱼,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鱼,就自作主张买了这几条,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先留着吧,要是真的嫌弃,等我离开了再丢。” 我过想养鱼么? 葛凯琳仔细回想才想起,葛凯武刚刚放假时,她笑话葛凯武发胖,是要在葛凯武手背上的小坑里养鱼,当时绪祥就坐在旁边喝茶,没想到绪祥竟把她的话当了真。 葛凯琳嘿嘿笑:“谢祥哥,我很喜欢,一定好好喂养这几条鱼。” 这小小的金鱼她确实喜欢。 绪祥定定地看着她,搞得葛凯琳莫名其妙:“怎么了?” 绪祥苦笑:“两年了,听你唤一声祥哥还真是不容易。” 葛凯琳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间了祥哥二字,看来这俩字出来并不难呀,为啥以前就不出口呢。 绪欣毓和绪涅从院外进来,看见绪祥,绪涅喜得就要跑过去,被绪欣毓一把拉住。 葛凯琳也看见了他俩,不满:“你俩这是又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一个人在家摆起谱。” “我俩去山上看了看,老和尚的禅院快建好了。”绪欣毓走过来坐在葛凯琳对面。 绪涅还是忍不住走到绪祥跟前,开口叫:“哥哥。” 绪祥沉下脸来。 “咦?还别。绪涅和祥哥还真有点像呢。”葛凯武凑过来。 葛凯琳扭过头去看:“何止是像,绪涅根本就是祥哥小时候的翻版,只不过祥哥长着一张冰块脸,绪涅是野性的张扬,俩人差了有十三岁,初眼看不出而已。” “嘭。”葛凯琳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葛凯琳怒瞪绪祥:“干嘛?” 只是轻拍,可她就是不乐意。只有爹爹和哥哥才能对自己这样。 葛凯武幸灾乐祸:“虽然祥哥长着冰块脸是真话,可也不能当着祥哥的面,你自找的。” 完人已经跑回屋里。 在盛城时他可没少被绪祥罚。不打不骂,那一张脸就够他受了。 脑袋又伸出门外:“妹妹你才几岁呀,就什么祥哥小时候,我都不记得祥哥小时候啥样。你咋会记得。蒙人被抓个现行,哈哈。” 不等葛凯琳瞪他,脑袋赶紧又缩了回去。 “哈哈哈哈。”绪欣毓给逗得直乐。 这些天她和葛家已经很熟悉,最喜欢的就是葛家兄妹玩乐的气氛,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绪涅已经醒过神来,蔫蔫地坐在绪欣毓身旁,任由雪绒玩弄他的头发,雪风撕咬他裤脚。 葛凯琳笑着对绪欣毓道:“闲着没事。咱俩来一盘?” 绪欣毓摆手:“别,我不笑了还不成吗。” 喜辛余前世看不懂棋谱。绪欣毓前世没下过棋,这几天她才跟着葛凯武了那么一点点,她可不想送给葛凯琳虐。 “别怕,你跟她下,我来教你。”绪祥突然开口。 “哥哥你也会下棋?”绪欣毓脱口而出。 她只记得绪祥会医术,会书法,会画画,懂乐器,会雕刻,她从没见绪祥下过棋。 绪祥的脸再次阴沉下来。 葛家住着两个姓绪的小客人他知道,也没在意,只不过和他同姓而已,可一个两个的都叫他哥哥,他怒了,他只有一个八妹,没有别人有资格叫他哥哥。 “不下了,去你那边玩。”葛凯琳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冷哼:“人家小孩子小你十几岁,懂礼貌才称呼你声哥哥,你冰着个脸干什么,很酷吗。” 站起身拉着绪欣毓就走。 绪欣毓愣了一下,还是跟着葛凯琳走了。 绪涅看了一眼绪祥,随后也跟着去了隔壁院。 绪祥内心震惊,这小孩子是什么眼神,受伤,怨愤,忍耐,还有一丝辨不清楚的东西? 林管家已经查过他们的底细了,绪欣毓只是一个被续弦迫害的前任嫡女,绪涅是因好动闯祸而被家人丢弃,两人都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吴丽梅从屋里出来,唤道:“祥儿。” 绪祥回身施礼:“伯母。” 吴丽梅道:“刚才的事我都看见了,确实是你不对,孩子年纪小,叫你一声哥哥是礼貌。” 绪祥垂下头,吴丽梅看不清他的脸色,只听到声音:“伯母,是我执拗了。” 吴丽梅叹息:“虽然你没有过你的身世,可我和你伯父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你的所为自有你的道理,不过你要明白,如果一直沉浸在过去,凡事只往坏处想,生活再没有乐趣。” “是,伯母,祥儿知道了。” 第二天就是绪祥和葛凯武去盛城上的日子,绪祥叮嘱葛天俞夫妇注意身体,尽管言简意赅,可也感觉的出,他对葛家已难以割舍。 他一直是一副冰冷自我的神情,可在葛天俞夫妇眼里,他只是一个和葛丽娥同岁的孩子,只是比较特别而已,葛天俞夫妇对他也是一番殷殷嘱咐。 绪祥的大手在葛凯琳脑袋上摩挲几下,没等葛凯琳躲避,就上马率先奔驰而去。 绪欣毓和绪涅从隔壁院出来,嘴里和葛凯武笑着,眼睛却不时看向绪祥离开的方向。 不出葛凯琳所料,开后堂收费,原先的大部分人都不再愿意来读书,倒是新搬来的住户,觉着葛家堂收费便宜,除夫子年龄小了点,而且还是个女孩,其他方面都还不错。 这只不过是启蒙堂,为了认些字而已,只要夫子能教得了,还是有人愿意来上。 新课桌的样式,是葛凯琳上一世上时那种双人长桌,因这里要用毛笔写字,葛凯琳还是安排一人用一张桌子,也好摆笔墨纸砚。 至于炭笔,虽然自家有卖,葛凯琳还是限制生只有应急时用,她不想自己教出的生,跟自己前世一样,不会写毛笔字。 再,写毛笔字也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开始时只有几个新生,人家还是来试读,渐渐地那几个人喜欢上葛凯琳的授课方式,一传十,十传百,来的人就多了,开一个月后,课室里空余出的座位被填满。 教语言课还好,葛凯琳已经驾轻就熟,再难教的生也难不住她。 术算课就比较累人,还常常弄得葛凯琳哭笑不得。 就比如,葛凯琳出个四加五等于几的题,有些人算不出来,可要是你问她,篮子里有四个鸡蛋,我又往里添了五个,篮子里还有几个,那人稍一思考就回答九个。 你要是用银子打比方,她回答更快,还不会错。 葛凯琳觉着奇怪,绪欣毓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人的生存本能而已,穷人家没钱读书还不照样得生活下去,要生活,就避免不了和银钱打交道,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个本能,别看你是大生,你的心算能力,保不准还不如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这个法葛凯琳信。 前世她二哥在村里开了个代销店,卖些农药化肥,有时她也会替二哥看店,常有人来买东西,她还在找计算器时,人家买家已经报出了钱数,等她用计算器算出来,一点也不差。 有人就笑话她一个生还不如没上过的人,她不服,觉着人家肯定提前在家算好的,对方就让她另外报数,结果她刚一报出数,人家就将结果报了出来。 点完货,付完钱,等她让那人在字条上签名时,人家却告诉她,我不识字,她不信,旁边还会有不少人替那人作证,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可能所有人都诳她。 这倒给葛凯琳提了个醒:“你整天除了习就是休息,这不公平,你得帮我。” 喜辛余前世在外混了不少时候,比起葛凯琳这个在家人保护下长大的人来,教这些年龄参差不齐的人最合适。 绪欣毓马上警惕:“怎么个帮你法。”(未完待续。) 第0258章 传话 《憨福》大约五月中旬结文,才现在开始,每周末加更一章。 ******************* 葛凯琳嬉笑:“你教术算课,我教语言课,咱俩分工合作。” “拉倒吧你,”绪欣毓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人我在行,教人恐怕到最后又会变成打人,你负得了这个责?” 葛凯琳撇嘴:“你骗谁呢,你现在又不真是小孩子,哪还会那么冲动。再了,要是你动不动就打人,这一年多,还不早就被你那嫡母打死了,轮得到你在这儿优哉游哉看我忙?” 绪欣毓还是不同意:“不行,我这性子确实不适合教书。” 无论葛凯琳怎样,绪欣毓就是不答应,葛凯琳也不急,反正她也没别的事,那就看谁能耗得过谁。 于是。 “哎哟,求求你别弹了,你再弹下去,恐怕我是活不过今晚了。” “哈哈,除非你答应做我堂的老师,我就饶过你。” “小姐呀,我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人,怎么能做得了老师。” “哼,少来,你又不是真得目不识丁。” “就算你的对,可我以前连书本都没接触过,只跟着你这位小夫子上了一个月,突然由生变夫子,出去谁信呀,就是有人信,我还不被人当成了妖怪,你就是看我不顺眼,可也不用这么害我吧。” “那你。怎么样你才肯帮我,否则我弹完古筝弹琵琶,弹完琵琶吹笛子。” “行行行。我的大小姐,算我服了你了,人家弹古筝那叫音乐,您老人家这纯属杀人,一样我都受不了,再来两样,我干脆这会儿就自杀算了。你吧,你想怎么样。” “嘿嘿,这才乖嘛。早听话,也不用弹得我手疼,我已想好让你六年不用被你那嫡母召回去的法子,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吧。六年不被召回去。和六年卖身给你也没啥两样,反正现在我一个小女娃子也跑不了,只有任你宰割。” “别得那么难听嘛,我是这么想的,等绪老爷下回来,让我爹跟他签个契约,让你给我当六年的助教,期间你的所有费用全由葛家承担。要是绪家违约,提前将你召回挪作他用。得赔葛家白银五千两。” “白银五千两,你没发烧吧,你知道五千两是多少人民币吗,没有一百万,也有五十万呀,你知道现在买个人才多少钱吗,最贵也超不过十两银子,也就是一千块钱左右,你自己数数,差三个零呢,我值得了那么多钱吗。再,我爹爹又不是傻子,干嘛跟你爹爹签契约,我家又不欠你家钱,犯得着拿女儿做抵押吗。” “哈哈,还自己已无牵无挂,这下露底了吧,我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开始为你爹爹话,听我一句话,好好经营和绪家的关系,人还是要有个家。” “你以为我不想吗,上一世有家如同没家,还差点死在亲姐姐手里,就因为她们几个抢钱想多弄点嫁妆,而我上要花钱。这一世我得提防嫡母害我,要不是我把自己变成这个鬼样子,爹爹又为了给我治病请大夫,她没机会下手,我早不知又是哪个世界的游魂了。” “你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吗,以前那么难你都活了下来,现在已有了自由,还会有以前难?刚才是逗你玩的,你放心,让你给我当助教的事,有我爹爹去跟你爹爹。” “好吧好吧,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就只有听你这个贼王的,不过不能着急,毕竟名义上我以前从没接触过书本,得慢慢来,否则,咱俩都没好。” “这个我知道,现在,我就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天籁之音。” 一首古筝响起,天籁之音谈不上,比起刚才的故意乱弹,绪欣毓的耳朵要舒服许多。 弹完一曲,葛凯琳又甩出一个诱惑:“你今天表现很乖,再给你一个奖励,你不是羡慕贺十会功夫吗,我明天就让她开始教你,不过有个条件,你得赶紧把头发颜色变回去。” 绪欣毓嗤道:“就知道你这家伙不会那么容易让我占你便宜,我也不想一直这个鬼样子,不过这头发颜色要恢复,得等着长出新的来,也不知道给死人化妆的东西,会不会有副作用。” 终于成功将绪欣毓拉下水,葛凯琳乐呵呵由小门回到自家院子。 她每次来隔壁院都不准有人跟着,就为方便她跟绪欣毓好好话。 绪祥走时给葛凯琳留了两个暗卫,并教了她指挥暗卫的手势,只要她想跟绪欣毓单独呆着时,就会让那些暗卫离远些。 来奇怪,她从没经过特意训练,可就是感觉得出暗卫的位置。 葛凯琳回到家,下人刚好在摆饭,吴丽梅问她:“你怎么不叫欣毓过来一块吃饭,她一个小孩子家,还要自己做饭,过来吃也就是加副碗筷的事。” 葛凯琳嘟嘴:“娘,我怎么觉着绪欣毓来了之后,您对我这个女儿倒是没那么上心了。” 吴丽梅好笑:“你要是吃醋,那我往后不理她就是了。” “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娘你可千万别这样。”赶紧吩咐人过去叫绪欣毓。 她一直就闹不懂,上一世的喜辛余,打架第一,诨名远播,自己爸妈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那家伙,把那家伙夸得跟朵花一样,什么懂事,能干,勤快之类的。 这一世,那家伙来葛家一个月,竟也得到自己爹娘的喜欢,什么事都忘不了她,就连爹爹从镇上买来小玩意,都会有那家伙一份。 不过。葛凯琳自己也觉着应该多心疼绪欣毓一些,那家伙两世活得都不容易。 自行老和尚的小禅院建好,老和尚就在山上住了下来。绪涅跟着他一块住在禅院。 和往常一样,老和尚在山上种些蔬菜,或四处采些野菜,自给自足,嘴巴实在馋了,就找葛凯琳一块研究美食。 三年前葛凯琳那次昏睡,醒来后不止手脚平衡改善许多。面貌也大有变化,吴丽梅就觉着葛凯琳哪里不对,和葛天俞一起去山上找老和尚。凑巧老和尚已远游。 这次老和尚出现,葛天俞夫妇本来想旧话重提,还来不及问,老和尚已嘱咐。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记住亲情才能使女儿平安,至于其他的,天机不可泄露。 夫妇俩爱女心切,也就没再提这个话题,无论女儿怎么样,他们都会一声护着女儿。 林焱来传话,绪祥考取武举,并已被授予官职。直接就任。 并绪祥虽然离开,绪祥在盛城的小院里有专人伺候葛凯武。请葛天俞和吴丽梅放心。 林焱还带来王鸿彬的消息。 王鸿彬乡试没考好,但他也没灰心,留在盛城继续苦读,他托来人转告葛丽娥,他一定要取得功名,到了冬天葛丽娥孝期一满,王家人必会来提亲。 时间渐入深秋,葛丽淑派人送来十几车羊毛,来人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等着织好一批羊线衣一起带回去。 葛丽淑当差的地方已冷如寒冬,等羊线衣治好运回去,恐怕已进入苦寒。 吴丽梅停了制衣坊其他的活计,全力纺羊线,织羊线衣,并在铺子里贴出告示,因拖延客人订货的约定时间,每人附送一副羊线手套,或一双羊线袜子,被失约的客人可优先预定下一批羊线衣。 时间紧迫,葛家所有的下人,只要有闲暇,就要去管家那里领羊线织手套和袜子,每个下人看工作量奖赏额外的月钱, 绪祥的奶娘梁氏,也率领林庄女眷来帮忙。 来奇怪,在林庄伺候的人,除奶娘和给奶娘配的两个丫环外,清一色全是男人,女眷们不当差,却也不能随意出庄。 吴丽梅怎么会让人家白干活,还是按件数给钱,有银子领,那些女眷们干劲十足,晚上回家时还要秤些羊线带回去,尽管挣的钱不多,可也是一个进项。 紧赶慢赶,在入冬之前,葛丽淑定制的羊线衣总算完成,第二批羊毛也到了,吴丽梅开始正式接受订单。 经过跟梁氏协商,林庄的女眷专织羊线衣,待遇和其他女工一样。 绪欣毓的屋里,葛凯琳举着绪欣毓织的羊线衣:“哈哈哈哈,你还是不要织了,这哪里是衣服,分明就是蜘蛛网,还是被大雨点打过的蜘蛛网,哈哈,笑死我了,哎哟,肚子痛。” 左一个小窟窿,右一个大窟窿,这是织的时候脱了线,等发现时补救已来不及,再加上织的时候手法不稳,时松时紧,衣服显得皱巴巴的。 绪欣毓一把抢过羊线衣,佯怒:“不准笑,再笑我不理你了。” 抽掉长针开始拆。 “哎哟,不能笑了,再笑肚子受不了。”葛凯琳捂住肚子。 喘着气道:“你手不是挺巧的吗,我记得你织的那条裙子村里人看了都好,好多人你都没你织的好看,怎么现在这么笨,真是白担了绪欣毓聪慧的名声。” “哼,聪慧有什么用,”绪欣毓愤恨:“夫人把她当白痴养着,不让读书,不让接触女红,女子该的,她一样都不让,还不让出门,的难听点,除了让出气,其他一概不让,要不是我来了,这个身子连气都不会出了。” 葛凯琳收住笑:“你也没必要非会女红,你家又不缺钱,以你爹爹对你的疼爱,将来你出嫁,就是你嫡母为难,你爹爹也不会少了你的嫁妆,有钱什么买不到,看把自己为难的。” 绪欣毓摇头:“我就没指望靠绪家,我要自立。” “欣毓,往后你再不会受苦。”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葛凯琳和绪欣毓都是一个激灵。 绪老爷进门就见两个小姑娘瞪着自己,皱眉:“这是怎么了?” 绪欣毓问:“女儿跟葛姐姐的话,爹爹听去了多少?” 绪老爷疑惑:“听到你葛姐姐爹爹少不了你的嫁妆,你你不靠绪家,你要自立。” 两个小女孩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绪老爷更加疑惑:“欣毓有事瞒着爹爹?” “是有,”葛凯琳抢话:“我和妹妹正在商量发财大计,目前这还是一个秘密。” 暗自思量,无论怎么样都要服绪欣毓,接受自己给她安排一个门卫,要是再发生几次绪老爷这种突然闯进来的事,自己和绪欣毓早晚玩完。 “哦,你两个商量什么发财大计?”绪老爷好笑。 两个足不出户的小女孩谈论发财,小孩子还真是喜欢做梦。 葛凯琳和绪欣毓咬起耳朵。 听了葛凯琳的想法,绪欣毓直盯盯看着葛凯琳,不敢相信眼前真是自己的死党。 不管前世今生,葛凯琳都是在家人的宠爱保护下生活,什么事都有家人替她安排好,她只管随着做就是,没想到,这家伙如今不一样了。 “怎么样,干不干?” “干,怎么不干,我这光脚的,还怕你这穿鞋的?” 绪老爷见两个小姑娘神神秘秘,真像是在商量大事,好笑:“你两个的发财大计,能不能给我听,我经商多年,可以给你两个参详参详,放心,我不会出去的。” 一副哄逗小孩子的口气。 葛凯琳起身告辞:“叔父赶了这么远的路想必累了,侄女这就回去,叔父也好休息。” 完径自出屋,从小门回了自家院子。 葛凯琳回到家,和葛天俞了她开玩笑要留绪欣毓六年的话,然后就催着贺十陪她上山,她找老和尚有事商量。 “爹爹。”葛凯琳一走,绪欣毓就给绪老爷跪下。 这是以往在家时的规矩,见了父亲和嫡母,必须行跪拜礼。 绪老爷拉起她:“往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你我是父女不是主仆,将你留在这里真是对了,气色好了,黑头发也长了出来,假以时日,必会恢复以往亮丽容颜。” 绪欣毓仍然要跪:“夫人有家训,庶子庶女形同半个奴仆,您大人有大量,容许女儿喊一声爹爹已是格外开恩,规矩废不得。” 绪老爷恼怒:“没有侍妾,哪来的庶子庶女,你娘是我的发妻,你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真要论起来,续弦在发妻灵位前要执妾礼,非要庶子庶女,续弦生的才是庶子庶女。”(未完待续。) ps: 《憨福》大约五月中旬结文,才现在开始,每周末加更一章。 第0259章 造势 绪老爷扯紧绪欣毓,叹道:“我只顾忙家里生意,很少陪你,以为你见面下跪是因为很久没见爹爹而执晚辈大礼,却没想到还有内情。我这些日子离开并不全为生意,顺便寻找被夫人打发走或卖掉的人,只找到几个,却也知道了你以往过得日子。” 绪欣毓浑身颤抖。 “不要怕,”绪老爷安抚:“我已写好休书,回去就休了她,往后你就能安心在家生活。” 绪欣毓问:“休了之后呢,爹爹正值壮年,肯定会再娶,不止我还会过以往的日子,妹妹和弟弟们没了亲娘,会重复我一样的日子。” 绪老爷摇头:“不会,爹爹会娶一个贤女。” 绪欣毓惨笑:“哪个女子嫁人之前不是贤女,又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生的孩子和旁人分争家产,贤惠?假的,都是假的,爹爹还是留下女儿在这里吧,不要再提回家的事。” 凄然跪下,不是她要逼绪老爷,这实在是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绪老爷是这个世界的人,他的想法没错。 她不能因绪老爷的疼爱,明知是险境,还要以身犯险,她也没错。 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离开绪家。 绪老爷大怒:“你怎么变得这么不通情理,今天你就跟我回去,以前对你疏于管教是我这个当爹爹的错,往后我就亲自教导你。” “那就带我的尸首回去吧。”绪欣毓从桌上拿起织线衣的长针,针尖对准喉咙。 她这回是真豁出去了,要是绪老爷要来强的,她就将长针扎下去。死就死吧,不管她是喜辛余的时候,还是绪欣毓前世家里有了弟弟之后,都是一个多余的人,死了倒也算解脱。 绪老爷没想到事情会成为这个样子,痛斥:“好,既然你不愿回去。那你就一辈子都不要再进家门,我绪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女儿,从此你和绪家再没关系。” 愤怒外加悲伤。绪老爷甩手而去。 打马奔跑了一会儿,慢慢冷静下来,绪老爷遣离长随,回头找到在布置新宅院的葛天俞。 施礼拜托:“我和欣毓闹翻了。我夫人对她下手会更加肆无忌惮。还请葛兄多加看护。” 葛天俞劝他:“你这又是何苦呢,欣毓还是小孩子,父女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 绪老爷叹息:“这也算置之死地而后生吧,有我护着,夫人要对她不利,手段使在暗里,防不胜防,我不再管她。夫人没了顾忌,倒是好办了。” “我懂了。”葛天俞点头,“你放心,欣毓在我葛家地盘,没人敢对她不利。” “那就有劳葛兄了。”绪老爷再次施礼。 葛天俞道:“要是你家夫人来接,就欣毓和我家凯琳签了契约,要在堂服役六年,这六年间不得擅自离开,你看这样行不行?” 绪老爷点头:“这样也好,六年后,欣毓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那时我也已经为她另外攒下嫁资,只要她嫁了人,家里也就安宁了。” 葛凯琳没想到,她离开时还好好的,原本已经跟爹爹好,让爹爹服绪老爷,好让绪欣毓留下帮自己,没想到现在竟以这种方式解决。 不过想想也是,绪老爷和绪欣毓之间的矛盾,确实难以调和,要是她处于绪欣毓的境地,也会像绪欣毓一样宁死也不会再回去。 两天后,绪老爷派人给绪欣毓送来三百两银子,是最后一次送给不孝女的生活物资,往后绪欣毓和绪家再没关联。 绪欣毓默然接受,冲着白水镇方向磕了三个头。 她正式开始在葛家堂任教,葛凯琳教语言课,她教术算课,和葛凯琳一起编教材。 两个异世来的魂魄,只在偏僻的农庄生活,却要编自己不熟悉的历史和地理教材,教材内容的来源,就是翻看书籍,翻完葛家所有的书籍,又跑到林庄,将绪祥书房的书翻了个遍。 当然,那些不能给外人看到的东西,林焱已先一步收了起来。 绪老爷将绪欣毓留在葛家庄后就再没来过,绪夫人派人来接绪欣毓不下七八趟,要么是绪夫人自己称病,要么是接绪欣毓回家修养,要么就是家人小聚。 每次,绪欣毓都以她已和葛家已签约,不能离开葛家庄为由,没有跟着来人回去。 来人向葛天俞和吴丽梅求情,夫妇两人就这是女儿家的事,他两个不干涉。 葛凯琳更干脆,来人只要开口,她直接让贺十把人给扔出去。 再后来,绪夫人派人送来不少东西,吃的、用的、穿的,还有几个随身伺候的人。 绪欣毓将东西留下,伺候的人又遣了回去,是爹爹已不认她,她不能再用绪家的人。 那些人一走,绪欣毓就拜托贺十将东西处置掉,她连碰都没碰。 在收集资料的同时,她们的计划也在悄然进行。 葛凯琳使劲鼓动葛天俞,周围的荒地能买多少买多少,自行老和尚也赞成葛凯琳的提议。 绪欣毓也将三百两银子交给葛天俞,拜托葛天俞帮她买下一片和葛家庄相邻的荒地。 葛天俞尽管不解,还是半信半疑又买了近千亩慌地,毕竟多置办些土地也是没错的。 葛天俞带着绪欣毓去官府办理地契时,绪欣毓已恢复曾经的美貌,传中全身毛发白得像魔鬼一样的不治之症,再也不见踪影。 一路见到绪欣毓的人各个感到惊奇。 有人问起绪欣毓的病是怎样治好的,绪欣毓就宣是在葛家庄养好的,葛家庄不仅水土养人。而且还有一个得道高僧,高僧用葛家庄山上的药草配方,她的病才好得这么彻底。 接着。镇上就开始传言,葛家当家主母刚来本地时,皮肤黑粗,双眉相连,是那种丑陋的一字眉,容貌奇丑,听如今葛夫人不仅皮肤白皙光洁。一字眉也是没了踪影。 还有,葛家小姐刚来时满脸血瘤,口鼻歪斜。样貌吓人,如今不仅血瘤消除,嘴鼻娇俏,样貌美丽。人也变得聪慧非常。不是一般小孩子能比的。 有人不信,到葛家铺子打听,铺子里的伙计当然自家主人的好话。 有葛家庄的村民被人问起,村民承认,传言确是事实,葛家小姐不满九岁,已在村里开了堂,博多知。 村民还。连他们自己也觉着,搬到葛家庄以后。脑子比先前也变得聪明许多。 翻查资料时,葛凯琳问林焱:“要是镇上或县上要与民争利,祥哥能不能压制得了?” 林焱反问:“六小姐是怕将葛家庄造成福地后,官府来抢利?” 葛凯琳嘿嘿笑,知道我这做法在你眼里就是个小儿科,可也不用这么明显揭穿吧。 呵呵,到底还是个小女孩,心机不深,稍一诈就露底了, 林焱笑道:“不要本县,就是本省,要想和林庄争利,恐怕也没那个胆子。” 哈,这太好了,那我就没了后顾之忧,还省了一笔损失呢,葛凯琳心里乐呵。 前世二哥做生意,后来生意做的大了,就每年给上面交些钱,然后做事打着公家的名义,有人寻衅滋事,也有公家出面,生意上少了很多麻烦。 她本来打算送官家股份,也好给自家弄个保护伞呢。 葛凯琳提议:“林伯既然知道我要干什么,是不是也多买些荒地呢,现在买便宜,要是我大事已成再买土地,价钱翻几倍都有可能呢。” 林焱面上郑重其事:“老奴已买下林庄周围近千亩荒地,也好跟着六小姐占点便宜。” 小女孩的大眼笑得弯成了月牙,一向沉静的林焱内心也不觉荡过一阵涟漪。 怪不得自家少爷疼爱葛六小姐,她真的跟八小姐小时候很像,早慧,善良,而又坚忍。 传言四起后,已有人试探着来葛家庄找老和尚看病,绪涅充当了他的小药童。 老和尚没出家前,做为朝廷护卫医者,走南闯北,见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病患,他的见识不是一般坐诊大夫能比的。 出家后的老和尚无拘无束,云游四方,见识更加广博,他用的药材,常用药也就罢了,有些奇药和配方,很多积年的老大夫都没见过,药效是意想不到的好,来求诊的人欢喜而归,回去后也欣然向别人宣扬。 正好官府的路已快修建到葛家庄,这就更引起人们的猜测,为什么这么偏僻的地方官府会特意修路呢,难不成传言是真的,葛家庄确实是一块福地,连官府都准备开发? 葛凯琳做这事时,事先和吴丽梅商量过,毕竟计划一开始实行,她和娘亲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她怕伤害到娘亲,只要娘亲不同意,她绝壁会让计划流产。 结果吴丽梅也这方山水是福地,否则该怎么解释她和女儿的容貌改变,又该怎么理解绪欣毓的容貌恢复。 吴丽梅反倒担心葛凯琳,一旦这声势造起来,有心人很有可能会查葛家搬来这里的原因,她怕葛凯琳受不了人们谈起这件事的后果。 葛凯琳不以为意:“娘,这个你不用担心,女儿根本就没在意过当初的事,再,别人有嘴,咱们这嘴也不是白长的,何况没理的不是咱们,二哥和五哥也不会在意。” 吴丽梅叹息:“只要你三个不在意,娘没什么可在意的,你也不用担心你爹爹,那次受到打击,你爹爹头发几乎全白了,来到这里后,渐渐又白发变黑发,他早过这里是块福地。 世人都有劣根性,只要一个人起哄,就会有人跟风,像是滚雪团一样,跟风的人会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将莫须有的事情变成事实。 当这方山水有了名气,盲从者愿意花钱来这里消费,咱们一家,还有绪欣毓,就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人们所知道的,只有葛家庄这个地方。” 葛凯琳长舒一口气:“娘,你比女儿想的长远得多。” 当初葛凯琳来找老和尚福地的事,老和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自然知道吴丽梅和葛凯琳变美是怎么回事,绪欣毓恢复原貌更不关他的事,葛凯琳的计划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但葛凯琳的提议并没有害到谁,反而会将这一带变得繁荣,虽最大的受益者是葛家庄,可那些来这里消费的人,难道不也得了个心安,给他们自己求到了希望。 老和尚之所以答应葛凯琳,也是有私心的。 对于自己的医术,老和尚很自信,对于自己佛法的高低,老和尚也自知,可他也像所有出家人一样,想成为人们心中的高僧,受世人尊崇。 这个想法俗吗,俗,可是,俗又怎么样,谁让他闲得无聊呢,他并没妨碍到谁,反而造福于人,何况这事好玩得紧。 于是,老和尚和葛凯琳一拍即合,葛凯琳和绪欣毓负责造势,老和尚和绪涅负责出力,福地计划就此形成。 林焱都看得出葛凯琳的目的,这事当然瞒不了葛天俞多久,葛天俞有着和吴丽梅一样的担心,怕最终伤害到葛凯琳自己。 和吴丽梅一番谈心,葛天俞释怀。 他看出了这事带来的商机,目前就有一桩急事需要尽快解决。 官路还没修好,葛家开的路绕得较远,而且越发不好走。 来看病的人,脚程快的也得半天时间才能到,看病顺利的话,当天能赶在天黑前到镇上,脚程慢的来到葛家庄已经是下午或天黑,当天是回不去了,而葛家庄没有供人住宿的旅店。 山上只给老和尚修了一个简单的小禅院,没有多余的住处,需要留下观察病情的人没地方可呆,老和尚只有让出自己的禅房,这样的事偶尔为之可以,长期下去却不行。 现在是寒冬,已来不及起房。 想来想去,葛天俞和吴丽梅商议,能不能先将新宅院租给有钱人。 新宅院里隔了不同的小院,可以随客人自己挑,等明年起了旅店,再好好休整新院后自家人搬进去,现在住的院子到时也能出租。 村民的新房子盖好后已搬了进去,原先的房子葛家已全部买下,比起葛家的新宅院,这些房子显得破败,可将他们租给贫人。 穷人和富人分开住,也免掉许多麻烦。 明年起旅舍的时候,也按情况起不同的房子,分上房、中房、下房,再起适当数量的单独小院,供有钱又挑剔的人住。 吴丽梅赞同,还让大丫先派人来,在新院设临时饭舍,解决目前客人的饮食问题,再尽快培养另一班人,镇上的饭店人手不能脱节,等明年起旅店时,饭店也必须同时配备人手。 同时还搞了制衣坊的样品店,有外地客人来,也好在样品店观看挑选,有预定衣服的,制衣坊做好衣服,派专人给客人送到家里去,当然,上门服务服务服务的衣服价钱稍高些。 如此这般,葛天俞就能重操旧业,再做起出租屋生意。 自行老和尚的禅院也要扩建,旁边增加几个客房院,供需要观察病情的病患住,也可以供来参禅的人住。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看情况再。 葛家已买下周围大部分荒地,林庄已买下山隔壁的大部分荒地,外人即便是看到了商机,葛家和林庄也已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未完待续。) 第0260章 起哄 对于福地的计划葛天俞和吴丽梅已上道,葛凯琳和绪欣毓就不再多管,毕竟她两个是异世魂魄,对本土的一些规矩不熟悉,这事有本土人来操控最合适。 两人将全心放在教书上,只是偶尔给葛天俞和吴丽梅提点建议。 随着来读书的人增多,问题也来了。 这不,放后又有人来抗议:“夫子,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夫子不分开男女生上课,男女同处一室不方便。” 这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绪欣毓嗤笑:“哈,什么不方便,那你为男,我和葛夫子为女,同在一室上课,你怎么不觉得不方便?” 中年男子道:“这不一样,夫子虽为女,却是坐在课室前方,面对着生,受人尊崇,而且绪夫子和葛夫子还是女童。” 绪欣毓还要反驳,葛凯琳制止她,对那男子道:“你先忍耐些日子,你也看到了,这个院里只有一间课室,要是男女分开上课,确实地方不够,等我另外找到适合上课的地方,就分开男女上课,你看怎么样?” “是,生告退。”男子躬身施礼,转身出了课室。 绪欣毓对着那人背影嗤鼻:“哼,怎么村庄里还有这么迂腐的人,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分明是他自己心术不正,心怀鬼胎,贼喊捉贼,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话。” 葛凯琳好笑:“你有这么多的好词,干脆咱俩换换。你教语言,我教术算?” “想得美,我才不换呢。我可没你那个耐心,每个生都指点到,要是换我来教语言课,恐怕要不了几天,生就都让我吓得不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往后别再对生那么凶,小孩子还好些。那些个几十岁的人,被你一个小姑娘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实在是太难堪。” “你这个担心纯属多余。他们既然能和一群小孩子一起上,就已经是不怕丢面子,再,一个人既然有勇气做某事。就要有勇气承担事情的后果。老师训斥生这是常事,要是就为怕被夫子教训而丢面子,那就不要来上。” “哎哟,看你这张嘴,我只不过是了你一句,就招你一大堆话,好了,我服了。你的有道理,但人家也确实有道理。入乡随俗,目前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找个地方另设堂,分开男女来上课。” “好吧,算你的对。”绪欣毓一下子蔫了。 入乡随俗这四个字,对她来是硬伤,好不容易得到的父爱,就因为入乡随俗这四个字,又没了。 伤春悲秋永远不是绪欣毓的性格,她马上想到了问题症结:“可是现在已是冬天,地都已经冻住了,没办法起房屋,又没有闲置的院子可做堂,怎么办。” 这下该葛凯琳神气了:“谁有人提出意见,我就得马上给他答复,还必须让他满意,这还不惯出他毛病了,我不是已经给他了,现在还没有男女分开上课的条件,让他稍忍耐。” “此话怎讲?”一听葛凯琳口气,绪欣毓知道这家伙又憋坏呢。 葛凯琳解释:“当初开时就给生讲清楚了,我这不算正式堂,只是普及最基本的知识而已,要来上就必须将就我的堂,否则我不收。 还有,你也了,现在天寒地冻的,又没有闲置房屋,他要是非得分开男女来上课,就是为难夫子,可以他品德上有问题,不尊重师长,我可以拿他这一事。” 绪欣毓竖起大拇指:“还我厉害,你这家伙其实更狠,这一招杀鸡儆猴,以后再有人提意见之前,就得多动动脑子想清楚。” 葛凯琳做无可奈何状:“我也是没办法,顺了这一个,就会有另一个有想法,不可能各个都满足他们,咱俩本来就是小孩子模样,不这样做,他们还以为咱俩好欺负咧。 他不满意那就请他另谋他处,其实,天天看着这么个迂腐的人在跟前晃,我也很烦。” “那你到底还设不设新堂?” “设,一定要设,两个小女孩教书就够标新立异了,再坚持和咱们那里一样,非要让男女一起上课,那就是离经叛道,没必要,咱们是想生活的更好,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来的。” “姐姐,凯琳姐,该放回家了。” 两人聊天忘了时间,绪涅推开课室门,一股冷风灌进来,两人同时打了个冷颤。 站在绪涅脑袋上的雪绒,一下跳进葛凯琳怀里。 天气一冷,雪绒自动给葛凯琳充当起了暖炉。 雪风用嘴扯绪欣毓的裙角,绪欣毓抱起雪风,一人一猪互相取暖。 天气越发寒冷,绪涅不放心绪欣毓和葛凯琳,每天他都下山接送两人。 老和尚那里不忙的时候,绪涅就跟着蓝婆子在厨房里忙活。 蓝婆子跟随绪涅后面进来,用托盘端了两碗热汤,放在葛凯琳和绪欣毓面前。 自深秋开始变冷以来,小泥炉上总也坐着一个小铁锅,里面不是鸡汤,就是羊骨汤,或是其他热汤,时刻准备着两人喝来暖身子。 葛凯琳沾不得辣椒,可绪欣毓酷爱吃辣椒,她也知道葛凯琳的毛病,让蓝婆子将羊油烧得滚热,浇进放好调料的干辣椒面里,每回喝羊骨汤,绪欣毓都另外往自己碗里搁一块凝结成块的羊油辣椒,一碗汤下去,浑身冒汗,舒爽得很。 喝完热汤,葛凯琳问蓝婆子,现在府里还有没有来客。 蓝婆子笑答,客人已回临时客栈。 葛凯琳长舒一口气,绪欣毓大笑。 官道修好后。来葛家庄的人越来越多,不止是来找老和尚看病,也有来看人的。看谁,当然是吴丽梅和葛凯琳。 虽然人家并不知道她母女以前的样貌,可还是被好奇心驱使,来看看这对母女是不是真如传言中的,母亲皮肤白皙光洁,女儿貌美胜花,反正闲着也是想着。就当是出来旅游。 而且,葛家庄客栈的饭菜很不错,比镇上的葛家饭店做的饭菜还好。 不像在良平镇。葛凯琳时不时想起一个菜式,或被老和尚榨出一个菜式。 刚迁来这里时,葛凯琳只想着找点事干,有了堂后。总想着怎么教书。小吃货对吃没以往那么上心,偶尔心血来潮,才会想起一两个做菜方法,葛家饭馆这两年多来很少出新菜。 现在不一样了,老吃货不时找小吃货讨论菜式,加上个绪欣毓,可不就时不时出新菜,临时客栈就在葛家庄。自然是客栈的人先吃到新菜,客人反映菜好。新菜才传到镇上的饭店。 开始造势时,绪欣毓打先锋,先在镇上露面,展示真容,被人看来看去,问东问西,好像展览稀世动物一样,葛凯琳没事就拿她消遣。 声势造开,人家不但跑到家里来看人,还有不少人想把人拐跑,拐不跑也想先打上记号,这个记号吗,就是先和葛家定亲。 风水轮流转,这下绪欣毓消遣葛凯琳了。 刚开始,那些住在临时客栈的人只是来串门,主要是看一看葛凯琳母女,再顺便打听一些底细,用绪欣毓的话来,就是上门来闲扯淡,毕竟茫茫原野无处消遣时间。 被人骚扰也是造势时预料到的,这一点葛家人都理解,但出乎预料的是,竟是有人看上了葛凯琳,托媒来提亲。 自从血瘤消除后,葛凯琳越发长得娇美,她不像本土女孩子,为显大家闺秀做派而矫揉造作,她本身就有书卷气,和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落落大方而不迂腐。 不知是哪个人先提出,葛家庄这里既然是福地,葛凯琳又貌美如花,要是娶了葛凯琳进家门,相夫教子,必会对丈夫多有助益,教出的子女也必是出类拔萃。 一个人提亲还能找理由推脱,没想到,提亲也有人跟风,原来那些只是单纯上门聊天的,好像被人点醒一样,也一窝蜂的起哄。 葛凯琳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抽疯。 最令葛凯琳痛恨的一点是,对于自己天生的小脚她烦不胜烦,提亲的人却高兴得很,本土女人以小脚为美,葛凯琳正好符合他们的审美观点。 葛凯琳自己不愿意,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不想给她太早定亲,可任你有多少理由,也比不过媒婆那三寸不烂之舌,再,推脱的理由太多也不好,会落个倨傲的名声,影响将来议亲。 既舍不得女儿太早定亲,又不想和来人闹翻,葛天俞夫妇二人商议过,去找老和尚。 只要老和尚一句葛凯琳不适合定亲太早,就能省去许多麻烦。 老和尚倒是答应地爽快,可他了还不如不。 老和尚:“葛凯琳虽大福,却不适合现在谈论婚事,定亲太早会阻断福路,消弭旺夫之相,子女上也有阻碍,等十三岁后再议亲,不仅旺夫旺子,而且福及全族。” 这下子,倒是没人再提亲,可家里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现在定不了亲,先看住也好呀,省得被别人家抢了去,一个个没事找事来葛家串门。 那些个来看病的,病好了,也不急着回家。 闲极无聊来游玩的,更是无事三分忙,每天必登葛家门,是答谢主人家的款待,反正能租得起临时客栈小院的,也不缺这几个房租钱,搞得葛家人烦不胜烦。 葛凯琳每天都在堂呆到很晚才回家,午饭也在堂将就。 有家不能归,恨得葛凯琳牙痒痒,老和尚再来要菜谱时,她故伎重演,不是将盐成糖,就是辣椒换芥末,或者将比例大变。 老和尚深受其苦,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自己好玩,一句话能阻止的事,偏要添油加醋,惹怒了这个小刺头呢。 绪欣毓笑得肆无忌惮,葛凯琳恼怒:“笑笑笑,再笑我把你也推出去,让那些媒人踏破你门槛,看你还笑得出。” “哈哈哈哈,”绪欣毓笑得直喘气,“你吓唬我也没用,我一个被家人丢弃的人,就是长得比天仙还美,也不会有你这种待遇,除非我身怀巨资,可惜我身无分文,你趁早打消这个想法,想点实际的。” 葛凯琳蔫了:“那你怎么办,你向来鬼主意多,给想个办法呗。哼哼,要是不尽快给我想出办法,我让你日夜不得安宁。” 纸老虎发威,绪欣毓才不怕,由大笑改成闷笑,就是不接话。 葛凯琳索性起身往外走,冬天黑得早,她再不回去,爹娘该急了。 绪欣毓吐吐舌头,和绪涅紧随其后。 一直隐在暗处的贺十,这会儿也现了身跟在三人身后。 蓝婆子笑着摇摇头,收拾碗筷。 自家小姐和绪小姐教着几十个生,被人尊称为夫子,可到底都还是孩子,也会斗气。 还没到家门前,远远就看见门前停着几辆马车,葛凯琳埋怨蓝婆子情报不准,这不还是有客人吗。 葛凯琳不想再转回堂,可也不想回家,她径直往绪欣毓的院子走, 刚没走几步,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葛凯琳只得站住。 “小人精,挨到现在才回家,到家门却不进去,你想到哪里去?” 咦?好熟悉的声音。 葛凯琳抬头,惊喜:“二祖母!” “哈哈哈哈,”谭柳儿一把捞起葛凯琳抱着,细看葛凯琳样貌,欣喜:“嗯,我家凯琳还真是貌美胜花,怪不得有这么多人家来提亲。” “噗——”绪欣毓喷笑。 看来自己这个死党今天是躲不过这个话题了。 自己已经快九岁,个子也已不算矮,还被人抱着,原本并没感觉不妥的葛凯琳,听到绪欣毓喷笑,赶紧从谭柳儿身上滑下。 给谭柳儿介绍:“二祖母,这是绪欣毓,就住在隔壁,这是绪涅,绪欣毓的义弟。” 绪欣毓和绪涅给谭柳儿行礼。 谭柳儿点头受了礼,双眼盯着绪涅,突然出手去抓绪涅,绪涅已窜到谭柳儿身后。 两人一抓一躲,动作快捷无比,看得人花了眼。 最终绪涅还是被谭柳儿抓住,耍杂技一样,谭柳儿将绪涅抛上抛下,在身前身后绕转,像是在玩她平时使唤的双节棍,而不是一个五岁多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0261章 亲来 绪欣毓不吭声,只是跑前跑后地抢绪涅,别抢到绪涅,就连谭柳儿的衣服她都没挨着。 葛凯琳不知道二祖母这是干什么,却知道再这样下去绪欣毓会发狂。 这家伙狂起来连命都不要,以二祖母的功夫,两败俱伤是肯定不会发生,绪欣毓伤到她自己倒是非常有可能。 葛凯琳大呼:“二祖母,快停下来,我头晕。” 呼声刚落音,谭柳儿已到了葛凯琳跟前,一手抱着真正头晕的绪涅,另一只手摸向葛凯琳手腕,言语紧张:“快让二祖母看看。” 葛凯琳挣脱谭柳儿的大手,双手伸向绪涅:“二祖母,快放下绪涅。” “呵呵,这是个好苗子。”谭柳儿又好气又好笑,她又着了葛凯琳的道。 着话将绪涅放在地上,绪欣毓冲上来一把抢过绪涅紧紧抱住。 纵使绪涅平时野性十足,这会儿也腿软站不住,紧靠在绪欣毓身上,一动不动。 葛凯琳好奇:“二祖母,你什么好苗子?” 谭柳儿弹了一下葛凯琳脑门:“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他的体质体格很适合练轻功。” 绪欣毓这才明白谭柳儿那一番动作的用意,要行礼答谢。 谭柳儿摆手:“至于这位绪小姐,她练武跟凯琳你辨药一般,天赋太差,就是后天补拙,也只能起到强身健体作用。” 二祖母,你打比方就打比方。不必拿我的短处举例吧,我不就刚才为救急了一句谎吗。 凯琳嘟嘴瞪一眼笑眯眯看她好戏的谭柳儿,向绪欣毓解释:“我二祖母不止功夫好。也是很厉害的大夫,至今为止,我还不知道有谁能比得过她的医术和功夫。” 谭柳儿打断她的话:“凯琳的朋友,就是我的晚辈,你和弟弟回家休整后就过来吃饭,记着将身上打理清爽些,我家有孕妇。非常时刻鼻子很灵敏,闻不得异味。” 这话听起像是嫌弃绪欣毓姐弟,在外摸爬滚打十几年的绪欣毓。却听得出言语的亲切。 看来葛凯琳并没夸大其词,她家二祖母确实是个可爱的老人。 孕妇,谁怀孕了,林芳满脑子问号。莫非二祖母一来。就诊出有人怀孕,难不成是娘亲? 还来不及问,一个大嗓门就在耳边响起:“怎么接个人要这么长时间,凯琳,刚刚是不是你在叫嚷,是哪个惹你了,二祖父我替你揍他。” 大眼眨呀眨,看着似乎比两年前还年轻的葛仲嗣。葛凯琳小手一伸,指向谭柳儿。满脸委屈:“是二祖母,她突然惹我朋友,惊着我了,二祖父帮我揍她。” “呃,这个,你二祖母也不是故意的,她惹你朋友有她的理由,凯琳不要太计较。” “哈哈哈哈。” 葛仲嗣话一出,身后葛天俞和吴丽梅还有葛丽娥,乐不可支,葛凯琳这分明是故意的。 良平镇远近皆知,葛仲嗣怕老婆,家里人虽明白葛仲嗣和谭柳儿之间没有谁怕谁,只是葛仲嗣体谅妻子一个人照顾一大家子,尊重妻子而已。 但葛仲嗣凡事都听谭柳儿的,这确是事实,葛凯琳这是在戏弄葛仲嗣。 “小人精,越大越调皮。”谭柳儿捏捏葛凯琳的鼻尖,握住葛凯琳小手进了院子。 葛仲嗣越过祖孙俩,挤开要掀棉帘的葛天俞,长臂一捞,棉帘就被他掀起老高,谭柳儿斜他一眼,抬脚进屋。 葛凯琳扭头冲葛仲嗣眨眨眼,笑着被谭柳儿拉进屋子。 大家重新坐定,葛凯琳被谭柳儿拉到她跟前坐,嘴里回答着谭柳儿和葛仲嗣的问话,眼睛却不时往吴丽梅肚子那里看。 看得吴丽梅莫名其妙:“凯琳,你是不是有事?” 葛凯琳顺口道:“哦,二祖母家中有孕妇。” 眼睛还在吴丽梅肚子上打转,意思不言而明。 谭柳儿好笑地拍了一下葛凯琳后脑勺,解释:“是你六婶怀孕了,这一路颠簸劳顿,你六婶疲惫不堪,喝了安胎药在你小姑那里睡了,你要想见礼,得等到明天才行。” 原来不是娘亲怀孕呀,葛凯琳有些失望。 活了两世,她都是家里最小的,要是有个弟弟或妹妹多好,也能体验一下当姐姐的滋味。 葛天俞眼里眼里失望一闪而过,要是怀孕的是妻子该有多好。 想想妻子年龄已不小,再生孩子的话很危险,顿时释然,还是妻子的性命要紧。 葛天俞叮咛葛凯琳:“和你二祖母一块来的还有你王家大婶婶,也在你小姑那里睡下了,记得明天见礼时要稳重。” 谭柳儿阻止葛天俞下去:“她家要是因为这个轻看丽娥,只能明她家人心胸狭窄,目光短浅,丽娥干脆不要嫁给她家,省得进门后受苦。” 守孝期间不得谈婚论嫁,不得大摆筵席,不得穿着艳丽,不得大声喧哗,夫妻不得同房,葛伯嗣死后刚满三年,袁莉这个时候怀孕,肯定是在孝期怀起的,要是被人知道就是大不孝。 葛天彪只是一个手艺人,不入仕途,这对他没多大影响,最多被人耻笑几句不孝,无关痛痒,该打家具还打家具,该做生意照做不误。 可要是孝期生的孩子将来要读书,要当官,那影响可就大了,会被认为是不祥之人。 即便孩子将来有特殊才能,朝廷破格录用,也会被人忌讳,孩子成为鸡肋一般的人物,弃之可惜,留之心悸。 谭柳儿发现袁芬不对劲时,袁芬和葛天彪自己都不晓得已怀孕。 成亲几年好不容易怀起,虽然孩子来的时间不对。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不可能不要。 两口子和谭柳儿商量后,决定送袁芬来这里躲一躲。对外就是袁芬生病,连谭柳儿都治不了,这里有个高僧医术高明,法术无边,不定能治好袁芬的病。 童氏和葛仲嗣先送袁芬来白水镇,葛天彪安置好家里的事随后来,孩子出生后过个一年半载再回去。到时就是有人怀疑孩子的出生时间,也没人能确定就是孝期内怀起的。 谁知出发的时候出了岔子。 王鸿彬家知道谭柳儿一行要来这里,刚好他家也准备来向葛丽娥提亲。就要和谭柳儿一块走,大家也是个伴。 离开良平镇本来就是为避人耳目,谭柳儿当然不答应,推托袁芬有病。怕感染对方。 王家人却满不在乎。是谭柳儿本人就是大夫,和她一块走还有什么怕的。 谭柳儿再找借口,对方妥协,只要远远跟着谭柳儿一行就是,谭柳儿没了办法,要是一再找理由怕是会引起对方怀疑,反而不好,无奈只得答应。 路途遥远。又是冬天,没有媒人愿意做这一趟生意。王家人就自己来提亲,想着等成亲时请个媒人在场就行,王鸿彬和葛丽娥也不会被成无媒苟合。 王鸿彬的二哥有些痴憨,老二媳妇得看护丈夫,这事就落在老大媳妇唐氏身上。 走到半路,王家雇的马车的车夫追上来,是客人不舒服,要他找谭柳儿给看看。 谭柳儿诊出唐氏也是怀孕,这下谭柳儿犯了难。 要是送唐氏回良平镇,原先不知道还好,现在明知唐氏怀孕,还让她一个人颠簸,谭柳儿不忍心,也不放心。 要是亲自送唐氏回去,袁芬怎么办,留在客栈等她,还是跟着她往返一趟,两样都不妥。 让葛仲嗣护送其中一个人,谭柳儿也不放心,最后干脆将袁芬和唐氏合在一个车上照顾,一起带了来。 唐氏是过来人,一看袁芬的症状就知道是怀孕了,一路上唐氏把死了的葛伯嗣埋怨了个透顶,为袁芬和袁芬肚子里的孩子鸣不平,并一再表明,这事她不会出去。 可是人性多变,此一时彼一时,父子骨肉都会反目,谭柳儿怎么会信她一个外人的话。 葛伯嗣八个子女,活下来三子两女。 老大葛天俞被他临死前弃绝,老七葛丽屏成亲两年后和离,老九葛天笙双腿残疾,唯有老五葛天彪好些,如今却在守孝期间令妻子怀孕。 这一切,都会影响到葛丽娥的亲事。 王家老太太虽然过,所有的因果都是由于葛伯嗣不慈。 王鸿彬也一次次让人捎话,葛丽娥孝期一满,他就来迎娶葛丽娥。 可要是王家表里不一的话,成亲后对葛丽娥百般挑剔,到时葛丽娥可就要受苦了。 弄清楚前因后果的葛凯琳,觉着谭柳儿的话有道理。 葛天俞嘱咐她明天和唐氏见礼时要稳重,并不是自家人平时不端庄稳重,葛天俞的意思是,大家这几天要表现的好一些,免得唐氏对葛丽娥更加有看法。 葛凯琳则觉着,事情已经发生了,收敛性情根本于事无补,这样做对葛丽娥不一定好。 过日子是长久的事,时间长了必会露出真性情,到那时王家人再来嫌弃,岂不更糟。 葛丽娥本身性子活泼,还有那么一点泼辣,当初王鸿彬看中她,应该知道这一点,如果她压抑自己的真性情和王鸿彬生活在一起,性情已变的葛丽娥,王鸿彬是不是还喜欢,那可就不一定了。 即便王鸿彬还像以前一样喜欢葛丽娥,可是不能活回自己,生活还有什么乐趣。 大家各抒己见,这事的正主葛丽娥却沉默不言,吴丽梅看着心疼:“你有什么想法就出来,要成亲的人是你,一切还是以你的想法为主。” 葛丽娥苦笑:“不用再为我的事费神,我既已答应王鸿彬,不管成亲后怎么样,我也不会反悔,况且,这一切也都只是咱们的猜测而已,即便他家真不会善待我,我另嫁一个不知咱家情况的人,谁又能保证那家人就比王家人待我好。” 她这话来就是赌运气了。 自古以来,盲婚哑嫁。 葛丽娥和王鸿彬之间已算比较幸运,因吴丽梅和王家的亲戚关系,两家平时就有来往,王鸿彬和葛丽娥之间还算互相了解,大多夫妇成亲前根本连面都没见过。 葛仲嗣和谭柳儿,是共事时相知相恋,葛天俞和吴丽梅自小就有接触,这种际遇又有几人能得幸拥有。 谭柳儿结束这场没有结果的讨论:“算了,唐氏怀有身子,一时半刻我还不会放她走。明天大郎派人去趟良平镇,告诉王家唐氏有身子的事,她家人就是要赶过来,一来一回也得好几天,这几天咱们试探唐氏,看王家到底是怎么个主意,实在不行就明。” 事到如今,只能听谭柳儿的,在场人各自沉默。 只有葛凯琳兴奋:“二祖母,你的意思是不是,你会呆在这里,不会即刻离开?” 谭柳儿揽过葛凯琳,笑道:“是呀,小人精,二祖母会等你六婶生完孩子,看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回去,凯琳是不是很高兴?” 这下不止葛凯琳高兴,葛天俞夫妇更是激动。 葛仲嗣和谭柳儿,于葛天俞夫妇形同父母,能和父母同住,两人怎么能不为之动容。 等绪欣毓和绪涅过来,一家人已情绪平静,下人正忙着摆饭。 饭后,谭柳儿挨个儿诊脉。 葛天俞从小跟着谭柳儿,也是懂医术的,平时很注意调理家人的身体,所以各个安好。 轮到给绪欣毓诊脉,谭柳儿眉头渐渐皱起,弄得绪欣毓满心忐忑,却不敢出声,唯恐打断谭柳儿思绪,诊漏了哪项。 诊毕,谭柳儿问绪欣毓:“凯琳愿意和你交朋友,我想你就不是个扭捏的人,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得实话,我问你,你是不是受过大寒?” 绪欣毓老实回答:“是,两年多前,我曾掉进家里的水塘,那时正值冬天。” “还记不记得出水之后吃些什么药?” “药是熬好后端来的,我不识药理,不知都有些什么药材,大多时候药都被我偷偷倒了。” “掉入水塘之前吃过什么药,比如,补身子的。” “吃过,却也不多,大多也被我趁机倒掉。” “小时候有没有发过大的病症?” “小时候的事已不记得,只记得我经常得风寒,每回都要拖上近一个月才好。” “好了之后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或是不对劲的地方。” “越来越怕冷,腹部比身体别的地方凉些,像有冷风灌进去。” 问了一堆的问题,谭柳儿却沉默不语。(未完待续。) 第0262章 未了 绪欣毓心里更加忐忑不定,问谭柳儿:“二祖母,是不是我的身体有问题?” 谭柳儿点头:“你体质奇寒,应是和冬天掉入水里有关,后来又没有好好调养,之前的事你既然不上来,我也不好妄加断言。” 只是这样吗,绪欣毓疑惑。 关系自己的身体,绪欣毓不敢马虎,起身行礼:“二祖母,我虽年纪小,却也不是经不得事,要是有什么隐情,二祖母请直。” 谭柳儿叹道:“也罢,这事你早晚会知道,早知道实情早调养,兴许还有希望治好。 “你这样的体质不是短时间促成的,既有外侵,也有内因,外侵就是受寒,内因是喝的汤药里有致人体寒的成分,幸好你没有全喝,否则早就没命了。 “尽管喝得少,毒素还是沉积在体内,长时间下来,对一个孩子而言,量着实不算少,你冬天跌进水里,整个将体内积累的毒素激发,对女子而言,身子会越发不堪。” 言至于此,谭柳儿没再往下。 在场其他人各个震惊,葛丽娥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葛凯琳紧捂嘴巴,头扭到一边。 绪欣毓颤声问:“怎么个不堪法?” 谭柳儿没回答绪欣毓,转而轻声对葛凯琳道:“你陪欣毓回去,我即刻让人多送些木炭过去,屋里烧暖和些,记着换气通风,不要中了炭毒。” 葛凯琳默然点头。拉着绪欣毓要出屋子。 绪欣毓明白,谭柳儿是要葛凯琳单独跟她,绪涅的手攥在她手里。由于紧张,绪涅被她握得生疼,小家伙硬是咬牙忍住,没发一点声音。 没走几步,谭柳儿嘱咐:“凯琳,贺十陪你一起去,绪涅留下。我要再探探他的根骨,以便选一种适合他练的功夫。” 绪涅却不领情:“我要陪着姐姐。” 他先是跟着绪祥医理,后又跟着黄牟平。来到这个世界被老和尚找到,他一直和老和尚在一起,谭柳儿的话里未尽的意思,在他心里已是呼之欲出。他要从葛凯琳嘴里确认。 葛天俞劝他:“你年纪小。可也毕竟是个男孩子,有你在跟前,你凯琳姐有话不好。” 绪欣毓松开绪涅的手,推绪涅去谭柳儿身边:“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趁着绪涅瞬间的犹豫,谭柳儿快速将绪涅锁在怀里,任绪涅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两个小女孩进了隔壁院,吴丽梅问谭柳儿:“婶娘。欣毓的病有没有办法?” 谭柳儿摇头:“微乎其微。” 绪欣毓的寒性体质是人为意造成,小小年纪。还没来得及发育就遭毒手,有幸留了一条性命,却已损及脏器,调理起来相当费事,需要长期坚持。 长期调理下来,她的生活会好一些,但在生育方面,可能这一辈子她不会有自己的子女。 葛凯琳辨药不行,医理却能倒背如流,以葛凯琳和绪欣毓的关系,由葛凯琳告诉绪欣毓这个结果比较好一些。 让葛凯琳带着贺十,就是怕绪欣毓闹腾起来,葛凯琳制不住她。 而以绪涅浑身散发的野性的张扬,她怕这孩子会干出傻事。 葛凯琳很想和平时一样,没心没肺嬉皮笑脸来一句:“没事,我二祖母最喜欢捉弄人,她这是吓唬你呢,你不要上她的当。” 可她知道这么做没用。 她和绪欣毓之间太熟悉了,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根本不用费神就猜得出来。 不管前世今生,绪欣毓都不止一次给葛凯琳过,将来要是她有了孩子,不管再苦再累,就是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让孩子像她一样受苦,她要给孩子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生活。 葛凯琳的心像被火烤,又像被丢进冰窟里。 上一世的喜辛余像野人一样生活,她挺过来了。 这一世,绪欣毓身为百般遭害的前任嫡女,好不容易对绪老爷产生父女之情,又被抛弃。 如今她可能连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么残忍的事实,绪欣毓怎么会受得了。 可是,拖也不是办法,葛凯琳最终忍痛将诊断结果告诉了绪欣毓。 “啊——” 片刻的沉默,绪欣毓突然仰天长啸。 葛凯琳紧紧抱着她,陪她流泪,任她大声痛哭。 哭累了,绪欣毓软倒在地,贺十点了绪欣毓的睡穴,将绪欣毓抱起放在床上,盖好棉被。 谭柳儿拉着绪涅进来,低声嘱咐绪涅要看好姐姐,否则姐姐就会不见了。 留贺十看护绪欣毓姐弟,谭柳儿带葛凯琳离开,一路埋怨自己:“我真是多事,诊不诊她的情况都不会有大的改变,稀里糊涂过日子还好些。 葛凯琳安慰谭柳儿:“二祖母,不怪你,这就是人的命,她早知道结果也好,也好早做打算,要是等成亲后才诊出这个结果,再被人嫌弃,那时候才是真正的不堪呢。” 是呀,早知道结果,也会有心理准备,就像自己前世一样,先天性心脏病,早就知道自己命不长,自己死后,爸妈和哥哥应该不会太伤心吧。 “凯琳,凯琳,你怎么了,大郎,快点拿救心丸来。” 谭柳儿边走边埋怨,感觉手上一沉,谭柳儿扭过头来看,葛凯琳身子正往地上倒。 她赶紧给葛凯琳摸脉,葛凯琳这是心疾发作。 尽管诊出有轻微心疾后,葛凯琳再没犯过病,谭柳儿还是定期配制救心丸。 葛凯琳牙关紧咬,药喂不进去。 谭柳儿让用水化开药丸,将药汤喂进葛凯琳嘴里。 可是。葛凯琳嘴巴紧闭,用汤勺根本没办法法喂药,眼见葛凯琳脸色已青。吴丽梅一急,端起药碗将药汤喝进自己嘴里,低头向葛凯琳嘴里哺喂。 葛凯琳正在换牙,新牙还没长齐,随着吴丽梅的哺喂,药汤顺着牙洞流进嘴里,大部分还是顺两颊流了出来。吴丽梅再喝再喂。 等葛凯琳面色开始转为红润,一家人几乎要瘫倒在地,谭柳儿更是自责不已。 她只想着自己不愿面对绪欣毓的痛苦。而让是好朋友的葛凯琳去处置,她怎么就忘了孙女有心疾呢,虽不算严重,却也经不得重大刺激。 绪欣毓的病。对别家这么大的孩子来。可能还体会不出严重性,可自家孙女早慧又通医理,长这么大也就交了绪欣毓这一个朋友,绪欣毓又是哭又是对天长啸,孙女怎么受得了。 谭柳儿这里懊恼不已,山上,自行老和尚双手合十。 一切皆有定数,绪欣毓找回了另一半魂魄。幸运之下,却要受体寒之苦。 当初三颗珍珠化为齑粉。葛凯琳一口污秽血喷出,老和尚原以为,葛凯琳前世带来的毒素就此清除,再不会犯心疾,没想到这次的刺激依然诱发她的心疾。 难不成,自己佛法有限,葛凯琳的前事并没有全了? 边关军营帐篷里,葛凯文低头誊写着粮草账目,一身盔甲更显冷面无情的的绪祥,大步急急进来,坐在葛凯文对面,默不作声,葛凯文也没抬头理会他。 两人从小就是这样,虽呆在一起,却各干各事,有时一整天下来都未必会对答一句。 葛凯文现在是绪祥的属下,两人的相处方式仍没改变,其他人都好奇葛凯文是什么来头,竟敢对人人望而生畏的冷面神这个态度,何况还是他的上司。 因为这个,再粗枝大叶的将士,面对温文尔雅的葛凯文也是恭敬有加。 感觉到绪祥气息不稳,葛凯文还是没有抬头,像往常一样语气平平:“什么事?” “凯琳心疾发作。”绪祥声音清冷。 葛凯文猛然抬头,手里的笔划脏了他刚誊写好的账目他也不去理会,只是死死盯着绪祥。 “已抢救了过来,不过元气大伤,绪欣毓也病倒,堂暂时停课。”绪祥双拳紧握。 “哐当。”葛凯文一下子软倒在座椅上,桌上的纸张飘落一地。 稍微缓过劲,葛凯文声音低沉:“我知道你身份不简单,其他的事我不关心,我妹妹活下来不容易,你过你将凯琳当妹妹看待,你要找人治好她,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不用你我也会去找人,据我所知,以你二祖母的医术,太医院的人都很少有人能比,当年曾有皇家人愿供奉她,富贵无限,她不愿受规矩约束,宁肯呆在民间。” “你的意思是,凯琳的心疾没办法治?” “我家夫子擅长制毒克毒,医术不比你二祖母差,可以试一试。” 葛凯文低喝:“凯琳是心疾,不是中毒。” “医理都是相通的。”绪祥出了帐篷。 葛凯文捡起被自己无意扫落的账目,按下心绪,接着整理账目,再写出的字比划歪扭。 绪祥去而复返,盯着葛凯文手里的毛笔,葛凯文知道他有话要,停笔抬头。 绪祥问:“小时候我曾给你一个木雕,我知道你没转给凯琳,有没有带在身上?” 葛凯文从屉子里拿出自家背包,伸手掏出一个小巧的木雕,端详片刻,递给绪祥。 那木雕是一个小小的女童,头扎朝天小辫,虽神采飞扬,却满脸血瘤,嘴歪鼻斜,相貌丑陋,正是葛凯琳婴孩时的模样。 从葛凯文拿出木雕时起,绪祥的眼神就没离开过小小木雕。 绪祥自己也不清楚那时为什么会雕葛凯琳的模样,大年初一跑到葛家,结果小小的人儿却不理会他,当年他年纪小,受不了被人忽视的窘迫,随便将木雕塞给葛凯文,仓皇跑掉。 端详着在自己已长大的手里,更显娇小的木雕,绪祥心里也不平静。 自母亲去世,八妹惨死,他的心变得冷硬,只有几岁的孩子,杀伐果断,从不在意别人会怎么样。 而葛凯琳这么个不满一岁,却又面貌丑陋的婴孩,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竟撼动了他的心灵,真是奇哉怪哉。 回到自己的营帐,绪祥从书桌屉子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打开盖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八个小巧木雕,赫然是葛凯琳每长一岁时的模样,最后一个还没完全雕好。 绪祥小心翼翼将木盒里的小巧雕像拿出,按年龄顺序,一个个重新排列好放进去。 这时的他,神情柔和,偶尔还会面露微笑。 本来就因路途颠簸,加上袁芬和唐氏的胎像都不稳,葛凯琳和绪欣毓两个病后体虚,谭柳儿整天不得空闲,葛天彪和王鸿榜赶来葛家庄时,谭柳儿已满脸憔悴,精力不济。 按,以她的行医经验,这四个人根本不会弄得她这么忙,这一切都源于她太自责。 家人无论怎样劝解,作用都不大,最后无奈,只得请来自行老和尚。 老和尚来是来了,却不去理会谭柳儿,而是直奔葛凯琳屋子,站在窗外嚷嚷:“凯琳,快点,黑木耳已长出来了,你要是不摘,老和尚我可不客气了,到时你可别撒泼耍赖哭鼻子。” 黑木耳?哦,是了,葛凯琳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一个耳场。 葛凯琳赶紧从床上爬起,她要去看看。 因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又扑倒在床,刘妈急得要扶葛凯琳。 葛凯琳摆手,自己慢慢爬起,由于手脚还没有力气,葛凯琳让刘妈帮她穿好衣裙,裹上棉披风,套好小棉靴,自己慢慢出了屋子。 刘妈像抱窝的老母鸡一般,亦步亦趋跟着她。 “哎哟,你怎么这么慢,快跟上我山,你那黑木耳已长了出来,老和尚我等不及要吃了,你帮老和尚看看哪些可以采摘。” 老和尚在葛凯琳面前蹲下,葛凯琳就要趴到老和尚背上去。 “这是我孙女,想背自己弄个孙女去,这里还轮不到你,起开。”老和尚被谭柳儿扯开。 谭柳儿自己蹲在葛凯琳前面,双手托住葛凯琳屁股,稍一耸身,葛凯琳就舒舒服服趴在谭柳儿背上,刘妈赶紧用披风将自家小姐捂严实。 老和尚愤然:“你这老太婆怎么专揭人短,老和尚没出家时就没成亲,又哪来的孙女,难不成凭空变出一个来。” “哼,这我不管,没有孙女是你的事,你不要抢我的孙女。”谭柳儿边边往出了院子。 葛仲嗣给妻子帮腔:“对对对,凯琳是我葛家的孙女,老和尚你眼红也没用。” 屁颠屁颠跟着谭柳儿往外走,留下身后老和尚气得直喘气。(未完待续。) 第0263章 夫子 葛凯琳趴在谭柳儿背上,被这三个老小孩逗得直乐。 “啪,”屁股被谭柳儿拍了一巴掌,谭柳儿嗔道:“小人精,看我几个老人家斗嘴,好笑是吧,二祖母来这多少天了,怎么没听你过木耳场的事,反让老和尚占了先。” 葛凯琳解释:“是老和尚贪嘴,我自己都记不起的事,偏偏他连木耳长了出来都晓得。” “欣毓,来,老和尚背你好不好?” 听到老和尚的声音,葛凯琳从披风帽子里露出头,扭头往后看,贺十弯腰背着的绪欣毓,跟自己一样被捂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盖在披风下。 果不其然,包裹里传出绪欣毓沙哑而疲软的声音:“谢自行大师,我由师傅背着就好。” 她是听到老和尚咋咋呼呼,好奇葛凯琳种了木耳,也想出来凑个热闹。 绪欣毓不答应,老和尚又把主意打到绪涅身上:“两个姐姐比你大,都有人背,就你一个小孩子走路,老和尚背你好不好?” “嘁,无聊。”绪涅不屑道。 绕到贺十另一边,扯扯绪欣毓身上的披风,将绪欣毓露出披风的手脚捂住。 老和尚落得个没趣,紧走几步和谭柳儿并排,想要和葛凯琳话。 葛仲嗣也紧走几步,插在他和谭柳儿之间,拉起披风帽子盖住葛凯琳脑袋,然后朝老和尚示威性扬扬下巴,跟在最后面的水月水珏笑弯了腰。 自己没孙女。也弄不到一个孩子背,葛仲嗣这个老头子还欺负自己,老和尚气不过。拉葛仲嗣到一边,两人就动起手来。 两个老顽童一路打闹,其他人则嘻哈起哄,很快到了山脚,制衣坊就在眼前。 比起两年多前,制衣坊规模已扩了近三倍,不止房屋多了。做工的人也多了。 吴丽梅和葛天俞决定,来年拆了村民那些旧房子,盖成工人宿舍。制衣坊的厨房也挪到宿舍区,坊院里的房屋全用来做工。 葛家制衣坊做出的衣物不止做工细致,还不时出新样式新图案,都是别人想都想不出的。样式好看又实用。仿制品还来不及面世,葛家又出了新样品。 有几家本朝知名的衣行都知道了葛家庄的名声,来这偏僻的小村庄看货。 不用猜,这里面少不了葛凯琳和绪欣毓这两个异世魂魄的功劳,吴丽梅也不让绪欣毓白出主意,绪欣毓每提出一个新样式或图案,吴丽梅都会给她提成。 所以,别看绪欣毓小小年纪。已经是一个小富婆了。 刚好葛天俞和葛丽娥下工出来,听一行人要上山看黑木耳。也兴致勃勃加入其中。 吴丽梅生孩子时落下病根,这两年越发怕冷,凉风一吹,浑身瘙痒,就像痒到了骨头里,没处抓,没处挠,谭柳儿想尽办法给她治疗,虽大有好转,却去不了病根,天冷以后吴丽梅就很少出门走动,换葛天俞来制衣坊多些。 一行人到了木耳场,倒是有自行老和尚的木耳,不过不是新长出来的,而是葛凯琳让人找到的自然生长着的木耳,早就搁在那里做引种用的。 谭柳儿把老和尚一顿埋怨,葛仲嗣也跟着附和,为妻子助威,老和尚不服,一根根翻检植有碎木耳的树干,他确实看见有新长出来的木耳,工人给树干翻身时,不定翻到哪去了。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翻检。 “这里,这里,我并没谎,这就是新长出来的黑木耳。” 听到老和尚的大喊声,众人都跑过去看。 原本光秃秃的树干,只是多了一层苔藓而已,哪有黑木耳的影子,葛仲嗣将老和尚好一通嗤笑。 老和尚不理会葛仲嗣,只管在树干上查看,果然给他找到不一样的地方,喊葛凯琳过去。 葛凯琳仔细观看老和尚指着的黑木耳,只是隐没在苔藓下的小黑点,稀稀拉拉少得可怜,就是将整根树干上的黑点抠下来,估计也不够老和尚塞牙缝的。 不过葛凯琳还是很高兴,许给老和尚一个大好处:“还真的是黑木耳呢,老和尚有功,耳场摘的第一批黑木耳,随你调选。” 老和尚惊喜:“此话当真?” 葛凯琳撇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什么时候骗过我?你骗我的时候多啦,这话老和尚只有在心里嘀咕,不敢讲出口。 每回葛凯琳骗他,都是有他捉弄葛凯琳在先,他自知理亏,不敢反驳。 只是揪着葛凯琳送他黑木耳的话题:“那第一批黑木耳要什么时候才能采摘?” 这个葛凯琳不能确定,人工培养的黑木耳,快的两三个月就能摘,可她这黑木耳,名义上是人工培养,实际完全靠自然生长,那就不能肯定要多长时间了,长一两年都有可能。 葛凯琳信口道:“现在天冷,木耳长得慢些,最早也要到明年春天,老和尚你耐心些。” “阿——弥——陀——佛——” 这一句佛号喊得是荡气回肠,满含幽怨,不甘,还有无奈,众人莞尔,葛仲嗣更是放肆大笑,两个老头子又在耳场开战。 谭柳儿不停为丈夫呐喊助威,一扫之前的焦躁抑郁,两个老头满眼笑意,耍宝初见成效。 返回时,葛凯琳让葛天俞送她去了绪欣毓那里,除了要送绪欣毓的贺十外,其他人径直进了葛家。 贺十安置好绪欣毓后也离开了。 两个小姑娘时不时在一起小话,还不准旁人听到,大家已习以为常。 葛凯琳问绪欣毓:“怎么,是不是看了我的黑木耳。有了想法?” 绪欣毓更直接:“我想接手你的耳场。” 这家伙,还真是想啥啥,也不知道拐个弯。我这个门外汉弄个耳场容易吗,你想接手也几句好话呀,葛凯琳腹诽着,嘴上却问地正儿八经:“你会吗?” “我会吗?”绪欣毓嗤鼻:“我在外混的时候,也在蘑菇养殖场干过,负责人本来打算培养我,可惜我跟人打架被撵了出来。那时我没钱,否则自己弄个养殖场,也不至于当小偷。” 这家伙跟人打架对葛凯琳来不是新鲜事。葛凯琳关心的是:“蘑菇和木耳能一样吗,你可别搞砸了,白费我一番功夫。” “嘁,你还好意思。挺好的条件被你白白浪费。要是我,早摘了一茬木耳了,哪像你养的木耳,就差用显微镜来找了。” “你别的这么夸张,我不就是懒了点吗,有能耐,你在没有现成菌丝的条件下,养出蘑菇来看看。我这木耳都已出来了,你才要接手。还好意思大言不惭。” 看绪欣毓哑然,葛凯琳心里那个爽呀,她可是很少能在嘴巴上沾便宜的。 小人得志般宣告:“看在你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又要养育幼弟的份上,本人就开恩,耳场转由你管理,材料自选,技术自备,人手嘛,我可以帮你挑选。” 绪欣毓不吃她这一套:“嘁,山是你家的,地是你家的,人也是你家的,我除了自己这点技术,就没有自己的东西,到了你嘴里,倒好像我有多大自主权似得。” 好容易嘴巴上沾点便宜,葛凯琳当然不能就这么被打败,马上应对:“死脑筋了吧,你这叫技术投资,是无本买卖,木耳有了收成,你也有份,又不是白干,也不是拿死工资,收成越好,你得的越多,好孩子,动起来吧。” 得瑟的结果,就是绪欣毓一颗核桃朝她丢过来。 葛凯琳练了几年甩针和五禽戏,手脚协调性已不是几年前可比,手一伸就接住了核桃,找出工具将核桃砸开,播出核桃仁,朝绪欣毓晃晃,塞进嘴巴吃起来。 两人嘻闹一阵,好明年春天绪欣毓再接手耳场,这个冬天,绪欣毓还得好好调养身体。 回到家,葛凯琳发现家里又多了一个老头,和谭柳儿正谈得高兴。 葛仲嗣坐在一边一言不发,一副气闷相。 陌生老头的气质和葛仲嗣完全不同,属于那种大儒风范。 谭柳儿朝葛凯琳招手:“凯琳,来见过孙夫子。” 葛凯琳给孙夫子行过礼,坐在谭柳儿身旁,大眼好奇地看向孙夫子。 孙夫子被葛凯琳的神情逗乐,笑道:“我和你二祖母是同门,你二祖母偏好妇科,我偏好解毒,我选的行当比较闲散,平时有的是时间游山玩水,到处走动。 “我听这里有个村庄地处偏僻,却是块福地,就来看看,刚好碰到你二祖父,得知你二祖母也在这里,时隔几十年师姐弟还能相遇,这就是缘分。” “哼,”葛仲嗣冷哼一声,大步出了屋子。 由于掀帘幅度太大,帘子又是故意被狠狠摔下,一阵冷风灌进,葛凯琳不由打了个寒颤,问谭柳儿氏:“二祖父这是怎么啦,谁惹他生气了?” 谭柳儿撇嘴:“不要理他,你二祖父抽疯。” 孙夫子哈哈笑:“你二祖父是在吃醋呢,当年要不是你二祖父横插进来,现在你面前的,就是孙家祖母,而不是二祖母。” 嗯?有八卦,葛凯琳大眼睛一眨一眨。 谭柳儿怒斥:“你跟孩子这个干什么?” 孙夫子不疾不徐解释道:“传道授业解惑,是夫子的职责,我这只是解惑而已。” 谭柳儿不屑:“哼,你只不过名字唤做夫子,还真当自己是夫子了,你在别的地方怎么样我不管,你要是误了我家孙女,看我能轻饶你。” 嘱咐葛凯琳:“不要被他骗了,孙夫子最会装相。” 哈?原来如此,葛凯琳两眼笑成了月牙。 孙夫子的名字还真是占人便宜,夫子是受人尊敬的行业,夫子的话,比之圣旨也不差,他要是报上自己的大名,人家还真会将他当作夫子一样尊敬。 “那也不尽然,”孙夫子誓要将厚脸皮进行到底:“听凯琳开了堂,这里环境不错,确是修养的好场所,若是凯琳不嫌弃,我就在这里做个真正的夫子,从此不再飘零。” “呵呵,”谭柳儿给孙夫子气得直笑,“你这人,怎么老也改不了,什么事都自自话,你想当夫子,也得我家孙女要你才成,哪就是你自己要做夫子,便能做夫子的?” “咯咯咯咯咯,”葛凯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这两人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竟跟小孩子一样斗嘴,还真是应了越老越小的俗语。 孙夫子却并不觉好笑:“听你的堂男女混在一个课室,夫子就只有两个小女娃,这样确有不方便的地方,要是能有我这个男夫子,又已是年过花甲的人,有些事还是方便许多。” 这次谭柳儿没跟孙夫子唱反调:“凯琳,孙夫子的有道理,你考虑一下。” 葛凯琳郑重点头。 孙夫子的下一句话一下子让她很无语:“我这次来,是听你身体不好,我和你二祖母医时各有偏重,两人合诊,兴许能根治你的痼疾。” 闲扯这半天,他老人家这会儿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 一番忙活后。 “怎么样?” “凯琳确实身有奇毒,却诊不出到底是什么毒,这毒我也没见过。” “这毒要是不解,后果会怎么样?” “衰竭而死。” “有什么办法缓解?” “毒已浸透全身,只能尽快研制出解药。” 谭柳儿催孙夫子:“那你快点研制呀。” 沈夫子点头,问葛凯琳:“我要研制克你身上毒素的药剂,可能不时要取你一点血液,你不要怕,每次只是几滴而已,不会对身子造成伤害。” 每次几滴血而已,这有什么好怕的,前世自己哪次看病不得抽几十毫升血,葛凯琳点头。 也只是机械性点头,她的毒是哪里来的她很清楚,只是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谭柳儿以为葛凯琳是吓着了,揽她在怀里一阵安慰。 葛凯琳内心凄苦,重生一世,本以为一切都已改变,谁知依然摆脱不了命运轨迹。 已经习惯等死的葛凯琳,很快平复了心绪,央求二祖母和孙夫子,不要告诉爹娘实情。(未完待续。) 第0264章 解围 既然孙夫子专攻解毒,葛凯琳又拜托孙夫子,看能不能有办法治好绪欣毓的病。 孙夫子给绪欣毓看过,是能清除绪欣毓身上的毒素,改变她的体质,只是绪欣毓的脏器受损严重,要完全恢复很难,绪欣毓坦然接受。 今天太阳好,也没有风,孙夫子一来,谭柳儿就把葛天俞和吴丽梅赶了出去,是吴丽梅老是窝在家里不好,让葛天俞陪着吴丽梅走走。 葛天俞和吴丽梅散步回来,孙夫子要求葛天俞在山上起一间石屋,他自己急用,并让在堂再起一间砖屋,做为他的夫子休息室。 葛凯琳愕然,继而好笑,这人还真是自自话,自己还没答应他任夫子呢。 见谭柳儿并没反驳孙夫子的话,葛凯琳也就默认了。 气哼哼出来的葛仲肆,漫无目的在田间晃悠,不知不觉上了山,闯进老和尚的禅室。 老和尚正闭眼打坐,葛仲肆唤老和尚几声,老和尚都没理会他。 葛仲肆也不在意,自管将孙夫子骂了个一无是处:“哼,幸亏我家柳儿有眼光,当年看中了我,要是当年选了孙夫子,还不被那老没正经的害惨了,活该那家伙一辈子娶不到媳妇。” 他只管发泄愤懑,却没注意到,背对着他打坐的老和尚,突然面色发红,满脸是汗,直到老和尚一头栽倒,葛仲肆才发现不对。 上前给老和尚搭脉,发现老和尚经脉大乱。葛仲肆大惊。 一阵忙乱,待老和尚脉搏平稳,葛仲肆自己也汗流浃背。不禁嘟囔:“今天真是邪门。” 孙夫子只知道葛凯琳是中毒,老和尚却是知道毒是从哪里来的。 葛凯琳那天犯了重症,老和尚觉得他可能漏算了什么事。 葛凯琳前世的婆婆,诱哄葛凯琳喝一种药,是不仅能治心脏病,还能怀孕生孩子,葛凯琳每天按时服药。其实那是一种********,不仅不能治疗心脏病,反而会加速心脏衰竭。 老和尚几次使用法力才明白。葛凯琳那次口吐秽血,没有完全排出毒素,是他大意了,这一次的葛凯琳。还没摆脱上一次的命运轨迹。 他不善用毒。更不善解毒,他不知道毒药的成分,也不想葛凯琳再次回忆不堪往事。 本想用自己的法力探查毒药的药方,却没想到,他不仅没有探查出结果,反而差点走火入魔,多亏葛仲肆在场,否则他就不是高僧。而是魔僧了。 再孙夫子。 第二天堂开课,进课室的不是声音甜糯的葛小夫子。也不是动不动就训人的绪小夫子,而是一个精瘦矮小,满脸严肃的白胡子老头。 生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 白胡子老头上了讲台,自己不坐,也没让生坐下,就那样站着,挨着个儿给生相面一样看了一遍,这才自己坐下,然后双手抬起,手掌朝下,做往下压的姿势。 生们更不知怎么回事,各个呆住。 不管是葛小夫子,还是绪小夫子,坐下前都先会讲一句:“同们请坐。” 等生坐下,小夫子自己才坐下,这老头这个做派,到底是什么意思。 孙夫子皱眉:“怎么,你们平时上课就是站着的?” 生们面面相觑,门外传来几声窃笑。 水珏推门进来,先给老头行礼,然后面对生:“这位是孙夫子,葛小夫子和绪小夫子身体还没好,这段时间就由孙夫子上课,孙夫子和两位小夫子的规矩不同。” 完就出了课室。 这下子生们更加摸不着头脑。 想问一句规矩有什么不同,可是水珏已从外将门拉住。 想问孙夫子本人吧,孙夫子的脸比之前更阴沉,看着想要吃人一样。 没人敢吭声,课室里一时僵持住。 谭柳儿原本想孙夫子快点研制解药,上课的事往后再,可孙夫子有个怪癖,越是思路受阻,越要找点别的事干,做别的事时能同时思考解毒的事,两不耽误,谭柳儿知道他这个习惯,也就没有坚持。 按,新夫子第一次上课,应该先有人介绍,或自我介绍也行,总得让生知道你是谁。 葛凯琳原本想来个欢迎仪式,也表示对孙夫子的重视和尊敬,孙夫子却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跟生见面,葛凯琳也就由他。 孙夫子名为夫子,其实这也是第一次做夫子,他平时喜欢嬉闹,别看已年过花甲,性子却顽皮得像个孩子,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一点。 即便他装深沉,也没哪个怕他,除非他用毒捉弄人,可人家该怎么待他还是照样。 现在他真要做夫子,就想着要拿出威严来,否则哪里来的威信,谁知这会儿威倒是有了,却弄巧成拙,面对几十张或莫名,或无措,或张惶的脸,他一时不知该怎办。 水珏进来时,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谁知水珏就那么简单几句,了不如不,反而让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也不知道葛凯琳平时都是什么样规矩,至于他的规矩么,他自己就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哪来的规矩。 谭柳儿和葛仲肆就在门外,那几声窃笑就是那两个人的,水珏的那几句,肯定也是那两人的主意,目的就是为捉弄孙夫子。 孙夫子气得咬牙,脸色更加阴沉,这下子反而吓坏了生。 正僵持间,课室门被敲响,然后是吴丽梅的声音:“孙夫子,我是葛凯琳的母亲,能不能进去一下。” 这可真是天籁之音,孙夫子一下子站起。想想不对,又迅速坐下,自己是夫子。哪里能随便给别人开门,否则夫子的威严哪里来。 稍平复下心绪,孙夫子沉声道:“进来吧。” 吴丽梅还真是给孙夫子解尴尬来的。 几个老小孩出门后,她越想越觉着不对。 以婶娘和叔父的性子,肯定是会捉弄孙夫子的,平时玩闹一下也就罢了,今天是孙夫子初次和生见面。闹得厉害了对堂声誉不好。 女儿可是在堂上费了不小功夫,要是因几人的玩闹而受损,确实麻烦。 吴丽梅对每个生也都了解。进了课室,先郑重将孙夫子向生介绍一番,然后拿着花名册一个个点名,让夫子和生认识。这才退出课室。 走时还将满脸失望的谭柳儿和葛仲肆劝走。 好不容易有人给自己解围。孙夫子再不敢摆谱,正儿八经开始上课。 相对于两个女童做夫子,人们还是比较容易接受老夫子,生很快静下心听孙夫子讲课。 孙夫子本身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一堂课下来,已跟生之间玩闹嬉戏,再也找不见他刚进课室时装出的威严。 唐氏胎像稳定后,王鸿榜带着她回了良平镇。并拿走了葛丽娥的生辰八字。 袁芬初孕反应大,天气又越来得冷。葛天彪整天守着她,两人很少出门。 葛凯琳没想到,成亲前那个冷面五叔,现在像是变了个人,对妻子温言软语耐心十足,即使袁芬脾气暴躁无理取闹,葛天彪也从没显出不耐烦。 怪不得人都,成亲可以改变一个人,真是没错。 有了孙夫子,葛凯琳和绪欣毓的压力小了许多,可也不能全靠孙夫子,毕竟孙夫子还要研制解药,来堂上课只是孙夫子用来减压的方法,捎带而已,并不能全职,研制解药时精神一入进去,可能会几天都不见人面。 孙夫子专心研制时是不准有人打扰的,将自己饿昏在地对他来已不是新鲜事,几乎每回别人的病好后,他都要病一场。 谭柳儿了解这个师弟,每回孙夫子没来上课,或休息天也没下山,谭柳儿就将饭菜给孙夫子送上山。 平时孙夫子会跟葛家人一块吃饭,他和老和尚一个毛病,喜欢大呼小叫着和孩子抢饭吃。 谭柳儿这样在意孙夫子,葛仲嗣心里不舒服,可也不好阻止。 也不是没让别人送过饭,葛仲肆自己也给孙夫子送过,可精神完全入进去的孙夫子,饭菜不一定吃得到嘴里,只有同为同门师姐弟的谭柳儿,才有办法让孙夫子或多或少吃一些。 今天已过了早饭一个时辰,孙夫子还没来,谭柳儿照常上山送饭,葛仲肆亦步亦趋跟着,嘴里嘟嘟囔囔:“这个死老头,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不娶亲,还要劳烦我家宝贝,等哪天他解药研制成功,我揍他一顿解气。” 听着这典型过河拆桥的话,童氏内心好笑,大声呼喝:“不要只顾看笑话,要是今天你们叔父跟上了山捣乱,你两个也别想过得安生。” “哈哈哈哈。”葛天俞和葛天彪现身。 他两个本来是要去看荒地,刚走到渔场,就听见身后远处叔父嘟囔的声音,两人赶紧躲进鱼干房,准备偷听婶娘训斥叔父,也好看了笑话,往后叔父再欺负他俩时,有话可回击。 却因偷笑的声音太大,被婶娘发现了踪迹。 两人一边一个,架起葛仲肆就往岔路上走。 婶娘的话是要听的,宁肯得罪叔父,也不能违逆婶娘。 葛仲肆气得大骂,兄弟两个只是笑哈哈架着他走。 一直到了准备起旅店的荒地,葛天俞和葛天彪才放开葛仲肆,也不管地上冰凉,两人往枯草上一躺,累得直喘气。 葛仲肆却还精神着,来了个痛打落水狗,踢一脚葛天俞,再踢一脚葛天彪,神气活现,踢得是不亦乐乎,却不防兄弟两个猛然同时跃起,葛仲肆一下子被扑倒,来了个狗啃泥姿势,趴倒在荒草上。 到底顾及到葛仲肆年龄渐大,兄弟俩也不敢像小时候那样下力,玩闹一阵就不再理会葛仲肆,自顾去规划荒地。 自从官路修好,紧邻大路两边的荒地已差不多被人买光,很多人也已开始规划用处,只是冬天地冻得很硬,根本无法施工。 想像得出,来年开春后,只要能够挖得动土,官路两边肯定是一片繁忙。 比起葛家原来开的路,官路离白水镇要近很多,宽而平坦,乘马车从葛家庄到白水镇,来回一趟只要半天时间。 葛家来往于白水镇的马车,发车时间做了调整,每半个时辰发一趟,最后一趟是过了午时,费用也涨了。 因葛家庄福地的名声,周围荒地都翻着个儿地涨价,谭柳儿一来,毫不犹豫买了一大块荒地,在山的另一边,离葛家庄较远,因近处的已全部被人买光。 谭柳儿感叹,相比于良平镇的土地,这里的土地实在太便宜。 葛天彪这几年攒了一些钱,谭柳儿劝他也买一块地,自己不种租给别人也好呀,葛天彪顾虑到离家太远,买了也顾及不到,还在犹豫。 葛仲肆气呼呼趴在荒草上,耍赖皮不动窝,可两个侄子没有一个来哄他,他觉着没意思,自己慢悠悠爬起来,一点一点磨蹭到侄子们跟前。 葛天俞和葛天彪皱着眉头蹲在那里,眼盯着地上的图纸,时而对答几句,时而又摇头。 这下子葛仲肆找到了好玩的事,忘了刚才对两人的不满,也低头凑上去看图纸,兴奋地这里指指,那里戳戳:“两个笨蛋,这里盖旅舍,这里盖铁匠铺,这里盖木匠铺,这里盖饭店,这里盖戏台子,这里是成衣行,这里是酱菜铺,这里是……” 葛天俞和葛天彪对望一眼,葛天俞问:“叔父,你这是将良平镇搬了过来,房屋布局和用处,和良平镇出租区几乎相同。” 葛仲肆嚷嚷:“看似相同,其实不然,良平镇出租区围绕镇区外围,而你这片土地是中央地带,看见周围那些荒地没有,他们再发展,也是以你葛家庄为中心。大郎,要干就大干,先将一切该有的弄好,不要让别人占了先。钱不够,问你婶娘要去。” 葛天俞原本只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视情况一点点添加设施,葛仲肆一番话将他点醒,也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被动。 要是真的被旁人占了先机,哪怕自己再占有地利,也得多费很大功夫。 想通关节,葛天俞又蹲下重新考虑。(未完待续。) 第0265章 就绪 葛仲肆还没完,又冲葛天彪嚷嚷:“还有你这个死小子,一个大男人,做事摇摆不定,犹犹豫豫,买块地也考虑来考虑去,俗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买块地放在那里又不会飞走,你看看这里飞涨的地价,就是你现在觉着土地没用,让它在这里生钱也行呀。” “还有,你自己老死在良平镇就算了,难不成也打算你孩子也老死在良平镇,你个没上进心的东西,多置些土地和物产,给孩子将来用也行啊,买地的钱不够,问你婶娘要去。” 葛天彪被叔父骂得一时张不了口。 葛天俞听得好笑:“叔父,我兄弟没钱,尽管问婶娘要去,婶娘的钱全给了我兄弟,你不怕没了养老钱?” “没了养老钱才好,没了养老钱,她就会乖乖听话,也省得老在我跟前颐指气使,反正我每月有退休银,够养活我和她了。”葛仲肆愤然。 被骂醒的葛天彪,已打算买块土地放在这里,听了葛仲肆的话,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叔父这话的是,大男儿就要雄震夫纲,我这就回去告诉婶娘。” 葛仲肆不耐烦:“少扯那没用的,上回你看好的那块地,我让人给你留着,不过人家答应只能留半个月,人家只答应保留地块半个月,却没答应保留价钱,你要是买那就赶紧,价钱一天一天地涨,要是你还犹豫不决,我就不管了。” “买。”葛天彪一字落音。 三人急忙赶回家。怕银钱不够,葛天彪问谭柳儿又借了些,和葛仲肆打马赶去镇上。 还好。那块地有几人过问,并没卖出去,不过地价已涨了半成。 先不葛仲肆趁机报复,将葛天彪骂了个解气,葛仲肆心心念念孙夫子娶妻的事,已是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解决了。 “什么。你要嫁给孙夫子?” 葛凯琳手一抖,整个一包鱼食掉进鱼缸,急得水珏赶紧将金鱼捞进水盆里。换掉鱼缸里的水,才又将金鱼放回鱼缸。 要是动作慢点,金鱼保准撑死。 “是,六小姐。请您成全。” “不是。那个,孙夫子的年龄,别是做你的爹爹,就是做你祖父都够了。” “奴婢以前执行任务时,曾照顾过孙夫子,奴婢很佩服孙夫子,那次任务完成后,奴婢再没见过孙夫子。如今孙夫子来到葛家庄,这就是缘分。奴婢不想错过。” “是,这确是缘分,你佩服他也罢,尊敬他也罢,有的是方法表达你的敬意,可也没必要非要嫁给他呀。” “奴婢厚颜禀告六小姐,奴婢对孙夫子是男女之情,当时奴婢是暗卫,不可婚嫁,如今奴婢已是平常奴仆,六小姐又过,看中哪个就直,奴婢斗胆,厚颜求六小姐成全。” 看着跪在眼前的贺十,平时嘴巴利索的葛凯琳,这会儿却不知该什么。 老夫少妻她不是没见过,八十岁的老人娶十多岁的姑娘,在她前世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可这里是男尊女卑的世界,老头子配年轻姑娘,要么是给人家做续弦,要么就是与人为妾。 葛凯琳知道孙夫子从没娶过亲,贺十嫁过去是正妻,而且还是原配,可她还是觉得别扭。 绪欣毓坐在那里,听着葛凯琳和贺十一对一答,面无表情,默不作声,葛凯琳急道:“你怎么也不句话,她可是你师傅,你就忍心看着她鲜嫩的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 “这有什么奇怪的,”绪欣毓很冷淡:“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被迫成为一个老头子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为了不被他另外的情妇陷害,你知道有多胆战心惊么,师傅嫁的人虽年纪大些,却是自己心上人,以孙夫子的状况来看,今生必是一夫一妻,师傅这样已很幸运了。” 葛凯琳无言以对。 绪欣毓的是她自己,那个强迫她为情妇的人,是抓住她的小偷祖宗的情人,年近七十,比孙夫子的年龄还大,绪欣毓刚被抓时,比贺十现在年龄还小。 顿了一下,绪欣毓补充:“师傅年纪也不算小了,又是奴仆,她还能选什么样的人,给人做妾师傅不肯,给人做正妻,家境好一些的人家,这个年龄的男人,哪怕长得歪瓜裂枣的也已成亲,没成亲的,人家会不会要师傅这种出身的人,还另。 家境不好的,近三十还娶不起亲,要么是无什么见识,要么是没本事,师傅怎么能看得上眼。孙夫子既没娶过,又有本事,多年云游四方,见识不凡,对师傅来,孙夫子是良配。” 绪欣毓这一番分析,葛凯琳默然。 这些道理她明白,可她和贺十相处时间长了,已有了感情,虽比不上和水月水珏感情深,却也舍不得贺十嫁给一个老头子。 她不得不承认,对这个世界而言,她还是没完全融入。 如今也只能面对事实,葛凯琳拉起贺十,问她:“你曾照顾过孙夫子,可孙夫子已来了有些日子,也没见他对你有所表示,难不成时间太久,他已不认识你了?” 贺十摇头:“奴婢照顾孙夫子之时,是以暗卫身份,只能在孙夫子有危险时出现,奴婢出现时,都是孙夫子神志不清的时候,就是孙夫子清醒着,暗卫也不能露真颜,所以奴婢并不知到孙夫子是不是知道奴婢。” 搞了半天,贺十这还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人家孙夫子未必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葛凯琳问贺十:“要是孙夫子不同意呢,他这么大年纪还没娶过,肯定有原因。” 贺十神色平静:“孙夫子不答应也没关系。奴婢自己去和他。绪小姐的确是事实,不过奴婢要嫁孙夫子,倒不是因为绪小姐的那些原因。而是奴婢已牵挂孙夫子十年,是真心想嫁给他,照顾他,和他作伴,要是孙夫子不愿意,奴婢就终生不嫁。” 葛家其他人听到贺十的要求,虽也惊讶。却不像葛凯琳那么在意,谭柳儿还高高兴兴跑上山,硬将莫名其妙的孙夫子拉了下来。让他向贺十提亲。 孙夫子确实不知道有贺十这么个人,谭柳儿才不管他认不认得人家姑娘,只是忙活,巴不得师弟赶紧成亲。这样师弟也不会孤独终老。不准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 贺十当面向孙夫子表白,孙夫子不是不感动,可也不是很兴奋。 他之所以不娶妻,就是考虑到自己一生和毒相伴,怕误害妻子,有了孩子更危险,而且他为给人解毒,必定到处走动。顾不及家室。 不管孙夫子什么,贺十执意要嫁他。不管孙夫子走到哪里,她会一辈子紧跟孙夫子。 而且一再表明,孙夫子要是不娶她,她就终生不嫁。 孙夫子被贺十感动,答应先由贺十照顾他,并贺十可以随时离开。 就这样,葛仲嗣去白水镇之前,还唠叨孙夫子怎么不娶妻,等他从白水镇回来,家里已是一派烦忙,谭柳儿正准备为孙夫子操办婚事, 葛仲嗣在庆幸往后妻子不用再给孙夫子送饭的同时,也感叹,一天不到,****就砸到了孙老头的脑袋上,这也太快了。 葛家欢天喜地为孙夫子娶亲,军营里,绪祥的脸比千年冰块还冷。 自从传来消息孙夫子诊出葛凯琳身中奇毒,要是不解,葛凯琳会衰竭而死,绪祥就派人彻查,一定要查出下毒的人,至今没有消息。 他得到另外一个消息。 当年他出生时,给母妃下毒的人,就是他父王曾为他提亲那女子的嫡母提供。 绪祥当时拒绝了亲事,他父王当真将那女子收进后院,那女子现在已生了一个孩子。 煊赫亲王后院女人多,每年都有孩子出生,还不止一个。 生下时能活下来的,十个里只有五六个,能平安活过三岁的,少之又少,胎死腹中的,更是连算都不用算,煊赫亲王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过多少个孩子。 已成年的,除绪祥兄弟两个,还有三个庶子。 消息,那女子正用毒药毒害其他女人,三个成年庶子,已自寻办法远离了京城。 从种种蛛丝马迹中探查出,那女人背后似乎还有自家大哥的影子。 绪祥打开锦盒,一个个拿出小巧的木雕,轻轻抚摸着,摸到最后一个,弯腰从靴套摸出一把不及他手掌长的匕首,着手做最后的细凿。 雕完最后一刀,仔细查看雕像,确定已没有要修改之处,收起匕首,将木雕小心放回锦盒,绪祥面部已恢复淡然,吩咐:“传信出去。” “是。”一个浑身颜色和帐篷相同的人,瞬间出现在绪祥面前。 绪祥下令:“消息让老爷知道,静观其变。” “是。”那人答道。 “还有,传信给贺十,不管孙夫子用什么入药,都要想办法弄到。” “是。”一道影子闪过,帐篷里只能看到绪祥一个人。 成亲后,贺十跟随孙夫子搬到山上住,一心一意照顾孙夫子。 葛凯琳和绪欣毓的身子渐渐恢复,袁芬的孕期反应慢慢好转,谭柳儿有了闲暇,又干回老本行,和自行老和尚配合,诊治病患,有时也出诊。 葛仲嗣不用天天吃醋,空闲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又开始没事瞎折腾,到处指手画脚,原本由贺十教导的绪涅,葛仲嗣也接手,全心全意折腾小家伙。 绪涅也真是精力充沛,又不怕吃苦,有时葛仲嗣故意捉弄他,教他一般人做不到的动作,小家伙也咬牙坚持,最后倒是葛仲嗣自己觉着太过分,真心制订了适合小家伙的训练计划。 自从开始高强度训练,绪涅渐渐显露他的天分,葛仲嗣越发喜欢绪涅,要求绪涅搬进葛家来住,以便他随时指点,绪涅死活不肯,天一黑就守在绪欣毓身边。 绪涅这是防备绪家暗害绪欣毓,因绪欣毓身上的寒毒,绪涅已经记恨上了绪家。 放寒假时,葛凯琳的身子看起来已完全恢复,每隔几天,她就瞒着爹娘,到山上孙夫子那里挤出几滴血,供孙夫子做研制用。 王鸿榜两口子回去后,很快,王家就请人看好吉日,王鸿彬和葛丽娥的亲事定下来。 成亲那天,葛丽娥哭得是肝肠寸断,吴丽梅一手将她拉扯大,和葛天俞也相处了这几年,于葛丽娥来,大哥大嫂情同爹娘,她这一嫁人,往后不知道还能见几次。 王鸿彬一再保证,每年都会陪妻子来看大哥大嫂,其他人也各个劝慰,才算勉强没有耽误送亲吉时。 望着渐渐远去的送亲队伍,吴丽梅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喷涌而出。 第二年开春,土地解冻,葛家大兴土木,像葛仲嗣的,旅店、饭馆、铺子、戏院等等,所有人们日常生活中该有的,都基本建齐。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葛家庄福地的名气,还引来了不少云游和尚,葛天俞原本只打算在禅院旁加建几个小院,眼看是不够了,索性将禅院扩建。 崇拜自行老和尚的人自愿出钱出力,争相帮忙,只想寺院尽快起好。 寺院落成,葛家人自己都不敢信,一个民间自建的寺院,规模竟不比官建的中等寺院差。 寺院名用了老和尚的法号命名:自行寺。 葛家堂也重新翻建,堂原址扩为男子堂,葛家搬进新院后,旧址改为女子堂,蓝婆子和水珏两母女,分管男女堂杂事。 堂的夫子,已不止葛凯琳、绪欣毓还有孙夫子三个,还另外延请了几位有问之人来任教,有男夫子,也有女夫子。 搬进新院时,绪欣毓一起搬了进去,葛凯琳和绪欣毓各住一个单独小院,两人院子相邻。 葛凯琳的院名唤做“彩星”,绪欣毓院名“惜缘”,顾名思义,她很珍惜这一世的缘分。 葛天俞夫妇建新院时就考虑到家里孩子多,还特意多留了几个空院,绪涅完全可以独自住个小院,可他坚持粘着绪欣毓,不肯分开住。 葛家庄大搞建设时,买了周围荒地的人也没有闲着,都想沾些福地的福气,绪欣毓买的那块荒地,葛天俞帮她开垦好,租给新来的村民,绪欣毓现在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地主。 袁芬夏天最热的时候生下一个男孩,谭柳儿给起名葛凯炙, 葛天彪已满二十九岁,和这个世界十五六岁就成亲生子,三十岁就已当祖父外祖父来比,他现在生孩子,已称得上是老来得子。 耳场经过经验人士绪欣毓的培育,已采摘了几茬黑木耳,耳场的收入,除给绪欣毓的技术投资分成,以及工人的薪银,全部落入葛凯琳的小金库。 升级为住持的自行老和尚,一点也没有高僧的自觉,整天缠着葛凯琳和绪欣毓研究菜谱。 这个老顽童也开始赚钱。 香客在寺院吃素菜免费,可是,能有闲情留下来吃顿素菜的人,哪个捐的香火钱会少了,葛仲嗣戏称老和尚奸僧,老和尚强辩,这是寺院自给自足的方法。(未完待续。) 第0266章 难民 “五哥,你今天去不去胶泥场?” “不去,我要跟爹爹去咸阴县。” “那五哥什么时候回来?” “最早明天。” “哦——” 绪涅耷拉下小脑袋, 葛凯武好笑:“你想去胶泥场自己去就是,不用等我。” 绪涅摇头不言语。 “我让人给你送一块胶泥,你在家自己捏,等我回来就带你去胶泥场。”葛凯武哄他。 “不要,”绪涅还是摇头:“我捏不好,会弄坏胶泥。” “弄坏重新捏就行,有什么关系。”葛凯武对绪涅的一根筋无可奈何。 弯腰在绪涅耳边嘀咕:“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小的时候不知弄坏多少胶泥,人家不知道,我自己心里可是清楚,小孩子就是要多弄坏一些胶泥,才能会捏胶泥像。” 绪涅不相信:“五哥不会骗我吧?” 葛凯武笃定:“我骗你作什么,不信你去问你六姐,或是问你伯父伯母都行。” 绪涅小手放在自己后脑勺,摸摸自己凌乱的头发,憨笑:“嘿嘿,我信。” 难得看见小家伙表情多变,葛凯武忍不住摸了几下绪涅的小脑袋,吩咐下人去胶泥场,搬一块胶泥来送到惜缘院,他自己则领着顺生,往爹娘的叠翠院而去。 身后,绪涅的脸色阴沉下来,双眼迸发嗜血的光芒,扭头回了惜缘院。 放暑假回家的葛凯武。见葛家庄周围大变样,又听葛凯琳起福地计划,他心思也活泛起来。想到了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央求葛天俞给他买来三十个人,整个假期,他都在训练这些人制作胶泥像。 不是每个人都会整个制作程序,听取葛凯琳的建议,葛凯武制定出一个流水线,从挖土。晒土,拣石块草根,粉碎。放进池子加水成泥浆,过滤,晒干泥浆,砸制土坯。到最后的保存土坯。都各有专职,各司其职。 将胶泥捏制成像,以及给泥像上色,同一件作品最好由同一个人完成,既显示了对工匠的充分尊重,也不会限制工匠的思路,挑选这些关键匠人,葛凯武很慎重。亲自去人市挑选。 从去年暑假到今年暑假,一年时间。除去在堂上课,他其余时间大多在留意挑选匠人。 葛凯武这一番忙活,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准备大批量捏制胶泥像,多为佛家人物,准备打着福地的旗号,向来往的客人兜售,做成一项产业。 也接受客人的定单捏些其他泥像,反正只要是从葛家庄出去的泥像,都带有福气就是。 葛伯嗣的临死弃绝,两个儿子被迫停止业,这原本是葛天俞夫妇心中的伤痛。 如今,大儿子来信,因为勤奋,还有给上司提的建议,已积累了军功,前程在望。 二儿子年纪小却心灵手巧,已显示出生意头脑,将来也不会是等闲人。 夫妻两个渐渐觉得心里宽慰。 葛天俞和吴丽梅最担心的,就是女儿葛凯琳。 对孙夫子的出现,夫妇两个都觉的蹊跷,因为孙夫子来的太凑巧。 无论孙夫子自己,还是婶娘,都孙夫子是看中葛家庄这块福地,要借福地的灵气研制新药,葛天俞夫妇却总觉得孙夫子来这里和女儿的病有关。 葛凯琳自前年冬天犯过一次心疾,由孙夫子开的汤药暂时养着,一年多来心疾再没犯过,身子却渐渐虚弱起来,人变得纤细,与原先那个胖嘟嘟的小女孩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虽然不忍心,为了早点解了葛凯琳的毒,老和尚还是问过葛凯琳,记不记得她前世婆婆给她的药的配方。 葛凯琳苦笑:“每次都是她亲自熬好了药给我喝,要不我怎么会那么信任她。” 调侃:“老和尚你不是很厉害吗,要不你去我那个世界找找,药方总不会凭空而来吧。” 这回成了老和尚苦笑:“就是神仙也不是万能的。” 因害葛凯琳的三个魂魄都已湮灭,凭空探查药方,他差点走火入魔。 唯今之计,也只有寄希望于孙夫子的解药了。 绪涅回到自己屋里,从床底下翻出几个小巧的泥像揣进怀里,拣没人的地方,借助轻功很快到了院墙底下,一个跃身飞上院墙,眨眼间没了人影。 现在是初秋,葛凯炙已过了一岁生日,葛天彪和袁芬挂念家里,谭柳儿和葛仲嗣也很想回去,几人商议着择日启程。 还没等他们选好日子,葛天凌已带着一家大小,满身狼狈地来到葛家庄。 今年开春始,老天就很少下雨,偶尔下几滴雨,地皮还没湿雨便停了,好在白水河从葛家庄经过,灌溉起来也方便,葛家庄的庄稼并没受损。 随着旱情严重,河里的水越来越浅,在河水几乎快要断流时,老天下起连绵雨,村民为旱情解决而高兴。 慢慢的,忧愁代替了兴奋。 老天就像漏了一样下起来没个完,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遭水灾,自行寺每天香客不断,人们由求雨变成求停雨。 也许是佛祖感动于人们的诚心,下令龙王停止布雨,下了近半个月的雨终于停了。 雨过天晴,松了一口气的人们,紧接着又被另外一件事震撼,大批灾民涌来白水镇。 相比于本省别处,白水镇因地势高,无论没雨时,还是阴雨连绵时,受影响都不算太大,遭灾最严重的就属良平镇和周围村镇。 由于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入秋开始下雨,由淅淅沥沥的小雨转为暴雨,没完没了。天地变得汪洋看不到边沿。 下暴雨的第二天,吴青云让吴子扬来告知葛天凌,自古以来。大旱之后必大涝,看情形,近几天大雨都不会停,良平镇地势低,要是遭水灾,良平镇逃不过被淹,还是早点离开为好。 吴家准备去京城去投奔吴子易。吴丽翠夫妇跟着吴家走,吴子扬问葛天凌的打算。 葛天俞当初迁往白水镇时,葛天凌跟着来帮忙建葛家庄。他记得,一路过来多是上坡,白水镇应比良平镇地势高许多,而且他挂念爹娘。 当下心一横。葛天凌收拾东西。带着一家人赶往白水镇,将不愿离家的袁芬爹娘,还有自家姑姑姑父也强行带了来。 四个老人经不住一路辛苦急赶,都已病倒。 吴丽梅着急:“丽娥呢,怎么不把翠娥带来?” “三姐别急,”吴丽芳刚好进屋,接话:“我们走时去过王家,王家也在收拾东西。打算去唐氏娘家,那边地势较良平镇高许多。丽娥不会有事。” 吴丽梅松一口气,又叹气:“那边地势确实高,可和白水镇是相反两方,丽娥离我越远。” 吴丽芳安慰她:“现在保平安要紧,丽娥又不是在唐氏娘家定居。丽娥成亲后没在家里呆几天,跟着王鸿彬在盛城陪读,等过了这阵子,王鸿彬还会回盛城读书,丽娥会再跟随。” 关心则乱,吴丽梅也知道自己是太想念小姑子,也就没再什么。 见葛天俞一副想开口,却又强忍的神情,吴丽梅知道丈夫挂念董氏,问:“九郎怎么样,有没有告诉他尽早离开?” 吴丽芳撇嘴。 葛天凌答道:“九郎听他媳妇的,是再看看,他两个这几年置了不少田地,也买了两间铺子,实在是舍不得。” “蠢货,”葛天俞脸色阴沉,骂道,“要是命都没了,再多钱财又有什么用?” 人不在跟前,骂也没用,吴丽梅问吴丽芳:“怎么只有姑姑姑父来,天骏呢,怎么不见人,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怎么也没看见?” 吴丽芳道:“裴天骏早几年就不见了人影,他儿子也被他弄死了。” 葛天俞和吴丽梅问是怎么回事,可吴丽芳实在累极了,不想再话。 四个老人同时病倒,吴丽芳和葛凯茜葛凯贞一路照顾,来到葛家庄,三个人已累得不轻,葛凯茜和葛凯贞看见葛天俞一家人,再也撑不住,一头栽到,昏睡过去。 吴丽芳稍好一点,帮吴丽梅安置好四个老人,又给谭柳儿详细了老人的病情,这才得空和葛天俞夫妇叙话。 吴丽芳没有要下去的意思,葛天俞和吴丽梅看向葛天凌。 葛天凌语气疲软:“天骏跟丽莲和离后就不怎么在家,是出外做生意,可也不见他拿钱回来,反而常问家里要钱,姑姑姑父骂他也没用。 那天他进门就掐他儿子的脖子,姑父上去抢,天骏不松手,反而一脚将姑父踢倒,儿子不是他的,是那女人和他人苟且,发现怀孕了,才主动被他骗到手为妾。” 葛凯赋放暑假后,和朋友一起出外游历,是开后直接上,寒假时再回家。 所以,一路来,妻女照顾病人,男人只有葛天凌一个,既要赶车,还要负责一切杂事,也是累得不轻。 缓了口气,葛天凌接着讲:“姑父被他踢得不轻,一时爬不起来,等姑姑从外面进来,他儿子已经咽气,天骏不顾姑姑哭求,翻出家里所有银两,还有姑姑的首饰,全部拿走了,那以后天骏再没回家,这几年,姑姑姑父的身子一天不比一天。” 下人来报,饭菜已准备好,葛天俞命端进来。 吴丽梅使劲摇醒已迷糊的吴丽芳,让她吃了东西再睡,一切的事情,等睡醒再。 葛天俞一家迁来白水镇时,带的下人都是在良平镇没牵无挂的人,留在良平镇的下人,基本都是良平镇本地人。 葛天凌走得急,下人们挂念着家里,是要先处理家事,曾经当过丫环的吴丽芳,不忍强行拆散人家至亲,就让下人们先处理家事,给他们留了地址,让他们后面跟来。 所以,葛天俞来时没带一个下人, 而后几天,葛家下人陆陆续续赶到葛家庄,大多拖家带口,甚至亲戚邻里都相跟着来了。 下人院不够住,刘妈做主,不管成家没成家,全部打乱,只分男女,分开两处挤着住。 至于那些家属,原来跟葛家也是乡里乡亲,不忍心不管他们,暂时安置在葛家旅店。 这还没完。 葛天凌走后没几天,良平镇被淹没,葛家下人听从葛天凌夫妇劝告,带着家口走得比较及时,还算幸运,走得不慌不忙。 良平镇被淹之后,幸存下来的人,结队往外逃,有碰上葛家下人的,打听到他们有安全的地方可去,就跟着一块来了。 先是地势最低的良平镇被淹,水势渐渐高涨,良平镇周边城镇相继被淹,往白水镇来的队伍越来越大,形成了难民涌,成千上万的难民拥堵在白水镇城墙外。 有难民看见往葛家庄这边走的人,不少就跟着来了,葛家庄被难民充斥,地里能吃的东西被一抢而空。 地里没了吃的,难民开始往村民家里挤,打家劫舍的事没少发生。 葛家的院墙修建得像城墙一样高大结实,难民攻不进去,外围的村民遭了殃,哪怕村民这几年跟着葛家练武,可也挡不住难民人多,很多家里被抢。 住在旅店的下人家属,也难免被抢,他们一再明自己也是逃难的,可毕竟他们有地方住,有东西吃,没人相信他们的话。 难民相互之间,为一口粮食也会相互殴打抢夺,目的只为自己或自己的亲人活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葛仲嗣将后来跟随而来的葛家护卫,还有葛家所有会武的男仆,编制成几个分队,兵分三路。 葛仲嗣带小部分护卫前往镇上,向镇府报告情况,让镇府派人来安置难民。 葛天凌带领葛家下人,围绕院墙内侧巡逻,以防有人翻进来。 葛天俞和护卫队长,带领大部分护卫,组织村民一起,将难民驱赶出葛家庄。 看着一个个饿得身体虚弱,面黄肌瘦的难民,葛天俞和护卫们心有不忍。 不忍心也得驱赶,饥饿已使这些人变成抢匪,要是人少,还能想办法赈济,人太多了,就是拿出葛家全部的存粮,也供不了这些难民几天,还会置葛家于险境。 难民开始往这边涌来时,林庄提前得到消息,已布置好防范,林庄连佃户带下人,全体出动,沿着林庄地界,形成保护圈。(未完待续。) 第0267章 失踪 林庄不同于葛家庄,林庄的人一个个被训练得心狠手辣,包括女眷和孩子,打起人来绝不手软,有难民敢进犯,立即反击,抵抗者不死即伤。 难民抢劫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林庄人狠毒,难民知难而退,林庄地里的庄稼损失很小,佃户家里很少被抢。 林焱留一队人马巡逻林庄,亲自带着人马,赶来地界是林庄几倍大的葛家庄帮忙。 林庄人可不会像葛家护卫那样,看在难民和他们一样都是逃出来活命的份上,只驱赶,不伤人。林庄人一到,不管死伤,狠命打击,看的葛家护卫心惊,难民倒是很快退却。 葛仲嗣带人赶往镇上走得不是很顺利,路上有不少难民,见他这一行人就知道是有钱人,争着围上来,葛仲嗣在朝廷多年,这种事遇到过不少,一面出言安抚,一面散发威力胁迫。 等到了白水镇城墙外,远远看见被围住的镇城墙,以及紧闭的城门,葛家一干人等被那场面镇住,知道今天是进不去了,只得无功而返。 一行人走远,有个小身影从没人的角落出来,几番跳跃,像壁虎一样上了城墙,他的衣服背部鼓起,一只小狐狸的头不时从他衣领探出来。 “有人。”一个巡守城墙的人喊到。 “人在哪里。”另有人问。 “我明明看见有人,怎么就不见了呢。”开始的那人疑惑。 “你眼睛花了吧,这个地方城墙最陡。怎么可能有人上的来。”又有人走过来。 “可我明明看见人了。” “好了,大家都认真点,难民要真的进来。遭殃的可是咱们。”对长也赶了过来。 已跃下城墙的绪涅,才不管因他而起的争执,大摇大摆上了街,左弯右拐,最后来到绪家大门外,静心听了一会儿院里的动静,他绕到一个角落。把小狐狸扔进了院里。 片刻后,院里传来尖叫:“这只狐狸怎么又来了,快抓住它。打死它。” 紧接着院里一片混乱。 绪涅跃身翻过院墙,飞身朝当家主母住的地方跑去。 小狐狸到处乱窜,整个绪家不管主子还是下人,都被它搅得不得安宁。绪涅趁乱进了绪夫人的卧室。掏出怀里的泥像,塞进绪夫人最常用到,而下人又不准触碰的地方。 等院子里安静下来,绪涅已带着小狐狸出了城。 绪家的安静只是暂时的,到了晚上,一道更尖利的叫声响起:“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给我扔出去,扔出去。给我查,白天都有谁进来。查出来直接打死。” 绪夫人状如疯癫,披头散发在屋里咆哮,踩着地上的泥像。 可是任她怎么踩那泥像也不烂,气得她捡起泥像使劲往地上摔,哪怕泥像被摔得头和身子分开,泥像的眼睛也还是盯着她看,无论从哪个角度,她都不能避开。 一阵忙乱,有几个下人不分青红皂白被活活打死,其他人都战战兢兢。 等一切过去,绪夫人的贴身婆子劝道:“夫人,咱们还是去寺里上柱香,做场法事吧。” 绪夫人冷哼:“你的轻巧,到处都是难民,怎么出去,除非不想活了。” 这段时间,时不时冒出前任绪夫人的泥像,她想尽了办法,硬是查不出泥像是哪里来的,一而再,再而三,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有丫环在外面喊:“不好了,夫人,二小姐掉水塘里了。” 绪夫人赶到水塘边,绪二小姐已被捞出,却没了气息,身体已经凉透。 “啊——”绪夫人仰天长啸。 一年多来连番被折腾,女儿如今又惨死,她再也撑不下去,疯了。 彩星院里,水珏有声有色地讲着难民情况,葛凯琳没想到,她这一世还能遇到这种情形。 上一世,小时候缺吃少穿,也曾饿过肚子,就是地震也碰到过几回,虽然惊险,却是一直守在家园,没有逃过难。 看看对面绣架前认真绣花的绪欣毓,葛凯琳上前用手盖住那绣的不知是老鼠还是兔子的东西,问绪欣毓:“你没什么要的吗?” 绪欣毓拿开葛凯琳的爪子,继续绣,边道:“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最要紧的,是治好你我的病,其他的,帮不上忙就别添乱。” 俩人正闲磕牙,绪涅跑进来,后面跟着胖墩子葛凯武。 绪涅兴奋地叫唤:“姐姐,我背你上城墙,有好看的。” 绪欣毓用帕子擦干净绪涅脸上的泥,问他:“有什么好看的,外面不全是难民吗?” 绪涅画个大圆圈比划着,边还兴奋的讲:“很多人,穿着很怪的衣服。” 葛凯琳问葛凯武:“五哥,到底怎回事。” 葛凯武道:“外面来了军队,穿着盔甲,绪涅没见过,离得远又看不清,只会用怪字。” 葛凯琳惊讶:“怎么会这么严重,要用军队镇压。” 葛凯武摇头:“我不知道,我跟着二叔守护家园,没出去过,军队来后,爹爹带着咱家护卫也撤了回来,是那位将军让各自守好自家,没事不要出门。” “姐姐,我背你上城墙,看军队,看盔甲。”绪涅纠缠绪欣毓。 葛凯武劝葛凯琳:“妹妹也去吧,整天闷在家里,对身子不好,五哥背你去。” 葛凯琳摇头:“你们去看吧,我去娘亲那里,看有没有忙可帮得上。” 实话,那四个老人怎么样她并不关心,她没和他们相处过,没有感情,她心痛的是自家娘亲,她总怕娘亲因照顾几位老人。再把娘亲自己累病了。 虽葛家庄和林庄一起已将难民驱赶出村,可毕竟难民太多,难免有那漏网之鱼。有一回已经有人爬上墙头,幸好被巡逻的下人发现。 巡逻的人还发现,那次不止是翻墙的一个人,而是一伙人,其他人等在大门外,要是那人成功翻进院里,再从里打开大门。必有一场麻烦。 难民现在已不是单纯的逃难,已有发展成为强盗的趋势。 葛家内部这几天更是加紧巡逻,男人没有一个闲着。女人时刻戒备。 葛天彪跟着葛天凌忙,袁芬要看着一刻不停地葛凯炙,袁芬的爹娘全靠下人照顾,吴丽梅做为当家主母。现在又是非常时刻。照看老人家份属应当。 葛佳荣夫妇是葛天俞的姑姑姑父,吴丽梅更是应当亲自照应。 这几天吴丽梅着实累得不轻。 妹妹不去,葛凯武觉着没意思:“我还是陪妹妹去看娘亲吧,盛城驻有军队,每天都能看到,没什么稀罕的。” “好,那你两个去看伯母,我和弟弟去看军队。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军队。”绪欣毓是没见过这一世的军队,以前在电视上看的。不算。 其实她也想去看望吴丽梅,在她心里,已拿吴丽梅当娘亲一样尊敬。 可她要去看吴丽梅,就免不了要和几个老人呆在一起,老人家的通病,喜欢问长问短,打听东打听西,最喜的是给人保媒。 有一回,袁芬的娘亲提起要将绪欣毓合给她一个侄孙,吓得绪欣毓再也不敢随便在几个老人面前露脸。 兄妹两个先去了爹娘院里,还好爹娘都在,两个都是忧心忡忡,葛凯琳问怎么回事。 吴丽梅道:“来的军队是你大表哥的部下,带队的人替你大表哥传话,你五表姐去京城的路上带着几人离开了,至今没有音信,要是你五表姐来了这里,要尽快传消息过去。” 叹气:“估计你五表姐是跟你小舅母闹翻了,趁乱带人出走的。” 葛凯琳不解:“五表姐为什么事跟小舅母闹翻,娘俩还有隔夜仇吗?” 她可是一点都舍不得娘亲生气,娘亲也舍不得她受委屈。 葛凯武抢答:“我听大哥过,小舅母要把五表妹嫁给京城官宦人家,五表妹却只想经营农庄,不想受大户人家的规矩束缚,外祖父外祖母也赞成五表姐,小舅母没办法只能妥协。 “至于这次五表妹出走,肯定是去京城的路上小舅母老话重提,五表妹怕进了京城真的由不得她自己,干脆离开。” 葛天俞点头:“目前最要紧的是找到音薇,那人传话,有吴家下人看见音薇带人往西方去了,从音薇下车的地点来看,音薇很有可能来了白水镇,得赶紧出去找。” 吴丽梅担忧:“我们离开良平镇已五年,五年过去,小孩子相貌变化很大,你看凯武就知道了,和来的时候比像是换了一个人,又有谁知道音薇现在的样子。 ”本来还能根据她小时候的模样,猜测她现在模样,可要是音薇为了刻意避开找她的人,胡乱往脸上抹点东西,或用其他方法遮掩,就一点也认不出了。” 问:“那人有没有带来画像?” 葛天俞摇头:“那人是来白水镇的路上,信鸽传来的消息,只有一个小字条。” 葛凯武起身往外跑,边跑边:“我去叫四姐。” 他这话提醒了其他人,自己一家几年没见过吴音薇,葛天凌一家可是天天和吴家打交道,怎么忘了这一茬呢,还是关心则乱呀。 几年过去,吴丽芳仍不改风风火火的性子,歇过赶路的劲后,占据葛家厨房,领着一干下人女眷,想方设法不让男人们饿着,以保男人们有精力巡逻。 葛凯茜的性子,和葛天俞一家在良平镇时判若两人,跟吴丽芳越来越像,办事果断,却比吴丽芳心思细腻,这段时间倒是帮了吴丽梅不少忙。 至于葛凯贞,还是疯癫得像个野丫头,整天和葛凯武打打闹闹,喜欢捉弄人,尤其是喜欢逗绪涅,尽管多数时候小家伙都不搭理她。 不过,这段时间大多时候葛凯贞都被谭柳儿拘在身边,负责全府上下的健康,以保非常时期不出岔子。 很快,不止葛凯贞来了,谭柳儿和葛凯茜也前后脚到,和葛天俞一家一起忙着画像。 葛凯茜画的画像只有六七分像,因需要的画像数量较多,她画的画像也就凑合着用。 葛凯贞纯属涂鸦,谭柳儿的画艺还不如葛凯贞,干脆只动口不动手。 等画好画像,军队已弹压住难民涌,葛家人四处寻找吴音薇,沿途贴上吴音薇的画像,希望有见到的人能来报个信,葛家有重谢。 又拜托周若发的部下,利用军队弹压难民的便利,一个个排查,看有没有和吴音薇相像的小女孩。 忙了近一个月,倒是找到几个和吴音薇长得像的小女孩,等葛家人心怀喜悦去辨认时,却不是吴音薇本人。 期间发生不止一起可气的事。 听寻找吴音薇的人家,是富贵人家,就有偷奸耍滑的人,为了过上富贵生活,按照城墙上贴的画像,将自己或自家女儿打扮成吴音薇的模样,上门来认亲。 更有甚者,通过葛家下人,不止打听到吴音薇的细致样貌,连习性也打听得很清楚,冒充吴音薇时更逼真,只可惜外表能骗人,稍问几句话就漏了底。 因吴音薇个性太强,没人能冒充得了, 吴丽芳气得顺手拿起擀面杖,将上门来认亲的人一通好打,很是让葛天凌郎见识了一番自家妻子泼妇的一面,谭柳儿和葛仲嗣反而为儿媳叫好。 时间越往后,找到人的希望越渺茫,葛家人几乎放弃的时候,有个牙婆上门,是她知道吴音薇的下落。 葛家人大吃一惊,难不成吴音薇被人拐子骗了,急忙忙让人带牙婆进来。 做惯人口生意,见识过各色人等的牙婆,一进门就知道葛家人的想法,挂上笑脸:“见过太爷,太夫人,老爷,夫人,少爷,小姐,不是我老婆子见过你家表小姐,而是我新进买的两个丫头,见到墙上的画像,她们是你家表小姐的贴身丫环,知道表小姐的去向。” 葛家人心惊,赶紧招呼牙婆将新买丫头带进来。 两个丫头进门葛天凌一家人就认了出来,确是吴音薇身边的丫环,两个丫头跪下,哭着求葛家人救下她们,却绝口不提吴音薇。(未完待续。) 第0268章 县令 本以为能得一笔赏钱的牙婆,心知自己被两个丫头利用了,赶紧赔罪要带走两人。 不过现在再由不得她了。 吴丽梅令人带牙婆下去喝茶,两个丫头留下。 大喝:“来人,带她二人去观刑。” 所谓观刑,就是观看下人被打。 被打的人,是出卖吴音薇情况给外人,结果人家扮成吴音薇来行骗。 吴丽梅令刘妈排查所有下人,把出卖主子的人聚在下人住的院子,先每人打二十大板,再看情形轻重分别处置。 两个丫头脸色大变,葛家人竟不按她们设计的套路走,愣愣地被拖往行刑的地方。 她们原本想着,葛家肯定会急着知道吴音薇的事,她们先想办法让葛家留下她们,然后再出自己编好的话,谁知葛家连问都不问,两个人一下子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还没到行刑的地方,远远已听到哭喊求饶声,还有板子打得噼啪作响的声音,两个丫头腿软了,胆子大点的一个,叫喊着她们现在不是吴家人,葛家没有权力处置她们。 拖着两个丫头走的婆子,只管往前走,不搭茬,两人哭喊着死命往后缩,婆子不耐烦,干脆扯下她两个的腰带,绑住她们的嘴巴,扛着进了行刑的院子。 葛家待下人宽厚,很少动板子,这回是动了真怒。 就是打板子,行刑时都塞住被打人的嘴。以免惊了主子,吴丽梅特意吩咐,尽量打得人大喊大叫。就为吓唬两个丫头。 那个大胆的丫头的没错,她两个虽以前是吴家奴婢,可现在被卖,葛家再是吴家姻亲,也不能随便对她们动刑,吴丽梅也想到了这点,先来这一招。看能不能吓唬到她们。 看着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血糊淋漓的屁股,两个自小跟着吴音薇。从没吃过苦头的小丫头,再也经不住惊吓,晕了过去。 婆子用冷水泼醒两个丫头,扯着两人头发。硬生生让她两个看完行刑全过程。这才拖已吓傻的她们回到吴丽梅跟前。 吴丽梅冷冷问道:“你两个有没有话要?” 小丫头哪还有什么心思设计圈套,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得清清楚楚。 正如葛凯武猜的那样,前往京城的路上,粟倩旧话重提,进了京城就央求二嫂给吴音薇找门好亲事,吴音薇不肯。 粟倩怒道,这可由不得你,以前咱们呆在村里。这事只能而已,往后咱们住在京城。自然要按京城的方式生活。 吴音薇不再吭声。 吴家人晚上投住一家客栈,吴音薇趁着半夜大家都睡着了,偷偷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不小心弄出动静惊醒两个丫头,怕丫头穿,她只得带丫头一起离开,告诉丫头来投奔三姑。 三个人往白水镇方向来,遇到难民潮,盘缠被抢光。 有趁乱拐带人口的人贩子看中她们,觉得两个小丫头比较好接近,就从小丫头那里着手。 平时吴音薇喜欢单独行动,她配的丫头形同没有,那时三个人都是饥肠辘辘,人贩子一番挑拨,丫头觉着吴音薇会像往常一样丢下她们,干脆先下手为强,两人合伙将李音薇卖了。 谁知吴音薇在人贩子接近之时已心存戒备,见两个丫头神色不对,先偷偷避开。 人贩子哄好两个小丫头,回头没了吴音薇的人影,一气之下强行掳走两个小丫头,转卖几手,两个小丫头最后落到现在这个牙婆手里。 两个小丫头自小被卖进吴家,从没吃过苦头,也很少出门,娇生惯养着长大,哪里知道外面世界的复杂,落到人贩子手里,挨打受骂是常事,真是生不如死。 那天有一个富户要买人,找到牙婆,牙婆带着一干人等去富户家里。 路上,两个小丫头看到吴音薇的画像,没有吭声,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被富户买下,再过回原来小姐般的日子。 谁知那家挑选的是粗使丫头,她两个打心眼里不愿意,人家看她两个也不像能干粗活的,问也没问。 没有卖掉,牙婆又要浪费钱粮养活她们,两个人也知道回去少不了挨罚,她们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想着先脱离牙婆再想办法。 再路过画像时,两个小丫头认得画像上的人,能给牙婆挣一笔赏钱。 牙婆怕有诈,让两人先出画中人的下落,两人就,葛家人最恨人多嘴,她两个曾是葛家姻亲家的奴婢,画像中人的下落,要是由牙婆出,牙婆不但赏银拿不到,还会受苦头。 她们的这种情形,牙婆也碰到过,就信了一半,实在想得到丰厚的赏银,牙婆想着试一试也无妨,能得到赏银更好,得不到,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吴丽梅让人唤来牙婆和小丫头对证,证实小丫头并没谎。 再问小丫头在哪里被掳走,两人却不清。 她两个从没出过远门,又懵懂无知,这也情有可原。 葛天俞给了牙婆一笔赏银,让她带着自己找到卖给她丫头的牙婆,按这个方法,一个一个倒着找,最后抓到那个人贩子,迫使人贩子供出骗小丫头的地方。 难民已被安置,那个地方已没有人。 走访附近村镇,找遍周围荒野,没找到人,吴音薇没了音讯。 葛天俞将人贩子和两个丫头交给官府,小丫头是吴将军家的逃奴,两个小丫头被处死。 大雨过后,灾民慢慢开始返回原居地,朝廷赈济的钱粮也运往灾区。 难民聚集多的地方,经朝廷核实后也拨来钱粮。 朝廷还发明文。良平镇及周边几个镇,因地势太低,已不适合居住。这几个地方出来的灾民,就近在避难的地方安置。 要是难民聚集太密集,按情况分出一些迁去居民稀少的地方,那些无主的土地,按比例,或卖,或租。务必使灾民安居安置地。 按人口多少设立村镇,三年内不用交赋税,不用服徭役。灾民子女上,无论官办堂还是民间私塾,三年内束脩减半。 葛家庄周边地带,人口最稠密的地方就是葛家庄。以葛家庄为中心。越远人口越少。 从白水镇到葛家庄的一路,这两年也添了些房屋和住户,却也只限于路边。 路两边往远处延伸,荒地基本无主,正符合安置灾民设立村镇的条件。 身为坐地户,葛家帮助官府安置灾民,捐钱捐物施医赠药义不容辞,也在所难免。当一纸任命书送达葛家时,一家人都难以置信。 而来送任命书的是郓城县的县令本人夏呈祥。更加不可思议。 有葛仲嗣这位大神在跟前,夏呈祥不敢托大,对葛仲嗣恭敬有加,对葛家人也非常客气。 葛仲嗣虽已退休,可多年的人脉还在,要是惹得老人家不满,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他这个小小的县令官位不保。 夏呈祥能亲自来这个偏僻的小村庄,也是经过仔细调查的。 听夏呈祥宣读完任命书,葛天俞如实禀报:“大人,我不敢有隐瞒,我是被父亲临终弃绝的人,没资格任镇长,当年迁来这里时,在白水镇有备案。” “哼!”葛仲嗣冷脸。 想起大哥临死前做的恶事,葛仲嗣就气不打一处来。 夏呈祥道:“我看过你家的卷宗,你被父临终前弃绝的事,我已核实过,是你父亲不慈,我已上报省府,弃绝书作废,你有功名在身,有资格担任官职。” 在场的人当场震惊, 葛仲嗣心知肚明,县令这样做必有目的,而且没有实话。 良平镇现在还是汪洋一片,当年存的文档已被水淹,就是知道当年事的人,有多少人逃过水灾活下来还不知道,活下来的也不一定就来了郓城县,能核实情况的机率低之又低。 葛仲嗣很不客气:“拿省府的批文来看。” 安置区的镇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安置的好了,是县令的功劳,出了差错,受罚的是安置区的镇长,葛仲嗣怕夏县令哄骗葛天俞。 别到时候一切安置好了,将葛天俞丢在一旁还是小事,要是县令以弃绝书为借口,再治葛天俞个瞒报实情之罪,那可就冤大了。 夏呈祥没想到葛仲嗣这么较真,心里恼怒,可也不敢露出声色。 他这次亲自来,确实有求于葛家。 只得忍气道:“我已上报,批文很快就到。” 葛仲嗣冷脸:“那就等批文下来再,大人要有事自管去忙。”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夏呈祥呆住。 他倒是真有事,可他要办的事是和葛家有关,要忙也得葛家配合他才有得忙。 朝廷早几年就发文,发展各地特色,提高国库收入,别的地方各个都找出了特色。 就临近的钿阳县,由于水土的原因,盛产一种辣椒,红嫩鲜艳,味道辣中带甜,无论做为主菜还是配菜,都能出上好佳肴。 再比如另一个邻县咸阴县,棉花的花绒纤维比别的地方长,织出的布也比别处的要好,韧性好而柔软,价格高。 每到秋冬,邻县上交的银钱之多,看着让人眼红,邻县的县令,已连着两届高升。 自己这个郓城县,大多为山陵,山陵却也不高,只长一些低矮杂树,既小又不成材。 而且因土地贫瘠,近些年很多人外迁,人口越来越少,少得可怜的耕地也渐渐变成荒地。 葛天俞迁来之前,夏呈祥就在这里任县令,葛天俞来这里五年,夏呈祥已任满两届县令,由于没找到本地特色产业,上交的收入一年比一年少,不但升迁无望,官职也有可能不保。 更倒霉的是,难民像着了魔一样,不往富庶的地方跑,偏偏往郓城县这个鬼地方挤,朝廷发文要就地安置,郓城县还就最符合安置条件。 朝廷拨来那些钱粮,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哪里够安置难民,还不得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县库里的存货已捉襟见肘,哪来那么多的钱粮。 要新设村镇,得先选好地址,经过调查,夏呈祥才发现,本县最好的一块地方,荒地多山陵少的一块福地,竟被外来户葛家买下。 这几年葛家日子越过越红火,围绕着葛家庄,人口越来越多,耕地也越来越多,很有越来越发达的趋势。 也怪不得夏呈祥多年来固步不前,他脑子确实不灵便。 福地这个法,是葛凯琳和绪欣毓人为制造的,已小有名气,连外省的人都闻声而来,堂堂本县的县令,直到现在才知倒有这么个福地,还自作聪明地认为,是葛家买了福地,而不是葛家来之后才有的福地。 夏呈祥着人调查葛家庄,发现葛家庄的产业,都是本县原来没有的。 本县有成衣行,却没有制衣坊,成衣行卖的衣物都是从别处进货,花样贫乏,根本不能和葛家庄的制衣坊比。 本县有粮铺,粮食品种却没有葛家粮铺多,葛家粮铺很多粮食,是本县以前没见过的。 本县有饭店,大多也只能入口,味道和花样,比葛家饭店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本县养羊的家户很少,养羊也是为了羊肉,织羊线衣这种事,根本没人想过。 本县没有胶泥场,葛家不仅有胶泥场,制作的胶泥像比别的地方精致许多。 本县虽大多为山陵,却不产木耳,葛家山上不但产木耳,听摘的还很频繁。 葛家庄有怎么多种本县没有的,随便拿出一样做为本县特色,都能为县库增加收入,为他的官职带来好处。 夏呈祥本想利用职权直接令葛家贡献一项产业,是县丞提醒他,先查查葛家背景好一些。 原本对县丞的话,夏呈祥不以为然,谁知这一查,葛家还真不是他随便惹得起的。 不止京城里的吴将军是葛大夫人的亲哥哥,光面前坐的这位冷脸老人,他就惹不起,更听还有一位身份神秘的年轻人,面冷心狠,只和葛家关系亲密,其他人任谁都不放在眼里。 思来想去,夏呈祥想到一个主意:将灾民安置在葛家庄周围,改葛家庄为葛家镇,任命葛天俞为镇长。(未完待续。) 第0269章 戏耍 要安抚灾民,必得拿出可以让灾民安心的产业,现在已经深秋,开荒种田肯定是来不及,灾民等着吃饭,葛天俞为了应急,只能拿出家里的产业,教会灾民制作,这样银钱来得快些。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将葛家庄产业发展成为本县特色,就是顺水推舟的事了。 于是,夏呈祥匆忙写了报告,申请撤销葛伯嗣弃绝书,并得到府丞的口头回复,是批文很快就到。 他冒功心切,等不及批文下来,先下了任命书给葛天俞,并亲自送来任命书,以示他对葛天俞的重视,却没想到这位葛老太爷非要看到批文。 刘妈从里间出来,在葛天俞耳边低估了几个字,葛天俞微笑点头。 葛天俞跟葛仲嗣的想法一样,有长辈在此,他自然先听长辈的。 叔父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还下了逐客令,这位县令还不走,叔父冷着脸也不再理会县令,葛天俞只得出声问:“请问大人,是不是遇到了啥难事?” 只要你拿出自家产业,我就没了难事,这话只能在夏呈祥心里,嘴里吐出的话却是:“我母亲瘫痪多年,听自行寺住持法力高强,医术高超,不知住持是否肯下山。” 葛天俞内心好笑,只要有勾得出老和尚馋虫的美食,住持自然肯下山。 不过他不能这么,另外一个实情:“住持一天最多只接诊五个病人,还得是疑难病人才行。大人要请住持还需尽快,不过,要是五个名额已排满。其他和尚也有医术高超的。” 夏呈祥原本只是拖延时间,看机会要葛天俞拿出一两项产业,这会儿不敢再犹豫,匆匆告辞赶往山上,希望住持的五个名额还没满,他还来得及给母亲排一个。 到了山上,老和尚不但今天的五个名额排满。连明后天的名额也已排满,夏呈祥问起那些排队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他惹不起的,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孤陋寡闻。 夏呈祥一走,葛仲肆问葛天俞:“老和尚什么时候定的规矩,一天只接诊五个病人。我怎么不知道。” “哈哈。今天定的规矩,”隔帘掀开,葛凯琳从里间笑嘻嘻跑出来,后面跟着好笑摇头的吴丽梅。 葛仲嗣这下明白了:“小人精,原来是你在捣鬼,快给二祖父听,到底是咋回事。” 葛凯琳抱住葛天俞胳膊,竖起大拇指:“嘻嘻。是爹爹聪明,我只让刘妈给爹爹讲了老和尚三个字。本意是不管县令大人到底什么目的,也要将话题引到老和尚身上去。 “老和尚的话从来故弄玄虚,模棱两可,只要县令大人和老和尚见了面,老和尚自会稳住县令大人,哈哈,也真是凑巧,县令大人还真要找老和尚,这可真是想睡觉有人给送枕头。” 刘妈在葛天俞耳边嘀咕,这个葛仲嗣倒是看见了,可他还是不解:“这跟老和尚一天只接诊五个病人有啥关系?” 葛天俞笑道:“我信口胡的而已,没想到县令大人竟然信了。” “哈哈哈哈,这下老和尚可有得玩了。”葛仲嗣幸灾乐祸。 这里几人幸灾乐祸,自行寺里,接到暗卫消息的老和尚,却是哭笑不得。 他虽然喜欢热闹,却不喜欢虚套,现在葛家把哄骗县令的任务交给他,很明显,是葛凯琳对他的报复,谁让他明明知道人家沾不得辣椒,为了看笑话,还掩盖了菜里的辣味。 结果葛凯琳只吃了一口,就在饭桌上睡着了。 所谓的这几天接诊的人数已排满,求诊的非富即贵,根本是老和尚做了手脚。 他给夏呈祥看的近几天准备接诊的名单,上面的名字确有其人,也是他的病人,不过大多都是曾经接诊过的,有他来葛家庄定居后接诊过的,也有云游时接诊过的。 他谅夏呈祥也不敢去找人家求证。 夏呈祥请求老和尚给他母亲尽早排个日次,老和尚道:“等诊完这名单上的施主,正好是老衲一年一度闭关的时间,虔心拜佛祖的日子,耽误不得。 “否则,不止自行寺,就是葛家庄上下几百口人也会有祸患,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到和葛家相关的人物,比如,已安置在葛家庄周遭的难民,再比如,站在本寺的县令大人您。” “怎么会这样?”夏呈祥大惊:“我只是来求医而已,怎么会算是和葛家庄有关的人。何况这是寺院,不是葛家祠堂,大师要是误了时辰,怎么会只关碍和葛家相关之人。” “阿弥陀佛,大人难道不晓得,这山是葛家的,这寺也是葛家建的,自行寺所有和尚,都由葛家供养?” 老和尚一番话,夏呈祥后背发凉,很后悔算计葛家。 这么大有名气的寺院,只是葛家的家庙而已,这么厉害的高僧,只是葛家的家养和尚,而只要是经老和尚诊治过的病人,都算是和葛相关的人,贵人们为了富贵平安,自然会庇护葛家,他就更动不得葛家。 夏呈祥的母亲瘫痪,他已不记得给母亲请过多少大夫,都是药石罔效,如今好不容易遇到老和尚,他怎么会轻易放弃,询问老和尚什么时候出关。 老和尚最少闭关一个月,夏呈祥请求老和尚,出关后第一个为他母亲排期治病。 老和尚沉吟片刻,道:“大人大可不必等老衲出关,葛家庄当家人的婶娘,葛老太爷的夫人谭氏,医术比老衲还要高些,尤其擅长妇科,你母亲瘫痪多年,先不能不能治好,就是能够治好,恢复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谭氏比起老衲。对你母亲来更方便些。” 这下夏呈祥是真懵了。 他只知道葛仲嗣曾为六品护卫,虽官阶只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却因葛仲嗣多是和高官打交道。他惹不起,却不知道葛仲嗣的夫人竟也曾是护卫,医术比高僧还高。 夏呈祥有种想撞墙的感觉,也想仰天长啸,他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本想利用葛家。没想到母亲的病如今却是寄希望于葛家。 望着正下山的夏呈祥,自行老和尚露出得逞的笑意,身旁一个中年和尚问他:“您把县令又推回葛家。您不怕六小姐找您算账,我听,六小姐跟着孙夫子又会一种毒药的用法。” 老和尚嘿嘿笑:“那咱这就云游去,让那帮家伙对外就。情况紧急。提前闭关。” 心里大骂孙夫子,好好的孩子给他教坏了。 同时也纳罕,怎么正经药品葛凯琳分不清,偏偏那些歪门邪道的毒药,她倒认得蛮快。 哦,还有,自己虽然贪玩了点,喜欢捉弄她了点。可也不用老拿自己来做试验吧。 等葛凯琳由葛凯武陪着来到自行寺,老和尚已经“闭关”了。葛凯琳气得直哼哼。 葛凯武好笑:“妹妹别气,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庙就在咱家山上,还怕报复不了老和尚,除非他再也不回来。” 这倒也是,葛凯琳笑起来,告诉临时住持:“我和绪大小姐正研究新式素菜,等试做成功,就给寺里添新菜,不过,最先品尝新菜的,得是寺里最受人尊崇的,不在寺里的人就算了。” 这话一听就是给老和尚的,和尚们各个心知肚明,临时住持莞尔。 和自行老和尚这个老顽童相处时间长了,和尚们多少都沾染了一些玩心,想象着老和尚回到寺里后,因没能最先品尝新菜,那脸上的表情,和那抓狂的动作,和尚们很是期待。 一番望闻问切,谭柳儿告诉夏呈祥,他的母亲有恢复走路的希望,得经过长时间的针灸、按摩、服用汤药,再加外贴膏药,过程漫长,好转后可能也不会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 “有希望”三个字,已让夏呈祥欣喜若狂,哪里还在意漫长的恢复过程,以往他请的大夫可是都断言治不好了。 夏呈祥当即给谭柳儿行大礼:“只要母亲好转,我必有重谢。” 谭柳儿已见惯这种情形,县令大人给她行礼,她也只是淡淡地点头。 夏呈祥的母亲李氏这病有点怪,她生了五个孩子,夏呈祥是老大,每次怀孩子,月份稍大点她都会腿痛腰痛,快临盆时瘫痪,等孩子出生,就又行动自如,只是状况一次不如一次。 生下最后一个孩子就再也没有站起来,那个孩子也因难产死了。 怀孕时腿痛腰痛,很多孕妇都会这样,是由于增大的子宫使脊柱的生理曲度发生改变,导致神经牵拉压迫所致,并非增大子宫的直接压迫,孩子生出后,症状自然就会消失。 要是孕妇腰椎本身有问题,情况会更为严重,胎儿月份很大时,会导致孕妇瘫痪,就像李氏这样,生一个她就瘫一回,到最后腰椎受损严重,再也不能恢复。 李氏这种病症,谭柳儿以前诊治过,患者后来能够走路,不过得借助外物。 谭柳儿和李氏年龄相差不大,都到了惜命之年,两个老人最喜聊的就是往事。 其中葛天俞被弃绝的事,谭柳儿得最是愤愤不平,葛伯嗣被她骂得一无是处,董氏被她批得够狗屁不如。 这一天,谭柳儿给李氏施完针,正教授丫头今天要改换的按摩手法,李氏紧盯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谭柳儿疑惑:“有事?” 李氏嗫嚅:“二夫人,你真认不出我是谁?” 李若香,五岁时被买来伺候葛伯嗣,人长得不是很出众,却很耐看,葛伯嗣十四岁时,李若香十六岁,葛伯嗣将李若香收房。 后来葛伯嗣娶妻董氏,由葛伯嗣的母亲做主,将李若香由通房丫头升为侍妾。 葛伯嗣和李若香自小一块长大,董氏进门后,葛伯嗣对李若香宠爱更甚,对董氏这个正妻倒是不太理睬。 董氏用规矩压制李若香,每次都被葛伯嗣袒护过去,董氏无奈,找公婆为她主持公道,又因嘴拙不会话而得罪公婆,董氏过得更不如意。 李若香被董氏恨了个彻底,董氏巴不得李若香去死,几次下手,都被李若香躲了过去。 葛伯嗣虽很少去董氏房里,成亲第二年,董氏还是怀孕了。 董氏本以为自己怀了嫡长子,丈夫会对她另眼相看,却没想到葛伯嗣对李若香反而更好,以董氏有身孕不宜伺候为由,每晚都宿在李若香那里,为李若香寻医问药,希望李若香能早点怀上孩子。 这下董氏彻底爆发,因葛伯嗣看护李若香太紧,董氏很难找到机会除掉李若香。 利用葛伯嗣凡事喜欢算上一卦这个习惯,董氏找到算命先生,拿出本就不算多的陪嫁首饰,让算命先生告诉葛伯嗣,李若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相克,只有卖掉李若香才能破解。 身为长子,葛伯嗣自然看重子嗣后代,可又实在不忍卖掉李若香,就问算命先生有没有别法破解,算命先生煞有介事地,只要李若香在尼姑庵为董氏肚里的孩子祈福,直到孩子出生,就会没事。 葛伯嗣欣喜不已,算命先生又得了一份谢礼。 为能让李若香早点怀上孩子,葛伯嗣更殷勤地去见李若香,他倒是对佛祖尊敬,每次都是将从庵里接走李若香,在旅店行房,并盘桓数日。 葛伯嗣读书,李若香相陪,日子过得比正头夫妻还甜蜜。 其实,葛伯嗣眼里,李若香已是他的妻,董氏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董氏本以为送走李若香,丈夫就会对她多看几眼,谁知到头来更少见丈夫的面。 她怀有身孕,确实不能尽身为妻子的责任,董氏找不到拴住丈夫的理由,心里恨不得喝了李若香的血以解恨。 雪上加霜的事还在后面,葛伯嗣从外面回来,告诉董氏,李若香已怀有葛家子嗣,不能再呆在庵里,让她将李若香的屋子重新收拾一下,也好让孕妇能舒适一些。 自己做为正头妻子,怀着葛家嫡长子,丈夫对自己不闻不问,反而让自己这个正妻为贱妾收拾屋子,董氏差点没气晕过去, 为了能让丈夫能对她另眼相看,董氏强忍着才没有爆发,答应给李若香收拾屋子,心里却在想着找机会除掉李若香肚子里的孩子。 机会很快送到了董氏面前。(未完待续。) 第0270章 因果 有同约葛伯嗣一块去盛城,参加那年的乡试。 葛伯嗣原本觉着自己功课还有欠缺,准备下一次再参加考试,李若香怀了孩子,他想着试一下也没事,不准真就考过了呢,他要是有了功名,也能让李若香和孩子过得更好。 同催得急,葛伯嗣来不及跟李若香一声,只让董氏尽快接回李若香,就匆忙上路。 考完试,葛伯嗣等不及结果公布,急急赶回家,给父母请安后,先去李若香屋里,没看见李若香,这才进了妻子的房里房中,询问李若香的行踪。 董氏告诉葛伯嗣,在葛伯嗣去盛城的第二天,她就去庵里接李若香,却没找到李若香,庵里的尼姑是李若香被一男人接走了,可见李若香是和人私奔了。 葛伯嗣自然不信董氏,而且董氏做事不知道掩盖,葛伯嗣去庵内一问就知道怎么回事,内心气苦,却又不能把董氏怎么样,因董氏即将临盆。 自葛伯嗣回家,父母就着人守护董氏,怕大儿子一时气急,再把董氏弄出个三长两短。 董氏生下葛天俞后,葛伯嗣看都没看一眼,整天躲在李若香屋内,时哭时笑,自言自语,喋喋不休,父母也拿他无可奈何。 生了嫡长子,依然栓不住丈夫的心,董氏心灰意冷。 忽然觉得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是她早早怀孕,也不至于给丈夫和李若香更多独处机会。李若香也不会怀孕,丈夫也不会对李若香更加怜爱,自己也不会完全失去丈夫。 脑子不是很好使的董氏。越来越觉着有道理,就将一切罪过都归于襁褓中的孩子。 要不是因祖父母疼爱孙子,祖母一天几次来看孙子,葛天俞差点就被董氏饿死。 葛天俞的祖父母也怕葛伯嗣夫妻斗气,再伤着宝贝长孙,干脆将孙子抱到身边自己喂养。 丈夫不理自己,公婆嫌弃自己。就连可以用来撒气的儿子都被婆婆抱走,董氏更加苦闷。 恰逢谭柳儿怀孕,不止葛仲嗣对妻子呵护有加。公婆对二儿媳也是嘘寒问暖,和对待董氏怀孕时简直是千差万别,董氏嫉妒,每天以长嫂的身份找谭柳儿的不是。 谭柳儿出身大豪商家。又是独生女。自幼练武医,嫁给葛仲嗣前曾是护卫,身上沾有男儿豪气,哪里会把小家子气的董氏看在眼里。 因谭柳儿的性子正合了公婆的喜好,公婆偏爱谭柳儿,董氏因嫉妒不时挑衅,谭柳儿平时懒得理会,怀孕了的谭柳儿脾气变得暴躁。一言不对就和董氏闹起来,甚至差点动了鞭子。 大儿子变得痴颠。大儿媳不让人省心,两个老人心生厌烦,一气之下干脆分家,带着大孙子跟了二儿子一家过活。 同捎来消息,葛伯嗣乡试没过,加之李若香连同肚子里的孩子被卖,父母偏向二弟,葛伯嗣从那时起变得阴狠,虽和董氏同房,却没把董氏当作妻子,而是一个发泄对象。 董氏生的儿子葛伯嗣一概不关心,只有葛天笙长得和他最像,他才稍有心动,他连年考试不过,四十岁时干脆放弃,将希望寄托在葛天笙身上。 对几个女儿,葛伯嗣倒很是在意,却不会管教,才养得葛丽屏自大而跋扈。 也多亏有吴丽梅,葛丽娥才没被他教养坏。 葛天俞一家在父母那里遭受的待遇,就讲得通了。 李若香是被一个鳏夫买去,倒也诚心对李若香好,待夏呈祥也视如己出。 “唉——,李若香虽也可怜,可大郎遭大哥临终弃绝,和李若香却脱不了干系,反倒是夏呈祥,大郎没有过的父母疼爱,他一样不缺,大郎一家因大哥的绝情,不得不举家搬迁,还搬到了夏呈祥的管辖地,要真让夏呈祥认回葛家,大郎怎么受得了。” “唉——,作孽哟——” 葛仲嗣和谭柳儿,以往不管遇到什么为难事,都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地处置,如今这事,竟把两个人难住了。 李若香已提出要和葛家相认,虽暂时答应不会告诉夏呈祥往事,可这事早晚要解决,无论什么时候解决,葛天俞都要再次受伤害,而且这次的伤害,不会比葛仲嗣临终弃绝那次差。 夏呈祥的长相,和李氏年轻时很像,和葛伯嗣倒一点也不像,这一点,在李氏了当年的事后,只有谭柳儿和葛仲嗣意识到了。 而葛天俞的长相,倒和葛仲嗣有几分相似,很难找到葛伯嗣的影子,所以葛天俞虽和夏呈祥是兄弟,要是没人刻意挑明,两人根本不会知道真相。 葛仲嗣和谭柳儿就想由这个做借口,能拖多久是多久,希望李若香一辈子不要出真相。 夏呈祥是不是要认祖归宗,他夫妻并不在意。 再夏呈祥,纵使天生愚笨,也晓得知恩图报。 李若香和谭柳儿平时的聊天内容,李若香也会给儿子听。 夏呈祥原来只是想利用葛天俞,听了母亲提起谭柳儿的话,知道了葛天俞被弃绝的真相,再加上对谭柳儿的感恩,他主动着手调查当年葛天俞被弃绝的事。 正如葛仲嗣所料,良平镇已是一片汪洋,当年案卷被淹,葛天俞被弃绝的事已无处可查。 夏呈祥人虽不是很聪明,可他既然能走上仕途,也是有一股韧劲的,凭着这股韧劲,费劲心思和周折,还真给他找着几个知情人,证实了谭柳儿的话不是编的。 夏呈祥却不明白,做为亲生父亲,葛伯嗣怎么能这么心狠,这个问题没人为他解答。 葛天俞没有接受任命书。倒也一直在帮忙安置难民。 葛仲嗣和葛天凌,在和葛天俞一起忙活的同时,也开始着手清理自家买的那块荒地。 良平镇是回不去了。干脆就在那块荒地安家。 葛天彪也没闲着,反正有难民,只要管饭,便宜劳力多的是。 很快,难民安置地就分为两个极端。 难民里也有些富户,有那逃难过程中身上的钱没被抢的,趁机大量购置荒地。 大部分难民身无分文。只能给富户做工,暂时饱肚子,等富户的荒地开垦好再来租种。 朝廷是无论租地还是买地。对难民都便宜很多,可是难民逃出来,能活命已是万幸,哪有钱买地或租地。就是前几年免费种地。这规定对大多数人来也是形同虚设。 一来是开荒要工具,要安置的难民太多,朝廷一时拨不来那么多工具,靠难民自力更生,或当地官府自筹,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再来就是,新开的荒地,前几年本来就收成低。不准一年下来粮食还不够一家人吃,等收成稍高时。朝廷又要开始收取赋税,一年下来还是不够吃。 反正是租地,租朝廷的,还不如租大户的,租大户的地,大户在开荒时最起码给做工的人饭吃,多少还会有点工钱,租朝廷的地,得自己开荒,花用也是自己的,难民承担不起。 谭柳儿和葛天彪一家,也趁机扩充地盘。 葛天俞没再趁机多买荒地,嘴多贪不烂这个道理他懂。 何况,福地葛家庄已很出风头,若是他的地盘太大,对他来不是什么好事。 倒是绪欣毓,全部积蓄都买了地,现在的荒地,可比她花那三百两银子买地时便宜得多。 入冬后,生活在临时安置棚里的难民,本就因逃难拖垮的身子,更是雪上加霜,每天都有生病和冻死的,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情况越来越严重。 朝廷拨来的物资根本不够用,为活命,难民开始了新一轮逃难,抢劫偷盗的事不时发生。 夏呈祥拿着盖有官印的撤销弃绝书的批文,还有任命书来到葛家庄时,难民已少了大半,能走的大多都走了,留下的差不多都是老弱病残,很多人已经奄奄一息。 拿着取消弃绝书的批文,葛天俞不是不激动,儿女的前程不再受影响,他也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不用再顾及别人的猜忌和耻笑。 听夏呈祥读完任命书,葛天俞却没伸手去接。 临危受命,在战场上或可一搏,可这是安置难民,关系到性命的事。 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很多,气温还在下降,葛天俞宁肯捐钱捐物,也拒不受官。 这种情况夏呈祥没想到,别人都是挤破脑袋往官位上钻,这里还有不愿当官的人。 他没强求:“我知道你为难,你先仔细考虑,任命书我为你留着,等你想清楚再来找我。” 葛仲嗣和谭柳儿感叹,不知是造物弄人,还是因果有序,当年因李若香,大郎被父母逼至背井离乡,如今却是李若香的儿子,奔波为大郎洗冤昭雪。 林焱告诉葛天俞,可安心接受镇长的任命,林庄自会相助。 葛天俞知道绪祥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林焱都这么了,他也就打消了顾虑。 第二天葛天俞就和谭柳儿相跟着进了县城,谭柳儿去了县令的家里给李若香治病,葛天俞则去县衙找夏呈祥拿任命书。 在县衙门口碰到一个熟人。 “这不是葛大老爷吗,几年不见,葛大老爷看起倒比在良平镇时还年轻。” “史老爷,你来县衙,难不成遇到了官司,要县老爷为你伸冤?” “葛大老爷笑了,遍地饿殍,哪个不冤,县老爷哪里伸得过来,我找大人有点私事。” “史老爷既然有事,还是赶快进去,非常时刻,大人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葛大老爷言重了,你来县衙,有事?” “没事,路过,史老爷你忙你的就是。” 葛天俞暗叹晦气,他对史老爷是一点好感也没有,想起当年史樑想要侮辱自家妻女,他就恨不得撕碎那小畜生。 要不是在县衙门口碰到,史老爷又主动和他搭话,怕别人猜疑引来不必要的闲话,他根本就不会理会史老爷。 史老爷找县令有事,葛天俞要是也找县令,不可避免要和史老爷一起,葛天俞心里厌烦,想着过一会儿再去,便去了葛家在县城开的成衣行。 如今不太平,葛天俞出门除了贺六跟随外,另外还带了两个护卫。 葛家的护卫,都是这次水灾从良平镇来的,史家是良平镇最大的药商,葛家是良平镇最大的地产商,两家少不了打交道,这两个护卫恰巧都认得史老爷。 葛天俞和史老爷对话时,两个护卫全心戒备,直至葛天俞和史老爷分开,两人才松口气。 贺六注意到了两个护卫的神情,想着抽个空档时间问清楚怎么回事。 他是大老爷的长随,负责大老爷的安全,必须掌握一切不利于大老爷的情况。 到了葛家成衣行,贺六上前敲门。 难民受冻,成衣行首当其冲被抢,粮铺和饭店也不免于难,葛家干脆歇业。 葛天俞等着开门的时候,眼神余光瞄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却也不敢肯定。 走上前试探着唤道:“绪老弟?” 那人慢慢转过身来,葛天俞心里一震,问道:“是不是绪老弟?” “葛兄,好久不见。” 这时成衣行的门打开,葛天俞问绪老爷:“天气寒冷,绪老弟要是没有急事,随我进去坐坐暖和一下怎么样?” “也罢。”绪老爷那鼓囊囊的披风里动了一动,跟随葛天俞进了成衣行。 天寒地冻,绪老爷站在大街上,佝偻着腰,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衣服也不整齐,也难怪葛天俞不敢确认。 进了屋子,绪老爷脱下披风,葛天俞这才看到,绪老爷手里还抱着个小娃娃。 绪老爷淡然道:“这是我的小儿子。” 葛天俞觉得奇怪:“天寒地冻,绪老爷咋还抱着孩子站在街上。” 绪老爷只是摇头,没有答话, 葛天俞吩咐伙计熬点米汤来,等下孩子醒了先给孩子喝点米汁。 绪老爷这才开口:“葛兄倒是细心,多谢了。” 葛天俞笑道:“我看孩子脸色不好,米汁养人,不伤脾胃,大人小娃子喝着都好。” “唉——”绪老爷摇头:“不必费心思了,就是你熬了米汤,他恐怕也喝不上了。”(未完待续。) 第0271章 巧遇 葛天俞一惊:“咋回事?” 绪老爷又是一声长叹:“他得了怪病,一天比一天能睡,这次已睡了两天一夜,镇上和县上的大夫我都找了,没办法唤醒他,只有等他自己醒来,要是醒不来,就只有饿死。” 嗜睡症,葛天俞在医书上看过,也听谭柳儿过,却没见过,他先吩咐贺六赶紧去县令家找谭柳儿过来,看有没有办法唤醒孩子。 谭柳儿赶来,经过一番推拿,外加针灸,绪老爷的小儿子才醒。 正好米汤熬好,谭柳儿喂孩子吃了一些米汁,小家伙又睡着了。 刚才在等待谭柳儿过来的时间内,葛天俞把绪欣毓中寒毒的是告诉了绪老爷,这会儿绪老爷神情萎靡,小儿子的清醒也没令他振作过来,谭柳儿和他话,他似听非听。 谭柳儿一针扎在绪老爷手背,绪老爷痛得只抽冷气,醒过神来。 谭柳儿收起银针,对绪老爷道:“你儿子是中了毒,得尽早治疗,否则不死也会变成傻子。” 绪老爷一连声答应,葛天俞派贺六护送绪老爷父子去葛家庄。 这毒谭柳儿虽也能解,可事情紧急,不如直接找孙夫子。 葛天俞去县衙拿任命书。 进了县衙看见夏呈祥一脸愠色,葛天俞就要告退,当不当这个镇长他不急,也无所谓。 夏呈祥摆手要他等一下,令人取来任命书给他。解释:“你不要误会,我不是生你的气,是刚刚那位史老爷太可恶。” 葛天俞心里纳罕。史老爷最会巴结官员,他来找县令不是来攀关系的吗,咋把县令气成这样,难不成是来找麻烦的。 他在这里思衬,夏呈祥问他:“那位史老爷也来自良平镇,你认识他吗?” “他是良平镇最大的药商,良平镇的人就是不认得他。是听过他。” “他这个人咋样?” 葛天俞却不想多提史老爷,摇摇头没有回答。 夏呈祥道:“朝廷发文里有新任镇长和里长,最好选身有功名的。没功名有才能的,经考核合格也能担任,这个规定并没在布告里提起,而是要官府自己量情而定。史老爷不知从哪里晓得的这个。已来过几趟,想要任镇长,他没有功名又不肯参加考核,只是磨缠。” 以葛天俞对史老爷的了解,想来史老爷来县衙恐怕不止磨缠这么简单,不过这种事县令肯定不会,自己也不会不识好歹地去问,只是笑着附和几句。并不多嘴。 “你知不知道史老爷要做哪里的镇长?”夏呈祥换一种方法刺激葛天俞。 “大人这样问,难不成他是想做葛镇的镇长?。”葛天俞不想打哑谜。 夏呈祥点头:“你对那位史老爷还是了解的。他许我,要是他做了葛镇的镇长,借福地的名气,必会让县库银两充盈,我的官运亨通。” 葛天俞笑道:“史老爷信心满满,一定是拿出了能使县库充盈的妙计?” “嗯,他确实过有妙计,却没告诉我,只信誓旦旦会让本县发达就是。”夏呈祥也不敢操之过急,他是想利用史老爷刺激葛天俞,可要是刺激过度,反而不好。 葛天俞出了县衙,去成衣行接谭柳儿一起回葛家庄,路上跟谭柳儿起他碰到史老爷,以及他和县令的对话。 没想到谭柳儿竟然知道史老爷来郓城县,还多次要求做镇长的事。 夏呈祥对母亲很孝顺,也会和母亲起衙门里的事。 李若香今天和谭柳儿聊天时,就了史老爷想做葛镇镇长的事,史老爷的妙计就是要葛家的耳场和胶泥场,做为全县的特色产业。 葛天俞冷哼:“他想得倒美,想夺我葛家的产业,白日做梦。” 谭柳儿道:“史老爷给县令又是送银两,又是送美女,看来是势在必得。” 堂被暂时用来安置难民,秋季以来堂就没有开课,葛凯琳给夫子们放假,月银照发。 经过孙夫子两年的调理,绪欣毓的身体已好了许多,不过到了冬天还是不想出门,窝在屋里不是看书就是绣花,或者练习琴棋书画,进步很慢。 不像葛凯琳,除了不女红,其他什么都快,闲得没事,一会儿逗逗这个,一会儿逗逗那个,实在没人理她了,可以捂着被子睡上一整天,晚上还能接着睡。 这会儿两个人却都不在自己屋里,绪欣毓被葛凯琳硬拉着去看葛凯茜绣花,其实是葛凯琳闲得无聊去拿葛凯茜开心,非要绪欣毓陪她。 “三姐,这花是不是叫并蒂莲,为啥要在被面上要绣这花,有啥讲头吗?” “哈,小人精,你无非就是想套话,我偏不随你愿,想知道有啥讲头,那你快快长大,等你出嫁时便知道这花有啥讲头了。” “我才不要嫁人,自己一个人生活多自在。” “你倒想得美,等你长大就由不得你了,你要是不嫁人,还不得把大伯娘急坏了。” 自己是来调侃人的,不是来被人调侃的,葛凯琳才不会被葛凯茜绕进去,甩下葛凯茜,问在一边皱眉捧着医书的葛凯贞:“四姐,三姐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大哥帅气?” 这几年葛凯琳并没见过葛凯赋,她是根据葛仲嗣和葛天凌的体格,还有葛凯赋小时候的长相,猜测葛凯赋长得高大威猛,帅气逼人。 只要不谈论医书方面,葛凯贞就来精神:“三姐夫很文气,跟二哥一样。” “那三姐夫长得啥样?”葛凯琳更加来兴致。 这一家子男人,只有葛凯文没练武。算是异类,这下子又出来个文气的未来女婿。 葛凯贞用手比划:“白白净净的,个子没有爹爹高。但比大伯要高,眼睛很大,鼻子高高的,方脸,反正是蛮好看。” 葛凯茜的亲事是在来葛家庄前定的,男家姓谢,家里人口简单。祖父、祖母、爹、娘,再就是葛凯茜的未婚夫谢嘉旺。 谢嘉旺和葛凯茜同岁,在他自家药铺做事。 良平镇被淹。葛天凌一家来到白水镇的葛家庄,却不知谢家怎么样了。 还好,谢嘉旺凭着谭柳儿曾提过的位置,前几天找来葛家庄。是他一家去了外省投奔亲戚。一家平安,等过了这个冬天一家人也会搬来,他已在钿阳县物色了一大块荒地买下。 谢家平安,葛凯茜心情放松,才有心思绣制嫁妆,却成了葛凯琳这个无事三分忙的人的调侃对象,时不时来骚扰一番,搞得葛凯茜哭笑不得。 葛凯赋比葛凯茜还大两岁。早过了定亲年龄,可他和葛凯文一个法。不想早早就和一个女人绑在一起,他还想有一番做为呢,家人也随他。 几个人正嘻哈笑闹,葛凯茜的丫环来报:“绪大小姐,大夫人请您去叠翠院,有客人来访。” 叠翠院,也就是葛天俞夫妇住的主院。 有客人找我? 别绪欣毓自己以为听错了,就是葛凯琳也以为丫环传错话了,除了为福地造势时有人借故来看过绪欣毓,这两年来再没客人来访,如今正是混乱时期,是谁来找绪欣毓。 绪欣毓问丫环:“锦绣姐,客人真的是找我的?” 锦绣笑道:“回绪大小姐,叠翠院伺候的大娘是这么讲的,大娘就在门外。” 绪欣毓内心忐忑,问葛凯琳:“六姐,你要不要回去,一起走吧。” 葛凯琳也很好奇是什么人找绪欣毓:“那就一起走吧。” 到了叠翠院招待客人的屋子,迎面见吴丽梅一个人坐在主位,下手坐着葛天凌和葛天彪,另一侧坐着一个陌生男子。 想来这陌生男子就是来访绪欣毓的客人。 葛凯琳和绪欣毓并没仔细打量陌生男子,否则很失礼。 见过礼后,绪欣毓问吴丽梅:“不知伯母找欣毓来有什么事。” 不等吴丽梅搭话,陌生男子已开口:“欣毓,是爹爹来看你。” 不止绪欣毓,就是葛凯琳也惊讶地盯视着男子。 胡子拉碴,枯瘦憔悴,头发和胡子花白,哪里看得出当年绪老爷的影子。 见绪欣毓愣怔当地,吴丽梅叹道:“欣毓,你面前的确是你爹爹,我让人再送两个炭盆进来,你父女两个几年没见,体己话吧。” 转而又对绪老爷道:“天色不早了,我这就着人收拾客院,绪老爷今天先住下。” 绪老爷施礼:“劳烦葛大夫人了。” 天黑时葛天俞和谭柳儿才到家,吴丽梅命人摆饭,派人去客院请绪欣毓父女。 传话的人还没出叠翠院,惜缘院的婆子已来禀报,绪老爷现在惜缘院,绪大小姐亲自下厨给绪老爷做饭,并开了菜单子,派婆子过来先禀报,再就着大厨房有的材料领些回去。 吴丽梅吩咐下去,大厨房的材料随那婆子挑。 第二天绪欣毓父女仍没来和葛家人一块用餐。 父女两个几年没见,想单独相处,葛家人理解。 用完早饭,葛天俞带人出去巡视难民安置地。 葛家庄改为葛镇,几天后官府还会正式出文公布,他即将上任镇长,他得先弄清自己管辖地盘的状况。 惜缘院的婆子来叠翠院禀报:“大夫人,绪老爷吃早饭时突然昏倒,怎么喊都没反应。” 吴丽梅吩咐:“快去请二太夫人去惜缘院。” 婆子忙道:“六小姐已派水珏去了柳园。” 柳园是谭柳儿和葛仲嗣住的院子。 吴丽梅吩咐刘勤家的:“你亲自去惜缘院候命,不管有什么需要,不需请示,直接去库里拿就是,要是库里没有,即刻派人去采办。” 按理,本应绪欣毓这个做女儿的去客院陪父亲用早饭,可绪老爷怜惜绪欣毓怕冷,昨晚回客院睡前,嘱咐她今早不必过去,自己会过来。 父女俩话已谈开,绪欣毓突然又有了爹爹,为享受爹爹的疼爱,也为成全爹爹的心意,绪欣毓听从爹爹的话,没有去客院吃早饭,而是早早起来下厨做了早饭,派婆子去请来爹爹。 绪老爷过来时脸色就不对,绪欣毓很担心,绪老爷却没事,可能是换了个地方睡觉,一时不适应,晚上没睡好。 一个常年四季奔波在外的人,怎么会因为换了地方就睡不好,这话绪欣毓不信,可爹爹既然不愿多,绪欣毓只好先端上早饭,让爹爹趁热快吃,想着吃完饭去请谭柳儿过来看看。 谁知还没吃几口,绪老爷就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彩星院和惜缘院紧邻,绪欣毓那里有动静,葛凯琳第一个知道,谭柳儿到了惜缘院时,葛凯琳正陪着眼睛红肿的绪欣毓,绪涅冷脸站在一边。 谭柳儿给绪老爷诊脉,葛仲嗣帮忙。 忙完,谭柳儿才对绪欣毓道:“你爹爹这是急症,我虽已暂时控制住,可要对症下药得找到根源,否则药石罔效,二祖母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绪欣毓眼圈又开始发红,点头答应。 谭柳儿问:“你实话,你爹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昨天从县城回来,路上葛天俞给谭柳儿讲了一些关于绪家的事,只到了大量难民涌来,由于忙于安置难民,绪家往后的事他也不知道了。 今天绪老爷突然病倒,谭柳儿有预感,是和绪家的遭遇有关。 绪欣毓就把从昨天她父女见面,到今天爹爹昏倒前的情况,给谭柳儿听。 昨天葛凯琳几人离开后,绪老爷给绪欣毓了这两年家里的变化。 当年绪老爷和绪欣毓脱离父女关系,却也听了绪欣毓的话,没有真的休了夫人,却也因心情烦闷,借口忙于生意更加很少回家。 水灾前夕,连天阴雨让绪老爷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忙往回赶,谁知还是晚了一步,遇到难民涌,干粮和钱财被一抢而光,他也成了货真价实的难民。 好不容易保住性命,一路艰难到家,家里却是惨不忍睹。 妻子疯了,二女儿死了,大儿子失踪,小儿子神情呆滞。 管家告诉绪老爷,夫人是不堪忍受时不时出现的泥像,以及二小姐的溺死才疯的,三少爷的奶娘带着三少爷外出玩耍,两个人就一直没回来,四少爷是吃了夫人强喂的点心才这样。 顾不着断这无头官司,绪老爷急着先打听寻找丢了的儿子,不管是被卖了,还是被人拐走了,当务之急是先弄清楚下落。(未完待续。) 第0272章 歹毒 难民越来越多,到处乱纷纷,要找到儿子谈何容易,疲惫的绪老爷回到家时,更糟噩耗。 妻子上吊死了,奴仆们能跑的都跑了,家里的财物方便拿走的也所剩无几。 绪老爷心灰意冷,干脆遣散所有人,只自己带着小儿子过活。 昨天绪老爷跟随贺六马不停蹄上山去找孙夫子,孙夫子孩子可以活下来,因解毒太晚,这一辈子心智都不会再开。 能活着就好,绪老爷把小儿子留在孙夫子那里,来看陈绪欣毓。 听完绪欣毓的叙述,谭柳儿讲出残酷的诊断:“他这是心事郁结日久,昨天和你团聚,吐出心事,神经突然放松,心情大起大落,才会受不了而昏倒。 “这种病症我也见过不少,今后几天你爹爹的病情可能会更加凶险,这就要看他心志了,要是他已心灰意冷,就是我再费心也是徒劳。要是他心里还有牵挂,那就还有活命的希望。” 绪欣毓眼泪直流,问道:“二祖母,我要怎么做才能让爹爹好起来。” 谭柳儿怜惜道:“你爹爹一辈子辛辛苦苦,却落得个家破人亡,他一方面深受打击,再一方面内心自责,你多和他话,唤起他内心的希望。” 绪欣毓点头:“二祖母,我知道怎么做了,还请二祖母多费心。” 刘勤家的按药方亲自去库里拿来药草,谭柳儿自己动手煎药。教绪欣毓掌握火候。 谭柳儿这一番法,葛凯琳猜测,绪老爷该不会是脑溢血吧。可这里既没ct,也没磁共振,根本不可能证实她的猜测。 可怜的绪欣毓,刚对父女亲情重燃希望,这打击来得也太快了,葛凯琳心里祈祷,绪老爷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别这么快就让希望变成绝望。 如今安置灾民最紧要的是不让灾民受冻,县令只给了葛天俞任命书,却没给他拨钱粮。一切还得他自己想办法。 这几个月葛家已经拿出不少钱粮资助官府安置灾民,因偷抢事件不时发生,制衣坊不得不停工,羊场损失大半。渔塘里的鱼几乎被饥饿的灾民捞光。山上的树木不少被砍去烧火取暖,所有铺子也被迫关门。 现在的葛家不但没有进项,花销还更大,要是再拿钱出来,自己也会捉襟见肘。 葛天俞先巡视官府盖的安置房,最后才到自家起得旅舍区。 巡视不到一半,葛天俞已愁眉不展,快巡视完时。又碰到一件让他恶心的事。 官府的安置房比较单薄,基本都是就地挖土制作土坯。 因需求量大。为赶工期,边打制土坯边垒墙,土坯还是湿的,垒的墙土坯间缝隙很大,围墙垒好,铺茅草做屋顶,房子就算盖好了。 房子起得匆忙,墙壁根本就没抹泥浆,缝隙进风,初秋时还好,严冬御寒性就太差了。 现在挖土抹泥浆是不行了,土地上冻根本挖不动,灾民只能扯些枯草填塞墙缝,强风一吹,枯草又能起多大作用。 灾民涌来时,不管葛家还是别家,旅社区的客人都已撤走,房屋被官府征用以安置灾民。 这些房屋都是砖墙结构,很结实,保暖性好,这些地方住的灾民,生病或冻死的比土坯房内要少很多。 还没到旅社区,老远就听到吵吵嚷嚷,护卫长让人赶紧去看怎么回事。 派去的人很快返回,禀报:“大老爷,有人在戏院施粥,灾民拥挤,吵嚷声是从那里来的。” 葛天俞吩咐护卫长:“组织人维持秩序,打听是什么人在施粥。” 护卫长领着人先去了戏院,葛天俞和贺六循着声音随后过去。 人太多,戏院门口已堵住,还源源不断有人来,却已挤不进去,葛天俞和贺六只能跳到墙上去看。 院里挤满灾民,葛家护卫在人群里穿插,想让灾民分开成队,可人实在太多,根本实施不了。 葛天俞感觉这事来得蹊跷,施粥应在空旷地,戏院四周围墙封闭,人多时要是发生拥挤踩踏事件,不易疏散,这是常识,施粥的人怎么会想不到。 再则,本地除葛家庄外,就是灾民安置地,原先周围有新住的富户,在灾民涌来时已全部搬走,是谁会选这么远的的地方施粥,提前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还有,灾民领粥时因心急肯定会争挤,施粥的人家应会安排人维持秩序,可眼前诺大个戏院除了自家护卫在忙,再不见有其他人。 戏台上几口大锅坐在新起的炉灶上,还在冒着热气,粥容易糊锅,要时不时搅动才行,搅动的人是自家护卫,施粥的人哪去了。 贺六小声道:“大老爷,这样不行,一旦开始施粥,前面的人领到粥退不出去,后面的人挤不过来,会出事的。” 葛天俞皱眉想对策,有护卫禀报:“大老爷,守护粥锅的人自称是葛镇镇长派的,要连施十天粥,后台搜出不少霉变坏米,粥锅里正熬粥的米倒是好米。” 贺六问:“大老爷任镇长的消息还没公布,怎么会有人知道葛镇已有镇长,有没有查出是什么人散布的谣言。” 护卫摇头:“那几个人口风很紧,怎么威胁都不肯出主使人,现在这场面又不敢弄出大动静,那几个人像是在等候主事人,谣言还没来得及散布。” 葛天俞道:“你叫护卫长来,我有事吩咐。” 从墙上跳下来,低声嘱咐很快过来的护卫长一番话,护卫长点头,返回院里。 葛天俞和贺六撤退。 护卫长跳上戏台,大声对台下喝叫。声震屋宇:“各位,我等是葛家护卫,受寺内大师们的委托。替大师们施粥,大师们之所以没来,是在寺内为各位诵经祈福。 各位站在原地不用上前,粥好后,我等会去各位手上取碗,盛了粥再将碗送回给各位,各位要是争抢。惹怒佛祖,福气散去,反倒辜负了大师们一片心意。” 这话一出。台下静默下来,有人面朝自行寺方向,双手合十道谢。 其他人有样样,台下感谢声一片。 粥熬好后。护卫们从院门口开始从灾民手里取碗。舀上粥后再送回灾民手里,喝了粥的灾民离开,院里人数渐渐减少,人群也就慢慢松动。 葛天俞返回府里,吩咐人从自家粮库抬出大米送去戏院,先把今天的施粥对付过去再。 为防有强人人趁机进府,贺六吩咐加紧巡逻,暗里把那几个自称是镇长派来的施粥人带回了府。 葛天俞亲自过来审问。那几个人满脸菜色,虽让看起很惶恐。却不肯改口风。 葛天俞吩咐贺六:“你去找凯琳,她肯定有办法。” 贺六有些不解。 葛天俞笑道:“凯琳喜欢和大师还有孙夫子玩,搜罗了不少好东西。” 贺六会意,急匆匆去了彩星院。 彩星院的院门紧闭,贺六敲门,一个小丫头从里面开门,是六小姐在睡觉。 贺六让她禀告刘妈有急事,小丫头请他稍等。 刘妈疑惑,六小姐体弱,睡觉时一般不敢有人来打扰,贺六是大老爷的长随,不会不懂规矩,难不成府里又有什么急事,等不及六小姐睡醒? 嘱咐小丫头仔细看护葛凯琳,刘妈出屋去看见贺六。 贺六见刘妈满脸责备,赶忙施礼解释:“刘妈不要气,今儿个遇到一个蹊跷事,大老爷派我来找六小姐。” 简短了遇到有人施粥的事。 刘妈明白大老爷是急着要那几个人的口供,可她有些为难。 今早绪老爷凶险,六小姐一直陪着绪小姐,神经紧张,情绪波动很大,二太夫人怕六小姐犯心疾,强令六小姐服药后休息,也才刚睡下不久。 葛凯琳的东西刘妈也不是动不得,可贺六要的这个东西,刘妈却不敢乱动。 听了刘妈的话,贺六告辞,六小姐的身体最要紧,那可是自家七少爷最挂心的人。 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刚才开门的那个小丫头站在葛凯琳屋门口,脆声道:“贺叔,六小姐请您进去。” “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刘妈嘟囔着,急急返回葛凯琳屋里。 刘妈进去的时候,葛凯琳已起床,拥着厚毯坐在靠椅上,脸色潮红,神情疲惫,一头卷发虽已梳理过,还是显得有些凌乱,面前摆着火盆。 贺六告罪进屋,看见葛凯琳的模样,心下大惊。 葛凯琳的心疾是因为中毒,葛天俞和吴丽梅不知道,贺六却知道,也是他给绪祥传的消息,葛凯琳这个样子,怕是病情加重了。 贺六更加自责,不该一时心急打扰到六小姐休息. 葛凯琳笑道:“我虽躺着,却并没睡着,只是懒得动弹,贺叔来是不是有急事?” 听了贺六的叙述,葛凯琳让刘妈拿来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整齐摆着几排一模一样的小瓷葫芦,葫芦表面的花纹,正是葛凯琳最喜欢的“彩星”。 葛凯琳让刘妈拿出其中一个小葫芦,交给贺六:“这是我从孙夫子那里拿的,本来想戏弄一下老和尚,他却跑得快,这药抹在对方的太阳穴,就能让他对你言听计从,药效三天。” 贺六欣喜:“三天时间足够了,四天后官府公布大老爷任职的事。” 按葛凯琳的法使用药物后,事情很快弄清楚。 史老爷要求做葛镇的镇长,是看中葛家庄这个福地,还有葛家的几项产业,可无论他送钱还是送美女,都打动不了县令大人。 昨天他再一次无功而返,晚上有县衙的人来告诉他,他离开县衙没多久,葛家庄的大老爷就来到县衙,县令给了葛大老爷任命书。 在良平镇时史家被葛家压一头,到了郓城县,史家还是不如葛家,史老爷越想越不甘心,想在官府公布葛天俞正式任职之前,让葛天俞犯大错,能整垮葛家最好,他就有了机会。 只有五天时间可用,史老爷一时想不到好办法,正好厨房管事来报,良平镇带来的大米,因淋雨没及时晒干,很多已发霉变坏,问史老爷怎么处理,史老爷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利用霉米陷害葛天俞。 史老爷早派人探查过葛家庄的具体情形,觉得葛家戏院最合适,霉米可以暂时藏在后台不被发现,还能造成踩踏事件,等灾民吃了霉米出事,葛天俞就永无翻身之日。 派人连夜运霉米进葛家庄,以免白天太过招眼引起哄抢。 挑几个贪心的灾民看护粥锅,教那几个人是镇长施粥,并许了很大好处,戏院里住的其他灾民被暗地弄走。 史老爷的想法是,人处于饥寒交迫中,只要能活命,哪还管得了消息真假,等混乱一起,史家的下人趁机全数撤退,葛天俞根本找不到主使人是谁。 可史老爷没有算到的是,天寒地冻,连夜赶远路运霉米,家丁们又冷又累,精疲力尽,到了戏院处理掉灾民后,家丁们已支撑不住,倒头呼呼大睡,等他们睡醒支起炉灶开始熬粥,还没来得及制造混乱就被抓个正着。 史家家丁睡醒时,一个个饿得饥肠辘辘,带的干粮又冷又硬,他们自己也想喝到热乎乎的米粥,所以第一轮粥锅里,全是没有霉变的好米。 粥还没熬好,灾民已大批涌来戏院,家丁怕真得发生踩踏事件时自己也跑不出去,顾不上等着喝热呼呼的粥,选两个倒霉蛋留下指挥被收买的灾民,其他人先溜掉了。 两个倒霉蛋心里怨恨,只想着快点分完粥也好早点离开,直到护卫控制住他们,两人才想起来这里的真正目的,那几个被收买的灾民只是按吩咐话,并不知道实情。 要是真让史老爷成事,葛家大小性命都可能不保,葛天俞大恨,决定以牙还牙。 贺六已从护卫那里探听到葛家和史家之间的瓜葛,他心里有了想法,向葛天俞请示:“大老爷即将上任镇长,这事不宜亲自出面,还是交给小的吧,小的必会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葛天俞点头。 绪祥那里出来的人,各个都不是善茬,由贺六出手,史老爷会更惨。 贺六出了叠翠院,被一个小丫头唤住:“贺叔,六小姐让奴婢在这里等候,要贺叔去彩星院一趟,六小姐有事找贺叔。” 这个小丫头,正是彩星院给贺六开门的那个。(未完待续。) 第0273章 衰竭 贺六跟着小丫头到了彩星院,葛凯琳让小丫头守在院门口,只留刘妈在屋里,请贺六坐在她对面,要贺六出审讯结果。 听完贺六的话,葛凯琳问:“贺叔准备用什么方法惩治史老爷?” 贺六瞟了一眼葛凯琳身后对直他打眼色的刘妈,回答:“六小姐,这事我还没计划好。” 葛凯琳支使刘妈:“刘妈,你去看看我的汤熬好没有,我很想喝了呢。” 刘妈忙道:“哎哟我的六小姐,有水月看着汤呢,哪能误了您喝汤,老奴不再多事就是。” 葛凯琳这才对贺六道:“贺叔不用担心我,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史家不除,我葛家永远没有安生日子过,不是我不信贺叔,实在是我自小就曾受史家人欺侮,想亲自参与惩治史家。” 贺六疑惑:“六小姐现在才十岁多,来这里时也才不满六岁,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 刘妈不满贺六质疑自家小姐:“你真是少见多怪,六小姐自小过目不忘,记性奇好。” 贺六暗叹,怪不得少爷对六小姐这么上心,当年的郡主也非常聪慧,只可惜被歹人害死。 再不敢拿葛凯琳当一般小孩子,正色道:“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葛凯琳点头,让刘妈拿来木盒,取出一个小瓷葫芦递给贺六:“这药也是从孙夫子那里弄来的,只要把霉米用掺了这药的水浸泡一个时辰,霉米会变得看起来跟新米一样。味道也会更香,贺叔让史老爷尝尝他自家产的新米。” 贺六接过药葫芦,好奇:“这些小瓶一模一样。六小姐怎么辨得出哪个里面装有哪种药?” 葛凯琳道:“五哥给孙夫子烧制小瓷瓶时,花纹是我画的,你看着一模一样,我自然认得出差别。” 问贺六:“除了祥哥留给我的两个暗卫,另外应该还有四个,先是只有两个,灾民涌进葛家庄后才又加了两个。我的没错吧?” 贺六惊愕。 葛凯琳苦笑:“此消彼长,老和尚这话得一点也没错,我的身体状况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贺叔,身体越来越差,对外界的感知倒越来越敏锐。” 贺六想要几句安慰的话,葛凯琳摇头:“我给贺叔这个。自然是信任贺叔。还请贺叔不要再当我是小娃娃一样哄。贺叔既然顾及到我的身体,就不要再累我费心思去猜。” 贺六郑重深深一揖:“六小姐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出了彩星院,来到没人的地方,贺六一个手势,身后出现两个人。 贺六吩咐:“往后除了我之外,你们四个听六小姐的指挥。” 两人齐声答应,这就是葛凯琳的另外的暗卫。四人分两班轮值。 贺六吩咐其中一个:“你去林庄一趟,告诉林管家。六小姐已有衰竭症状,今天施粥的事也告诉林管家。” 又吩咐另一个:“你上山一趟,告诉贺十,六小姐恐怕是等不得了。” 贺六能看出葛凯琳的身体状况,葛凯琳当然也清楚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前一阵子她忽然间感觉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神经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可一旦累起来,能昏睡一整天,醒来后又恢复亢奋。 这些天却反了过来,身上的力气似乎在被慢慢抽走,精力一天不如一天,想休息却总睡不安稳,长时间睡不着,就是睡着了睡眠也很浅,晚上最多能只能睡两三个时辰,还时不时醒,白天的习惯性午睡,其实也只是假寐而已。 为免身边人担心,葛凯琳躺下时都尽量保持不动,给人一种她在睡觉的假象。 这个现象她前世体会过。 喝了前世婆婆给熬的药没多长时间,就出现亢奋,婆婆是药效所致,明她身体恢复的很好,后来她出现衰竭症状,婆婆给她停了几天药。 可她已经上瘾了,然后接着喝。 再后来,她就到了这里。 要是孙夫子的解药还不出来,她就会像前世一样,慢慢衰竭,直到灯枯油尽而死。 前世的她只知道享受家人的宠爱,任性无比,爸妈和哥哥为她操碎了心。 今生的爹娘和哥哥,对她无条件溺爱,在她死之前,想为家人做点什么。 孙夫子听到暗卫禀报很快赶到葛府,同来的,还有葛凯琳今天才念叨过的自行老和尚。 孙夫子仔细给葛凯琳看过,面色沉重:“你的身体已对先前喝的药有了耐药力,得重新换药,可我能试的药都已试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改方子。” 葛凯琳笑着摇头:“我能多活这几年已是万幸,这几年有劳孙夫子了。” 孙夫子只是叹气摇头,满脸挫败。 老和尚的大胖脸凑过来:“我这些日子在外游历,又了新菜谱,干脆你搬去自行寺住,咱两个也好早晚研究新菜。” “呵呵,”葛凯琳惨笑:“是呀,反正是活不长了,干脆活的开心点,能吃点吃点,能喝点喝点,要是在死之前能游玩一趟,就更加没什么遗憾了。来到这个世界十多年,除了良平镇就是葛家庄,我还没见识过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她在肿瘤科上班,经常听到医生和病人或家属谈话:“回去后,想吃点啥尽管吃,想出去玩的话,也别心疼钱,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好好享受最后的日子吧。 老和尚呵呵笑:“你不相信自己,总该相信佛祖,要你去自行寺住,自有我的道理。” 他这些日子在外游历,尽量往人烟稀少或深山老林里跑。看能不能找到只在医书上看过,已经绝迹或需要特殊生长环境的药物,结果没有任何发现。而葛凯琳的状况已不容耽搁,他赶紧回来,想用佛法堵住葛凯琳还在精力的流失,能多拖些时间,就能多点想到办法的机会。 “也罢,”葛凯琳叹道:“再这样下去,我的状况怕是瞒不住爹娘了。还是跟着老和尚去寺里呆着吧,总比爹娘知道后看着我等死强。” “也不尽然,”一直颓然不做声的孙夫子突然发话:“师傅曾教给我一个治心疾的药方。其中有一味药很难找到,已上百年没人见过,我这就亲自去找。” 葛凯琳摇头:“不必了,孙夫子年纪大了。不必为不一定存在的药物费神。” 孙夫子咬牙:“哼。我这一生解毒无数,在我手上还没有因解毒无效而死的人,要是你毒发而死,我一世英名就毁在你手上了,与其日后被人取笑,那还不如现在我就服毒自尽。” 完,摔帘子出去了。 “这,”葛凯琳愣住。 孙夫子向来都是一副老顽童的脾性。葛凯琳还是头一次遇到他发火。 老和尚哈哈笑:“你随他去,这老家伙一辈子解毒。从没失败过,这次都过了两年多了,他竟对你身上的毒无可奈何,你让他心里怎么能不气。” 葛凯琳担心:“可是,孙夫子确实年纪不小了,别到时没救成我,反倒把他搭上。” 平时她虽喜欢捉弄孙夫子和自行老和尚,其实在她眼里,已拿两个可爱的老头当亲人。 老和尚摇头:“要是眼睁睁看着你死,你觉着孙夫子能活得安心吗?” 葛凯琳哑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越是达到登峰造极的人,越是这样。 第二天一早,贺十来向葛凯琳辞别,她要跟随孙夫子去找药。 而后,贺十又去跟绪欣毓道别,并告诉绪欣毓,她要带走绪老爷的小儿子,那孩子的毒还没清除,要是现在停止解毒,反倒死得快些。 从惜缘院出来,贺十又返回彩星院,面色为难地对葛凯琳道:“六小姐,我家夫子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 “你吧”葛凯琳本能地感觉孙夫子肯定没什么好话。 贺十有些犹豫。 葛凯琳更觉得好奇,催贺十快。 贺十这才道:“我家夫子的原话是,你告诉小人精,千万别死的太早,绪祥那小子可是答应过,要是我治好了小人精的病,我就能随意差遣绪祥的人手,要是她敢死,我饶不了她。” 葛凯琳乐呵:“哈哈,我好害怕哟,怕他回来饶不了我,那我一定等他回来给我解毒。” 内心感动,孙夫子关心人都关心的别具一格。 贺十走没多久,自行老和尚的大嗓门就在院门口拉开:“小人精,快点快点,闭关这些日子可馋死老和尚了,寺里那些素菜老和尚已吃腻了,你快随我回去,咱两个研制几样新菜,也好让我老和尚过过瘾。” 他这嗓门一拉,全府都知道老和尚来了,个个好笑,老和尚佛法高超,和他贪吃这一点,还真是不太搭杠。 葛仲嗣第一个跑出来刺他:“哎哎,凭啥你一回来,我孙女就得跟着受累,身为佛家人,你不好好念经,老想着吃算咋回事。” 老和尚大笑:“你的意思是,让我一回来就找你?可你除了跟在老婆后面转悠,也没啥本事,我找你有啥用,起开,我要去找我的小福星。” 葛仲嗣咬牙:“死和尚,看来这阵子你是过得太安逸了。” 两人当即开打,其他人只是摇头看笑话。 谁也没注意到,撕扯中,老和尚用两人自己的方式,把葛凯琳的状况告诉了葛仲嗣。 葛仲嗣撇下老和尚就往柳院内跑,他要找谭柳儿问清楚。 葛天俞吃过早饭,和葛天凌葛天彪已经出去,听到消息的吴丽梅,领着吴丽芳和袁芬出来迎接,老和尚嚷嚷着要接葛凯琳去寺里住,吴丽梅答应下来。 这一老一小经常上演这种戏码,老和尚性急时,还有过等不及葛凯琳午睡醒就抱去山上的经历,像今天这样大吵小叫,葛府上下早已习惯。 葛凯琳配合老和尚,揶揄了老和尚一通,就跟着老和尚去了自行寺,只带了刘妈一个。 刚出府门,葛仲嗣大喊着追出来:“喂,老和尚,凭啥你老是麻烦我家孙女,我也要去,省得你欺负我孙女。” 老和尚嘴上也不吃亏:“死老头,亏你得出,就你家孙女,是吃亏的人吗,我不被她欺负已是佛祖保佑,哪轮得到我欺负她,难不成你也嘴馋,拿我事。” 两个老头儿吵吵嚷嚷着,几个人一路走远。 吴丽梅站在府门口,目送几人走远,无来由感觉一阵心悸。 史家自家产的“新米”,第二天早饭时就出现在史老爷的饭桌上。 没到午时史老爷就得了急腹症,腹痛难忍,呕吐不止,大夫诊断他是感染风寒,开了散寒祛风的药方,史老爷喝了汤药好了些,只是浑身无力,没有食欲,躺在床上满脑子混沌。 昨天先溜出来的史家家丁,并没有马上离开葛家庄,而是躲在远处观看,葛府护卫处置戏院施粥的情形那几人看的清楚,回来后原原本本禀报给史老爷。 史老爷气那几个人办事不力,还想一鼓作气再次算计葛天俞,只可惜现在没了精神。 昏睡一天一夜后,史老爷脑子稍微清醒,就急着要再害葛天俞。 过两天官府就要正式公布镇长任命书,到时他要想把葛天俞从镇长位置上拉下来,更费功夫。 谁知刚吃早饭不久,急腹症又发作,这次的症状更厉害,除腹痛呕吐之外还伴有低烧,喝了药也不大管用,史老爷由低烧渐渐转为高烧,持续不退。 史夫人令管家赶紧请来大夫,大夫是史老爷的病已由平常的风寒急转为伤寒,得赶紧和家人隔离,伤寒传染性极强,要是不隔离,史家上下都不得安宁。 本朝还没研制出治疗伤寒的特效药,伤寒被划为不治之症,大夫的话引起史家上下恐慌,没人愿意靠近史老爷,史老爷的心腹也找理由退避开了。 这倒是给了史夫人整治妾侍的机会,强行把妾侍关在史老爷房里伺候史老爷。 几个妾侍平日里争宠,只为日子能过得好些,并没有爱史老爷到同生共死的地步,自然没心思伺候史老爷,想办法要逃走。 不到一天时间,妾侍也和史老爷一样,腹痛,呕吐,发烧,由低烧至高烧,最后昏迷不醒。 史家上下更加不敢靠近,史夫人干脆收拾钱物带人离开,投奔在京城里读书的史樑。 堂堂的史家当家人,被扔在自家府里活活饿死。(未完待续。) 第0274章 驻军 葛凯琳被老和尚接走后就在寺里住了下来,几天后,老和尚找到吴丽梅和葛天俞,是葛凯琳体弱,在佛前静修对她有好处,最好穿大红衣服,住的禅院被红色环绕。 吴丽梅心里疑惑,却也没有多问,给葛凯琳赶制衣服,葛天俞先往寺里送了大批红布。 葛凯琳见老和尚指挥着和尚们,把她住的禅房从里到外物品都尽量换成红色,树上墙上门上全挂了红布,忍不住调侃:“老和尚,佛家不是以素淡为主吗,你这是打算要布置新房?” 老和尚满脸严肃:“大红色能阻止精力外泄,暂缓你病情加重,你可千万别不当回事。” 葛凯琳不觉着这个办法有用,却也感念老和尚想尽力留住她的生命,也就收起了玩笑心。 况且她体力真的是大不如前,那就安然呆在这个小院吧,让所有关心她的人放心。 贺六来报史老爷的死讯,葛凯琳觉得意外:“这么快?” “是呀,我也没想到,”贺六遗憾,“本来还想着让史老爷享受一番生不如死的滋味。” 是还没来得及使用手段吧,葛凯琳腹诽,内心却松了一口气。 史老爷一死,自家爹爹暂时没有人掣肘,可以丢开这几年受的憋气,一展才华。 不过她还是觉得不能彻底放心,史老爷死了,他儿子还在,史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向贺六了自己的想法,贺六让她放心。这事林庄自会处理。 拿到任命书五天后,葛天俞正式上任镇长,夏呈祥给他拨了一百两银子和五千斤粮食。至于镇长的办公场所,以及应该配备的人员,县里再拿不出多余的钱,一切由葛天俞自筹。 配备人员的薪银也先欠着,什么时候能支付,要看明年县库的收入。 葛天俞苦笑,家里的产业全部停工。因灾民的抢劫偷盗损失大半,为了帮着安置灾民,存银和粮食也消耗不少。当了官,却是个光杆,还得搭钱组织班子。 一百两银子还没有葛凯武的零花钱多,就是限制每户灾民一天只能吃半斤粮食。这五千斤粮食又够吃几天。 多无益。葛天俞只能接受现实,由衙役护送,拉着这五千斤粮食返回葛镇。 快到葛镇时,远远看见有军队在空地安营扎寨,葛天俞疑惑,难不成又有混乱发生? 贺六早葛天俞返回的葛镇,这会儿带人迎面过来,葛天俞问他军队是咋回事。贺六笑道:“带队的人大老爷也认得,是熟人。” “熟人?”葛天俞更加搞不懂。 他认得的军中熟人。只有吴子易和周若发,而以贺六的身份,提起这两个人不能用熟人二字,那就绝不是吴子易和周若发,那还有谁。 实在要算熟人的话,镇压灾民之乱的雷将军,算是跟自己打交道最多的人。 贺六的话立马印证了葛天俞的猜测:“是雷将军,他派人来传话,这会儿正忙着安置,等晚上空闲了来家里拜访。” 葛天俞让自家护卫押送粮车,去戏院临时仓库卸粮,他陪着县衙的衙役们后面慢慢走。 施粥事件后,葛天俞干脆让人把戏院收拾出来,准备做为临时办公场所。 还没到戏院,老远就听到葛仲嗣的大嗓门:“这县令也真是小气,就这点粮食够干啥,就是每天只喝粥,又能喝几天。” 领头的县衙站住,问葛天俞道:“葛老爷,话的人是不是葛大人?” 葛天俞道:“是我叔父,不知是不是你的的葛大人。” 葛仲嗣已迎面朝葛天俞叫喊:“这镇长不做也罢,没钱没粮。” 领钱粮时,县令明言,以后县库不再供应各灾民安置区钱粮,由各安置区镇长或村长自己想办法,也就是,往后灾民的死活,就是各安置区镇长和村长自己的事了。 其实夏呈祥也是破罐子破摔,上面拨钱粮不及时,他也没办法,把县库最后的存粮全部分发给安置区,他就等着朝廷治他的罪了。 自葛仲嗣知道夏呈祥的身世后,就对夏呈祥有了偏见,只给葛天俞这么点粮食,在他的眼里就是夏呈祥故意为难葛天俞。 葛天俞倒不担心这个镇长该怎么当下去,叹道:“先撑过几天再吧,肯定会有办法。” 既然林焱让他安心接受镇长任命,林庄那边必有对策。 葛仲嗣张嘴还要话,却听领头衙役惊喜道:“葛大人,我是八叉,你还记得我吗?” “嗯?”葛仲嗣转向领头衙役,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对方的右手。 “您看,您看,我是八叉,”领头衙役右臂平伸,手指展开,右手缺了两根手指。 “死小子,小小年纪留着把大胡子,你让我怎么认得出。”大嗓门拉开,葛一拳打在八叉胸前,打得八叉往后倒退两步才堪堪站住。 葛仲嗣皱眉:“连我一拳都吃不住,怎么这么没用。” 旁边有个衙役解释:“禀大人,县衙发不出薪银,一再裁减人手,灾情以来小的们就没休息过,老大他没有家小要照应,没少替兄弟们当值,一天天下来,身体太劳累,哪里受得住大人的铁拳。” 葛仲嗣愤然:“哼,堂堂县令竟然连薪银都发不出,八叉,你干脆来葛镇算了,这里正缺人手,你是我捡来的,就还跟我吧。” 六指喜形于色:“是,八叉遵命。” “瞧你这点出息,走,跟我回去,好好调理一下身子,这么弱,怎么能担重任。”不由分。葛仲嗣拉起八叉就走。 葛天俞好笑,这八叉往后的任确实会很重,不过大多会是受叔父的折腾。 绪涅现在天天围着他姐姐转。替姐姐分担照顾绪老爷,没空理会叔父,叔父闲得无聊,八叉刚好送上门给叔父折腾。 晚上雷将军果真来拜访,解了他这次带军驻扎的目的。 吴丽梅惊喜:“我大姐真的过几天就来?” 雷将军答道:“是,最晚十天后就到,我先运一部分安抚灾民的过冬物资来。老爷和夫人随着后续物资队到。” 葛天俞提出疑问:“天气寒冷,土地硬得像石头,怎么盖暖棚。” 雷将军道:“军人行军打仗。不管天气怎么样,环境是不是恶劣,随时都有可能安营扎寨,现在这种状况根本就是小事。我们有办法将暖棚搭起来。” “可是。”葛天俞仍有疑虑,“就是暖棚搭起来,要在冻得坚硬的荒地上种菜怕也不行吧。” “这个我也晓得,”雷将军笑道:“现在搭暖棚只是权宜之计,为的就是能让灾民安心。” 葛天俞似有所悟:“搭暖棚和灾民有什么关系。” 雷将军一改刚才的正儿八经,嬉笑:“我虽是若发的手下,却和他是拜把兄弟,这样老爷夫人的称呼二位实在别扭。干脆随着若发称呼二位三姨三姨父,三姨三姨父也别什么将军了。就叫我冬竹,传旨的公公跟义父义母一块到,到时就知道灾民和暖棚有什么关系了。” 不等葛天俞和吴丽梅反应,雷冬竹已自自话,三姨三姨父的叫唤着。 葛天俞和吴丽梅却面面相觑,怎么还有传旨公公? 拉扯几句,雷冬竹才正事:“三姨父,冬竹先带来一批过冬物资,还请三姨父明天派人帮我,务必让每个灾民领到物资,而且不会让偷奸耍滑的人重复冒领。” 葛天俞点头:“好,这事我肯定帮忙。” 雷冬竹喜道:“多谢三姨父,冬竹还有个请求,发放过冬物品的同时,还要征招搭建暖棚的工人,应招的人和不应招的人领的物资有差异,应招的人物资要丰厚些,难免有人为了得到丰厚物资,即使他自己不适合干这个重活,也要应招,府上的人和灾民打的交道多,熟悉灾民的情况,还请三姨父明天帮我。” 这两个请求,其实是一个问题,偏偏雷冬竹要分开来,葛天俞干脆问他:“将军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我做得到的,绝不会推辞,请一起出来吧。” 雷冬竹正色道:“出发时大哥嘱咐我,三姨家的产业恐怕受灾害影响不会小,驻地军队保一方平安是分内事,在我征招搭暖棚的人,三姨三姨夫可以同时征招自家产业做工的人。” 也就是,有军队罩着,不怕有人趁乱闹事。 葛天俞和吴丽梅道谢:“那就多谢雷将军了。” “三姨三姨父怎么还是唤我将军,”雷冬竹洋装生气:“我和若发既然是兄弟,肯定和若发一样孝敬二老,三姨三姨父往后还唤我冬竹吧。” 葛天俞笑道:“好,那我夫妻就不客气了,往后就唤你冬竹,冬竹往后也不要见外,有什么事尽管直就是。” 雷冬竹答得爽朗:“是,冬竹不会客气。” 不管雷冬竹是真性情,还是见风使舵,他这样做暂时解了葛天俞的燃眉之急,现在的形势对葛家有利是肯定的,第二天给灾民发放过冬物资时,葛天俞亲临现场。 过冬物资无非就是棉衣被褥之类,每人十斤粮食,应招搭暖棚且合格的人,另加发一件棉马甲,一双厚皮棉鞋,每天干活军队不仅管饭,下工后还能领一斤木炭,木炭一般,烧着后直冒烟,不过总比没有强。 天冷后,除葛家的山有人守护外,近处能够烧来取暖的已被灾民搜刮殆尽,再往远处是别的镇安置地的地盘,情形和葛镇相似,有这一斤木炭,晚上烧来取暖,省得跟以前一样冷着身子往被窝里钻。 家里有老人小娃子的,这木炭更金贵,简直是救命良药。 搭暖棚基本只招男工,力气大的妇女只有极少数被挑中帮厨,其他妇女眼红也没办法。 暖棚招工结束后,吴丽梅使人放话,制衣坊招收工人,只招女工,立马引起灾民骚动,凡是能走得动的妇女都争着报名,其中还有七老八十的老妪。 弃绝书取消,葛家就能大方承认和良平镇葛家的关系,制衣坊也重新沿用丽衣坊的招牌,更能沿用当初丽衣作坊招工人时的细则。 不出吴丽梅所料,应招时很多人主动要求签身契。 以前也曾有过难民主动找上门要卖身,坦言只要自己不犯大错,主人家不败落,哪怕没有人身自由,最起码不用再忍饥受冻。 卖身富家以图温饱,这不足为怪,关键是葛府那时并不缺人手,就是缺人手,灾民太多,只要开了先例买一个,就会有别人效仿纠缠,所以当时葛府一概没答应。 如今情势不同,有雷冬竹的驻军震慑,葛府就有的选了,还能趁机扩大产业。 可是,很快就有个现实问题摆在面前。 别处的灾民得到消息,听葛镇招工,还有过冬物资发放,开始时只是寥寥几人冒着严寒来到葛镇,渐渐来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成批涌进葛镇。 而雷冬竹带的物资只够发给葛镇原有灾民的,葛家也要不了那么多人,而且,这么多的灾民,住处也成了问题。 不管山下灾民如何闹哄哄,葛凯琳只是呆在自行寺,布置得像红色海洋般的小禅院成了她唯一的栖身之所,从没出去过,陪着她的只有刘妈和雪绒。 雪绒现在成了葛凯琳唯一的玩伴,也是她的暖炉,小家伙偶尔也会出去玩一会儿,每次回来都给葛凯琳带点小玩意,大多是松鼠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葛凯琳逗弄一会儿就放了它们。 绪老爷昏迷后,原本喜欢疯玩的雪风,也恢复了在绪家时和绪欣毓互相守护状态,有时也会跟着绪欣毓来山上陪葛凯琳,可也呆不了多长时间。 水珏每天都会来报告山下发生的事情,贺六有空也来,葛镇的情况葛凯琳知道得很清楚。 闲着没事,葛凯琳就看些旅游日志和山水风情方面的书,绪祥送给她的那套本朝《佛教圣地》已看了不止一遍。 由于精神大不如前,每回看书都看不了多久就累了,却又睡不安稳,即便没有动静吵她,她也只能稍微眯一下,大多都是躺在床上假寐。 今晚也是一样。(未完待续。) 第0275章 安置 半夜正应是睡得最熟的时候,葛凯琳却清醒地躺在床上,只是她不敢乱动,怕吵醒一心只牵挂着她的刘妈。 刘妈年纪大了,睡眠也是越来越浅,只要葛凯琳稍有动静刘妈就会醒。 绪祥进来时已极力隐匿气息,葛凯琳还是感觉了出来,她身子越疲弱,感觉越敏锐。 很熟悉的清冷而孤傲的独特气息,这是绪祥所有的。 “祥哥?” “吵到你了?” “是我没睡着。” “怎么还不睡?” “是睡眠浅。” “你怎么知道是我?” “凭你的气息。” “还真真是六识敏锐。” 既已被识破,绪祥不再刻意隐藏,轻轻坐在床侧,大手抚上葛凯琳的头。 葛凯琳觉得别扭,却也没躲开,任由绪祥将头发给她抚顺。 黑暗里,两人轻声着话。 “祥哥你咋回来了?” “带军返京,路过。” “呵呵。” “笑什么?” “高兴。” “感觉身体怎么样?” “一时还死不了。” “不要这种话,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葛凯琳一提死字,绪祥的语气里隐含愠怒,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绪祥叹息:“往后不要随便把死字挂在嘴边,从你蹒跚步我就和你相识,到如今已快满十年。可以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和我八妹很像,在我心里早已当你是妹妹。我不会让你像八妹一样早早离开。” 葛凯琳感慨,当年那个摆酷的矮瘦少年,已成长为隐忍果断的青年,当年的绪祥在葛家呆一整天可能都不会一个字,而今晚,绪祥的话比几个月加起来都多,变化不可谓不小。 “祥哥。你不想看看我的模样吗?” 绪祥选择半夜来探望她,肯定是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行踪,想必也呆不了多长时间。还是尽快满足他的心思,再,她也很想看看绪祥现在的模样。 “凯琳的模样,我早已看清楚。” “嗯?”葛凯琳睁眼。满眼墨黑。只能影影忽忽看见床沿边绪祥的影子,她想不通绪祥怎么能看清楚她的模样的,难不成这家伙属猫头鹰的。 “呵呵,”黑暗里,齐彪发出好笑声,解释:“我眼可夜视,孙夫子是这源于我中的毒,随着毒素的清除。我晚上看东西越来越清楚,晚上点灯。只是为了别人看清我。” 还真是属猫头鹰的,林芳不由瞪大眼睛:“还有这事,那你家不是可以省很多蜡烛钱?” 心里想的是,这跟瞎子点灯一个效果。 绪祥语凝,他已习惯葛凯琳的思维会跳跃,却还是有些好笑。 不由自主在葛凯琳额头弹了一下:“你躺平,我给你按摩头部穴位,小时候我常因毒发而日夜难安,奶娘就用这方法为我安神,不能全然压住毒性作乱,却也不是毫无作用。” 葛凯琳摇头:“你点我睡穴岂不更省事,连夜赶路你也累了。” “你躺好吧。”不由分,绪祥用巧劲板得葛凯琳躺平,开始在葛凯琳头上按摩。 同时轻声道:“点睡穴是为了应急,不能随便用,一个不好就会伤到。” “嗯,嘶——,”好痛。 “怎么啦,是不是用劲过大了,那我轻些。”绪祥动作骤停。 稍顿一下又开始按摩,手上力气小了很多,没按几下,就听道葛凯琳呵呵低笑。 齐彪问道:“又有高兴事了?” “呵呵,痛倒是不痛了,好痒。”葛凯琳笑道。 因刚才弄痛了葛凯琳,绪祥再不敢用劲,几乎是手挨着头发就停止,弄得林芳头皮发痒。 绪祥反复调节,最后终于琢磨出合适葛凯琳的手劲和节奏,葛凯琳渐渐睡着。 绪祥凝视葛凯琳片刻,这才走出禅室。 一个手势,一直跟随葛凯琳的暗卫现身,躬身施礼:“主子。” 绪祥不话,默默盯着暗卫,直盯得暗卫背冒冷汗,绪祥才挥手让暗卫退下。 他其实是想问暗卫话,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绪祥身在军营,葛家的情况却掌握的清清楚楚,尤其是葛凯琳,这个他视作八妹一样怜惜的女孩,葛凯琳的一举一动,无时无刻不被报告给他,他又能问暗卫些什么呢? 第二天,两支队伍先后到达郓城县。 先到的是雷冬竹口中的后续物资队,除了运来大量搭建暖棚要用的物品,还有足够葛镇驻军和原有几千灾民半年生活的物资。 吴丽翠和周大全夫妇,做为朝廷特使,也一起到达。 当然,传旨公公是队伍中最最重要的人物。 可也是因传旨公公年纪过大,实在是忍受不了严寒和颠簸,车队不得不一慢再慢,车队到达葛镇的日期,比雷冬竹的最多只用十天又晚了十天。 要是车队再晚来几天,雷冬竹的驻军恐怕就要因粮草短缺而忍饥挨饿了。 物资队进入郓城县境内时,传旨公公已着人快马通知县令,来葛镇和镇长一起听从宣旨。 等物资队慢悠悠抵达葛镇时,满心震惊的夏呈祥,早已等在进入葛镇的路口。 传旨公公的马车没有停留,直接驶进临时镇衙,稍微休息整顿后,颤巍巍的公公才宣读圣旨。 圣旨上,葛镇以后就是专门冬天供应朝廷新鲜蔬菜的种植地,由吴丽翠和周大全负责,着郓城县的县令夏呈祥,以及葛镇的镇长葛天俞全力配合。做工的人以今年水灾的灾民为主,灾民人数不够,才能招收其他人。若有违,必重罚。 要有人敢刻意干扰,视为抗皇命。 圣旨宣读完,夏呈祥接旨,越琢磨心里越疑惑。 葛镇正式设立才二十天,他还没来得及上报呢,皇上怎么知道葛镇和葛天俞的。 而且。葛镇只是一个小小的灾民安置镇,这样的小镇本省不知到有多少,皇上怎么就单单选了葛镇做为冬天的新鲜蔬菜的种植地。还派军驻扎。 再往深处,他不敢想,更不敢去问,只觉得葛天俞这人不简单。往后最好不要得罪。 宣读完圣旨。病弱不堪的公公再也支撑不住,被扶去葛天俞的休息室,随行的高太医急忙给公公诊治。 折腾了半天,公公依然昏迷不醒,气息越来越微弱,高太医却束手无策。 夏呈祥和葛天俞也着急,要是公公在葛镇有个三长两短,也是麻烦。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什么事这么惊慌?” 葛天俞惊喜。面上毕恭毕敬:“绪大将军,傅公公病倒了。” 来者正是一身戎装的绪祥。浑身散发的气息,令在场的人纷纷低头,不敢仰视。 绪祥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去了傅公公病榻前。 高太医从没见过绪祥,却被绪祥的气场震慑,不由自主退避在一边。 绪祥的手指搭上傅公公手腕,皱眉冷喝:“找谭大夫来,其他人散了。” 葛天俞忙派人回府找谭柳儿来,除了葛天俞外,其他人赶紧离开,唯恐跑得慢了被这位绪大将军的气场冻住。 吴丽翠和周大全去了雷冬竹那里,再由雷冬竹陪着视察荒地,规划暖棚搭建各项事宜,夏呈祥全程跟随,记下特使的各项吩咐,不敢怠慢。 谭柳儿很快来了戏院,干脆利落地给傅公公诊治,高太医本想站在旁边看着,却被葛仲嗣挤到一边,高太医觉得很不爽,有绪祥在,他也不敢怎么样。 谭柳儿和葛仲嗣一个推拿施针,一个递东西,夫妇俩配合默契,傅公公的脸色开始好转,神色也变得安详,看得高太医瞠目结舌, 他可是经过层层考核才进入太医院的,连他都束手无策的患者,竟被一个村妇救了过来。 谭柳儿交代高太医接下来应该注意的事项,并开了药方后,和葛仲嗣离开。 绪祥起身出屋,葛天俞随后,请绪祥去了另一间房休息。 屋里只有葛天俞和绪祥,两人对面而坐,葛天俞有很多疑问等着绪祥回答。 葛天俞不话,只等着绪祥自己出来。 而绪祥更沉得住气,脸色平静,就像往常他坐在葛家院里,自斟自饮一样惬意安详。 “唉——”葛天俞先败下阵来,“凯文有没有和你一块回来?” “没有,他先去了京城做些事。” “弃绝书取消,凯文能继续读书,他和你过他的打算吗?” “有,他,既然已进了军队,他不想半途而废,这和读书并没有冲突。” 葛天俞叹道:“我和你伯母渐渐老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和凯文几兄弟,身为男子汉,就该有男子汉的志气,不管你几个人今后怎么样,只要是你们自己愿意的事,我和你伯母都会全力支持,至于凯琳,她的身体不好,我和你伯母这一辈子就守着她了。” 绪祥心里一阵闷痛。 葛凯琳现在只是在耗时间,要是还研制不出解药,等着葛天俞夫妇的,就只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他已撒出人手,四处帮孙夫子找药,可至今仍没有好消息。 绪祥转移话题:“我知道伯父有很多疑问,可我现在并不能解更多,只能告诉伯父,弃绝书的取消,伯父任镇长,雷冬竹带军驻守,葛镇专门冬天供应朝廷新鲜蔬菜,所有这一切并不是巧合,而是我和吴将军的刻意安排。” 回答绪祥的,只是葛天俞的一声长叹。 实话,葛天俞并不热衷于官职,他只在乎妻儿的平安康乐,不过他明白,绪祥和吴子易安排这一切,也是为能保他一家平安。 绪祥接着:“我今天回来倒不是刻意,而是带军返京途中,听葛镇有大批新的灾民涌入,过冬物品和居住地紧张,就绕路回来看看。我已令将士在灾民聚集地扎下军帐,粮食和过冬用品也留下,可暂缓葛镇的物资紧张。” 葛天俞大惊:“不行,你擅自处置军资,怎么向朝廷交代,要是有人弹劾,可就是重罪。” 绪祥摇头:“不用担心,我既然敢做这个决定,自有把握脱罪。” 门外有人高声禀报:“大将军,傅公公醒了。” “嗯,清退旁边所有人,我这就过去。”绪祥清喝。 轻声对葛天俞道:“我等下就离开,暂留一小队人供伯父驱使,后继物品和灾民安置事项我自会想办法,傅公公恐怕要在葛镇住些日子修养身体,这事倒不用太担心,傅公公为人谨慎,热心佛事,其他的事,伯父看着办就是。” 完去看傅公公,葛天俞没有跟去,而是吩咐贺六安排傅公公的修养事宜。 诸事安排妥当,绪祥从傅公公那里出来,向葛天俞点头示意后,径直离开。 随行伺候傅公公的小太监出来,传唤葛天俞进屋,傅公公有事吩咐。 葛天俞跟着小太监进去,傅公公已端坐在书桌前,葛天俞行礼。 傅公公笑道:“葛大人不必多礼,以咱家现在的身子状况,恐怕是要叨扰葛大人了。” 葛天俞再次行礼:“公公有事只管吩咐就是。” 傅公公要求住到自行寺修养,葛天俞全力配合,安置妥当傅公公,天已快黑了,松了一口气的葛天俞,才有空去葛凯琳住的小禅院,看望自家宝贝女儿。 葛天俞一进院门,胳膊就被笑嘻嘻的葛凯琳抱住:“爹爹。” 刘妈一直留意着外面的情况,葛凯琳知道爹爹要过来看自己,提早守在门口。 葛天俞埋怨:“外面冷,你在屋里等爹爹就行,别再着了风寒。” “嘻嘻,爹爹多虑了,刘妈将女儿穿得像胖熊,想要感染风寒,还挺难呢。”葛凯琳两只带着厚棉手套的小手,使劲在身上拍打。 葛天俞立马满脸笑容,女儿确实穿的不少。 “一个女娃子家,怎么能用胖熊来比喻,”葛天俞笑嗔。 伸手想像往常一样弹女儿的前额,却发现无从着手,女儿从上到下,除两只眼睛外,其他的全包得严严实实,因衣服穿得过多,身子显得圆滚滚。 葛天俞不由好笑:“还真像个胖熊。” 安置傅公公时,葛天俞和自行老和尚起过,想接葛凯琳回去和吴丽翠相聚,老和尚没答应,是葛凯琳现在出寺对身体不利,葛天俞只得作罢,女儿的身子比任何事都重要。 女儿本来就不小的眼睛,这会儿看起来更大,葛天俞心疼,反手搂住女儿的肩头进屋。(未完待续。) 第0276章 到来 绪祥正打马飞奔,一个小男孩突然出现在前面,绪祥急忙勒住马缰绳。 “喂,找死呀你。”以前的小厮,现在的长随孙敬,朝着小男孩叫骂。 这小男孩他见过,和他的主子一个姓,叫做绪涅的,就住在葛家。 他的叫骂声还没落,张开的嘴里突然飞进东西,还伴随着浓浓的鱼腥味。 孙敬吐出小鱼的瞬间,绪涅已经站在了绪祥的马前,头顶一只小狐狸,左右拎着一条冻僵的蛇,右手提溜着用草串起来的小鱼,大多只有手指那么长。 “哥哥。”绪涅仰着和绪祥小时候很像的脸,手里的鱼朝绪祥晃晃。 绪祥冷眼看着绪涅,没有吭声。 “鱼都太小了,不够哥哥吃一顿的。”绪涅有些沮丧,让开路,眼睛却还是盯着绪祥。 绪祥依然没话,松开缰绳任由马儿信步往前走。 走出很远,孙敬回头,绪涅还在站原地,朝着他和绪祥的方向。 “这小子啥意思?”孙敬嘀咕。 绪祥没有理会,心里却没来由一阵揪痛,吩咐孙敬:“你去接下他手里的鱼。” 孙敬不解:“主子,你该不会真要吃那东西吧,还不够塞牙缝的。” “你去接下吧。”绪祥吩咐。 孙敬只得往回拐。 他在江湖混迹几十年,还没有谁能偷袭他过,而那个小屁孩不止把一条死鱼抛进他嘴里。还以非人的速度出现在他眼前,事先也没有一点征兆,这让他很没有面子。 “你的东西大将军接受了。”孙敬居高临下对绪涅道。 只可惜。他摆的谱没人看。 他的话还没完,绪涅的影子早已不见了,环顾四周,绪涅已经站在远处绪祥的马前。 “哥哥。”绪涅仰起小脸,抬手向绪祥递出鱼。 曾经兄弟俩相依为命时,就是再小的鱼在他们眼里都是美味,哥哥不太喜欢吃蛇。 绪祥没有伸手接。孙敬到了跟前,弯腰去拿绪涅手里的鱼,他再次慢了一步。 他的手才伸到绪涅面前。小狐狸已经叼着鱼跳上绪祥的马背,原本不熟悉的人很难靠近的马,安安静静站着,任由小狐狸站在它背上。 绪祥和小狐狸对峙。小狐狸却没了耐心他。把鱼往他怀里一扔,跳下马背就往葛镇方向跑,很快和天地融为一色。 “雪绒,咱再去抓点鱼,给凯琳姐和姐姐熬汤喝。”绪涅朝雪绒的方向追去。 “大将军,要不要再查一下?”孙敬请示。 小屁孩和绪祥长得太像了,这事有些蹊跷。 “不用了,”绪祥把鱼递给孙敬。“一会儿烤了吃。” “还是谨慎点吧。”这东西也不知有没有毒。 “再毒能毒过我自己?”绪祥冷哼。 葛府里,吴丽梅不时问刘勤家的吴丽翠夫妇到了没有。最后干脆自己在院门口等着。 雷冬竹来访后,吴丽梅早早将客院收拾妥当,每天派人打扫,就等着吴丽翠来。 吴丽翠视察荒地前,也派人来传过话,近几天她不便住进葛府,不过今天肯定会来相聚。 直到院里开始张罗着点灯笼,吴丽翠夫妇才姗姗来迟。 夫妇两个满面疲惫,吴丽梅当即张罗着摆饭,所有事都等饭后再。 吴丽芳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指挥摆饭的事就交给了葛凯茜。 葛凯贞笑嘻嘻给吴丽翠捏背,既能显示她对大姨的孝心,还能顺便拿大姨来练手。 趁摆饭之际,谭柳儿给吴丽翠夫妇把脉,摇头:“你两个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凡事还是要量力而为,不要逞强,其他都是身外物,只有身子是自己的。” 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吴丽翠才起来这里的前因后果。 她夫妇两个当初之所以选择跟着吴家去京城,是想着已多年没见吴子易。 还有,周若发小两口虽不在京城当差,却在京城也购置了产业,两人就想着去京城也好,一家团聚,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 谁知,两人却不适应京城的生活,可良平镇已一片汪洋,再也回不去,想在京城附近购置土地,过回以往耕作的生活,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 京郊周围价钱再便宜的下等地,也不是良平镇最好的良田能可比的。 吴丽梅和周大全在京城也没认识的人,除了二弟吴子易的将军府,闲闷时没处可去。 到京城没多久,吴子扬就自己找了份差事,每天早出晚归。 粟倩很快适应了将军府的生活,整天跟着二嫂杜云岚习京里的规矩,跟着杜云岚来往于各个官宦家中,她也曾想拉着吴丽翠一起,可吴丽翠不喜欢,粟倩也就不再多理会吴丽翠。 弟弟和弟媳们都忙,吴丽翠夫妇进了将军府,只有去陪吴青云和潘氏老两口,可这二位也不清闲。 出于礼节,前来将军府拜访的,必要来问候家里的的老太爷和太夫人,老两口也不喜欢虚套应酬,可为了儿子起见,还是强颜欢笑,虚与委蛇。 将军府人多,京里的规矩又繁杂,言语行事都要谨慎,远远没有在良平镇时随意,老两口过得不比大女儿夫妇轻松。 吴子易见大姐和大姐夫闷闷不乐,问清缘由,让两人先耐心等些日子。 过了几天,吴子易问吴丽翠愿不愿意重操旧业,种植暖棚蔬菜,吴丽翠当即答应,当听是来三妹这里,更加高兴。 至于为什么朝廷会将种植地设在三妹这里,又刚好这里有许多灾民需要安置。朝中事复杂,她也没多问,反正二弟是为了自家姊妹好就是。 “爹娘也要过来。你二哥不准,爹娘年纪大了,还是在京城好些,凡事都方便,爹娘就整天闹腾,是呆在京城凡事都不方便,早晚会活活憋死。你二哥被爹娘闹腾得没办法。只得答应等明年天气转暖,这里一切井然有序后,亲自护送他们过来。”吴丽翠喝茶润喉。 吴丽梅好笑:“要是不闹腾就不是咱爹娘了。爹娘贪玩,京城规矩又多,他两个能没闹腾着非要跟你一起过来,已是很委屈自己了。” 感慨:“但愿二哥话算数。明年会亲自送爹娘过来。我已十几年没见过二哥二嫂了。” 催刘勤家的:“再派人出去看看,怎么大老爷去接凯琳,现在还没回来?” “不用看,我回来了。”吴丽梅话音刚落,葛天俞掀帘进来,带着满身的寒气。 葛天俞向吴丽翠夫妇赔罪:“傅公公安置好天已黑了,大师不准我带凯琳下山,我就和凯琳了会儿话。耽误了为大姐大姐夫接风洗尘。” 吴丽翠摆手:“自家人讲究这些作啥,凯琳怎么样了?” “只是身子弱了些。倒没多大关系。”嘴上这么,面上也挂着笑颜,葛天俞心里却不安,总觉得女儿和老和尚瞒着自己什么。 女儿回趟家而已,怎么老和尚就是不答应呢。 吴丽翠点头:“不带凯琳下山就对了,这天太冷了,还是以身子为重。” 周大全点头附和。 又闲谈一会儿,吴丽翠告辞。 等葛天俞和吴丽梅歇下,夫妻两个才有空闲话。 葛天俞轻搂妻子入怀,感叹:“也真是亏了二哥和祥儿。” 第二天葛天俞起得晚了,睁开眼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贺六听到动静,进来禀报:“惜缘院的婆子在院子里等着,要是大老爷醒了就告知她一声,她也好回去禀报绪大小姐,绪大小姐有要事和大老爷商量。” 葛天俞问:“你有没有问过她,欣毓那边有啥事?” 贺六摇头。 葛天俞道:“算了,欣毓怕冷,还是我去惜缘院吧。” 到了惜缘院,绪欣毓先给葛天俞捧上一碗红枣茶,这才道:“我听人起搭暖棚种蔬菜的事,就有个想法,能不能留一个暖棚给我试验种植木耳,这也是六姐曾经和我起过的。” 这个想法她早就有,也和葛凯琳商量过,毕竟她以前只是个足不出户的小女孩,得等到适当的时机再提出来,后来先是水灾引起的一系列事故,再是绪老爷病倒,也就顾不上想了。 葛天俞心动:“我这就去和凯琳她大姨商量,要是试验成功,对于安置灾民,建设葛镇,欣毓你都功不可没。” 干就干,葛天俞着话就往外走。 贺六就在门口候命,屋里的谈话他也听到了,给葛天俞建议:“大老爷,何不趁此着正建暖棚的机会请朝廷多拨一份物资来,作暖棚养殖木耳实验用,要是等暖棚养殖木耳成功了再向朝廷申请,时过境迁,到时就不知会怎么样了。” 葛天俞有些犹豫,毕竟暖棚养殖木耳,现在只是纸上谈兵。 贺六再劝:“大老爷,咱家山上的耳场,也是六小姐按古法设的,出的木耳比靠野外采摘多多了,六小姐的聪慧,大老爷应比小的清楚。” 他并不是拿葛凯琳做借口,而是真心信服葛凯琳。 葛天俞不再犹豫:“好,这事就由你去办。” “是,大老爷吃了早饭再出去吧,这一出去,还不知啥时候有空闲。” “走,一起吃。” “小的遵命。” 葛凯琳昨晚听爹爹寺里住了个公公,心里有些好奇,公公咧,这种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的人物,是不是真的下巴光溜溜,声音尖细,一副娘娘腔的做派? 想着找个机会远远看看那个公公。 自行老和尚每天清早和晚上睡觉前,都会来给葛凯琳芳摸脉,今天早上摸脉时,葛凯琳兴奋地向老和尚问起那个傅公公。 老和尚笑道:“公公和一般男人没什么两样,只是行事讲话有些阴柔,你要实在好奇,等你二祖母上山来给傅公公复诊时,跟着去看就是。” 葛凯琳眨巴大眼睛:“可以吗,人家可是宫里出来的人,会允许不相干的人随便靠近?” 老和尚打趣:“哈哈,这世间还有凯琳你怕的事情?” 葛凯琳强辩:“我这哪里是怕,分明只是稍有顾虑而已。” 嬉笑:“嘿嘿,二祖母啥时候来给公公复诊。” 老和尚松开葛凯琳的手腕,顺势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嗔道:“到时就你是给你二祖母打下手,反正你也有一瓶子底医术,可勉强得通。” 摸摸自己的额头,葛凯琳不满:“啥叫一瓶子底医术,老和尚,我会背的药方可比你还多呢,二祖母的医书我也全会背,你敢跟我比试吗?” 老和尚大笑:“哈哈,会背医书有啥了不起,有本事,你自己给我配一副药来看。” 葛凯琳语噎,还是不肯就此服输:“哼,我是分不清药草,可别人不一定都分不清药草呀,用的时候,只要我口述,药方照样配得出来。” 老和尚揶揄:“借别人之手,怎么能算你自己的本事。” 葛凯琳撇嘴:“嘁,你这是强辩,不管过程怎么样,只要结果一样就行,那些当官的也不是事事亲力亲为,可只要他们的辖区有了功绩,还不是记在他们头上。还有,当今皇上身处深宫,却被传颂为明君,难不成所有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老和尚赶紧做势阻止:“嘘——,小娃子家家的不要乱,官场复杂,皇上更不是我们一般人能议论的,如今寺里又住着宫里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逮住错处。” 葛凯琳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劲点头,心里也暗自责怪自己。 看来这段日子实在是过得太清闲,脑子也就变笨了,这可是个皇权世界。 老和尚心里也不平静,葛凯琳回到这一世的轨迹,基本跟上一次一样,不同的是,他没有消去葛凯琳对不堪往事的记忆,还有就是绪欣毓和绪涅的到来,原先也是没有的。 这位傅公公的到来,也是上一次没有的,因为上一次的这个时候,傅公公早已寿终正寝。 老和尚旧话重提:“你既然分辨不清药草,为啥那些邪歪药却能一眼便认得出?” “哈哈,因那些药草好玩,自然好辨认,而你所谓的正经药草,记忆起来太枯燥,自然难记住。”其实葛凯琳自己也纳闷,她为啥对毒药记性这么好。(未完待续。) 第0277章 公公 老和尚口中的邪歪药,是指肿肿花,麻麻叶,痒痒草之类,可致使人中毒的药草。 每回老和尚捉弄了葛凯琳,葛凯琳都会想办法报复回来,有时就会用那些药草,老和尚虽不会真的怎么样,可也不是很好受。 想起老和尚肿得像包子的脸,还有使劲睁也只是一条缝的眼睛,葛凯琳不由笑出声来。 开始只是轻笑,声音渐渐变大,最后干脆捧腹:“哈哈,哈哈哈哈。” “凯琳,啥事这么高兴,给二祖父,也让二祖父也高兴高兴。” 葛仲嗣和谭柳儿一前一后进来,葛仲嗣兴冲冲问着葛凯琳,就要过葛凯琳跟前来。 谭柳儿一把拉住他,自己将手放在火盆上方。 葛仲嗣嘿嘿笑着,也开始烘烤一双大手,然后在火盆旁转圈,好去掉身上衣物的寒气。 等一切妥当,谭柳儿向葛凯琳伸手,葛凯琳乖巧地将手递给谭柳儿。 虽然有老和尚看护,谭柳儿依然会抽空上山来,只有亲自给自家孙女看过她才安心。 仔细诊完脉,谭柳儿点头:“嗯,不错,凯琳这两天是不是休息的好,脉相比先前好些。” “是,孙女这两天睡眠比先前都好。” 回答完谭柳儿问话,葛凯琳眨巴眨巴大眼睛,悄声问:“二祖母你是不是给傅公公复诊?” “是呀,你有想法?”谭柳儿直觉。小人精不定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果不其然,葛凯琳小声求道:“我很好奇,想看看公公到底长啥样。” 谭柳儿皱眉:“这有啥好看的。还不是跟一般男人一样。” 那和一般男人不一样的地方,可不是一个女孩子家该看的,再,人家也不会让你看。 葛凯琳声音虽小,葛仲嗣就在跟前,又是练武之人,葛凯琳的话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跟谭柳儿想法一样,并不赞成一个小女孩子家去看一个什么公公。 孙女能有这个想法,肯定是那死和尚教唆的。葛仲嗣恨恨地瞪向自行老和尚。 老和尚反瞪回去,你家孙女跳脱,这怪得了我吗。 葛凯琳解释:“我听公公都是下巴光溜溜,声音尖细。一副娘娘腔的做派。心里好奇,想要亲自印证一下。” 谭柳儿点头答应,心里也是好笑又无奈。 即便她不答应,以自家孙女的好奇心,也会想法去偷看人家公公,那还不如自己大大方方带去呢,最起码孙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可以时刻守护。 给葛凯琳换了一身素淡衣服。三老一小朝傅公公住的小禅院而去,被留在院内的刘妈一个劲地念着阿弥陀佛。但愿自家六小姐不要太调皮惹怒了公公。 谭柳儿给傅公公复诊时,葛仲嗣一如既往,熟练地递给谭柳儿要用的东西,葛凯琳没事可做,又实在想就近观察公公,干脆把药箱抱在怀里,站在葛仲嗣身边。 葛凯琳虽然很小心地偷瞟,傅公公还是有所感觉,对小姑娘的小动作倒也没生气,反而笑眯眯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葛凯琳没想到公公会和她讲话,愣了一下。 也没觉着有想象中那么害怕吗,葛凯琳大方回答:“哦,回公公,我叫葛凯琳。” 眼睛直视傅公公,嘿嘿,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 傅公公并不像书上的,太监到了四五十岁就皮肉松弛厉害,衰老很快。 郑公公虽年纪已不小了,不过可看得出保养得当,皮肤还算紧致,声音比起一般男人稍显阴柔,却也不像电视里那样尖细难听,下巴确实光溜溜,不像葛仲嗣和老和尚,胡子刮得再干净,但那黑白夹杂的胡子茬也很明显。 “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公,我叫葛凯琳。” 自己回答时吐字清晰,声音也不算小,傅公公怎么还要问一遍,难不成傅公公耳背? 傅公公喃喃道:“葛凯琳,葛凯琳,你也叫葛凯琳。” 葛凯琳好奇问道:“公公还认识别个叫葛凯琳的?” “是呀,”傅公公叹道:“我有个孙辈也叫做葛凯琳,只是再也无法联系。” 葛凯琳安慰:“是公公的孙辈走失了吗,公公不要伤心,功夫不怕有心人,只要费心寻找,公公早晚会和你那孙辈相见的。” 内心却想,没有汽车没有飞机通信又不发达,亲人一旦别离,再也无法联系,也正常。 傅公公摇头:“再也找不到了,她已离世,再也找不见了。” 哦,那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葛凯琳赶紧劝慰:“公公节哀,我想公公的那个孙辈,也不想公公这么伤心。” 这话是给傅公公听,更是给前世的亲人听,只可惜,亲人们听不到。 两人谈话间,谭柳儿已施完针,准备配药。 葛仲嗣从葛凯琳怀里拿走药箱,葛凯琳松了一口气,甩着胳膊。 药箱虽不重,可对于身体虚弱的她而言,只是抱了这一小会儿,已快支撑不住。 傅公公问她:“很累吗?” 葛凯琳边甩胳膊边笑:“是我没用。” “你和我那个孙辈很像,善良而又不怨天尤人。”傅公公道。 没有看葛凯琳,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回忆往事。 谭柳儿配好药,交代过高太医和小太监熬制时的注意事项,就喊葛凯琳一块告辞。 傅公公问葛凯琳:“你没事时能不能来陪我话。” 葛凯琳点头:“我一个人呆在小院里也觉得闷,只是我精神不足。恐怕会惹公公生气。” “不会。”傅公公语气和蔼。 谁也没有注意,坐在一旁闭目打坐的自行老和尚,圆眼突睁。 谭柳儿和葛仲嗣领着葛凯琳告辞。高太医恭送,小太监去煎药,室内剩老和尚和傅公公。 自行老和尚自言自语般:“唉——,很聪慧的孩子,过目不忘,主意多多,可惜呀。这么好的孩子却命不久矣。” 傅公公惊问:“看她也不过十岁年纪,怎么会命不久矣。” 老和尚叹道:“天生心疾,无药可就。” “怎么叫作葛凯琳的。都会得先天性心脏病。”傅公公暗自失神。 “她原本只是轻微心疾,只是前世中的催发心疾的毒素随她魂魄而来,以致她心疾严重,家里人为她请来本朝解毒名手。却依然弄不懂她中的是什么毒。只能看着她等死。” “大师莫非能知道人的前世今生?”傅公公语气有些慌乱。 老和尚起身,双手合十:“老衲到了该做功课的时候,告辞。” 傅公公扬手要叫住老和尚,老和尚已快速出门,傅公公根本来不及话。 高太医送走谭柳儿三人,接手小太监煎药,小太监去伺候傅公公。 傅公公望着天花板,眼睛半天都没动一下。小太监害怕:“傅公公,你怎么了。” 傅公公这才收回目光。轻笑:“别慌,我还没死呢。” “您刚才那副模样好吓人。”小太监惊魂未定。 “呵呵,人都,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且还死不了呢。”傅公公自嘲。 小太监反驳:“傅公公才不是坏人呢,傅公公是好人,傅公公对小喜最好。”正在换牙的小娃子,嫩脆的声音里,听得出一点点撒娇。 傅公公摸摸小喜的脑袋,叹道:“也就只有小喜以为我好,宫里哪个不巴着我快点死。” 小喜愤然:“那是他们嫉妒您,嫉妒皇上对您好。” “宫中的事不是好和不好就可以定论的,你要的东西还多着呢。”傅公公要下床。 “公公是要解手吗?”小喜问弯腰给傅公公将鞋穿好,要扶傅公公去屏风后边,那里放着一个马桶。 寺里的和尚不管天有多冷都不用马桶,晚上要方便也是去寺里的公厕,马桶只给香客用。 傅公公却没挪脚,让小喜拿披风来给他。 小喜不赞成:“公公这是要出去吗,外面很冷,公公的身体还没康复。” “没事,我只是觉着烦闷,想出外透透气而已。”傅公公自己去拿披风。 小喜妥协:“公公还是喝了汤药再出去吧,热乎乎的身子也暖和。” “也罢,就听小喜的,喝了药再出去。”傅公公坐到桌子前。 “小喜这就去看看汤药熬好没有。” 看着兴冲冲往外跑的小喜,傅公公心里叹息:呆在宫里那个复杂的地方,再经厉几年,小孩子本应有的单纯会慢慢消失,直至荡然无存。 没一刻,小喜端着汤药进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高太医,那模样分明是怕小喜洒掉汤药,或走路不稳将药碗摔掉,时刻准备着抢救药碗。 喝完汤药,傅公公由小喜服侍着穿戴好,慢慢往室外去,高太医跟随在后。 傅公公客气道:“高太医,您受咱家我连累,早起晚睡,昨夜又没怎么合眼,咱家身子也有好些了,只是稍微走动走动,不会太久,您好好休息,不用跟着咱家。” 高太医道:“既然这样,我向公公请会儿假,昨儿个公公昏迷,我已束手无策,是谭大夫救了公公,想不到偏远山野的村妇有这么高医术,我想向谭大夫请教,不知谭大夫下山了没有。” 傅公公站住,注视着高太医:“高太医年纪轻,没听过谭大夫的大名,等回到太医院,问问你师傅,就会知道谭大夫并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妇,当年曾有皇家人愿请为供奉,富贵无限,谭大夫不喜欢被规矩约束,没有答应。” 小喜忍不住好奇:“公公既然认识谭大夫,为什么没见公公跟她叙旧。” 傅公公笑道:“傻孩子,当年我只是个小小的打扫太监,我认得她,她不认得我呀。” 三个人一起出了院子,傅公公和小喜沿着小路慢慢走,高太医和尚打听到谭柳儿的去处,兴冲冲去了葛凯琳的小禅院。 风大,傅公公出来时已穿裹得够严实,走没多远,傅公公还是冷得发抖,小喜的劝傅公公回屋里去,别再感染风寒,病情反复。 两人刚转过身,身后有人道:“阿弥陀佛,傅公公,住持有请。” 小喜不乐意:“可是,公公身子发冷,再要耽搁病怕会加重。” 和尚双手合十:“前面就是住持的禅室,住持已准备好热汤茶,小公公不用担心。” 傅公公也双手合十:“那就麻烦师傅带路了。” 小喜没再什么,扶着傅公公跟随和尚往住持室而去。 到了住持室,和尚并没进门,而是让傅公公先进,和尚对小喜道:“这位小公公,住持想和郑公公单独参禅,逸净带小公公去别处休息。” 小喜犹豫,他不放心傅公公。 傅公公拍拍小喜的手:“去吧,我不会有事。” 慢慢步入住持禅室。 自行老和尚正在烹煮汤茶,小巧的泥炉上,坐着一个砂壶,方桌上摆着两个小碗,示意郑公公坐在方桌对面,自己用布巾垫着砂壶把,提起砂壶往小碗里倒入汤茶,又将砂壶坐回小泥炉,封住泥炉低下的通风口。 这才笑道:“老衲医术虽比不上谭大夫,配制预防风寒的汤茶还是能胜任,傅公公请喝。” 傅公公端起茶碗,轻轻吹动汤茶,小口慢慢喝着,老和尚再添,他就再喝,又喝了两碗,才摇头不喝了,只是盯着老和尚不话。 老和尚找他来,肯定有话。 老和尚自己也喝了几碗汤茶,这才道:“不知该这是孽缘呢,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凯琳被前世的婆婆和丈夫用药物毒害,托生到本朝,却依然带着前世药物的毒性,小小年纪就等着佛祖的召唤。现在她丈夫的祖父也来到本朝,和她近在咫尺,不知能不能帮得上忙。” 傅公公震惊:“大师的意思是,刚才那个葛凯琳,就是我孙媳托生?” 老和尚点头:“她就是被你孙子虐待,被你儿媳用药物催死的葛凯琳,傅董事长。” 傅公公苦笑:“哪还有什么董事长,不肖东西做的下作事被曝光,股票大跌,傅家破产。 “为了抢夺唯一没有被抵债的财产,就是我送凯琳的豪宅,我几个儿子只顾狗咬狗,却没防备,他们以前做的丑事也被狗仔队挖出来,最后一个个入狱,傅家就这么散了。” 老和尚自斟自饮,并不接话。(未完待续。) 第0278章 配方 傅公公从回忆中醒过神来,问道:“凯琳还记得前世的事吗?” 老和尚点头:“记得,可是她不知道毒药的配方。” 傅公公叹气:“真是个傻孩子,她自己在医院工作,她婆婆让她喝药,竟然不知道找医生问问,就那样老老实实的按时喝药,活活把自己药死了。” 老和尚也叹:“凯琳太善良,上一世是,这一世也是,傅公公要是知道配方,还请出来,也好快点研制出解药来,否则,凯琳熬不过明年。” “有,有,”傅公公急切道:“凯琳死后,我问过医生,查过资料,那药方是对古籍上记载的药方就行填减而得,有二十几种药,我一时记不起来,你容我想想。” “别急,慢慢想,凯琳能不能救活,就全看你了。”老和尚又给傅公公倒了一杯汤热茶。 急切间什么也想不起来,傅公公额间开始冒汗。 “阿弥陀佛,不要着急,人命关天,傅公公冷静,慢慢回忆。” 眼见着傅公公摇摇欲坠,可见是太紧张,老和尚一番劝慰后,念起了《静心经》,直到傅公公神色慢慢缓和,双眼闭住似入定般静然,老和尚才停止念经。 “嘘——,”傅公公长舒一口气,睁开双眼,道:“借笔墨一用。” “笔墨没有,只有炭笔,老衲最怕的就是麻烦,葛家制出炭笔以来,老衲已懒得磨墨。” 老和尚从拿来一支彩带缠绕的炭笔。纤细的炭笔和老和尚的大胖手相比,着实不相称。 又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小纸伐,纸伐上还印有彩星。 这两样东西都是葛凯琳常用的。因葛凯琳常来他这里玩,东西放在这里用起来顺手。 傅公公疑惑:“葛家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是凯琳做的?” 老和尚摇头:“是凯琳的哥哥做的,凯琳出样子,凯武研制出成品。” 傅公公心里了然,开始在纸伐上默写药方,确定无误后。递给老和尚。 老和尚倒吸一口凉气,除了三种药引子,竟有整整二十九味药。也难怪孙夫子研究不出药物成分,他很少见有这么多药的药方,有几味是境外才有的药,还有几味他也不认得。 重新看过药方时。老和尚提醒傅公公:“这计量单位还是用本朝的吧。” 傅公公这才意识到。他写的计量单位是前世用的克,而本朝用的是斤两钱单位制。 别看药方里连带药引有三十二味药,重量却没超过二两,每种药的量都很少,要是一个不好药量不对,后果不堪设想。 傅公公不敢马虎:“请多拿些纸来,我仔细换算好,再重新誊写一份。” 他上一世用的是十进制。这里用的是十六进制,换算起来很麻烦。 “这事最要紧。我这就拿纸来。”老和尚拿来一沓普通纸张和一支黑灰色稍粗些的炭笔。 嘿嘿笑:“既然是用来草算,就用一般的东西吧,葛镇人都用这种纸笔,凯琳放在这里的精致纸笔不多,凯武今年因灾民的事,没时间给凯琳做新纸笔,用完可就没有了。” “看来住持很疼爱凯琳呀。”傅公公感叹。 老和尚承认:“是呀,看着长大的孩子,又聪慧善良,怎么能让人不心疼。” 傅公公低头开始在草纸上计算,每一味药的用量都要反复换算几遍。 三十二味药算下来,傅公公满头大汗,等仔细誊写完换算好的药方,写清熬制方法,傅公公眼前一黑,趴倒在桌子上。 老和尚没有立马挪动傅公公,而是先仔细给傅公公诊脉,而后长舒一口气,这才小心将傅公公平放在自己的床上。 傅公公本就病体虚弱,刚才又因精神高度紧张才致使昏迷,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八十岁高龄,本应享受天伦之乐的人,被自家儿孙连累,突发急病,死后还不得安息,重生在一个本已油尽灯枯的老太监身上苟延残喘,老和尚一阵叹息。 老和尚唤来小太监守候傅公公,他另外拿出一张纸,从傅公公写的药方上抄了自己不认识的五味药,径直去了葛凯琳的小院。 到的时候,葛凯琳正准备躺下。 因高太医的纠缠,谭柳儿和葛仲嗣刚走。 老和尚不忍再打扰,转身要走,葛凯琳唤住他:“有话就,心里有事我更睡不安稳。” 老和尚把那五位药给葛凯琳看。 葛凯琳疑惑:“这些药你从哪里看到的?” 这是几种复合药,葛凯琳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配方和炮制方法她恰巧晓得。 老和尚故做神秘:“你就你认不认得这几味药吧。” “当然认得,你拿纸笔来,我写下你这几味药的制法。” 照往常习惯,她肯定会和老和尚嬉闹一番,可现在的她没有这个精力,只想着快点完事。 老和尚赶紧从旁边桌上拿来纸笔,越看葛凯琳写他越心惊。 这五味药,每味药都由至少三种药合成,最多的一味由七种药合成,加上药方上另外二十四味药和药引,整个药方,用了五十多味药,别是孙夫子,就是天下所有解毒高手到齐,恐怕也弄不清药物成分。 老和尚心里发凉,这么复杂的配方,就是清楚了药方,能不能配制出解药还不一定。 写完五味药的制法,葛凯琳累得眼睛已经睁不开,喃喃道:“老和尚你,谁有一瓶子底医术,是你,还是我。” 老和尚哄她:“是老和尚只有半瓶子底医术,老和尚不如凯琳。” “嘻嘻。就是嘛……,”葛凯琳在喃喃中睡去。 回到住持禅室,傅公公还在睡。老和尚嘱咐小喜不要挪动傅公公,并让人通知高太医来照顾傅公公,他亲自下山去找林焱。 得赶紧让孙夫子回来,林庄人知道孙夫子的落脚地。 林焱仔细誊写了一份药方,派人快马送给绪祥。 老和尚回到寺里,傅公公还没醒,老和尚感觉不妙。 仔细为傅公公诊脉后。嘱咐小喜和高太医要一刻不离守候着傅公公。 小喜很紧张,问傅公公是不是有不妥。 老和尚双手合十:“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傅公公已油尽灯枯。往生就这在一两天。” 果然,傅公公一直没醒,第二天佛晓时停止呼吸,神色安详。眉间还带有笑意。 两天后。药方到了绪祥手里,半月后,孙夫子和贺十回来,这时已进入年关。 孙夫子盯着药方足足有半个时辰,一言不发。 老和尚也知道配制解药不易,还是焦急地问沈夫子:“怎么样?” 让他就这么干等着,更难受。 “哈哈。”孙夫子干笑两声。 “你笑啥。”老和尚觉着不对劲。 “哈哈哈。”孙夫子笑声大了些,依然是干笑。 “你到底啥意思。”老和尚觉着不对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孙夫子仰天大笑。 老和尚火起:“你到底行不行呀。不行就直。” “哼,无知,起开。”孙夫子突然收住笑,一把掀得老和尚一个踉跄,径直出了主持室,下山直往林庄而去。 阿弥陀佛,老和尚心里擦了一把汗,还好他用激将法及时令孙夫子收了心神,否则有药方也是白搭,制解药的人都疯了,还要药方有什么用。 上一次是孙夫子用绪祥的血为药引解了葛凯琳的毒,这一次要是连孙夫子都疯了,葛凯琳可就真的一点救都没了。 葛凯琳现在几乎是一整天躺在床上,吴丽梅几次来接她回去,老和尚都不允,葛凯琳也笑嘻嘻在山上挺好,山下太乱,没有寺里安静,在寺里她一整天睡觉都没人打扰。 她越是这么,吴丽梅越觉得内心不安,女儿和老和尚有事瞒着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最终在葛凯琳又一次推拒回去时问了出来。 “凯琳,我是你娘,你的性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不是你的身体出了问题,你怕爹娘担心才躲到山上来?” 知道已瞒不住了,葛凯琳只得承认:“娘,你不要怪老和尚,是女儿逼着他哄你和爹爹。” 吴丽梅抚顺女儿铺在枕头上的头发,怜惜道:“傻孩子,爹娘看不见你,心里更挂念。” “娘,女儿知错了。”葛凯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很想抓住娘亲的手,可她还是忍住了。 她的身子越发怕冷,屋里各个角落,还有床下都烧着炭盆,盖了两床厚被子,被窝里也放着三个汤婆子,可她依然觉着冷,要是娘亲觉出她的手冰凉,该要多担心。 吴丽梅又一次提出:“那你跟娘亲回府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好不好?” 葛凯琳答应:“女儿跟着娘亲下山。” 她觉得自己可能熬不了多久,不定连年关都过不了,也很想回家。 正收拾东西,绪祥突然现身:“伯母,晚几天带凯琳下山,孙夫子找了新药来,这次的药是对症凯琳的病,服药前需高僧诵经做法,药效才能发挥,” “是真的伯母,我也帮忙采药来着。”绪涅从绪祥身后闪出来。 手里拎着还带有泥土的药草,他肩膀上站着的雪绒嘴里也衔着药草。 他野兽一样的习性老和尚最清楚,快,准,狠,嗅觉灵敏的连狗比不过,采药这种事交给他,一个人可以顶绪祥的几十个手下。 雪绒嘴里的药草随便往绪祥身上一扔,快速钻进葛凯琳的被窝,看得绪祥双眼一眯。 吴丽梅疑惑:“从没听喝药前还要诵经的,怎么还有这种药?” 绪祥道:“凯琳得的是心疾,高僧诵经是为清心,至心境空灵时,服药效果最好。” 吴丽梅点头:“嗯,也有道理,祥儿怎么来的这么巧?” “刚好轮到我休假,可以休到元宵节,路过盛城顺便接凯武回来,进府正好碰到孙夫子和伯父起新药,得知伯母已上山来接凯琳,我上山来一声,也省得伯母和凯琳来回折腾。” 嘴上解释着,绪祥看向又一次昏睡过去的葛凯琳。 葛凯琳把脸捂得只有眼鼻露在外面,绪祥依然可以看得出,瘦成一条的小脸已白里透青,绪祥感觉自己的心在缩。 等葛凯琳再一次醒来已半夜,身子不像平时那么冷,而是热乎乎像被一团火围住,感觉头顶有点痒,葛凯琳想要伸手去挠,却发现动弹不了。 “醒了?” 头顶突然有人话,葛凯琳吓得动都不敢动。 话的声音很熟,可此时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我,祥哥。” “祥哥?”头顶的话声已沉寂很久,葛凯琳才反应过来。 “是我,别怕,看你浑身冰冷,我给你暖暖身子,你放心,刘妈睡得很沉,不会发觉。” 暖身子?葛凯琳不自觉地动了下,才明白自己为什么浑身暖和,动弹不了。 她被绪祥从身后整个环在怀里,两只手包裹在绪祥的大手里,两只脚夹在绪祥双腿间,头就枕在绪祥胳膊上。 葛凯琳突觉脸发热,这什么情况,自己一个女孩子家,竟被个男人抱着睡。 绪祥觉察出葛凯琳的窘态,他松开了葛凯琳的手脚。 其实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抱着葛凯琳睡觉,只记得他进来时看见葛凯琳冻得直往被窝里缩,他想都没想,就脱了外衣钻进葛凯琳的被窝。 从小到大,除了母妃和八妹,他从没有和谁这么亲近过,尤其是女子。 手脚一得自由,葛凯琳赶紧往前蹭,突然离开热源,她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的被子是按照她的身量缝制的,里面多了个高大的绪祥,被子就显得短小,绪祥蜷手蜷脚也才刚好盖住两人,她这一动,冷风瞬间往里灌。 反射性的,葛凯琳缩作一团。 “别乱动,小心着凉。”绪祥把葛凯琳捞回怀里,盖好被子。 葛凯琳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绪祥一直蜷缩着身子,身子早就僵了,怕葛凯琳冻着,他也是不敢动,两人一时也没话可,屋里一片静谧。 绪祥没话找话:“你从白天睡到现在,肚子饿不饿?” “啊?哦,不饿。”就是真饿了,现在也顾不上。(未完待续。) 第0279章 毒解 绪祥坚持:“不饿也吃点吧,你身子本来就弱,长时间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 “嘿嘿,祥哥,我真得不饿。”葛凯琳自己都觉得笑声不自然。 “贺十新了点心做法,酸甜酥软,我记得你最喜欢酸甜的吃食,就带了些来,你尝尝。”长胳膊一伸,床头早就准备好的点心被抓在绪祥手上,凑到葛凯琳的嘴边。 人家都把东西喂到嘴边了,自己再不吃,好像太矫情了,只是这个姿势吃东西实在不太方便,葛凯琳挣扎着要坐起。 绪祥顺势一块坐起,仍旧从葛凯琳身后环抱着她,大长腿将葛凯琳圈在他身前,用被子将两人包裹严实。 点心不大,一口刚好一个,确实酸甜酥软,葛凯琳勉强吃了几个,摇头不再张嘴。 绪祥却不罢休:“再吃些,吃饱了也好睡的安稳些。” 葛凯琳摇头:“吃不下了。” “也罢,贺十做的吃食哪有老和尚做的好吃,明儿个要老和尚给你准备点心。” 点心放回床头柜,绪祥又取来一把小巧的水壶,凑到葛凯琳嘴边:“这是双层中空水壶,可保水凉得慢些,现在喝刚好,温热稍有一点点烫,正是你喜欢的热度,喝点清口。” 吃了点心正觉喉咙发干,葛凯琳从绪祥怀里挣出小手,自己摸索着抱住水壶,对住壶嘴吸了几口,是山楂蜂蜜水。酸酸甜甜的味道。 还想要喝,壶里已空了,绪祥接过空水壶:“晚上不能喝太多水。会睡不安稳。” 放好水壶,绪祥给葛凯琳从头到背按摩,力度大小刚好,渐渐地,葛凯琳又沉沉睡去。 主持的禅室里,老和尚双手合十。 终于,凯琳还是没有白白重活一次。不止她的命运逆转,绪祥的命运轨迹也完全不同了。 这一次有傅公公送来了药方,孙夫子不止研制出了解药。还发现这毒药的药方,刚好是解绪祥身上奇毒的正解。 上一次绪祥喂葛凯琳吃的点心里,有绪祥血液做药引的解药,这一次就只是单纯的点心。 小调皮。老和尚我再也不敢粗心大意。这一次会彻底治好你的病,你想怎么欺负那臭小子都行,他再也毒不倒你了。 葛凯琳早上一醒就听到外间葛凯贞和葛凯武互掐。 “六妹咋还在睡觉,昨儿个我来时她就在睡,今天儿个在睡,难不成几个月不见,六妹变成了瞌睡虫?” “那是因为五弟你越来越胖,用六妹的话来叫做惨不忍睹。六妹才不忍心醒。” “嘁,应该是因四姐你疯疯癫癫。六妹嫌你烦躁才不想醒来吧。” 吴丽芳轻声喝斥:“你两个小声点,大师过,你们六妹睡觉要自然醒才对身子才有利。” “哦,我知道了,娘,六妹的新药真的要念了经再喝才有用吗?” “是呀,芳姨,咋从没听人过喝药前还要念经?” 葛凯琳疑惑,这老和尚不知又出啥幺蛾子。 想起昨晚自己被绪祥抱着睡,葛凯琳又一阵脸热。 虽她睡得比以往每次都沉,可毕竟是被一个男人抱着睡,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又在被窝里赖了一会儿,葛凯琳才出声喊刘妈,喊了几声都没人应。 心里纳闷,刘妈每天都守着她醒,然后在火盆上烘衣服,烘暖和一件给她穿一件,今天刘妈怎么不在,难不成被支使出去做事? 可全家上下都知道刘妈只负责自己,不会有人支使她呀,哪怕娘亲和二祖母。 葛凯琳这一声喊,呼啦啦另外进来好几个。 最先进来的是风风火火的吴丽芳,然后是沉稳干练的吴丽翠,后面是笑眯眯的谭柳儿,最后进来的是袁芬,怀里还抱着甩胳膊蹬腿的葛凯炙,小家伙是想脱离他娘亲的束缚。 葛凯武伸了个脑袋进门帘,又被拉了出去。 听到葛凯贞教训:“哎呀,六妹要起床穿衣,你一个男娃子进去干啥?” “那是六妹,是咱亲妹子,又不是别人家的女娃子!”葛凯武不服气。 “虽不是别人家的女娃子,可也男女有别,男女七岁不同席,你已快十四岁了。” 葛凯琳脑子有点蒙,这什么情况,怎么家里的女眷除了娘亲和三姐,都来了。 吴丽芳边伸手去拿衣架上的衣服,便笑道:“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你这个正主呢?” “芳姨,啥事一切准备就绪?”葛凯琳更摸不着头脑。 吴丽翠从吴丽芳手里分了一件衣服去,跟吴丽芳一起在火盆上烘,笑着解释:“今儿个是你换新药后第一次喝药,喝药前先要念经,家里人全来为你助阵。” 吴丽芳烘一件,谭柳儿给葛凯琳穿一件,埋怨:“老和尚不知这抽的什么风,念经而已,来凯琳屋里还不是一样,非要去大殿念,大殿冷森森地没有一丝暖气,好好的人都会冻坏,凯琳怎么受得了。” 袁芬抓住葛凯炙要扯帐上吊坠的小手,道:“听五郎,昨儿个已在大殿放了好几个火盆,并有人彻夜守着,今儿个大殿应该不会冷。” 谭柳儿脸色这才缓和:“哼,算他老和尚还通情理。” 葛凯琳住到寺里以来,因大多时间躺在床上,为方便起见,没有像以往那样把卷发编成很多条小辫,而是用一条宽丝带松松垮垮把头发束在背后,这会儿丝带就放在床头柜上。 没能扯到吊坠的葛凯炙,大眼睛倒是尖,很快又改抓床头柜上的丝带,袁芬一个没注意。丝带已被葛凯炙塞进嘴里,袁芬急忙扯出来,丝带已沾满口水。 再用这条丝带肯定是不行了。可刘妈不在,这种小的东西别人又不知道到放在哪,袁芬直怪自己没看好葛凯炙,朝小家伙的屁股上拍打了几下。 不轻不重的,葛凯炙以为娘亲在跟他玩呢,咯咯咯大笑。 “我这有,我这有。我给六妹编了新丝带,上山时带了两根,哈哈。正好用得上。” 里面闹哄哄找丝带,葛凯武趁葛凯贞一个没防备窜了进来,肉呼呼的手上拿着两根大红色丝带,用很细的丝线编制而成。两头各有一只胖乎乎的小猪。看起来很可爱。 吴丽芳接过丝带把完了一下,递给吴丽翠,吴丽翠给葛凯琳梳头束发。 葛凯琳看着葛凯武喷笑:“五哥,往后你可千万别出去乱走,怎么看都像所有吃的都被你一个人吃掉了,灾民看见恐怕要发难。” 比起暑假时,葛凯武越胖了,跟丝带两头的小猪很像。哪儿都圆乎乎的,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快成一条缝了。倒是不难看,就是有些滑稽。 葛凯武憨笑:“爹爹要把我编进镇府衙役队,让八叉叔多给我安排些任务,也好瘦些。” 八叉现在是镇府衙役头领,他来到葛镇,县衙里他曾经的手下也跟着来了一大半。 葛天俞不仅按月发薪银,葛镇还是朝廷钦定的冬天蔬菜和黑木耳养殖地,现在是还看不出成效,不过看以往葛家的阵势,任谁都想得到,往后在葛镇的福利比在县衙时好得多。 至于县令夏呈祥,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费尽心思算计葛家产业成为本县特色,却没想到葛镇轻而易举成了朝廷重镇,他堂堂县令,还得俯就身份去满足葛镇的需求。 当他听县丞起,当年葛仲嗣来买地时,已打通了县衙和白水镇各个关节,唯一瞒着他这个县令,心里更加郁闷。 收拾妥当,几人拥着葛凯琳往和尚们平时做功课的大殿而去。 吴丽梅和葛天俞已等在大殿门口,两人一边一个扶葛凯琳进大殿,让葛凯琳坐在大殿中央的蒲团上。 殿里虽不能暖烘烘,至少不像平常那样冷冰冰,蒲团两边不远处各放了一个火盆。 葛凯琳环顾一周,家里人还真是都来了。 男人坐在东侧,以葛仲嗣为首,绪祥赫然占据着葛凯赋的位置,而葛凯赋被挤到葛凯文的位置,男人里唯独缺了葛凯文,绪涅也坐在末位,雪绒站在他的肩上。 女人坐在西侧,以谭柳儿为首,绪欣毓抱着雪风坐在末位。 葛凯琳对面是寺里的和尚,端坐几排,最前面是一个大蒲团,应是老和尚的位置。 等大家就位,老和尚才浓重登场,身披袈裟,颈挂佛珠,神色肃穆,和平时嘻哈笑闹的模样判若两人,很有得道高僧的风范。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喊出,老和尚坐在蒲团上,手敲木鱼,嘴里念念有词,众和尚也跟着一起念。 葛凯琳还以为要有个开场白呢,没想到法事就这么开始了。 她听不懂和尚们念些什么,不过这是为她做的法事,为尊重起见,她还是老老实实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做虔诚状。 渐渐地,葛凯琳觉着自己的世界安静了下来,心灵深处也是空前没有的静谧。 上大时,有一次她去湖边玩,独自租了一条小船,滑到湖中央,收桨入舱,她平躺在船舱,仰望蔚蓝的天空,云朵不停变换着形状,眼里除了这一切,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葛凯琳那时觉着,自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自由自在飞翔于空中。 静,心灵的沉静。 正自沉溺于宁静之中,一个声音把她从沉静里唤醒:“凯琳,趁热喝了这碗药。” 睁眼,抬头,眼前是娘亲期盼而肃穆的面容,葛凯琳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干净。 老和尚带领和尚们又念了一番经,法事才算完成。 第二天开始,葛凯琳服药前的念经,挪到了葛凯琳屋里,念经的人只有老和尚一个人,其他人也没再来旁观,用老和尚的话来,一切都是为了“静”。 葛凯琳也越来越享受那种心灵沉静的感觉。 药汤熬好,绪祥亲自端来药送给葛凯琳。 晚上绪祥依旧环抱着葛凯琳喂点心,吃完点心必喝一壶水。 然后绪祥给葛凯琳按摩助眠,日复一日,葛凯琳的气色越来越好。 绪祥低头看着葛凯琳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小时候长满血瘤,眼里对自己充满鄙视的人儿,自己是越来越放不下了,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她的安危。 进入年关后,天气越来越冷,虽有了驻军,朝廷又有足够的物资运来,灾民基本已经安置住,可事情永远也忙不完,作为镇长,葛天俞仍是每天忙得昏天黑地。 吴丽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葛家所有衣行重新开业,从良平镇来的原丽衣作坊工人,全成了师傅,教授新招的工人。 郭四娘年纪大了,眼睛已看不太清,吴丽梅把她供养了起来。 两年前谭柳儿和葛仲嗣送怀孕的袁芬来这里,葛天凌不得不接手良平镇的产业,两年时间过去,外表看着木木的他,也会了做生意。 葛天俞现在忙镇上的事,顾不上管家里生意,有谭柳儿的指点,葛天凌刚好可以帮忙。 葛天彪也被葛仲嗣赶鸭子上架,跟着葛天凌忙活。 纺羊线织羊线衣的活,仍由绪祥的奶娘梁氏做管事。 绪祥在丽衣作坊重新开业时,就下了一个大订单,他统领的军队,从上到下,普通军士每人一套羊线衣,军官每人一套羊绒衣。 一下子接了这么个大订单,只靠葛丽淑供货已不够用了,货源紧张起来,灾民里不乏能干的人,主动请缨负责联系羊毛货源,倒真有人做到了,一时间丽衣作坊忙了个翻天覆地。 梁氏征求吴丽梅同意后,准许那些腿脚不便又想挣点工钱的人,秤好羊线回家慢慢织,看质量计件给钱。 不止在联系羊毛货源上,在其他方面,灾民之间也因才干和能力的大小,随着往后葛镇地盘的扩大,产业的多样化,还有人口的增长,渐渐有了贫富分化。 半个月后,葛凯琳脸上的青色退去,至元宵节前夕,葛凯琳身上的毒素清理殆尽。 在葛凯琳开始服用解药的时候,绪祥也同步服用葛凯琳中毒的药,以毒攻毒,他身上被孙夫子压制住的毒素也渐渐被排出,和葛凯琳同一天,他也被孙夫子诊断为毒素清理殆尽。(未完待续。) 第0280章 双姝 “外祖父,您这局又输了呀。⊙頂頂點小說,” 花园里,吴青云皱眉看着棋盘,葛天俞神情悠哉的喝着茶,等着对方走子。 一个身穿素白衣裙,一头卷发用白色丝带随意扎在脑后,身材曼妙,长相娇美亮丽的小姑娘,忽然从吴青云身后蹦出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比她稍矮,身穿嫩绿衣服的女孩子,也是美貌不可方物。 糯糯甜甜的声音,虽是揶揄吴青云,吴青云却不恼,脸上的愁意立马消失,他出的话,让葛天俞的悠然顿时荡然无存。 “不算不算,这局不算。” “咋又不算,岳父,您可不能这么耍赖。” “我哪里耍赖了,分明是凯琳故意吓唬我,让得我思路大乱,重来。” “凯琳没来之前,您就已没路可走,您输了就是输了,怎么能赖到凯琳身上。” “我不管,重来。” “岳父,您要再这样耍赖,今后我可不再跟您下棋了。” “我哪里耍赖了,分明是凯琳捣乱,再来再来,我就不信赢不了你。” “死老头子,又跑来纠缠大郎,给你过多少遍了,女婿各自都有事要忙,你不要只顾自己贪玩,你还是拿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看我今儿个怎么收拾你。” 花园外,一个老太太的咒骂声骤然响起,吴青云大手在石桌上一呼啦,整桌棋子瞬间落经他手里的一个布袋子里。吴青云迅速抓起牛皮纸棋盘,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吴青云刚走,潘氏就进了花园。身后跟着几个丫环婆子。 葛天俞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赶紧起身招呼。 潘氏却顾不上理会他,视线在园内逡巡一圈,问:“凯琳,你外祖父呢,我刚刚还听到他讲话,怎么没看见人影。” “哦。我也不知道。”葛凯琳嘴上不知道,眼睛却往花园另一侧的圆门瞟。 这么明显的出卖动作,葛天俞和跟她身后的绪欣毓忍俊不禁。 “死老头子。你别跑,你给我等着。”潘氏小跑着奔圆门而去。 丫环婆子赶紧跟上。 已年过七十的人了,虽然行动利索,毕竟是上了年纪。摔着可不是好玩的。 “调皮。”葛天俞的手指在葛凯琳额头上弹了一下。 笑道:“你两个不要玩太久。觉着热了就赶紧回屋,小心中暑,我衙里还有些事,被你们外祖父这么一纠缠,今儿个我恐怕又要回来晚了。” 快步出了园门。 五年前,吴丽翠由京城刚到葛镇时过,第二年开春天暖和了,吴子易会亲自送爹娘来葛镇。可大家左等右等,从第二年开春等到立秋。又从立秋等到开春,都没见有动静。 吴丽梅每次去信问,吴子易都快了,可这快了快了的,直到去年初夏,吴子扬才把爹娘送来,而不是吴子易送的。 原来,这几年朝中事多,吴子易忙得走不开身,几次都准备要出发了,临走临走,又被事情绊住,有一次已经出了京城,竟是硬生生被追了回去。 吴青云本想着他老夫妻还没到老糊涂地步,找到女儿的住处不是难事,可吴子易就是不放心,老两口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路上有个闪失咋办。 吴子扬本来想跟爹娘一块来葛镇住,粟倩却死活不肯离开京城,她不想再过回农人生活,也绊着吴子扬走不开。 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去年春末,还是吴青云夫妇发飙,不管不顾骑马就往京城外冲,吴子易才不得不妥协,可他还是走不开,只有吴子扬来送。 因为吴音薇失踪的事,吴子扬和粟倩之间已有了嫌隙。 加上粟倩这几年变化之大,竟然到了嫌弃公婆和大姨子土包子的地步,吴子扬和粟倩已貌合神离,送爹娘来到葛镇,吴子扬赖着不肯回京城,最后还是被潘氏狠心赶了回去。 不是吴青云夫妇不心痛小儿子,可要是由着吴子扬的性子,他和粟倩的结果只能是和离。 和离后,吴子扬做为一个男人还好过些,上有父母,平辈有兄弟姐妹,下还有女儿侄女外甥外甥女,就是将来他生活不能自理,无论哪个亲人都不会对他置之不顾。 可和离后的粟倩要怎么过。 当年连天暴雨,粟倩娘家人执意守在村里,那以后就再没联系,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道。 别看粟倩现在很风光,要是真得和离,没有将军府的名头,她什么都不是,让她一个人在京城中怎么立足。 人到中年,就是再嫁,将军府不要的女人,谁又敢娶。 虽然她还有两个女儿,可女儿已出嫁,又能指望多少。 何况,吴音容本来就自私自利,一旦爹娘和离,她只会嫌弃粟倩影响她在婆家的立足。 吴音华当初被粟倩哄去京城,再也没能回到祖父母身边,心里怨恨粟倩,已几年没理会过粟倩,粟倩要真的和离,吴音华会不会管她还未可知。 没去京城前,小儿媳虽也有些嫌贫爱富,可心眼不坏,只是这几年被富贵迷了眼。 吴青云老两口想着,小儿媳经历过挫折后必定醒悟,不能就这样抛弃了她,老两口宁肯儿子受些苦,也舍不得置儿媳于不顾。 老两口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至于吴子扬回京城以后会怎么样,老两口管不了那么多了。 吴青云夫妇在葛府住的时间并不长,他们自己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收拾好之后就搬进新院子,两人不像葛佳荣和袁家两对老人找事做,他两个闲着没事。整天就只想着玩。 吴青云有两大嗜好,一是抽烟,一是下棋。他的棋艺很高,一般人下不过他,能和他下个不相上下的,整个葛镇为数不多,其中就有他的两个女婿,葛天俞和葛天凌,可这两个女婿平时都很忙。 潘氏虽也贪玩。还是晓得轻重,嘱咐自家老头子,不要总是去打扰两个女婿。吴青云却忍不住,这才有了老两口猫捉老鼠的画面。 丫环水芹把石桌收拾利索,葛凯琳和绪欣毓这才坐下。 葛凯琳问绪欣毓:“你猜,要是外祖父被外祖母抓住。会给他什么惩罚。” 绪欣毓抓起丫环摆上的梨子咬了一口。边嚼边道:“还能怎么罚,不外乎把外祖父的烟袋藏起来,外祖父犯了烟瘾,只得乖乖听外祖母的话,让他干啥就干啥。” 葛凯琳打趣:“哈,真不愧是我未来的二嫂,外祖母的这点小秘密摸得这么清楚。” 绪欣毓瞪了葛凯琳一眼:“瞎什么,谁是你二嫂。” “你到底在犹豫个啥?”葛凯琳给丫环水芹使个眼色。水芹带着一众伺候的人离开。 葛凯琳这才劝绪欣毓:“我二哥对你多好呀,好得有时候我都嫉妒你。再了,我家哪个不疼你,你要是嫁给我二哥,绝对不会像别人家媳妇那样要立规矩,这有什么不好。” 听着葛凯琳的话,绪欣毓都忘了嚼梨子。 愣了片刻,绪欣毓慢慢咽下嘴里梨子,黯然道:“不是他不好,他很好,是我配不上他。” 葛凯琳着急:“哎呀,你怎么又这个,我二哥都过不在乎了,你怎么就这么拗呢。” 绪欣毓叹道:“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如果是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会不会生孩子倒无所谓了,可就是因为是他,我才不能害他。” 葛凯琳气道:“你怎么知道你这是在害他,他一心只想着你,要是就因为你不能生孩子,让他娶别人,难道就是为他好吗,我二哥过,你不嫁他,他就不娶,他既然这样,肯定就会这样做,你又不是真不在乎他,又何苦两厢折磨呢。” 绪欣毓摇头:“可是,在这个世界,不孝有三,无后最大,我不能害他做不孝子。” “你,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我爹娘都不在乎,你还纠结个什么劲呀。” 就这个问题,葛凯琳和绪欣毓不知谈过多少回,可每次都没有结果,完这一句,葛凯琳气呼呼不再吭声,绪欣毓捏着半个梨子,愣愣地不言不动。 绪老爷昏迷半年后醒过来,经过谭柳儿仔细调理,身体慢慢恢复,他行动不比生病前,脑子反应也慢了许多,人整个显得有点呆笨。 在绪老爷昏迷期间,店铺没人管理,全都败落,绪老爷醒后遣散了伙计,店铺全部出租,卖了白水镇的宅子,在绪欣毓买的那块地上起了宅子,和绪欣毓还有绪涅搬进了新宅子。 绪老爷收绪涅为义子,从孙夫子那里处接回小儿子,一家四口过起了平淡安然的日子。 葛镇的黑木耳养殖地建成后,全权由当年才满十岁的绪欣毓管理,年纪这么小的养殖官,又是一个女童,本朝还是第一个。 绪欣毓在外为养殖官,家里也是她一力掌管,原本性子就泼辣的她,更加干练。 绪老爷无事一身轻,整天领着小儿子各处走动,尽管小儿子对他的的话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是会像对待正常孩子一样,给孩子解看到的事物,给孩子念书。 在他的心里,总想着哪一天小儿子会唤他一声爹爹,跟正常孩子一样,会会笑,能读书识字,长大了娶妻生子。 绪欣毓身上的毒,不像葛凯琳那样,只要有解药就能解掉,她主要得靠调理。 经过几年的精心调理,绪欣毓的身体好了许多,不过遗憾的是,生育方面已不可逆转,当吴丽梅替葛凯文向她提亲时,她拒绝了。 “唉,别我了,”长时间的沉默后,绪欣毓先开口,“你自己又是怎么回事,那么多来提亲的,你就一个都看不上呀,你可是到了标准的成婚年龄,再拖,就成剩女了。” 葛凯琳也叹口气,反驳:“哪有你的那么夸张,我二祖母给葛家定的新规矩,男的二十娶亲,女的十八出嫁,我离十八还差三岁呢。” “得了吧你,”绪欣毓撇嘴:“少在我这里装蒜,谁还不知道谁呀,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哪有什么人呀,我又不像你,整天在外面疯,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男人你没见过。我长着这么一双小脚,走也走不了多远,跑也跑不了多快,只能窝在家里,可谓是真正的足不出户,除了家里这几个男人,我还能认识谁,心里还能有谁。” 绪欣毓根本不信:“你不出去,可也挡不住人家不进来呀。” “进来又能怎么样,找我二祖父的,是老头儿;找我二祖母的,是老太太;找我爹爹的,是半老头儿;找我娘亲的,是半老太太;找我二哥的,人家在京城,我也见不着;找我五哥的,大多是生意人;找我的,除了你,我也没几个喜欢的,再,也都是姑娘家。” “得得得得,少来这一套,你这嘴上功夫哄老头儿老太太还行,在我这儿不管用。那个冰块脸可不姓葛,你别以为我没看见,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他的视线总跟着你转,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知道又怎么样,人家了,只当我是妹妹。” “妹妹?他看你的眼神,可一点不像哥哥看妹妹,倒像情人看西施,他成亲了没有?” “没听。” “看他那年纪总有二十四五了吧。” “嗯,他跟我小姑一般大,二十五了。” “二十五了呀,老男人了,还不娶亲,该不会是等着某人长大吧。” “胡什么呀,人家不成亲,那是人家的事。听二哥,他家里背景复杂,成亲就意味着受到牵制,他不想早早被牵制,所以才没有成亲。” “他家到底是什么背景呀,搞得这么复杂。” “谁知道,他不,我也不好问。” 两人正闲聊,一个小身影摇摇晃晃进来,看见两人,高兴的叫喊:“六姐,毓姐。” 迈开小短腿就往这边跑。 “哎哟,慢点凯娴,你六姐和毓姐就在那儿又跑不了,不要急,小心摔着。” 这话的,正是紧跟在小人儿身后的葛丽娥。 葛丽娥已是两个孩子的娘,大的是个男孩,唤作王凯泰,今年六岁,王凯娴是女儿,刚刚蹒跚步。(未完待续。) 第0281章 强硬 葛凯琳紧跑几步抱起王凯娴,比起淘小子葛凯炙和王凯泰,她还是喜欢乖巧的小表妹。∽↗頂∽↗点∽↗小∽↗, 掏出帕子擦掉小表妹额头上的汗珠,葛凯琳在水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又抓起王凯娴肉呼呼的小手在自己脸上磨蹭。 小手心有汗,可也不妨碍葛凯琳享受娇嫩皮肤的质感,同时也忘不了逗王凯娴:“那个是欣毓姐,不是毓姐,来,凯娴,欣——毓——姐——。” “毓——毓——姐——。”喜娴正在话,只能发两个不同字的音。 也许她觉得毓比欣好发音吧,唤绪欣毓时用最后一个字。 绪欣毓柔声答应:“哎,凯娴乖,毓姐给你削梨子吃啊。” 逗哄着小女孩,绪欣毓招呼葛丽娥坐下,给葛丽娥削了个梨子,切成块,葛丽娥可以用牙签扎着自己吃,也可以喂给王凯娴吃。 葛凯琳让王凯娴坐在自己腿上,挑小块梨子喂给王凯娴,问林葛丽娥:“小姑,这大热的天你怎么带着孩子来了,也不怕路上中暑。” 葛丽娥嫌一块块扎吃着麻烦,索性拿起个梨子大口咬,嚼地很快,看来是真有些渴。 回答葛凯琳的话:“没事,我天不亮就出发,到的时候太阳还不是很烈。” 她现在的模样,哪里还看得出出嫁前的淑女影子。 葛凯琳忍不住笑:“小姑,小姑父要是见了你这吃相,该不会后悔当年看错了眼吧。” 葛丽娥又咬了一大口梨子。这才吃得慢了些,摇头笑:“这你就不懂了,夫妻过日子。要的是真性情,装模作样有啥意思,无论我是什么样子,你小姑父都喜欢。” 葛凯琳刮鼻子:“嘁,不知羞。” 葛丽娥不理会她,自管着:“在外人面前我当然不会给他丢脸。哦,对了。我这次提前绕道来,是想跟你爹娘一块去给郭惠庭他娘贺寿,你去不去?” “不去。”一听又要参加宴会。葛凯琳想都没想就拒绝。 绪欣毓大笑:“小姑,六姐这是怕了。” “呵呵,”葛丽娥也好笑,“凯琳。你这样总不出门也不是办法。” “哼。老和尚真是害苦我了。”想起当年老和尚那番话,葛凯琳就恨得牙痒痒。 当年葛凯琳和绪欣毓为福地造势时,曾有过一阵提亲热潮。 不知是哪个人先提出的,是葛家庄这里既然是福地,葛凯琳又貌美如花,要是娶了葛凯琳进家门,相夫教子,必会对丈夫多有助益。教出的子女也必是出类拔萃。 一个人提亲还能找理由推脱,没想到。提亲也有人跟风,原来那些只是单纯上门聊天的,好像被人点醒一样,也一窝蜂地起哄。 葛凯琳觉得那些人简直就是在抽疯。 最令葛凯琳痛恨的一点是,对于自己天生的小脚她烦不胜烦,提亲的人却高兴得很,本土女人以小脚为美,葛凯琳正好符合他们的审美观点。 葛凯琳自己不愿意,葛天俞和吴丽梅也不想给她太早定亲,可任你有多少理由,也比不过媒婆那三寸不烂之舌,再,推脱的理由太多也不好,会落个倨傲的名声,影响将来议亲。 既舍不得女儿太早定亲,又不想和来人闹翻,葛天俞夫妇二人商议过,去找老和尚。 只要老和尚一句葛凯琳不适合定亲太早,就能省去许多麻烦。 老和尚倒是答应地爽快,可他了还不如不。 老和尚:“葛凯琳虽大福,却不适合现在谈论婚事,定亲太早会阻断福路,消弭旺夫之相,子女上也有阻碍,等十三岁后再议亲,不仅旺夫旺子,而且福及全族。” 这下子倒是没人再提亲,可家里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现在定不了亲,先看住也好呀,省得被别人家抢了去,一个个没事找事来葛家串门。 那些个来看病的,病好了,也不急着回家。 闲极无聊来游玩的,更是无事三分忙,每天必登葛家门,是答谢主人家的款待。 反正能租得起临时客栈小院的,也不缺这几个房租钱,搞得葛家人烦不胜烦。 发生灾民涌那阵子,那些串门的人有多远躲多远,可是随着葛镇越来越发达,葛家越来越富庶,原本躲得远远的人,又来重提旧事。 有新听老和尚当年法的人,也来凑热闹,葛府如今是门庭若市,一点也不夸张。 葛凯琳连堂的课都没法带了,因为总有不少人想看她一眼,扰得堂秩序大乱,她只好把自己带的自然课交给别的夫子,自己整天龟缩在家里。 “哈哈,被你这么念叨,估计老和尚这会儿耳朵又在发烧了。”绪欣毓取笑。 “可不是,老和尚这次的云游,比以往的时间可都长。”葛丽娥跟着起哄。 言下之意,你想报复人家,也摸不着人影。 葛凯琳不在乎两人的打趣:“也不单纯是因为这事,我不耐烦宴会上的虚情假意。” 葛丽娥好笑:“哈,你才去过几回宴会,这话听着倒像四五十岁的过来人。” 葛凯琳撇嘴:“小姑,你也就只比我大十岁而已,以你的性情,你不要告诉我,你对宴会上的应酬甘之如饴。” 葛丽娥点头:“我也不耐烦虚情假意的应酬,一般能推的我都推了,不过郭惠庭不一样,毕竟他和咱家关系不一般。” 葛凯琳忽然想起个事,趴在葛丽娥耳边几句嘀咕。 刚完,脑门上就被葛丽娥弹了一下:“小时候的事我都不记得,偏你还翻出来。” 葛凯琳戏谑:“小姑真得不记得了吗?” 完赶紧躲到绪欣毓身后。葛丽娥的手落了个空。 郭惠庭现在是郓城县的县令,王鸿彬是咸阴县的县令,两人既是同乡。又是同僚,平时两人之间不乏互相走动,今年是郭氏六十岁整寿,郭惠庭广发请帖,为娘亲祝寿。 良平镇发水灾前,郭惠庭已把他娘接到盛城,除了读书外。郭惠庭仍像以往一样,日夜在郭氏身边伺候,这个孝举还被堂计入了档案。 郭惠庭虽启蒙晚。却天资聪慧,又刻苦好。比他大两岁,又早他几年启蒙的王鸿彬,虽资质一般。勤奋却不亚于郭惠庭。两人同时中举,并同时接受官职。 如今世人提起葛镇,前面总要加两个字:福地,也就是福地葛镇。 葛镇不仅是朝廷的钦定暖棚蔬菜养殖地,黑木耳养殖地,最大的羊线衣供应地。 葛镇出产的胶泥像还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人物栩栩如生,经久不开裂。不变色,比起别的地方的泥像。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当然,葛镇胶泥像价钱之高也是别的地方比不了的。 传言都,福地葛镇的泥像带有福地的福气,大的可放在家里,保佑家宅平安,小的可带在身上,护得人身康泰,所以,外地人来到葛镇,都会带几座葛镇胶泥像回去,或自己用,或送给亲朋好友。 葛镇胶泥场只接受现订单,不卖成品,出品的胶泥像底座都有一个凹陷,刻着统一编码。 所谓的编码,就是购买者名字的拼音字母。 每一座泥像都附有两张五笔打字编码的纸张,上有购买者姓名、性别、籍贯、购买时间,一张给买家,一张胶泥场留着存底。 有在别处购买葛镇胶泥像的,要是怀疑真伪,可到葛镇胶泥场来对存底。 防伪码这一招,是葛凯琳教给葛凯武的,除了绪欣毓,只有她兄妹两个看得懂。 捏泥像的师傅按葛凯武给的图样,把防伪码刻在泥像底座,外人不懂很难模仿,就是模仿得出也容易弄错。 葛凯琳身上的毒素清除后,换着花样的帮家里忙。 葛镇有大片土地,葛凯琳不会种地,她这个行动的矮子,却是个理论的高手,和绪欣毓这个行动和理论都是高手的人一起,用古书做幌子,教给葛天俞一些前世种地的技巧。 葛天俞这个半瓶子水再找来种地高手,进行实地试验。 种地高手根据本地特色,再得出新的经验。 就这样,一年年下来,葛镇庄稼的产量比别的地方高了一倍不止。 葛镇的经济发达,带动了整个郓城县跟着变化,县库上交的库银,终于带动了夏呈祥的升职,也算是他为葛天俞奔波取消弃绝书的福报。 直到他调离郓城县,生活已经可以自理的李若香氏,在谭柳儿的请求下,终究没出他和葛天俞的关系。 夏呈祥调走后,郭惠庭接任郓城县的县令,王鸿彬原本可以任江南一个更加富庶地的县令,他怜惜妻子对大嫂一家的依恋,最终还是选择了咸阴县。 水芹来禀报:“姑小姐,六小姐,绪小姐,大夫人回府。” 葛丽娥已经出嫁,家里下人对她的称呼一直没变,仍沿用姑小姐,而不是姑夫人。 做为镇长夫人,吴丽梅虽没有官职,却也不得清闲,有些妇人家之间的纠葛,葛天俞一个大男人有不方便的地方,就拜托妻子出面。 今天一早,有个新搬来的外来户,和早几年定居葛镇的一户人家,因两家女儿相互指责攻击,致使两家当娘的大打出手,闹到镇府。 两人都胡搅蛮缠,出的话不堪入耳,葛天俞派人回府请妻子去镇衙,这事妻子出面比他出面更好。 葛丽娥听大嫂回来了,抱起已睡着的王凯娴,急匆匆出了花园。 葛凯琳和绪欣毓想着吴丽梅应该很累,不想耽搁吴丽梅的休息,也就没有一起去,东拉西扯地闲聊。 两人觉得天热准备回彩星院时,内管家刘耕家的亲自来到花园传话:“六小姐,绪小姐,大夫人请二位去叠翠院。” 刘妈隐退后,刘耕家的接手葛府管家,如今葛府家大业大,葛天俞又身为镇长,只她一个女管家已不行,葛天俞又另外任命了外管家,葛天俞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刘耕家的,娘亲找我两个什么事?”算着时间,娘亲应该还没来得及休息。 “哎哟,我的六小姐,您去了不就晓得了。”刘耕家的曾贴身伺候过葛凯琳一段时间,比起府里其他下人,她跟葛凯琳要亲近一些,话也比别人随意。 “滑头。” 知道从刘耕家的嘴里掏不出话来,葛凯琳不再纠结,和绪欣毓相跟着去往叠翠院。 吴丽梅唤她两个来,正是商量给郭氏祝寿的事,葛凯琳很不情愿去,吴丽梅这次态度却很强硬,葛凯琳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倒不是因为不去会有什么后果,吴丽梅是想趁这个机会,拉葛凯琳出龟壳。 女儿往后的路还很长,现在自家人还能庇护她,往后她嫁了人呢,再遇到难处自家人可就鞭长莫及了,必须让女儿会面对。 家人向来不让自己做不愿意的事,这次娘亲的做为葛凯琳理解,却一时难以接受,低着头坐在那里不吭声,葛丽娥劝慰她,她也不理。 吴丽梅由着葛凯琳静一会儿,问绪欣毓:“你是不是也收到了郭大人的请帖?” 绪欣毓是朝廷钦定的养殖官,官职虽不如县令大,可她代表朝廷,能请到她到场,是郭惠庭的荣幸,还有吴丽翠和周大全夫妇,两人中能去一个,都已是很给县令大人面子了。 葛天俞也是朝廷钦定的镇长,不过以葛家和郭惠庭的关系,这面子不面子的事,另。 绪欣毓道:“接到了,伯母。” 吴丽梅又问:“那你去不去?” “我还没定,离寿宴还有两天时间,两天后养殖场忙不忙还难。”绪欣毓答道。 顿了一下又道:“要是我不去,还得麻烦伯母替我带贺礼去。” 吴丽梅点头:“嗯,不管你去或不去,有一件事在寿宴前必须定下来。” “什么事?”绪欣毓心里打鼓。 今天吴丽梅有些奇怪,话语气不像往常和气,绪欣毓心里感觉不妙。 果不其然,吴丽梅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人大感意外:“你和凯文的婚事。” 绪欣毓愕然:“伯母?” 吴丽梅长叹一声,问:“你们知道我今儿个断了个什么官司吗?”(未完待续。) 第0282章 珠现 今天打架的两家,一个夫家姓方,是今年才来的外地户,一个夫家姓黄,是早几年落户到葛镇的,比起方家来算是坐地户。 方姓家的女儿和一个姓梁的男子从小一块长大,算是青梅竹马,就在两人准备定亲时,一场事故发生,方家大小七个男人全部死光,两岁的小男娃都没幸免,方家只剩母女两个。 村里人都传方姓母女是扫把星,那母女自己也这么以为。 可梁姓男子不信,愿意等方家女儿满孝期后娶她,方家女儿以死相胁,再不肯理会梁姓男子,梁姓男子心灰意冷,黯然离乡。 几年前发水灾,梁姓男子在一个黄姓人家干活,就跟着东家一块逃难。 梁姓男子不是本省人,他本来可以回到家乡,却因伤心往事不愿回去,随着人潮一路来到白水镇,后来落户葛镇。 黄家人如今男人也全部死光了,只剩下母女二人。 几年相处下来,梁姓男子和黄家女儿有了感情,两人准备成亲。 还真是巧,方姓母女因着扫把星的名声,在原住地生活不下去,离开家乡,一路辗转,来到这各地人大杂居的葛镇,就住在黄家隔壁。 开始两家还因为命运相似而惺惺相惜,直到为丽衣作坊进货的梁姓男子回来,两厢里相见,这才引发方黄两家矛盾。 当年方姓女儿为了梁姓男子好,才以死相胁逼走梁姓男子。现在她和黄家女儿境遇相同,梁姓男子能娶同是扫把星的黄家女儿,方姓女儿也就不再有什么顾忌。想要破镜重圆。 黄家女儿不愿意让出梁姓男子,两家人从此变为仇人,大打出手已不是新鲜事。 葛凯琳问:“那梁姓男子呢,他怎么做的。” 吴丽梅叹气:“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患难之交,哪一个他也不想伤害。” “后来呢?”葛丽娥问。 “后来,我让她两家分开各站一边。派人去找梁姓男子,结果派出去的人回报,梁姓男子昨天已在自行寺落发。” “啊?这。这也太,太……。” 太什么,葛凯琳没完,其实她是想太狗血。 吴丽梅看着低头不语的绪欣毓:“要我和你伯父不在乎子嗣。那是骗人的。可我和你伯父更在乎儿女的幸福,今儿个你我蛮横也罢,讲我抢亲也罢,我不能看着你两个痛苦。 “凯文的心思,我和你伯父再懂不过,而你,看着像是满不在乎,却瞒不过得我这过来人。无论如何,今儿个你和凯文的亲事必须定下来。” “不。伯母,我……。”绪欣毓想辩白。 吴丽梅强硬打断她:“你二祖母已亲自上你家提亲,你爹爹也已答应,你二祖母已拿着你和凯文的生辰八字去了自行寺,在你去县令大人家贺寿之前,先选好定亲的日子。” 语气突然转变:“哈哈,倒时我也好有的炫耀,人人争着提亲的美貌种植官,已是我家的媳妇。” 那口气,像抢到了糖的顽童。 “不过,就是早早定亲,成亲也要等到你满十八岁,你二祖母,你既然在我葛家长大,就按我葛家规矩办事。”这话时,吴丽梅满脸笑意,哪里还找得到刚才的强硬。 葛凯琳打趣:“哈哈,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是吧,二嫂。” 绪欣毓瞪了一眼葛凯琳,头扭到一边,那通红的耳朵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不是不乐意,只是一直心存顾忌。 吴丽梅问绪欣毓:“自从你来到我家,很少见你带过首饰,就是我给你和凯琳一起置办的首饰也没见你带过,你是我的儿媳,我做主为你置办全套头面。你爹爹是男人家,在女儿嫁妆的事上肯定也不懂,我也一块****这份心,你看,有什么想法?” 绪欣毓站起身道:“伯母,婚事还是跟我爹爹商量吧,我小孩子家,不好多嘴。” 匆匆行礼告辞。 葛凯琳在绪欣毓身后笑得毫无形象,她敢断定,娘亲这话绝对是故意的。 自她认识喜辛余,到喜辛余成为如今的绪欣毓,那家伙在她面前从来都很强势,哪里有过今天小女儿的害羞模样。 没想到野性美人害起羞来,比那平时动不动就做羞怯状的人,有趣味得多。 嗯,二哥要是知道心想事成,可以抱得心上人时,会是什么反应呢? 可以肯定,以二哥腹黑的性子,绝不会害羞,不定会跟自己一样,哈哈大乐。 “你先别笑别人,宴会那天用的衣物,你有什么想法,早早出来,也好准备。” 吴丽梅话一出,葛凯琳的笑声戛然而止,换成了葛丽娥唯恐天下不乱,幸灾乐祸地笑。 临终弃绝书取消,葛凯武可以接着读书,可他早已立志做生意,再也不想接着读书,家人怎么劝也没用,只得由着他。 如今,葛凯武不止经营自己的胶泥场,整个葛家的产业,葛天俞也慢慢交到他手上。 不得不承认,葛凯武的生意头脑确实比葛天俞灵活许多,把生意交给葛凯武,葛天俞没什么不放心的。 葛镇两年前另建了镇衙。 葛家被朝廷征用的旅舍、戏院、铺子,随着灾民的安居乐业,已全部腾出来,如今营业已经步入正轨,葛凯武一大早起来,就带人出去巡视自家产业。 谭柳儿买的近千亩荒地,除一百亩种粮食外,其他都种了药材,她开了个医馆,对生意的事能逃懒就逃懒,葛仲嗣对生意琐事不耐烦,干脆把药材的营销交给了葛凯武。 让葛天凌辅助葛凯武还可以。让他全职打理生意,他不乐意,他还是喜欢打铁。 葛天彪买的地少。只有三百亩,留五十亩种粮食,其他都种了棉花,他有样样,棉花的营销也交给葛凯武,他还干自己的老本行,做家具。 经过谭柳儿的调理。袁芬母亲的身体好了许多,不仅已行动自如,还干回了老本行。和袁芬父亲再次经营起酱菜,开了葛镇最大的酱菜铺子。 葛镇种植药材和棉花的人不少,见葛凯武赚的银钱比别个多些,很多人愿意把药材和棉花交给葛凯武营销。葛凯武如今是葛镇最大的药材和棉花营销商。 葛家的渔场也有扩大。不过如今经营渔场的人多了,葛凯武也没在渔场上多费心,养的鱼够自家饭店用就行。 葛凯琳的养羊场不但没扩大,反倒有缩减,这几年远近荒地都有了主,荒草越来越少,无论放养还是圈养,羊太多的话。饲料都成了问题。 丽衣作坊已是本朝最大的供应地,有固定的货源。她养的羊够自家用就可以。 葛凯赋考上武举后入军供职,和葛凯文两个一文一武,是绪祥的一大助力。 葛凯赋在盛城读书时,曾和同一块游历,在江南认得了一个女子。 今年开春,那女子找到葛府,是葛凯赋当年答应考上武举后就娶她,她在中举名单看到葛凯赋的名字,却迟迟不见葛凯赋去提亲。 她今年已年过二十,家人逼迫,邻里笑话,她费了很大周折,才找到葛镇来,就是来问问,葛凯赋当年的话还算不算数。 谭柳儿去信问葛凯赋,葛凯赋承认确有其事,只是私定终身这种事他不敢跟家里人,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气得谭柳儿要上京城整治他。 还没来得及出手,绪祥已压着葛凯赋回来,这亲他乐意得成,不乐意也得成。 婚后,谭柳儿让孙媳跟着葛凯赋一块去了京城。 葛凯文回来探亲,初一见绪欣毓,就对绪欣毓特别关照,绪欣毓也迷恋他细心而温和的呵护,两人情愫渐深。 用葛凯琳的话来,这俩人一个豪爽不羁,一个满肚子坏水,正好符合夫妻互补原则,再没有这么般配的了。 葛凯茜嫁进谢家,婆婆当即就把当家权交给她,谢家除了干老本行开药铺外,葛凯茜又开了绣坊,小到荷包,大到屏风,能做的活计她都接。 葛凯贞嫁得最近,就嫁给葛府原护卫头领钟成和,一个大她近十岁的男子,把个疯疯癫癫好像长不大的葛凯贞,当心尖子一样疼,怎么看他都不是娶了个媳妇,倒像是收了个女儿。 钟成和无父无母,没有兄弟姐妹,就独身一人,做为葛家女婿,成亲后他不适合再做葛府护卫,就在葛镇自己开了一个武馆,如今也有三四十个徒弟。 葛凯贞成亲后,依然跟着谭柳儿行医,跟没成亲时没两样。 来好笑,自从钟成和开了武馆,闲得无聊的葛仲嗣有了去处,武馆就像他的游乐场,有事没事去瞎指挥一气,不过大家也知道他的老小孩性格,没人跟他认真,倒是从他那里了不少本事,他直嚷嚷要孙女婿给他发薪银。 葛天俞的姑姑和姑父,葛佳荣老两口,病好后非要搬出葛府,是她两个还能动,能养活得了自己,葛家人怎么劝老两口都不听,最后实在拗不过,吴丽梅让人收拾出原来住的院子,让老两口住了进去,并把附近几亩地划给他们,也算是随了老两口的心意。 其实,大家谁都明白,葛佳荣老两口虽恨儿子不争气,却还是记挂着儿子,指望着哪天儿子能够来找他们,一家人也好团聚,安安静静的生活。 葛家旧宅在灾民潮来临前,曾是葛家的女子堂,葛镇发达后堂选址重建,旧宅一般时闲置着,偶尔旅舍不够住,旧宅也会临时出租。 葛凯琳除了“小人精”这个称号外,她又多了一个荣誉:小财迷。 她每给家人的生意提个建议,都会笑嘻嘻伸手要提成,包括胶泥场、饭店、丽衣作坊、戏院、旅舍、葛天凌的铁艺铺、葛天彪的家具行,几乎葛家所有产业,她都没放过, 所以她现在的荷包是越来越饱满。 对于葛凯琳的财迷行径,家人只以为她贪玩,并没和她生分。 于葛凯琳本身来,她也确实是出于好玩。 葛凯武无论多忙,只要没出葛镇,都会在家陪爹娘用早饭,然后一忙就是一天不见人影。 今天倒是回来的早,葛凯武兴冲冲跑到彩星院,拿出一颗珠子给葛凯琳看:“妹子,今儿个我得了个好东西,你看看喜欢吗?” “五哥有了好东西还会想起妹子我,不是应该给未来的五嫂吗?”葛凯琳打趣葛凯武,低头观看那珠子。 浑圆一颗珍珠,成人拇指般大小,莹润黑亮,一看就不是凡品。 葛凯武给了她一个脑崩儿:“没大没小,哪来的五嫂。” 葛凯琳揉揉额头:“嘿嘿,那么多人家上门来提亲,是你眼光高而已,小心挑花了眼。” 按一般都是男方先女方提亲,可架不住葛凯武能干有钱,对普通老百姓来,葛家的背景也算厚实。 葛凯武虽跟个圆球一样,样貌比不上葛凯文好看,可也算是中上等,无奈谭柳儿有规定,葛家男子二十岁才成亲,人家怕耽搁了自己闺女,否则葛家的门槛早就给踩破了。 不过现在葛家的门槛也快被踩得差不多了,葛凯武已满十八,还有两年就能成亲,家里有适龄婚配的女子,或是离及笄只有一两年的,不少已托了媒人上门。 只可惜,葛凯武做生意脑瓜子灵,在男女情事上却不是很开窍,至今为止他还没有怎么动这个心思,用谭柳儿的话来,就是缘分还没到。 葛仲嗣也总是笑哈哈地:“急啥,我不也是二十多岁才娶的你二祖母。” 做为擅长妇科的大夫谭柳儿,规定成亲年龄的目的,是怕生育太早有害身体,这倒成了葛仲嗣娶妻晚的理由,弄的家里人各个无奈好笑。 葛凯武作势还要照葛凯琳额头敲,葛凯琳赶紧转移话题:“五哥哪里得的这珍珠。” 她越看越觉着奇怪,这珍珠怎么这么眼熟呢。 忽然想起,她和娘亲还有吴音薇一起,在大姨家住过一段时间,曾在河蚌里得到过珍珠,吴音薇得的珍珠,和她手上这颗珍珠一模一样。 她离开良平镇时,吴音薇要送她这颗珍珠,她没要。(未完待续。) 第0283章 壁角 想起自己得的三颗已经化成齑粉的珍珠,葛凯琳感叹,要不是有这颗珍珠出现,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上一世的事。∈↗頂點小說, 要是能根据这颗珍珠的来历,顺藤摸瓜,岂不是能找到吴音薇? 越想越觉着可行,葛凯琳按捺不住急切,要向葛凯武问个明白,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兹事体大,最好先不要惊动家里人,要是有找得到吴音薇的可能性,再告诉家人,否则只会引得家人伤心,尤其是已上了年纪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晚上用过饭,葛凯琳来找葛凯武,又派人唤来贺六,才了她对珍珠的猜测。 葛凯武没想到偶尔得到的一颗珍珠,竟然可能和失踪的表妹有关,起了珍珠的来历。 今天有个来游玩的江南客人,参观胶泥场时临时起意订制了一批胶泥像,因身上带的银钱不多,就把他游玩途中得的一颗珍珠做为订金,其他货款,等胶泥像交货后再付清。 葛凯武见这珍珠实属罕见,想着妹妹肯定喜欢,就拿了回来。 “五哥,那个江南客人走了没有?” “还没,他明天要上山抢烧第一柱香为老母祈福,之后要在寺里住几天,听大师讲经。” “那就好,等他明天上完香,五哥你去找他,就我很喜欢这珍珠,想凑成一对,问他珍珠是从哪里得的,以便你好亲自去找。” 完,葛凯琳又对贺六道:“其余的事就拜托贺叔了。” “六小姐放心。我自会尽力。”贺六施礼告辞。 第二天一家人一起用过早饭,葛凯武跟着葛凯琳回到彩星院,起了他天不亮就去自行寺堵江南客人得的结果。 那人倒也坦率。珍珠是别人抵债给他的,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同样的珍珠,并把抵债人的信息给了葛凯武。 接下来的时间,林焱根据江南客人提供的线索,调派人手明查暗访,寻找珍珠的原主人。 又过了一天,是郭氏的寿辰。 “哎哟。葛大夫人,您可真有福气呀,儿子长的帅气又出息。女儿貌美又多才,如今咱们县唯一一个美貌多才的种植官,又被你抢了去,这可不是要咱们这些当娘的。自惭形秽得没法过日子么。怎么好事全让你一人占了去。” “何止是咱们这些当娘的没法过,那些做梦都想着娶绪大小姐的孩子,恐怕得有一阵子要睡不着了。” “哈哈哈哈,瞧这一个个嘴巧的,嘴上抹了蜜一样,今天是郭老夫人六十大寿,咱们是来祝寿的,你们的好话在我这都了。一会儿祝寿时没了辞,咱们的父母官可是要伤心的。” “哈哈。葛大夫人,人家恭喜你,你怎么拿我事,各位夫人,你们千万别被葛大夫人哄了,她最惯常用的就是转移话题。你们接着聊,我老婆子眼睛看不见,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夫人多原谅。秀琴,你看看哪里还有不周到的,不要慢待了各位夫人。” “哎,娘,您放心。”秀琴是郭惠庭的夫人。 女客们聊天期间,渐渐的就分成了几拨。 跟吴丽梅年纪差不多的人一拨,年轻的夫人们一拨,小姐们一拨。 葛凯琳跟在娘亲身后觉着脸都快僵了,不停地见礼,无休无止地回话,开始时还能脸上带着笑应对,时间长了,葛凯琳觉得很无聊,可也不能现在脸上,否则显得她没有教养。 这些夫人们实在是好奇心太重,什么话都问的出口,有些葛凯琳回答,有些不适合她一个未嫁女儿的话题,吴丽梅帮忙给挡了。 有那言语刻薄的人,出的话就不那么中听,处于这种场合又不好翻脸,今天是人家的寿辰,闹开了对主人家脸上不好看。 看看和自己一样跟在娘亲身边的绪欣毓,谈笑风生,应付自如,不愧是里外一把手的当家人,葛凯琳想着,将来这家伙嫁进葛家,自家娘亲能省心很多。 实在是觉着快透不过气了,葛凯琳和吴丽梅:“娘,我去那边看看小姑,凯娴还小,容易犯困,我反正没事,就替小姑看着表妹。” 她和绪欣毓早就想离开,可被妇人们围住,问东问西的,一时没能走得开。 吴丽梅怎么会不知道女儿是在找借口,也心疼绪欣毓和她们这些老人家在一起闷着,嘱咐两个人不要乱跑,向夫人们告罪一声,就让两个人一块去玩。 两个人一出屋,刘妈引着几个丫环婆子立马跟上。 两人漫步闲走,到了人稍微少的地方,绪欣毓长舒一口气:“总算出来了,这些老太太可真缠人,我都快憋死了。” 葛凯琳打趣:“看你那春风得意样,我还以为你喜欢那种场合呢。” 绪欣毓嗔道:“去,别来这一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这不过是虚套应付而已。” 郭惠庭这次办寿宴,是借了一位富户的别院。 诺大的花园,占了园子的大部分面积,而花园的大半面积,都是湖水,从湖岸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曲折的廊桥通向湖心,廊桥拐弯处,设有石桌石凳。 远远看去,有人下棋,有人围坐闲聊,也有人在投食喂鱼。 湖心廊桥汇集处是一个很大的亭子,已被小姐们占领,虽离得远看不真切面貌,可各自的姿态却是一览无余,有几人成群的,也有一人独坐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豪爽谈笑的。 葛凯琳和绪欣毓刚从人群里逃脱,还不想加入小姐们群里,就沿着湖岸一周的小路散步。 路两边种有柳树,倒也不热。 湖里种有大片大片的荷花。湖里的鱼,有供观赏的锦鲤,也有平时吃的鱼。 绪欣毓赞赏笑道:“这园子的主人倒是精明。荷花荷叶用来观赏,到了冬天,莲菜和这些鱼还能卖钱,两不误。” 葛凯琳好笑:“这么好的景色,你却想到了钱,真是煞风景。” 绪欣毓反击:“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没有钱,再好的风景也没用,还不是得饿肚子。” 两人边走边嘻闹。走到一处凉亭,一起进去坐下歇凉。 凉亭里的石桌上备有水果茶点,便于给客人们游玩时享用。 刘妈一个眼色,丫环婆子手脚利索地将那些现成吃食收拾到一旁。摆上自家带来的茶点。 葛凯琳和绪欣毓有个共同的特点。不管天气冷热,都喜欢喝稍有点烫的茶水,而点心,很少有人有吴丽芳做的好吃,所以,除非那家点心很有特色,葛家人在外很少吃别人的点心。 绪欣毓原本荤素不计,粗细都无所谓。在葛家住了几年,嘴巴也被养刁了。只吃自己做的和葛家出品的点心。 两人也确实有些饿了,坐在那里静静吃东西,谁也没话。 “哎,你,县令夫人年纪轻轻,为什么不陪着咱们这些年轻人,偏偏要陪那些老人们,倒让咱们这些人自己玩,真是没意思。” “她哪里是陪老人们,分明是贴身伺候婆婆,陪着老人们只是顺带而已。” 葛凯琳坐的凉亭,和另一凉亭离得不远,中间有大树挡着,看不见隔壁凉亭里的人,谈话声却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和绪欣毓对视一眼,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吭声,隔壁凉亭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知道吗,那县令夫人成亲七年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哦,怎么回事,看她的样子,到不像是不会生养的人,怎么七年都没动静。” “难不成县令大人有毛病?” “嘘,不要胡,两人谁都没毛病。” “没毛病怎么会没有生养。” “我听人,咱们这个县令大人是个大孝子,昼夜守在他那瞎眼的娘亲身边,只要县令大人在府里,伺候老夫人的事,县令大人绝不假手于人。” “哦,怪不得,夫妻不同房,哪里来的孩子,县令夫人也不闹腾?” 听声音,隔壁聊天的人至少也有三四个,这些话实在不适合两个未婚女子听,刘妈示意葛凯琳离开换个地方歇息。 葛凯琳摇头,绪欣毓也毫无表示。 既然有人提起这个话头,谁又能保证换个地方就没人了。 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别人的事又关自己什么事。 “怎么没有闹腾,听人,县令夫人闹腾了几次县令大人都没反应,后来县令夫人实在闹腾地狠了,县令大人明着告诉夫人,他从小和他娘相依为命,眼里只有娘,已容不得别人,夫人要是想和离,他绝不二话,夫人要是还想过日子,就安静些,县令大人会给夫人充分的尊重,除了他娘亲的事,家里一切都由夫人做主。” “啧啧啧,能当家管个屁用,不能生养,老来无依,要是我,绝对跟他和离。” “嘁,你就晓得和离,听咱们这位县令很得上司看中,升职指日可待,既然他眼里只有他娘亲,就不会像别人家的男人那样花心,一个个往家里拉女人。 给他做夫人,虽没夫妻之实,却可享荣华富贵,又不用累心和妾室勾心斗角,要是我,我也不会选择和离。” “就你,哈哈,谁信呢,一年一个的生,你这才不到三十,就已生了五个孩子,要你是县令夫人,耐得住寂寞?” “嘿嘿,你,县令夫人是不是黄花闺女。” “哈哈,想知道,你自己去问一问不就晓得了。” “王夫人,听你跟县令大人是同乡,知不知道他家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跟着大嫂离开家乡时年纪还小。再,男女有别,我一个女孩子家,又怎么会知道人家的私密事。” 葛丽娥? 葛凯琳和刘妈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葛丽娥当年喜欢郭惠庭,葛凯琳心里清楚,刘妈贴身伺候葛凯琳,又怎么会不知道。 八卦的夫人们当着她的面谈论郭惠庭夫妻之事,不知葛丽娥心里是什么滋味。 接下来的话题,被葛丽娥刻意转了方向,葛凯琳觉得很无聊,信步出了凉亭。 她已没心情闲逛,望向湖心亭。 小姐们已分成几拨,应是按各自的喜好,找到自己谈得来的人吧。 葛凯琳问绪欣毓想不想过去加入小姐们的行列,绪欣毓摇头。 两人都不是真正的小女孩了,跟她们混在一起,谈论一些没营养的话题,实在是幼稚。 回到吴丽梅身边吧,想起那些夫人们的纠缠,两人都觉得头大。 葛凯琳心里苦笑,四十多岁的心,十多岁的身体,两人这么地不合群。 环顾一周,葛凯琳指着花园中一个地方:“去那边吧,你和我二哥已定亲,可以开始绣嫁妆了,那边花儿开得最艳,看能不能给你灵感,绣出更有特色的绣品。” 绪欣毓率先往那边走:“反正也没地方可去,就去看看吧。” 葛凯琳指的去处,是一片正开得艳的月季花,有的花型很小,最小的只有成人的拇指指甲盖大小,而花型巨大的,最大有成人手掌展开那么大。 植株矮小的,还没到葛凯琳小腿处,植株高大的,得垫脚尖才能够得着,颜色多样,白色、黄色、红色、蓝色、黑红色、绿色、橙色、粉色,还有一花多色。 两人都是喜欢花的人,看到这么多品种的月季花,心情大好,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喜滋滋的品评着。 要是手头有相机,肯定会全部拍下来,只可惜没有。 两人手痒,跟刘妈,能不能向主人家借纸笔来,两人想画下这个景色。 “两位小姐,在下这里有纸笔,借两位小姐一用。” 葛凯琳回头,看清话的人,心里眉头大皱。 其实她和绪欣毓在谈论月季花时,已经觉察到远处有人往这边来,只是没有理会。 她没想到这些人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凑到这一方小天地,而且还是一群男子,和她搭话的人,虽已十年不见,模样大变,她也能断定对方是谁。 葛凯武缀在人群最后面,看见自家妹妹和未来二嫂,赶紧挤到前面来。 焦急道:“这么大热的天,你两个怎么在这里,赶紧去凉亭下歇着,小心中暑。” 大胖身子往那里一站,葛凯琳和绪欣毓刚好被他的阴影遮住。(未完待续。) 第0284章 巧遇 readx;cpa300_4;“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葛六小姐,几年不见,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就是当年那个满脸血瘤的丑丫头。” “原来是屎公子呀,是呀,往事不堪回首,我也差点认不出你来,想当年某人好色惹事,被人家整的人不人鬼不鬼,三个月出不了家门,而后在学堂惹事,他爹爹被拉到大街上当众掌脸,某人被执行家法,差点断了自家香火,如此丰功伟绩,还真是不得不提。”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史樑初一见面,就当众提起葛凯琳小时候的模样,葛凯琳倒不在乎过去的相貌被人提起,在给福地造势时起,她的相就是被主要议论的话题。 她对史樑从来没有好感,自然会针锋相对。 嘴上说着刻薄的话,心里疑惑。 史老爷用霉米陷害自家爹爹,为绝后患,她给贺六说起过史樑这个人,以林庄人的狠绝,怎么史樑不仅活得好生生的,还出现在县令大人娘亲的寿辰上,观神情面貌,这一群男子对他很恭敬,看样子他的来头还不小。 “大胆,竟然敢顶撞振武侯爷之子。” 史樑身边一个男子突起暴喝,震得葛凯琳耳膜生疼。 葛凯武浑身功力蓄势,随时准备攻击。 有五哥挡着,葛凯琳倒不怕。 葛凯武从小练武,受多人指点,葛天俞的平稳,谭柳儿的霸道。葛仲嗣的无赖,绪祥的狠厉,老和尚的狡猾。贺六的刁钻,贺十的阴柔,不说他学了十成,至少也有八成。 孙夫子闲得长毛,配制了各种药浴方子,拿葛凯武做试验,葛凯武的功力凭空增强不少。 躲在葛凯武身后。葛凯琳稍稍镇静心神,正想对策,刘妈塞了个小布包进葛凯琳手里。 葛凯琳不明所以。打开布包,是她平时玩的甩针,银白色的针在太阳下泛着刺眼的光。 她身后远处,凭空冒出两个人。刚才暴喝的那个人脸色突然大变。扭头就跑,没跑几步,一头栽倒在地,众人上前看,那个人已气绝身亡。 寿宴上死人是最不吉利的事,客人们纷纷告辞。 吴丽梅几人当天没有回去,而是住在自家在县城里的饭店。 贺六见着葛凯琳就下跪磕头,弄得葛凯琳一头雾水。赶紧扶贺六起来,问他怎么回事。 “六小姐不知道吗。您手上的甩针,并不是一般的玩物,而是绪少爷调动属下的信物,见此针如见绪少爷。”贺六看了一眼葛凯琳手里把玩着的甩针。 葛凯琳惊讶:“啊?那这个东西可不能随便拿出来,否则还不乱套了。” 贺六笑道:“六小姐平时在府里玩甩针,属下倒不用认真,今天甩针在外面亮相,属下就得按规矩办事。六小姐也不要太在意,这甩针对不知情的人来说,也就是一件玩物而已。”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在意吗。 把甩针细细收好,葛凯琳问起史樑怎么回事,贺六再次下跪。 葛凯琳不耐烦这跪来跪去的,挥手让他起来说话。 贺六仔细给葛凯琳说起缘由。 振武侯因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功劳,是当今皇上面前的红人,可谓势力滔天,不幸的是,振武侯虽有妻有妾,却无儿无女,最喜欢收养义子。 当年贺六得葛凯琳吩咐,要除去史樑,却得到回报,史樑已被振武侯收为义子,进出都有人保护,身边暗卫各个是高手,要想对他下手不容易。 想要给振武侯做义子的人多不胜数,振武侯也不是长情之人,只要有了感兴趣的新义子,原先视为宝贝的人,三五个月后,大多会被他厌弃。 当时要是弄死史樑,就是和振武侯翻脸,振武侯依仗皇上的宠爱,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哪怕对方是皇亲国戚,绪祥吩咐,等振武侯厌了史樑再处置也不迟。 不知史樑使了什么招数,这都好几年了,振武侯对他还一直宠爱有加,竟然还把药材生意全权交给史樑经营,史樑这次来郓城县,就和药材生意有关。 他能出现在县令家也是凑巧,他昨天才到,今天就是郭氏的寿辰,他自称大家原是同乡,来为老太太祝贺也是应当,谁知刚好跟葛凯琳相遇,还因此死了人。 “死的那个人,是不是和我拿出甩针有关。” “是,见针如见绪少爷。” 葛凯琳有些不自在,要是总有人跟着,哪怕是好心保护,她还是有种*被偷窥的感觉。 贺六解释:“今天的事真可谓一个巧字。这几年虽没对史樑下手,却也时时有人监视,昨天他来到郓城县,监视他的人也跟来了,恰巧今天六小姐拿出了甩针。 “今天六小姐只是拿出甩针,没进一步指示,监视史樑的人就只为六小姐排除危险,并没现身六小姐身边。 “六小姐放心,他们和暗卫不同,并不随时在近处,他们有自己的方法晓得信物出现。” 葛凯琳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 以史樑那记仇的性子,他当众出了大丑,必不会善罢甘休,葛凯琳原以为,以史樑如今的能力,更会睚眦必报。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天以后,史樑除了做些和药材生意有关的事,就是游山玩水,或是举办诗会乐会之类,弄些风雅之事,倒像是那天发生的事和他无关。 渐渐地,郓城县到处都能听到,振武侯最得宠的十八子,不仅才貌双全,还以助人成事为己乐,总之到处都是对史樑的赞美声,就连史樑还没成亲的事,都传的大街小巷人人皆知。 一时间。许多闺中女子动了芳心,想方设法要在史樑面前露个脸,或让自家父兄请史樑来家做客。或在路上弄个偶遇什么的,更有甚者直接托媒上门说合,哪怕做妾也成。 听着贺六每天的回报,葛凯琳冷笑,狗改不了****,说什么才貌双全,说什么助人为乐。他所有的目的,只不过是为好色做铺垫而已。 京城大将军府书房里,绪祥正用炭笔书写密函。葛凯文从外面进来。 绪祥也不避他,继续写着,边问:“情况怎么样?” 葛凯文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答:“已坠入芳草地。” 绪祥冷哼:“老匹夫。竟选了这么个废物担大任。真是找死。” 将写好的密函递给葛凯文。 葛凯文匆匆看了一遍,叠成小元宝塞进袖袋,道:“你最好动作快点,史樑好色成性,他既然见过凯琳的面,必会被凯琳的美貌吸引,以我家和他家的过节,他也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报复机会。” “我已撒出部分外围隐卫在葛镇周围。贺六得我指示,已将甩针用处的用途告诉凯琳。只要凯琳亮出甩针,隐卫必会护葛家大小周全。” 葛凯文点头,问绪祥:“你当真只当凯琳是妹妹?” 绪祥反问:“你有什么话要说?” 葛凯文道:“这么重要的信物,你竟然当玩物送给凯琳,还有那盒飞针,你不要告诉我也只是你练武用的暗器而已。” 绪祥默然不答。 葛凯文又道:“凯琳今年十五岁,你就顺着年龄刻了十六个木雕,比我们几个当哥哥的还要宝贝她,你不觉着你的做为,已经超出当哥哥的感情吗。” 绪祥凝眉。 葛凯文言语冰冷:“要是你对凯琳是男女感情,那就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凯琳只是小小镇长的女儿,要是跟了你,连妾侍的名分都轮不到,你觉着,我葛家会答应她嫁你吗,哪怕你用强权纳了凯琳,以凯琳的性子,她会愿意做你众多女人里的一个吗?” 沉默片刻,绪祥沉声道:“我只是当凯琳是我的八妹,没有别的。” “最好是这样。”葛凯文说得毫不客气。 绪祥浑身凝起冷气,葛凯文却是不惧。 两人正僵持着,下人通报,吴子易求见,绪祥让人带吴子易到书房。 吴子易进门见两个人的神情,好奇:“你两个这是怎么了?” 这俩人从来都是各干各的,就是在一块也像陌生人一样,两个人斗气他还是第一次见。 葛凯文没吭声。 绪祥接了腔:“吴将军怎么白天就来我府上了,不避嫌了?” 吴子易倒也直接:“再避也照样嫌,我就四个外甥,三个都在你兄弟手下,朝里朝外都已把我划归为亲王一派,我哪里还有必要避嫌。” 平时他就常和绪祥兄弟联手,那也只是暗中行事,他这么讲,算是明确了自己的态度。 绪祥点头,又问:“王爷情况怎么样?” “不是很好,”吴子易叹息:“人已瘦得脱了形,说话很费力,大将军还是去看看吧。” 绪祥沉默。 葛凯文的脸色缓和下来,向吴子易详细说起这次的计划。 吴子易冷哼:“一个靠屁眼吃饭的人,竟做美梦想当太子,还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振武侯好男风,妻妾不过只是摆设,他从来不碰女人,名义上好收义子,实则暗养禁脔。 说完正事,葛凯文才问起吴子扬:“小舅最近怎么样,五表妹有没有消息?” 吴子易摇头:“你小舅干的差事就是找人,他跑了不知多少地方,还是没有音薇的音讯,你小舅比我小了十多岁,看起来比我还要老几岁。 “我离家时还没有他,我和他虽是兄弟,却没话可说,你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和你倒是亲近,有空你多去看看你小舅。” “嗯,我有空就去,音容和音华表妹有没有常去看望小舅和小舅母?” “音容倒是常回府来,和你小舅母不是很亲近,反倒和你二舅母很亲热,音华只在逢年过节才回府,也只是匆匆点个卯而已,和你小舅还能说几句话,从没理会过你小舅母。” 又谈论几句,吴子易告辞,葛凯文也回到自己的屋里。 绪祥一个人在书房,反复想着葛凯文那番话,他对葛凯琳到底是兄妹情,还是男女之情。 想来想去却是想不出头绪,干脆去练武场和家将们一通厮杀。 绪祥口里的王爷,就是他的亲爹煊赫亲王。 煊赫亲王得了消渴症,随着病情加重,煊赫亲王在****上越来越力不从心,他不甘心,找来些壮阳偏方,仍是****无女不欢,直至落得个形如槁枯,只是在等死。 绪祥考上武举后,他大哥向皇上推举他随军驻守边关,绪祥立下了赫赫战功,又因是皇上的嫡亲侄子,皇上封他为大将军,赐大将军府,就和亲王府打对门。 这是皇上故意的,想缓和他父子之间的关系,父子之间不管有多大仇恨,毕竟血浓于水。 皇上虽育有子女,要么没成活,要么早早夭折,朝廷内外纷纷猜测,皇上可能会立绪祥兄弟中的一个为太子,皇上自己也曾表露过这个意思。 绪祥的大哥一副和气样,却老谋深算。 而绪祥给人的印象就是一张冷脸,没谁见他笑过,处事狠厉毫不留情。 那些曾经和亲王府作对的人觉着,不管皇上立他兄弟哪个为太子,一旦太子继皇位,自己必不会得好下场。 振武侯就是觉着自己没有好下场的一个,他想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自己当皇上。 几年来,镇武侯没停歇过秘密筹备,他收养的义子大多都是他的心腹,史樑就是被他以做药材生意为名义,派到山多地少的郓城县,勘察能暗藏兵力的地方。 郓城县到处是山脉,要是骑快马,离京城也只有几天的路程,只要起事前几天,暗藏的兵力沿着山脉前往京城,必会神不知鬼不觉,胜算的机会很大。 这么机密而龌蹉的事,绪祥当然不会让葛凯琳知道,只让贺六拣能说的告诉葛凯琳,以备危急时葛凯琳自保并保护家人。 家将们觉着自家大将军今天反常,拼了命地和他们对打,可当他们用全力格挡时,大将军又像被抽了魂一样没了力气,自己还没缓过气,大将军又元魂归鞘,忽发狠力,弄得家将们莫名其妙,狼狈不堪。 葛凯赋来到练武场找绪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绪祥的长枪扎向家将喉咙,家将却已来不及躲避,葛凯赋抽出腰里缠着的软鞭,卷住家将往后一拉,大喝:“大将军住手,再打他就被你打死了。” 绪祥回过神。 刚才跟他对打的家将脖子已冒血,他上前先点穴止血,又从怀里掏出伤药撒在伤口,责问:“你今儿个怎么这么疲沓?” 受伤的家将不能言语,旁边有人替他答:“大将军,不是小的们今儿个疲沓,而是大将军您根本就魂不守舍。” 绪祥一愣,继而面无表情接着处置伤口。 “哦,大将军今儿个怎么啦,竟然会魂不守舍,难得呀,哈哈。” 葛凯赋虽不像小时候那样处处跟绪祥唱反调,却也不会放过任何能让绪祥难堪的机会,即便绪祥大多时候对他的挑衅都没有回应,他依然乐此不彼。 这会儿要不抓紧机会奚落绪祥几句,那就不是葛凯赋了。 绪祥给家将处置好伤口,问葛凯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葛凯赋恢复正色:“已有人在他的人里宣扬,振武侯起事,只为哄他的禁脔一乐。”(未完待续。。。) 第0285章 小订 readx;半个月后,葛凯文从京城回来,满脸掩不住的喜悦,被家人一通打趣。 葛凯琳趁机敲诈:“二哥,我可是在欣毓跟前说了你不少好话,你能顺利和欣毓订婚,可少不了我的功劳,你该怎么奖励我?” 葛凯文不吃她这一套:“你是我妹妹,和欣毓关系最好,替我说好话不是应当应分的?” 葛凯琳得了个没趣:“嘁,二哥还没意思。” 葛凯文哈哈大笑,指指刘墨和一个军士抬进来的一口大箱子:“逗你呢,这些都是你的。” 葛凯琳凑过去:“是什么?” “六小姐,东西多着呢,有时间您慢慢看。”刘墨和那军士径直把箱子抬去彩星院。 葛凯琳那几乎要黏在箱子上的眼神,逗得大家直乐。 谭柳儿撵她:“人在这儿心不在这儿,想看就去看个够。” “嘿嘿,那我去了啊。”一溜小跑出了屋子。 人都快跑到叠翠院门口了,还听见葛仲嗣咋呼:“凯琳的婆家可得好好挑,不能嫁给家里规矩严的,否则还不得把个小人精给憋屈死。“ “这话还用你说,凯琳可是咱家最小的孙女,谁要是敢给她委屈,看我不废了他。”向来是妇唱夫随,这回颠过个儿来了来了。 出了叠翠院,葛凯琳的步子慢了下来。 她说不上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急着看礼物,也是想借机出来,以免被大家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回到自己屋里,见水芹正清理刘墨送来的那口大箱子,随口问:“都有些什么?” 水芹道:“大多是书,其他奴婢能看得到的,就是京城的小玩意和六小姐爱吃的点心。” 这些都是二少爷惯常送给六小姐的,箱子里还有几个精致的盒子。她可是不敢打开的。 请示:“六小姐,书架都摆满了,是不是专门布置个书房。” 葛凯琳的卧房摆设很简单,除了衣橱就是书橱。衣橱放在不起眼的角落,入眼的几乎都是书,不熟悉的人进来,还以为进了书店呢。 “这事你和水珏商量吧,只要别弄坏了我的书就行。”葛凯琳从大箱子里拿出一个木盒。 木盒盖子刻着彩星。细密的叶子,繁琐细小的花朵,七彩的颜色,雕工不比葛天彪差,和葛凯武也不是一个风格。 她好奇这是谁送的,葛凯文可没有这个本事,葛凯赋更不耐烦干这个。 想打开看里面装着什么,发现箱子上挂着一把小锁,找遍箱子都没发现有钥匙这玩意儿。 这就怪了,送人礼物却锁着。还不给钥匙,难不成二哥又和她玩什么花样。 暂且把木盒收在抽屉,她和水芹一块收拾大箱子。 其他几个盒子里没什么新奇的东西,无非是些首饰还有玩具,是二舅母、大表哥、大表嫂、大哥、大嫂,还有吴音华送给她的。 吴音容和葛凯文同在京城,两人只在吴子易家偶尔见面时打个招呼,一般互不来往。 倒是吴音华,时不时让丈夫给葛凯文送些吃的穿的,每次葛凯文回葛镇。吴音华都会让葛凯文稍些东西来,礼物从老到小都少不了。 葛凯琳扒拉着盒子里的小刀小枪,很无语。 大哥呀,大嫂怀孕。你也没必要把给侄儿或侄女的玩具当礼物给我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东西刚收拾完,葛凯文来找她,又被她一通打趣。 葛凯文问她:“看见一个挂着锁的木盒没有?” “搞得还挺神秘。”葛凯琳从抽屉里拿出刻有彩星的木盒。 “祥哥有事不能回来参加我的定亲礼。”葛凯文递上一把很小的铜质钥匙:“打开看看。” “什么呀?”葛凯琳莫名觉得心慌。 “既然上了锁,你自己看吧。”葛凯文说完就出去了,顺便把屋里其他人都支使开。 按耐住心里莫名的情绪。葛凯琳用钥匙打开了锁,犹豫了一下,这才掀开木盒盖子,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立马呆住。 盒子里整整齐齐排列着两排木雕,从长满血瘤丑陋的婴儿,到娇美亮丽的妙龄,每个木雕都是她的模样,从不满周岁开始,到她今年满十五岁,整整十六个。 葛凯琳的脑回路不够用,这是怎么个意思? 谭柳儿宣布,绪欣毓虽不是葛家女儿,却是葛家的媳妇,而且还是在葛家长大的,就照定的规矩办,十八岁才能成亲。 绪欣毓还不满十五岁,她和葛凯文只能先行小定礼,等绪欣毓满了十六岁,再行大定礼。 葛凯文的脸上立马挂上了苦笑,其余人则是各个嬉笑,葛仲嗣甚至哈哈大笑。 本朝订亲有大订与小订之分。 小订是男女双方只互相交换信物,先把双方关系确定下来。 大订主要是,男方把彩礼送到女家,女家再把嫁妆单子给男方过目。 郓城县的大订礼和其他地方大同小异,小订礼就有点折腾人的意思,除了交换信物外,男方还必须得喝下未来岳父亲手榨的一小碗苦肉汁。 葛凯琳小时候去吴丽翠家的路上,吴丽梅和吴丽翠教她和吴音薇认过苦肉,说是苦肉吃起来虽奇苦无比,却最清心败火,暑天吃最好,而且还是解毒良药。 当时只听吴丽梅说起,葛凯琳就觉着舌下泛苦水。 吴音薇问吴丽梅,苦肉过了滚水还苦不苦,吴丽梅回答,清凉微苦,却没有了药用价值。 也就是说,这苦肉无论怎样处理,都是苦,喝苦肉汁跟受酷刑没两样。 要命的是,苦就苦吧,还得亲自去采来送给对方来虐待自己。 只看葛凯文一张俊脸皱成了的苦瓜脸,葛凯琳就能想象得到葛凯文喝苦肉汁时的表情。 葛凯琳断定,谭柳儿这绝对是故意的。 别人家的女孩子满十五岁就成亲了,有的没满十五岁也先成亲,等满了十五岁再圆房。 而且朝廷也没规定年龄太小就只能行小订礼,是小订还是大定都是自家说了算。 不过没人替葛凯文说情。谁让葛凯文整天一副书呆子样,实则腹黑无比。 用葛凯琳的话来说,就是满肚子坏水,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脸捉弄人。 好容易能够抱得美人归。再苦也得受,明天就是小订礼吉日,葛凯文赶紧行动。 葛镇还是葛家庄的时候,到处是荒地,野菜到处是。采苦肉根本不费事,一刻钟就能采半篮子,现在犄角旮旯的土地都被利用,要想在平地采到够榨苦肉汁的量,得费一番功夫。 应游客要求,山上这几年做了些改造,不过大多地方仍保持原貌,想要找到足够的苦肉,比在山下还是容易些,到太阳落山时。葛凯文采了满满一背篓。 第二天,小定礼日。 岳父笑得很慈祥,岳父手上的托盘碗里的菜汁很漂亮,浓稠的液体泛着绿个莹莹的光。 葛凯文温和地给绪老爷行了礼,从容端起托盘上的碗,慢慢把碗凑到嘴边,仰头,张嘴,闭气,像倒水一样。一碗绿色汁液很快倒进嘴里。 一口气喝完苦肉汁,葛凯文弯腰想要呕吐,还是生生忍住了,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 “好。拿糖来。” 见证人一声呼喝,一只小手伸到葛凯文眼前,摊开的手掌上,几颗糖静静躺在上面。 绪欣毓的小脸透着潮红,既心疼而又不敢直视葛凯文的神情,看得葛凯文一时忘了苦。 “先苦后甜。遇难呈祥,大吉大利,万事如意。”见证人唱道。 葛凯文醒过神,拿起绪欣毓手里的糖就往嘴里塞。 绪欣毓急得从他手里夺过糖:“唉,还没剥皮呢。” 不但没剥外面那层纸皮,一下子塞进去几块糖,还不得噎着。 观礼的人哄然大笑。 有人起哄:“哎,这不符合规矩,苦肉汁喝下去不能立刻吃糖,否则哪里体会得到苦处。” 有人附和:“正是这个说法,不但不能立即吃糖,就是吃糖也不能很快,得让糖在嘴里慢慢地自然化开,否则也是体会不了先苦后甜的好处。” “吃糖——,礼成——,请各位入席。” “哈哈哈哈……” 绪老爷话音一落,观礼的亲朋好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有个跟绪老爷差不多年纪的人笑道:“绪老爷还真是心疼女婿,咱们这些见证人还没说话,您就急着宣布礼成,难不成还怕我们欺负您女婿。” “哈哈哈哈,还真让你说对了,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不心疼,难不成指望你心疼?” “哈哈,我倒是想心疼女婿来着,可惜我家一帮光小子,只能干着急呀。” 小定礼是在女家举行,只未来女婿一个人去,喝苦肉汁时需要有人见证,至于交换信物,就是两家人私下里的事了,观礼的见证人只管吃好喝好就行。 午后,葛凯文回来,葛凯琳纠缠;“二嫂给你什么,让我看看,我保准不说出去。” 葛凯文递来一个小巧的东西:“这个我也不认得,欣毓给我时我问过她,她却不肯说,只说是她的宝贝,妹子你经常和欣毓玩,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接过只有自己小手指头一半大小的东西,葛凯琳仔细端详,这东西似曾相似,却又和她见过的不同,难不成是绪欣毓自己做的? 嬉笑:“恭喜二哥,娶了一个心灵手巧的女子,等你俩成了亲,夫唱妇随,互为辅助,那可真是天造的一双,地设的一对,可不是要羡煞旁人。” 葛凯文从葛凯琳手里抢过信物:“小人精,别转移话题,你还没答我这是什么。” 葛凯琳不再嬉闹:“这个叫做舌哨,是含在嘴里的一种乐器,欣毓烦闷时会吹上几曲,这是她贴身的东西,除了我谁都没给看过,她把这个给了二哥,其中的意味不用我说吧。” 上一世的喜辛余吹舌哨从不避开葛凯琳,也只有葛凯琳听她吹过舌哨。 “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葛凯文珍而重之地把舌哨贴身放好。 葛凯琳问他:“二哥,你这次在家能呆多长时间?” 葛凯文摸摸她的头顶:“半个月左右。” “怎么这么短时间,祥哥就不能多给你放几天假。” “京城那边事多,不能呆的时间太长。” “除去拜访亲戚和师友的时间,你和欣毓根本就没有多少时间相处。” “哈哈,这次你可说错了,这次回来我不用特意拜访亲戚朋友,就是全部的时间用来陪欣毓,别人都没话可说。” “除非你得了圣旨,别人就是有意见也不敢有话说,不过皇帝不会闲得连这事都管吧。” “皇帝就是要管这种小事,也轮不到我,不过为皇上效力的事,他可不会放过我。” 葛凯琳好奇:“二哥你真见过皇帝,皇帝长啥样?” 葛凯文给了她额头一个脑嘣:“是皇上有个任务派给祥哥,他派给了我。” “也就是你没见过皇帝喽,”葛凯琳摸摸额头,“皇帝派的任务还可以转的?” “皇帝又没说让他亲自干,否则他还不得累死。”葛凯文好笑。 再次抬手,手指曲起,葛凯琳捂着额头躲开:“可这跟你陪欣毓有啥关系?” 葛凯文道:“还记得几年前的水灾吗,郓城县是主要灾民安置地,皇上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这一茬,让绪祥呈报郓城县的情况,我要回来订亲,绪祥就派我顺便视察。” “哦,我明白了,”葛凯琳的手离开额头,“欣毓做为朝廷钦定的养殖官,有义务陪你巡视各个山头,你俩天天在一起,可就是名正言顺事了。” 郓城县多山,现在整个郓城县适合养殖木耳的山头,都归绪欣毓管辖,基本是天然生长加人工干预,暖棚养殖木耳,只在葛镇。 “是呀,我的妹子不愧为小人精。”葛凯文猛地曲起手指,顺利敲到葛凯琳额头。 葛凯琳气恼:“真是有了媳妇就欺负妹妹,你走你走。” 把葛凯文往外推。 “哈哈哈哈。”葛凯文大笑着顺她的手劲往外走。 他这次回来,确实身负重任。 不知该说振武侯是精明呢还是蠢,郓城县多山,离京城也不远,是个藏匿的好地方。 可他忘了,这里可是绪祥的根据地,郓城县大大小小的山头,绪祥都亲自摸索巡视过。 看着葛凯文出了院子,葛凯琳在檐下静静站了一会儿,回屋从抽屉里拿出锦盒,看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雕像,她不知自己该想什么。(未完待续。) 第0286章 探望 readx;read336; 郓城县这边的事安排好,葛凯文回到京城。 给绪祥说了他这次巡查的结果:“这振武侯还真是胆大,竟然把兵藏在废弃的密坊。” 绪祥冷哼:“这对他来说不足为怪,他明知林庄不可能只是我给林叔的养老地,还是选了在我的地盘行事,这叫兵行险招,越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行事,越容易被对方忽视。“ 放缓语气:“你这些天辛苦了,先好好休息一天。” “好。”葛凯文也确实很累。 在郓城县时每天都有心上人陪着,他可谓是累并快乐着。 享受着爱人相陪的同时,却不能耽搁任务,还得瞒着爱人他的真正意图。 睡了一个好觉,葛凯文去吴子易的府上看望吴子扬,这是外祖父和外祖母千叮咛万嘱咐过的,一定要看着吴子扬,不要让他干傻事。 到了吴子易府上,葛凯文被告知,吴子扬和粟倩已和离,吴子扬接了个去江南寻人的差事,粟倩已搬离将军府。 葛凯文愕然:“也就是说,二舅说过那话才两天,小舅就和小舅母和离,这么快?” “唉,早和离早解脱,你小舅也是气急了,没和我们说一声就去直接办了和离,办完手续就走了,连将军府都没回,只让人捎了个口信回来。” 杜云岚叹息:“你是不知道你小舅内心有多苦,要不是我和你二舅让人看着他,他还不知会干出什么傻事,和离了也好,你小舅也能全心去找你五表妹。” 葛凯文点头:“去江南也好,近处几个省小舅几乎已找遍了。都没有五表妹的消息,要是不让小舅去别的地方找找,小舅恐怕要憋疯去。” 陪着杜云岚又闲聊一会儿,葛凯文告辞:“您知道小舅母搬去哪里了吗,这几年小舅母虽变化过大,我兄妹小的时候,她和小舅一样疼我们。我想去看看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杜云岚叹息:“枉她活了几十年。还没有你一个小孩子活得明白。你二舅总和我说,等过几年退休,回到你外祖父母身边。不仅能承欢父母膝下,还能和姊妹们同处,既能享受亲情,又能重温惬然田园生活。我也厌烦了每天的应酬。就等着你二舅退休,好和他退归田园。偏你小舅母想不开。” 葛凯文骑马往粟倩的住处去,半路被葛凯赋拦住,说是情况有变,绪祥找他回去商量调整计划。并说等事情定了,他和葛凯文一块去看粟倩。 振武侯生性多疑,虽对义子委以重任。却也不全信他们,派出义子执行任务的同时。还另外派人监视,所以每个义子在外的行径,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史斌华那里自然也不例外。 自己的禁脔竟然在外留恋花丛中,振武侯大为光火,当即决定召回史樑,另外派一个义子去郓城县代替史樑。 绪祥在郓城县那边已有安排,要是史樑真被振武侯召回,他的部署大部分得作废。 再说,他原本就想利用这次机会除掉史樑,怎么可能让振武侯如愿,就派葛凯赋去吴子易府上找回葛凯文商议,葛凯赋到吴子易府上时,葛凯文已离开,葛凯赋根据杜云岚给的地址一路追来。 几人商量完对策,又有其他事缠身,原定去看粟倩的日子一拖再拖,等兄弟俩有空时,已是十天之后。 兄弟俩来到吴家别院,粟倩一个人坐在院里,面容消瘦,神情木然,唤了她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你两个是来看我笑话的?” 兄弟俩面面相觑时,粟倩突然出声,吓了两人一跳。 也只是瞬间的呆愣,很快两人就反应过来。 葛凯赋气得脸通红,张嘴就要反驳,葛凯文冲他摇头,才勉强忍了回去。 葛凯赋鲁莽而武力过人,葛凯文冷静而主意多样,两人在一块,向来是葛凯文做主。 葛凯文笑道:“小舅母,这段日子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需要我两个帮忙的地方。” 粟倩撇嘴:“我的亲生女儿都不来看我,我这个当娘亲的,主动上门去找,一个两个的都避而不见,你两个会有这么好心,是来看我有多狼狈吧。” 葛凯赋又要张嘴,葛凯文先他出声:“大哥,路上买的蜜枣呢,你别是又犯糊涂忘在了马背上吧,还不快去拿进来。” “哦?哦,刚刚只顾急着进院,还真给忘在了马背上,我这就取。”葛凯赋去拿东西。 两人一对一答,粟倩愣住。 她喜吃蜜枣,进京城以来,天天忙着学京城的规矩礼节,跟随杜云岚奔走于官宦人家,急着适应京城贵妇人的生活,几乎已忘了自己原来的喜好。 葛凯文弯腰给粟倩施礼:“小舅母,请恕我两个来晚了,您向来疼爱我兄妹,无论往后怎么样,您都像以前一样,是我兄妹的长辈,往后不要再说来看您笑话之类的话。” 粟倩冷笑:“我现在还有资格怪哪个,这些天只有你二舅母来看过我两次,其他那些曾经和我很亲热的夫人,见了我好像不认识一样,即便应了我的招呼,也很冷淡。 “原先常常称赞我衣着搭配好看,或是全鸡做的好吃的人,都说不记得说过这话,就是音容也唯恐避我不及,好像我是瘟疫一样,音华原本就没理会过我。 “我这才明白你小舅的话,靠将军府的名头来享受荣华富贵,就像没有根的浮萍,离了将军府,我什么都不是。” 一旦开了话头,就像泄闸的洪水,粟倩把和离这些天来的种种失意,喋喋不休地一古脑往外倒,葛凯文静静听着,偶尔顺着粟倩的话头应一声。 葛凯赋提着装有蜜枣的小篮子进来,把篮子放在石桌上。给了葛凯文一个手势,又出了院子,很快返回,手上多了一个瓷瓶。 倒出了一肚子的话,粟倩觉着口干,而石桌上除了蜜枣篮子,和葛凯赋刚拿回来的瓷瓶。再没别的东西。她起身准备去烧水。 葛凯赋拦住她,打开瓷瓶递过去,笑嘻嘻:“小舅母请喝水。这是我在对面店铺自己兑的山楂蜂蜜水,小舅母尝尝,有没有你兑的好喝?” 粟倩也不客气,一口气喝干净瓷瓶里的水。赞道:“好喝,酸甜搭配刚刚好。” “嘿嘿嘿。”葛凯赋傻笑。 葛凯文戏虐:“当然得酸甜搭配得当。否则晚上怎么进得了房。” 粟倩皱眉:“凯赋的媳妇这么厉害,还敢不让自家丈夫进房?” 葛凯赋依然傻笑:“嘿嘿,孕妇最大,孕妇最大。” “你媳妇有了。告诉家里了吗?”满肚子的话倒出,粟倩恢复了往常的爽朗性子。 葛凯赋频频点头:“嗯嗯,二祖母让我听媳妇的。千大万大孕妇最大。” 粟倩心里百般滋味:“当年我怀孕时,你们外祖父母也是这样嘱咐你们小舅。你们小舅也是处处让着我,顺着我。唉,现在说这话已是多余,你两个可要跟媳妇好好的。” 葛凯赋连连答应。 葛凯文环顾一周,皱眉:“怎么就小舅母一个人,连个端茶递水的人都没。” 粟倩也皱眉:“刚出来时带了十几个,可看他们心神不定的模样,一个个让我给撵去了将军府,今儿个你们来之前,我心气不顺,最后两个也被我撵了出去。” 风光时前呼后拥,落魄了连原先的心腹都没了,这反差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想开了话也就多了:“本来我就是小家小户出身,伺候的人都是嫁给你小舅后才有的,这下回归原位,倒也落得个自由轻松。” “那小舅母往后有啥打算?” “这些日子我虽心烦,却也不是没想过这事。我成亲前做的一手好全鸡,和离时你们小舅给了我不少银钱,我想重操旧业,就是不知道我做的鸡是不是合京城人的口味。” 葛凯赋说的满不在乎:“这个好办,我陪着小舅母各个饭店酒家去吃鸡就是,小舅母是行家,吃过后就知道配料和做法,然后做出有自己特色又合京城人口味的鸡,这个不难吧。” 葛凯文赞成:“有大哥陪着,小舅母只管放心品尝就是,不会有人为难你。” 粟倩现下就为难:“这主意好是好,可去饭店酒家吃饭花费很高。” 葛凯赋豪爽道:“小舅母只管吃就是,不用操心花费,包管您不花一文钱。” 他要执行任务,经常游走于各饭店酒家,当然不用花费他的银钱,绪祥就是那出钱的冤大头。 听说粟倩要开店卖鸡,杜云岚提出想要入股,粟倩婉拒,只说到时杜云岚时不时来她的店子走一趟就行。 粟倩明白,杜云岚当然不会缺钱缺到分她那小店子的利润,这是杜云岚这也是一片好心。 将军夫人入股,店子多了一层保护,这层保护她不会拒绝,可也没必要让人家破费,将军夫人亲自光顾小店,也是一样能起到保护效果。 于是,葛凯赋每天带着粟倩出入各家饭店,每次都少不了点鸡。 开始时葛凯赋吃得是津津有味,吃到后来,别说是看到鸡了,就是听到鸡他都想吐,可他游走于各饭店酒家,打的旗号就是要陪着粟倩品遍京城的鸡,想要退缩,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死撑。 在商议正事时,绪祥时不时就提起和鸡有关的话题,葛凯文更是煞有介事地应和,葛凯赋中途告假绪祥还不准,搞得葛凯赋是苦不堪言。 郭氏寿辰那天后,葛丽娥回葛府越发勤快,每次回来都要住个两三天。 葛凯琳明白,葛丽娥这是已经完全放开情结,不再纠结当年没能嫁给郭惠庭,感动自家娘亲和爹爹当年的苦心,反过来更加依赖自家娘亲和爹爹。 要是当年她真的嫁给郭惠庭,那她过的日子就和现在的梁秀琴一样,形同于一个摆设。 还不到三年葛凯琳就满十八岁,吴丽梅让她学着当家理事,把刘勤家的留在家里帮忙。 葛凯琳在吴丽梅的书房制作表格,准备整理一下本月的收支情况,正在往画好的表格里填写文字目录,葛丽娥抱着王凯娴进来,姑侄俩开起了玩笑。 “小姑,您最近回来很频繁呀。” “小人精,你又有啥怪话要说。” “哈哈,你虽是我娘亲的小姑子,可论情分,倒像是我娘亲的女儿,是不是你看我当家,怕我私藏财务,觉着你当初的嫁妆少了很吃亏,特意来看着我的。” “是呀,我当初当家时,可是账本分明,处事公正,要是你敢中饱私囊,看我不把你这厚脸皮给磨薄了,你整天把嫁妆挂在嘴边,这么急着出嫁,我就让大嫂给你赶紧定下亲事。” “嘻嘻,我才不嫁呢。” “不嫁难不成你要当老姑娘。” “当老姑娘有啥不行的,一个人自由自在,不受牵绊。” 葛丽娥只比葛凯琳大十岁,两人自小没大没小惯了,见面就互掐那是家常便饭。 王凯娴睡得正香,葛丽娥把女儿放在书房的软榻上,凑过来看葛凯琳在干什么。 等她看明白了,欣喜:“这方法好,一目了然,我往后也用这个方法记账。” “哈,小姑,我辛苦研制出来的表格,不能让你就这么抄袭,多少得给我一点好处。” “小财迷,你姑父是当官的,律法规定不得经商,他的薪银虽不算少,可跟你每月的收入相比却相形见绌,我能有什么好处给你。” “哈,我这才一开口你就哭穷,咱两个还不知哪个是财迷,姑父是不准经商,可你不是还开着织布行吗,我闲着没事时画了几幅讲经图,要是你能把图直接织成布匹,到时赚了钱再给我好处也行。” “快拿来看看,要是真能赚钱,我不会少了你的分成。” 刚刚还说自家侄女是财迷,一听说有钱赚,葛丽娥立马来了精神,刘勤家的听着好笑,这还不知到底哪个是财迷。 葛凯琳把表格的填写方法交代给刘勤家的,葛丽娥抱起王凯娴,姑侄俩去了彩星院。 进院就看见绪欣毓坐在树下悠闲地吃着石榴,雪风在院子里跑得欢实。(未完待续。) 第0287章 帖子 葛凯琳觉着奇怪:“你今儿个不是应该在耳场采收木耳吗,怎么有空跑到我这里打劫。” 这石榴酸甜多汁,是今早上绪祥的奶娘送的,绪欣毓很喜欢吃石榴,葛凯琳怀疑绪欣毓长了狗鼻子,闻着味儿来的。 绪欣毓放下手里一块石榴皮,连核带汁一块吞下去,道:“还不是被那什么侯爷家的屎义子烦的,那家伙今儿个竟然跑到耳场,问我为啥几次三番拒绝去他的诗会,我我又不会作诗,结果他拿出一张帖子,是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去,否则就是不给县令夫人面子。” 葛凯琳好奇:“是什么帖子还要屎义子亲自来送。” 绪欣毓又拿起一块石榴,边剥石榴籽边答:“是邀请本县各个官家和豪绅家的小姐品菊的帖子,署名梁秀琴。” 葛丽娥接话:“梁秀琴就是郭惠庭的夫人,喜欢办些诗会花会之类。” 想起那天听壁角的内容,葛凯琳和绪欣毓同时回应:“纯粹是闲得。” “你两个话怎么这么齐整。”葛丽娥其实也有同感。 梁秀琴没有儿女,婆婆不用她伺候,丈夫不和她同眠,家里又没什么需要她操心,她不给自己找些事做,要怎么过活。 “品菊,怎么个品法,是把菊花凉拌还是热炒,或是泡水喝?”葛凯琳恶意猜测。 三句话不离本行,吃货出的话。永远离不开吃。 绪欣毓差点被石榴籽卡住,紧着嚼几口咽下,这才笑骂:“俗。你整个就是一俗人,好好的风雅事,硬是让你给弄到饭碗里去了。” 葛凯琳反驳地理直气壮:“无论做药还是做吃的,菊花都具有清热明目养肝的功效,还能抗菌、消炎、降压、防心疾,俗又怎么样,难不成只为了风雅就不吃饭了?” “得。葛六小姐博,我甘拜下风,你别得意太早。帖子也有你的,是接着俗还是风雅,你看着办。” 绪欣毓端起果盘,从下面拿出两张烫红请帖。抽出一张给了葛凯琳。 这家伙竟然拿请帖当了果盘垫。 葛凯琳不满:“人家给你帖子。你拿给我干什么,办个寿宴死个人,难道你还想去呀。” 绪欣毓叹气:“还不是被那位屎义子烦的,无论我找什么借口,他硬是不走,死皮赖脸非要跟着,我干脆拿了给你的帖子,是要给你送来。这才逃开,反正就是我不拿来。他也会送来,还不如借我使一下,去不去随你。” 小有名气的女夫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已有多位小姐给葛凯琳下过帖子,不是茶话诗会就是棋会,要么就是比试画艺琴艺。 小姑娘争强斗气的把戏葛凯琳没兴趣,十次有八次她都找借口没去,落得个孤傲的名声,县令夫人也已给她下过几次帖子,这次再不去的话,还真是不过去。 事已至此,多无益,葛凯琳和葛丽娥进屋看她画的讲经图,绪欣毓早见过那几幅图,没有跟进来,唤水芹给她拿了薄被盖在身上,坐在树下打盹。 自几年前在自行寺解毒起,葛凯琳就喜欢上了听经时那种心灵空静的感觉,隔三差五会上山听和尚讲经,偶尔心血来潮,也会把当时讲经时的场景画下来。 本朝崇尚佛教,葛凯琳只是喜欢享受那种心灵空静的感觉,并没有到对佛教痴迷的地步,不会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放弃赚钱的机会。 她觉着,要是把讲经的画面织成布匹来卖,必会大受佛教信徒的欢迎,自家山上就有寺院,每月初一和十五都有大师讲经,要是在那两天前后卖这种图案的布匹,肯定赚大钱。 葛丽娥觉得葛凯琳的这个想法有道理,小心收起几幅图画,等不及大哥大嫂回府,抱起刚睡醒的王凯娴就往回赶。 吴丽梅回来把葛凯琳一通埋怨,秋天风凉,这么赶来赶去,大人都有些受不了,小孩子更是受罪。 葛凯琳也没想到葛丽娥会这么着急,为了不让娘亲着急上火,劝道:“娘,小姑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风就是雨,哪里拦得住,不过,我想着不准这也是好事。 “您看啊,小姑这段时间回来的勤快,凯娴跟着颠簸受罪,小姑父不定心里已有不满,现在她有事可做,光研究把图画织成布匹的工艺,就够她忙一阵,一忙起来就没空来回折腾。 “这样的话,大人孩子都不会再颠簸受罪,我小姑父也不会因妻子恋娘家而不满,布匹织成功又能为家里增加进项,一举数得,您,这可不就是好事呀。” 吴丽梅嗔笑:“我只你一句,你就给我来这一大通道理,就你有理,没理也能辩三分。听今儿个史樑给几位小姐送去帖子,其中也有你和欣毓的,你是去还是不去。” 葛凯琳一下子没了精神:“实话,我不想去,可觉着不去又不成。” “嗯,去是要去,不过不能大意,史樑现在的身份不同,能纡尊屈贵为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跑腿,这事不同寻常,你小心提防着点,也记着提醒欣毓。” 葛凯琳也仔细想过这个,点头答应:“嗯,女儿晓得。” 葛凯琳身上的毒解了后,她在自行寺住的那个小禅院再没住过别人,专为她一个人留着,她每个月总会去小住几天,一则为了方便听经,再则可以处置在府里不好处置的事。 林焱正给她汇报寻找珍珠原主人的进展情况。 “林伯,是不是有了消息?” “不是有了消息,而是线索断了,已无从查起。” “上回不是查找很是顺利吗。” “是。本来是很顺利,可查到县衙那里时就不行了,县衙原班人马死的死。逃的逃,费尽心思找到几个幸存的人,却各个不知道珍珠的事。” “问过八叉叔没有,他当年是衙役头,还有其他几个跟着八叉叔来的衙役,他们有没有人知道当年的事。” 八叉是葛仲肆当差时捡的小孩,跟着他在任上长大。后来葛仲肆调任,刚好八叉生病没法跟去,八叉病好后到处葛仲肆。葛仲肆却因任务不能和八叉相认,那以后两人就失了联系。 直至葛天俞任葛镇镇长,八叉护送粮车回葛镇,和葛仲肆相遇。两人才得以相认。 八叉已正式拜葛仲肆和谭柳儿为义父义母。现在是葛镇的衙役头。 “问过,他几个都,当年县衙混乱,人员变动频繁,他们也不知情。” “唉,这就难了。”葛凯琳下意识抬起手,隔着披风捂住内里的珍珠。 那颗被她断定属于吴音薇的黑色珍珠,装在一个用很细的红丝线织的细密网袋里。两头绑着嵌有细碎水晶的红绳子,当做饰物挂在她的脖子上。 林焱接着道:“听八叉。当年灾民可低价买荒地,有不少灾民以物抵押,而当年在任的夏县令御下不严,当差的人收的物品或不入账,或篡改账册,故意弄坏或丢掉账册是常事,甚至抢了灾民的物品再把灾民打死,因当时混乱,灾民死了也是白死,没人过问。” 葛凯琳一阵心悸:“那我五表姐岂不是危险,她那时还是一个小女孩。” 林焱安慰她:“这事还没到最后时刻,不能断定五表小姐会怎么样,不准咱们在这里担心,五表小姐却在某处正过得快乐呢。” 自葛凯武从江南客人那里得到珍珠的线索,林焱就指挥人明察暗访,几乎跑遍了大半省区,绕来绕去,最后又回到了郓城县境内,珍珠竟然是朝廷安抚灾民时,从郓城县的县衙流出的。 当年经手珍珠的人或死或失踪,已无从查起。 林焱暗里买通县衙管理档案的人,翻遍所有账册和档案,发现水灾后的档案缺失大半,不止没有那颗珍珠的记录,应当当年县衙收取的所有物品中,只有很少一部分不值钱的物件记录在案,其他物品全都没有记录,珍珠的线索到了这里就再也接不下去。 京城,绪祥的书房,四个人盘腿围坐一个方桌。 坐主位的是绪祥,要不是因他一如既往的面瘫,那行云流水般的泡茶动作,会更加好看。 绪祥左侧坐着葛凯文,手里拿着一本棋谱认真研究,默不作声,也没见他抬过头。 坐在绪祥右侧的葛凯赋,手指翻飞,双手灵活地修复着软鞭辫梢,偶尔抬头一两句话,然后低头接着忙活。 绪祥对面,是自小跟着他的孙敬,十几年过去,孙敬的面貌几乎没变。 孙敬絮絮而谈:“史樑接到消息,振武侯第九义子已快到郓城县,他提前去驿站等候,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来,天黑后史樑返回自家院落,准备第二天再去迎接。 谁知,史樑第二天到了驿站,竟发现驿站被衙役把守,打听之下才知道昨晚出了命案,衙役引他去死者尸首跟前,问他认不认得,史樑当场吓得昏了过去。” 茶泡好,绪祥把一杯茶水递给孙敬,孙敬接过,慢慢品味。 片刻后接着道:“两个死者都是男性,身上一根线都没有,一个趴在另一个背上,****相连,后面那个抱前面那个太紧,仵作难以分开两个人。 “经检验,两位是媾和过度精尽而亡,而恰巧两个死者史樑都认得,前面那位是振武侯第九义子,后面那位是他的隐卫首领。” 葛凯文一只手接过绪祥递来的茶,细细品味,另一只手仍拿着棋谱,双眼没离开过书本,好似周围的一切和他无关,他的心思只沉浸在书里。 “咕咚。”葛凯赋牛饮下小小茶碗里的茶水。 笑道:“这下子振武侯该大为震怒了吧,最好乱了方寸,也省去咱们许多麻烦。” “振武侯能从一个小小的草料官,成就今天的拜将封侯,怎么会因一个意外乱了方寸,不过史樑倒是暂时不会被调离郓城县了。”话的自始至终,葛凯文的眼睛都没离开过书本。 绪祥开口:“孙叔辛苦了。” 孙敬道:“要是大将军允许,这次事毕我想回林庄,没事就在庄里和林大哥谈天地,想热闹就去镇上,各种繁华不比别处差,想玩就上山去寺内听经,或是找孙夫子讨教。” 绪祥点头:“林伯有妻有子,孙夫子老来娶妻,孙叔有没有什么想法?” 孙敬嬉笑:“我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想法,就是娶了媳妇,两夫妻一起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媳妇领了个儿子呢,这辈子就这样过了,一个人还乐得自在。” 不知什么时候葛凯文和葛凯赋已离开,葛凯文聚精会神在自己书房摆棋谱,葛凯赋去了练武场去试他那新修好的软鞭。 绪祥起身对孙敬深深一揖:“要不是为祥儿试药,孙叔也不至于落得这样。” 孙敬坦然接受他的大礼,然后才回以跪拜礼:“我一定不负王妃所托。” 然后起身自行离开。 绪祥和葛凯文把计划细细过滤一遍,直至觉着万无一失,两人才恢复以往的处事方式。 各做各事,互不干扰,书房里一时静谧得像没人一样。 绪祥写完几封密函,问葛凯文:“想过这次事毕后作什么官职吗,也好提前打算。” 葛凯文摇头:“凯琳常,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想外出游历,带着凯琳一起。 “凯琳过,她有两大心愿,一是办女子堂,再就是游遍大好河山,她想要按自己的心愿做事,有自己的成就,而不是一生拘于一苑之地,只做丈夫的附属品。 “办堂的心愿已经实现,游遍大好河山却是遥遥无期。” “她什么时候过这话?”绪祥觉着心里一阵失落。 葛凯文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我想要尽力帮妹妹实现心愿,妹妹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六岁了,要是再耽搁,等她成亲生子,怕会心愿成遗憾。” 绪祥喃喃:“凯琳已快满十六了吗?” 似答绪祥的话,又似自言自语,葛凯文自管道:“可不是吗,要在别人家,十六岁的女子已成亲生子,可凯琳对亲事却不上心,有多少适龄男子上门提亲,凯琳都不答应。 她她还没干成任何事,不想太早被杂事绑住,可女子的年龄耽搁不起,这次事毕后我会带凯琳游历,让凯琳这一生少些憾事。” 此时两人都没料到,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在后来的日子里,每每回想起来,终其一生都心有余悸。(未完待续。) 第0288章 失踪 孙敬冲进书房时,绪祥和葛凯文正商量端掉密坊的事。 “主子,军师,六小姐和绪大小姐去县令府品菊,至今未归。” “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怎么回事?” “是飞鸽传书。” 孙敬把从信鸽腿上取下的字条交给绪祥,绪祥快速展开字条,葛凯文和他一块看。 飞鸽传书,写不了多少字,只能个大概。 字条上,菊会开始一切还好,入席时,梁秀琴拉着葛凯琳和绪欣毓和她同席,菜才一上桌,葛凯琳就不舒服,县令夫人亲自送葛凯琳去客院休息,绪欣毓在席上稍应酬了一下,一口饭菜都没吃,不放心葛凯琳,随后也去了葛凯琳休息的地方,那之后两人再也没有出现。 葛凯文猛地抬头:“知道都是些什么菜吗?” 孙敬道:“县令夫人嗜辣,席上多以川菜为主。” 绪祥意识到什么:“你认为菜有问题?” 葛凯文咬牙:“菜有没有问题不一定,但只要菜里有辣椒,凯琳就会有问题。” “怎么?” “辣椒对于凯琳,形同于烈酒,只闻味道就让她头昏,轻微的味道她还能忍受,满桌的川菜足以让她昏睡,睡醒之后也就好了,这个秘密没几个人知道,欣毓是知道她这个毛病的,却也不至于着慌,可见欣毓意识到了什么。” 一个是妹妹。一个是未婚妻,两个同时失踪,葛凯文的心都快飞出来了。 “备马。” “备马。” 绪祥和葛凯文同时喝道。 孙敬和屋外的刘墨同时应声。孙敬瞬时不见了踪影。 葛凯文回屋换上方便骑马出行的衣服,绪祥把桌上的纸收进一个盒子,提声吩咐:“快马送给吴将军,所有事他全权负责,不必问过我。” 屋外迅速闪进一个人,接过绪祥手里的盒子又迅速闪出去,快的好似人的眼花了一下。 两人快马加鞭一路翻山越岭。日夜不息赶到郓城县,路上马都累死几匹,平时回郓城县要五六天的时间。这次只用了两天。 到县城的时候正是夜里,两人直接进了一个小院。 林焱早在这里等候,边给绪祥和葛凯文倒茶,边直入主题:“郭夫人已招供。是她和史樑合谋要掳六小姐和绪大小姐。不过没有得手,反倒着了绪大小姐的道,绪大小姐带着六小姐逃了。” 绪祥和葛凯文心里没觉得松快,反倒是一紧:“到底怎么回事,既然逃了怎么没回家?” “那天六小姐被扶进郭夫人的卧房,隔壁是常用来招待史樑的客院,史樑为了方便他和郭夫人私通,在客房和郭夫人的卧室之间挖了暗道。出口就在各自床板下。 “菊会上史樑没有出现,而是提前躲在暗道里。就等着六小姐和绪大小姐吃了下有药的饭菜后,被郭夫人送进卧房他好下手,谁知六小姐还没吃饭就已昏倒,郭夫人只得先送六小姐去卧房,敲床板叫史樑先弄走六小姐。 “两人刚把六小姐弄进暗道,郭夫人出来还没来得及掩盖出口,绪大小姐冲进去,不知向郭夫人撒了什么东西,郭夫人当即软倒在地,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绪大小姐进了暗道。 “郭夫人动得了的时候,史樑也从暗道里爬出来,是绪大小姐带着六小姐走了,她以为是从客房那边的暗道口出去了,她心虚也没敢问别人,直到五少爷上门接人,她才发觉不对劲。” 林焱得有些气喘,这几天他也是日夜忙碌不敢懈怠。 葛凯文倒了杯茶给他:“林伯辛苦了。” 林焱苦笑:“是老奴没用,没有保护好六小姐和绪大小姐。” 端起茶喝掉,而后自己动手倒茶喝。 绪祥凝眉:“有没有查过那条暗道?” “查过,郭夫人卧房暗道的反向通往郭氏的卧房,而后急转弯,直通乱葬岗。” “郭县令现在人在哪里?” “暂时没有动他,有人暗里看着。” “马上抓捕,不要惊动任何人,天亮后凯文直接升堂,暂代县令。” 葛凯文皱眉:“那你呢?” 绪祥迈步往外走:“你在县衙坐镇,我顺着暗道去查。” “你个混蛋。”葛凯文骂,这是他认识绪祥以来第一次出口不逊。 一个是他的妹妹,一个是他的未婚妻,绪祥却只让他等着。 绪祥返转身,语气冰冷:“暗夜里行事,你和我谁更合适?” 葛凯文被绪祥的话憋得喘不过气来,绪祥能夜视,而他不能,多耽搁一刻妹妹和欣毓就多一份危险,绪祥去最合适。 绪祥的语气稍微缓和:“我视凯琳为亲妹妹,欣毓喊了我几年哥哥也不是白喊的,对于绪欣毓和绪涅,我总感觉有一种扯不开东西,你放心,凯琳和欣毓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 林焱也劝:“二少爷,你可不是干等着这么简单,有你坐镇,我们少爷也能安心行事。” 葛凯文叹气:“我又何尝不知,祥哥和林伯注意安全。” 绪祥点头,扭身大步出了屋子。 林焱给了葛凯文一个安慰的眼神,紧跟着也出去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林焱已带人顺着暗道摸索过,乱葬岗有一个方向的野草和别处的有点不一样,隐约成了一条小路,林焱派人顺着小路继续往前查,沿路留下记号。 绪祥顺着沿路的记号,最后到了一处悬崖,原先探路的人有部分在那里待命。 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山脉。那边绪祥曾经去过,是几年前查封的上官家的密坊,振武侯的兵力就藏在那里。 悬崖下发出信号。绪祥带人和先下去的人汇合,再往远处的山脉进发,天亮前最黑的时刻,一行人到了暗坊附近。 快到月底了,月光不是很亮,其他人看不清夜里的景物,只能摸索着前进。绪祥的视力不受影响,把周围大致看了个清楚。 就着山势,这里一个那里一个。有不少山洞,大多用障碍物遮掩着。 可能对方以为这里远离人烟不会有人察觉,用来遮掩的障碍物并没完全盖住洞口,不时有人进出。话声也没刻意收敛。这些人应是轮值的,因这个时辰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啊——,痛死了,救命啊——” 突然一声惨叫,绪祥心里一凛。 “啊——,救命,救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痒……,疼疼疼,疼死了,救命,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疼,疼疼……。” 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绪祥双拳紧攥,骨节绷得“咯咯咯”响。 这惨叫绪祥很熟悉,正是史樑毒性发作时的声音。 在良平镇时,史樑意图让地痞侮辱葛凯琳母女,绪祥让孙敬给史樑下了药,这毒会跟随人一辈子,毒发时生不如死。 惨叫声突然又戛然而止。 听到一个人骂骂咧咧:“三天两头听他鬼嚎,不定哪天就让这废物给逼疯了,咱们是出来干大事的,却天天伺候这不男不女的怪物,真是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另有一个人接话:“头儿,您这位爷这样,是不是跟那两个小妞有关,以往这位爷也偶尔发作,却是忍忍就过去了,自从这位爷惹了那两个小妞后,就成了这副鬼模样。” 两个小妞?其他人下意识看向绪祥,绪祥更是忘了呼吸。 “嗯,你的也有道理,不知俩小娘们使了啥妖术,不止这位爷发作查不出原因,兄弟们更是死的冤枉,死都不知咋死的,要是逮住那俩小娘们,爷我必定剁碎了她们。” “别呀头儿,小娘们虽狠毒了些,可模样真长得好看,兄弟们躲在这山沟沟里早忘了女人是啥滋味,要是逮住她们,先赏给咱兄弟们好好享受享受。” “咯蹦蹦蹦——” 听到这关节响声,绪祥身边的人替对面那几位默哀,被这位冷面神惦记上,对面那几人绝对会死得很惨。 同时大伙心里也稍微放松,听那几人话里的意思,两位小姐不在对方手里。 雷冬竹手下监视密坊的人来见绪祥:“大将军,两位小姐已经从密坊逃出,我们的人怕暴露行迹,只是暗中跟着,跟丢了。” “咯蹦蹦蹦——”绪祥的指关节再次发出瘆人的响声。 身边的人都为这位禀报消息的小个子默哀。 关节声配合着绪祥能冻死人的脸,小个子吓得声音有些发抖:“大将军,密坊有个高大夫时而会送些消息过来,要不要小的约他出来,大将军有话可以问他。” “嗯。”绪祥轻轻一声应,小个子差点没吓得跪倒。 抖抖索索施礼,很快引入黑暗。 高大夫来见绪祥时,天色已经发亮,绪祥双眼微眯。 眼前这位高大夫,正是几年前随傅公公来葛家庄宣旨的那个高太医,竟然给振武侯的藏兵做了随军大夫。 时间紧迫,高大夫不能在外面呆的太久,直接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细竹管递给孙敬。 绪祥从孙敬手里拿过细竹管,竹管的一头是竹节,另一头用胶泥密封,绪祥从身上掏出匕首,小心弄出胶泥,一根银色细针从主管滑出,绪祥的眼神随之一暗。 银针很细,针尖处有倒刺,要是钉进人的皮肉,钉进去容易,要拔出来得费一番功夫,要是像一般的针那样拔出,非得硬生生扯掉一块皮肉,这正是绪祥送给葛凯琳的飞针。 高大夫提醒:“大将军小心,针上淬有麻药。” 不等绪祥问,高大夫告诉细针的来处:“两位小姐身上藏有药粉,史公子根本就进不了她们的身,只要史公子试图接近她们,旧疾必然发作。 前天晚上史公子旧疾发作频繁,趁着士兵的注意力被引开,葛六小姐用飞针射伤士兵,绪大小姐撬开锁,两位小姐跑了出去。 “这针是从追赶两位小姐的士兵身上取出的,这麻药虽不能致人没命,却可以致人长时间昏睡不醒,而且针射进的位置很巧,几乎每根针都射在心脏旁,被射中的士兵不动还好,动则催发细针向心脏移动,那就必死无疑。 “因针太细,针眼微不可查,我告诉头领查不出死因,头领亲自看了尸首,信以为真,昏睡过去的士兵至今还没醒,我已让他们睡得更沉,只要他们安静躺着,性命是保得住的。” “他们逃向了哪个方向?” “我在检查伤亡士兵时,沿路留有记号,记号消失的地方,就是两位小姐失踪的地方。” “失踪?” “听追她们的士兵,本来已快追上,两位小姐却突然不见了,有几个士兵也不见了。” 小个子也是直点头:“是这样的,大将军,我们的人本来也是一路跟着的,眼看着两位小姐要被抓住,本来打算出手,可两位小姐突然不见了。” 高大夫道:“夜里要寻找两位小姐的踪迹很难,头领也就放弃了,昨天白天也没找到,头领怕两位小姐逃出去后暴露这里,建议史公子换个地方,可史公子已神志不清,头领打算撇开史公子,自己带兵离开。” 绪祥看了一眼小个子,小个子立即施礼:“大将军,小的这就去通知雷将军。” 一闪眼隐没在丛林中。 绪祥身边也有一人道:“奴才这就去告知林管家。” 而后消失在丛林。 绪祥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高大夫:“这是葛六小姐的宝贝,也是在谭大夫的授意下配制的,谭大夫虽不善用毒,她和孙夫子却是师姐弟,你该知道这药怎么用。” 高大夫珍而重之的接过小瓷瓶。 谭柳儿的医术他信服,孙夫子以毒制毒的名声医界很少有人不知道,葛六小姐心地善良,也就是,这药是毒药,但不是自己非要作死的话,要不了人的命。 此时天已大亮,密坊那边响起嘈杂的话声,高大夫告辞:“我得去采药了。” 他来时是背着药篓的。 士兵人太多,外面采买的药只给头领和亲信们用,一般士兵用的药是现采现配的,要是运气不好没有适合的药,那就只有等着受罪,或是等死。(未完待续。) 第0289章 眼熟 “咦?这个地方看起来看眼熟。☆→頂☆→点☆→小☆→,” “整个县的耳场都归你管,不定你来过呢,快想想,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怎么回去。” “耳场可不在这里,这里的地势一看就是个大壕沟,耳场都在山上。” “你来过这里也不奇怪,你和绪涅都跟个野人一样,那里都敢去。” 绪欣毓和葛凯琳互相搀扶着,在一个大壕沟里行走,两人都是狼狈不堪,散乱的头发用丝带随便束在脑后,衣服大大小小不知烂了几个洞,已看不出本来颜色。 绪欣毓站住:“我们村的壕沟跟这个很像,不过那是个坟场,这里可是没看见坟堆。” 葛凯琳捏了绪欣毓一把:“你别是累糊涂了吧,咱们村啥时候有这么大个壕沟?” 两人跑了几个时辰,这会儿是又累又饿,人累极时产生幻觉是很有可能的。 绪欣毓疼得吸溜一声,求饶:“疼疼,对,是我累糊涂了,咱先别研究这是哪里了好吗,咱先弄点东西吃,再不吃会饿死的,那不白逃出来了。” 绪欣毓的是绪家堡的乔家坟场,可老和尚过,时机不到,不让告诉葛凯琳益村的事。 葛凯琳扭头看向身后:“那他们怎么办?” 绪欣毓拉着她往前走:“等咱们吃饱喝足,再来对付他们。” 和俩人一起滚下壕沟的,还有几个追兵。猝不及防下被葛凯琳和绪欣毓用了药,不能言不能动,俩人找了个洞把士兵塞了进去。 被追时射飞针伤人是一回事。眼睁睁看着对方痛苦是另一回事。 拐过弯,俩人看见远处有座院落,看模样还不小。 绪欣毓拉着葛凯琳:“哎?不对呀,怎么这么大个壕沟就看见一户人家。” “你怎么知道只有一户人家,不定还有人家建在隐蔽避风的地方呢,是那家建的地方太显眼。”这下换做葛凯琳拉着绪欣毓往前走。 “也对哦。”绪欣毓不再犹豫,和葛凯琳一块朝那家院落走。 越往跟前走。俩人越觉得怪异。 这家是农户吧,却是高墙大院,倒像是大户人家的乡下别院。可里面传出的鸡鸣猪叫,偶尔还有几声牛叫,又和别院格格不入,而且门户大开。 绪欣毓上前叫门:“家里有人吗?” 连问几声。里面都没人应声。 换做葛凯琳叫了几声。依然没人应。 俩人干脆往里走,边走边问:“家里有人吗?我们借口水喝。” 院里的布置属于常见的农家院,比一般的农家院要宽大许多。 五间正房,三间东厢房,三间西厢房,紧挨着东厢房是两间伙房。 西厢房和牲口房相隔半米的间隙,院子南侧有一溜鸡窝,还有一个猪圈。 院子中间种着两颗梨树。围绕梨树是一圈暖棚。 不管牲口房还是鸡窝猪圈,门都是打开着的。鸡院里院外跑,猪四处散步,牛卧在当院,享受着并不暖和的日光浴。 葛凯琳驻足,环视一圈道:“这院子看起来好眼熟呀。” 绪欣毓戏谑:“这可真是巧了哈,我看着壕沟眼熟,你我累糊涂了,现在你又这院子眼熟,我看你也累糊涂了呢,本地好点儿的农家院基本都是这种构造,哪个不眼熟。” 葛凯琳摇头:“没错,本地农家院是这种构造,可我就是对这个院子有种特别的感觉。” 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感觉。 绪欣毓拉她一把:“算了,先别想了,等吃了东西有力气你再想吧。” 两人继续往前走,到了主屋门前,绪欣毓提声问:“家里有人吗?” 屋里没有人应。 葛凯琳忽然扭身看着院子:“我想起来了,这院子和我大姨家的院子很像,根本就是我大姨家院子的翻版,要不是已没有了良平镇,我几乎要肯定是回到小时候我大姨家了。” 她指着院里其中一颗梨树:“大姨家的院子就种着两颗梨树,就像这两棵一样,一棵粗壮高大,枝杈繁密,另一棵主干折断,从一旁长出支干,枝杈稀疏。 我当时问大姨,有谁虐待那棵稀疏的梨树,大姨是我大表哥顽皮,没事时吊着树枝玩,掰断了主干,支干也被他拉成了怪状,还不时弄断些细枝。” 又指着围着梨树的暖棚道:“大姨家也这个样子种了半院子菜,那时天暖和,不用暖棚。” 绪欣毓打断她:“别了,越我越饿,咱们还是先想办法弄点吃的吧。” 动手掀开厚厚的门帘,屋门紧闭,门上虚挂着一把锁。 绪欣毓把所有屋门都看了一遍,叹气:“看来家里是真没人,全上着锁。” 摘下仅剩的一只耳环,掰直圆环,道:“先找点吃的再,最多等主人家回来咱给钱。” 前世在外流浪时吃过的苦头不少,养成一个习惯,出门会在贴身的衣服缝上点钱,哪怕她现在已是一个小富婆,这个习惯依然没改。 曾经在小偷祖宗手下干了那么久,她撬锁的技巧早已不是偷鸡摸狗时能比的,何况这些门上的锁只是一般的铁锁。 葛凯琳默然,她现在真正体会到了被逼无奈的境况。 当时葛凯琳在菊会上睡着,梁秀琴送她进卧房,绪欣毓回想梁秀琴的神色不对,没敢耽搁时间就追了过去。 绪欣毓先药倒刚出暗道口的梁秀琴,再进地道找葛凯琳。 暗道里的史樑和几个他的亲信都被绪欣毓药倒,可通往卧房的暗道口也被几人堵住了。 暗道狭窄。人在里面只能半蹲,绪欣毓又抱着一个葛凯琳,根本没办法挪开几个人。绪欣毓一咬牙,只得顺着暗道另一方向走。 一直走到暗道尽头,绪欣毓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人堵住,那些人是来接应史樑的。 绪欣毓左冲右突,她终究只有一个人,身上还背着昏睡的葛凯琳,两人被掳进密坊。 怕史樑在饭菜里下药。两人不吃不喝,不敢同时睡觉,仅靠孙夫子配制的丹药维持精力。 可丹药毕竟不能代替食物。加之逃跑时的消耗,要不是两人滚进壕沟时吸了些叶子上的露水解渴,这会儿恐怕爬都爬不过来。 绪欣毓先开了伙房的锁,伙房里除了半缸水。什么能入口的都没有。 “天气冷。兴许把吃的拿进屋里了。”她自言自语着再次开了紧挨着的东厢房。 一放松下来,葛凯琳觉得双脚钻心的疼,任由绪欣毓折腾,她坐在地上脱下鞋子揉脚。 唉,自己这形同于三寸金莲的小脚,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想是这么想,她知道脚再长大希望很渺茫了。 她已满十五岁,个子也已经高过一米六了。已经比娘亲还高,除非她长个子的基因遗传外祖父的。否则已没有多少生长的空间了。 更何况个子长不一定脚就会长呀,十几年来她的个子生长和脚的生长不就不成比例吗。 葛凯琳正暗自叹气,绪欣毓从东厢房退出来,一脸别扭。 “咋啦?”葛凯琳问。 “你自己过来看。”绪欣毓朝东厢房扬扬下巴。 “啥事这么神秘。”葛凯琳穿上鞋,一瘸一拐走过去。 绪欣毓先进去,葛凯琳扶着门框脚迈过门槛。 跟着绪欣毓进了里间,葛凯琳一愣。 房间里布置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梳妆台,一个衣柜。 床上有个人使劲在动,身上的被子已滚落半边,身子像裹粽子一样,浑身缠着宽布带,只露个头在外面。 看不出那人是男是女,因那人的脸上脖子上覆盖着凌乱的头发。 绪欣毓和葛凯琳面面相觑,慢慢走到床边。 绪欣毓试探着拿开那人脸上的头发,倒吸一口气。 葛凯琳也不由用手捂上嘴巴。 床上的人嘴巴也用宽布带绑着,满脸伤疤,令人不忍直视。 绪欣毓胆子大些,仔细看了那人的脖子,问:“你是个姑娘?” 那人身子不动了,点点头,眼神在绪欣毓和葛凯琳之间来回逡巡,最后定在葛凯琳脸上。 眼里先是审视,继而惊讶,再是欣喜,最后留起眼泪来。 葛凯琳觉得奇怪:“你认识我?” 姑娘再点头,眼泪比先前流得更厉害。 葛凯琳靠近床边,绪欣毓先她一步在那人浑身上下摸了一遍。 然后道歉:“对不住了,我们也是刚吃了亏逃出来的,不得不谨慎些。” 手脚麻利地解开那人嘴上绑着的宽布带。 葛凯琳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认得我?” 姑娘张了几下嘴,却发不出声音,急得再次流泪。 绪欣毓问:“你会写字吗?” 姑娘点头。 绪欣毓跑到梳妆台翻找了一通,空手返回,嘟囔:“连个能当剪刀用的东西都没有。” “用这个。”葛凯琳从身上掏出一把微型匕首递给绪欣毓 绪欣毓瞪眼:“你身上藏着这个,为啥不早拿出来。” 葛凯琳没理她,藏在身上的东西自然是有用的时候才拿出来,绪欣毓这纯粹就是迁怒,人累得狠了还要摊上事,脾气不好是正常的。 绪欣毓用匕首小心地在那人手的位置割了一圈,边割边:“我先把你的手放出来让你能写字,确定你对我们没有不利,我们再放了你。” 想起屋子里也没有纸笔什么的,就展开她自己的手掌,让那人在她手上比划。 枯瘦如柴的手指,无力地在绪欣毓手掌写着,绪欣毓和葛凯琳却始终看不明白写的什么。 姑娘无声地流泪,她已经没有力气。 绪欣毓安慰她:“你别哭了,再试。” 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指着葛凯琳对姑娘道:“蘸着这个在她手上写,有印子也好认些。” 姑娘愕然,但也没有犹豫,蘸着绪欣毓手指上的血,慢慢在葛凯琳手掌上写着。 三个字写完,葛凯琳不相信的瞪大眼睛。 虽然写的歪扭的不成样子,可也认得出,这三个字是:吴音薇。 “你是五表姐?”葛凯琳疑问。 姑娘点点头。 事情太突然,葛凯琳一时不知该咋办。 愣了一下,她想起挂在脖子的珍珠,取出来给那人看:“你认得这个吗?” 那人也愣了一下,做出口型:“我的。” 看葛凯琳发愣,姑娘伸出三个手指,做出口型:“你的。” 葛凯琳狂喜:“欣毓,这真是我五表姐,吴音薇。” “好,我这就解开她。”绪欣毓小心地用匕首划着布带。 吴音薇一动不动,只是看着葛凯琳流泪。 等吴音薇身上的布带完全解开,吴音薇却闭上眼睛没有了动静。 葛凯琳着急,抓起吴音薇的手腕把脉。 长舒一口气:“脉象很弱,估计跟咱们一样,饿的。” “哦,找吃的。”绪欣毓赶紧往外跑。 所有的屋门锁打开,一粒粮食都没找到,就是暖棚里也光秃秃的,绪欣毓气得想砸东西。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一只母鸡叫唤着从鸡窝里出来,绪欣毓骂:“再叫宰了你吃肉。” “咯咯咯咯哒——,咯咯咯咯哒——,……” 那只母鸡却一个劲叫唤,这叫声是在向主人宣告,它光荣的下了一颗蛋。 绪欣毓气得去赶母鸡:“叫什么叫,我就不信你大冷天的会下蛋。” 母鸡被她惊得飞上墙头。 绪欣毓一愣,真是活见鬼了,鸡窝里这白生生,圆乎乎的,不是鸡蛋是什么。 伸手进去,鸡蛋竟然还是热的,可见真的是刚才那只母鸡下的蛋。 换一只手伸进鸡窝,窝里还有鸡蛋,她挨个儿摸了一遍,竟然有七个之多。 其他鸡蛋摸起来冷冰冰,有几个已经冻裂。 她换了一个鸡窝去摸,里面也有鸡蛋,摸遍了所有的鸡窝,里面几乎都有鸡蛋。 绪欣毓掀起裙裾,尽自己所能捡了些鸡蛋兜着去了伙房。 先做了碗蛋汤,和葛凯琳一起给吴音薇喂下去,再做两碗水蒸蛋,和葛凯琳各吃了一碗。 肚子有了东西,人更觉得困乏,可俩人不敢大意,和在山洞时一样,每人轮流休息一个时辰,就睡在吴音薇身边,没睡的人除警戒外,还负责照看吴音薇。 俩人这几天受的罪可不小,睡着的人睡不安稳,醒着的人眉头紧皱。 吴音薇睁开眼的时候,正好对上绪欣毓龇牙咧嘴的脸。(未完待续。) 第0290章 迷阵 吴音薇满脸茫然,她这是在做梦,还是已经死了,怎么会有没见过的面孔出现在眼前。+頂點小說, “我去给你做碗蛋羹,你睡了一天,该饿了。”绪欣毓注意到吴音薇醒了。 吴音薇不吭声,只定定地看着绪欣毓。 绪欣毓语气夸张:“喂,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我是人不是鬼。” 吴音薇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她见过,还有她的小表妹,她看到了变漂亮的小表妹。 这家人已经走了七天了,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活活饿死在床上,恍惚间她听到了有人话,还有人这个院子很眼熟。 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已经死了,魂魄回到了小时候,听到别人提起小表妹和大姑家家的对话。 这个院子是她按大姨家院子的布置改的。 后来她听到有人撬锁,她的意识渐渐清明,她没有死,是陌生人来了这个院落。 她看见有人进自己屋子,再看见那人退出去又带了一个人进来。 后进来的那个人虽然蓬头垢面,脸上也没有鲜红的血瘤,可那双眼睛眼睛她很熟悉,那双眼睛会话,还有她问话的声音,就是起小时候在大姑家院子的那个声音。 三姑信上过,小表妹脸上的血瘤没有了,小表妹变漂亮了,眼前的人要是洗干净脸,应会很漂亮,像三姑父一样好看。 不对,小表妹是女孩家。应该比三姑父还好看。 小表妹呢,怎么只有眼前这个女孩,我的小表妹哪里去了。 吴音薇慌了起来。使劲挣扎着要起来。 “别急,你的小表妹就睡在你身边,你扭头往那边看。”绪欣毓指着床里侧。 吴音薇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了,虽然满脸伤疤看不太分明神情,以绪欣毓的阅历,也能猜个**不离十。 吴音薇的脸扭向另一侧,葛凯琳就睡在她旁边。脸朝向她,因浑身疼痛睡不安稳,不时皱一下眉。或是身子耸动一下,脸已洗干净,脸上有树枝划的伤痕,却也掩盖不住她的漂亮。 “我去给你做蛋羹。也只能找到鸡蛋。”绪欣毓出去了。 昨天到今天。她和葛凯琳不知吃了多少个鸡蛋了。 端着蛋羹进门的时候,绪欣毓看见葛凯琳和吴音薇坐在床上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话。 绪欣毓咧咧:“你俩相面呢,醒了就起来吧,出去找找看有啥别的吃的,干果子也行呀。” 低声嘟囔:“光吃鸡蛋,别的没啥,只剩不停放屁了。” “噗嗤。”葛凯琳喷笑,“你啥时候话这么粗俗了。” 绪欣毓不服:“什么叫粗俗。这叫通俗易懂。” 自己也笑起来:“你俩这猛地一见面,肯定有很多话要,有很多问题要弄明白,又一时不知该从何起,别急,慢慢来,以咱三个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安全回家就别想了,你俩有的是时间叙旧,先解决温饱问题再吧。” 葛凯琳收敛神情,对吴音薇道:“五表姐,欣毓的对,有话咱慢慢,不着急,我给你看过了,你只是身体虚弱,你的嗓子也没问题,调理一阵就好了。” 想了想,问:“这个壕沟里能采得到药草吗?” 吴音薇点头,摸索着慢慢下床。 绪欣毓扶她坐在桌前:“你先喝鸡蛋汤吧,等我和凯琳找回吃的来,给你做点稠的。” 吴音薇又点点头,老太太绑她的时候过,超过五天他们一家没有回来,就是回不来了,她就只有听天由命了,现在已经八天了,小表妹出去应该不会碰到那一家人,不会有危险。 葛凯琳随后也下了床,一走路就龇牙咧嘴,可她还得坚持,得赶紧采药草回来。 她给吴音薇看过后的结论可不止刚的那样,吴音薇身上多处骨折,脏器受损,内分泌严重失调,要是不及时矫正骨骼,调理身体,身体会衰败的很快,可以是命不久矣。 矫正骨骼葛凯琳没做过,绪欣毓跟着谭柳儿过,也狠得下心,二话不下手就干。 调理身体的药方葛凯琳知道,煎药方法也得是头头是道,可就是辨不清药草。 绪欣毓记药方不如葛凯琳,煎药方法也总是弄混,可辨药草从不出错。 谭柳儿开玩笑,老天做事是有道理的,要不怎么就她俩凑一块呢。 俩人每人吃了碗蛋羹,身上各自揣了几个煮鸡蛋,背着背篓出去采药。 煮鸡蛋是准备给那几个追兵吃的,在洞里呆了一天一夜,不知那几个人冻死没有。 俩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可是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来时的入口。 绪欣毓疑惑:“大白天的,怎么跟鬼打墙了一样。” 葛凯琳摇头:“不是鬼打墙,这里根本就是一个迷阵,轻易进不来,进来了难出去。” “你怎么知道?” “我在书上看到过,祥哥也给我提起过迷阵,要是找不到阵眼,就破不了迷阵。” “是哟,哥哥是个将军,懂迷阵也正常,唉,也是那几个人倒霉,非要追咱们这么紧。” “事已至此也没办法,咱还是先找吃的和药草吧,养好各自的身体要紧,身体垮了,就是找到阵眼也无济于事,还是出不去。” 两人放弃找来时的入口,一心一意找起吃的和药草来。 壕沟里有成百上千只鸡,比一般的家鸡灵活迅捷,动不动就飞到树上或悬崖上。 耕地也不少,地里的玉米棒子没掰干净,红薯地里还能挖出碎小被抛弃的红薯。 小动物也不少。最多的是野兔。 这壕沟还真是个大宝库,葛凯琳需要的药草都有,俩人的背篓很快就装满了。 俩人回到院里。吴音薇已烧好了热水。 葛凯琳边放下背篓,边和吴音薇着:“五表姐,我们弄了点玉米和红薯,咱先煮红薯吃,等磨了玉米面咱拌糊糊喝,你多吃点,身体经得住了。我和欣毓给你治腿。” 吴音薇的腿关节错位,腿骨内陷,走路很费劲。 调理身体是个长期的活。这个只要有药草就能进行。 吴音薇看看自己的腿,摇摇头,顿了一下又点点头,从背篓里拿出几个红薯要去洗。 葛凯琳从她手里拿过红薯:“我来洗。你坐着就行。要是觉着闲得慌就多烧些热水,我和欣毓都怕沾冷水,你也要少沾冷水,这样有利于调理你的身体。” 吴音薇的手也变形了,有骨骼错位,也有关节炎的因素,葛凯琳不知道吴音薇这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对,看我们这一身脏的。你多烧些热水,咱们都好好洗个热水澡。”绪欣毓附和着。从篓子里挑出玉米棒子,坐在那里往下搓玉米粒。 西厢房就有石磨,这玉米已经干透,玉米粒搓下来就能直接磨成玉米面。 水井也在西厢房,这家用水倒是方便。 葛凯琳边洗红薯边问:“五表姐,这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吴音薇摇摇头,用手比划了个四,再指指自己,意思是包括她有四个人。 “他们三个是出去了吗?” 吴音薇点头。 葛凯琳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有时绪欣毓也会插嘴,两人尽量用吴音薇可以打手势或摇头点头能回答的方式问,等红薯煮好,玉米粒剥完,两人了解到了大概情况。 吴音薇是水灾那年被这家收养的。 她趁人拐子和两个丫环不没注意,逃跑后,去县衙问葛凯琳家的消息,衙役是要找人没钱不行,她身上没钱,就拿出了珍珠抵押,结果珍珠被抢,她也被县衙的人打得昏死过去。 她身上的伤疤就是那时候落的,骨头也是那时候打坏的。 醒来的时候已在乱葬岗,是这家的傻儿子扒拉出了她,非要捡回家当媳妇。 这家姓魏,老两口就一个儿子,什么都随儿子的意,吴音薇当时的样子眼见着就不行了,老两口就当儿子捡了个玩具,死了扔了就是。 来到这里后老两口也没管她,都是魏宝儿一直喂养她,还采药给她敷在伤口上,老两口本以为很快会死的她,竟然活了下来,只是跟个破烂娃娃一样,变形地厉害。 这个壕沟里就姓魏的一家人,每年那一家三口都要离开几天,每次都不带她。 她曾多次试图走出去,结果跟今天的葛凯琳和绪欣毓一样,转来转去都找不到出口,大白天的鬼打墙。 魏宝儿告诉她,这是一个迷阵,没有爹娘带着,连他自己都出不去。 她问魏宝儿为什么要住在一个迷阵里,魏宝儿是为了主子,主子是谁,魏宝儿不清。 以往魏家人离开,虽然不带她,却也不限制她的自由,这次却不一样。 这次魏家人不止绑了她,还带走了所有能吃的。 魏老太太,如果她有幸脱了束缚,这成百上千只鸡就够她吃一阵子,经营的好的话,不定能活到终老,但也只能一辈子生活在这里,除非有神仙来救她。 “那个魏宝儿真的当你是媳妇?”葛凯琳委婉问道。 “布娃娃。”吴音薇艰难的发出声音,用树枝也在地上写了这三个字。 绪欣毓替她:“也就是,他喊你媳妇,也只拿你当娃娃玩,白天抱着,晚上搂着,也只是抱着搂着而已,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吴音薇点头,魏宝儿已经十多岁,智力只相当于玩过家家的年龄。 “那也够受的,”葛凯琳回想,“小的时候我跟五哥睡一起,他睡着了胳膊压住我,我都受不了,以你这个身体,十多岁的半大小子拿你当抱枕,那还不得压坏了。” 吴音薇摇头。 “怎么,他很疼你这个布娃娃,舍不得压坏?”葛凯琳猜测。 吴音薇点头。 绪欣毓感叹:“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坏,魏宝儿智障,却保留了纯真。” 每人几个很小的煮红薯,一顿饭就算吃过了,绪欣毓和葛凯琳去磨玉米。 葛凯琳从来没干过这活,还没磨多会儿,胳膊已经酸的不行,手也磨出了泡。 “你歇着吧,剩下的我来。”绪欣毓把她拉到一边。 “你也不比我强到哪里去,咱俩还是按老规矩,轮着来。”葛凯琳先坐下歇息。 两人这几天体力都消耗的厉害。 捡的玉米也就凑合够吃两天,天黑前玉米磨完,两个人已经累得不想动。 吴音薇烧好了两大桶热水。 她人太瘦,衣服不合葛凯琳和绪欣毓的身,给俩人另找了衣服。 “这是魏宝儿的?”葛凯琳展开装下两个她都有余的袍子。 吴音薇摇头。 “你什么眼神,这分明是女人家穿的。”绪欣毓揶揄,语气却不肯定。 没想到吴音薇直点头。 “这是宝儿他娘的衣服?”葛凯琳惊讶,“怪了个哩咚,这人得多高多大呀。” 绪欣毓问她:“宝儿他爹呢,也有这么高吗?” 看吴音薇比划的样子,比宝儿他娘还要高半尺。 葛凯琳想起了周若发,问吴音薇:“有咱大表哥和大表嫂高吗?” 吴音薇比划,比周若发两口子还高半尺多。 “巨人。”葛凯琳和绪欣毓异口同声。 吴音薇愣了一下,继而使劲点头。 再问他魏宝儿的个头,她的比划让俩人吓了一跳。 魏宝儿已经比他爹娘高了一头了,还在长。 绪欣毓忽然想起:“不对呀,所有地方我都翻过,除了没有粮食,我也没发现有衣服。” 吴音薇示意绪欣毓和葛凯琳跟着去她的房间,掀开铺在床上的垫被,露出展开铺在垫被下面的衣服,有她自己的,也有明显比她衣服大很多的。 “宝儿,宝儿。”吴音薇艰难的着,指指她自己。 葛凯琳猜测:“你是,他们拿走了所有的衣服,宝儿藏了些衣服在垫被下给你?” 吴音薇使劲点头,眼泪直流。 每年他们一家都要离开一次,只有这次带走了所有的吃穿,还把她绑了起来。 初时是被丢弃的恐惧,继而是绝望,在她静静等死的时候,葛凯琳和绪欣毓来又救了她。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这是一个出不去的迷阵,她还是要死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0291章 轻啄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过得单调而充实。 每天早上吃过东西,葛凯琳和绪欣毓外出觅食顺便捡柴禾,吴音薇在家烧火做饭。 随着体力恢复,葛凯琳和绪欣毓觅食的地方离院落越来越远,野果子,野菜根,没有落地的草籽,凡是能够充饥的东西都往回弄。 肉也吃了不少,是俩人打的野兔狍子之类,倒是没碰到过什么大型动物。 吴音薇被饿得干瘦的身体渐渐圆润起来,身体机能也调理得差不多了,葛凯琳和绪欣毓打算给她先矫正腿,可俩人试了几次都没下得了手。 “我看你给二祖母帮起忙来挺利索的吗,这咋犹豫起来了。” “你也是帮忙,我自己没有单独弄过,再咱这工具也太简单了。” 俩人正讨论的热火,身后有个男人的声音:“你们要什么工具,兴许我有。” 葛凯琳身子一僵。 绪欣毓欣喜地叫唤:“哥哥,涅娃,你们咋找到这里来的。” 绪涅问:“姐姐,凯琳姐,你两个在干啥?” 绪欣毓拉过绪涅:“打算给凯琳的五表姐治腿,可是动不了手。” 姐弟俩蹲下看吴音薇撸起裤管的腿,吴音薇喝了药已睡死过去。 葛凯琳慢慢转过身子,正好对上绪祥满含复杂的眼睛。 “祥哥?”葛凯琳轻轻家了一声。 绪祥没有应,也没有动。只是直盯盯看着她。 一只小狐狸跳上葛凯琳的肩膀。 “雪绒,你也来了?”葛凯琳从肩膀拉下小狐狸抱着。 “有话等下再吧,先看看她的腿。”绪祥摸摸葛凯琳的头。绕过她去看吴音薇。 一番诊看过后,问:“你两个都准备了些什么。” 葛凯琳把自己准备的药物、刀子、匕首、棉布、夹板之类给绪祥看。 绪祥对外吩咐:“拿东西进来。” 孙敬进来,解下身上的包袱,打开放在吴音薇旁边。 对葛凯琳道:“六小姐,绪大小姐,二位先出去吧,这里有大将军和小少爷就足够了。” 他自己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绪欣毓不动窝:“哥哥。五表姐是个女子,我给你们打下手。” 葛凯琳也不出去:“我也能打下手。” 绪祥二话不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院里还有几个军士打扮的人。正里里外外查看院子。 绪祥摸摸葛凯琳的头,温声道:“要是怕冷,你就去厨房等着,很快就好。” 葛凯琳乖巧地点头:“我多烧些热水。” 绪祥几人的模样。和她初来壕沟时的模样没多大差别。狼狈的紧,多烧些热水也好些。 “嗯。”绪祥点头,送她进了厨房。 她在厨房里忙着烧水,心里其实很想出去看看,还是强忍住了。 想要知道什么,早晚会知道。 矫正腿骨的事做完,绪欣毓守着吴音薇,绪祥和绪涅过来厨房休息。 葛凯琳舀热水给俩人。边道:“这是一个大迷阵,看着一目了然。可就是出不去,我和欣毓找了无数遍,没找到出口。” 绪祥道:“我沿路留了记号,休息一会儿就走。” 葛凯琳点点头,心里却对绪祥的话没抱多大希望。 她和绪欣毓找出口时不是没留过记号,可要么找不到了,要么就是原地打转。 果不其然,一行人转来转去都没有找到来时的路,记号也不见了。 绪祥下令:“先回院落休整,积蓄精力再仔细寻找。” 他自己牵着葛凯琳的手却不动。 等大家走远,绪祥一把将葛凯琳裹进披风,双手紧紧环抱住葛凯琳,似乎怕葛凯琳跑了。 葛凯琳没有惊慌,也没转身,轻轻唤道:“祥哥?” “嗯?”应声很小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循着你的踪迹来的。” “怕是不好找吧。” “我找到了。” “恐怕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没事,我们慢慢找。” 两人絮絮叨叨,根本没有经历磨难后才刚重逢应有的激动。 远处,绪欣毓和绪涅对看一眼,绪欣毓满眼促狭。 这层窗户纸总算捅破了,绪欣毓想着怎么报复回来葛凯琳对她的捉弄。 绪涅则是松了一口气,哥哥和凯琳姐总算团聚,不知这算不算到了老和尚得时机。 ********** 沿着高大夫留的记号,绪祥一路找到了记号消失的地方。 高大夫和小个子都过,葛凯琳和绪欣毓是在记号消失的地方突然不见的,那么两个人藏身的地方应该不会远,可是在附近找来找去他就是找不到。 随着林焱来的绪涅也一起找,雪绒一头扎进密林里没了影子。 绪祥令扩大范围寻找,绪涅问绪祥:“哥哥,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旱地上的地方。” “似乎在梦里见过,醒来就不记得了。”绪祥摇头。 对绪涅他有种异样的情感,即使冰着脸的时候,也很少对绪涅不耐烦。 “这山跟旱地山很像,山的一面是旱地河,另一面是一个大壕沟。”绪涅指指山下的河,再指指另一面。 不过那一面却没有壕沟,而是雾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绪涅却不管,只管下去:“我父亲活埋了我和哥哥,是哥哥想办法逃脱,还养大了我,旱地河的鱼很养人,哥哥眼睛看不见,却能下河捉鱼,熬鱼汤给我喝。挑干净鱼刺喂我鱼肉。” 绪祥摸摸他的头顶:“你我同姓,你的脾性也不讨人厌,也算有缘。” “哥哥。”绪涅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绪祥却笑不出来。继续前行。 这孩子被老和尚捡到的时候也才三四岁,小时候的事应该是早不记得了,他大概把自己的幻想当成了真事。 人在失落的时候都会幻想自己所没有的,小时候他看见葛家的和睦,何尝没有幻想过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简单温馨的家。 寻找范围一再扩大,随着时间的过去,绪祥的心越来越沉。 那天半夜。心情烦躁的绪祥在树林里来回走,无意间看到有个方向的景物很突兀,雪绒在那附近蹦来跳去。鬼使神差地,他朝那边走去。 越走越远,天亮时就进了大壕沟。 ********** 披风里,绪祥伸手握住葛凯琳的小手。触手是冰凉粗糙的感觉。甚至还能感觉出有血痂。 绪祥一惊,慢慢把葛凯琳扳得面对自己,捧起小人儿的脸,细细盯视。 干燥粗糙的狭长脸,满面血丝,鼻孔处裂着几条口子,露出里面的红肉。 嘴唇干裂起皮,同样裂着口子。流出的血丝已经结痂。 绪祥的心揪痛,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他把葛凯琳的头压向自己胸口,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疼。 夜里,葛凯琳睡在床上,绪祥坐在床沿,双眼不错珠地盯着葛凯琳的脸。 吴音薇一直没有醒,绪欣毓坚持自己陪着吴音薇,她是腾出空间给葛凯琳和绪祥独处。 “祥哥?” “嗯?” “已经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没事。” “我就在你眼前,又跑不了,你去休息。” 回答诸葛琳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绪祥大手给葛凯琳顺着头发,轻声道:“你睡着了我就去睡。” 双手在葛凯琳的头上轻轻按摩。 没有多久,葛凯琳呼吸平稳起来。 绪祥又盯了葛凯琳一会儿,起身准备出屋。 葛凯琳嘟囔:“祥哥?” “嗯?” “你真的当我是你妹妹吗?” 绪祥心头一震,低头再仔细看葛凯琳。 葛凯琳的呼吸绵长,很显然已睡熟。 绪祥来到绪涅收拾好的屋里躺下,绪涅早已睡熟。 尽管已累得不得了,可葛凯琳刚才的话一直在脑子里盘旋,绪祥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接下来几天,绪祥领着其他人寻找壕沟的出口,葛凯琳和绪欣毓专心照看吴音薇。 不知是绪祥特意为之,还是因矫正腿骨确实消耗了很大精神,吴音薇大多时间是睡着的。 跟葛凯琳和绪欣毓的努力结果一样,几个人各种方法用尽,也没找到出口。 绪祥拿出他给葛凯琳的针盒,用他自己的方式向外界发出信号,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据孙敬推算,今天是小年。 诸葛琳和绪欣毓立马指挥得几个随从团团转,光鸡就杀了好几只。 孙敬和绪涅拿着工具出去打猎,俩人要比赛谁打得多。 一把年纪了还时不时被个小屁娃鄙视,孙敬心里很不得劲,他得找机会压一压这小子。 绪祥不知从哪找来的笔墨和红纸,红纸裁好成长条状铺在桌上,他手握毛笔凝眉沉思。 葛凯琳好奇:“祥哥,你这是在干啥?” 绪祥放下毛笔,摸了摸葛凯琳的手,确定诸葛凯琳没冻着,这才答道:“写对联,虽然今天只是小年,也想贴些对联热闹热闹。” 葛凯琳心情突然低落,自己突然不见了,家里该有多着急。 “凯琳别哭,无论用啥办法,祥哥都会带你出去。”绪祥轻轻给葛凯琳擦眼泪。 葛凯琳索性伏在绪祥胸口,任由自己的眼泪流着,不去擦也不去管,哭得双肩直抽。 绪祥长叹一声,紧紧拥着葛凯琳,大手轻轻拍抚葛凯琳的背。 绪欣毓进了吴音薇的屋子,随从们各干各事,仿佛闭了视听。 等葛凯琳哭累了,绪祥胸前的衣服已水润了一大块。 绪祥拉着葛凯琳进了伙房,用热毛巾给葛凯琳擦干净脸,又细心在葛凯琳脸上涂了自配的护肤膏,这才把葛凯琳包进他的披风,半抱半拥着葛凯琳出了院子。 到了一个避风处,绪祥看着远方没有话,他想要葛凯琳平静一下。 下巴放在葛凯琳头顶,轻轻摩挲着。 “呵呵。”诸葛琳破涕为笑。 摩挲着的下巴停顿,绪祥问:“想起什么好笑的事?” “呵呵,欣毓不知会怎么打趣我。”葛凯琳道。 绪祥没有接葛凯琳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问:“你那天的问话还记得吗?” “啥话?”葛凯琳疑惑。 她问过绪祥不知多少话,绪祥这的没头没尾的,谁知道是哪一句。 “你问我,是不是真当你是妹妹。”绪祥答得有些犹豫 把葛凯琳稍微推开一些,低头仔细盯着抬头看他的小人儿。 葛凯琳不记得问过绪祥这句话,这个问题却也早在她脑子里过了许多遍,就顺势问道:“那你是不是真当我是你妹妹?” 绪祥回答:“原来是。” “那现在呢?” “现在应是男女之情。” “凯文也问我对你是哪种感情,我那时仍以为是兄妹情,你这次失踪,我想也没想就赶回来,没日没夜地找你,我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已不是我自认为的兄妹情。 “这些天我反复回想和你相处的情节,在你还呀呀语时,我就开始注意到你,对我你眼里始终含有一份讽刺,我那时年少气盛,总想报复你,可是每次有了机会,又不忍下手。” 葛凯琳记得,小时候她很少理会绪祥,总以为他是小孩子家装酷相。 这个时候再仔细想想,绪祥比她大十岁,十岁的他已开始进入心理逆反期,可不就是别人越不理会他,他就越想引起别人注意的时候。 哇,比自己大十岁,在这个世界,绪祥现在的年纪已是所谓的老男人了哈,葛凯琳的双眼笑成了月牙儿。 “我年纪再大些时,发现你和我八妹有些像,聪明,善良,坚忍,调皮。意识到这些时我内心有些别扭,八妹在我心里独一无二,我不愿意有人和我八妹像,可不知怎么回事,却又忍不住想和你接近。” “凯琳,你在听吗?” 眼见着葛凯琳走神,绪祥无奈,他能下定决心这么多话,实在是和他的性情相悖,他不知葛凯琳听进去多少。 葛凯琳点头,心中却为自己的想法笑翻了,脸上的笑意更大。 绪祥一个没忍住,嘴唇在她的大眼上轻啄一下,吓得葛凯琳低头往后缩,又被绪祥搂了回来,更加紧地拥在怀里。 绪祥接着:“随着年纪渐大,男女之间的事我也有所知觉,可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有年轻女子想和我亲近,我就很反感,只有你,是我唯一愿意亲近的。” “就你这张冷脸,也有人敢亲近你吗?” 话问出口,葛凯琳才意识到不妥,赶紧捂嘴,眼里却没一点不妥的意思,反倒笑意盈盈。(未完待续。) 第0292章 反转 “唉——”绪祥长叹一声:“做为亲王嫡子,只要能给对方带去荣华富贵,哪怕我是个魔鬼,想和我亲近的女子也多得是。” 葛凯琳愕然:“你是亲王嫡子?” 虽然她能猜测出绪祥的身份不简单,却从没想过,绪祥竟是本朝唯一的一个亲王的嫡子。 民间有传言,皇上没有成活下来的子女,要立太子,必定在亲王的两个嫡子中选一位。 那么,绪祥就是候选人之一。 这么想着,葛凯琳脚步往后退,绪祥想要把她拥回怀里,可她还是坚决地退着。 怕弄疼了她,绪祥只得放手,心里很失落:“凯琳,你怎么啦?” 脱离温暖的怀抱,身上又少了绪祥宽大披风的包裹,葛凯琳不由打起寒颤,双手抱肩。 见绪祥又要伸手,葛凯琳迅速退后两步:“祥哥,你让我静一静。” 明明刚才还笑意盈盈,突然就要静一静,绪祥心里特别难受:“是因为我的身份吗?” 葛凯琳不否认:“能够举荐我大表哥参军,能够让我二舅服爹娘不要对你顾忌,我也曾经设想过你是王宫贵胄,可现在一旦你出来,我却不知该如何面对。” 绪祥急道:“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我还是你的祥哥。” 葛凯琳摇头:“可你已不再单纯当我是你的妹妹,所以你也不再单纯是我的祥哥。” 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是美好的,一句简单的“他们幸福的在一起”。结束了美好的故事。 可是后续呢,这样的故事永远没有写后续,她却切身体会过。 一个只是不愁温饱单纯女孩。嫁入拥有数亿资产的豪门,外表看似风光,却已惨死告终。 纵使绪祥不是她上一世丈夫那样只是利用她的人,可他身后的背景更加复杂,她重生一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不想翻版前世的生活。 即使绪祥和她之间情比金坚,可这是一个皇权世界。是一个男权世界,不管绪祥以后是亲王世子还是太子,在别人眼里。她什么都不是。 她承认,爱情还没开始她就打退堂鼓,是她怯懦,怯懦就怯懦吧。她只想安稳地过一生。 两人僵持一会儿。葛凯琳先开口:“祥哥,我只想过平常人的日子,有机会外出旅游,欣赏各处风土人情,那更是锦上添花,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此生足矣。” 绪祥没有话,脸上神色不明。 “回去吧。咱们已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欣毓该担心了。”葛凯琳道。 绪祥转身背对葛凯琳。声音冷淡:“你先回去,我四处走走。” 葛凯琳没有言语,转身往回走,几次都差点摔进枯草里。 听着葛凯琳踉踉跄跄的脚步声,绪祥也几次想要去扶,还是强忍住没回头,肩背绷直。 绪祥漫无目标的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一片山楂林。 葛凯琳最喜欢吃糖葫芦,每年山楂成熟,她每天都要吃糖葫芦,吴丽梅怕她坏牙齿,规定她每天只能吃一串,葛凯琳总是趁刘妈不注意,偷偷藏起几串,搞得大家哭笑不得。 山楂树的低处已没了果子,高高的树梢上偶尔还看得到几颗,现在已是寒冬腊月,果子干瘪,估计也好吃不到哪里去,绪祥驻足凝望片刻,继续往前走。 再前面是大片曼陀罗,俗称刺皮果,植株干枯,果子干裂,像一个个张着嘴傻笑的小丑。 朝廷早些年已禁止种植曼陀罗,不知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看似无规律的生长,要是仔细观察,应是人为打理过的,只是不知这些果子为什么没有采摘。 曼陀罗虽然有毒,开的花却很漂亮,要是成片的曼陀罗一起开花,那情景也是很壮观的。 只站了片刻,绪祥赶紧退开。 若是偶尔接触少量曼陀罗不要紧,这么多曼陀罗在一起,哪怕是花期早已过,在期间呆的时间长了,呼吸间还是会不知不觉中毒。 退出山楂林,本想绕路继续往前走,看见葛凯琳背着个背篓往这边来,绪祥静立不动。 葛凯琳一路过来,时不时弯腰扯起几根节根扔进背篓,没有看见绪祥。 快到跟前时,绪祥问:“你在干什么?” 葛凯琳直起腰:“这里的固本甜味很足,可以用来熬糖,再摘点山楂就能做糖葫芦了。” 绪祥心里不是滋味,他刚才想过葛凯琳喜欢吃糖葫芦,葛凯琳就起做糖葫芦来,难道她心里除了吃就没有一点别的。 “祥哥,你喜欢吃甜食,我多扯些固本,给你熬糖吃。”葛凯琳也没忘了绪祥的喜好。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用糖来哄,绪祥心里更加别扭。 “咯咯咯咯哒……”附近有只母鸡叫唤起来。 “太好了,今天有新鲜鸡蛋吃。”葛凯琳放下背篓,朝鸡叫的地方去。 她身上还夸着一个布挎包,是绪涅喜欢随身背的那个。 绪涅平时喜欢到处跑,每次都会弄着野外的吃食回来,绪欣毓干脆给他做了背包背着,这次绪涅跟着绪祥来找葛凯琳和绪欣毓,背包也是随身的。 附近有不少鸡窝,葛凯琳挨个儿在里面摸鸡蛋,还真给她捡着十几个新鲜的,等她返回山楂林,发现背篓里已有几十个山楂。 葛凯琳抬头四望。 绪祥在不远处飞身摘着树梢上的山楂,动作轻盈,一上一下间竟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葛凯琳看得入迷。 “你在发呆?”眼前光线被高大的身影遮住。 葛凯琳回过神来,好奇:“祥哥。轻功飞身是啥感觉,是长了翅膀吗?” “呵呵,真是长不大。要是我真长了翅膀,我还不带你飞出这壕沟?” 绪祥用指节轻轻弹了一下葛凯琳的额头,把手上山楂放进背篓。 接着道:“所谓轻功,只是比一般武功速度快些,身形轻些,并不是真正会飞。” 葛凯琳腹诽,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好奇嘛,谁让二祖母和爹爹不肯教我。 有绪祥摘山楂,葛凯琳乐得省事。把节根放进背篓,又去周围找鸡蛋。 自己回答了葛凯琳的问题,葛凯琳却没有任何回应,强势惯了的绪祥没了摘山楂的心绪。站在那里看葛凯琳走来走去。 已满二十六岁的绪祥。才刚情犊初开,像暗恋女子的小男生,患得患失又放不下脸面。 在葛凯琳第四次回到背篓处放鸡蛋时,绪祥一把拉住她。 他视线直盯进葛凯琳的眼里:“我能做到一辈子只有你一个,是你一个人的祥哥。” 葛凯琳没有话。 她不是不感动,可是在这个世界,处于绪祥的位置,要做到这个何其难。 两人静静对视。绪祥眼里的期盼和小心让葛凯琳心痛。 不忍心折磨这个大男孩,可又确实不能答应他。葛凯琳把视线扭向背篓。 笑道:“鸡蛋和山楂已经够用了,要是熬糖的话,还需要不少固本,我再挖些。” 葛凯琳的顾左右而言他,让绪祥的心直往下沉, 他放开葛凯琳的胳膊,转身就走,忽又猛地回身抱住葛凯琳,俯身碰了碰葛凯琳嘴唇。 葛凯琳没想到绪祥会来这一招,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回过神,只觉嘴唇一痛,一条粗大的舌头已强硬挤进她嘴里,舌尖在她嘴离各处扫荡,动作粗暴,毫无怜惜。 她奋力挣扎,可就她那点小力气,在绪祥面前根本没有用处,反倒让绪祥把她箍得更紧。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放弃挣扎,绪祥不甘地在软嫩的嘴里又巡视一遍,舌头才恋恋不舍退出,慢慢放开那柔软滑腻的嘴唇。 怀里的人儿被迫仰头面朝自己,双目紧闭,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出,渗入发际。 绪祥低头噙住已红肿的嘴唇,喃喃道:“就是你恨得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后悔。” 睁开泪眼,葛凯琳自嘲:“你是堂堂亲王嫡子,能为所欲为,而我只是一个小小民女,在你面前如蝼蚁,你想让我生,我就能苟活,你想让我死,我又有什么能力反抗。” 绪祥心痛:“我疼你还嫌不够。” 葛凯琳冷笑:“不管我愿意不愿意,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就是你所谓的疼我?” 脸上的鄙夷和恨意,看得绪祥心神慌乱:“凯琳,我刚才只是情不自禁。” 葛凯琳讽刺:“情不自禁,情非得已,要是我再拒绝你,你该不会什么情何以堪吧。” 相似的场景,同出一辙的辞,葛凯琳心里一片冰凉,扭头就走。 绪祥想要叫住葛凯琳,可他张了几下嘴都没有发出声音,眼看着葛凯琳走远。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满脑子杂乱无章,似乎又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很想弄清楚自己哪里错了,可又不知自己该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身影和他并排站立。 “涅娃,哥哥该怎么办?” “哥哥别急,你都追了她两世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你什么?” “哥哥刚才叫我什么?” “你我追了她两世?” “哥哥刚才叫我涅娃。” 绪欣毓兴奋时会叫唤绪涅为涅娃,还要尽量背着人,这个世界没人这种称呼,绪祥这样脱口而出,绪涅心里也是兴奋至极。 绪祥直盯盯看着绪涅,脑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哥哥,这是你给我的迷阵图,只要找到阵眼,咱们就能出去。”绪涅递给绪祥一张纸。 前世绪祥走时给他一张牛皮纸,让他记住上面画的图,这个壕沟和乔家坟场虽有区别,大致走势却是一样的,他把图纸默了出来。 绪祥木然接过图纸,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忽然一阵晕眩,砰然一声倒地。 “哥哥。”绪涅背起他往院落飞奔。 葛凯琳心里虽然很难过,也很矛盾,这会儿心情倒也算平静下来,她给绪祥看过,确定是忧虑过度,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睡梦中的绪祥眉毛皱成一团,似乎在做着什么难过的梦,嘴唇紧抿,睫毛不停抖动,有时舒缓,有时紧凑。 葛凯琳长叹一口气,伸手抚平绪祥额头褶皱,可是怎么都抚不平,甚至越抚越皱得紧。 葛凯琳改抚为推,两个大拇指交叠,从眉间缓缓推向发迹,约莫推到六十多下的时候,绪祥额上额头舒展,紧抿的嘴松松开,呼吸渐渐平稳绵长,睫毛只是偶尔抖动几下。 换个位置坐,葛凯琳着绪祥给她按摩的手法,在绪祥的头上按摩起来。 “凯琳,对不起。”绪祥呢哝。 葛凯琳顿住。 “凯琳,对不起。”绪祥再一次呢哝。 葛凯琳静静端详着眼前这张睡颜。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软弱的时候。 他一直冰着一张脸,话不多,偶尔几句话,也不讨喜,她甚至怀疑这张脸是千年冰块幻化的,不真实,没有一点温度,刚才的触感很真实,比她的手稍凉,质感却很好。 “凯琳,不要走,我再也不强迫你了。” 绪祥的手忽然伸出,在空中漫无目的的舞动,似乎要抓住什么,可他什么也没抓住。 他的手颓然垂落,手掌还在一张一合。 “凯琳,对不起,不要走,我再也不强迫理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绪祥翻个身,原本平躺着的身子变为侧躺,其后绪祥再也没有什么梦话。 葛凯琳一直默默看着,一直到天色昏暗,绪欣毓进来点亮蜡烛,绪涅随后端饭进来。 “凯琳,吃饭吧。”绪欣毓盛饭,绪涅给绪祥盖好被子。 葛凯琳摇摇头:“你们吃吧,我没有胃口。” 绪欣毓劝她:“你吃点吧,哥哥这一病倒,我们几个可就全指望你了,几个人里就你懂医术,要是你也倒了,哥哥咋办,五表姐咋办。” 葛凯琳惨笑:“的好像没有我你们就活不下去一样,这个地球离了谁都转。” 绪涅神色凝重,“地球离了谁都转,可是哥哥离了凯琳姐就没法活。” 绪欣毓双手放在葛凯琳肩膀,道:“从我第一次见哥哥,到现在几年了,从没见哥哥病过,你见过吗。” “没有。”葛凯琳顺口道。 话出口她才意识到,这些年她确实没见绪祥病过,就连一点不舒服的样子都没有过。 而今天,她被他强吻后,反倒是他病倒了。(未完待续。) 第0293章 女儿 (第一更) 为庆祝起点可以使用作家助手,码字更方便,今天两更。 绪祥睡了三天才醒,这期间喂他吃东西,别人喂他都不张嘴,只有葛凯琳喂他才会吃,醒来后抱着葛凯琳就是不撒手。 嘴里反反复复还是那句话:“凯琳,对不起,不要走,我再也不强迫你了,对不起。” 这三天时间他什么都想起来了,他的心很痛,葛凯琳是因上一世的丈夫和婆婆毒害而死,而他再一次用自己的毒害了她一次。 他也很清庆幸,重活一次,他的身上的毒解了,再不会毒到葛凯琳,他还有机会。 葛凯琳叹气:“我就是要走,又能走到哪里去。” 兴许这一辈子就困死在这里了。 “我不会放弃,只要找得到阵眼,咱们就能出得去,对不起,凯琳,对不起。” 绪祥躺在床上,双手抱着坐在床沿的葛凯琳的腰,头窝在葛凯琳的怀里,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我再也不强迫你了,你不要离开我,对不起,对不起。” 葛凯琳抚摸着他的头:“祥哥,不要再对不起,这三天你已经了无数遍。” “那你答应不要离开我。”绪祥的手加大力度。 葛凯琳哭笑不得:“腰快被你勒断了,见惯了你冷冰冰的样子,你突然这样我很不习惯。” 绪祥赶紧松开手:“疼不疼,对不起。” “唉。”葛凯琳坦言,“实话,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顺其自然吧。” 这三天下来,她发现自己的心并没有那么硬。 “有你这句话就好。”绪祥再次环抱葛凯琳的腰。 脑袋留恋的在葛凯琳怀里拱了几拱,这才坐起身:“我这就去找阵眼,咱们尽快出去。” 葛凯琳点头:“好,我去叫孙敬进来伺候你梳洗。” 站起身要出去。 “你陪我。”绪祥拉着葛凯琳的手。 “好,我陪你。”葛凯琳苦笑。 怎么这人一下子变得这么黏糊,这还是那个万年冰块脸吗。 绪祥还没来得及吩咐孙敬。绪涅在外面敲门:“哥,凯琳姐,我送热水进来了。” “进来吧。”绪祥松开了拉着葛凯琳的手。 进来的不止是端着热水的绪涅。还有满脸促狭端着饭菜的绪欣毓。 绪祥梳洗,绪涅帮着绪欣毓摆碗筷,有两副碗筷,却都摆在葛凯琳面前。 葛凯琳瞪绪欣毓:“你什么意思?” 绪欣毓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什么意思呀。这几天不都是这样吗。” 绪涅凑趣:“是呀葛凯琳。这几天你喂哥哥吃饭,碗筷不就都摆在你面前吗。” 葛凯琳拿起筷子作势要敲绪涅的脑袋:“你不话比话还是可爱些。” 绪涅闪身往后躲,谁知不但没躲过葛凯琳筷子,后脑勺还挨了一巴掌。 “哥,你干啥打我?”绪涅摸着后脑勺,语气很无辜。 “你两个合起来欺负凯琳,你姐姐是女孩子,那就只有你挨双份。”绪祥又在绪涅脑袋上拍了一下。 绪欣毓哈哈笑着跑了出去。绪涅边往外走边嘟囔:“姐姐真是没义气。” 绪祥自己动手从葛凯琳面前拿了一副碗筷,催葛凯琳:“趁热吃。冷了对身体不好。” “哦,好。”葛凯琳心里别扭,绪祥这样她真的不习惯。 吴音薇这几天清醒的时候多一些,也能拄着拐杖走动一会儿,却不能持续太长时间,绪祥和绪涅一块去找阵眼,葛凯琳就在吴音薇身边睡下。 连着三天守着绪祥,她确实也很累了。 虽也有其他人在,可只要她不在跟前,绪祥就睡不安稳,她只能呆在绪祥身边。 半梦半醒间,她觉得鼻子很痒,想要伸手去挠,手却动不了。 她使劲要挣脱束缚,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 “醒了?”一个声音问她。 “祥哥?”她感觉不对劲。 “嗯,是我,很快就到家了。”绪祥把她往上托了托。 葛凯琳这才发现是哪里不对了,她伏在绪祥的背上,可能是怕她手滑脱,她的手交叠在绪祥脖子前面的衣服里,绪祥的披风紧紧裹着她和绪祥两个人,披风下摆卷起包住她的腿。 赶紧把手从绪祥的衣服里抽出,葛凯琳问:“这是哪里,什么时辰了?” 温暖的小手离开,脖子前一空,绪祥打了个寒颤,内心有些失落,轻声回答:“现在是子夜时分,咱们已经出了壕沟,正沿着山脉往葛镇走。” 葛凯琳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阵眼在哪里。” 伏在绪涅背上的绪欣毓也醒了:“阵眼就是那个院落,咱们身在其中,才一直找不到。” 吴音薇由孙敬背着,也只有他背最合适。 论实际年龄他已是老者,足够做吴音薇的祖父,不怕别人什么男女大防之类。 看面相他是个小娃娃,人家更不会想到这个上面去。 绪祥完全想起了前事,绪涅给他的图纸,正是他画给绪涅,让绪涅记住后撕掉的。 这个迷阵和他布置的迷阵几乎完全一样,不同的是,他布的那个迷阵是以坟窑为阵眼,而这个迷阵,是以院落为阵眼。 只找到阵眼还不够,这就要靠绪祥的夜视眼了。 他给绪涅的图纸上,以坟窑为起点,以线香的环形走势在坟堆间转圈走,越走越远,最后走出坟场,脱离迷阵。 因为白天受环境干扰,线香形状的走势是看不出的,只有到了晚上。周围其他东西看起来都是一片模糊,而一个个坟堆就显得特别突出,这走势才凸显出来。 不过。哪怕是月中最亮的晚上,一般人的视力也是看不了多远的,只有绪祥这种变态到可夜视的人,才能看得出迷阵的走势。 这个大壕沟的阵眼是院落,形成线香形走势的,是白天看起来杂乱无章搭在树上的鸡窝。 “那现在是沿着哪个山脉?”葛凯琳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 “上官少爷去葛家庄的山脉,史樑占据的山脉。就是曾经上官家的密坊。”绪祥道。 “那我们真的很快就能回家了。”葛凯琳兴奋。 几年前发生的事她怎么会忘记,要不是上官少爷惹事,密坊也没有那么容易暴露。 “史樑是不是被你收拾了?”葛凯琳猜测。 “我会让他清醒。想死都死不成。”绪祥咬牙道。 他给高大夫的药,人服了后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没事。 高大夫把药下在了饭菜里,雷冬竹带着人到密坊瓮中捉鳖,试图反抗逃跑的人基本倒毙。那些人大多是在史樑面前甚至是振武侯面前挂的上号的。怎么可能束手就擒。 事到临头,平时被高高捧起史樑的人只顾自己逃命,史樑已神志不清,不知道逃跑,倒是保住了一条命。 新仇旧恨一起算,他落在绪祥手里,还不如死了的好。 几个人一路急走,期间只做短暂歇息。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中午时分就到了葛家的山上。 近乡情怯。眼见着要到家了,葛凯琳倒不安起来。 自己失踪这么久,不知爹娘怎么样了,二祖母和二祖父是不是把县令府翻了个底儿朝天。 她站住脚,望向山下,绪欣毓和她并排站着。 “凯琳,你就在那里别动,二祖父来接你。”一个小黑点从山下跑过来。 先是一个,而后变成两个,三个,慢慢地葛凯琳自己也数不清是几个了。 最前面是葛仲嗣,后面是谭柳儿、葛天俞、葛凯武,再就是家里的下人。 很快,葛仲嗣就跑上了山,一把抱起葛凯琳:“可急死我了,你个小人精。” “起开,我还没抱呢,哪轮得到你。”谭柳儿一声喝,葛仲嗣乖乖放下葛凯琳。 “二祖母,二祖父,爹爹,五哥,我们回来了。”葛凯琳和绪欣毓都是满眼泪。 葛天俞双唇发抖,点点头,他有很多话,却不知该哪一句。 葛凯武摸了摸葛凯琳的头顶:“娘在家里等着你们呢。” 绪祥和绪涅上前行礼。 葛天俞拦住:“有话回家。” 谭柳儿抱了抱葛凯琳,又揽了揽绪欣毓的肩膀,一手拉一个:“走,回家。” 葛凯琳挣脱谭柳儿的手:“等等,二祖母,还有五表姐呢。” 从人群最后拉过吴音薇:“五表姐,到家了,不用怕。” “音薇?”所有人愣住。 吴音薇又要往后缩。 葛凯琳拉紧她的手,道:“二祖母,五表姐的伤没有治疗过,发音也不清楚,祥哥只给她矫正了腿骨,方便她走路,其他的还要二祖母好好给看看。” “走,音薇,咱们回家。”谭柳儿蹲在吴音薇面前。 不容吴音薇退缩,葛凯琳扶她趴在谭柳儿背上,和绪欣毓一边一个扶着,一行人下山。 路上葛凯琳问葛天俞:“爹爹,你咋知道我们回来了。” 葛天俞道:“是雪绒回来报的信,雪绒平时都跟着绪涅,绪涅去找你们,雪绒也不见了,今早它突然回来了,扯着你二祖父的衣服往外拖,我们就猜着你们可能回来了。” 葛凯琳感叹:“雪绒平时神出鬼没的,今儿个回来也没看见它,原来是先回来报信了。” 吴丽梅由吴丽芳陪着在院门口等候,绪老爷领着他的傻儿子也在,吴丽梅见着葛凯琳自然是一通抱头痛哭,其他人各个落泪,纷纷劝解安慰。 绪老爷虽不至于痛哭流涕,拉着绪欣毓前前后后看时,却也是满眼含泪。 从山上一路走来,吴音薇的畏惧已渐渐消弭,从谭柳儿背上下来给吴丽梅吴丽芳见礼。 初时的愕然过后,吴丽梅和吴丽芳又是一通流泪。 葛仲嗣在脸上抹了一把:“走,回家话,孩子们肯定想家里的吃食了。” “我这就去做饭。”吴丽芳风风火火去了厨房。 吴丽梅吩咐刘勤家的去吴府报信。 绪祥告辞:“我先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回头来话。” 吴青云和潘氏来葛家时,葛凯琳和绪欣毓已经把事情了个清楚,谭柳儿正在给吴音薇仔细检查。 “如今她身体已过了发育期,又多处是伤,要想恢复,用的时间要长些。” “只要能治得好,长些就长些吧。”潘氏抱着吴音薇直落泪。 “骨头可以矫正,嗓子恐怕是没有多大希望恢复如初了。”谭柳儿叹息。 小时候的吴音薇虽不爱话,那嗓子却是如黄鹂鸟一样好听。 “这一辈子我还能看见我的小孙女,她是什么样子都没关系。”潘氏痛哭。 谭柳儿没有提吴音薇脸上的疤,潘氏心里明白,看来是治不好了。 绪祥直到晚上才来到葛家,遣散所有伺候的人,给葛天俞和吴丽梅跪下:“求伯父伯母答应我娶凯琳,我保证这一辈子就凯琳一个,不会有其他女人。” 葛天俞和吴丽梅对视一眼,吴丽梅声音发抖:“发生了什么事?” 葛凯琳失踪,绪祥去找葛凯琳,绪祥自己也没了消息,这才一回来绪祥就求娶葛凯琳,这不能怪两口子多心。 绪祥道:“伯父伯母不要误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前因后果实在是一言难尽。” 葛天俞道:“事情总归是要明白的。” 一番密谈后,葛天俞先让绪祥离开,回头抱住摇摇欲坠的吴丽梅。 吴丽梅揪住葛天俞的袖子:“他了什么,女儿早已死了,什么是异世的一缕幽魂?” 葛天俞扶吴丽梅坐好:“是真是假,明天问过大师就晓得了。” 吴丽梅哭泣:“怎么能这么狠,那可是她的亲孙女呀,她怎么能这么狠。” 葛天俞轻抚吴丽梅肩背,柔声道:“哪怕女儿真的死了,咱们养了凯琳十几年,她的前生又那么悲惨,她还是咱们的女儿是不是?” 吴丽梅突然嚎啕大哭。 葛天俞紧紧搂着妻子,任妻子发泄。 早在听到董雁菱起当年事时,葛天俞就想过,女儿身体里是不是已经换了人,因为按董雁菱描述的情景,一个小婴儿在水里淹了那么久,不可能活下来的。 直到吴丽梅哭累了,葛天俞才扶吴丽梅躺下,想要倒水给妻子擦脸。 吴丽梅依然揪着他的袖子不放,葛天俞只得靠着妻子躺下,轻拍妻子的肩背安抚。 “大郎,不用问大师了,凯琳就是咱们的女儿。”吴丽梅抽噎着。 “好,凯琳就是咱们的女儿,她本来就是咱们的女儿。”葛天俞将妻子揽进怀里。(未完待续。) 第0294章 远行 两口子没打算去找老和尚,老和尚倒自己找上了门:“哈哈,凯琳和你们的儿女情分可不止这一世,不信你们看。” 老和尚一伸手,葛凯琳房间里的鱼缸出现在桌上。 水面上呈现出影像,从葛凯琳出生时就有先天性心脏病,直至被她的婆婆和丈夫毒死,像演电影一样,把葛凯琳上一世的生活整个过了一遍。 “阿弥陀佛,你们可曾注意到,凯琳上一世的父母,面貌和你们两个极其相似,家庭构成和你们现在的家庭构成也极其相似,也就是,你们这一家有两世的缘分。” 吴丽梅已是泪流满面:“大师我们懂了,凯琳就是我们的女儿,她就是我们的女儿。” 葛天俞揽住妻子的肩膀,也是满眼泪。 “至于绪祥和凯琳之间,”老和尚道,“他们也是两次瓜葛,还是顺其自然吧。” 葛天俞长身一揖:“谢大师指点。” 老和尚哈哈笑道,“以后的事就要看你们自己了,老和尚我去云游去也。” 手一挥,鱼缸不见了踪影。 他这副做派,可见是成了仙,葛天俞和吴丽梅便要跪拜。 老和尚双手往上虚托,葛天宇和吴丽梅拜不下去。 华光一闪,只听到老和尚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哈哈,告诉小人精,老和尚我嘴馋了还是会来找她的。” 屋里除了原来的摆设,哪里还有老和尚的影子。 葛天宇和吴丽梅双手合十。还是对着虚空拜了拜。 葛凯文听到妹妹和未婚妻回来的消息,从郓城县赶回来的时候,绪祥来告辞。 “伯父。伯母,京城有事物需要祥儿尽快处理,我快去快回,凯文不必跟我一起去京城,就在家里一家团圆,京城事务处理完毕,我会带回县令正式任命书。凯文就从县令做起。” 葛凯文不领情:“我过,这次事毕,我会带着妹妹出外游历。做官的事以后再。” 绪祥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不吭声的葛凯琳,声音清冷:“带着凯琳出外游历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有你的未婚妻。要是你敢亏待了欣毓。我这个当哥哥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他想起了所有的事,绪欣毓这个妹妹他已经认了,并正式拜会了绪老爷,这次回京,他还要带着绪涅一起,正式向所有人介绍绪涅。 葛凯文已听爹娘了绪祥求亲的事,冷哼:“不要我妹妹还没有答应你,就是妹妹答应了。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是摆设,要是你敢亏待了我妹妹。我虽无权无势,你的日子却也好过不了。” 绪祥对葛凯琳道:“你你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我会给你的。” 葛凯琳神色复杂:“祥哥,一切顺其自然吧。” 绪祥向葛天俞和吴丽梅行礼拜别,扭头就走。 吴丽梅拉葛凯琳进内室,问:“给我实话,对祥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葛凯琳摇头:“我也不知道。” “女儿呀,”吴丽梅哭道,“大师把你上一世的事都告诉了爹娘,带着记忆转世,是最痛苦的事,爹娘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不管你决定怎么做,爹娘都会支持你。” 葛凯琳愕然,继而痛哭:“谢谢爹娘,谢谢爹娘。” 跪下对着吴丽梅磕了三个头,道:“这些年,女儿受爹娘和哥哥的庇护,却每每迷茫,不知女儿将来何去何从,也不知能干些什么,女儿有个请求,过完年之后,不依靠哥哥,也不依靠祥哥,女儿想独自出外游历。” 吴丽梅摇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爹娘,你一个人出外游历,让爹娘怎能放心的下?” 葛凯琳道:“我会带着水月和水珏一起,有她们两个陪着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葛天俞进来:“只有你们三个女孩子,有些事不方便,让贺六陪你一起吧,你贺叔看着你长大,算是你的长辈,他的阅历丰富,既能保护你,又能给你指点。” “不了,”葛凯琳道,“这次出外游历,除了要长见识外,还要想清楚跟祥哥之间的事,贺叔到底是祥哥的人,有他必会有祥哥的其他人,爹爹该明白我的意思。” 葛凯文和葛凯武进来,葛凯武嚷嚷:“妹妹,我同你一起。” 葛凯琳摇头:“二哥和五哥都太护短,五哥也不能去,再,家里离不开五哥。” 葛凯文叹气:“我还没开口,你先把我的嘴堵上了,身边没有长辈也不行。” “你们妹妹也不急在这一天走,”葛天俞打断纠结中的兄妹三人,“离过完年还有一段时间,可以慢慢考虑跟随你们妹妹的人选,目前咱们先商量怎么过好这个年。” 葛仲嗣和谭柳儿听了这事,也是争着要一起去,被葛凯琳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二祖父,二祖母,咱们家人各个护短,我可不想被你们左右。” 孙夫子大笑:“我可不是你们葛家人,最不喜欢的是胡乱给人出主意,咱俩搭伴最合适。” 葛仲嗣瞪眼:“你别打我孙女的主意,你自己有媳妇,媳妇能造儿子,儿子再造孙子。” 孙夫子不理他,追着葛凯琳问:“我在山上呆烦了,你家这个老头子的脸也看厌了,怎么样,咱俩搭个伴,我把一身的医术都教给你。” “我家凯琳是女孩子,怎么可能你的一身毒术,”葛仲嗣又嚷嚷上了,“谁跟我家凯琳搭伴都行,唯独你不行。” “哎,我看行,”谭柳儿持不同意见,“师弟是个老狐狸,弟妹又有一身见不得人的功夫。有你两个陪着凯琳,比谁都强。” “哈哈,师姐都发话了。你还有什么话?”孙夫子得意洋洋的向葛仲嗣炫耀。 葛仲嗣冷哼:“我媳妇这是在骂你呢,不知羞耻。” 葛凯琳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随行的人选算是定下来了。 出发那天,吴青云和潘氏带着吴音薇来送行。 吴音薇拉着葛凯琳的手:“等你回来,我做全鸡给你吃。” 经过谭柳儿近一个月的调理,吴音薇虽仍然发音困难,葛凯琳却基本听得懂她什么。 葛凯琳想起吴音薇小时候志向:“五表姐还是打算养鸡呀。那我到时候一定好好尝一尝。” 吴音薇回来的当天,吴青云就给京城去了信,近一个月过去。只得到吴子易的回信。 信里,吴子扬去江南办差还没回,粟倩觉得没脸见吴音薇,吴音容因家事绊住走不开。吴音华倒是想来。却因刚被诊出怀有身孕,丈夫和婆婆都不放心她出远门。 吴青云和潘氏感叹:“宝贝出行,外祖父外祖母却不能一起,我两个空担了贪玩的名声。” 绪欣毓埋怨:“真是不讲义气,走就走。” 葛凯琳嬉笑:“小女子我身无牵挂,自然走得洒脱,哪里像某人,有情郎牵着心。又有朝廷给的官职,自然是拖泥带水。想洒脱也洒脱不起来。” “哼,你先别得意,”绪欣毓咬牙切齿,“等你回来咱们再理论,看到底谁是谁的嫂嫂。” 再多的话,终归还是要离别的,像当初葛凯文离家时一样,葛天俞和吴丽梅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离愁别绪,站在原地,看着葛凯琳一行人的马车离开。 葛凯武和葛凯文,一左一右坐在葛凯琳的马车辕上,由葛凯武驾车,是刚好他要外出和人谈生意,葛凯文的理由是,他要回县衙,搭个顺风车而已。 绪祥得到葛凯琳出游的消息时,正在亲王府训练绪涅做亲王府的主子。 绪涅不乐意:“哥你是不是又要扔下我一个人?” 绪祥否认:“我答应过给你一个家,这里现在就是你的家。” “不对,”绪涅反驳,“哥哥是想留下我一个人在王府,你好去追凯琳姐。” “没错,”绪祥找理由,“我要是不去追,你凯琳姐就成不了你的嫂子,你不待在亲王府,难道要去陪我做灯泡?” “可这也不是办法,”绪涅出自己的理由,“我名义上只是你的义弟,你不在亲王府,我这个主子也做得名不正言不顺。” “这个好办,”绪祥道,“只要我放出风去给你找个母亲,王爷的女人多的是有人来找你。” 煊赫亲王后院的女人多,子女活下来的却很少,女人们的性命也是岌岌可危,要是做了绪涅的母亲,由绪祥庇护,不仅性命多一份保障,将来绪涅开府另过,也能跟着出去享福。 绪涅不乐意:“妈只有一个,怎么能随便认别的女人。” 绪祥摸摸绪涅的脑袋:“放心,谁也不可能做得了你的母亲,这只是一个手段而已。” 第二天一早就进宫请旨,要求将绪涅入皇家族谱,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弟弟。 皇上没同意也没不同意:“把你弟弟带进宫来给我看。” 太子阻止:“皇家的族谱是随便入的?父皇先别急,待儿臣查探清楚再召见也不迟。” 振武侯谋反不成,已被斩首,绪祥的大哥被立为太子。 这些年来,兄弟两个互相都有关注对方的消息,这个所谓失散多年的弟弟,太子知道是怎么回事,根本无需探查,他只是想拖延时间,不让绪涅入宫。 绪祥冷脸:“太子殿下政务繁忙,臣弟的家务事就不劳太子费心了。” 太子恼怒:“皇家血脉怎么能如此儿戏。” “太子好大的架势,”绪祥锋相对,“你既然如此重视皇家血脉,当年母妃生产的时候你在哪里,八妹被人胁迫的时候你在哪里,母妃再次怀孕找地方躲避的时候你在哪里?” 太子气苦:“你明知道我那时是什么情况,何必苦苦相逼。” 从他记事起,就被煊赫亲王送入军中历练,想要出来一趟很难。 绪祥语气稍缓;“从小我就一个人打拼,大哥明明知道你帮不了我,现在我给自己找个帮手,大哥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好了,你两个是亲兄弟,有话好好,”皇上发话,“明天就把那孩子带进来吧,我倒要看看,能让冷面神认了的弟弟,到底是何许人也。” 太子还想要阻止,想起绪祥刚才的话,只能暂时忍着。 第二天绪涅跟着绪祥进宫,莫皇上震惊,就是太子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绪涅的模样,简直就是绪祥小时候的翻版,要这不是亲兄弟,连太子自己都怀疑。 “皇上,”绪祥陈述,“当年母妃小产,生下个尚未发育好的男婴,被扔掉时,恰巧有一家人生了个死胎,扔死胎时候把男婴捡回家养着,男婴渐渐长大,因生性好动,惹了不少祸事,那家人实在被连累的凄苦,孩子再次被遗弃,机缘巧合,孩子认定我这个哥哥。” 太子疑惑:“你的是真的?” 绪祥笃定:“不信你去问孙夫子,母妃再次怀孕,只有我和八妹还有孙夫子知道,没发育完全的婴孩根本成活不了,男婴是孙夫子亲自丢的,谁知他的命大,竟然活了下来,那家人捡走男婴时,孙夫子还没有离开,是孙夫子亲眼所见。”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太子神情复杂。 绪祥神色黯然:“你我自身都难保,何苦把他再牵扯进来,死一个八妹还不够吗。” 皇上叹息:“为保皇族血统纯正,这事查探清楚还是有必要的,你父王的身体每况愈下,你那几个兄弟正争相赶回京城,加封亲王世子的事你也要抓紧了,省得节外生枝。” 煊赫亲王的消渴症并发症频发,已形同废人,出京城避祸的庶子,听绪祥失踪,而绪祥的大哥已封为太子,各个想争夺世子之位。 绪祥趁机请旨:“臣请皇上颁旨,臣这一辈子,只和一位女子相伴。” 太子哂笑:“祥儿该不会是要独宠葛家六小姐吧。” 绪祥反唇相讥:“大哥难道还没有吃够妻妾多的苦,要不是皇伯父嫔妃众多,互相踩踏,何至于皇伯父膝下无子,立大哥为太子,王爷若是只有母妃一个妻子,我又何至于避祸民间。” 一番话得太子脸色青白交加。 皇上若有所思,让绪祥先回王府准备加封世子的事宜,其他的事皇上要考虑清楚再。(未完待续。) 第0295章 换人 加封亲王世子的仪式在亲王府,公公宣旨时,亲王世子的名字成了绪涅,还赐了礼服和几十箱财物,从上到下赐了一堆伺候的人,绪祥封为凛侯爷,原来的大将军府改为侯爷府。∮頂∮点∮小∮, 所有人都懵了。 “臣等领旨谢恩。”绪祥率先应答。 使暗劲压制出要暴起的绪涅:“先接旨,有话稍后再。” “臣领旨谢恩。”绪涅咬着牙出这句话,从公公手里接过圣旨。 绪祥脸上一如既往地淡然:“喜公公辛苦了。” 喜公公双股颤颤,强笑:“太子有一句话要奴婢转告候爷,按皇家规制,亲王世子得有正妃,有侧妃,还有侍妾若干名,就是郡王的妃位也是有限制的,对侯爷却没这个限制,皇上这也是成全了候爷您的心愿。” 继而苦起脸:“奴婢也是被临时抓得差,其中内情奴婢也不知道。” 这位喜公公,正是跟着傅公公去葛家庄宣旨的小喜,只那年见过绪祥一次,对绪祥浑身的冷气记忆尤深。 能被这位冷面神记住,他不知该为自己庆幸,还是该为自己悲哀。 绪祥扭头对绪涅道:“世子,你和喜公公年龄相仿,应是谈得来。” 绪涅应诺:“是,七哥,我亲自照应喜公公。” “奴婢不敢当,太子吩咐奴婢宣旨后即刻返回,奴婢告退。”小喜匆匆施礼告退。 “喜公公,你这样就显得我这个当世子的不懂事了。”绪涅拦住小喜。 一个硬鼓鼓的钱袋被强放在小喜手上。绪涅笑得憨傻:“我初来乍到脑袋上就砸了个世子的名头,这世子是个什么玩意儿,有啥用。要干些什么,我一概不懂,还请喜公公教我。” 小喜急得要哭了:“世子,奴婢也不懂这些呀,奴婢只负责洒扫,连字都认不得几个。” 光天化日之下,与世子四手相携。还有个明晃晃的钱袋子杵着,这不是要奴婢的小命吗。 “哦,你只是个洒扫的呀。那你是没啥用。”绪涅退开几步,还拿走了钱袋子。 “世子爷,郡王,奴婢告退。”小喜只恨爹娘给他少生了几条腿。 绪涅撒开双腿就追。看起脚步很快。却还是和小喜的距离越拉越远。 绪祥冷着脸环视一周,其他人识相的纷纷告退,顷刻间,诺大的院子就只剩绪祥和孙敬。 绪涅返回,满身的戾气令孙敬心里咯噔一下。 “哥?”绪涅在绪祥面前站定。 “见过世子。”一干钦赐的人给绪涅跪下。 绪涅却没理他们,只是满眼疑惑看着绪祥。 绪祥扬扬下巴:“这些人和东西可都是你的,先安排了再。” “既然是我的,那是不是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绪涅这才正眼看过去。 老老小小男男女女足有近百人。绪涅脑袋发晕。 不耐烦道:“我也不知道该咋办,先搁这儿吧。等我找着人打理他们再。” 问王爷府的大管家:“随便塞哪个院子里吧,别在路上碍事就行。” 大管家对他这吩咐也晕:“世子爷,东西可以找地方搁着,可这人?” 这些都是活人呢,不是物件,塞哪儿就塞哪儿,况且还是皇上赐的人。 “那你随便,看哪儿有空地儿就搁哪儿。”绪涅牵起绪祥的手就走。 “这世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我来仔细告诉你。”绪祥反握住绪涅的手,拉着他走向煊赫亲王的寝院。 一干钦赐的人被晾在原地。 身后的屋顶上,一个人影一晃就不见了踪影。 亲王世子临时换人,宣旨的人是个洒扫小太监,指派宣旨人的不是皇上,是太子,被加封亲王世子的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这事意味着什么,绪祥得仔细分给绪涅。 “原先连字都懒得多一个的人,现如今竟会了扮傻,有长进。”绪涅低声夸弟弟。 “是凯琳姐教我的,天天被二祖父逗耍,扮傻装痴才少吃亏。”绪涅也低声道。 绪祥问孙敬:“凯琳到哪里了?” 孙敬笑得无奈:“六小姐古灵精怪,孙夫子老顽童,贺十擅长隐匿,十八他们跟得辛苦。” 绪祥眼里隐含笑意:“又跟丢了?” “是,”孙敬笑道,“十天前露了一次面,是孙夫子指使十八给他弄药草,药草一到手,一行人就不见了行迹。” “嗯。”绪祥点头,再没话。 这也难怪,暗卫最擅长的是隐藏气息,葛凯琳惯能捕捉暗卫气息。 想到这里绪祥头疼,要是葛凯琳真的不愿理他而躲起来,寻找葛凯琳还真是一件麻烦事。 绪祥的母妃死后,煊赫亲王没另娶正妃,如今身边唯一的侧妃,也是皇上册立太子后,由太子提议的人选,也才册立没几个月,年纪也才二十出头。 绪祥手牵着绪涅进入煊赫亲王卧房,侧妃赶忙起身行礼。 “你下去吧,我有话和老爷。”绪祥面无表情。 侧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奓着胆子道:“七爷,王爷已经这样,你就不能喊他一声父王吗。” “你是在提醒我,你是亲王侧妃,我应该尊敬你这个庶母吗?”绪祥盯视新侧妃。 新侧妃顿时身子打颤:“不敢。” 就要退下。 “等等,”绪祥喊住新侧妃,“世子在这里,你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懂了。” 新侧妃愣住。 她是听人禀报世子临时换人,可眼前这满身土气的小男孩。哪里有点世子的模样。 再,绪祥虽是嫡子,可如今也只是个侯爷。她可是亲王侧妃,为什么要听绪祥的。 绪涅也有点发懵。 王府里错综复杂的人物构成,绪祥已经给他讲过,他也记住了,不过他并没上心,当时名义上他只是绪祥领来的外人,他没有觉着这个和他有多大关系。 以他一向直接干脆解决事情的性子。这突然来的弯弯绕,他还真反应不过来。 他看着新侧妃,新侧妃也看着他。场面一时形成对峙局势。 绪涅想起绪祥告诉他的一句话:“哥哥过,无论新来的女人位阶有多高,在正妃和嫡子面亲,地位始终形同奴仆。哪怕亲王新册封了正妃。新正妃在原配的牌位前也要执妾礼。” 还抬头问绪祥:“哥哥,我的对不对。” 绪祥板着脸点头,心里好笑,弟弟这装憨的本事,跟葛凯琳还真是了个十成十。 绪涅也板起脸,厉声叱喝新侧妃:“还不给本世子见礼。” 眼里那狂野的戾气毕现,新侧妃身不由己跪下:“见过世子。” 绪涅却没再看她:“滚吧。” 新侧妃腿软,在她的婢子搀扶下勉强站起身。匆匆退了下去。 “世子好气势呀。”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突现。 绪祥给绪涅介绍煊赫亲王身边的太监:“这是秦公公。” 按规制,亲王身边可有太监伺候。 看绪祥并不排斥秦公公。绪涅给秦公公打躬见礼:“秦公公好。” “世子可折煞老奴了。”秦公公给绪涅跪下叩头。 绪祥代绪涅道:“秦公公起来吧,王爷怎么样了?” 秦公公起身,道:“王爷看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绪祥给煊赫亲王看过脉,歉意道:“原本答应秦公公在亲王府安然养老的,如今我成了个小小侯爷,只能辜负秦公公了。” 秦公公笑道:“七爷不要这么,是老奴没有这个福气跟着七爷。” “秦公公要养老,必须得在亲王府吗?”绪涅好奇。 “侯爷的品阶还够不上用宫里的人。”绪祥退开煊赫亲王一段距离。 “那秦公公就在亲王府呆着呗。”绪涅好奇地凑到煊赫亲王身边看。 秦公公没有接话,冷眼看着绪涅。 “秦公公,”绪祥示意,“只要我这弟弟能顺利成为亲王,你就能安心颐养天年。” “借七爷吉言,老奴就等着那一天了。”秦公公行礼。 绪涅眼睛看着煊赫亲王,朝身后摆摆手:“秦公公你先下去休息吧,哥哥在教我医术,有个现成病人在这,这机会不用白不用。” 纵使秦公公人老成精,也没想到绪涅会忽然把话题拐到这里,他看向绪祥。 绪祥冲他点头:“我这弟弟思维跳脱,秦公公恐怕得适应一阵子。” 秦公公离开,绪祥嘱咐绪涅:“在太子眼里,你初来乍到,是个既没见识又没自己的人手的乡下孩子,亲王府的掌控权太子势在必得。” 煊赫亲王在家事上混账,打仗却是所向披靡,手中很有一些势力,加之从正妃手里夺取的财物,当今皇上对他颇有几分忌惮。 “那我要怎么做?” “既然在他眼里你是个无知的野孩子,那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那我很讨厌许多的眼睛盯着我,我能把他们都撵出去吗?” “我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秦公公就不要撵了,将来的亲王就你一个,皇宫里也没了他的位置,他要不想死,只能依附你,他跟着王爷这些年,手上很有些东西。” “我明白了。” 第二天早朝,一干大臣告绪涅的状,因昨天半夜,绪涅突然下令把府里所有女性全撵了出去,上至煊赫亲王的新侧妃,夏至出生几天的女婴,一个不留。 能进亲王府的人,哪个能没有一点背景,就是一个最卑微的奴婢,身后都不定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网,绪涅这么做,可不就犯了众怒。 皇上既没震惊,也没震怒,而是脑袋短路,半天才问了一句:“连朕赐的人也撵出来了?” 太子道:“那倒没有,父皇赐的人全在侧妃的院子里窝着呢。” 皇上吩咐身边的陈公公:“你去一趟亲王府,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直到下朝,陈公公都没有回来,回来一个陈公公身边跑腿的小太监。 小太监诚惶诚恐:“皇上,世子在府里跟人玩捉迷藏呢,陈公公还没见着世子。” 皇上表情怪异:“你告诉陈公公,等世子现身,直接带世子来见朕。” 宫门落锁前,绪涅站在了皇上面前,还有些气喘吁吁,而陈公公本人还在宫门外赶路。 皇上皱眉,太子喝斥:“你这成什么样子。” 绪涅眨巴眼睛,很无辜:“我是怕皇上等得着急,一路从家里跑来的。” 太子还要喝斥,皇上先开了口:“难道王府的马也都被你撵走了,以至于你穷得没马骑?” “马哪有我跑得快。”绪涅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这么问。 “你是你比马还跑得快?”这下皇上震惊了。 “是呀,陈公公可是骑的马,我还先到。”绪涅有点不耐烦,倒显得皇上的问话多余。 太子提醒皇上:“父皇,现在紧要的不是谁快的问题。” 皇上这才拐回主题:“你撵了那么多人是怎么回事?” 绪涅一脸鄙夷:“她们看我土包子,都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干嘛要留着她们。” “难道不听你话的全是女的?” “女的打不得,一骂就哭,着实烦人,全撵了眼不见为净。“ “女的为什么打不得?” “我从来没见七哥打过女的,七哥府里没有女的当差也照样过。” 皇上哑然,绪祥这样做,他和太子心里都很清楚原因。 太子忍不住了:“侧妃是你的长辈,怎么可以也撵了出去。” 绪涅的理直气壮:“我问过秦公公,王府除了王爷外,谁最大,秦公公,我是世子,除了王爷就我最大,既然我最大,那我为什么不能撵她,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看我不顺眼,既然我比她大,我为什么要让自己憋屈。” 满脸愤恨:“我虽从小跟野兽混,却也不是不会看人脸色,侧妃看我时全是鄙夷,她身边的人也没有一个好脸色,其他人虽当面不这样,背地里的话我却听到了。” 皇上问得饶有趣味:“王府里那么多人,人家的话你都听见了?” 绪涅点头:“七哥,可能是我跟野兽混的时间长了,警惕性和耳力跟野兽一样好。” “哎呀,”绪涅懊恼,“我还没来得及问秦公公,我在自己府里杀人,算不算滥杀无辜。” 小心翼翼问:“皇上,秦公公,您是全天下最大的,我能问您吗?”(未完待续。) 第0296章 混乱 皇上笑道:“那要看你杀的什么人。” 绪涅回想:“应该是小偷吧,要不干吗趴在我家屋顶上,树上也有,还有人钻在墙缝里,我本来还要上房梁看看,不是有个梁上君子之吗,陈公公皇上找我,我就没去看了。” 太子问他:“那些人你都杀了?” 绪涅嘴巴嘟起:“本来没有,我跟老虎的,一下子就杀了不好玩,要玩一会儿再杀,可秦公公皇上找我找得急,我怕他们跑了,只有拧了他们的脖子。” 太子脸色变了一变。 绪涅揪着刚才的问题不放:“皇上,您我这算滥杀无辜吗?” 皇上看了太子一眼,道:“不算。” 绪涅摸了摸肚子,嬉笑:“皇上伯伯,我玩了一天还没吃东西,我问过秦公公哪里的东西最好吃,秦公公全天下最好的厨师都在皇宫,我能不能蹭皇上伯伯一顿饭。” 皇上哈哈大笑:“行,你喜欢吃什么?” 绪涅贼头贼脑看了一圈,小声:“我只喜欢吃肉,可七哥总逼我吃蔬菜,是养分均衡对身体才好,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吃蔬菜呀。” 陈公公气喘吁吁进来:“皇上,老奴回来晚了。” “哈哈,你个老东西,倒是会赶饭点,”皇上戏谑,“世子还没有吃饭,朕看你也没顾得上吃吧,正好,世子只喜欢吃肉,你对肉是一点也不沾边。你俩一起吃饭谁也不用抢。” 啊?这是什么情况,陈公公忘了喘气。 陈公公引领绪涅下去吃饭,皇上冷脸看了太子一眼。太子赶忙告退。 皇上躺在踏上闭眼假寐,有人轻声叫唤:“皇上。” “不是叫你去吃饭吗,怎么又回来了,世子呢?”皇上眼皮都没抬。 “路上世子认出了小喜,非要拉着小喜陪他玩,老奴不放心皇上。”陈公公把手里端的茶点摆在皇上面前。 “你自己吃吧,你也饿了一天了。朕没有胃口。”皇上动了动身子。 “哎,老奴还真饿了呢,世子爷精力可真好。”陈公公将茶点挪到一边的小几上吃起来。 “唉。”皇上坐起来,“本来以为教太子几年,等太子对政事上手,朕就能歇息了。看来朕想的太乐观了。你,他都已经做了太子了,还有什么好争的。” 陈公公只管吃,没有应声。 皇上笑骂:“你个老滑头,又在这儿给我装木头桩子。” “老奴这不是饿了吗。”陈公公呵呵笑。 “世子真的比马跑得还快?”皇上好奇。 陈公公咽下嘴里的点头,道:“有没有马跑得快老奴不敢,一般人比不上倒能肯定。” “要不,找个时间让他和马比一比?”皇上自言自语。 “世子爷虽野性十足。自尊心却也很强,要不也不会做出撵人的事来。”陈公公提醒。 “这个我知道。我不就是好奇吗,改天找祥儿来问问。”皇上心痒难耐。 好多年没有碰到这种野小子了,自己年龄大了,否则也能跟那小子玩一玩。 当天晚上,绪涅在皇宫住下,伺候他的宫女他一个都不用,到处找小喜,是小喜是他第一个见过的皇宫里的人,他就要小喜作伴。 皇宫大内哪是他能乱跑的地方,尤其是大晚上的,他和侍卫打架惊动了皇上。 皇上派了个小太监传话,世子年纪还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世子今晚住的寝怨专门留给世子,世子什么时候想来都行,小喜升任这一处的总管,其他配备人员由小喜自己挑。 小喜傻了,不知该喜还是该忧,被绪涅提溜着回了住处。 折腾了一晚上,绪涅睡到日上三竿,吃了足有三个成年人分量的肉食,心满意足出了宫,没有回王府,跑去了绪祥那里。 绪祥正在书房写信,绪涅没有打扰他,自己去书架翻书看。 “世子爷可真是威风,一夜就清空了半个王府,还杀了太子的人,皇上不仅不罚,还由着你,看来往后我这个侯爷得靠世子爷罩着了。”绪祥眼含笑意。 “皇上还专门分给我一个住处,是我什么时候想住都行。”绪涅找到一本律书看起来。 “这事没什么可得意的,皇上这是拿你来膈应太子,搞不好会丢了性命。”绪祥泼冷水。 绪涅合住书:“哥,咱们啥时候能回去,这种费心思的日子我不喜欢,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好,滚蛋哥哥和肉球他们现在不知咋样了。” 绪祥抬头:“怎么,做王爷不好吗?” 葛凯琳是肯定要回去的,他也要追寻凯琳而去,这之前,他得给弟弟谋个好去处,他答应给弟弟一个家,当朝唯一的亲王,难道弟弟还不满意吗。 绪涅随口道:“哥哥刚才的,我这个世子一个不小心都能丢了命,王爷只比世子高一辈而已,什么事还是得皇上了算,我觉着还是和肉球在一块自在。” 想让肉球高兴,就能让肉球乐不思蜀,想让肉球生气,就能让肉球气得比原来还圆鼓鼓,而且他和肉球都喜欢吃肉,两人在一起那才叫乐呵呢。 绪祥封住信封,安慰绪涅:“能不能回去得看机缘,歪嘴和尚不是过吗,什么事都有定数,处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咱先把眼下日子过好。” 在窗户上按节奏敲了几下,一个人影从树上飞身下来,绪祥吩咐:“这信送去给周将军。” 那人接了信一闪身不见了。 绪涅走到窗前,看着人影消失的地方。告诉绪祥:“我今天杀了好几个这样的人。” 绪祥轻笑:“在你身边安插人,这些人真是打错了算盘,应是太子的人。也不排除有别人安插的,我先给你一部分暗卫,你再慢慢培植自己的亲信。” “这个先不着忙,等我把王府清理干净再。” “怎么,你打算把自己弄成光杆司令?” “这哪还用打算,我本来就是光杆司令。” “你有这个心就行,这些年没有我。你一个人活得也很好。” “哥,没有你,我早死在坟坑里了。” “那咱们兄弟一块把日子过好。” 如果自己那位大哥真做得出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被绪祥的人跟丢了的葛凯琳,正躺在一棵树的枝杈上看书,雪绒趴在她肚皮上打呼噜。 树下,孙夫子坐在地上靠着树叹气:“要是我师姐你二祖母知道你跟着我出来一趟变成了个猴子。非得剥我一层皮不可。” “哈哈。我二祖母是不会剥你的皮,我二祖父肯定会找你打架。” “打架就打架,谁还怕谁呀。” “你怕我二祖父呀,他身后可有我二祖母撑腰。” “哈哈哈,打架我根本就不用动手。” “是呀,你只要动毒就行,可你动毒沾到过几次便宜。” “那是我让着他而已。” “哎哟,腰酸了。我就在树上这一会儿就受不了啦,那些暗卫一整天呆在树上。佩服。” “所以要对我媳妇好点,别整天支使我媳妇干活。” “这话你跟我不着,有本事你去找祥哥。” 一老一小在这儿斗嘴,水珏在河边喊:“六小姐,孙夫子,鱼烤好了。” “来了。”葛凯琳一个翻滚从树上下来,雪绒早她一步已窜向河边。 不得不水月得了吴丽芳的真传,鱼烤得外焦里嫩,鲜香味美,孙夫子边吃边赞。 可葛凯琳几辈子都不喜欢吃鱼,边吃边嘟囔:“要是有锅就好了。” 她喜欢喝鱼汤。 贺十抹抹嘴,朝周围看了一圈:“我这就弄一个去。” 孙夫子拦住她:“别去弄了,砂锅不也是锅吗。” 他随身带着熬药用的砂锅。 他们如今呆在一片林子里,有山有水,就是没有人家,贺十是去弄锅,这锅没地儿买,没得偷抢,更借不到,只能是用相似的石头刻一个。 葛凯琳戏谑:“哈哈,孙夫子这是心疼自家媳妇的了,贺十你不用动,我自己去弄。” 水珏三两下吃完手里的鱼:“六小姐我跟你一块去。” “我也去。”水月把烤好的鱼全塞进贺十手里。 主仆三人嬉笑着沿河岸寻找适合的石头。 听见身后贺十娇嗔:“你可真是,这下她几个又要笑话我了。” 孙夫子嘿嘿笑:“笑话就笑话呗,我心疼你,天经地义,我还没吃饱,再给我一条鱼。” 主仆三人放肆大笑。 又听贺十娇喝:“给你鱼,闭嘴。” 孙夫子作难:“闭了嘴怎么吃鱼。” 贺十恼怒:“吃你的鱼,别话。” 三人渐走渐远,老夫少妻的话音也越来越模糊,直到听不到话音,葛凯琳在岸边坐下。 水月和水珏对看一眼,两人也不走远,就在葛凯琳附近寻找适合做锅的石头。 “六小姐是不是有心事?”水珏轻声问水月。 “你可别多嘴去问,六小姐特意避开孙夫子夫妇,就是想找清净。”水月嘱咐。 姐妹俩只管嘀咕,葛凯琳陷入沉思。 最近她总反复做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有她,有绪祥,有绪欣毓,还有绪涅,梦里的情景不是现在这个世界,跟上一世很像,却又不完全是上一世的模样。 每次她醒来,想要再回想梦里的情景,又只记得片段,或是连片段都没有了。 还有,她努力要想起上一世爸妈和哥哥的模样,却事与愿违,越想越模糊,最近几天连模糊的影子都想不起来了,她不清心里是悲凉还是恐惧。 忽然感觉脚疼,葛凯琳低头看,是一只螃蟹,正用敖使劲夹她的脚。 葛凯琳来回摆动脚:“小东西,你是看中我娘给我做的鞋子了吧,可惜你穿不上。” 螃蟹坚持不懈,就是不松开。 水月走过来提醒:“六小姐,你把脚伸到水面,螃蟹垂到水里,它自己就松开了。” 葛凯琳照做,果然,螃蟹进到水里很快就看不见了。 葛凯琳站起:“看来这河里除了鱼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咱们试试能不能抓点别的。” 水珏也走过来:“六小姐,现在水还太凉,六小姐不用下水去,在岸边帮我们看着,我和姐姐下去抓就行。” 她手上已扯了些草,正快速编织着网子,可以网水里的活物,也可以装东西用。 葛凯琳不由夸道:“水珏这手越来越巧,谁娶了你可是有福气了。” 水珏脸皮早给葛凯琳练出来了:“我得嫁一个比我更有福气的,不能只让他沾我的福。” 水月掐水珏的嘴:“小姑娘家家的,啥话都得出。” 葛凯琳立马转了目标:“水月你比水珏还大两岁,对未来的丈夫有没有啥想法。” 因谭柳儿制定的家规,葛家女孩十八岁才能成亲,水月和水珏都没还没指婚,水月已满十八岁,跟着葛凯琳出来游历,婚事只有等回去再了。 水月的很坦然:“义母看中了一家姓江的农户,等咱们回去,请六小姐做主给看看。” 葛凯琳早过水月水珏出嫁时给她们脱奴籍,蓝婆子相看女婿,就没在葛家奴仆里相看。 “你看中了哪个比你更有福气的,回去我也帮你看看。”葛凯琳没放过水珏。 “没想过这事。”水珏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她可不是害羞才这么,她是真没想过这事,根本就还没开这个窍。 葛凯琳好笑,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五哥的手艺水珏了个十之**,在男女之事上的不开窍也是如出一辙。 经这么一打搅,葛凯琳的心绪好了许多,和水月水珏叽叽喳喳忙活起来。 这里的河水不深,水月水珏下水抓鱼虾螃蟹之类,葛凯琳在岸上捡,很快装满了一草网。 除了虾兵蟹将,还有几个比她拳头大的河蚌。 在当地逛集市时,她见有人卖河蚌,对河蚌的称呼很好听,叫做七仙子,水珏问别人河蚌为什么叫做七仙子,对方是祖祖辈辈这样叫下来的,不知道原因。 葛凯琳拿起最大的河蚌,朝水珏晃晃:“咱们打开看看,这里面是不是住着七个神仙。 孙夫子溜达了过来,嗤笑:“要是每个里面都住着七个神仙,这里还不得成了神仙窝。” “你可算是聪明了一回,还真让你蒙对了,这个地方就叫神仙窝。”一个大胖脸从身后高树的枝叶间探了出来。 葛凯琳笑骂:“老和尚不知羞,偷听女孩子家话。” ********** 五月份每天两更,总共6000+字。(未完待续。) 第0297章 理顺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你这叫那个什么倒打一耙来着,分明是你惊扰了我的好梦。”老和尚从树上翻下来。 “你蒙谁呢,祥哥的暗卫躲在树上我不用看都知道在哪儿,人家还是特意隐匿气息来着,就你打个呼噜能震死几头牛的品相,哼。”葛凯琳撇嘴。 “我有你的那么夸张吗。”老和尚在葛凯琳身边坐下。 葛凯琳不屑地把头扭到一边不理会老和尚。 心里明白,她故意的夸张,做出夸张的表情,就是掩盖心里没来由的紧张。 老和尚笑笑,逗水月水珏:“你两个没看见老和尚来了吗,就没考虑老和尚能吃点什么。” 水珏朝周围看了一圈,正儿八经道:“你不能吃荤,那就只能吃草了。” “你怎么话呢,”水月拍了妹妹一巴掌,应道,“要不给大师挖点野菜吧,荒山野地的也只能凑合了。” “哈哈哈,管他野菜还是草呢,只要能吃就行。”老和尚一如既往的乐呵。 水月拉着水珏去挖野菜,老和尚问葛凯琳:“是不是有心事?” 葛凯琳点头:“最近越来越想不起上一世的事,甚至连爸妈和哥哥长什么样都记不得了。” “记不得就记不得吧,本身你带着记忆转世。就是不合常理的事。” “可是我害怕。”葛凯琳眼泪掉下来。 “要不听老和尚给你念经?”老和尚收起玩笑。 老和尚没有特意消除葛凯琳对前世的记忆,可随着时间过去,上一世的记忆自己从葛凯琳脑子里慢慢溜走。而和绪祥、绪欣毓、绪涅三兄妹相处的记忆却挤进她的脑里。 两段记忆,一段还没有溜干净,另一段已开始混进来,再加上这一世还没有理顺的繁杂,一个不好葛凯琳就可能会出事,老和尚的凭空出现,可不是闲得无聊。 “也好。很久没有听老和尚念经了。”葛凯琳找了块平坦的草地闭眼打坐。 老和尚坐在她对面,嘴唇一张一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清心经却在葛凯琳脑中响起。 葛凯琳睁开眼时,已是漫天繁星,她躺在原地,感觉心清气爽。 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水月、水珏、孙夫子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老和尚敲着木鱼伴奏,贺十坐在她身后白天老和尚出现的那棵大树上警戒。 葛凯琳好笑,敲木鱼伴歌舞,这应该是旷古憾事了,也就只有老和尚做得出。 站起身走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是她走路不稳,而是被东西拌着了。 葛凯琳这才意识到。她身上穿着老和尚的袈裟,又肥又大托在地上。被她自己踩着了。 “六小姐,虾和荷叶都清理好了,奴婢这就做荷叶虾。”水月第一个注意到葛凯琳的动静。 “咕噜噜。”葛凯琳的肚子很应景叫唤了几声。 老和尚从火上提溜下一个瓦罐放地上:“先喝点粥吧,虾和荷叶都是凉性,就你的体质,肚子里还是要先垫点东西。” 葛凯琳好奇:“咦,老和尚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她记得老和尚白天出现时就光人一个。 老和尚她平时的撇嘴模样:“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否则我就真成光人一个了。” 葛凯琳耸耸肩:“小气。” 接过老和尚递过来的勺子,盘腿坐在地上,慢慢喝起粥来。 少了水月,水珏和孙夫子两人跳舞觉着没有意思,孙夫子去大树下陪贺十话,水珏叽叽喳喳跟葛凯琳起她和水月挖野菜时遇到的趣事。 粥吃到一半,水月的荷叶虾也做好了,就着荷叶虾吃粥,味道更好。 不知是因为睡的好,还是这顿饭吃的舒心,葛凯琳兴致很高,吃过饭后,提议大家再围着篝火一起跳舞唱歌。 老和尚不干:“刚吃饱饭不能剧烈活动,这是最基本的常识,你的医理都到哪里去了。” 葛凯琳退而求其次:“不跳舞也行,那就唱歌。” 唱歌用木鱼伴奏,这也应该是世上头一份吧。 树上的贺十提议:“我听他们唱半天了,耳朵实在是被虐的不轻,六小姐您先唱一个吧,再次被虐之前,也先享受一下。” “哈哈,好啊,你听着啊。” 葛凯琳想了一下,张嘴就唱: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小小少年,很少烦恼,但愿永远这样好。一年一年时间飞跑,小小少年在长高。随着岁月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无忧无虑乐陶陶。但有一天,风波突起,忧虑烦恼都到了。一年一年时间飞跑,小小少年在长高。随着岁月由小变大,他的烦恼增加了。” 越唱越愉悦,一连唱了几遍才歇气。 她觉着气氛有点不对劲:“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水珏眨巴眨巴眼睛:“六小姐,这歌听起很轻快,可是旋律很奇怪,又是从书上的吗?” 葛凯琳顿时懵了,她也不知道这歌哪里来的,难道是梦里的? 不过出来谁信呢,指着老和尚:“这要问老和尚从哪里的,我是跟老和尚的。” 老和尚手里的木槌差点扔火里,抬头望天,思索现在遁形的可能性。 真是好事不能做的太早呀,我刚给你清掉一段记忆,给另一段记忆让路。你咋就这么回报我呢,老和尚我是听你唱过这歌好吗。 水珏埋怨:“老和尚,你还藏着这本事。刚才却硬你不会唱歌。” 孙夫子起哄:“他本来就是个歪嘴和尚,你信他的话,被骗也是自找的。” 老和尚辩白:“我是不会唱歌呀,你们谁听我唱过歌。” 他没出家时倒是常唱歌,葛仲嗣嫌他唱的难听,还和他打过几架,出家后就只唱经了。 “我听过。”葛凯琳道。 完就愣住了。她是听过呀,却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什么时候听过。 老和尚这下连肠子都悔青了。他什么时候不好帮葛凯琳清心,非要今儿个帮。 这下好了,虽然葛凯琳新的记忆还处在混沌状态,可他是新记忆里第一个出现的人物。今天他非给葛凯琳玩死不可。 他后悔。怎么就没从滚蛋的酒店里弄点辣椒来呢。 后悔也晚了,葛凯琳和水珏,一个捧一个踩,两人一起挤兑他,孙夫子和水月在一边起哄架秧子,贺十也时不时来一句玩笑,几个人硬是把个老和尚架在火上烤。 “我唱。”老和尚拿出英勇就义的精神。 “小小少年,很少烦恼。眼望四周阳光照……” 一首歌还没唱完,贺十已退去十倍远的树上。孙夫子去陪他的夫人,水月水珏是找个避风的地方收拾一下好休息,只剩葛凯琳一个人愣愣地盯着他。 “你怎么不跑?” “你唱的比这难听几十倍的歌我都听过,用得着跑吗。” “我还唱过什么歌?” “你还唱过……”葛凯琳不上来。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葛凯琳点头,她心里已经没有悲凉和慌张的感觉,有的只是平静祥和。 顺着河流往上游走,每天葛凯琳都要跟着老和尚打坐,听老和尚念经。 其余时间要么跟着孙夫子采药,要么跟着贺十在树间飞跃,加之老和尚的指点,几个月下来,孙夫子教给她辫药的本事基本没长进,倒是在树上闪展腾挪越来越像猴子。 “再往前走就是繁华城市,我要是再不走,被你二祖父逮着又是一场架好打。” “你跟我二祖父打架也是常事,还怕这个?” “是老和尚我嘴馋,嫌你几个拖累了,这样满意了吧?” “老和尚,我一直有个疑问,孙夫子用毒厉害,我二祖母擅长针灸和妇科,祥哥擅长解毒和治外伤,论医术其实你们各有所长,为什么你只教我轻功,却从不教我医术。” “不用我教,你的医术集几家之长,比我几个都厉害,以你的记忆力,辫药识药也不在话下,只是你的记忆缺失,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葛凯琳的前世活了两回,这一世是活第二回,事情虽然没有按老和尚预订的计划进展,总归有惊无险还算是顺利。 不过,葛凯琳这里记忆发生混乱的时候,葛凯倪那里也出了点问题。 权衡之下,老和尚还是赶回来先解决了葛凯琳这边的问题,那边却也已刻不容缓。 老和尚走后,葛凯琳一行进入前面的城市,在饭店安置好后,葛凯琳拿出甩针站在窗口。 “六小姐,您有什么吩咐。”一个人出现在窗外。 “你去弄些彩星信纸来。”葛凯琳吩咐。 信纸上印有彩星图样,这是葛凯武给她做的专用信纸,量不多,她平时不大舍得用,这几个月她在山野间穿行,已经很久没写信了。 其实她身边还有这种信纸,她露面让绪祥的人重新给她找,只是间接给绪祥报个平安。 为了让自己静心想清楚和绪祥之间的事,出来快一年了,她一直都避开绪祥的耳目。 现在,她突然想让绪祥知道她的行踪了。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0298章 大龄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信纸送来,给家人的信已经写好,她把信交给那人传递出去,拿着新送来的信纸沉思。 心里有一种给绪祥写信的冲动,可是又不知写什么好。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醒后即刻给绪祥写了一封信,只有几个字。 “祥哥,葫芦帘是什么?” 绪祥看到这几个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的小人儿,终于想起他来了。 “哥,看什么呢。”绪涅手里提着个锦盒进了书房。 每次他从宫里出来,都会带些甜点给绪祥。 “你凯琳姐的信。”绪祥把信递给绪涅。 “凯琳姐记起来了?”绪涅兴奋。 “就是不知记起来多少。”绪祥满脸笑意,打开锦盒吃起点心来。 那一世他和葛凯琳相遇,就是在有葫芦帘的地方,他挖葫芦帘,她哄他把葫芦帘给她。 “就这几个字也看不出凯琳姐记起多少,哥你打算怎么回信?” “你还记得我用葫芦帘救回婶婶后,教过她葫芦帘的用处吗,就按原话回信。” “这样也好,刺激她记起更多的事。” “你不在宫里陪皇上玩,跑我这里干啥?” “想借你几个人用。” “怎么,光杆司令当烦了?” “我好狠斗勇的名气已传的朝廷上下皆知。给自己找几个厉害的师傅,精益求精,顺便训练那些小娃子。理所当然,全天下我只听七哥你的,从你这里要人,也没什么不对。” “你是越来越滑头了。” “嘿嘿嘿,环境比人强,适者生存,这可是达尔文的。” “行了。我可是一天都没上过的文盲,别在我这儿卖弄,吧。你要谁。” 兄弟俩这里乐呵呵商量师傅人选,太子那里烦躁不安。 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而已,皇上不知怎么想的,不止由着绪涅自由出入皇宫。还什么都由着绪涅。先是撵了王府所有女的,后又发卖和杖毙男仆,太子安插在王府里的眼线差不多被拔除了个干净。 如今皇上又允许绪涅搞一个什么陪练队,人员全由绪涅自己选,他想插人都插不进。 “父皇,涅儿本来就好狠,父皇再由着他的性子,将来可就不好控制了。” “好不容易有个合朕脾气的人。太子还要来扫兴,莫非太子对朕不满?” 皇上甩袖离开。由陈公公陪着去看绪涅选的一帮小娃娃,太子气得想剁脚。 这帮小娃娃是新入宫的小太监,心性还不定,绪涅请求皇上留给他,他进宫时好陪他玩。 “太子在王府一个人也插不进,世子明目张胆弄一帮小娃子膈应太子,你,太子这算不算搬起手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还不是皇上起了玩心,什么都逃不出皇上的法眼。” “老东西,就你会话,老七把自己的人手都给了世子,不知他怎么想的。” “其实,比起世子,凛侯爷跟皇上年轻的时候才更像呢。” “像有什么用,生在皇家,专情可不是好事,要不是朕太过专情,她也不会死那么惨。” “但愿凛侯爷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 临曲市人民医院。 葛凯拓刚进门,就看见葛凯倪一手掐着雷灵香的脖子,一手拿着烧热的电烙铁,吓得他赶紧上去抓住葛凯倪拿着电烙铁的手。 “凯倪,快住手,你要掐死她了。” “掐死她都是便宜她了,要不是她,欣毓也不会丢,二哥也不会……。” “好了,你赶紧松手,弄死她事小,你自己受连累可就划不来了。” “哼,我警告你,你最好别往我跟前凑,否则要是我哪天忍不住了,小心你这张脸。” 葛凯倪气哼哼松开雷灵香,扭身去接着焊电路板。 大毕业后,她被分配进临曲人民医院设备科,做了一名维修人员。 前天手术室的一台仪器坏了,其他老资格的人研究了半天,都修不了,手术室的护士长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找上了她这个资历最浅的人,整个维修组,就她一个大毕业生。 仪器的电路图和明书倒是有,可仪器用的年代已久,不知经过了多少次维修,原本的电路已被改的面目全非,葛凯倪用了一天的时间,总算理清了焊得乱七八糟的线路。 线路理清就好办了,她自己画出新的电路图,根据图纸拆下电路板上各色电线,按颜色和顺序在电路板上重新排列整齐,正在焊接电线的时候,雷灵香来找她。 那年在河边产生争执,绪欣毓和绪涅失踪,雷灵香被刑桂银痛打一顿,伤好后拿了家里所有现钱离家出走。 几年后,雷灵香抱着一个小女娃回家,是她的女儿,女儿的爸爸是谁她不上来。 把女儿留在家里,雷灵香一声不吭又离开了家,不知怎么找上的葛凯拓,她一面纠缠葛凯拓,一面又混迹于各色男人中间。 她今天来找葛凯倪,是想在泌尿科弄个床位,却又不是给谁弄的,葛凯倪本来就看她不顺眼,一气之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 “拓娃,你给凯倪,我真的急需一张床位。”雷灵香拉住葛凯拓的袖子。 “这跟我没关系。”葛凯拓扒拉开雷灵香的手,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一张桌子上。 这是高争气特意给葛凯倪做的饭。葛凯拓来医院找葛凯倪也有事,顺路给带了来。 “咋会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人家怎么可能成了那样。”雷灵香气得嚷嚷。 “你走不走,信不信我给你脸上戳几个洞。”葛凯倪举着电烙铁再次逼向雷灵香。 雷灵香夺门而逃。 葛凯倪放下电烙铁去洗手,问葛凯拓:“雷灵香刚才那话啥意思?” “那人是我打的,”葛凯拓打开饭盒,边给葛凯倪装饭,边:“是一个不入流的混混,让我离雷灵香远点。我下手重了些,伤了他那里。” “你不喜欢雷灵香,就别再理她呗。干啥还为了她和人打架。”葛凯倪坐下吃饭。 “那天也是我心里有事,一个没忍住就把人给打了,我来也是为了这事,你有关系就给弄一张床位。我和那家伙话已经清楚。”葛凯拓给葛凯倪盛了一碗汤。 “我等下去找程医生。”葛凯倪喝了一口汤。 葛凯拓松了一口气。另拿了个碗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嗯,这汤熬得到位,栗子香糯,白菜心清甜,汤浓厚,滚蛋这手艺越来越有长进。” 葛凯倪吃饭的动作顿住:“这饭不是你做的?” “不是呀?”葛凯拓喝了一大口汤,“我刚下火车就碰到那混混,哪有时间做饭。” “这些你都吃了吧。”葛凯倪把饭往葛凯拓跟前一推。自己不吃了。 葛凯拓哄她:“你就赶紧吃吧,怪我多嘴行不行。” 葛凯倪摇头:“三哥你吃吧。我也不喜欢吃鱼。” 除了汤之外,还有一份菠萝鱼。 这酸酸甜甜的味道是葛凯琳的最爱,可葛凯倪不喜欢,她喜欢吃辣的,越辣越有味。 葛凯拓叹气:“那我吃了啊,凉了怪可惜的,吃完我给你去买一份爆椒牛肉。” 难道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妹子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止口味变了,连脾气也不一样了。 小时候的妹子调皮,脾气却是好的,嘻嘻哈哈就把问题解决了,不像现在的妹子,动不动就跟点着了炸药包一样,刚才自己要不是来得正巧,雷灵香还不知会给妹子弄成啥样子了。 “三哥,你这是打算连碗一块吃了?”葛凯倪敲桌子。 葛凯拓回神,可不,碗里的饭已经吃光,他还在用筷子对着嘴扒拉,菠萝鱼一口都没动。 放下碗,葛凯拓皱眉:“我实在发愁等下见了滚蛋咋交代。” “实话实呗,要他往后不要再给我送饭了。”葛凯倪拿起电烙铁继续干活。 “啥,你干啥不自己,”葛凯拓抢过电烙铁插回烙铁架上,顺手拔掉插头,“你在恽县上,滚蛋饭店开在校门口,你来这里上班,滚蛋酒店开在医院门口,你不明白啥意思?” 葛凯倪收拾碗筷:“我当然明白,也跟他清楚了,可他就是要这个样子,我有啥办法。” 葛凯拓从她手里拿过碗筷,边洗边问:“滚蛋一根筋不通,可你是咋回事,年龄这么大了也不找对象,也难怪滚蛋一直等你。” 已二十九岁的葛凯倪,从毕业到现在,喜欢她的人也不算少,可她就是不肯谈对象。 雷灵枝二十岁的时候开始跟着高争气,三十岁时高争气还不肯和她结婚,这十年之间,只要雷灵枝借故找葛凯倪的茬,高争气就撵雷灵枝走。 一气之下,雷灵枝纠缠着嫁给了绪大江,给绪大江的五个儿子当起了后妈。 “你可比我还大三岁呢,还不是照样没结婚?”葛凯倪不耐烦。 这也是最让葛辛丑和郝沈梅发愁的事,三个儿女,一个个都不着急婚事。 葛凯森结婚的时候已三十三岁,生了个小子现在还不满一岁。 葛凯健和葛凯森同岁,人家的大女儿已满八岁了。 “我这不是情况特殊吗?”葛凯拓找理由,底气却不足。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0299章 躁气 葛凯倪对老和尚嗤之以鼻:“不就是多念了几年书吗,国家政策又没读研究生不能结婚。” 葛凯拓大毕业上了两年班后再读的硕士,如今在单位里吃香得很。 “你这次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咱爸妈让你回来的?”葛凯倪转移话题。 其实也只是换了个话题方式而已,不管是葛凯拓自己回来的,还是爸妈让他回来的,目的都是尽快解决婚事的问题,葛凯拓也已三十二岁了。 葛凯拓沉默。 葛凯倪暗里叹口气:“算了,你不愿意我也不问了,回去时记得把雪皇带着。” 她明白自己脾气越来越暴躁的原因,小花蛇最近脾气也不好,她怕小花蛇再受她的影响,做出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来。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几天没时间回家,”葛凯拓道。 顿了一下又道:“刚才在滚蛋的酒店看到了大师,你让他把雪皇给你捎回去吧。” 除了葛家人之外,雪皇只买黄牟平和管管的账,和黄牟平在一起,雪皇性情也平和些。 葛凯倪惊喜:“大师在哪里落脚,我下午下了班去找他。” 想了想又否定:“算了,还是等他来找我吧。” 黄牟平多半会住在高争气的酒店,她要避着高争气,还是不要主动去酒店的好。 几个月前黄牟平离开,走时是先去处理一下葛凯琳那边的事。现在既然回来了,应该是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会很快来找她的。 葛凯拓收拾好饭盒:“行。我去给你买饭,你赶紧给找程医生落实床位。” 辣味馆就在高争气酒店对面,他顺便把饭盒送回酒店。 程医生大名程骁鹏,个头比葛凯倪还矮,是设备科主任的儿子,比葛凯倪晚一年上班,谈过几个对象。没有一个成了的,程主任曾经撮合过他和葛凯倪,可惜葛凯倪没有那个意思。 程骁鹏正在写病历。看见葛凯倪就嬉笑:“哟,师姐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葛凯倪一点也不客气:“给我弄张床位,我哥的朋友伤着了。” 要是程骁鹏不喊她师姐。她兴许还点好话。 她比程骁鹏还小一岁。对方不知哪根筋错位,总喊她师姐,她既不是程主任的徒弟,也不跟程骁鹏一个校,何来师姐这一。 “师姐吩咐,小弟理当照办。”程骁鹏去护士台查看床位情况。 中午休息时间,就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值班,护士忙不过来。这事只有他亲力亲为。 程骁鹏很快回了医生办公室,还在护士那里顺了个梨子:“给你。挺甜的。” 却不床位的事,接着写病历。 葛凯倪也不急,自顾吃梨,程骁鹏不话,她也不话。 梨吃完,她洗了手准备离开。 程骁鹏拦住她:“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求人求的这么嚣张的,你哥那朋友啥时候进来。” 忽然想起个事:“是你二哥还是三哥,总不至于是你大哥吧。” “哈,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葛凯倪作势要绕过他。 程骁鹏现在处的这个对象,是葛凯健的小姨子。 看程骁鹏表情实在好玩,葛凯倪也就不逗他了:“我三哥的朋友,地头蛇,兴许你认识。” 程骁鹏在半大小子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鸟,就是现在也还有一群狐朋狗友,在临曲属于纯正的地头蛇,他要是和被葛凯拓打的那位认识,还真不算啥稀罕事。 “是谁?”程骁鹏来了兴趣。 “等来了你不就晓得了。”实际上葛凯倪自己也不晓得,非要做出卖关子的模样。 事情办成,葛凯倪赶紧回了办公室,她得赶时间把仪器修好,手术室等着用呢。 下午葛凯倪送仪器回手术室,回办公室的半路上被程骁鹏拦住:“你咋不还有雷灵香的事呢,早知道她也来,这床位我就不管了。” 葛凯倪心觉不对劲:“咋啦,该不会你和她也有那啥吧,小心我大哥抽你。” 程骁鹏摇头:“是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她今天一见我就缠上来了,我可不想节外生枝,要是给你大哥知道这事,那可就麻烦了。” 葛凯健的媳妇就姊妹俩,她小时候爸爸就不在世了,姊妹俩和老妈相依为命,葛凯健小时候好斗,长大了也是个发狠的,婚后成了母女三人的主心骨。 程骁鹏要敢脚踏两只船,弄出点花花事来,葛凯健的拳头可不是摆设,葛凯倪能预想到程骁鹏骨头碎裂的模样。 葛凯倪问他:“你认识受伤的那位吗?” “认识,小时候打过架。”程骁鹏倒也坦白。 “你和他小时候打过架,我三哥今儿个和他打了一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要不我介绍你和我三哥认识?”葛凯倪调侃。 “少来。”程骁鹏瞪她。 他又不是不认识葛凯拓,一个葛凯健就够他怵得了,再来个葛凯拓,他日子可咋过。 “你自己的烂事自己想辙。”一股躁气忽地直冲脑门,葛凯倪急急往办公室跑。 她不敢再在外面呆下去,要是被这股气控制了身体,她也不知会干出什么事。 进办公室看见黄牟平在摆弄她的维修工具,葛凯倪瘫软在椅子上:“你总算回来了。” 一路回来,她用尽力气控制自己的情绪,见着黄牟平,精神松懈,浑身累得酸疼。 黄牟平语调平和:“拓娃你要送雪皇回家,我来接它,你和它分开,对你两个都好。” 然后只见嘴唇动听不到声音,默默念了半刻钟的经,雪皇顺着葛凯倪的袖管爬出。 天冷衣服穿得厚,雪皇十几年都没长,藏在葛凯倪身上,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葛凯倪大惊:“这咋回事?” 雪皇原本金黄的底色,到了黄牟平手里成了雪白色。 黄牟平把雪皇塞进袖管,笑道:“你和它之间互有感应,我暂时抽掉它的灵气,你的躁气也就很容易压制,时机成熟,我再输灵气回它体内。” 葛凯倪不放心:“你咋给我爸妈解释雪皇变颜色的事?” “你这是关心则乱,动物长大了和小的时候模样不同是很正常的事,除非生来就是纯白色,就像雪绒一样。” “也是哦,是我太紧张了。” 葛凯倪精神完全放松,浑身虚脱一样动都动不了。 程骁鹏心里没底,没多会儿就找了来:“师姐,你可得在大哥跟前替我稳着点儿,我和雷灵香真没啥事。” 完话才看见办公室还有一个人,他自来熟:“你是来应聘的吧,是凯倪的朋友?” 设备科维修组简直成了给本院子弟安排工作的基地,都是些游手好闲的人,人数不少,真正能干活的就那么几个,那些子弟别干活,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医院的仪器越来越多,只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程科长每天被各个主任和护士长催得焦头烂额,实在受不了,向医院申请,招几个外面的工程师来干活。 临时工的工资给的少,干活还积极。 程骁鹏以为黄牟平是来找葛凯倪托关系应聘临时工的。 黄牟平面带微笑,缓缓摇头。 程骁鹏立即蔫了,对方要是来应聘的,他在自家老爸跟前几句好话,也好让葛凯倪欠自己个人情,葛凯健那边也就好办些。 只给安排个床位,这人情根本不算个啥,只要葛凯倪开口,有的是人愿意效劳。 葛凯倪因精神还没恢复,没有理会程骁鹏,这让程骁鹏更紧张,以为葛凯倪不愿管他:“师姐,我和雷灵香真的没啥。” “你换对象跟走马灯似的,这话你跟我不着。”葛凯倪烦躁。 她精神不好,真的不想话。 黄牟平插话:“你们医院很闲吗,医生上班时间可以串门的?” 他怕程骁鹏再纠缠下去葛凯倪会爆发,葛凯倪现在需要的是安静。 “我今儿个本来轮休,中午替人值班,现在没事了。”程骁鹏好脾气的解释。 要不是看在黄牟平是葛凯倪朋友的份上,他才懒得这个,昨天上了个二十四小时班,今天又被人拉来顶班,还倒霉的碰上雷灵香,他心里也烦好不好! “哦,这样啊,你们当医生的可真不容易。”黄牟平话锋一转,目的就是让程骁鹏尽量少和葛凯倪话。 葛凯倪正是自我恢复关键期,一会儿就能好。 “可不是吗,外人都看当医生的风光,谁能看得见咱们的辛苦。” 葛凯倪不理自己,有别人听自己倾诉也行呀,程骁鹏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 半个钟头后,葛凯倪恢复元气,冷哼:“我这就去找大哥,他将来的妹夫是个话痨。” 程骁鹏立即把手放嘴巴上,求饶:“我这就闭嘴,师姐你可千万千万要好话。” 起身:“我这就走,晚上还要值班,得睡一会儿。” 大步跑了出去。 黄牟平哈哈笑:“我这又做了件好事?” “是呀是呀,”葛凯倪白他一眼,“听人倾诉是一种美德,你今儿个下午是功德无量。”(未完待续。) 第0300章 玉瑕 葛凯倪脾气暴爽,却有很多人喜欢和她交往,因为她有个和脾性相悖的特点,会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安抚对方的话和行动也做的恰到好处,让人感觉和在她一起很舒服。 当医生的精神压力很大,有葛凯倪这么个人在,形同于身边有个心理医生了。 安抚心灵是她上一辈子工作的一部分,习惯使然而已。 葛凯倪已经没事,黄牟平也没必要再呆下去,雪皇和葛凯倪越早分开越好,现在去车站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去恽县的车,走之前硬拉上了葛凯拓:“躲也不是办法,这事早晚得解决。” 黄牟平和葛凯拓回到恽县,在门口就听见管管耍赖:“这步棋不算,要不是金吱捣乱,我咋可能会走错,重来。” 葛凯拓一扫愁容,嚷嚷着就进了屋:“小姑父,你自己技术不行,碍人家金吱啥事。” 管管挥手赶人:“臭小子,听你话我就烦,一边呆着去。” 葛益芬对绪二武死心后,消极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走出低谷,出的话吓所有人一跳,她要嫁给管管,把个管管吓得呆在山上好一阵子没敢下来。 他不下来不代表别人上不去,葛益芬一天三趟往山上跑,就差晚上住山上了。 不同于当年周晴岚的死缠烂打,管管对于葛益芬的纠缠既烦恼又有点小期盼。 有段时间葛益芬忙于给高三生补课,分不开身去找管管。百爪挠心的管管终于受不了,买了一堆葛益芬喜欢吃的零食去了校,结果葛益芬因太忙。和他不上几句话。 然后的然后,最终的最终,管管由葛辛丑的死党,变成了葛辛丑的妹夫。 葛凯森三兄妹称呼葛益芬小姑,自然就称呼管管小姑父。 他们统共就这么一个姑姑,因排行最小,年龄也大不了他们几岁。称呼上带个“小”字倒没啥,管管可只比葛辛丑小一岁岁,前面再加个“小”字。也难怪管管见了人就撵。 雪绒和雪风丢了,葛凯倪毕业后,雪皇缠着葛凯倪再不肯离身,家里就剩葛辛丑和郝沈梅老两口。郝沈梅还有个店可忙。葛辛丑退休后在家闲得发懵,葛凯森弄了两只鹦鹉给老爸解闷,金吱是其中一只的名字,另一只叫翠吱,是根据鹦鹉的颜色取的名。 鸟儿养熟了,葛辛丑不再用笼子关着它们,任着它们的性子玩,两只鹦鹉倒也不走远。就在屋里和院里折腾,葛凯拓进门之前。金吱正站在管管头上扒拉他头发。 “几个月不见,你这耍赖的功夫见长啊,你益芬咋就看上你这么个没脸没皮的,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那啥上。” 黄牟平随后进屋,翠吱落在他脑袋上打了几下滑,换了肩膀上站着。 管管来劲了:“有了那啥鲜花才长得好看咧,没看我家媳妇越来越水灵了吗!” 屋里其他人各个浑身鸡皮疙瘩直掉,葛凯拓作势耸耸肩膀溜回自己屋里。 这房子是葛凯森结婚前特意建的,就是怕京里来的儿媳妇不习惯住小房子。 葛辛丑在恽县郊区弄了块一亩大的地皮,盖的房子面积有三百多平米,是个六室两厅的套间,每个房间都有单独的卫生间和简易灶具,关上门来各成一家。 葛辛丑和郝沈梅一间卧室,葛凯森三兄妹各一间卧室,高争气一间卧室,剩余一间装修成了书房,也放了床和洗簌用品,管管和葛益芬来家里,要是懒得来回跑了,住在书房里没有一点不方便。 葛凯森娶的是他上司的女儿,在外贸公司上班,结婚后小两口在家住了一个月不到就回了京里。 葛凯拓也在京里工作,回家一趟不容易,葛凯琳上班的地方离家近,可她怕爸妈唠叨她的婚事,没事很少回家,这诺大的院子就住葛辛丑和郝沈梅老两口。 要不是有葛益芬和管管时不时来蹭饭吃,家里还能有点热闹气,葛辛丑和郝沈梅恨不得搬回益村去生活。 葛凯拓刚洗了把脸,葛辛丑在外面叫他:“拓娃,你去店里给你妈搭把手,欣荣这会儿应该已经回去了,你妈一个人忙不过来。” 范欣荣嫁给了棉纺厂的一个职工,孩子已三岁多,她早上送孩子去幼儿园后来店里上班,下午从幼儿园接了孩子直接回家,店里就剩郝沈梅一个人。 往常这个时候葛辛丑会去店里帮忙,然后和老伴一块回家,今个儿这情形是去不了啦。 “哎,我这就去。”葛凯拓顺手从厨房里拿了个馍,边走边啃。 这些年他的习惯依然没变,饭吃的再饱都还要吃块馍,否则总觉着少了点啥。 中午他吃了葛凯琳的饭,接着就去给葛凯琳买饭,那家辣味馆只卖米饭不卖馍,然后就是送人住院,刚腾出点空要买个馍,又被黄牟平给揪上了车,这老半天他都觉着不舒坦。 店子离家不远,到店门口的时候最后一口馍刚好塞嘴里,葛凯拓张口喊了声妈,看清里面的人时,他差点没被嘴里的馍噎住,转身想逃。 “进来。”郝沈梅一声喝斥,葛凯拓乖乖进了店子。 “咦,你没过要回来呀。” 一个背对着他的姑娘扭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憨态可掬穿着衣服的瓷猪。 “你躲啥,我倆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从货梯上下来。 葛凯拓要拿先头那个姑娘手里的瓷猪:“天快黑了,你俩回家吧,这里有我和我妈呢。” “我这就快摆完了。”那姑娘没有松手,加快速度往货架上摆瓷猪。 最近这瓷猪卖的很好,这是库里最后的存货了。 “拓娃,你帮我看看这些东西摆的正不正。”另一个姑娘指指货架最上头。 货架最上层摆了一些木雕,都是葛凯森雕刻的样板。 葛凯森如今是团长,也有自己的家,想要做点小手艺,还是可以做到不被外人打扰的,他刻好的木雕都放在老妈店里,不图这个挣大钱,能挣点是一点。 葛凯拓随意抬头看了一眼,道:“摆的很正。” 动手帮先头那个姑娘摆瓷猪。 郝沈梅自己在挂新做出的衣服,吩咐葛凯拓:“等下陪焦玉焦瑕去馆子里吃饭,我自己回去,你爸一个人在家呢。” 这双胞胎姊妹大的叫焦玉,摆木雕的那个,小的叫焦瑕,摆瓷器的那个。 焦瑕赶紧:“不用不用,我俩回家吃饭,和爸妈已经好了,我姑姑今个儿也回来。” 焦玉看了一眼葛凯拓,没有吭声。 葛凯拓犹豫了下,道:“黄大师来了,小姑夫也在,我回来了不陪着不好。” 郝沈梅觉着过意不去:“今儿个欣荣有事没来,要不是焦玉焦瑕,我一个人真忙不过来,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一切摆弄妥当,关了店门,嘱咐住在后院的工人注意安全,几个人从旁门出了后院。 郝沈梅让葛凯拓送姊妹俩回家,焦瑕一个劲不用,焦玉象征性地附和了几声。 葛凯拓得一点不客气:“她俩又不是小娃子,倒是妈年纪大了,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不由分,扶着郝沈梅的胳膊就往回走。 直到看不见那姊妹俩,郝沈梅问:“咋回事呀你?” 葛凯拓拉下脸:“她妈要留她在家,咱家又不是穷得要卖儿卖女,犯不着跟别人的姓。” “胡啥。”郝沈梅拍了葛凯拓一巴掌。 焦玉焦瑕和葛凯拓是高中同,俩人都喜欢葛凯拓,葛凯拓当时不开窍,上了大才明白姊妹俩的心意,可他只喜欢焦瑕。 焦玉却也不放弃,只要知道焦瑕和葛凯拓接触,她绝对不会让妹妹单独去。 焦瑕明知道姐姐要干啥,就是下不了决心狠话,哪怕葛凯拓故意和焦玉反目。 一来二去的,三个人年龄也不小了。 两姊妹的父母私下里找葛凯拓,是他们只有这两个女儿,总得要留一个在家续香火,焦瑕性子软和,他们怕小女儿嫁到别人家受欺负,打算留小女儿在家。 这意思很明显,葛凯拓要是想和焦瑕结婚,就得倒插门。 郝沈梅半天没吭声,快到家门口时,郝沈梅问葛凯拓:“你自己是咋想的?” 她这次非要葛凯拓回来,就是要逼着葛凯拓当面表态,到底娶哪一个,总这么拖着不是回事,谁知她还没怎么着呢,又出了这个岔子。 葛凯拓叹气:“我明儿个找焦瑕谈谈再。” 管管和换牟平已经走了,葛辛丑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个稀罕事:“雪皇冬眠了。” “这还真是稀罕事。”郝沈梅和葛凯拓去了葛凯琳房间。 雪皇静静盘在葛凯倪床上,一动不动,触手冰凉,连颜色都淡了许多。 葛辛丑边摆饭边起换牟平的话:“雪皇破天荒第一次冬眠,身子僵硬,凯倪带在身上不方便,放在宿舍里吧,怕人家给她弄走了,干脆让捎回家来,天气暖和了她再带走。” 郝沈梅深以为然:“冬眠了也好,省得和金吱翠吱打架。”(未完待续。) 第0301章 镜破 蛇和鸟是天敌,雪皇有灵性,不会真的吃金吱翠吱,却也看两只鸟不顺眼,金吱翠吱更是见了雪皇就要扑上去,谁让雪皇个头小呢。 每回葛凯倪带着雪皇回家,这一蛇两鸟都要闹腾,见面就掐,这下一个睡了,只要把另两个再关起来,家里就太平了。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郝沈梅告诉葛凯拓:“我和你爸了焦瑕的事,你爸和我一个意思,只要你过得好,改不改姓都没啥,改了姓你照样是我生的,你的娃照样是我孙子。” 葛凯拓点点头没话,看老爸老妈的脸色,昨晚肯定没睡好,他心里难受。 吃完饭他连习惯性的馍都没吃,啥话都没,拎着个包就出去了。 晚上回来脸色阴郁,问他话也不吭声,晚饭都没吃就睡了,郝沈梅也没打扰他。 早上起床郝沈梅喊他吃早饭,喊了几声没人应,郝沈梅推门进去,屋里没人,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虎了郝沈梅一跳:“辛丑,你看见拓娃出去了吗?” “我是没看见他出去,倒是看见他进来。”葛辛丑在客厅应和。 紧接着就是葛凯拓的声音:“爸,妈,米汤熬好了吗,我买了馍馍回来。” 郝沈梅赶紧去看,葛凯拓提溜着一袋子馍,正往饭桌上搁。 “你这娃,咱家馍馍都是自己做,啥时候买过现成的呀。”郝沈梅埋怨。 买的馍苏打味太重,葛辛丑不喜欢吃。郝沈梅也不太待见。 葛凯拓憨笑:“嘿嘿,我哄你们呢,这是陆军做的自己吃的馍。我拿了他几个。” 高争气要去临曲开酒店时,恽县一中门口的饭店就盘给了贾陆军。 葛辛丑让葛凯拓坐下,问他:“你和焦瑕谈崩了?” 葛凯拓昨晚回来那个样子,葛辛丑和郝沈梅又是一夜没睡好。 “爸,妈,往后我和她再也没关系了,”葛凯拓脸色郑重。“昨晚我想了一晚,后来我想通了,跟一个只考虑别人的感受。不顾自己想法的人过日子,那不是人过的日子。” “焦瑕自己愿意倒插门,也愿意焦玉和你交往?”郝沈梅猜测。 葛凯拓头扭到一边,葛辛丑和郝沈梅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到他的声音:“焦瑕不想违背她爸妈的意思。也不忍心我改姓,她愿意把我让给焦玉,这样我还和她是一家人。” “你不同意?”葛辛丑问。 “我宁愿她和我生气打架,也不想她这样忍让和通情达理,我成啥了?”葛凯拓扭回头。 “唉,吃饭,陆军自己做的馒头,我还很少吃呢。”郝沈梅催道。 两个儿子都是痴情种。感情上面都不顺利,她心里莫名的难受。 绪欣毓失踪后。葛凯森也阴郁了一阵子,后来情绪是好了,就是不愿谈对象,逼他急了才实话,绪欣毓还小的时候他就喜欢绪欣毓,跟绪二武一样,也在等绪欣毓长大。 好不容易等到绪欣毓上大,绪欣毓也一如小时候一样亲近他,喜欢粘着他,他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感情,绪欣毓就不见了,他在等绪欣毓回来。 黄牟平以神棍的身份告诉葛凯森,绪欣毓不可能回来了,因为绪欣毓已经在另一个世界,葛凯森不信,甚至和黄牟平断交。 两年前葛凯森才和上司的女儿结婚,心里却一直还藏着个绪欣毓。 “妈,今晚我就回单位,有一大堆事呢。”葛凯拓的话打断郝沈梅的思绪。 “走吧,好好干,别担心我和你妈,我俩好着呢。”葛辛丑安慰他。 葛凯拓点头,情知老爸的不是实话,可也没有办法。 二哥那里算是勉强安定下来了,自己这里又闹了这么一出,妹子找对象的事还吊着呢,爸妈心里哪里好得了。 进入腊月门时,葛凯拓领了个姑娘回来,和他一样在京里上班,是郝沈青介绍的,和葛凯拓很谈得来,是沃水县人,文凭比葛凯拓还高,是个博士,因读书耽误了婚事。 女孩的名字很好听,叫做杜韵雅,比葛凯拓还大一岁。 焦瑕来找葛凯拓,她要嫁给葛凯拓,她不招赘了。 杜韵雅替她惋惜:“男人已被你折磨得心力交瘁,你这时候才后悔,不觉得晚了点吗?” 葛凯拓的回复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所谓的破镜重圆,只是个故事而已,哪怕裂隙接得再好,它也是存在的,咱们还是各自好自为之吧!” 焦瑕痛哭,求葛凯拓再给她一次机会,葛凯拓没回头。 郝沈梅和葛辛丑没有因儿子找了个博士而兴奋,反倒担忧:“你这样急着找了个对象,想清楚了没有,可不要因一时感情用事苦了自己,也害了人家姑娘。” 葛凯拓安慰爸妈:“我又不是愣头小子,明白自己在干啥,我和韵雅其实早就认识,互相都有好感,我那时心里只有焦瑕,没往这上头想,和焦瑕分手后,是舅舅点醒了我。” 葛辛丑担心起另一头:“俗话,低娶高嫁,人家姑娘可是比你文凭高。” 女方文凭比男方高,或是女家经济状况比男家好,都很容易产生女家俾睨男家的现象。 “韵雅这事不用我操心,她搞定她妈。”葛凯拓完下厨去做饭。 杜韵雅的爸爸是倒插门女婿,在家里没有话语权,所有事都是她妈了算。 郝沈梅和葛辛丑对看一眼,叹口气,各自去忙活自己的事。 杜母确实嫌弃葛凯拓比女儿文凭低,可女儿死活就是喜欢葛凯拓,杜母闹得差点上吊。 杜韵雅姐弟五个,她是老二,她不结婚,两个妹妹结婚时都是别别扭扭的,最小的弟弟有样样,对象是换了一个又一个,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是只处对象不提结婚。 杜母急着想抱孙子,她那宝贝儿子找理由:“我二姐还单身着呢,小的比大的先结婚,那时要遭天谴的。” 一句话得罪三个姐姐,家里闹得那是不可开交。 杜韵雅和弟弟关系最好,搅浑家里这一锅水,里面难没有杜韵雅怂恿弟弟的功劳。 再,杜韵雅年纪也确实不小了,姑娘家文凭太高本来就不好找对象。 闹腾来闹腾去,不到半个月时间,杜母不阴不阳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 两家商量好开春订婚的日子,葛凯拓和杜韵雅回了单位上班,是今年回来的次数太多,不管是年休假还是探亲假的时间都用光了,单位安排俩人过年时值班,今年就不回来过年了。 “三哥真狡猾,分明是自己怕麻烦,丢个烂摊子给大娘娘收拾。” “就是,听三哥的未来丈母娘很厉害,还不定咋难为大娘娘呢。” 葛凯倪的宿舍,葛凯霞和葛凯娟你一言我一语的,闹得葛凯倪头大。 这俩要是只动嘴还不至于让葛凯倪这样,问题是俩人的手脚也不消停,葛凯倪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又不能像对付雷灵香一样用强,这可是自家妹妹。 “哎哟,这眼看着就过年了,你是想在身上戳几个窟窿添彩,还是想比一比到底皮包骨和这玩意哪个更厉害。” 再一次把电烙铁从姊妹俩中的一个手里抢过来,葛凯倪无奈关了电源,专心陪姊妹俩玩。 她看过遥控器设计原理,想做个遥控台灯,也省得爸妈睡觉时忘了台灯还要下床。 葛凯霞和葛凯娟今年上大四,俩人参加了本校的研究生考试,已放寒假就是不想回家,赖在葛凯倪这里不走,是要等分数出来,和葛凯倪一块回家。 “我要上班到腊月大年三十,你俩确定要等我到那个时候?”葛凯倪从葛凯霞手里抢过电阻,迅速收起桌上其他材料一起锁进抽屉里。 电烙铁还烫着,这会儿锁抽屉里不合适,她全身戒备守着。 “等到那时候就那时候呗,你一个人呆在宿舍多孤单呢。”葛凯娟嘴硬。 她还没有放假就想家了,可又实在想早点看到分数,这几天日子过得是百爪挠心。 “人家别的单位都是二十六放假,你咋老是三十才放假呀。”葛凯霞埋怨。 葛凯倪哭笑不得:“医院任何时候都得有人值班,这话给你俩过多少遍了。” 这双胞胎其实是一样的心思,就是********给她们自己找事做,以免有太多时间想家。 看看手表离上班时间差不多了,葛凯倪嘟囔:“程医生好给我送一本书的,咋还没来,是不是又被雷灵香缠住了?” 双胞胎立马警戒:“雷灵香缠着程医生干啥?” 葛凯倪甩给俩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还能干啥呀,医生这个职业多遭人羡慕呀,旱涝保收,永远没有失业的时候。” 葛凯倪大毕业时,赶上最后一批工作包分配,那以后毕业的大生都得自己找工作,下岗和失业的人也越来越多,找一个当医生的人结婚,确实是现下一种挺不错的婚事。 双胞胎对视。 葛凯倪又加了一句:“程医生和雷灵香是曾经的老相好。” 双胞胎一起穿外套,催葛凯倪:“四姐你该去上班了,我俩去找程医生玩。” 是跟程医生玩,还是玩程医生,那就不准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俩小时候就把人耍得一愣一愣的,现在整起人来更是得心应手。 程骁鹏正在跟她们大嫂的妹妹处对象,现在又跟雷灵香纠缠不清,这么狗血的事不拿来做实习材料,那可真是太浪费了。(未完待续。) 第0302章 帮忙 姊妹俩一走,葛凯倪赶紧锁门去上班。 她承认把祸水引到程骁鹏那里是不厚道,可这总比姊妹俩玩电烙铁强,主要是那俩的好奇心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她怕俩人在她不在场的情况下,闯出什么不可挽回的祸事。 至于双胞胎整人吗,这是俩人从小到大干的最多的是,已经做到收放自如,不会把程骁鹏咋样的,就是让程骁鹏吃点苦头而已。 再她也没有夸大其词,雷灵香是在纠缠程骁鹏,就像以往纠缠葛凯拓时一样,而且雷灵香一直没有放弃纠缠葛凯拓,哪怕是葛凯拓已经要订婚了。 纠缠不清这种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双胞胎要整程骁鹏,怎么可能只整一个。 绪欣毓和绪涅失踪前和雷灵香发生冲突,葛凯倪已经弄清楚了原委,照她上一辈子的做派,雷灵香这种人根本活不到她知道真相的第二天,可这里不是她原先的世界。 老和尚告诉了她绪欣毓和绪涅现今的状况,绪欣毓得利于掺有曼陀罗精油的护肤膏,和喜辛余的魂魄融合的很顺利,还像今世一样,依然和葛凯琳成为了死党。 绪涅的野性,加上那个世界的武功,生活的如鱼得水。 知道那俩人都没事,还生活的挺好,葛凯倪心里依然不忿,时不时拿雷灵香开涮。 是你非要做打不死的小强,非要一次次往我跟前凑。那你就不能怪我不客气。 下楼看见一个人,葛凯倪数次吐纳才算压住忽地冒出的戾气:“晴岚姐,你找我有事?” “听你们医院收费室招临时工。我来找你打听一下。”周晴岚要拉葛凯倪的手。 葛凯倪将手揣兜里:“是有这么个事,不过我帮不上忙。” 葛益芬和管管结婚后,周晴岚在雷灵枝的撮合下,嫁给了葛益芬追而不得的绪二武。 绪二武一直没忘了绪欣毓,和周晴岚的日子过得不咸不淡,娃却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经过不懈努力,绪二武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临曲教育局主任。沾绪二武的光,周晓红上了临曲最好的校,周晴岚停薪留职。跟着绪二武来到临曲,专职做家庭主妇。 连周晓红一起,周晴岚是五个娃的妈,一天到晚不得闲。绪二武还看她越来越不顺眼。 今年秋季开。绪二武把五个娃全送进了明星校,最小的刚上幼儿园。 明星校一个月才一次性放三天假,周晴岚一下子闲了下来。 棉纺厂已经解散,她想要回单位上班也没地方去,绪二武经常几天几天的不回家,周晴岚日子过得苦闷,想要找份工作干。 葛凯倪对周晴岚现在的日子挺同情的,可她就是和周晴岚亲热不起来。 周晴岚不放弃。双手挎着她胳膊:“医院招聘临时工有啥条件,这个你总知道吧。” “这个倒是知道。”葛凯倪放软语气,“年龄上和文凭上有限制,要三十五岁以下,高中以上文凭,除非你有特别的才能,或是有会计证。” 收费室和维修组一样,都是医院解决子弟工作的基地,出招聘启事只是一个幌子,名额基本都内部解决了,外来人很难插进来。 周晴岚仔细过滤了一下条件,欣喜:“我有会计证。” 葛凯倪却没她这个兴奋劲:“自己有没有会计证还要想半天,你还行吗?” 可见业务早已生疏,脑子也不太灵光了。 周晴岚使劲点头:“行,一定行,只要我好好,丢了的东西一定找得回来。” 葛凯倪烦躁:“我又不是领导,你给我保证没有用。” 看周晴岚情绪低落,她有些不忍心:“等下你在我们科室门口等我,我去向主任请个假,然后陪你去报名,面试之前你可一定得把丢了的东西捡回来,否则有会计证也白瞎。” “这个不用你,我知道。”周晴岚再次使劲点头。 她初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根本没有过会计知识,是葛辛丑手把手教的她,并逼着她考了个证,原以为那就是一张哄师傅高兴的废纸,没想到在她失业后还能派上用场。 登记报名的人是葛凯森的大同,也是院内子弟,大毕业后在剧团干了一段时间,剧团解散,他也失业,凭着子弟的身份进了收费室,几年下来混了个小组长当。 “蒋哥,这是我师姐,我爸的嫡亲徒弟,有会计证呢。”葛凯倪把周晴岚一顿吹捧。 周晴岚的会计证却没有带身上,给人家了一通好话,是明天一定拿会计证来。 有葛凯倪这层关系,人家也没为难她,给了张表格让填好,并了面试时间。 离面试只有一周的时间了,周晴岚不敢耽搁时间,从报名的地方出来就赶着回了家。 高争气站在设备科门口,手里提着特大号饭盒。 这个饭盒是葛凯倪上班后,他专门为葛凯倪订制的,容量很大,分上中下四层。 上面三层都分成四个小格子,每一层按不同风味装有两荤一素,主食同时有米饭和面食。 最下面一层较深,分成三格,分装着三种汤,口味有清淡、浓白、酸辣。 饭盒才定制好时还用了一段时间,后来葛凯倪越来越疏远他,这饭盒基本也就放着了。 “凯倪。”高争气一声喊,有些恍惚的葛凯倪回神。 葛凯倪站定,没有应声,直盯盯看着高争气,神色冷淡。 “我把酒店盘给了陆军,往后不会再给你送饭,我要去找我妈了。”高争气走进葛凯倪。 “你想起生病以前的事了?”葛凯倪震惊。 “没有,”高争气摇头,注视着葛凯倪,“我没有了以前的记忆,可这些年过去我也懂得了一些事,高满囤是我爸没错,高六指是我姐也没错,我妈不明不白失踪,我要去找她。” “你去哪里找你妈,就是见了你妈,你认得她吗?”葛凯倪抬头和高争气对视。 十五年过去,高争气早已没了她初见高争气时的憨气,眼前的大男孩沉稳,干练,帅气。 高争气有种把葛凯倪抱进怀里的冲动,就像小时候一样,他忍住了。 小时候随意而为的日子已不复,葛凯倪的性子和小时候也大不一样。 饭盒塞进葛凯倪手里:“我记得家里有几张照片,回去翻一翻,看有没有我妈的。” “你家的照片不是都给我看过吗,全都是你一个人的。”这是葛凯琳脑子里的记忆。 跟村里的每家每户一样,高争气家的照片也都装在相框里挂在墙上,来往的人都看得见,黄苹果失踪后,那些照片几乎都没有了,相框里只剩高争气一个人的照片。 “我再翻翻吧,不准能找出一张合影呢。”高争气的声音低沉下去。 “要不,我帮你画一张你妈的像吧,只是我也记不大清你妈长啥样了。”葛凯倪犹疑道。 “行,这饭菜装进去没多久,放到你下班也不会凉。”高争气扭身走了。 背影落寞而消沉。 程骁鹏来宿舍找葛凯倪的时候,葛凯倪正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发呆。 不是饭菜不好吃,也不是她不知该从哪下口,高争气满腹的痴情用在她这个替代品身上,她不知该为高争气悲哀,还是该为世事弄人愤怒。 “你这是咋啦?”程骁鹏觉着葛凯倪不对头。 “没啥,今年排我除夕值班,心里有点不痛快。”葛凯倪信口胡。 “活该。”程骁鹏幸灾乐祸。 他昨晚上夜班,今早交了班懒得回家,在科室值班室躺下就睡着了,还没睡多久就被葛凯娟和葛凯霞揪了起来,他好歹,还陪着姊妹俩上街买了东西,这才把一对女魔头哄走。 被葛凯倪摆了这一道,他心下越想越不甘心,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跑来找葛凯倪算账。 满桌子的饭菜让程骁鹏挪不开眼:“你这是爱心午餐?” 葛凯倪不理他,拿起筷子自顾吃起来。 “这么多你一个人也吃不了,不如便宜我一点,我早餐都没吃呢。”程骁鹏也不见外,找来葛凯倪平时用的碗筷,甩开腮帮子吭哧吭哧开动。 有人抢着吃,饭菜下得特别快,足够三个大汉吃的分量,被葛凯倪和程骁鹏吃了个精光。 程骁鹏摸着撑得有些难受的肚子,依旧还不满足:“往后有这好吃的记得叫我啊。” 葛凯倪呛他:“凭啥呀,就因为你和我大嫂的妹子谈恋爱,你俩成不成还两呢。” “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葡萄酸,赶紧找个汉子嫁了吧,省得没事老折腾别人。”程骁鹏吃饱喝足,早没了要找葛凯倪算账的雄心壮志。 葛凯倪不想在这个话题掰扯:“少废话,天下没有便宜的午餐,洗碗去。” “哪有男人洗碗的。”程骁鹏拔脚就溜。 “你不想洗碗,是想洗自己的骨头是吧。”葛凯倪在他背后凉凉的来了一句。 程骁鹏拐了回来,边收拾碗筷边嘟囔:“女娃子家家的就不知道温柔点,怪不得没人要。” 葛凯倪力气大,会功夫,程骁鹏在她手下吃过几次亏。 这种只在嘴巴上讨便宜的事,葛凯倪懒得理会,专心摆弄起遥控台灯的电路板,直至程骁鹏离开,她都没有抬头。(未完待续。) 第0303章 戾气 晚上睡觉前,遥控台灯内部电路终于完工,葛凯倪正在组装外壳的时候,葛凯娟和葛凯霞回来了,每人手里拿只雪糕吃着。 葛凯倪喝斥:“这么冷的天吃雪糕,肚子疼了别叫唤啊。” 着话从抽屉里拿出银针,作势要朝葛凯娟手腕上扎。 她因记忆被封印,记性没有葛凯琳好,针灸的手艺却是本能。 双胞胎记吃不记打,上次因吃冰激凌闹得肠绞痛,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又吃上了。 “我不吃了,四姐饶了我。”葛凯娟手快,没吃完的半只雪糕已扔进垃圾桶里。 葛凯霞随后把雪糕放进水杯里:“花钱买的,扔了多可惜,化了我当水喝。” 葛凯倪收起银针,这事算是揭过,催着两人洗脸洗脚。 她没有结婚,住的还是集体宿舍,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孩是本院子弟,在宿舍占个床位只为将来结婚好分房子,平时都住家里,这个集体宿舍也就相当于葛凯倪的单身宿舍,想干点啥都方便,就比如自己开火做饭。 刚好便宜了葛凯娟和葛凯霞,上时周末就住在葛凯倪这里,也好跟着葛凯倪混吃混喝,放假了干脆就赖在这里不走了,葛凯倪的做饭手艺可是高争气亲传。 这俩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洗个脸都能打起水仗来,洗脚更是非要挤在一个盆里,弄得满地都是水。 葛凯倪从墙上的绣袋里抽出******,每人脑袋上拍了一下。 要拍第二下的时候。葛凯娟举手捂住脑袋,嚷嚷:“四姐,先别打。我告诉你个事。” “啥事你。”******依旧举在俩人头顶。 葛凯娟道:“我俩今个儿去找雷灵香了,没找着,她宿舍里的人她去京里了。” “她去京里就去京里了呗,这也值得你当个事来。”******落到了葛凯娟肩上。 葛凯娟也不挡了,双手放下来。 挡了头肩膀挨打,挡了肩膀不定别的哪儿还得挨打,她就一双手。哪里挡得过来。 葛凯霞接了茬:“她宿舍的人,雷灵香的对象跟被人要订婚了,她去把对象抢回来。” “你啥?”葛凯倪直觉这事不对劲。 “这事千真万确。”葛凯娟作证,“雷灵香,她对象考上研究生就嫌弃她了,一声不吭就要和个博士订婚。简直是太欺负人了。她要去京里和她对象清楚。” 葛凯倪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个搅屎棍子,哪都有她的事。” 提溜起外套就往外跑。 “四姐,你干啥去?”双胞胎齐齐叫唤。 “我要让她家里人明年祭日在她坟上给她烧香。”葛凯倪扔下一句话就出了门。 “坏了。”双胞胎顾不上擦脚,水淋淋的脚就穿上棉鞋,提溜起各自的棉衣就往往外追。 葛凯倪发起火来蛮劲十足,连葛丁丑都制不了她,双胞胎可不止见识过一次。 冲出楼门口俩人就站住了。 高争气紧抱着葛凯倪,任葛凯倪怎么挣扎就是不松手。 一个靠身高占优势。一个使足蛮劲踢打撞咬,俩人都不出声。就在那儿死扛。 双胞胎冷得一个哆嗦,想起外套还在手上拿着呢,穿上外套就帮高争气把葛凯倪往回扯。 幸好天冷没人在外面溜达,否则这景象可够人围观得了。 四个人跌跌撞撞回了葛凯倪宿舍,葛凯倪的气势已经弱了许多,高争气依然不敢松懈,趁机把葛凯倪的双手锁紧在怀里,葛凯倪借力双脚悬空,玩命地踢高争气。 高争气被踢得站不住,顺势把葛凯倪压在床上,葛凯倪脸还露在外面可以呼吸,身体其他部位完全被压在高争气身子底下,这下葛凯倪再也动弹不得,却仍没放弃挣扎。 双胞胎面面相觑,四姐和滚蛋哥哥这姿势太诡异了。 高争气嘴巴凑到葛凯倪耳朵上小声着:“凯倪,不是我话不算数,本来我已经到了汽车站,是大师拦住了我,让我这段时间无论如何要守着你,不能让你出医院,我不明白大师为啥要这样做,大师只要你再忍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回去了。” 葛凯倪不再挣扎,高争气感觉得到她肌肉慢慢放松。 “凯倪,费了这么大精神,你肯定累了,你睡吧,我不会伤害你。”高争气柔声道。 小时候那次他掐得葛凯琳昏睡几天,那以后他再也不敢对葛凯琳用大劲,可是刚才的他不得不违逆自己的心意,因为大师告诉他,要是由着葛凯倪任性暴走,葛凯倪这一生就毁了。 他不明白,葛凯倪只是发脾气而已,为啥就会毁了,可他还是不敢大意,宁肯葛凯倪恨他,他也不能让葛凯倪有任何闪失,哪怕葛凯倪从此和他绝交,再也不理他。 葛凯倪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高争气放松自己,却也没有起身,他怕葛凯倪是诈睡。 怕压着葛凯倪,他用胳膊肘和膝盖撑着自己,身子和葛凯倪依然贴着,他的体重却完全由自己承受,直到确认葛凯倪睡熟,他才稍稍将身子侧向一边,双手依然揽着葛凯倪的身子。 这个状况双胞胎不知如何是好,僵立在原地一会儿,两人很默契的给高争气盖上被子,各自上了床,轮流睡觉,谁也没有睡踏实。 葛凯倪醒来时昏昏沉沉,睁眼就一阵晕眩,赶紧闭上眼睛,却也看清了眼前坐着的人:“大师,你咋在这里。” 黄牟平反问:“我既是大师,也是大夫,你我咋在这里?” “我咋啦?”葛凯倪感觉头上有东西,一摸是条湿毛巾。 “幸亏你不是狗,否则滚蛋还得注射狂犬疫苗。”黄牟平给他换了条冷毛巾。 “滚蛋咋啦?”葛凯倪脑子一团浆糊,刚换的新毛巾都没刺激清醒她。 “滚蛋脖子上差点被你咬下一块肉,你明明属猪的。” “啥?”葛凯倪猛地坐起,晕眩迫使她又摔回床上。 黄牟平道:“你别着急,滚蛋没事,给你做饭去了,本以为收了雪皇的灵气就能牵制你的戾气,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 ********** 葛凯琳在外游历近一年,过小年的时候回到家里,正好赶上葛凯武和吴音薇订婚。 绪欣毓对葛凯琳嘀咕:“这可是属于近亲结婚,你也不阻止。” 葛凯琳解释:“他俩虽是表兄妹,却没有血缘关系,我小舅不是亲生的。” 原来是这样,害得她白担心,绪欣毓松了一口气,她还考虑着怎么开这个口劝呢。 葛凯琳盯着绪欣毓怀里撒娇的雪风:“在梦里我送给了你一只花猪,和雪风的花色不一样,个头比雪风小那么一点,很乖,不像雪风喜欢疯跑。” “你确实给了我一只花猪,不过它没有雪风幸运,它被我弟弟掐死了,雪风就是你的。”绪欣毓话语有些伤感。 “这么我梦里的事是真的?”葛凯琳不知是以什么心情出这句话的。 “你都梦见啥了?” “不清楚,很乱,在梦里你是个很慢很拗的人,和现在一点都不一样。” “我当然和以前不一样了,换了个壳子嘛,否则不是白瞎了原主的聪明机警。” 绪欣毓没有提喜辛余的事,葛凯琳现在应该是已经不记得喜辛余。 “还梦见了啥?” “梦里我的家和现在一样,有爸妈和两个哥哥,有后院奶奶,有二叔三叔四叔,有个比我大十岁的姑姑,就跟现在的小姑一样,老是缠着我妈。” “梦里的你自己呢?” “跟现在的我一样,好为人师,也不一样,梦里的我像个野丫头,漫山遍野的乱串。” “是吗?”绪欣毓围着葛凯琳转了一圈,伸手捏葛凯琳的脸,“哪里不一样了,就冲你这晒成非洲人的皮肤,你敢你这一年在外没变成野丫头?” 葛凯琳打掉绪欣毓的手:“哪有你的这么黑,只是粗糙了一点而已。” 绪欣毓咋舌:“这要是让我哥看见了,还不心疼死,看把他媳妇很累的。” 葛凯琳瞪眼:“我觉着你憨呆憨呆的时还可爱一些,最起码不像现在这样没羞没臊。” “嗯?有情况,”绪欣毓眼睛眯起,“看样子你已经不排斥我哥的身份,要不咋会的这么的淡定,这么的虚张声势,这么的……” 话没完,葛凯琳的手已放在她腋下,绪欣毓很明智的选择卡壳。 这家伙出去一趟身手都不一样了,绪欣毓心里盘算,啥时候她也出去游历一番,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出过郓城县地界呢。 “你两个在啥,这么热闹。”吴音薇独自一人来到彩星院。 她还跟小时候一样,不喜欢丫鬟婆子跟着。 “我俩在打赌,今天是五表姐和五哥的好日子,五表姐是选择礼毕后避回家呢,还是来找我俩玩,现如今我俩一个是你大嫂,一个是你小姑子,按理你应该娇羞那么一下。”葛凯琳围着吴音薇上下打量,一脸起哄的神情。 吴音薇很淡定:“谁赢了?” “谁也没赢,五表姐应该不是来找我俩玩的吧。”绪欣毓猜测。 从吴音薇的神色和气息上来看,吴音薇分明是有心事。(未完待续。) 第0304章 煎熬 “我要去京城了,明天就走。”吴音薇道。 果然不是找她俩玩的,可这答案也太出人意料,葛凯琳问:“这么急?” “我想陪我娘过年。”吴音薇语气幽幽。 葛凯琳和绪欣毓对看一眼,这个答案更令人意外。 吴子易借用绪祥的人马在偏远山村找到吴子扬,告诉吴子扬吴音薇已回家的消息,吴子扬见到吴音薇的当天就病倒,葛凯琳回来时吴子扬才恢复没多久。 在收到吴青云的信后,杜云岚第一时间告诉了粟倩吴音薇的消息,一年了,粟倩一直没来看吴音薇,也没写信,就是吴音华来看妹妹,粟倩也没让捎来一言半语。 吴音容写过几封信,东西也送来不少,人还没露过面。 “小舅和你一起去吗?” “爹爹不去,他要陪祖父祖母过年。” “你以后有啥打算?” “我的打算你不是早知道吗?”吴音薇难得露出笑容。 “养鸡?”葛凯琳惊讶。 她五岁的时候吴音薇告诉她,将来长大了要养鸡,后来又要经营农庄,这都十几年过去了,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吴音薇的这个特别志向还没变。 葛凯琳好奇:“壕沟里那些鸡该不会是你养的吧?” 吴音薇点头:“是我养的。” 绪欣毓疑惑:“那出迷阵的路呢,你原先就知道?” 迷阵是以院落为阵眼。暗夜里的鸡窝排列成线香型路线,要是那些鸡真是吴音薇养的,吴音薇知道出路的可能性很大。 “不知道。”吴音薇道,“鸡窝原来的位置种着一丛丛曼陀罗,自从我养鸡后,宝儿拔掉了那些曼陀罗,种上了树,在树上搭了鸡窝。” “朝廷禁止种植曼陀罗,壕沟里却有成片成片曼陀罗。是做什么用的?”葛凯琳问。 吴音薇不提曼陀罗,葛凯琳原先没想那么多,如今她一。葛凯琳直觉壕沟大有玄机。 吴音薇依然摇头:“宝儿的爹娘从来不提,宝儿做事全凭性子,你问的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想再提这个话题:“我这次去京城还有一个目的,看能不能有人治好我这一脸伤疤。五表哥他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一个镜头在葛凯琳脑中闪过:“祥哥能治伤疤。” 梦里绪涅的嘴唇动手术后,是绪祥配药给绪涅做的后续保养,一点疤痕的印子都没留。 吴音薇惊讶:“你是凛侯爷?” 绪祥已正式向葛凯琳提过亲,他的身份也已经不再是秘密。 “是,你可以找他试试。”葛凯琳心里突然没底。 梦里的事不知作不作数,她就这么唐突的给出来了。 绪欣毓当然知道这是真的,给葛凯琳作证:“我哥是有这本事,我身上曾经被嫡母打得留下伤疤。用了哥哥的药后全消了。” 绪涅是煊赫亲王遗失的儿子这事已满朝皆知,绪欣毓和绪涅结为义姐义弟也不是秘事。顺理成章绪欣毓称呼绪祥哥哥谁也不会见怪,倒是大家乐见其成的。 只要攀上了绪欣毓,那就离攀上亲王世子不远了,等世子正式成了亲王,那好处更是显而易见,绪祥冷面神的称号声名远播,有这么个护短的哥哥在,只要巴结好绪欣毓,不定哪天就飞黄腾达了。 最近这种很火的逻辑,在吴音薇这里就像一滴水落进大海里,只产生刚落进去时瞬间的涟漪,一带而过:“那我就去找凛侯爷试试,我会劝娘亲和我一块回来,一起养鸡。” 带粟倩回来才是重点。 葛凯琳想起葛凯武来:“你要去京城的事五哥知道吗?” 一回来五表姐就变成了未来的五嫂,葛凯琳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 自家五哥看似大大咧咧对啥事都不在意,可真要认真起来就是一根筋,而吴音薇根本就是个钻在牛角尖里的人,这俩到底是咋凑到一块的。 她问过绪欣毓,可绪欣毓也跟她一样,虽几乎天天和俩人见面,却是也没想通这个节。 吴音薇摇头:“我怕他不让我走。” 也就是没有喽。 脸上这伤疤已经十几年了,莫是消掉的希望渺茫,就是真能消掉,要吃的苦头哪里能小得了,葛凯武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她吃的苦头够多了。 “可要是五哥从比人那里知道了这事,你不怕他撒疯?” “撒疯就撒疯吧,最好趁机退了这亲事,我这个样子,根本配不上他。” 吴音薇觉得她已经给亲人添了够多的麻烦,她不想再让亲人为她操心劳神,吴丽梅托人来提亲,祖父母和爹爹替已答应的前提下,她就这样和葛凯武订了亲。 她的心里是自卑的,她的手脚虽然好了许多,可也没有平常人利索,发音不再那么艰涩,可只有亲近的人才勉强听得懂她的话,一张脸更是丑得不可直视。 可她其实又是很喜欢葛凯武的,所以她还是愿意试一试去掉伤疤,哪怕受苦。 再大的苦,难道还比得过她浑身骨头被打碎时的苦楚吗。 “那你为啥要告诉我,就不怕我扭头就把你卖了吗?” “我,不知道。”吴音薇心里很矛盾。 院里,葛凯武静静站着,身后的葛凯文朝空中做了个手势,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她们该出来了,走吧。”葛凯文轻轻扯了扯葛凯武的袖子,轻声道。 葛凯武随着葛凯文快速退出院子。 葛凯琳在心里轻嘘一口气,消息她已透露给五哥,接下来就看五哥怎么做了。 吴音薇在葛凯琳这里没呆多久,也不要葛凯琳和绪欣毓送她,连送出屋门都不肯,自己一个人走了。 她要尽量多的锻炼腿脚,为防别人帮忙,她不让人陪,就是远远跟在她后面都不行,要是被她发现,翻脸是肯定的。 带着一身的矛盾心思,吴音薇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葛凯武尽管有千万个不放心,也只有在家等着,这个年注定他不会过得太轻松。 同样满心煎熬的,还有绪祥。 葛凯琳渐渐想起了来到这个世界以前的事,每次给他的只是只言片语,都是问他梦里的事是真是假。 只短短十几个字甚至只有两三个字,他能肯定,葛凯琳想起了他,想起了他和她曾经一起经历的事。 他恨不得此刻就到葛凯琳身边去,可是他不能,眼前的事根本容不得他离开。 为了他能和葛凯琳长久在一起,他必须彻底处理一些人和事。 “秦公公那里怎么样?”他问面前正龙飞凤舞练字的绪涅。 “太子疑心太重,王爷眼见着不行了,别的郡王侯爷又不敢沾惹他。”绪涅很随意道。 “你把位高权重的人都得罪光了,就是将来你赢了,就不怕成为孤家寡人?” “位高者本来就高处不胜寒,要不太子怎么自称孤,皇上自称朕,还不就是孤家寡人。” 绪祥叹息:“我现在已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不定反而害了你。” 他希望弟弟能在这里活下去,最起码能自保,如今弟弟变得油嘴滑舌,会了凡事在心里弯几个弯,绕几个道,失了本性,他又感觉非常失落。 绪涅扔下笔:“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这个还有啥用,等将来你和凯琳姐过上快活日子,记得这里还有一个曾经和你相依为命的弟弟就行。” 就近从窗户里跃了出去。 孙敬进来:“他这又是撒什么疯?” 明知道绪涅是主子的弟弟,未来的亲王,可他就是对绪涅尊敬不起来。 绪祥若有所思:“将来若是我不在,还烦请孙叔护得他周全。” 对着孙敬就行大礼。 孙敬唬得跳到一旁:“七爷,你这话啥意思。” 绪祥执意将大礼整套行完,这才问:“是不是有新消息?” 孙敬却还揪着刚才他的问话:“世子之位突然换了人,是不是七爷故意为之?” “是意料之外,倒也让我明白了大哥对我的忌惮之切。” “那七爷的人是暂时借世子用,还是将来不用还。” “我和他已不可分割。” “那么我呢,还有林焱,七爷是不是也打算送给世子。” “要是孙叔和林叔不愿意,大可不必为难自己,只是祥儿恳求,在他危难至性命堪忧时,孙叔和林叔不要做壁上观。” “我和林焱只听命于王妃,当年王妃仙逝,看你年幼,势单力弱,我俩才答应王妃照应你,本来也不是我俩的分内事,如今你又要我俩照看世子,总得给个服得了我俩的理由。” “要是我我和他是亲兄弟呢?” “皇上和太子都不一定是被你蒙住了,你以为这理由在我俩跟前站得住脚吗?” 绪祥双唇紧抿,不再言语,脸上蒙着一层寒霜。 自绪祥幼年就暗里跟着,后来由暗转明,几乎时刻不离绪祥左右,自以为对绪祥已很了解的孙敬,此刻怎么也看不透绪祥心里在想什么。 “算了,先顾眼前吧,”孙敬暂时放弃纠结,拿出一张字条:“吴家五小姐已在来京的路上,六小姐要我们一路照应吴家五小姐,提议趁着吴家五小姐在京,探听魏宝儿一家的消息。” 吴音薇这一年来在治疗,谭柳儿怕勾起吴音薇的伤心事对治疗不利,一直不准别人随便提起以往的事,吴音薇自己也不爱吭声。 既然她已下决心来京城看顾粟倩,明她对以往的事做好了心理准备,查壕沟迷阵的事也算时机成熟。(未完待续。) 第0305章 剖根 皇上盯着手里的密折已经半个时辰没有动了,似乎要把密折盯出个洞来,陈公公注意皇上的动静已超过半个时辰,他担心皇上,这个时候却不敢开口打扰。 “唉——” 皇上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将密折合上。 陈公公也在心里舒了一口气,递上茶杯:“皇上喝口茶吧。” 皇上喝的茶向来都是陈公公亲自泡的。 “还真是口干了,”皇上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猛地把茶杯砸到地上,怒道,“毒害生产中的母亲,杀害妹妹,自导自演叛军作乱的把戏,趁机戕害弟弟,若他是畜生,还真是侮辱了畜生。” 陈公公扶住摇摇欲倒的皇上躺在榻上,劝道:“皇上息怒,自个儿的身子要紧。” 皇上在踏上躺下,问陈公公:“世子的娃娃队咋样了?” 陈公公笑道:“这阵子倒是不换着花样打架了,改皮猴了,树上,洞里,水里,凡是能呆住人的地方,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就是不能呆人的地方,也要挤一挤。” “这跟在他自家府里玩捉迷藏一样,任何鬼怪都别想在他周边藏身。”皇上翻了个身。 “是,皇上英明。”陈公公给皇上推拿起肩臂。 “你,老七是什么意思,好生生的搞个弟弟回来,他有没有弟弟,难道朕还不知道吗?” “皇上都弄不明白的事,奴婢就更加猜不透了。” “老滑头。你就是了真话,难道朕还能真怪你不成?” “皇上,奴婢是真不知道。” 凛侯爷府内。绪祥一张脸冷得能掉下冰渣来,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封密信。 孙敬低声禀报:“也是七爷您福大命大,恰巧那时被困在壕沟,否则性命堪忧。” 绪祥闭上眼睛调息,片刻后睁眼问:“魏宝儿一家有下落没?” 孙敬道:“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他一家体型特别,隐藏行迹有些麻烦。走得慢些。” “吴音薇那里怎么样了?” “五小姐有个条件,要求不能伤害魏宝儿,吴将军要我请七爷示下。” “答应她。” “是。” “魏宝儿一家到了。先带魏宝儿去见吴音薇,我要亲自去见魏宝儿的父母。” “七爷。” “没事,我会小心。” 两天后,魏宝儿一家进了侯爷府。魏宝儿被单独带进另一间房。 看见坐着的吴音薇。魏宝儿上前就要去抱,吴音薇迅速避开。 魏宝儿满脸迷惑,不明白他的娃娃这是怎么了,以前可是随他摆弄的。 吴音薇哄魏宝儿:“你的娃娃死了,我只是和她长得像。” 魏宝儿低下头:“我娘捆住了娃娃,怕娃娃不要我了,娃娃动不了,不能找东西吃。娃娃肯定是饿死的。” 即使他低下头,也比吴音薇高近三个头。吴音薇将他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心里酸楚。 她听谭柳儿分析,可能是因为长期接触曼陀罗,虽没有丢了性命,却导致已十六岁的魏宝儿,只有四五岁左右孩子的智力。 “你的娃娃托梦给我,你没有玩伴,她很难过,要我找人和你玩,你愿不愿意?” “娃娃为啥不给我托梦,我很想她。” “你要是听娃娃的话,她高兴了不定会给你托梦。” “我爹娘也过,只要我乖乖地不闹着要回去,他们就带娃娃来给我,可现在娃娃都死了她们也没去带娃娃给我,大人都是骗人的。” “我没骗你,我长得像你的娃娃,你的娃娃才托梦给我,要不她咋怎么不托梦给别人呢。” 魏宝儿慢慢走到吴音薇跟前,蹲下仔细看吴音薇的表情。 吴音薇心里紧张的要命,强忍着要逃走的冲动,保持一脸笑意,不让吴宝儿看出破绽。 “你不是娃娃,娃娃从来不笑。”魏宝儿坐在地上。 “你这么信娃娃,那娃娃的话你听不听?”吴音薇避开魏宝儿的眼睛问。 谭柳儿给她治疗伤残时,同时也用了祛疤的药膏,效果不是很显著,加上一年多的修养,她的样貌还是有了大的变化,只要她不和魏宝儿对视,绝对不会引起魏宝儿的怀疑。 魏宝儿不话,双手在地上来回磨蹭,吴音薇搬了个蒲团坐在他对面,静静等着。 从天亮到天黑,又从天黑到天亮,两个人就这样坐着,魏宝儿没睡,吴音薇也没睡。 吴音薇打了个寒噤,起身找了件衣服给魏宝儿披上。 魏宝儿开口:“爹娘骗我,娃娃从来不骗我,她真的让你找人跟我玩?” 吴音薇冷得又打了个寒噤:“会有很多人跟你玩。” “那我跟你走。”魏宝儿抬起已磨得血肉模糊的手。 地上铺着的是打磨的很光滑的地砖,一般情况下,在地上蹭是伤不了人的,可也架不住魏宝儿近十二个时辰的磨蹭。 吴音薇抓住魏宝儿特别大的手,魏宝儿蹭地站起来:“你生病了。” 娃娃生病时周身的空气都是热的。 隔壁听墙根的粟倩再也忍不住了,冲过来抱起吴音薇就走,魏宝儿紧跟着也出去了。 粟倩冲出来的那间屋子里,绪祥面无表情,魏宝儿的父母一脸沉思。 “只要能保我儿子生活无忧,我愿意。”魏宝儿的母亲开口,不顾旁边丈夫的瞪视。 “还好你有个好儿子,否则哪里还容得你在这里话。”吴子易咬牙道。 绪祥声音清冷:“我保你儿子此生安乐,兴许他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享受天伦。” “我一定句句实话。”魏母声音有些发颤。 “唉。”魏父头扭到一边默许。 壕沟迷阵始于前朝,一代代下来逐渐没落,最后只用做秘密种植曼陀罗。 魏家世代守候曼陀罗,他们也不知道主子是谁,只知道曼陀罗收成以后,有人在外接收,家主趁夜色带人送出去。 出去时只有家主双眼自由,哪怕是夜里,其他人也都是蒙住眼睛的,接收曼陀罗的人也是蒙着眼睛的,除了首领之外。 很少有外人进壕沟,即使有人闯入,没有魏家的家主亲自送,闯入者一生只能困在壕沟。 守在壕沟不能和外人接触,嫁娶受阻,要不就拐了外边的女子进来一辈子不放出去,要不就自家人娶自家人,魏家一代比一代痴傻,一代比一代人生育能力差,一代比一代人命短。 眼见着魏家人口萎缩的厉害,从魏父倒着往上数第三代家主,决定带家族逃出壕沟。 出壕沟没多远就有人围堵追杀,魏家人不得不退回壕沟。 家主不死心,将出壕沟的方法告诉了所有人,只要有机会就有人往外跑。 也不是没有逃出去的,不过死的人占大多数。 上官家被查抄时,壕沟仅剩下魏宝儿一家三口,本来他们要趁乱离开,振武侯的人堵在壕沟出口,他三个人实在抗不了几十个人,只得听命于振武侯,一家人留下。 绪祥打断魏母的话:“还记得和你们接触的人的模样吗?” 魏母答道:“为首的人是一个被称为史公子的人。” 这么来,暗坊和壕沟之间是有关联的。 “那位史公子有没有进过壕沟,有没有其他人进去过?”孙敬问。 “史公子听壕沟里有曼陀罗,本来打算进去的他打了退堂鼓,没有他的允许,其他人是不能进去的。” 也就是,振武侯的人从来没进过壕沟。 史樑的做派绪祥和孙敬明白,凡是有毒的东西,都有可能触发史樑旧疾发作,史樑不敢冒险,或是他根本就讨厌壕沟这个地方。 魏母接着叙述。 吴音薇进了壕沟以后,觉得那一座座破败的房屋像鬼屋,害怕的发抖,魏宝儿缠着爹娘拆了所有的房屋,按吴音薇的意思,将自己住的院子改建成绪祥见过的那个样子。 雷冬竹的人包围并监视暗坊藏兵,暗坊在明,雷冬竹在暗。 可相对于魏家人来,雷冬竹的人在明,魏家人在暗,壕沟外面的动静魏父魏母很清楚。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魏家夫妇就相当于黄雀,他们不想惹前面任何一方,也惹不起,只想趁机离开壕沟,保住魏宝儿这唯一的血脉。 怕吴音薇出去后泄露壕沟秘密,又不忍直接弄死吴音薇,这才想了个听天由命的法子,将吴音薇绑在床上,却带走所有的衣服和吃食。 吴子易脸色铁青,双拳握得嘎巴响,魏母吓得噤声。 魏父接着叙述:“我三个的身高异常,在人多的地方生活难免引人注意,只能选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想到还是被侯爷的人找到,在这之前也有几拨人找过我们,都被我们避开了。” 孙敬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魏父摇头,“感觉得出,开始时的人只是单纯找人,越往后的人越危险,侯爷的人找到我们之前的最后那一拨,浑身煞气,我一家若是落到他们手里,绝对不能活命。” “是不是感觉我们的人不会要你们的命,才故意暴露行迹?”孙敬冷哼。 “是。”魏父承认。(未完待续。) 第0306章 搅合 魏父已顾不得:“看这形势,我一家早晚逃不出被抓,与其不明不白死掉,还不如落在相对安全的人的手里,兴许能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定能给儿子找条活路。” 吴子易冷哼:“也幸好你儿子本性不坏,才救了你一家三口的命。” 魏父低头。 绪祥道:“这是吴将军,也是魏宝儿口口声声的那个娃娃的伯父,要想弄清楚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谁要杀你们,那听从吴将军的安排。” 魏家夫妇跪拜:“一切听从侯爷和吴将军安排。” 跟着吴子易走了。 绪祥问孙敬:“给吴音薇的药配好没有?” 孙敬道:“还缺几味药,五少爷坚持他自己采挖。” 绪祥点头:“由他去吧,不做点什么,凯武心里不好受。” 吩咐孙敬:“通知绪涅接魏宝儿进宫,一群小娃娃里混一个巨人,想必宫里的日子不会过得很乏味。” 振武侯造反根本是太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几乎将所有的人绕了进去,包括皇上和绪祥。 史樑接手壕沟,他身后最大的指使者是太子,太子要壕沟有什么用? 在母妃生自己兄妹时,借侧妃之手毒杀母妃,是怕母妃生了男孩和他抢世子之位,再就是怕母妃往后还生男孩,世子之位更加难抢。 那就把个魏宝儿放在太子眼皮子底下,看太子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来接魏宝儿的不是绪涅。是小喜子带着几个娃娃太监,是世子近段时间很忙。 忙什么,绪祥心里明白。忙着生他的气,自从绪涅从窗户里跃出后,再没在他面前出现。 绪祥有瞬间的犹豫,是不是不该给弟弟这样的生活。 他去了亲王府,是秦公公迎接的他,迎进了煊赫亲王的寝院。 “世子在忙什么?”绪祥远远瞄了一眼煊赫亲王。 煊赫亲王双眼紧闭,脸色衰败。人已瘦得跟骷颅一样,躺在床上出气多进气少。 绪祥从郓城县回来时煊赫亲王就这样了,这都过去一年多了。煊赫亲王依然撑着。 “窝在书房,所有的书都打开,窗户也是打开的,就是门没打开。”秦公公道。 “我去看看。”绪祥朝世子的寝院而去。 绪涅先是撵走亲王府所有女人。后又连杀带卖处置了大部分男仆。剩下的也被他放了。 诺大个亲王府,如今除了煊赫亲王和秦公公,其他全是当初皇上钦赐的人,明面上绪涅没有添加一个人手,绪涅自己一般是住在宫里的。 绪祥从窗户跳进了绪涅的书房。 “哥,这些书我好多都看不懂。”绪涅没有多余的话,头都没抬。 “都记住了?”绪祥最清楚绪涅那跟照相机一样的记性。 “翻得我手疼。”绪涅着话没耽误翻书。 “让皇上给你配个师傅。”绪祥拿走绪涅手里的书。 绪涅抬头,不解:“哥哥你就懂很多。” 有个博的哥哥在。为啥还要找师傅。 绪祥摸摸绪涅的头,笑道:“母妃去世。父王病重,世子年幼,皇上给世子配个师傅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太子也是乐见其成的,你呢?” 每次绪祥摸绪涅的头,绪涅有多大的气都会消掉,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他明白绪祥的意思:“太子既是储君,又是大哥,为自己的弟弟,未来的亲王,他的左膀右臂找个好师傅,我想太子才是最急切的那个。” 才怪。 “朕听你没有正经上过一天,还能认得这么些字,能看得下书,真难为你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师傅,只要朕找得到。” 绪涅向皇上提出要跟着师傅习,皇上立即高兴地答应。 绪涅赫然:“书是看的下,却看不懂,我也不是没有上的机会,在葛镇时,我义姐和六姐就是夫子,是我自己坐不住,两个姐姐只能瞅机会揪着我教一点,哥哥也教了我不少。” 皇上满脸趣味:“你当着朕的面提起你的两个姐姐,朕再装傻可就不过去了,你,想让朕怎么感谢你的两个姐姐,我的皇侄能读书识字,她两个可是功不可没呀。” 绪涅着急:“皇上,打赏的事可千万别当真啊,姐姐们只想过快乐自在的日子。” “哈哈哈哈,”绪涅的表现取悦了皇上,“你小子想什么呢,你两个姐姐小小年纪就办起了堂,宣朕的旨意,朝堂上下所有书房都对她们开放,包括朕的御书房。” 绪涅傻眼:“皇上,您这玩笑可开大了。” 他还以为凭他和绪祥的身份,皇上要给绪欣毓和葛凯琳封个郡主或是县主之类,没想到竟是这么个赏法。 看似没有实质性赏什么东西,仔细琢磨之下却发现,绪欣毓和葛凯琳的权利实际上比他和绪祥还大,连御书房都能随便进,简直就是无冕之王呀。 皇上话归正题:“你想好要什么样的师傅没有?” 绪涅神情恍惚,还没从刚才绪欣毓和葛凯琳得赏的事中醒过神,随口道:“啊?不用费神另找师傅了吧,太子政事繁忙,他的师傅多半时间闲着,我就用现成的。” 皇上愣了一下,笑道:“你的也有道理,朕这就传旨,往后你跟着太子一起上。” “哦,谢皇上。”绪涅脚步虚浮着就出去了。 陈公公这个时候才敢开口,“皇上,您对两位小姐的赏是不是太重了点,太子的师傅可是帝师,您让世子和太子一块上,太子会做何感想。” 太子已年近四十,不用再选什么陪读。 皇上笑道:“看戏不怕搭台高,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 笑意没有达眼底,陈公公诺诺不再言声。 陈公公已不记得自己几岁时进的宫,皇上那时也是一个小孩子,从一个与世无争的皇子,到登上皇上的宝座,那以后的危机四伏,陈公公一直陪着皇上,皇上的心意他都明白。 太子跳脚:“父皇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可是为君之道,竟然让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孩子跟他一起上课。 给他上课的都是当朝大儒,野孩子敢跟他一块上课,也不怕折寿。 折寿? “甄师傅,你的人手布置的怎么样了?”太子问一个续着美髯的中年人。 “在宫里动手是不可能了。”甄师傅道。 世子那帮陪玩的小娃娃不知怎么训练的,他藏在最隐秘地方的人手都全给揪了出来。 “在宫外行动有多少把握?”太子焦躁。 “没多少把握。”另一个人道,这是太子的武师。 他不止一次设过埋伏,可世子的行踪实在难以琢磨,速度快得不像人类,明明看着世子已被箭网裹住不可能脱得了身,偏偏下一刻世子却突然出现在杀手身后,杀手根本来不得反应就丢了性命。 太子看向其他几个人,那几个人各个表示暂时没有办法。 待几个人离开,太子问身边的太监:“守迷阵的人找到没有?” “被凛侯爷抢先一步。”太监瓮声瓮气,是个假太监。 “人呢,老七给安置在了哪里?” “两个老的暂时没找到行踪,小的就在宫里,世子没有给他任何约束,由着他玩耍。” “想办法把他弄来。” “属下试过,那小子看似痴傻,却绝不上当,他不出世子的院子,属下不敢硬抢。” “不要松懈,再找机会。” 半个月过去,假太监没找到劫掠魏宝儿的机会,反而得对着魏宝儿点头哈腰。 是陈公公看着魏宝儿憨态可掬,稀罕的不行,皇上问绪涅要了魏宝儿送给陈公公做义子,父子俩天天和皇上形影不离,除非自己想找死,这种情况下谁敢动魏宝儿。 太子没办法,加派人手寻找魏宝儿的父母,这是唯一进入迷阵壕沟的办法。 他曾问过绪祥和绪涅是怎么进的壕沟,两人没理他,他也想过问葛凯琳和绪欣毓,不过这样的话势必惊动绪祥的人手,现在还不是和绪祥翻脸的时候。 何况绪欣毓和葛凯琳现在的身份特殊,没有官职没有封号,他就是不敢动。 吴音薇来了京城,他试着派人去请,吴子易不买他的账。 他这个太子是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吴子易却清楚得很,现在和吴子易翻脸也不明智。 可恨母妃将暗卫交给了绪祥,而不是他这个长子。 虽然他也有自己的人手,可哪里比得上母妃那代代传承下来的人手。 他却没想过,母妃是他害死的。 绪涅冷眼俯视着地上翻滚的秦公公,秦公公双手掐向他自己咽喉的瞬间,绪涅一个手刀劈下,秦公公没有了动静。 他手脚麻利将秦公公捆起,让秦公公和煊赫亲王并排躺着。 “秦公公醒了知会我一声。”绪涅随便一声去了绪祥的卧房。 屋里屋外除了秦公公和煊赫亲王外,还有绪祥送给他的暗卫,绪涅也有几根和葛凯琳手上相似的甩针,也是绪祥送给他的。 晚上掌灯时分,绪涅得到讯息,秦公公没醒,已昏睡三天的煊赫亲王醒了。 绪涅打发人去通知绪祥,他自己去了煊赫亲王的寝院。(未完待续。) 第0307章 揪底 “你是谁?”煊赫亲王的声音如破风箱。¤頂點小說, “就是你眼前的人。”绪涅绕过煊赫亲王给秦公公搭脉。 脉象平和,秦公公已经没事了。 “你不是祥儿。”煊赫亲王的头艰难地随着绪涅的走动而转动。 “这跟你没关系。”绪涅抱秦公公去了另一边的软榻。 一问一答间,煊赫亲王确定眼前这个孩子不是绪祥,绪祥对他从来都不理不睬,要么就是冷言冷语,眼前的孩子话语很平静。 “你想要什么?”煊赫亲王内心警戒。 “如你所想。”绪涅往秦公公脸上蒙了一块浸了冷水的帕子。 绪祥到的时候,秦公公已经醒了。 他没有理会一直盯视着他的煊赫亲王,径自问秦公公:“怎么回事?” “没有了太子的药,奴婢已快撑不下去。”秦公公话有气无力。 “什么药?” “神仙醉。” “接着。” “密坊查封前奴婢已上瘾,这几年有太子给供应,如今太子的人进不了亲王府,亲王府的人除了世子外都不准出去。” “除了太子那里,这种药那里可得?” 秦公公看向煊赫亲王。 绪祥眼神一暗:“老爷也在服神仙醉?” 煊赫亲王闭眼不答。 “太子的神仙醉哪里来的?”绪祥接着问秦公公。 秦公公再次看向煊赫亲王。 “你不用看我,他问什么你照实就行。”煊赫亲王没有睁眼。 “那密坊本来就是太子的。密坊被查,制作神仙醉的地方转移,因振武侯的事。去年至今暂时停止炼制神仙醉,奴婢和王爷吃的是存货。” “还有谁在吃。” “朝中十有五六都已上瘾。” “列个名单给我,你先忍耐一些时间,制解药需要一段时间。” “是,奴婢谢侯爷。” “不用谢我,要不是世子恰巧在跟前,你现在已是一具尸体。” “奴婢谢世子。” 绪祥看了一眼煊赫亲王:“倒是老爷因祸得福。不过也得受点委屈。” 他话音落,绪涅已经一个手刀劈向煊赫亲王,煊赫亲王来不及骂人就昏了过去。 曼陀罗既是毒药又能治病。神仙醉里的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罗,查封密坊时,除了销毁的大部分,绪祥令人留了一小部分做研究用。制出解药也是这两年的事。 断了神仙醉。开始犯瘾还能忍受,越往后越难受,要不是有绪涅那一记手刀,秦公公能活活把自己掐死,即使当时死不了,咽喉也会被他自己抓得稀巴烂,生不如死。 煊赫亲王病弱,多数时候昏睡着。即使犯瘾他也伤害不了自己,所以绪祥他因祸得福。 怕他醒着时自虐。绪祥的本意是捆住或点了他的穴位,让他动不了就行,谁知绪涅直接劈晕了他,绪祥觉得无所谓,秦公公心惊,这个时候却也识趣地没话。 这次去葛镇传旨的是高大夫,他到的时候葛凯琳已不在葛镇,和绪欣毓一块再次外出游历,去年葛凯琳是往北走,今年和绪欣毓一块往南走,这次由葛仲嗣和谭柳儿跟着。 去年葛凯琳是想借外出独处时想清楚一些事情,所有不准家人跟随,如今她已理顺前世今生所有的事,没有那么多烦扰,当然不会拒绝家人的好意。 再,葛仲嗣和谭柳儿可是老江湖了,有两人一路指点,增长见识的速度可不一般。 旨意必须送到葛凯琳和绪欣毓手上,还得当着众多人的面宣旨,高大夫不敢耽搁,循着葛凯琳几人的踪迹一路追。 还好这次葛凯琳没有故意隐藏行迹,快马加鞭半个多月,高大夫终于在葛凯琳几人上渡船前追上了。 码头南来北往的人都有,还有不少官员,高大夫当众宣旨,还高调的向谭柳儿请教医术,场面着实轰动不小。 荣耀是有了,也给葛凯琳一行人添了不小麻烦,再往后的路走的可就没那么顺溜了。 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人递帖子,有人邀请去家里翻看书籍,送书的也是大有人在。 无冕之王嘛,虽没有实权,那可是连御书房都进得的,多巴结总不会错。 对这种事绪欣毓表现的无所谓。 葛凯琳可就郁闷了,她是喜欢看书,可天天被人强往书房里拉,那她就不喜欢了。 时间长了连葛仲嗣和谭柳儿也烦了,几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隐匿行迹。 如此这般,绪祥又没有了葛凯琳的消息。 “问问雪绒,欣毓他们到哪儿了。”绪祥从绪涅肩上提溜起雪绒,扔进绪涅怀里。 从绪涅给绪欣毓的信里,葛凯琳断定绪涅比她更需要雪绒,游历前特意要雪绒进了京城。 小家伙一次京城都没进过,竟然给它找到了绪涅。 在恢复和葛凯琳所有瓜葛的记忆时,绪祥就想起了绪涅和动物能够沟通的事。 “去问问。”绪涅吩咐雪绒。 雪绒从窗户跳出去,绪祥接着给绪涅讲课,有点心不在蔫。 绪涅跟着太子的师傅上课,纯粹是为了膈应太子,正儿八经的东西还是绪祥在教他。 课上完,雪绒也回来了,带来的消息是,葛凯琳一行已到了江南,在跟着谭柳儿辨药。 葛凯琳找回曾经的记忆,辨药已不是难事。 绪祥心里痒痒,江南地方大了,到底是在哪里。 动物能够传话已不易,清楚具体地点就有点强动物所难。 就是知道了具体地点又能怎么样,传递消息是要时间的,这期间葛凯琳早另外转了地方。 小喜子带来消息,早朝时堂上昏倒了好几位大臣。 绪涅只是世子,没有官位,不用上朝。 绪祥向来行事随便,皇上也没给过他约束,上不上朝随他的心意,回到另一个世界之前,他尽量把自己懂得的都教给弟弟,过年以来他也没有上朝。 所以,朝堂上的事全靠传递消息。 “是因为神仙醉吗?”绪涅问小喜子。 “是,有位大人提起神仙醉,太子打断了他的话,那位大人没能下去。” “皇上怎么?” “皇上让把昏倒的几位大人送了回去,准他几位身体好了再上朝。” “太子什么反应?” “太子那几位大人劳苦功高,提议派太医每天复诊,最好是住在大人府上,随时伺候。” “魏宝儿今天有没有跟着他干爹了?” “魏宝儿趴在那几位大人身上闻,要是没人看着,几位大人的家里人会跟着遭殃。” 绪祥冷哼:“太子何其幸运,想睡觉时魏宝儿给他递个枕头。” 绪涅将书盖住脸躺倒在摇椅:“恐怕这个枕头没那么舒服。” 守壕沟的只剩魏宝儿一家三口,家主之位只能落在魏父身上。 一年一次的往外送曼陀罗,本来妇孺是不能出去的,可是魏父一个人根本运不出去那么多曼陀罗,只有让魏母和魏宝儿帮忙。 魏宝儿长期受曼陀罗散发的气息危害,智力发育缓慢,却有一个长处,对气味特别敏感,观察事物和做一件事时有一根筋的执着,否则吴音薇也不可能活得下来。 给密坊送曼陀罗时,魏宝儿曾听密坊里的人提起过神仙醉,也闻到过神仙醉传出来的味道,他问接货的人那是什么。 人家拿他当傻子看,是吃了能让人像神仙一样快活,问他要不要试一试。 他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躲开老远,回家后问魏父什么是神仙醉,魏父告诉他神仙醉那是让人神智错乱的东西,吃多了会祸及家人。 那时的魏宝儿也才几岁,他记住了父亲的话,近十年过去竟然还没忘。 绪祥恢复了上朝,看着朝堂上的大臣一天比一天少,他听多少,甚至一个字都不。 直至还有不到一半的大臣上朝,绪祥和秦公公一块去见皇上。 不知秦公公给皇上了什么,第二天一上朝皇上就宣旨,从即日起,有世子给各位患病大臣治疗疾病,凛侯爷为辅助,需要什么药材直接让内务府采办。 这么大的事太子怎么可能不力争为皇上分忧,皇上没有答应:“你兄弟三个都去忙病患的事,一摊子政事全给朕一人处置,是想累死朕这把老骨头?” “儿臣惭愧。”太子再心有不甘,也不敢多什么。 有些大臣因中毒太深,解药只能拖延寿命,却已无力回天。 剩下一少半还能上朝的大臣,其中有人精神也渐显异常,经诊断,是和倒下的大臣服了同样的药,只是服药时间短,还能勉力支撑而已。 皇上的脾气日益暴躁,太子几乎每天都要被皇上训斥一通。 已无力回天的大臣,位置不能长期空缺,暂时修养的大臣,他该做的事也不能长期耽搁。 一时间官员调换频繁,太子来不及安排他的心腹,皇上已经换了大批重要位置上的官员,太子苦心经营好几年的阵磊,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近于崩塌。 “父王,你要帮我。”趁着绪涅忙着转圜于个大臣家里,太子潜进了亲王府。 “我自身都难保,怎么帮你,你现在是太子,我可担当不起父王这个称呼。”(未完待续。) 第0308章 成事 “父王,你不是恨皇上夺了你的皇位吗,儿子替你报仇,儿子还差一步就成功了。” “别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要不是你自己行差就错,你应该来是看我咽气了没有吧。” “我知道父王手里握有人手,父王借我用一用,不管怎么说,只要我得了皇位,就是间接替父王报了仇。” 煊赫亲王冷哼:“在我第一次喝出汤药里的神仙醉的时候,我已毁了军符,你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下得了手,我帮你能得个什么好下场。” 太子辩白:“母妃是你的侧妃害死的,跟我没有关系。” 煊赫亲王顾自说着:“你很后悔找了孙夫子给老七治病吧,本来你是想孙夫子尽快弄死老七,却没想到孙夫子是个疯子,越是解不了的毒他越感兴趣,以至于把个老七弄成了百毒不侵的毒人,你想要再次用毒害死老七,怕是不可能了吧。” “哼,那又怎么样,如今我是太子,只要我得了皇位,君为臣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只是一个侯爷,那个野孩子即使继承了亲王,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还不得被我捏死。”太子居高临下看着煊赫亲王。 煊赫亲王鄙夷:“哈,要是皇位唾手可得,你会来我这里?” 太子没了耐心:“你的军符到底在哪里,我能替你报仇,老七可是巴不得你死。” 煊赫亲王闭上眼睛,呼吸粗重。说了这半天话他已累极。 “我再问一次,兵符你藏在哪里,只要我成事。一个太上皇的名头你是当得起的。” 煊赫亲王没有睁眼,呼吸渐渐绵长均匀,可见是睡着了。 太子的脸色越来越冷,忽地双手卡住煊赫亲王的脖子,咬牙使劲掐。 两道银光射进太子双手手腕,太子双手失去力量,却也没有松手。 一道白影在太子眼前一晃。太子昏倒在地。 雪绒在煊赫亲王脸上闻了闻,重新跳回房梁,看着一道黑影飞出窗外。 陈公公接煊赫亲王进了宫。太子和绪祥绪涅站在皇上身后,皇上坐在煊赫亲王的病床前。 “皇兄。”煊赫亲王有气无力。 “已给你服了解药,你很快就能好。”皇上握住煊赫亲王的手。 “服不服解药都一样,我只是在拖时间而已。”煊赫亲王惨笑。 皇上紧握煊赫亲王的手。 煊赫亲王抬起另一只手要握皇上的手。半路无力摔回床上。笑道:“咱们俩争了一辈子,到头来让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小子沾了便宜,你说这是不是讽刺。” “是呀,”皇上感慨,“你的儿子机关算尽终于上位太子,可惜心路不正自毁前程,我的儿子皇位唾手可得,却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弄一个不知哪里来的小子糊弄你我。” “皇上。”太子惊叫,也只能勉强说出这两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你的儿子我的儿子。 可惜他筋骨被锁不能动,否则他非要问个明白。 绪祥和绪涅也是一脸惊异。 皇上长叹一声,说起了往事。 当年的皇上和煊赫亲王争皇位,煊赫亲王技不如人,又是幼子,最终没有争过皇上。 煊赫亲王咽不下这口气,什么都要和皇上比,皇上新册封的贺贵妃貌美如花,煊赫亲王也在贺氏家族选了一个跟贺贵妃相貌很像的女子为王妃。 贺贵妃和亲王妃怀孕时间前后只相差几天,两人几乎同时生产。 后宫阴暗,贺贵妃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亲王妃的孩子没事,可亲王妃因血崩没救过来。 为防贺贵妃再受毒害,皇上将贺贵妃送进亲王府,李代桃僵冒充亲王妃。 自己的孩子没了,贺贵妃将全部的感情倾注在当时的亲王长子身上。 煊赫亲王心里愤恨不平,长子还年幼的时候,他就将长子塞进军营历练,断绝贺贵妃和长子的来往。 贺贵妃痛不欲生,直到和皇上幽会怀上绪祥和他的双胞胎妹妹,贺贵妃才有了心里寄托。 谁知,亲王长子怕母妃再生的弟弟和他抢世子之位,借亲王侧妃之手毒害了贺贵妃,一石三鸟,绪祥和双胞胎妹妹也中毒很深。 煊赫亲王幽幽道:“你很后悔应该接收你母妃手里的暗卫后再毒害她吧,是你心急了,你母妃怜你小小年纪在军营受苦,本来就要把暗卫交给你的,只是你没给她机会。” 他这话是看着帐子顶说的,在场的人说都知道他是在和太子说话。 太子不能言不能动,双眼通红,脸部扭曲,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祥儿连世子之位都不屑,更是无心皇位,你这太子之位本来已稳如磐石,是你心里容不下人,又心术不正,最终自食其果,看来你和皇位无缘是天意。”皇上说完看向绪祥。 绪祥已镇静下来,和皇上对视。 皇上站起,走到绪祥跟前站定:“祥儿,你愿不愿意叫朕一声父皇。” 绪祥拉过绪涅并排站定,然后和绪涅一起给皇上行大礼,两人同时口称:“父皇。” 皇上回头,笑着对煊赫亲王道:“朕倒是一点没吃亏,女儿没了,又有了个儿子。” “你倒是想得周全。”皇上重新面对绪祥,愠怒道。 绪祥面不改色:“既然父皇了解儿臣的心意,还请父皇成全。” 皇上大怒:“滚,都给朕滚。” 第二天早朝,陈公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旨,立绪涅为太子,并选定几位才学深厚的人做绪涅的师傅,封绪祥为亲王世子。世子的亲事由世子自己看着办。 至于废太子,昨天晚上就由吴子易带人护送出京,魏父魏母随行。一行人连夜赶往曾困住葛凯琳和绪涅几个月的壕沟。 魏父魏母陪同太子留在壕沟,阵眼和出阵的路线还有出口,在吴子易离开时彻底毁掉了。 几天之后,煊赫亲王灯枯油尽离世。 办完煊赫亲王的丧事,绪祥继承亲王位,为煊赫亲王守孝三年,他不用上朝。带着雪绒回了郓城县,以世子的身份向葛家提亲,求娶葛凯琳。 葛天俞和吴丽梅答应了绪祥的求亲。而葛凯琳还在游历的路上,绪祥由雪绒带领,历经一个月时间追上了葛凯琳。 旧太子被废,亲王世子改立为太子。凛侯爷先是册封为世子。后继承亲王之位,葛凯琳做为无冕之王,这消息早在抵报送达当地官府时她就知道了。 尤其是那一条亲王世子的亲事自己做主,在她心里翻转了不止一遍,绪祥站在她面前时,她脸上的笑意招得绪祥一个脑嘣儿。 绪祥握住她的双手:“你不推拒我了?” 葛凯琳点头:“那要看你怎么做,要是将来你不止是我一个人的祥哥,我毫不犹豫就走。” “我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绪祥将葛凯琳拥进怀里,“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祥哥。” 葛凯文和葛凯武原先也唤他祥哥。要是他娶了葛凯琳,虽说他的年纪比葛凯文还要大,可萝卜长在辈儿上,再大他也是葛凯文和葛凯武的妹夫。 谭柳儿远远看见两人拥抱,只是会心一笑,并没有阻止。 还没成亲呢就抱在一起,这还了得,葛仲嗣气得就要往跟前跑,绪欣毓突然窜到他面前,唬得他一愣:“你干啥?” 绪欣毓促狭:“二祖父,咱俩打个赌,要是你跑去扫人家的兴,二祖母能不能饶得了你。” 葛仲嗣瞟了一眼绷着脸的谭柳儿,嘟囔:“男女授受不亲,他俩这也太大胆了。” 嘟囔归嘟囔,脚步还是拐去了另一个方向,一行人里就他一个男人,好不容易有个男人送上门来给他玩,他得好好准备准备。 迎面看见一个胖和尚,葛仲嗣拉下脸:“你来凑什么热闹。” 自行老和尚哈哈笑:“很久没有和凯琳研究菜式,我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绕过葛仲嗣就要往葛凯琳那边去。 葛仲嗣一把拉住老和尚:“咱俩打个赌,要是你跑去扫人家的兴,柳儿能不能饶得了你。” 搬用了绪欣毓的原话。 “哎哟,这还真是个事,”老和尚摸摸大脑袋,“我从葛镇来,听说凯赋的媳妇这次害喜很厉害,几天下来就瘦得皮包骨,请的大夫都不管用。” “你说啥?”谭柳儿已闻声跑了过来。 “调理孕妇没人比得过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老和尚加了把火。 谭柳儿回头就叫唤葛凯琳:“你大嫂胎像不好,我得回去看看,你赶紧收拾东西。” 葛凯琳紧忙道:“二祖母,你和二祖父先走,有祥哥和老和尚陪着我和欣毓,不会有事。” 她也听到老和尚的话了,事情紧急,带着她和绪欣毓一起会拖后腿。 绪欣毓先一步去牵马:“我也一块回去,出来几个月,不知爹爹和小弟怎么样了。” 她可不想留下做电灯泡。 绪祥喊住绪欣毓:“你等一下。” 绪欣毓站住,绪祥塞了一个牌子在她手里:“这是京城女子学院的学位牌。” 葛凯琳注定是要回后世的,女子学堂就只剩绪欣毓负责了,要想精益求精,就要多学多看,绪欣毓已经是无冕之王,再进京城的女子学堂进修一番,会是另一番光景。 “我的亲王府已被涅娃清了个精光,想要添置什么人随你自己的意。”绪祥给了绪欣毓另一个牌子。 绪祥不在,亲王府还是有人看守的,纵使绪欣毓是绪祥的义妹,没有绪祥的令牌,绪欣毓也进不去。 那边老和尚告诉谭柳儿和葛仲嗣:“我跟大郎和丽梅说过了,凯琳跟佛有缘,我要带着凯琳逛遍各个跟佛有关的地方,兴许三年五载回不去,大郎和丽梅已答应。” 绪祥心下一沉,保证:“二祖母二祖父放心,我会照顾好凯琳。”(未完待续。)
第0309章 回家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哇,这么多好吃的,滚蛋,你的技术大有长进呀。” 葛凯琳看着高争气从特大号饭盒里往外拿饭菜,整整摆了一桌子,惊喜。 高争气摆碗筷的手顿住,愣愣地看着葛凯琳。 “咋啦,我哪里有不对吗?”葛凯琳心里有种违和感。 “没有,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高争气垂首。 “你也快吃。”葛凯琳往高争气碗里夹了一块鱼肉,自己夹起一块古老肉吃起来。 高争气给葛凯琳夹了几块爆椒牛肉:“这牛肉的做法和往常不一样,你尝尝。” 葛凯琳伸向西红柿炒蛋的筷子顿住:“我今天肠胃不好,怕消化不了肉,你自己吃吧。” 看看少了好几块的古老肉盘子,这话实在是自打嘴巴,笑笑,夹起很小块牛肉塞进嘴里。 一块牛肉没嚼几下,就起身去找凉开水。 “吃不了辣的就别硬撑了。”高争气将葛凯琳碗里的牛肉夹走。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今儿个特别怕辣。”葛凯琳嘶哈着嘴坐下。 她记得梦里这一世的自己能吃点辣椒来着,只是这爆椒牛肉辣得实在太霸道,她受不了。 高争气把爆椒牛肉端开,把古老肉和西红柿炒蛋放在葛凯琳面前:“那就多吃点这些吧。” 古老肉酸甜。西红柿炒蛋也酸中带点甜,这两样菜都是葛凯琳的最爱,可她这会儿没了胃口。草草吃了一点就收拾东西。 “你要去哪里?”高争气也放下筷子。 “我好久没回家了,连三哥结婚我都没回去,太说不过去啦。”葛凯琳只顾收拾东西。 高争气慢慢走到葛凯琳背后,从身后抱住她:“憨琳,是你吗,你回来了。” 葛凯琳身体僵住,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她几乎已经忘了这个所谓的小名。 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滚蛋,你咋了。” “没咋,就是想这么叫。你再吃点吧,我替你收拾。”高争气松开葛凯琳。 “好久没吃我妈做的面片汤了,我得留着肚子回去多吃点。”葛凯琳没让高争气动手。 高争气收拾饭桌:“我也跟你一块回去,你在宿舍等我。” 酒店盘给了贾陆军。他原先住的房子离医院也远。干脆住在了程骁鹏的宿舍,也好就近照顾葛凯倪,程骁鹏同宿舍的人沾了他不少口福。 程骁鹏的家就在医院,他平时根本不住宿舍,因为高争气的原因,现在是天天往宿舍跑。 “滚蛋。”葛凯琳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再磨叽该赶不到最后一班车了。”高争气没容她说下去,提溜着饭盒走了。 长途车上人多,两人上车的时候已没有座位。都站着,高争气凭着身高力大的优势。在他和葛凯琳之间硬是留出一个空隙,不至于葛凯琳被挤得慌。 两人各有心事,一路回家都没怎么说话。 “爸,妈,我回来了,你们想不想我呀。”葛凯琳进门扔下东西就抱住郝沈梅的胳膊。 “想你干啥,过年不回来,你三哥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回来,你还记得有这个家呀。”郝沈梅使劲掰开葛凯琳的手。 “哎呀,我不是说了嘛,是科里事太多,不肯放我走。”葛凯琳抱住郝沈梅另一边胳膊。 “你一个搞维修的,又不是医生,有啥要紧的事走不了,你爸妈可不是小娃子随你哄。”郝沈梅再次掰葛凯琳抱着她胳膊的手。 葛凯琳自己松开手:“好了好了,你别费劲了,仔细手疼。” 嬉笑:“妈,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有多想你做的片儿汤吗,中饭我就没吃饱。” 郝沈梅不为所动:“你不是说你长大了口味变了,不喜欢吃片儿汤了吗。” “我现在又喜欢吃了行不行呀。”葛凯琳凑到郝沈梅正对面。 “起开。”郝沈梅一把拨拉开葛凯琳。 “嘿嘿嘿,”葛凯琳让开,笑嘻嘻盯着郝沈梅进了厨房。 “爸,你咋一个人下棋,今儿个小姑夫没有来骚扰你?”葛凯琳坐在了葛辛丑对面。 从她进门,葛辛丑举着一枚棋子就没动过,直盯盯看着她对郝沈梅撒娇。 葛凯琳这一问,葛辛丑醒过神来,举着棋子的手在棋盘上来回绕,可他脑子里乱得很,根本闹不清棋子准备往哪儿放来着,只好把棋子丢在一边,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也不记得葛凯琳刚才问他啥来着。 “爸,这棋子应该放这里。”葛凯琳拿起葛辛丑放下的那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葛辛丑瞅着棋子的位置愣神,半天才想起问:“你啥时候下棋这么厉害了?” 她打小就对下棋不感兴趣,感兴趣的是,爸爸和哥哥下棋的时候,她偷偷把棋子藏起来。 葛凯琳皱起脸:“事多不能离开医院,可也不能老干一件事,那还不憋疯去,科里的老前辈们下棋,我就在边上看,看着看着不就上手了,程骁鹏下棋也不错,跟着他也学了几招。” 爹娘可都是下棋高手,有爹娘的熏陶,葛凯琳的棋艺也差不到哪儿去。 忽然想起个事:“滚蛋,你在外面干啥呢,咋着老半天都不进来。” “我浇花呢,菜地里也长了草,我顺手给拔了。”高争气进了屋,袖子还卷起老高。 葛辛丑的眼睛这回换做直盯盯看着高争气。 “大伯伯,咋啦?”高争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没咋。”葛辛丑摇头。 低头看棋盘。啥也没看进去。 今儿个真是邪门了,咋觉得哪儿都不对,女儿很多年没撒过娇了。和滚蛋关系也越来越紧张,今儿这俩咋一块回来了,还看着挺好。 喝完水,高争气去厨房帮忙,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他和郝沈梅的说笑声。 葛辛丑越觉着不对劲,滚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欢快过了。 “凯倪,你今年都三十一了。啥时候找对象?”葛辛丑想起个更要紧的事。 “爸,其实我早就有对象了,只是他干的事比较特殊。”老爸半天没说话。葛凯琳以为老爸起了疑心,准备问她点啥,没想到问的是这个事,有点脸红。 “啥特殊职业呀。还得躲躲藏藏的。”葛辛丑气得把棋子胡乱一拨拉。棋局顿时乱了套。 厨房里郝沈梅和高争气屏气静听,就听葛凯琳嘟囔:“我舅舅不也很多年没有回来了。” “你说啥?”郝沈梅从厨房里出来。 葛凯琳承认:“我舅舅做啥的,我对象就是做啥的。” 郝沈梅全身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到啥沙发上,埋怨:“那你也不应该瞒这么紧呀。” 葛凯琳辩解:“我不是怕你们不同意吗。” “那你现在咋舍得说了?”葛辛丑吼。 为女儿找对象的事,他老两口操碎了心了,结果竟然是这么回事。 任凭老爸老妈责骂,葛凯琳低下头不吭声。没有觉得伤心难过,反而心里甜滋滋的。 高争气端着一碗片儿汤。站在厨房门里,丝毫没感觉到手烫。 “那他啥时候能公开露面?”郝沈梅语气放软。 这代表责骂告一段落,高争气端着片儿汤出来:“憨琳,没有你喜欢的兔子肉,将就些。” 葛凯琳小的时候喜欢抓兔子,葛凯拓卤的兔肉比郝沈梅卤的还好吃,做饭时往锅里撕点卤兔肉,别提多香了,后来日子越过越好,肉类越来越多,葛凯琳依然喜欢吃卤兔肉。 葛辛丑和郝沈梅同时怔住,憨琳,好多年没有听到这个说法了。 两人满腔的气愤顿时全消。 女儿虽然越长大越难以让人琢磨,可女儿活下来不易,自己何必争这一口闲气呢。 “先吃饭吧,有啥事等吃饱了再说。”郝沈梅叹口气。 葛凯琳忽然惊叫:“咋这么多年了你还改不了毛病,还不快点去用凉水冲一下。” 回头问:“爸,家里还有烫伤膏吗,赶紧拿出来给滚蛋抹上。” “有有有,我前几天才买的。”葛辛丑起身往自己卧室跑。 “先给滚蛋抹上吧,明儿个我去采点药草自己做些烫伤膏。”拉着高争气进了厨房。 “好好好,你做的烫伤膏比药店里的效果好多了。”葛辛丑说着已进了卧室。 郝沈梅眼泪流出来。 女儿好些年没有做过药膏了,给人看病也没有耐心,还说什么长大了,对小时候的事不再感兴趣,不管她心里碰到了啥事犯别扭,如今别扭劲总算过去了。 葛辛丑急匆匆送药膏进厨房,出来才发现郝沈梅在流泪,他坐在郝沈梅身边,拍拍郝沈梅的手背:“妮子变回来了,你这还咋哭上了。” 郝沈梅笑,眼泪流得更凶。 “你去吃饭吧,该要凉了,我自己上药。”高争气催葛凯琳。 很多年没有跟葛凯琳这么亲近过了,他心里有些别扭。 “弄好你的手再吃也不晚,刚好晾得可以直接吃。”葛凯琳找来纱布,动作熟练而迅速,高争气的手被包成了两张大白饼。 “弄成这样,我咋干活呀。”高争气翻看着两只手。 “咋干活是你的事,治疗病患是我的事。”葛凯琳出了厨房。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ps: 推荐好友的书《傻夫驾到》 作者:严歌玲 书号:3654911 简介:骆嫣重生了,上一世嫌她弃她的荣珏当然滚一边去! 这一世她要做一个快乐的单身女汉子,什么潘安貌子建才都是浮云。 但是,荣家的一切都不容她放下,那她宁嫁傻子荣玘。 其实他不傻,他只是有点憨! 看着他无辜天真的眼神,她总是这样安慰自己。 如果有吃有喝不操心也就罢了,可傻夫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驯傻夫,晒恩爱,一不留神竟还有异能! 傻夫竟然还弄个王妃给她做…… 第0310章 扫坟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看见郝沈梅在抹眼泪,葛凯琳笑着挤到郝沈梅身边:“妈,你咋哭上了。” 郝沈梅吸吸鼻子:“雪绒和雪风跟着欣毓和涅娃不见了,雪皇也跑丢了,我心里难受。” 葛凯琳拍脑门:“怪我,怪我,忘了说,雪皇有了伴,估计是给人家做了倒插门女婿。” 她看见雪皇跟着葛凯倪走了,雪绒和雪风各自留在了绪涅和绪欣毓身边,两个小家伙日子过得好着呢,可这事还是不提为好。 郝沈梅问:“你咋知道?” 女儿好一阵子没回来,雪皇丢失前也没有出过门。 葛凯琳瞎编:“我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雪皇和一条比它大的蛇扭在一块。” 提高声音问高争气:“是不是滚蛋?” “嗯,我也看见了。”高争气抻着两只手出来。 这下郝沈梅信了,因为高争气从来不在她跟前撒谎。 一碗片儿汤吃完,葛凯琳将碗拿进厨房。 听到流水声,葛辛丑进厨房看:“你咋就把碗洗了,不吃了?” 女儿的饭量可不小,夯实的面条都要吃两碗多,这一碗片儿汤哪够吃得饱。 “我减肥。”葛凯琳瞎扯。 刚才装片儿汤的碗真够实在的,名符其实的汤碗。她可没有葛凯倪的饭量。 看葛辛丑满眼的担心,葛凯琳从橱柜端出一盆马莲在葛辛丑眼前晃:“还有我爱吃的,一下子吃的太饱。这个东西可就只能看着了。” 又把马莲放回橱柜:“先消化消化,等下多吃点。” 葛辛丑跟着她出厨房,问她:“你那对象啥样,总得给我和你妈说一说吧。” 葛凯琳想了想说:“长得一表人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见了就知道了。” 葛辛丑一把掌拍在她后脑勺上:“别的本事没见长,倒是学会贫嘴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女儿还真是变回了小时候模样。就是不知道这些年都在别扭啥。 和郝沈梅一唱一和套话,费了半天劲还是不知道将来的女婿啥样。 最后放弃:“只要不是个怂人就行。” 葛凯琳旧话重提:“我小姑夫今儿个咋没来?” 郝沈梅叹气:“你小姑结婚这些年都没有怀起,今年也四十一了,你姑父比她大二十五。今年六十六。你姑父也不想你小姑生了,他怕万一哪天他一走,留下你小姑一个人带娃辛苦,你小姑就跟他怄气,这几天你姑父都在哄你小姑呢。” 葛凯琳夸张:“哇,我小姑夫这么大公无私,值得褒奖,等下我就去看看他俩。” “不用特意去看。”葛辛丑接话,“学校扩建。白天晚上的干活,吵得人不得安宁,你小姑还得批作业备课,晚上就住这里,一会儿你就看着了。” 葛益芬在学校家属区分了房子。 葛辛丑口气有些庆幸:“你小姑和你姑父闹别扭,晚上你小姑睡你屋里,你回来正好。” 这样的话葛益芬和管管两口子只能睡一间屋,有助于解决问题。 葛凯琳耍宝:“合着我在家的作用就这么一丁点,给人家夫妻当润滑油来的。” 叹气:“唉,既然这么不招人待见,那我明儿个就走人,回去给我后院奶奶扫坟去。” 她在异世呆了十八年,如今回来已是物是人非,吉瑞丽一场病没撑过去,已去世五年。 晚上葛益芬和管管回来,真像郝沈梅说的,葛益芬对管管没有好脸色。 葛凯琳劝葛益芬:“小姑父这是真心疼你,要不哪个男人家不想给自家留后。” 葛益芬叹气:“我明白你说的这个,可我就是想生个娃,女人家哪有不想当妈的。” “可这个也强求不来呀,要是说生就能生,这几年你还用费这么些劲。”葛凯琳接着劝。 葛益芬不吭声,低头批作业,忽然抬头紧盯着葛凯琳看。 “咋啦?”葛凯琳摸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看衣服,没啥不对的地方呀。 “你以往对家长里短的事都不上心,今儿个这是咋啦。”葛益芬起身围着葛凯琳转。 主要是侄女儿越大脾气越坏,从来没有耐心婆婆妈妈,今儿个太不对头。 “哦,你说的是这个呀,”葛凯琳扭捏,趴在葛益芬耳朵边嘀咕,“我对象快回来了,往后家长里短的事我也避免不了,这不是提前预习一下吗。” 得以此为话题赶紧转移小姑的注意力,否则还真不好解释她的性格大转变。 “啥,你有对象了,啥时候的事?”葛益芬突然提高嗓门。 “谁有对象了?”管管闯了进来。 葛益芬也忘了给管管脸色看,指着葛凯琳告诉管管:“凯琳说她有对象了,这妮子瞒得可真死,现在才吐口说出来。” 一副审问犯人的口气:“快说,咋回事?” 葛辛丑和郝沈梅也参与进来,审判会从书房转移到客厅。 四个长辈用尽了各种办法,葛凯琳话里的意思还是不变,等见了面不就知道了。 就是不说。 从始至终,高争气都安安静静地看电视,没有插一句话。 管管原以为,葛凯琳回来了,葛益芬就能和他住一起,结果葛益芬以要和侄女儿好好聊一聊为理由,依然睡在葛凯琳房间,闹得管管是欲哭无泪。 葛益芬备课,葛凯琳翻出被葛凯倪束之高阁的医书来看。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葛益芬聊着。 “小姑,我想把名字改回来葛凯琳,你看咋样?” “你不嫌和别人重名了?” “用倪字的也不少。我还是觉着琳字好听些。” “本来就是嘛,当初给你起名字,因为你身子不好,你爸妈希望你能像大树一样茁壮,女娃子家用树字不好听,用林字又有点男性化,就加了个王字旁。费了这么大的心思,结果你说改就改了。” “我知道错了,所以才要改回来。” “这事你和你爸妈去说。你知道你改了名字后他俩别扭了多长时间吗。” 葛凯琳随葛益芬数落,不但没有不耐烦,还笑嘻嘻的往跟前凑。 “一边儿去,”葛益芬撵她。“我明儿个要上两个年级四个班的课。还没备完课呢。” 等葛益芬一切弄停当,葛凯琳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葛益芬拿开葛凯琳手里的医书,给她盖上被子,自己也上了床,用遥控器关了灯。 “小姑,我不想干现在的工作了。”葛凯琳突然挤到葛益芬跟前。 吓了葛益芬一跳,瞌睡也被吓跑了:“你说啥?” 现在可是大批的人下岗。人家都羡慕自己这一大家子有好单位呢。 葛凯琳咯咯笑:“看把你吓得,我又不是说不干了。只是想换个大点儿的医院。” 葛益芬拍了葛凯琳胳膊一巴掌:“你个妮子,啥时候学会说话大喘气了,不会一次把话说完。” 却也没把葛凯琳的话当回事:“现在找工作这么难,你说想换工作就能换呀,临曲人民医院已经是很大的医院了,你还想换到哪儿去,再大可就是省里的医院了,没有关系进不去。” “谁说我要靠关系进去了,我自己考,”葛凯琳告诉葛益芬,“省里肿瘤医院要扩大,招聘成熟人才,我没有上过正式的医学院,当医生是肯定不行,我是冲着他们的机器去的。” 葛益芬没有她乐观:“跟你一样想法的人肯定不少,人家又不会谁去都要。” “不试一试咋知道,这事你先不要和我爸妈说。”葛凯琳呢哝。 “还用你交代,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子。”睡意渐渐袭来,葛益芬闭上眼睛。 说起工作的事,葛凯琳却没了睡意,坐起靠在床背上。 她这么几次三番的折腾,葛益芬干脆也不睡了,和她一块靠在床背,问:”有心事?“ “嗯,我是在想考试的事。”葛凯琳随口答。 葛益芬自己出溜得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葛凯琳一直坐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靠着床背睡着了。 第二天葛凯琳睡醒时,在床上躺的好好的,身上还盖了被子,是葛益芬早上摆弄的她。 葛益芬已经去学校了,葛辛丑去了店里,管管上了山去照管他的养猪场,只有郝沈梅和高争气在家。 看她醒了,高争气张罗着给她摆早饭,和她商量:“你去给后院奶奶扫坟,我和你一块回去吧。” 葛凯琳一嘴的春卷,语音含糊:“好啊,你也有一年多没回去了。” 她说起了自己要改名字的事。郝沈梅的态度无可无不可,估计是这些年给闹得麻木了。 现在的交通状况,和葛凯琳十八年前离开时可大不一样了,到处是柏油马路,车也多了,回去很方便,半个小时一趟车,从恽县到益村只要一个小时。 两人到了益村,先去给吉瑞丽上坟。 无论现在这一世还是在那一世,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二祖母,葛凯琳在坟前磕了四个头。 人三鬼四,这是郝沈梅教她的规矩,给人磕头是三个,给逝者磕头是四个。 现在的人已不讲究这个,连头也不磕了,只是鞠躬,而且一概是三个。 葛凯琳不想省这个事,她怀念后院奶奶,就用这四个头来补偿这十几年的缺憾吧。 高争气和她一块磕了四个头,两人拔掉周围的野草。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ps: 简介改动了些,稍许剧透内容,以前的简介太泛泛,读者不知具体要讲什么故事,希望改动后的简介,能让大家满意。 第0311章 看望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草拔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人站起身,高争气问:“凯倪她,是不是走了?” 葛凯琳没有隐瞒:“是,她走了,回她那个世界去了。” 高争气没再吭声,看着远处的旱地山,不知在想啥。 “你想她了?”葛凯琳心理莫名的悸动。 高争气回神,看着葛凯琳,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昨天在办公室,高争气问是不是憨琳回来了时,葛凯琳就晓得,高争气知道了真相。 也许,爸妈和哥哥也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他们总会给自己找理由解释她的变化。 高争气就不一样,一年到头,他和葛凯倪在一起的时间,比爸妈和哥哥多得多。 安静了一会儿,高争气问葛凯琳:“你真的有对象了?” “嗯,这么大的事我不会拿来开玩笑,”葛凯琳笑笑,“这个人你也认识。” 没有说下去。 高争气也没问。 “去二叔家吧,好久没有回来了,去看看。”葛凯琳提议。 高争气点头,默默跟在葛凯琳身后。 村里现在已经大变样,村子也扩大了,几乎家家户户都翻盖了房子,新房子比原先的样式要高几尺,内里空间也要深好几米。有些人家还盖起了小楼。 原先的土墙,如今也换成了砖墙,门楼盖的很高。还有刻在门楼上的高高的牌匾字样,门板也是漆成黑色或是红色的加厚的大铁门,铁门上有小娃子拳头大的门钉,气派无比。 用高门大院形容如今的农村院落,一点也不为过。 也有十多年来一点也没变样的。 刑桂银家原先是住在村边最后一家,现在站在村口已经看不到她家的院子了,房子依然是以前的旧房子。院门也依然是两扇本色小木门。 要说变化,也有那么一点变化,就是原先比院门稍矮的砖墙。现在加高了那么一点,显得院门更加矮小破旧,乍眼一看像个张着大嘴的洞。 在记工分的年代,雷晓做为记分员。他家可是队里吃的最好的。院落也是最气派的一家。 葛凯琳往里看了一眼,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雷老已经作古,刑桂银打算留在家里的雷灵枝,等了高争气十年,最后嫁给了大她近三十岁的绪大江。 雷灵香和葛凯琳同岁,离家出走几年,送回来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这几年她总说她又换了一个好工作,谁也不知她到底在干什么。只知道她穿的越来越时髦。 本来全家都寄予厚望的雷灵莲,高中没念完就不肯上学了,招了个上门女婿,两口子和刑桂银合不来,整天吵吵骂骂,最后雷灵莲搬了出去,母女两个闹得跟仇人一样。 “凯倪,你咋有空回来了。” 到学校门口时,董晓俊从学校出来,在葛凯琳和高争气之间看了几个来回。 她听说葛凯琳和高争气闹僵了,这咋还一块回来了。 葛凯琳解释:“前阵子医院忙得走不开,这阵子清闲下来了,医院给我放个长假。” 问董晓俊:“你和叔叔的身体还好吗,海军咋样了?” 贾开心已经退休,贾海军接了贾开心的班,成了一个正式矿工。 董晓俊笑:“我和你叔都好着咧,海军也不在矿上干了,买了车自己跑运输。” “跑运输可够辛苦的。”葛凯琳和董晓俊边聊边往家的方向走。 贾开心给学校看大门,现在正是放暑假时间,除了他两口子,学校里没有别人。 学校的布置也大变样了,全乡的初中都并到了柿珍中学,如今村里只有小学。 不过教室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听说要翻盖了,只是不知道啥时候动工。 现在全国这样搞,村里不准办中学,只能集中到乡镇以上。 虽然办乡镇初中时重新建了面积比原来大了许多的学校,可再大毕竟地方也有限,不可能装得下那么多学生,而且地处偏远的人来乡里根本很艰难,或是考虑到住校得多花很多钱,很多学生就此失学了。 葛凯琳觉得那些学生好可惜。 “凯倪,想啥呢?”董晓俊打断葛凯琳的思绪。 这妮子越大越和小时候不像了,没了原来的灵气不说,还老爱走神。 葛凯琳回神:“哦,我是在想,不知道改名字麻烦吗,我想改回凯琳,婶婶以后还是叫我凯琳吧。” “这就对了,”董晓俊一巴掌拍在葛凯琳胳膊上,“凯琳这名字多好,你非要改,把灵气都改没了,倪呀倪的,好好的脑瓜子给糊了满脑子稀泥。” 葛凯琳好笑:“哈哈,婶婶你可真能编。” 扭头往后看,高争气一脸平静,看不出思绪,但葛凯琳还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这可怜的娃,看来对葛凯倪已情根深种,葛凯琳有种自己才是冒牌货,拆散人家好姻缘的犯罪感。 仔细想想,自己可不就是个冒牌货吗,自己来之前,这个身体原本就是葛凯倪的,只不过最初这个身体也不是葛凯倪的。 算了,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是老和尚该操的心,自己还是该干啥干啥吧。 到了胡同口,董晓俊回了家,葛凯琳和高争气接着往前走。 郝沈翠原先在葛凯琳家开的点心作坊,已发展成了规模可观的厂子,搬迁到了尹若欣当年做临时工的铁厂,铁厂早几年就倒闭了。 现在给葛凯琳家守房子的,是范思威。 还真是世态难料呀,当年范喜安为了占葛凯琳家的房子,和郝沈梅翻脸,葛凯森还因此把葛益鸾一家算计到了几百里之外,如今竟成了范喜安的儿子守房子。 因平乐村地势太低,每逢下大暴雨平乐村都有被淹没的危险,早在几年前,政府已把平乐村整体搬迁到了别的地方。 范思威没有去葛益鸾搬去的霞帔村,而是迁进了益村,他有自己的新院子,但他就住在葛凯琳的家里,他的新院子成了他专门用来炒制干货的地方。 葛凯琳听到身后董晓俊在她自家院里说话:“你啥时候回来的,哦,我刚才碰到凯倪了。” “碰到她有啥稀罕的,我和她又没啥话说。”贾海军声音闷闷的。 “哎哟,你这都几年没见过她了,就不想她?”一个很陌生的声音,听起来言语不善。 葛凯琳皱眉,身后高争气的骨节嘎嘣嘣响。 “滚蛋,咋啦?” “没啥,二婶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咱们难得回来,赶紧去看看她吧。” “哦,好,你知道二婶得的是啥病吗?” “就是关节不好,吃了很多药也不管用。” “哦——” 两人边说边往葛丁丑家走,没理会身后董晓俊家越来越大,已发展成吵架趋势的说话声。 王小爱的腿走路很困难,靠拐杖已不能自己走路,必须得一边一个人架着才行。 “咋就成这样了?”葛凯琳放下带来的礼物,赶紧给王小爱搭脉。 手刚搭在王小爱的手腕上,王小爱就“呕——”的一声干呕,手抽走去拍胸脯。 然后摆手:“吃了好些药,关节没治好,倒是把胃吃坏了。” 喊葛凯娟和葛凯霞扶她躺下,这架势是不想葛凯琳再给她搭脉。 葛凯琳也不在意,她不在的这些年,葛凯倪再没有给人看过病,她这猛地一给人搭脉,人家也不信她呀,问王小爱:“那些药二婶还在吃吗?” 王小爱说话有点喘:“不吃不行呀,原先只是腿关节痛,后来手关节也疼起来了,现在觉着浑身都痛,疼起来恨不得一头撞死,简直是活受罪。” 葛凯琳皱眉:“可您这样下去也不行呀,肠胃已经坏了,再这样下去,恶性循环,情况只能越来越糟,去临曲人民医院照个ct吧,那个比一般的拍片看的仔细些。” 县医院只有普通的x光机。 这一年多来葛凯倪脾气越来越暴躁,家里人有个啥事都不找她。 王小爱摇头:“算了,我不想折腾了,反正也活过了六十岁,就是现在死,也够本了。” 葛凯娟埋怨:“妈你说的这是啥话呀?” “就是,”葛凯霞也不乐意,“往后不准再这么说了。” 拜托葛凯琳:“四姐,你说说我妈吧,她现在连神婆的话都信,人家给她吃啥她就吃啥,我看她这胃多半是吃那些东西吃坏的。” 葛凯琳吓一跳:“二婶,凯霞说的是真的,东西可不能乱吃。” “我现在就是想吃也吃不下了。”王小爱说着又是一阵干呕。 她现在是吃啥吐啥,一天下来能进她肚子里的饭加起来都没半碗,哪来的力气走路。 葛凯琳告诉双胞胎:“我还在家里呆几天,等事办完,你俩和二婶跟我去我们医院。” 双胞胎点头。 她俩还在原来就读的大学读研究生,现在正是紧张做课题的时候,这是抽空回来伺候王小爱,要是王小爱能去了临曲,她俩就近照顾起来也方便得多。 有葛凯琳陪着王小爱说话,双胞胎姊妹自顾去忙活。 葛凯琳问起葛丁丑和葛凯健:“我二叔和大哥忙啥呢?”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0312章 闲气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你大哥去你大嫂娘家了,把几个妮子都带去了,你二叔去了地里。”王小爱叹息,“要不是我这身子拖累,你二叔和你大哥也不用这么累。” 葛凯健的媳妇在县里上班,葛凯健一个人要照顾自家和岳母家,葛丁丑家里地里的活都要干,这父子俩确实够累的。 “所以说嘛,这回你就跟我去临曲人民医院好好看看,毛病治好了,我二叔和我大哥就轻省了,可不要再随便相信神婆,冤枉钱花了,毛病也越来越厉害。”葛凯琳趁机说教。 在她和王小爱聊天的时候,高争气也没有闲着,自动自觉去忙活做饭。 其他人已经习惯了高争气这个样子,只要有高争气在,就没有操心做饭的事。 吃过饭又闲聊了一会儿,葛凯琳告辞,她想去旱地山看看,高争气陪着她一块去。 俩人商量着路过董晓俊家,顺便进去看看,两家是通家之好,葛凯倪和贾海军生分,可她毕竟和贾海军从小一块长大的,挺怀念小时候的日子。 葛凯琳初中毕业后再没有见过贾海军,那时贾海军去了中条县中学复读。 相比于那个时候,贾海军没多大变化,个子矮小,身形精瘦。那时候动不动就和葛凯琳闹别扭的他,现在脸上是疏离的客气。 贾海军只简单一句:“好些年没见过你了。” 再没了言语,和高争气也没有话说。 董晓俊给葛凯琳和高争气倒了热水。问起郝沈梅和葛辛丑的情况,说是有时间要聚一聚。 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掀帘进来,看着葛凯琳的眼神不善。 董晓俊给葛凯琳介绍:“这是海军媳妇,尚萍。” 葛凯琳简单地打了声打招呼:“你好。” 这种明显有敌意的人,她能打声招呼,也只是出于对董晓俊的尊重。 尚萍皮笑肉不笑:“怪不得我爸妈总夸你,原来长得还真是好看。听说你一直没找对象,是不是觉得自己条件太好,挑来挑去挑花了眼。” 董晓俊喝斥:“尚萍。咋说话呢。” 尚萍闭嘴,却斜着眼看着葛凯琳。 贾海军一声不吭。 高争气的手关节发出噶蹦蹦的声音,葛凯琳扭头去看,高争气有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葛凯琳拍拍高争气的手。让高争气他稍安勿躁。心里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高争气拉起葛凯琳,向董晓俊告辞:“婶婶,憨琳还有事要办。” 一脸木然的贾海军脸上有了变化,盯着高争气和葛凯琳互相拉着的手,抬头,眼神在高争气和葛凯琳的脸上来回逡巡。 憨琳,这个词很多年没有人提起过了。 贾海军慢慢站起,高争气已经拉着葛凯琳往外走。 尚萍扯住跟着往外走的贾海军的衣领:“你干啥去?” 董晓俊叫唤:“等等。我和你俩一块走。” 忙活着往饭盒里装饭,这是要给贾开心送饭去。 葛凯琳和高争气在院门外等。贾海军没有出来送。 路上,董晓俊让葛凯琳不要和尚萍一般见识,说尚萍就是个二百五,说话从来不经大脑。 葛凯琳也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态,说不生气吧,心里确实不舒服,说生气吧,心里却也没有多大起伏。 还有点好奇:“尚萍看起来比海军高了有一头,他俩这是咋看对眼的?” 而且,贾海军相貌一般,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了的人,尚萍的身高和样貌出众,要是特意打扮一下,不比在t台上走秀的模特差,这样两个人凑在一块,还真是咋看咋不那么登对。 董晓俊好笑:“海军说他自己长得不咋样,要是再娶个和他一样的媳妇,生了妮子可就麻烦了,娶个尚萍这样的,最起码妮子有一半的机会长得好看。” 葛凯琳听着好玩:“海军倒是想得长远,他和尚萍能在一起,应该费了不少功夫吧。” “可不,死缠烂打好几年。”想起儿子那几年吃的苦,董晓俊笑不出来了。 到了校门口,葛凯琳进门房和贾开心寒暄几句,然后和高争气往旱地山方向去。 高争气一直闷闷不乐,葛凯琳和他说话也很少听到他的回应。 “滚蛋,你咋啦?”葛凯琳站住。 “你今儿个照镜子没有?”高争气不答反问。 “照了,有啥不对吗?”今早梳头时还特意对着镜子看了老半天。 忽然从一身古式打扮变成现在这样,尤其是她那一头乌黑卷曲的长发,变成如今只有寸许长的短发,她一点都不适应,想着要把长头发留起来。 “你没觉着海军媳妇和你长得有点像吗?”高争气的手又握成了拳头。 哦,还真没看出来。 尚萍比她高有半个头,扎着马尾头,由于常年在地里劳作,皮肤粗糙,两边脸蛋晒得红红的,身体并不胖,因穿着不讲究,倒也看不出好赖。 葛凯琳本身样貌就好看,常年呆在办公室里,皮肤嫩白,虽然之前的葛凯倪胃口奇大,身材却也保持的很好,衣服的质地和样式也都很考究,还真看不出哪里和尚萍像。 非要说两人长得像的话,那就是两人都有着一双大眼睛,睫毛弯曲而长,鼻子俊挺,耳垂都比较厚。 不过这也有些牵强。 就是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长大后由于生活条件的不同,样貌也会差别越来越大,何况葛凯琳和尚萍的关系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滚蛋,你想多了。”葛凯琳反过来劝慰高争气。 高争气没有回应。 在这片田野上,有太多他和葛凯琳的回忆,那时的他,傻乎乎的,就是葛凯琳的一个大尾巴,一天不见葛凯琳,就害怕得不得了,好像天要塌下来一样。 大家都说他是被爸妈丢怕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于爸妈他没有一点印象,可能是潜意识里还是留有恐惧吧。 后来绪祥来了,教他如何独立,教他怎么样才不被人欺负,葛凯琳也希望他能自立。 他跟着绪祥出去长见识,每每到了一个地方,绪祥安置好他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他很想葛凯琳,想到晚上睡不着。 绪祥没有让他回去过年,那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过年。 晚上他睡不着的时候,绪祥就教他功夫,直到他累得站着都能睡着。 他问绪祥,为啥不干脆点了他的睡穴,省得陪着他熬夜。 绪祥当时是咋说的,原话他不记得了,那意思他还是明白,说是点人穴位不一定是好事,说不定还会白费了葛凯琳的功夫,让他又变回傻子。 还有一层意思他也听明白了,就是绪祥也睡不着,他心里也有挂念的人。 后来绪祥的事终于办完了,他高兴的不得了,见到葛凯琳,他恨不得抱着葛凯琳不撒手,可是他不敢,小时候那次勒得葛凯琳昏睡好几天,给别人留下了恐惧,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那次绪祥从骡子上摔下来,在绪家堡养了很久的伤,伤好回家,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绪祥就给他讲起了男女大防的事。 他听懂了,就是他和葛凯琳都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搂搂抱抱,别人会说闲话的。 他记得很清楚,绪祥的语气冰冷:“这种事对男的伤不到一点皮毛,伤害最大的是女的。” 那以后,他再没对葛凯琳有过很亲密的动作,唯恐伤到葛凯琳一点,只一心一意做好吃的,想让葛凯琳吃好点,个子快点长高些,以免在新环境被人欺负。 葛凯琳的个子是长高了,可人也变了,就连名字也改了,对他也疏远起来。 他提出要去南方看看,内心其实很不想走,他想葛凯倪能挽留他,舍不得他。 可是他并没如愿,葛凯倪不但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舍,似乎还松了一口气,就像甩脱了一个包袱一样。 雷灵枝提出要和他一起去南方,他不愿意,可是那时候他觉得被抛弃了,他的脑子似乎已不是他自己,浑浑噩噩中就被人把他和雷灵枝凑到了一起。 在南方的那两年时间,他想葛凯倪想得睡不着,半夜起来练功夫,还一遍遍的催眠自己,学好做菜,回去就能让葛凯倪吃的更好。 在这样的催眠下,他在南方坚持了两年。 至于跟着他的雷灵枝,那两年是怎么样的,他没有多大印象,只记得雷灵枝有几次帮他打理他的屋子,他不愿意,好像还有一次直接把雷灵枝丢出了屋子。 那次,雷灵枝哭了,哭得很大声,他心里烦躁。 他告诉雷灵枝,只要她不动他的东西,他就再也不会对她发脾气。 那以后,他和雷灵枝相安无事,直到回到恽县。 两年过去,他以为葛凯倪会想他,可是没有。 葛凯倪反而对他不冷不热,好像他是从没见过面的远房亲戚一样,对他客气又疏离,用冷淡形容更恰当。 雷灵枝替他打抱不平,他不要雷灵枝掺合他和葛凯倪之间的事,否则就不要再跟着他。 那时正当葛凯倪高考落榜,大家都安慰他,说是葛凯倪心情不好,让他忍一阵子,过了一阵子就好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0313章 对象 葛凯倪复读两年终于考上了大学,可是她对他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 他以为葛凯倪没考上理想的大学,所以心情还是不好,他尽量不出现在葛凯倪面前。 葛凯倪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他把饭店盘给了贾陆军,在葛凯倪工作的医院门口开了饭店,渐渐扩大规模成酒店。 葛凯倪依然对他很排斥。 雷灵枝骂他就是个傻子,不折不扣的憨憨,她嫁给了快要退休的绪老师。 黄牟平来找他,让他一定要守着葛凯倪不能离开医院,说是只有他才能压制得了葛凯倪,因为葛凯倪暴走起来力气大得吓人,而他和葛凯倪关系亲近,他的力气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又曾经被绪祥特殊训练过。 黄牟平没有给他解释原因,他还是意识到,葛凯倪早已不是他给他治病逗他哄他教他生活技能的那个葛凯琳了。 昨天,葛凯倪的口味突然变了,变成跟小时候一样爱吃酸甜的东西,变得说话夸张表情丰富,变得不排斥他的亲近,他知道,葛凯琳回来了。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用小时候别人给葛凯琳起的外号叫她,憨琳,她没有生气。 “祥哥,你挖葫芦帘干啥?” 葛凯琳一句话打断了高争气的思绪,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他已经上了旱地山。 绪祥穿着一身没有帽徽和肩章的军装,手里拎着一棵葫芦帘。站在生有葫芦帘的地方。 高争气整个处于游魂状态,抬头直盯盯看着越来越近的这个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看看葛凯琳拉着高争气的手。再看看葛凯琳满是欣喜的脸,还有满面迷茫的高争气,绪祥面露微笑,和高争气打招呼:“滚蛋,我是祥娃,你还记得我吗?” 到了跟前,葛凯琳松开高争气的手。在围着绪祥转悠一圈,开起玩笑:“祥哥穿这一身,可真有大将军的派头呀。” 绪祥空着的那只手在她头上弹了一下:“帽徽和肩章都没有。哪来的大将军气派。” 这分明是退伍军人的装扮。 “嘿嘿,”葛凯琳和绪祥并排站定,笑着告诉绪祥,“滚蛋一路走神。我要是不拉着他。保不准他就掉河里去了,从山上滚下去也很有可能。” 绪祥小声说:“我看出来了,你不用解释。” 葛凯琳嘴硬:“谁解释了。” 绪祥把手里的葫芦帘递给葛凯琳,双手使劲捏了一下高争气的手腕,高争气吃痛,回神。 张了几下嘴,憋出一句话:“祥娃,你也回来了。” 绪祥拍拍高争气的肩膀。回头拿过葛凯琳手里的葫芦帘,毫不客气地给葛凯琳和高争气分派活:“三个人一起采药速度快些。你两个来的刚好,有话边干活边说。” 十几年过去,村里的变化很大,旱地山却没有多大变化,听了绪祥说出药名,三人当即在山上找你药草,具体哪个方向有哪种药,三个人都清楚得很。 边干活绪祥边说起他采挖这些药的用途。 绪祥是今早回来的,先回绪家堡看望绪向阳一家,郇老太太已糊涂好几天了,念叨着绪欣毓的名字咽不了气,绪向阳曾经铁铮铮的汉子已是老态龙钟,搂着绪祥的肩膀放声痛哭。 绪欣毓和绪涅无缘无故丢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郇老太太不肯咽气,是心里放不下。 葛凯琳猜测绪祥的做法:“你娃这些药,是想绪奶奶走的安心些?” 绪祥没有把握:“我只听说过这个方子,没有真正见识过它是不是有这个效果,反正已经这样了,试试看吧,要是真的有用,给叔叔也喝点儿,可以忘忧。” “那婶婶呢?”葛凯琳觉着奇怪,绪祥说了这半天,只提起了郇老太太和绪向阳,没有提起张惠灵一个字,还有绪欣毓那个弟弟。 “婶婶对我很忌惮,时刻防备着我,小弟一副小家子气,叔叔说,欣毓和涅娃突然失踪,奶奶和他都没有心思管小弟,等觉着不对劲时,小弟已变成了现在这样,奶奶身子骨不行了,叔叔自己也没了那个精力,小弟就这样混着,整天不务正业。” “那你以后要管他吗?” “当年我只想着满足叔叔的心愿,让他们再有个孩子,婶婶太软弱,要让她强硬起来,却没有考虑后果,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不能袖手旁观。” “那那样做也是好心,欣毓和涅娃的失踪是个意外,这咋能算是你的责任呢?” 绪欣毓的弟弟已经十八岁,正是不好管教的时候,绪祥一回来就碰到这个烂摊子。 在那一世,绪祥受尽了苦头,为安置绪涅和绪欣毓,绪祥煞费苦心,回到这一世,他也不得安逸,葛凯琳心疼绪祥。 不由自主的,葛凯琳抱住了绪祥的胳膊。 绪祥安慰地拍拍葛凯琳抱着他胳膊的手,示意葛凯琳不用为他担心。 高争气突然开口:“憨琳,你说的那个对象,是祥娃吗?” 葛凯琳眨眨眼,她没想到这个时候高争气会提出这个话题。 绪祥再次拍拍她的手,替她回答:“滚蛋,你说对了,我就是凯琳的对象,我那年离开,是有任务在身,如今任务完成,我回来了。” 高争气认真地看着绪祥的眼睛:“憨琳回来了,你也回来了,你和憨琳是执行同样的任务吗,那你知道凯倪去哪里了吗,她是不是也去执行任务了。” 绪祥愕然,扭头看向葛凯琳。 老和尚先送葛凯琳回来的,他先回京城处理了一些事物,随后老和尚才送他回来,他没有看见葛凯倪,不知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葛凯琳给他解释:“滚蛋早已知道凯倪不是我,我昨儿个回来,滚蛋就认出我来了。” 绪祥点头,也很认真的给回答高争气:“我不知道葛凯倪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去执行任务了,她给我提过,她的那个世界和咱们这里不一样。” “她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世界,咱们这里的人能去得了吗?”高争气问得很小心。 “这个我不知道,她没有说过。”绪祥心里有一丝的悸动。 十几年不见,以前的憨小子不一样了。 药草采挖的差不多了,绪祥回了绪家堡。 葛凯琳问高争气:“你是不是想去找葛凯倪?” 高争气摇头:“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离不开你,突然有一天你变了,我意识到那已不是你,可你的模样还是你,我还是习惯性的跟着你,现在你回来了,我却适应不过来。” 他说的语无伦次,葛凯琳却听明白了。 自己离开十几年,高争气已经习惯了陪伴葛凯倪,如今自己突然回来,高争气却一时无所适从,感觉很迷茫,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样。 “滚蛋,别急,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一切顺其自然,来你坐下,我给你推推。” 葛凯琳拉高争气坐在葫芦帘地里,边给高争气推拿,边和高争气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你还记得我给你扎针的事吗,那时我还是个小豆丁一样的个头,力气也没有几两大,每次给你推推都累得我一身汗。” “不大记得了,我只记得跟着你有东西吃,有时候是虫子,有时候是鸟儿,还吃过田鼠,凡是能弄到的东西你都给我吃,那时你老是摔跤。” “是呀,我老是摔跤,你又不知道轻重,每回拉起我就像拎麻布袋子一样,随便揪住哪儿就提溜起来了,搞得我哭笑不得,有时候本来没摔疼,倒被你揪起疼得不行。” “那时候我应该还憨的厉害,你说的这个我一点也不记得。” “后来你分得清人了,就老是和海军对着干,我也弄不明白你俩咋就看不对眼。” “他老是粘着你,却做出一副不屑和你为伍的神情,假惺惺的,我讨厌他。” “看来那时你不憨嘛,那你是不是装的?” “我说的这个是我后来想明白的,当时我和他对着干,兴许就是一种本能吧。” 两人说着小时候的事,高争气在葛凯琳的推拿下,神经慢慢放松,拉葛凯琳也坐下。 “你说的对,一切顺其自然,反正凯倪也已经走了,我就是想问想追,也没处去。” “你的酒店已盘给陆军,你往后打算怎么办,还去找你妈吗?” “不知道,兴许吧,当时凯倪对我已到了极度厌恶的程度,我把酒店盘给陆军,是实在心灰意冷,说是去找我妈,也只是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 “那你后来听大师的话守着她,也还是因为放不下她吗?” “是也不是,我习惯了陪伴她,也是对和你小时候的情谊割舍不开,毕竟要是她出了事,伤害的也是你,虽然性情大变,可身上多少有你的影子。” “咱们去沃水吧,去看看我奶奶和三叔他们,很想和沃水的养骨汤了呢。” 再说下去,话题又回到了葛凯倪身上,葛凯琳干脆直接打住。 要坐去沃水的公交车得先去柿珍,两人徒步走到柿珍,先找了个公用电话,告诉家里一声自己的去向,又买了些水果之类,刚好公交车也到了。(未完待续。) 第0314章 回光 孙颖梨看见葛凯琳就问:“你放学了?” 葛凯琳哄她:“是呀,刚刚放学,路上还顺便买了香蕉。” 剥了一根香蕉给孙颖梨吃。 梁雨赶紧把水果搁进柜子里:“不是我不舍得给你奶奶吃东西,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饥饱,见吃的就往嘴里塞,吃多了吐得到处都是,收拾起来是有点麻烦,主要是她受罪。” 快九十岁的人了,可不受罪咋着。 孙颖梨又缠上了高争气:“力娃,你不是去买芝麻糖去了吗,糖咧?” 高争气指指孙颖梨手里的香蕉:“糖我塞香蕉里了,你不是正吃着呢吗?” “哦。”孙颖梨咬了一口香蕉,不理会高争气了。 葛凯琳问梁雨:“力娃是谁?” 梁雨笑着摇头:“她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个人名来,就连你三叔都不一定全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应该是她年轻的时候认识的人。” 这也有道理,得了老年痴呆症的人,不认识眼前的人,对年轻时候的人记忆倒是深得很。 葛凯琳问起葛随丑:“我三叔呢,身体咋样?” 她恢复对这一世的记忆后,绪祥和她说起过家里的家族性心脏病,葛随丑比较严重。 梁雨告诉她:“大师给你三叔做了药丸,你三叔按时吃着呢,没啥事。” 身体好了之后,葛随丑又干起了老本行,和绪二河再次联手。一个建房子,一个包装修。 不过葛随丑和绪二河已经一本不管事,业务基本交给了后辈。 葛凯强学习中等。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也没有复读,在葛随丑的公司里干,如今已能当公司的半个家,另半个家是绪恬静当。 别误会,这俩人不是两口子,葛凯强娶的是郝沈翠的侄孙女。绪恬静嫁给了贾陆军。 绪二河只有绪恬静这一个独生女,本来想要招女婿入赘,贾陆军死活不肯。绪恬静也不愿意换人,后来取了个折衷的办法,贾陆军入住绪恬静家,但不改姓。生的娃也姓贾。 贾海军生了两个妮子。贾陆军生了两个妮子,董晓俊原先还嫌小子太淘,说是当初自己生的是妮子就好了,这下她算是过足了妮子瘾,四个孙女。 哦,扯远了。 葛凯琳开玩笑:“凯红呢,不是放假了吗,她没回来。该不会有了对象忘了娘吧?” 梁雨笑:“回来了,办了一个辅导班。这会儿正上课呢。” 葛凯红上的是外语学院,暑假给中学生补课,赚点零花钱,虽然她家里不缺她这点钱。 “至于对象嘛,我从她嘴里掏不出实话,那嘴紧得跟个葫芦一样,要不你问问她,你俩是姊妹,兴许她给你说实话呢。”梁雨压低声音。 葛凯琳好笑:“当妈的就是疑心重,凯红说不准真没对象呢,我上大学那会儿,我妈就老是问我有没有对象,我说没有她还不信,我是真的没有。” 她说的是葛凯倪上大学那会儿,葛凯倪的记忆她也全部继承。 “你妈还不是怕你吃亏?”梁雨笑着摇头,“自己放在手心里养大的闺女,说嫁就嫁了,那可跟摘走了心一样难受,男家凭啥呀,凯红现在还没咋着咧,我这心里已经没找没落得了。” 葛凯琳突然觉得很难受,她如今可是有着两世的父母,要是她出嫁,两世父母都会像梁雨说的这样。 怪不得人人都愿意生小子,小子长大了娶媳妇回来,添丁进口谁不乐意呀。 生女儿就不一样了,养大了却成了别人家的人。 “那我改天就问问凯红,看她是不是真的没有对象,这会儿我得走了,”葛凯琳找借口告辞,“和同学约好了去她家,我这次休假在家呆的时间不长,还有好些事呢。” 梁雨还要留她:“再急也得吃了饭啊,这眼见着就到了饭时。” 葛凯琳和高争气往外走:“你看着我奶奶已经够累了,有时间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就聊天这一会儿,孙颖梨已经躺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 梁雨不再客气,送葛凯琳和高争气出了门,她回屋也赶紧躺在另一个沙发上。 出了巷子,葛凯琳长舒一口气:“滚蛋,走,咱们喝养骨汤去。” 十几年没有喝过了,着实想得慌呢。 喝了养骨汤去郝沈翠的点心厂看看,好些年没看见过姨姨了呢。 绪祥拿着药回了绪家堡,一刻不敢耽搁,熬好药给郇老太太喂下去。 郇老太太一直到晚上都没醒,呼吸也比先前平稳,脸上没有了痛苦,看起来很安详。 绪向阳拉着郇老太太的手,无声的哭泣。 “叔叔,你喝了药休息一会儿吧,奶奶这里有我守着。”绪祥端来一碗药给绪向阳。 绪向阳没有接:“我还喝啥药呀,这一天天熬着,还不如跟着你奶奶去呢。” “奶奶只是睡着了。”绪祥把药碗放在了绪向阳手边。 “这药可不是乱喝的,”张惠灵把药端开搁在一边,“我看见你熬药用的东西,和给欣丰奶奶熬药用的东西一样。” 绪欣丰是绪欣毓的弟弟。 “婶婶,这药只是安神的,没有别的用处,叔叔太累了。”绪祥把药又端了过来。 绪向阳不耐烦,从绪祥手里拿过碗一口气把药喝掉,空碗塞给张惠灵。 张惠灵急得不行:“你咋就把药喝了咧,就不怕有啥副作用,赶紧吐出来。” 使劲拍绪向阳的背。 绪向阳抱起张惠灵就回了自己屋子,开始时还听得到张惠灵的叫骂声,很快就没了声音。 夜已深,守在郇老太太身边的绪祥,脸搁在郇老太太的手上睡着了。 绪向阳进来的时候,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郇老太太躺在那里,一只手被绪祥枕着,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绪祥的头,满眼都是慈爱。 慢一步进来张惠灵也是震惊不已,婆婆的眼神清明,根本不像垂死的人。 继而心里难受,女儿失踪以来,再就没有见婆婆眼神这么清明过,这肯定是回光返照。 郇老太太轻声问:“这娃是谁呀?” 绪向阳想哭:“妈,你都不知道人家是谁,就对人家这么好呀。” “奶奶,我是祥娃。”绪祥抬起头,还有些睡眼朦胧。 其实在郇老太太刚有动静的时候他就醒了,可他舍不得清醒,就一直这样装睡,享受着郇老太太的慈爱,多少年没有体会过了。 “我家祥娃真好看。”郇老太太双手抚摸着绪祥,眉毛、眼睛、鼻子、嘴唇。 特意在胡子茬上来回摩挲着:“祥娃长大了,都有胡子了,还有了喉结。” 一根手指调皮的绕着绪祥的喉结转圈玩。 玩够了,又揪扯绪祥的头发:“你咋把头发剪这么短,把卷儿都给剪没了。” 绪祥任由郇老太太的手在他头上作怪,语气像哄小娃子:“部队里不让留长头发,现在我退伍了,奶奶要是想看我的发卷儿,等我头发长了就能看到了。” 这个世界的他,有着一头自然卷发。 “哈哈,等你头发长了,我给你扎个辫子,你小时候我就想给你扎辫子来着,可你小小的一个人呢,连个笑模样都没有,我也只是想想,怕把你惹恼了。”郇老太太挣扎着要坐起。 绪向阳和绪祥一边一个,扶起郇老太太,绪向阳坐在郇老太太身后,让老妈靠在他身上。 张惠灵轻声问:“妈,你想吃啥,我给你去做。” 郇老太太笑得慈祥:“就喝米汤吧,平时不都是这么吃的?” 张惠灵笑着应答:“哎,那我再拌点黄瓜,脆生生的,拌点蒜泥,妈你最喜欢吃了。” 话没说完就出去了,出了屋子眼里的泪才敢流出来。 她要把米汁熬得又滑又香,让婆婆好好吃一顿,可就是不知道婆婆能不能撑到她做好饭,都说回光返照只是一瞬间,撑不了多久的。 看了一眼已经升起的太阳,张惠灵一秒钟都不敢耽搁,进厨房就忙活起来。 她希望今天的太阳走慢一点,婆婆的魂儿留在身体里多一会儿。 绪欣丰进院就喊:“妈,做饭没有,我饿了。” “没呢,我这就做。”张惠灵手下没停。 “你快点啊,睏死我了都,我先睡一会儿,等下饭熟了记得叫我。”绪欣丰进了他自己的屋子,就在绪向阳的屋子隔壁。 这些年过去院里的模样都没大改变,只在绪向阳屋子的隔壁添了两间小房给绪欣丰住。 郇老太太满脸迷茫:“这是谁呀,大呼小叫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绪向阳憋着满腔的怒气,不吭声。 绪祥解释:“是我弟弟欣娃,小娃子家饿得快。” 郇老太太虎起脸:“向阳,就是你小时候被我撵的满村子跑,都没对我大呼小叫过,你这娃是咋教的,子不教父之过,你得好好管管。” 立马变成了笑脸:“还是祥娃最好,不乱跑,帮奶奶干了好多活。” 绪祥哄她:“要是奶奶不讨厌我,我还陪着奶奶。” “奶奶咋会讨厌祥娃呢,奶奶喜欢祥娃还不够呢。”郇老太太又把绪祥的头摸了一遍。 渐渐地眼里失去光泽,人也开始打盹。(未完待续。) 第0315章 忘了 绪向阳感觉到老妈身体的萎顿,强忍着眼泪,和绪祥一块扶郇老太太躺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妈的睡颜。 郇老太太呼吸很平稳,神态安详。 绪祥给郇老太太搭了脉,告诉绪向阳:“奶奶只是睡着了,奶奶这不是回光返照,可她已经忘了很多事,兴许把欣毓和涅娃都忘了,就连欣娃都不认得了。” “忘了好,忘了好。”绪向阳泪流止不住。 绪祥的话还没有说完:“奶奶摸我的时候,我仔细看了奶奶的眼睛,奶奶的眼睛看似很有光彩,可是没有焦距,奶奶的眼睛看不见了。”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省得她看见有些事心烦。”绪向阳呜咽。 “叔叔,你想哭就哭出来吧,”绪祥抱住绪向阳,“奶奶她睡着了听不见的,闹不着奶奶。” 绪向阳使劲捶打绪祥的背:“臭小子,你啥时候学会了煽情,自打记事我就没哭过了。” “没哭过就哭一回,让我也听听当年的活阎王,哭起来是啥样。”绪祥自己双眼模糊。 在厨房切黄瓜的张惠灵,被绪向阳突然的嚎哭吓得一愣神,丢下菜刀就往婆婆屋里跑,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婆婆不行了,顿时眼泪也是止不住,饭还没做熟,婆婆还没有喝到米汤呢。 跑到跟前发现情形不对,自家汉子抱着那个绪祥在哭,婆婆的胸脯一起一伏。神色安详,她把耳朵贴近婆婆,甚至还能听得到轻微的呼噜声。 张惠灵明白了是咋回事。抽噎着回厨房做饭,自家汉子这是心里苦呀。 绪向阳的嗓门可不小,绪欣丰再睏也给吵醒了,以为奶奶走了,赶紧跑过来看。 看郇老太太没事,绪欣丰嘟囔:“奶奶这不是还没死呢吗,嚎个啥?” 他的声音不大。哭嚎中的绪向阳却也听到了,立马松开绪祥,扭住绪欣丰瞪眼:“你说啥。你是盼着你奶奶你呢吧,看老子今儿个不打死你。” 绪欣丰被扭得痛,辩白:“我没说盼着奶奶死呀,你咋能这么赖皮。妈——。我爸打我。” 张惠灵早听到了动静,跑过来从绪向阳手里掰绪欣丰的手。 绪祥没有劝说也没有阻止,绕过这打闹中的三口人出了屋子。 刚才绪向阳那一阵哭嚎声音可不小,绪祥刚出屋子邻居就跑了进来,看见绪祥愣了一下,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直接问主题:“娘娘这是走了?” 随后又进来几个人,问的话也是这个意思。郇老太太是不是已经没了。 绪祥解释:“我奶奶没事,只是睡着了。叔叔心里难过而已,让大伙费心了。” “哦,没事就好。”有人松了一口气,进屋去拉架。 也有人觉得怪可惜的,郇老太太咋就没咽气呢。 不是这些人心眼坏,是郇老太太已经拖了好几天,实在是活受罪。 郇老太太已经快八十多岁的人了,能活到她这个年纪,已是一种福气,何况她的孙女失踪这些年里,郇老太太并没有享到福,就只剩活受罪了。 绪大江和雷灵枝是最后跑进来的,看见神色平静的绪祥,绪大江只稍一眯眼,抱住绪祥就是一通锤,哽咽着:“你咋早不回来呀,你咋早不回来呀。” 绪祥任由他的铁拳在自己背上捶得咚咚响,没有不自在,也没有抗拒。 刚才他主动拥抱了绪向阳,原来,和人亲近也不是有多难,他甚至还向盯着他看的雷灵枝点了一下头。 乱哄哄一阵过去,除绪大江两口子外,其他人都走了,张惠灵才想起炉子上还坐着锅呢,赶忙跑进厨房去,雷灵枝正在搅拌米汤。 张惠灵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以为都溢了呢,要不就糊锅了。” 雷灵枝笑笑:“我帮不上大忙,就只能围着锅台转了。” 小声问:“那个穿军装的是祥娃吧,他啥时候回来的,这都多少年了。” 张惠灵摇头:“他昨儿个回来的。” 看她不想多说,雷灵枝也不问了,帮忙把黄瓜拌好,关住炉门,留张惠灵一个人在厨房发呆,她自己进了郇老太太的屋子。 哭过嚎过,绪向阳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坐在那里静静听绪大江给绪祥说着这些年的事。 绪欣丰坐在一边打盹。 老爸平时不理他,可老爸瞪起眼来还是挺怕人的,老爸不放人他也不敢走,可他昨晚和人赌球一晚上没睡,眼睛实在睁不开。 雷灵枝用胳膊肘捅了一下绪欣丰,轻声嘀咕:“你回屋睡吧,你爸看你这样又该发火了。” 绪欣丰偷看一眼绪向阳,见老爸没有注意到他,一步一挪溜出了屋子。 他这个小动作瞒不过屋里任何一个人,不过这个时候却也没人跟他计较。 绪祥和绪向阳商量:“叔叔,等我转业手续办好,我想带欣娃出去长长见识。” 他这一说,绪向阳想起个事来:“祥娃,你回来我还没顾得上问你,这些年你都在干啥。” 绪祥不能告诉他实话:“部队里有些兵种做的事,是不能向外公布的,要不我这些年咋都没有回来呢,回来就代表往后和部队再没关系。” “那你转业后呢,是干啥的?”绪向阳沉默,绪大江接着问。 “进省刑警大队干活,至于具体负责啥,要等报道后才知道。” “那你可是首武的上司了,往后可得多罩着首武。”绪大江开玩笑。 绪首武已是临曲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绪祥的笑容很浅:“我是新手,进刑警队要从头做起,要说上司,谁都是我的上司。” 看得绪大江一愣,从绪祥被绪欣毓捡回家,绪大江从来没见绪祥笑过。 绪向阳问绪祥:“你在家能呆多久?” 他这也是今天才见识绪祥的笑容,虽然只是很浅的微笑。 瞄了一眼雷灵枝,毫无意外的在雷灵枝脸上看出了恍惚,心叹,这要是雷灵枝再年轻十几岁,估计会被自家祥娃给迷死。 绪祥已收起笑容:“我最多能清闲一个月。” 起身去里屋看郇老太太,问绪向阳:“婶婶的饭做好没有,奶奶现在得赶紧吃点东西。” “好了好了,我这就去伙房。”雷灵枝很不见外的应答着出去了。 她本来就是个豪爽的性子,以绪大江和绪向阳的关系,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张惠灵还在伙房发呆,雷灵枝提醒她郇老太太该吃东西了,张惠灵才醒过神来,赶紧细细的撇了一碗米汁,连同拌黄瓜一起端进屋。 郇老太太还睡着,张惠灵放下托盘就要唤醒郇老太太。 绪祥拦住了她:“婶婶,你和叔叔他们出去吃吧,奶奶这里我来。” 张惠灵没有让开:“还是我来吧,你一个大小伙子哪里喂得了你奶奶吃饭。” 绪祥用手抚摸郇老太太的头发,说着:“婶婶,我小的时候眼睛看不见,叔叔把你打伤了,下不了炕,还是我喂婶婶吃的饭呢,现在我眼睛好好的,喂奶奶吃饭一点没有问题。” 绪向阳冲进来,嚷嚷:“你个臭小子,我啥时候打过你婶婶,你是专门回来挑事来的吧。” “哈哈哈哈,”绪大江在外间起哄,“惠灵,你生欣娃时病了一场,病好后有些事你不记得了,我可是记得,祥娃说的事是真的,来来来,我给你好好说说。” 绪向阳又跑去外间,扯起绪大江的就推出了屋子:“走走走,你就见不得我好是咋地。” 绪大江只管哈哈大笑,雷灵枝也笑哈哈地赖着不走:“我俩听见你嚎就跑来了,饭都没来得及做,你这要吃饭了却要赶我俩走,也太小气了点吧。” “就是就是。”绪大江附和着,拐了个弯进了伙房。 在别人看不见他的地方红了眼,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他体验过,绪欣毓和绪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那么突然不见了,绪向阳想看看自家娃,连个坟头都没有。 现在祥娃回来了,绪向阳又活过来了,绪大江恨不得替这一辈子的死党哭一通。 伙房里传来绪大江的咋呼声:“去叫欣娃起来吃饭,我这饭菜都摆好了。” 绪家堡的人都以为,郇老太太只是拖着最后一口气,去世也就在这一两天了,没想到她家的大鬼娃子一回来,郇老太太不但没死,还越活越精神,这下绪家堡又要热闹几天了。 老妈的身子好了,绪向阳却也不得轻松,张惠灵一直缠着他问,他打得她下不了炕的事是不是真的,为啥要打她,绪向阳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吧,当年的事他真的不想提,哪怕乔一水已经化成了灰,他也恨不得再打乔一水一顿。 不说吧,又怕张惠灵去问外人,人家一通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事情只会越闹越糟糕。 最后心一横,还是说了实话,张惠灵痛痛快快哭了一通,好几天没理他。 媳妇不理他,他还没心没肺嬉皮笑脸往媳妇跟前凑,他觉着媳妇哭过后,又有了年轻时候那娇娇怯怯的的模样,心里那个痒呀,恨不得把媳妇藏起来自己看。(未完待续。) 第0316章 磋磨 郇老太太摸着绪祥的下巴问:“你都长胡子了,有媳妇没有呀?” 绪祥往郇老太太跟前凑了凑:“有了,长得还挺好看。” 在家几天,他的头发长了一点,郇老太太在揪他的头发,想抓个小辫,可是还太短。 绪向阳的大脑袋瓜子出现在窗户格上:“你媳妇啥样,是城里人还是乡下的。” “原来是乡下的,现在是城里人。”绪祥的头没敢动,郇老太太的手还揪着他头发呢。 张惠灵挤开绪向阳,隔着窗玻璃问:“长得有多好看,有你好看吗?” 这话绪祥不知该咋回答,憋半天来了一句:“改天我带回来给婶婶看。” 郇老太太松开他的头发,推开他:“快点去带回来给奶奶看。” 绪祥哄她:“奶奶,她家里还不知道呢,我总得先走个程序吧,这事急不来。” 郇老太太接下来的话让人哭笑不得:“不就是托媒人上门提亲吗,向阳,快去找媒人。” “奶奶,先别急,我的先去给人家妮子通个气,要不事先连个消息都没有媒人就上了门,人家妮子的家里人要是一生气,我这媳妇可就不一定娶得着了。” “那你还呆在这干啥,还不跟人家妮子去通气。” 窗外绪向阳和张惠灵互看一眼,老妈这咋比小娃子还小娃子。 绪祥从屋里出来,小声告诉绪向阳:“我得出去办些事。兴许几天都回不来,奶奶……。” 绪向阳明白他的意思:“奶奶这里你放心,我和你婶婶能哄得了。” 张惠灵好奇:“你说的有媳妇了是真的吗?” 她真的好奇谁能配得上绪祥这张脸。冷是冷了点,可真得好看。 绪祥点头:“是真的,兴许婶婶你还见过呢。” 扔了这么个烟雾弹给身后的两口子,绪祥快步出了院子。 绪祥找到绪大江:“我也不知道奶奶的身子能撑多久,进了刑警队后我会很忙,希望大伯伯你能多看着点我叔叔,我怕叔叔受不了。” 绪大江安慰他:“你奶奶能忘了以前不高兴的事。活得开开心心,不管你奶奶能撑多久,你叔叔都想得开。我和你叔叔胡混了几十年,这一点还是比谁都了解他。” 话刚说完,绪祥忽然端起不远处的洗脸盆,窜到灶前。一盆水浇灭了灶膛里的火。 灶上正蒸着馍。雷灵枝在烧火,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灶前的雷灵枝。 “灵枝,你咋又睡着了,这要是起了火可咋办。”绪大江拍了一把打瞌睡的雷灵枝。 谁知他这一拍不但没有拍醒雷灵枝,反倒拍得雷灵枝往后一倒,吓得绪大江赶紧抱住。 绪大江气得要骂,绪祥手搭在了雷灵枝手腕,绪大江张开的嘴又闭上。 “怀孕了。犯睏。”绪祥放下雷灵枝的手。 “啊?”绪大江傻了。 他有五个儿子,却真不知道女人怀孕是个啥样子。 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听说肯定是听说过的,问题是,他和前妻从结婚到离婚,就在打闹中度过,他很少在家,孕妇应该是个啥样子,他其实也是个睁眼瞎,根本就没亲身亲历过。 再说,他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孙子都有了好几个,你告诉他媳妇又怀孕了,他不傻才怪。 绪祥冷眼看着他:“大伯伯打算一直让她坐地上吗?” 空气瞬间冰冷,绪大江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赶紧把雷灵枝抱到炕上,盖好被子。 他到底年纪大了,雷灵枝又胖,这一折腾,累得他出了一身汗,还有些气喘。 绪祥自己找了纸来开方子:“脉象是好的,已经三个月了,打算要的话,就按粗笔体的方子吃药,不懂就去问我奶奶和婶婶,要是不打算要,细笔体的方子是清宫后调理用的。” 绪大江满脑子浆糊:“啥意思?” 绪祥没有解释,丢下方子就走人了。 三个月了,一般来说这个时候胎像已经稳定,这对夫妻竟然还不知道怀孕了,不知是真糊涂还是有意不想提,绪大江是有孙子了,雷灵枝可还没自己的娃呢。 做为晚辈和未婚男子,绪祥不知该怎么说,他也不想说。 很显然他刚才的话绪大江不一定听了进去,为免意外,他还是回去给绪向阳和张惠灵交代了一声。 没理会绪向阳两口子的古怪神情,绪祥徒步去了柿珍,坐上去沃水的公交车,再转车去了省里。 当穿着警服的绪祥出现在葛家时,葛辛丑和郝沈梅除了瞬间的震惊,神态很快恢复自然,热情招待十几年没有看见过的绪祥。 高争气从沃水回来,给离老两口提起过绪祥,并描述了那天见的绪祥的模样,老两口有了心里准备,绪祥现在的打扮,只不过把没有肩章和帽徽的军装换成了警服而已。 当绪祥说他就是葛凯琳的对象时,葛辛丑老两口不淡定了,仔细盘问绪祥这些年都干啥去了,为啥现在才出现,和葛凯琳之间的事,之前为啥一点风声都不透。 绪祥拿出回答绪向阳的话:“部队里有些兵种做的事,是不能向外公布的,要不我这些年咋都没有回来呢,回来就代表往后和部队再没关系,往后也不能再提。 “由于我干的事比较特殊,和凯琳之间的事只能隐瞒,这些年真的苦了凯琳,也让大伯伯和大娘娘担心了,是我不对。” 绪祥给葛辛丑和郝沈梅行礼。 “唉——,”葛辛丑长叹一声,“既然你已经退伍,那以后就能正大光明的来往,毕竟十几年没见面了,我不能只听你说的话就信你。” “我明白。”绪祥郑重点头。 郝沈梅半天没吭声,一直在端详绪祥。 “大娘娘。”绪祥转向郝沈梅,眼神坦然。 “唉——,我和你大伯伯的想法一样,”郝沈梅也是一声长叹,笑得无奈,“自从你走后,凯琳的性子变得别扭暴躁,你这一回来,我以前那个调皮好脾气的的宝贝儿又回来了,我不知是该感谢你,还是该骂你。“ 绪祥低头:“大娘娘你还是骂我吧。” 要是没有他的冲动,也不会折腾出这两世的事来。 葛辛丑也是无奈一笑:“骂你就算了,其实我和你大娘娘也明白,就是对你再磋磨,凯琳也是非要嫁给你的,要不也不会瞒着我们这么多年,等你这么多年,只是我和你大娘娘暂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绪祥点头,任由葛辛丑和郝沈梅指责,诉说,叹息,流泪,他自己间或自责,附和,解释,安慰,不过是说的少听得多。 多年积攒的情绪发泄出来,葛辛丑和郝沈慢慢平和,郝沈梅说起了绪涅和绪欣毓的失踪。 绪涅和绪欣毓过得很好的话几乎脱口而去,绪祥很艰难得转了话题,把一切的责任归在自己身上,要不是他不在身边,绪涅和绪欣毓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一切都怪他。 葛辛丑替他找理由:“这咋能怪你呢,你当时就是在,也不一定就在场。” 绪祥不说话,他是不知道该说啥,看在葛辛丑和郝沈梅眼里就是难受得说不出话。 “咦?凯琳咋还不回来呀。”郝沈梅走到窗户处往外张望。 “你是糊涂了吧,凯琳今儿个去医院了,不一定回来。”葛辛丑给绪祥续了热水。 绪祥心里一紧:“凯琳咋啦,咋还去医院了。” “不是凯琳病了,”葛辛丑知道绪祥误会了,给他解释,“你还记得凯琳的二婶吗,她这些年关节痛,看了很多医生都没用,光药都不知吃了多少,啥偏方土方都试过了,全都没用,还把胃吃坏了,凯琳带她去临曲人民医院彻底检查一下,拍个片子抽个血啥的。” 绪祥的心放到了肚子里,问起了葛家这些年的日子,也说起了绪向阳家的事。 当晚,绪祥没走,就在葛家住下了,被葛益芬和管管又是一通盘问。 等问无可问,这两口子才放过绪祥。 葛益芬征求葛辛丑的意见:“大哥,你觉着凯琳说的我自己办学校这事行吗?” “行,咋不行,自己当家做主,啥事都是自己说了算,那多滋润呀。”葛辛丑还没开口,管管已咋呼上了。 葛益芬眼一瞪,管管立马偃旗息鼓。 绪祥看得心里觉着怪异,他听老和尚说起过管管和葛益芬这一对老夫少妻,却没想到管管是这么一个大活宝,以凯琳的性子,在家的日子肯定过得不枯燥。 葛辛丑已经习惯了这对夫妻的相处方式,管管看似娶了个媳妇,就跟养了个闺女一样,宝贝的不行,媳妇说的不管对错,一律按媳妇的指示办。 不理会碰了钉子还嬉皮笑脸给自家妹子剥瓜子的死党,葛辛丑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这个年龄阶层的人,求的是安稳,要是我,那是肯定不会丢了手里的铁饭碗,可你比我小了二十六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我倒觉得可以试一试,再说你又不是没钱。” 葛益芬结婚时,葛辛丑和葛随丑把各自保管着的孙颖梨的陪嫁给了葛益芬,其中就有几样年代比较久远的东西,可以称得上古董。(未完待续。) 第0317章 肿瘤 凯琳提议的?该不会是凯琳自己想要办学吧。 绪祥问葛益芬:“小姑,凯琳给你咋说的,她咋想起要你自己办学了。” “她说现在时兴乡镇集中办初中,可是乡办初中地方有限,装不了那么多学生,好些学生都不得不停止学业,怪可惜的,要我自己的初中专收这样的学生。”这是葛凯琳的原话。 这话听着还真是葛凯琳的风格,绪祥又问:“那她有没有说收了这些学生该咋教。” 葛益芬组织了一下语言:“说是按自己的想法教,可以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 郝沈梅好笑:“这是啥词,还各个击破,以为是打仗呢。” 管管乐呵:“凯琳的原话当然不是这样说的,啰里啰嗦一大堆,总之是这个意思。” 绪祥问:“凯琳是不是说,记住每个人的特点,因人施教,如果时间充足的话,最好给每个人编一个适合他们的图表,或者充分发挥他们自身的特点,当老师的做好疏导工作。” 管管加以肯定:“对对对,就是你这么个说法,比你说的还啰嗦。” 当然比我说的仔细了,那可是凯琳自己的教学经验,绪祥问葛益芬:“小姑你自己咋想的呢,我记得你当初就是教初中的,还出过一本书呢,你可是有教初中的经验的。” 葛益芬苦笑:“你是凯琳的对象,凯琳有话应该会对你说。为免被她揭老底难堪,我还是自己说实话吧,那书其实是凯琳出的。只不过她当时年纪还小,不想受过多干扰,借用了我的名字而已,我可是沾了她不少光,不但因那本书出了一次名,还花她的稿费上了高中。” 绪祥点头,当时那本书出版。他就猜是葛凯琳编的,葛益芬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 说出自己的想法:“大伯伯说得对,小姑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大可以试一试,凯琳说的也有道理,那些失学的学生确实可惜,不是他们不想读书。实在是条件不允许。咱给他们创造了条件,又像小姑父说的能自己当家做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管管立马不乐意了:“你这是耍滑头,先说的是你大伯伯的话,后说的是凯琳的话,最后又照搬我的话,一个也不得罪。你自己呢,你自己是啥想法。” 才一见面就叫他小…姑父。他哪里小了,那几个小坏蛋他治不了,就不信治不了你这还没被承认的女婿。 绪祥面色不变:“我的想法就是,向小姑父你学习,支持,坚决支持,为表示我的诚心,我帮忙把小姑那几件古董卖个高价。 “小姑父你也知道,我曾经给木艺店做过事,那里不乏有各种古董流通,森娃的木雕是我教的,鉴赏古董的手艺也是我教的,这下小姑父应该不会怀疑我了吧。” “哈哈哈哈。”看着管管直眉楞眼的模样,葛辛丑大乐。 看你还逞强,本来想将人家一军的,结果弄得自己接不了话,活该。 葛辛丑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在为自家未来女婿点赞。 郝沈梅暗里皱眉,绪祥原来的话不多,现在这么能说会道,该不会品性也变了吧。 绪祥在葛家住了下来,像小时候他在葛家时一样,帮着干活,浇花,拔草,喂鸟,做饭,拖地,倒把葛辛丑闲得没事干,屋里院里转悠,最后拉着绪祥和他下棋。 可管管不乐意了,养猪场请了专门的人,各司其职,他这个场长只管动动嘴皮子,大事决策,钱财过手,其他事都不用他咋操心,他能干的事就是找葛辛丑下棋,鼓捣吃的,绪祥啥都干了,他要干啥。 葛辛丑自从和绪祥下过棋,就再不肯和管管个臭棋篓子下,给他找事干:“你不是支持益芬自家办学吗,别光练嘴皮子呀,闲得没事干,去外面转转,看哪个地方合适。” “这倒也是啊,”管管乐呵,走到院门口又拐了回来,“就我一个人不行呀,也没人给我参谋,一个人的眼光有限,你得和我一块去,你可是大厂长,眼界比我高了去了。” 硬把葛辛丑拉走了。 绪祥也乐得清闲,在书房里找书看。 他在这个世界是一天学都没上过,虽说他曾经看的书也不少,可离开的这十几年里这个世界变化很大,他有一种紧迫感,如今最简洁的办法就是多看书。 至于他那个大学毕业证是咋来的,这就要问那根神棍了,这不是他要操心的事。 昨晚葛凯琳打电话回来了,说是王小爱的化验结果还要两天,并答应给绪祥带书回来。 他和葛凯琳同样离开了这个世界十几年,可葛凯琳有着葛凯倪的记忆,并没有和这个世界脱节,又脑瓜子灵泛,带的书应该都是他要的。 两天后,葛凯琳回来,满脸疲惫。 带来了王小爱的消息:“医生听了二婶的情况,让先找个胸片,二婶不肯,说是她关节痛又不是胸痛,照胸片干嘛,我和凯娟凯霞咋劝都不管用,后来还是大哥发了脾气,二婶才同意照。” 郝沈梅没来由的心里一紧:“结果咋样?” 葛凯琳长出一口气:“肺里有阴影。” “啥意思?”葛益芬受了郝沈梅的感染,也紧张起来。 葛凯琳解释:“后来又照了ct,确定是肿瘤,圆圆的很规则,有穗穗拳头大。” 穗穗是葛凯森女儿的小名,小妮子今年两岁多。 “肿瘤?”葛家其他人都懵了,不是关节炎吗,好好的这咋就成肿瘤了。 绪祥问:“你说圆圆的很规则,是不是说还不严重,或者是良性的也有可能。” “对,医生说可能是良性的,只要做了手术就好。”葛凯琳安慰家人。 医生说的可没这么轻松,不过性质还没确定之前,葛凯琳不想吓到了家里人。 “那就赶紧做手术呀。”管管性子急。 葛凯琳摇头:“现在还不能做,二婶的肠胃坏了,一天吃不了多点东西,身体弱得根本承受不了手术,医生说让她先住一段时间院,调理得身体适合手术再说。” 葛益芬还是不解:“不是有那种营养液吗,她不能吃东西,直接打进血管里不就行了?” 葛凯琳说实话:“二婶长期胡乱吃药,不止肠胃坏了,其他内脏也损伤不小,这不是营养液能解决得了的问题。 “医院床位紧张,消化科连走廊都住满了,打招呼也没有床位,二婶就住在我的宿舍,我托了关系,消化科的医生给她编了个加床号,每天有医生护士去看,打针调理都不耽搁。” 她的宿舍就在医院,离住院部也就几十步远。 绪祥问她:“滚蛋没和你一块回来,是留在那里调理二婶的饮食?” 葛凯琳点头:“滚蛋也在那儿守着,大哥回去了,他一个人担着自己家和丈母娘家的活,伺候二婶的力气活都指望滚蛋了,做饭需要的材料,只要打个电话陆军就给送去。” 看葛凯琳实在没有精神,郝沈梅让葛凯琳回屋休息,其他人商量着明天去医院看王小爱。 绪祥陪着葛凯琳进了卧室,扶葛凯琳躺下,他拿了本书坐在床边看。 葛凯琳本来还有话要和绪祥说,可实在抗不过睡神的召唤,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郝沈梅匆匆给给范欣荣打了个电话,让范欣荣自己守着店子,关了店门也行,她和葛辛丑还有葛益芬两口子一块去了临曲。 范欣荣打电话过来问咋回事,接电话的是绪祥,听到那冰冷的声音,范欣荣吓了一跳,以为是打错电话了,赶紧把电话挂了。 葛凯琳从卧室出来,问咋回事,绪祥说是怕吵着她睡觉,没问。 性质对他来说葛凯琳最重要,其他都得靠边站。 已经被吵醒,葛凯琳也不打算再睡,看了来电显示,给范欣荣打了回去。 简短给范欣荣解释了一下,葛凯琳就把电话挂了,准备做点东西吃。 她从昨儿个下午睡到今早上,肚子空得难受。 绪祥拉她坐在沙发上:“你等着,我去给你做面鱼儿。” 葛凯琳怀疑:“你会做饭吗?” 这位冷面神可是从小到大有人伺候的,自己虽然也不会做饭,可是葛凯倪会呀,凭着记忆饭还是能做熟的,至于好不好吃,饿得厉害了应该啥都能吃。 绪祥回答得很随意:“汤大伯伯已经调好了,我只负责面鱼儿就行。” 葛凯琳笑起来,绪祥问她笑啥。 葛凯琳的回答让绪祥无语:“要是一直都是就咱俩在家,咱俩会不会活活饿死在家里。” 绪祥给了她一个脑嘣儿:“我能把涅娃养活大,咋可能不会做饭。” 葛凯琳捂住被弹得有点痛的额头,不满:“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吗,谁让你一早起来就冰着张脸,好像谁欠你二百块钱一样。” 红润的嘴唇嘟起,看得绪祥心里一震,身随心动,嘴唇贴到了嘟起的唇上。 葛凯琳猝不及防,下意识就往后缩,可她已经靠着沙发了,还能缩到哪里去,绪祥乘胜追击,整个身体都伏在了她的身上,双手抱住她的头,舌头开始攻城略地。 “咕噜噜噜。”肚子打鼓的声音很不合时宜的在两个人之间想起。 绪祥的唇稍离开一点,舌尖很不甘地在葛凯琳娇嫩的唇上转了一圈,起身去了厨房。 “咕噜噜噜。”声音再起,葛凯琳捂住嘴无声地笑。(未完待续。) 第0318章 线人 事实证明,绪祥做的饭很好吃,面鱼儿软滑有劲道,口感特别,葛凯琳足足吃了两碗,抱着肚子在屋里转圈。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是在证明你不会饿死我吗,弄这么好吃干啥,我可不想成大胖子。” 绪祥告诉她:“涅娃只吃肉,其他沾都不沾,可只吃肉又不行,为了能让他多吃点别的,我用了各种办法,这面鱼儿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有嚼肉的口感,却又不能太硬。” 感觉消化的差不多了,葛凯琳找出书来看,绪祥去菜市场买菜。 院里就有种的蔬菜,绪祥还是想出去看看。 结果在菜市场还没有转悠多久,就碰到个熟人。 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左胳膊上搭着件夹克,右手藏在夹克下面,尾随在一个买菜的老太太身后。 绪祥二话不说,一只手从身后卡住那个男人脖子,拎起就走。 猥琐男人一路手脚乱舞,使劲踢腾,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绪祥把猥琐男人扔在地上,声音冰冷:“抱着娃的老太太你也偷,活得不耐烦了吧。” 猥琐男人使劲咳嗽,抬头看清面前的人,身子一个哆嗦,几乎用哭的说:“老大,当年你说事情成了之后保我没事的,可你说话咋不算数呀,我这班房一蹲就是十几年,前几天才出来,我一没家人二没工作,浑身是伤干不了重活,我总得混饱肚子吧。” 绪祥问他,:“你偷了几个了?” 当年他急匆匆回了前世,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前事了,哪里还记得被他安插在绪宝利身边的这个人,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他失信。 猥琐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唉声叹气:“在里面手脚给打废了,想偷也力不从心。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今儿个才出手,这老太太我跟了半天,还没出手呢。就给老大你逮住了。” 绪祥朝猥琐男人伸出手。 “老大,你干啥?”猥琐男人吓得往后缩。 “把手给我,看看你废到什么程度?”绪祥声音更冷。 “谢谢老大。”猥琐男人的手伸向绪祥。 给男人看完脉,绪祥又看了男人的伤,他从身上掏出纸笔开了方子。 又掏出一沓钱给猥琐男人:“暂时死不了。这些钱你先拿去买药,这个是调理你身体的,到了该换方子的时候我会找你,等我空闲了给你治伤。” 猥琐男人没接钱,直往后缩:“我现在这个样子,连个小娃子都打不过,你给我这么多钱,我死的还快些。” 绪祥问他:“你住在哪里?” “哪里都住。” 也就是居无定所。 “我给你安排个地方住,不过你得干活。” “住人家的地方肯定得干活,世上哪有白吃白住的好事。” “那你跟我走吧。” 绪祥扭头就走。猥琐男人却没有跟上。 绪祥站住等,也没有回头。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猥琐男人先开口:“老大,你为啥对我这么好,你虽失信,却不欠我的。” 绪祥背对着他说:“虽然当时连我自己都身不得己,但我失信确实是事实,这算对你的补偿,我也不瞒你,我还有地方要用你。你是干还是不也随你。” 说完接着往前走。 快到巷子口时,猥琐男人大声叫喊:“干,老子干,反正也是死。还不如混个肚儿圆。” 不远不近跟在绪祥后面,绪祥上到半山腰的时候,他才山脚。 绪涅失踪后,养殖场的那些蛇呀蝎子呀之类的毒物,管管都给卖了,只留下了那几箱独特的大个儿蜜蜂。再就是只养小花猪了,管管给起名雪猪,是为了纪念丢失的雪绒和雪风。 管管不在,养殖场的人不认得绪祥,绪祥自我介绍说是葛益芬的侄女婿,今天送来一个人专门养蜂的人,是葛凯琳让送过来的,这事回头葛凯琳会和管管说。 事情交代清楚,猥琐男人才挪到半山腰,绪祥下去接他,顺便说了自己的安排,嘱咐:“没事你就呆在山上,哪儿也别去,有人上山看猪,你不要露面。” 男人答应,能有个安稳的地方呆着,他也不想多事。 听猥琐男人和其他人互相自我介绍过,绪祥下山去菜市场卖菜。 葛凯琳正在院里摘西红柿,看见绪祥进院就问:“祥哥你是去外星球买菜去了吗?” 菜市场离家就几百米远,绪祥买个菜硬是用了三个多钟头,葛凯琳准备西红柿就馍,凑合着填饱肚子继续看书。 她告诉葛益芬她是冲着省肿瘤医院的机器去的,其实她是冲着物理师去的。 物理师这个职业国内现在还不足千人,很少有人能弄懂物理师是干啥的,反正维修师和物理师都要和机器打交道,她还不如说个大家耳熟能详的,省了很多口舌。 而且招聘告示上说,物理师要兼职维修师,她说自己是冲着机器去的,也没有错。 考试在即,时间紧迫,她不敢耽搁。 绪祥摸了摸葛凯琳的头,从葛凯琳手里拿过西红柿,边进屋边说:“我今儿个狐假虎威了一次,借你的势往小姑父那里塞了个人,耽搁了时间,这就给你做羊肉面。” 葛凯琳好奇:“你一个大刑警,借我一个平头百姓的势,该不会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吧。” 进门冷不防被躲在门后的绪祥偷了个香。 偷袭成功,绪祥心满意足得往厨房走,葛凯琳跟进厨房,问:“啥人呀,还用得着我的名义?” “我的一个线人,姓丁,是那种看着就没好感,有恶心事就直接想到他的人,四十多岁的男人,你不用去特意见他,要是不小心碰到,不用介绍,直接就能认出来,小姑父问起,你就说是你刚上班时对你特照顾的一个人,现在人家有难,你也帮人家一把。” 这养猪场最初是葛凯倪投的资,虽然后来葛凯倪渐渐撒手,可她还算是养猪场的股东,往里安排个把人也是情理之中,何况老丁并不掺和养猪场的事,只负责养蜂。 “你安排好了,我难道还能拆你的台吗,真是霸道。”葛凯琳发表完自己的意见,回房接着看书。 绪祥挖面和面擀面条,很快香喷喷的羊肉面就做好了。 吃面期间你喂我我喂你的事,对于初恋加热恋的人,这里就不详述了。 当晚只有管管和葛益芬回来,葛辛丑和郝沈梅留在临曲照看王小爱。 葛凯霞和葛凯娟还在读书,正是做课题最忙的时候,不能全天候留在医院伺候王小爱。 高争气一个男娃子家,单独照看王小爱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大家就商量着轮流照看。 高二学生暑假补课,葛益芬明天还有课,今晚就郝沈梅和葛辛丑留在了医院。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轮流伺候王小爱的日子中度过。 轮到葛凯琳时,绪祥和她一块去。 其他时间葛凯琳抓紧时间看书,绪祥早上给葛凯琳做饭,吃完饭俩人聊会儿天,要是家里没有别人,绪祥总会趁机偷个香啥地。 两个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却也是才尝到恋爱的滋味,那心里的甜蜜自然不能为外人道。 然后葛凯琳看书,绪祥去外面转悠。 说是去买菜,可是一转就是两三个钟头,菜市场就在家附近,这么长时间就是买办宴席的材料都够了,可绪祥每次回来手里也就只提着两三样菜而已。 葛凯琳只是偶尔开个玩笑,也不问绪祥具体原因,就是晚上听到绪祥出去,她也当不知道,绪祥天亮前回来,她也只顾睡她的觉。 她心里明白,绪祥说是休假一个月才去刑警队报到,可这警服都穿在身上了,人家警队自然不会让绪祥白闲着,只要爸妈和姑姑姑父他们没有发现就行。 “凯娟你几天没睡了?”眼见着葛凯娟摇摇晃晃就要晕倒,葛凯琳赶紧拉葛凯娟坐下。 葛凯娟看了眼睡着的王小爱,摇摇头,不知是不想说,还是怕吵醒王小爱。 葛凯琳示意葛凯霞跟她出去。 两人下了楼,葛凯琳问葛凯霞:“你五姐眼睛咋红成那样,没睡觉也不至于肿呀,哭过?” “本来这些天就没睡过囫囵觉,昨晚五姐又哭了一场,”葛凯霞咬牙,“前儿个我五姐才带她对象来看过我妈,昨儿个她对象就和我五姐说,雷灵香怀孕了,肚子里的娃是他的。” “这搅屎棍子又想干啥,咋哪都有她的事。”葛凯琳恨不得把雷灵香戳成蜂窝煤。 “四姐,这雷灵香太可恶了,她根本就是和咱家人过不去。”葛凯霞也是恨得不行。 一个个数:“自从她抱着个来历不明的娃回村,先是缠三哥,三哥谈对象她搅合,三哥结婚了她还搅合,被三嫂打了一通她还没死心。 “在二嫂跟前胡说一通,那意思是二哥几十岁了不谈恋爱不结婚,就是在等她,亏得二嫂不是没见识的人,一通烧刺弄得她再也不敢胡说。 “水莲姐都快跟程医生订婚了,她在里面搅合,硬是把水莲姐和程医生给搅合散了。 “我五姐和他对象本科时就是一个班的,现在读研究生又是同一个导师,这么好的感情基础,还是被她搅合的要散了。”(未完待续。) 第0319章 病房 葛凯琳怒其不争:“散了就散了吧,脚踏两只船,这样的人咱不要,为这样的人流眼泪,根本就不值得,你俩平时不是挺横的吗,碰到正经事咋就怂了。” “我也恨不得把那两个不要脸的撕了,可我妈现在这样,我不想惹事,怕我妈心烦。”葛凯霞眼泪都出来了。 葛凯琳原地转了两圈,低声在葛凯霞耳边嘀咕:“你有没有办法让你们学校的人都知道,雷灵香其实只是个冰美人,她的体质不可能怀孕,所以这些年她只在男人堆里混,绝不结婚。” 葛凯霞不解:“可她有个女儿呀?” “你憨啦,”葛凯琳怒其不争的点了一下葛凯霞的头,“人家谁知道她有个女儿,就是真有人知道,有人问起,你的嘴是干啥的。” “哦哦,我知道了。”葛凯霞有些小兴奋。 两人又嘀咕了一阵,准备上楼回宿舍,程骁鹏来找葛凯琳,说是消化科有了一张空床,他已经托人把王小爱的名字转过去了,让赶紧住进去,怕有患者看见了床空着不让住闹起来。 一阵忙活,王小爱总算住进了病房,双胞胎回学校,葛凯琳和绪祥替换她们看护王小爱。 程骁鹏这才有空和葛凯琳说话:“水莲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得了肺炎。” 水莲是葛凯健的小姨子,和程骁鹏谈了两年多,最后还是被蓝灵香搅合散了,理由是她的女儿是程骁鹏的,而且说得有理有据,程骁鹏自己都给绕进去了。 要是以往的葛凯倪,绝对像炮仗一样,程骁鹏一提起水莲她就爆脾气,葛凯琳心平气和地告诉程骁鹏:“她们公司在南方开了分公司,水莲自己要求常驻分公司,只过年的时候回来了一次,听说平时也很少打电话回来。” 得肺炎是水莲和程骁鹏刚分手时的事。程骁鹏现在才提起来,也只不过是找个话头想知道水莲的近况而已。 程骁鹏神色沮丧,想问水莲公司的地址,试着张了几次嘴还是没问出口。让葛凯琳有空多休息,告辞出了住院部。 不一会儿有个护工送来一张弹簧床和一床被褥,说是程医生租的。 从程骁鹏出现到离开,绪祥都一直没吭声,面无表情。 “在想啥?”葛凯琳问正在打开弹簧床的绪祥。 绪祥直起腰。语气淡然:“蓝灵香这次算是做了件好事。” “嗯?”葛凯琳等着绪祥的解释。 一个搅屎棍子,拆散了好好的一对有情人,这还是做了好事? “随便有个女人拿个蹩脚的理由就能难住的男人,要是真得嫁给他,那才是跳进了苦海。”绪祥说完继续摆弄弹簧床。 葛凯琳从身后抱住绪祥的腰,低声嘟囔:“还是我的祥哥厉害。” 追了自己两个世界。 同病房的人嘀咕:“哎呀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羞耻,大庭广众之下就搂搂抱抱。” 葛凯琳羞得赶紧要松开手。 绪祥比她动作还快,扭过身抱起她,轻轻放在弹簧床上。替她脱了鞋,盖好被子。 这个行为更夸张,自己是来照顾病人的,反倒像被照顾的那个一样,还要被抱到床上,葛凯琳扯起被子盖住脸,掩耳盗铃,人家看不见她的脸就不会有怪眼神。 绪祥眼露笑意,扯开她脸上的被子,嘱咐她:“趁二婶这会儿睡着了。你也抓紧时间睡会儿,我去做点夜宵,你想吃啥。” 葛凯琳压低声音:“我不饿,你自己吃点东西就行。给二婶做点软和好下咽的东西。” “你不说那我可就自己做主了啊,赶紧睡吧,夜宵很快就好。” 完全无视别人讶异的眼神,自顾出了病房。 有个小女孩看得羡慕:“姐姐你好幸福呀,你爱人长得好看,又会体贴人。” 葛凯琳很不好意思:“我俩还没结婚呢。” 小女孩替她着急:“呀。姐姐你可得赶紧加油了,这样的人最招人眼了,小心被人抢了。” “呵呵,”葛凯琳被小女孩夸张的表情逗乐:“你才多大呀,就知道这些了?” 看模样小女孩还是个初中生的年纪,感叹现在的小娃子还真是早熟。 小女孩没觉着自己小:“本来就是这样的呀,书里电影电视里都是这么说的。” 说着自己笑起来:“不过姐姐你这么好看,那些人想抢人也要看有没有资本。” 小女孩的家长咳嗽一声,小女孩住了嘴,却又忍不住看向葛凯琳这边,显然是还没有放弃刚才的话题。 自己虽然在恋爱方面的心态还是个小女生,可毕竟实际年龄操过三十岁了,和一个初中生谈论这个方面的事确实很怪,人家的家长还在旁边盯着呢,可看样子小女孩还在找机会说这个话题,葛凯琳有些头疼。 眼见着小女孩朝着她又要说话,葛凯琳先开了口:“你上几年级了?” 小女孩立马蔫了:“我不上学了,乡办初中不要我。” 葛凯琳心里大概明白了原因,可自己挑起的话头不能就这样掐了,小女孩那蔫头搭脑的模样挺让人心疼。 就问:“小学和初中可都是义务教育,学校咋能这样呢?” 小女孩的家长叹气:“她连预考都没过。” “预考,啥预考?”葛凯琳一头雾水。 以前只有高考之前要进行预考,过不了预考的连参加高考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早几年就已经取消预考了,难不成现在小学升个初中还要预考? 结果还真让她猜对了,家长叹气:“就是升乡办初中的预考呀,人家教室就只有那么多,要的人数有限,要不是我这病,也不能耽搁了我妮子的学习。” 葛凯琳问小女孩:“你想上学吗?” “想。”小女孩的眼圈都红了。 “那你就自己在家学呀,到时候一样可以报考高中。”葛凯琳给提建议。 “我是在自己学,可是没人教我。”小女孩从书包里掏出课本给葛凯琳看。 是初一的课本,已经用过的,应该是借别人的,或是自家哥哥姐姐的。 “其他的我看辅导书就能学,可数学就有些弄不懂,英语我没接触过,就是有辅导书和磁带也不行。”小女孩一本本翻给葛凯琳看。 王小爱醒了,葛凯琳扶王小爱上了个厕所,王小爱躺回床上,葛凯琳给她倒杯开水晾着。 “你学到哪儿了,前面都有哪里不懂。”葛凯琳拿起数学书问小女孩。 王小爱睡了一天,这会儿醒了一时也还不想睡,就和那小女孩的妈妈聊起天来。 小女孩的妈妈叹自己女儿的命苦,被自己连累的书都没得读。 王小爱笑:“那你可是走运了,我家妮子打小就爱教人学习,就是榆木疙瘩她都能让你开了窍,趁着她在这里的时候,赶紧问,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葛凯琳好笑:“二婶,有你这么吹牛的吗!” “我哪儿吹牛了,思敏不就是你教出来的,”王小爱摆事实,“他能考上中专,可是多亏了你当年给他打的底子,要不,说不定他连小学都毕不了业。” 范思敏初中毕业后考上了机械学校,工作分配在沃水机械厂,现在是个小小的领导了。 “人家有出息也是人家用功。”葛凯琳可不敢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当初她是在范思敏身上费了不小功夫,可她没多久就搬去了恽县,范思敏跟着葛益鸾去了霞帔村,那是另一个县的地界,再没多久她就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之后就是葛凯倪都没怎么见过范思敏,范思敏能考上中专,那也是人家自己能下苦功。 王小爱今儿个还就拗上了:“没有你给她打底子,他连小学都念不完。” 葛凯琳不敢跟王小爱争:“好好好,二婶说得对,都是我的功劳,我伟大,我光荣,我该佩戴大红花。” 对方可是个病人。她怕把王小爱急出个好歹来。 赶紧转移话题,问小女孩叫啥,小女孩说是叫做王红霞。 葛凯琳开玩笑:“哇,你和我二婶同姓,说不定八百年前是本家呢,我小姑要开个学校,专门收你这种不得已失学的学生,既然你是我二婶的本家,要是你去我小姑的学校上学,我让我小姑给你开小灶。” 她也就只是这么随口一说,只为了转移王小爱的注意力。 结果王红霞还当了真,立即求她妈妈让她去上学。 当家长的当然没有小娃子思想那么单纯,小心地问:“私人办的学校应该学费很贵吧。” 葛凯琳噎住,葛益芬的学校还没有影子好吧,目前还只是个话题而已,连校址都没选好。 “最先收的学生,学费就按公立学校标准收费,免住宿费,其他费用自理。”绪祥接了话,手里还提着两个饭盒进来。 “祥哥,你咋这么快。”葛凯琳接过绪祥手里的饭盒。 绪祥交代:“一个装着面鱼儿,打了蛋花,是给二婶的,一个是油茶,是给你的。” 王小爱调侃:“这咋还两样对待咧,油茶可比面鱼儿好吃。”(未完待续。) 第0320章 狭路 绪祥正儿八经的解释:“油茶里放了芝麻面和炒面豆,二婶你现在吃还比较难消化,吃了又该不舒服了,面鱼儿比平时做的软和。” “你这娃,从小就把个玩笑当真话,好没意思。”王小爱笑着摇头。 “哇,姐姐,你和这位哥哥是青梅竹马呀,你俩又长得都好看,男的帅女的俏,一起走出去非得迷晕一片人不可。”王红霞当即就忘了要上学的事。 王小爱手关节变形,自己拿勺子费劲,葛凯琳要喂她,她不肯,不想当废人,葛凯琳就给她围了块大围布,王小爱边吃边洒,总共进嘴里的只有小半碗。 等王小爱吃完,葛凯琳和绪祥才一块喝油茶,满屋子都是油茶的香味,同病房已经睡着的人硬是闻着香味给饿醒了。 王红霞的妈妈可没忘了正事,问起了那个还没有影儿的学校:“你说的那个学校在哪里,教育局承不承认,学校采取什么管理方式,收费是什么标准,收学生要不要条件。” 一通话问得葛凯琳来了兴致:“阿姨问的这些问题,听出来您是行家呀。” “我哪是啥行家,”王红霞的妈妈苦笑,“我只是一个民办教师而已,因为生病,工作被人顶了,连自己的娃都没学可上。” 自从建议葛益芬自己办学以来,葛凯琳就一直忙着看书,王红霞的妈妈提的这几个问题她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过,再说她也没有在这个世界的办学经验,这个问题还是交给专业人士。 告诉王红霞的妈妈:“具体这些我还真不清楚,后天我小姑来照顾我二婶,你俩是同行,还是你俩自己说吧,这会儿也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 等王小爱还有那一对母女睡下,葛凯琳和绪祥嘀咕:“你答应小姑娘的事,记得给小姑说一声啊。” 她说的是王红霞学费的事。 绪祥一推二六五:“小姑父不待见我。这事还是你说好一些。” 葛凯琳气结:“那谁让你信口开河来着,学校的影子都没有呢。” “是呀,学校的影子都还没有呢,你就信口答应给人家开小灶。” 绪祥拉着葛凯琳躺在弹簧床上。堂而皇之把葛凯琳抱了个满怀,谁让弹簧床窄呢。 第二天周晴岚来看望王小爱,看见葛凯琳和绪祥的相处方式,她心里一阵酸楚。 人人都能得到幸福,为啥她自己就过得这么辛苦呢。就连大女儿周晓红都对她不冷不热,几个孩子里面,她给周晓红的爱可是最多的。 和王小爱聊天时,话里话外就带出了这一层意思。 王小爱叹气:“别怪我说话直,你一辈子都在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当初属于你的你当做看不见,好好的日子你过成这样,这怪不了别人。” 周晴岚的前夫当年意气用事,和周晴岚离了婚,连女儿周晓红都不要了。后来一直没有结婚,先是找周晴岚周围的人打听周晴岚的事,后来直接找了周晴岚要求复婚。 但周晴岚一直放不下管管,后来管管和葛益芬结婚,周晴岚嫁给绪二武,难说没有报复葛益芬的成分。 人家管管恨不得整天把葛益芬泡在里宠着,周晴岚的报复又得到了什么。 周晴岚的前夫至今未娶,周晓红已和亲生父亲相认,跟了亲生父亲姓祁。 祁晓红放假一般都去生父家里,周晴岚和绪二武生的那几个。因周晴岚对祁晓红的偏心,和周晴岚并不亲,周晴岚有丈夫有几个娃,却自己一个人过的凄苦。 王小爱一通话说得周晴岚哭起来。葛凯琳拉下脸:“晴岚姐,现在月底,正是各科室核算绩效的关头,你这个核算股的股长不在跟前,就不怕出了错漏?” 周晴岚讪讪地收了哭,和王小爱说了几句注意身体。有时间再来看你的话,告辞走了。 自己把日子过成这样,却在一个病人面前哭哭啼啼,难怪以往葛凯倪对她没有好脸色。 说起来周晴岚也是有本事,能说会道,机会也不错。 本来她是以临时工招聘进收费室的,因为她有会计证,又恰巧赶上省里检查各个医院的资格配置,医院迅速给她转为正式职工,还升她为核算股的股长,在这满大街下岗工人的时代,她可谓是一步登天。 但愿她不要一直这样怨天尤人,否则再好的日子都会被她过惨了。 来接葛凯琳班的是葛丁丑,满身满脸的疲惫。 绪祥怕葛丁丑的心脏病再犯了,特意给葛丁丑搭了脉,并自己配了药给葛丁丑喝。 看得王红霞又是满眼的小星星:“哇,俏姐姐,帅哥哥还会看病咧,你可真幸福。” 葛凯琳笑笑,没打算说啥,她家祥哥可不止这点本事呢。 结果绪祥面无表情替她答了话:“你这位俏姐姐不止看病厉害,教书也是一绝呢。” 葛凯琳顿时无语,他这是强调自己昨晚的信口开河吗。 交代葛丁丑:“我这次回去可能有段日子不能来看二婶,要考试了,考完试就来看二婶。” 葛丁丑赶他俩走:“工作要紧,再磨叽可就赶不上回恽县的车了。” 葛凯琳又嘱咐了一通王小爱,这才和绪祥下了住院楼。 在楼梯口看见了个不想看见的人。 雷灵香抬头直盯盯看着绪祥,毫不掩饰眼里的痴迷。 葛凯琳在绪祥耳边嘀咕:“得,她又瞅上你了。” 绪祥揽住葛凯琳的腰,手威胁性的伸向葛凯琳的咯吱窝,葛凯琳立马噤声。 下到最后一层台阶,雷灵香依然站在楼梯口正中央,还甜甜地和绪祥打招呼:“祥娃哥,你啥时候回来的,你走的年台可不短呢,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腻死人的语调,葛凯琳打了个激灵,再看看绪祥能冻死人的那张脸,葛凯琳很想笑。 虽然对方调戏的是自家祥哥,可这画面咋就觉着这么有喜感呢。 她这想笑又忍笑的小把戏,哪里瞒得过和她相处了两世的绪祥,绪祥干脆如了她的愿,手在她咯吱窝挠了几下,葛凯琳笑出声来。 雷灵香以刚才和绪祥说话的语调问葛凯琳:“凯倪,你笑啥?” 葛凯琳捞出绪祥放在自己咯吱窝的手,展开绪祥的手掌贴在自己肚子上,呵呵笑着从上到下打量雷灵香,看得雷灵香心里有些发毛。 “哈哈。”葛凯琳笑了两声。 雷灵香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她已经习惯往常葛凯倪对她的怒目而视,那样的葛凯倪她一点都不怕,如今葛凯琳突然这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她咋就感觉后背发凉呢。 雷灵香退一步,葛凯琳就进一步,最后雷灵香完全让开了路。 葛凯琳这才笑着开口:“你记住,我是葛凯琳,要是下次认错人的话,被烙铁穿洞的滋味你已经体验过了,我会给你机会体验全新的滋味。” 握了一下蓝灵香的手腕。 蓝灵香手腕一痛,顿时全身过了电一样麻木,瞬间失去知觉。 失去知觉持续的时间也只是瞬间。 知觉很快恢复,接下来身体里就像有一条冰凉的蛇在游走一样,冰凉过后紧接着就是火热,等这一切的异常消失,蓝灵香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软倒在地,动弹不得。 葛凯琳笑吟吟看着蓝灵香不同感觉时的脸部变换扭曲,好心提醒:“你这样挡着路,小心来来往往的人踩着你。“ 绪祥一直冰着一张脸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好戏看过,俩人继续往前走,绪祥问葛凯琳:“你这是跟谁学的?” “是二祖母教我的,二祖母说我不会武功,这种突发制人的招数可以暂时救急。” 葛凯琳刚才只是突然大力阻断了蓝灵香手臂上的经脉,蓝灵香浑身失去知觉。 瞬间的阻断之后,葛凯琳又迅速放开,之前被阻断时血脉不畅,经脉所过地方自然冰凉,因放开太快,通常的血脉和之前阻断时形成鲜明对比,才会觉着冰凉过后紧接着就是火热。 这一冷一热之间,消耗太大,加上心里的惊惧,蓝灵香才会软倒在地。 不用特意做什么,用不了几分钟,她自己就会恢复。 所以这招数也就只能用于暂时救急而已。 绪祥站住,不顾在大马路上人多眼杂,紧紧搂住葛凯琳,下巴抵在葛凯琳头顶。 “咋啦?”葛凯琳感觉得到绪祥心跳加快。 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我干刑警这一行,担心你会因为我而受人挟持,你一定要学会自保,不管你跟着孙夫子和二祖母学了什么招数,你只管用。” 葛凯琳感动:“你放心,我学了不少的歪招呢,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回宿舍收拾东西,绪祥和葛凯琳商量:“明儿个咱们去一趟绪家堡吧,我答应了奶奶带媳妇回去见她,奶奶的身体不知能撑多久,我上班后也不知啥时候能有时间去看她。” 葛凯琳点头,有些不自在:“谁是你媳妇。” 绪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谁是我媳妇谁知道。” 拎起包拉起她的手就走。 葛凯琳在心里唾着,谁说这是一个千年冰瘫脸,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赖。(未完待续。) 第0321章 炫耀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因为要赶车,路过贾陆军的酒店都没顾上进去打个招呼。 可葛凯琳总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她几次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俩人已经走出老远,走得拐弯看不见了,站在酒店高层窗户后的高争气拉开窗帘,定定地看着没有了葛凯琳身影的大街。 贾陆军和他并排站着,同样看着大街:“滚蛋哥,你打算咋办,就这样放开凯倪姐吗?” 高争气纠正贾陆军:“是凯琳,她要改回原来的名字,往后没有凯倪了。” 贾陆军点头:“早就该改回来了,凯倪哪有凯琳好听呀。” 高争气没有回应,看向医院里葛凯琳住的宿舍方向。 “我也要走了,说不准往后也没有滚蛋这个人了。”高争气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径自下楼出了酒店,留下贾陆军摇头苦笑。 “长大了,变了,再也回不去小时候喽。”贾陆军嘟囔着去忙自己的。 绪祥给葛辛丑和吴丽梅说起带葛凯琳回去看郇老太太的事,葛辛丑答应的很爽快,郝沈梅神色不明,没有说行,也没说不行。 以往葛凯琳去绪家堡,那是去找绪欣毓玩,这次去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代表着家里答应了葛凯琳和绪祥的事,以绪祥这些天的表现,她不能肯定绪祥的品性还是不是曾经她了解的。 毕竟绪祥一消失就是十多年,谁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子,他说啥就信啥。 绪祥也明白郝沈梅的顾忌,可是他无可辩驳,就连他会对葛凯琳好这句话都说不出来。 葛凯琳看着他心疼,问郝沈梅:“妈。你信任你的女儿吗?” 郝沈梅点头,又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女儿闹了这些年别扭,也没做啥出格的事。可她心里就是没底。 葛辛丑开玩笑:“只是去看看,又不能少块肉,说不准咱闺女去一趟,祥娃的奶奶就能长命百岁呢,那咱闺女可是积福了。” 言外之意是想不通就不要为难自己。不要把这事看得太重,就当女儿是去做好事。 “我去准备明儿个要带的东西,凯琳好些年没有去过了,祥娃记得好好给凯琳说说你叔叔家的情况,以免凯琳唐突了哪个。”交代完,郝沈梅去准备东西,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葛辛丑小声安慰绪祥:“你大娘娘嫁给我吃了很多苦,她是怕凯琳走了她的老路。” 绪祥郑重点头。 葛辛丑感叹:“我们那个年代虽说推行自由恋爱,可基本上还是盲婚哑嫁,又不兴离婚。吃苦也就自己咽下去了,现在的时代可是真正的自由恋爱,女娃子家就是结婚晚点也不算啥大事,你大娘娘有得选,自然就考虑的多些。” 绪祥再次郑重点头。 他和葛凯琳的情只有他两人心里明白,现在他就是有再多的语言也都是空白无力的,除了点头,目前还真不能做什么。 葛凯琳心里好笑,老爸,你这是安慰人吗。你这分明是在威胁好吧。 笑意带在了脸上,绪祥问她笑什么,她摇头,笑意却更大。 绪祥就觉得手咋就这么痒呢。嘴也想干点啥,无奈未来的老丈人就在跟前,他啥也干不成。 “妮子,你叫个啥名呀?” “奶奶,我叫葛凯琳。” “这名儿可真好听,女娃子家就该叫这样的名。” …… “妮子。你家大人稀罕我家祥娃吗?” “奶奶,稀罕,我爸妈可稀罕祥哥呢。” “就是,我家祥娃多好看呀,又有本事。“ …… “妮子,让奶奶看看你的模样。” “哎,奶奶你好好看。” “这妮子可真好看,我家祥娃就该找这样的。” …… “妮子,你啥时候给我家祥娃当媳妇呀?” “奶奶,这个得我爸妈说了算。” “哎哟,可得快点,这么好看的妮子别让人给抢走喽。” …… 郇老太太一遍遍抚摸着葛凯琳的头脸,一遍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葛凯琳没有一点不耐烦,陪着郇老太太说着车轱辘话。 看着葛凯琳,想起自家女儿,张惠灵和绪向阳心里难受的不行,绪向阳还忍得住,张惠灵回去自己屋里痛快哭起来。 绪祥问绪向阳:“叔叔,我还有两天就要报道了,之前我提的事你想的咋样了?” “啥事?”绪向阳是真不记得了。 “我说要带着欣娃出去长见识的事。”绪祥提醒。 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绪向阳反而问起他这些年去了哪里,这事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你要上班呢,警察做起事来可是没白没夜的,带着他行吗?”绪向阳有点心动。 张惠灵护绪欣丰护得厉害,绪向阳自己这些年身子也亏损的厉害,还真管不了儿子。 “我当年管得了涅娃,如今就管得了欣娃,欣娃只是被惯坏了,没有好好引导。” “你婶婶不会愿意,欣娃是你婶婶的心头肉,你要是带走欣娃,你婶婶还不得疯了。” “如果叔叔愿意,说服婶婶的事叔叔应该不难办到。” “臭小子,将我的军是不是,欣娃有你管着,我也放心,我做你婶婶的工作。” 说干就干,绪向阳进了自己屋。 绪祥和郇老太太说,今儿个天气不热,他和葛凯琳一块陪着奶奶出去走走。 郇老太太乐呵呵答应:“对,出去走走,让人家也看看我孙子和孙媳妇,长得多好看呢。” 合着老太太出去是为了炫耀呀,葛凯琳好笑,和绪祥一边一个,扶着郇老太太出了院子。 路上每碰到一个人,郇老太太就问人家。我孙媳妇好看吗,我孙子帅不帅。 别说绪祥和葛凯琳的模样真好看,就是俩人丑得鬼神见了都退避,这个时候人家也会顺着郇老太太的话说呀。谁会跟一个老封君找别扭。 转了半个村子,郇老太太收罗了一堆的好话,脸上那个笑呀,任谁看了都不由得乐呵。 转悠到村子最后头,去了绪大江家。 越是新盖的房子批的地基越靠后。绪大江的房子是去年才新盖的。 除了绪四武,绪大江的其他三个儿子都有正式单位。 高争气去了临曲后,恽县一中对面的饭店盘给了贾陆军,绪四武和贾陆军一块干,后来高争气的酒店也盘给了贾陆军,绪四武就独自经营恽县那个饭店。 所以绪大江有四个儿子,身边却没有一个。 郇老太太一进院子就感觉不对劲,问绪祥:“咋这么静咧。” 要说家里没人吧,院门却没锁。 雷灵枝迎了出来:“娘娘,我在家咧。打了个盹,没听见有人进来。” 接手绪祥搀着郇老太太往屋里走。 “我说嘛,家里没人院门还大开,你俩这心也太大了。”郇老太太呵呵笑。 还忘不了问:“你看我家祥娃和他媳妇谁好看?” 雷灵枝探头看看葛凯琳,葛凯琳冲她眨眨眼,雷灵枝明白了咋回事:“哎吆,好看,俩人都好看,就我见过的人里,还没有他俩这么好看的人咧。娘娘你可真有福气。” “是吧是吧。”郇老太太就像小娃子得了糖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葛凯琳注意到雷灵枝眼睛通红,还有些肿,很显然是哭过。 可郇老太太正高兴呢。现在不是提这个的时候。 郇老太太进屋坐下,把自家宝贝孙子和孙媳又是一通炫耀,这才问起雷灵枝怀孕的事。 “你觉着咋样啊,有没有啥想吃的,咋就你一个人在家,大江呢。咋不陪着你,大江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要是他气着你了,你就给我说,看我不骂他。” 雷灵枝眼里泛起了泪花,话是笑着说的:“娘娘,他对我好着咧,我一说想吃酸枣,他就去给我摘了,这不是还没回来呢,所以就我一个人在家了。” “这还差不多,这才像个汉子家的样。”郇老太太哼哼。 吩咐绪祥:“你给灵枝看看脉。” 绪祥遵从吩咐,手搭在雷灵枝的手腕,眉头越皱越深。 郇老太太问:“祥娃,咋老半天没听你吭声?” 雷灵枝答话:“还没真给看呢,我有点紧张。” 郇老太太呵呵笑:“你这妮子,紧张个啥,我家祥娃可厉害了。” 随时随地夸自家孙子,葛凯琳头扭到一边。 就绪祥和雷灵枝的神情,这个时候真不适宜笑。 “我给你开个方子吃着,会更加好。”绪祥明明皱着眉头,说的话意思却相反。 嘱咐葛凯琳:“方子里有几位药草,一般的药房没有,我去地里找找。” 告诉雷灵枝:“奶奶转悠半天了,可能没多会儿就要睡觉,我回来再接奶奶回去。” 话还没说完,郇老太太已经开始打盹。 “那就麻烦你了。”雷灵枝说着话,和葛凯琳一块扶郇老太太去里间躺着。 给郇老太太盖好被子,两人去外面说话,结果看见绪祥还站在院子里。 “祥哥?”葛凯琳知道绪祥还有话说。 绪祥看着雷灵枝,话很直接:“你的情绪要是稳不住,肚子的娃就稳不住。” 雷灵枝眼里又蓄起了泪水。 葛凯琳给雷灵枝搭脉,心里一惊。 雷灵枝的脉象很乱,气息也不稳,要是再不管,很可能流产,这还是轻的。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0322章 悬崖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我去采药,凯琳给你调息,你最好卧床。”甩下这句话,绪祥信步出了院子。 “凯琳,很严重吗?”雷灵枝的眼泪掉了出来。 葛凯琳扶着雷灵枝回屋:“你要是再哭,可就真有这么严重了。” 扶雷灵枝躺下,从包里掏出银针,给雷灵枝扎针调息。 这个习惯葛凯琳和葛凯倪是相通的,都是随身带着银针,出门之前,银针也是消过毒的。 待雷灵枝气息平稳,葛凯琳再次给雷灵枝搭脉,脉象也好了许多。 葛凯琳劝雷灵枝:“你这个年纪怀孕,虽是头胎,可也是高龄孕妇,本身就比小年轻危险些,你自己要是不注意,别说胎儿保不住,就是你自己,都有可能丢了命。” 雷灵枝长长叹口气:“你说的这个我知道,今儿个也是气得狠了。” 当初雷灵枝嫁给年龄比她爸爸还大的绪大江,刑桂银就不同意,吵呀骂呀的闹了好久,结果她还是嫁了,这几年她和娘家之间虽说磕磕绊绊,却也还有来往。 雷灵枝怀孕,刑桂银拘着雷灵枝不准回家,非要雷灵枝打掉胎儿,说是绪大江身体不好,又已经六十多岁了,谁知道还能活几年,要是绪大江死了,雷灵枝带着个拖油瓶,想嫁都难。 绪大江当然不会任由媳妇被关在娘家,脾气上来,几脚就踢坏了刑桂银家院门,雷灵枝自己也想要这个娃,跟着绪大江回了家。 刑桂银不死心,三天两头来闹,今天绪大江出去没多久,刑桂银就找上门来一通叫骂。要不是有邻居拦着,说不定母女俩就动起手来了。 当初雷灵枝要嫁给绪大江,雷晓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好像要嫁人的是别人家的女儿,如今雷灵枝和刑桂银闹成这样,雷晓既不支持哪个,也不从中劝解,甚至母女俩闹起来的时候。他还躲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外人。 亲妹妹雷灵莲,无论对嫁给比她爸爸还大的男人的姐姐,还是对不知道在外干啥的妹妹,都是不闻不问不理睬,就好像这两个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雷灵香对两个姐姐也冷漠的很,相互之间就是见面,也不一定说得上几句话。 至亲的人这样,雷灵枝怎么好受得了。 葛凯琳建议:“要不你换个地方养胎。” “可我能去哪儿呢,”雷灵枝眼泪又出来了。“他娶了我,他的儿子们没有反对,和我说话也还客气,可从来不和我一块出现在外人面前,就连他也只愿意和我守在家里,怕出去后别人对他儿子说三道四。” 绪首武和绪二武都比雷灵枝大,绪四武和绪小武虽比雷灵枝小,最小的绪小武也只比雷灵枝小六岁。 娘家人其他人关系冷淡,妈妈虽是真心为她着想,方法却实在不能让他人接受。婆家又客气得不像一家人,雷灵枝这日子也确实难过。 雷灵枝气息再次紊乱,葛凯琳只能以给她推拿调息,雷灵枝睡着。葛凯琳出了一身汗。 绪祥在悬崖边找到绪大江,说明了雷灵枝的现况,吓得绪大江撒腿就要往回跑。 被绪祥一把拉住:“有凯琳在,她没事,不过不是每回都有这么幸运。” 绪祥把方子给了绪大江:“先配药,药熬好她差不多就醒了。” “好。好,多亏有你了。”绪大江不敢耽搁,抄近路往村里跑。 悬崖下面就是乔家坟场。 绪大江倒是有心,这里地处悬崖,又是乔家坟场地界,一般不会有人来,所以这里的酸枣没有被人摘过,可以随意挑最好的。 绪祥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悬崖下面。 乔家坟场和他十几年前离开时没啥两样,他设的迷阵在绪首武进去过之后,绪涅按他的吩咐给毁掉了,但外行人是看不出来变化的。 找了处杂树和野草长的多的地方,绪祥直接从悬崖顶荡了下去。 绪大江急匆匆配了药,回到家时腿都是抖的,手也不利索,往药罐里倒药时洒了一大半,捡起来拿不稳又掉了。 葛凯琳接手:“大伯伯,你进去看看吧,自己也歇会儿,我来熬药。” 绪大江强自镇静,问起雷灵枝这会儿的情况,他还真有点不敢去看。 葛凯琳说实话:“情绪是暂时稳住了,可也不敢保证下次不会出事。” “那咋办?”响当当的汉子,硬是给吓得没了主意。 他生了五个儿子,可伺候怀孕的媳妇,他这是头一回,现在情况又这么凶险。 葛凯琳没给他支招:“你是她的主心骨,要是连你都护不了她,别人说啥都是白瞎。” 绪大江蔫了。 雷灵枝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他一个半老头子,他也不是不娇爱自家媳妇,可还是为儿子们考虑的多些,怕儿子们面子上下不去,一般都把雷灵枝藏在家里。 刑贵银上门吵闹,他也怕媳妇出事,就整天守在家里,可总也有不在的时候,这不今天就出事了。 寻思了这一会儿,思绪转移,绪大江倒是不抖了,进里屋去看雷灵枝,结果又给吓一跳。 雷灵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眼泪顺着两边眼角流进头发,连个断头的时候都没有。 “灵妮,咱不哭了,我带你走。”绪大江心里那个痛呀,他是真把雷灵枝放进了心里。 雷灵枝没有动静,眼泪流得更凶了! 绪大江急得爬上炕,搂住雷灵枝,除了给雷灵枝擦眼泪,不知道该咋办。 损人打人他在行,安慰人可真不行。 “你个东西,好好的妮子你不懂得心疼,静欺负人家。” 郇老太太不知啥时候醒了,看雷灵枝哭得那个样子,不分青红皂白,揪起枕巾就抽打绪大江。 绪大江怕枕巾抽到雷灵枝,他伏在雷灵枝上方替雷灵枝挡着,却又怕压着雷灵枝,就支起手脚撑着,本来经过之前的折腾,他手脚已经乏力,这会儿着实撑得辛苦。 葛凯琳进来抓住郇老太太手里的枕巾另一头:“奶奶,祥哥出去半天了都没回来,不会迷路了吧。” “咋可能,他小时候眼睛看不见都没迷过路,现在这么有本事,更不会迷路了。”提起宝贝孙子,郇老太太忘了打人。 绪大江松口气,滚到一边,雷灵枝笑起来,眼泪流得更凶。 绪祥和葛凯琳扶着郇老太太回家,到门口却进不了门,绪向阳门板一样的身子堵在门口,门里绪欣丰面对面和绪向阳对峙,一脸愤慨和不服输的表情。 一看见绪祥,绪欣丰指着绪祥就骂:“你这个野种,不知哪儿来的鬼娃子,你凭啥管我,你算老几呀,要不是看看奶奶的面子上,我早把你扔出去了。” “那你就扔一个试试。”绪祥面无表情。 绪向阳回身扶住郇老太太,把主导权交给了绪祥。 郇老太太对绪欣丰不满:“你这娃,咋胡说呢,啥是野种,谁是鬼娃子。” “他,就是他,他就是野种,他……。”绪欣丰指着绪祥叫嚣。 话还没说完,叫嚣就变成了惨叫,也只是很短的一声,马上变成了闷闷的呜咽。 绪祥一只手把绪欣丰指着他的那只手窝去背后,另一只手从身后卡住绪欣丰的脖子,提溜柴火捆一样往野地里走去,很快就听不到声音了。 这动作发生的太快,其他三个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愣怔了一下,郇老太太问绪向阳:“你不去看看?” “看啥,祥娃是他哥,还能把他弄坏了。”绪向阳搀着郇老太太进院。 既然已经决定把绪欣丰交给绪祥管,他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葛凯琳想到一件事:“婶婶不在家吗?” 闹这么大的动静张惠灵都没有出现,以张惠灵护短的习惯,这不正常呀。 “你婶婶睡下了。”绪向阳笑笑。 葛凯琳觉着有点不对劲,睡下了就睡下了,你头扭到一边算咋回事。 心,里,有,鬼? 别问葛凯琳咋知道,这是她的直觉。 绪祥回来的很快,就他一个人。 “你把欣娃弄哪儿去了?”绪向阳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扔乔家坟场了,我告诉他,要是天黑之前他能出来,往后我就再也不管他了。”绪祥答得很轻松,那语调就像是宣布一会儿他要去买芝麻糖一样。 绪向阳心里一个咯噔,忍了几忍,最终还是没有冲出去。 绪祥和绪涅小时候可是哪里都敢去,别说进乔家坟场,人家兄弟就是从坟坑里爬出来的。 葛凯琳也觉着绪祥这招太狠,可这个时候她不能拆绪祥的台,故意找话和郇老太太打岔,郇老太太很快就忘了这一茬,絮絮叨叨和葛凯琳讨论送给葛辛丑和郝沈梅的回礼。 绪祥张罗着做中饭,葛凯琳陪郇老太太说话,绪向阳心不在蔫在屋里院里转悠。 吃饭时绪向阳去叫张惠灵起来,可张惠灵在炕上翻了身又睡着了,再叫也不理。 “算了,她想睡就是硬叫起来也没有胃口,就让她睡吧。”郇老太太阻止绪向阳再次回屋折腾张惠灵。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0323章 老蚌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吃完中饭,郇老太太说着话就打起了盹,绪祥抱郇老太太搁在炕上,让习惯午睡的葛凯琳也睡一会儿,他陪着心神不安的绪向阳出去了。 绪欣丰像没头苍蝇一样在乔家坟场乱冲乱撞,明明他认得进来的路,他曾经躲开大人不止一次进来玩过,可这会儿就是转悠不出去。 站在悬崖上,下面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绪欣丰几次都已经到了出来的路口,可他硬是又拐到了一边,气得绪向阳骂:“这个笨蛋。” 绪祥看着下面的一切,一声不吭。 他只是简单做了个布置,绪欣丰就被困住了,这也是他找到绪大江时的突发奇想。 绪欣丰偶一抬头,看见了悬崖上的绪向阳,急得大叫:“爸,我出不去了。” 绪向阳大骂:“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大白天的你连个路都看不见,你还雄气个怂呀。” 绪欣丰指着绪祥嚷嚷:“肯定是你这个鬼娃子弄得,是你故意的,这样对你有啥好。” 绪祥冷冷地看着绪欣丰。 悬崖高,离得远,绪欣丰看不清绪祥的表情,他也知道和绪祥这会儿较劲是白耽误功夫,干脆不再理会上面的两人,再次试图找出去的路。 可是没用,最后他还是转回了原地。 绪向阳气得扭头就走,他这会儿恨不得打开儿子的脑瓜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啥东西,连个路都找不着。 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最后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悬崖顶的绪祥,若有所思。 自己可真是糊涂了。祥娃说过他这些年干的事不能随便提,那他想要困住一个人话,应该是轻而易举的吧。 绪向阳想返回去再次看看悬崖底下,不过理智还是阻止了他这样做。 要是他再次回去。被儿子看见,那小子会以为自己舍不得他,调皮起来更加有恃无恐。 想通了关节,绪向阳大步往家走,一进院子就吓一跳。 张惠灵跟个傻子一样。木愣愣地坐在屋檐底下,那神情,和自家女儿小时候如出一辙。 陪坐在一边的葛凯琳看见他进院赶紧站起来,表情也不是那么自然。 “这是咋了?”绪向阳凑近张惠灵,问的是葛凯琳。 “叔叔,祥哥咋没和你一块回来?”葛凯琳答非所问。 “他和欣娃在一块,要不我去找他?”绪向阳以为葛凯琳是想要绪祥陪着。 葛凯琳犹豫:“我给婶婶搭了个脉,可我自己也不肯定,还是叫祥哥回来看看吧。” 绪向阳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你婶婶有啥毛病吧?” 葛凯琳摇头:“不是,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好事。还是让祥哥给看看再说吧。” “我这就去找祥娃回来。”绪向阳风一样没了影儿。 绪祥给张惠灵搭过脉后直接肯定:“好事,叔叔你要再次当爸爸了。” “啥?”绪向阳傻了,和张惠灵一个模样。 他这一咋呼倒把张惠灵给震得回了神,揪住他哭:“老天看咱妮子不在,再送咱个妮子。” 绪向阳醒过神,问绪祥:“你有没有看错,我都六十多岁了,你婶婶也快六十了,这个年纪了咋可能怀孕,再说。” 再说啥。绪向阳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来。 绪祥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婶婶这个年纪怀孕确实更应该要注意。” 张惠灵比绪向阳要大方,问:“你回来那天给你叔叔喝的药,是不是?” 是不是啥。有葛凯琳在这儿,她也没有把话说完。 葛凯琳却也明白了,绪祥回来一个月,张惠灵怀孕快一个月了,这不明摆着吗,绪向阳喝的那药是绪祥有意的。 她想起了绪向阳提起张惠灵在睡觉时的不自然。那就更明白了。 老蚌生珠? 不对,应该说是老蚌怀珠才对 “我出去走走。”找借口离开,脸有些发热呢。 “我开了方子就来找你。”绪祥嘱咐。 至于去哪儿找,以绪祥的听力和葛凯琳的敏锐直觉,俩人就是不提前互相通气,找到对方也不难。 走在乡间路上,葛凯琳拍怕发热的脸,她回想起给张惠灵搭脉时受到的震惊,那哪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的脉搏,说是三十多岁的人自己都信。 信步走了一会儿,葛凯琳记起绪祥说过把绪欣丰扔进了坟场,她好奇想去看看绪欣丰。 以前她和绪欣毓玩时,也曾去过乔家坟场上的悬崖,绪欣毓可是个傻胆大,她是不信邪。 绪欣丰折腾累了,大咧咧的躺在杂草丛里。 葛凯琳仔细看了坟场内的情形,大致明白了绪祥的用意。 这坟场和她曾经被困了几个月的壕沟相似,只是规模和面积都小很多,从悬崖顶往下看,底下的情形一目了然。 她确定绪祥对悬崖下的东西动了手脚,出去的路线她也看得出来,可如今绪欣丰身处其中,那感觉可就不一样了,所谓当局者迷。 崖低的绪欣丰也看到了她,恨屋及乌,绪欣丰扭个身不理她。 听到哗啦啦树叶动的声音,绪欣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立马目瞪口呆。 葛凯琳正从崖顶借助杂树和野草往悬崖底下荡,灵活得就像电视里的猴子一样。 那身影越来越靠下,越来越大,直至站在他身边俯视他,绪欣丰还没有回过神来。 葛凯琳嗤了一声:“就你这迟钝劲,要真来个野兽,你这会儿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你是咋做到的?”绪欣丰忘了爬起来,就这样躺在地上问葛凯琳。 “跟祥哥学的。”葛凯琳不再理他,四处晃悠,越看越和大壕沟像。 “哼,你和他是对象。你这是往他脸上贴金。”绪欣丰不再看葛凯琳。 没听到回应,绪欣丰忍不住扭头去看。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从地上跳起来:“喂,你跑哪儿去了。” 他没看见葛凯琳。 “老鼠胆子。这里到处都能躲人,我还能跑到哪儿去。”葛凯琳从一棵柏树上跳下来。 “你这也太快了吧,走路连个声音也没有。”绪欣丰不由朝葛凯琳身边走。 太阳已经西斜,他心里还真有点发毛了。 “哦,小偷偷你东西之前。还要发出声音给你打个招呼呀。”葛凯琳对他的话不屑,再次四处晃悠。 一个走,一个跟,当看到站在出口处面无表情的绪祥时,绪欣丰出了一身冷汗。 绪祥手里拎着葛凯琳的包,还有郇老太太给准备的回礼。 “我送你上车。”绪祥先对葛凯琳说。 再盯着绪欣丰:“你要是试图逃跑,后果自负。” “我自己的家干嘛我要逃跑。”绪欣丰冷哼着朝村子的方向去。 葛凯琳觉着就这样走了不好:“总得给奶奶和叔叔婶婶他们说一声吧。” 绪祥把葛凯琳的包挎在葛凯琳身上,自己提着其他东西自顾往大马路走:“家里这会儿乱套了,奶奶只顾高兴,叔叔犯愁。婶婶有些眯瞪,大伯伯和雷灵枝也在。” “那我下次再来看他们。”这种情形下她打不打招呼,人家都顾不上。 而且,既然绪祥提着东西来找她,肯定是郇老太太他们都知道咋回事,她也就不用担心人家说她失礼了。 她本来还想问问绪祥是不是和她一块去省里,想想今天的经历,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不明摆着吗,绪祥这一回来,自动自觉担起了绪家的责任。绪向阳看起来也有些依赖他,张惠灵快六十岁了突然怀孕,一家人还不知慌成啥样呢。 还有个正处于叛逆期的绪欣丰,知道张惠灵怀孕的消息时。还不知要闹哪样呢,绪祥应该没时间去恽县和她汇合。 绪祥后天就要报到,她考试时间还要靠后几天。 “想什么呢?”绪祥突然站住。 葛凯琳没来得及收住脚步,撞在绪祥身上。 她没往后退,就那样顺势抵在绪祥背上。 “怎么了?”绪祥没有回身,葛凯琳能感觉得到他因说话引起身体的震动。 “没啥。你别动。”她真得很留恋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那你就好好考试,到时咱俩就能多见面了。”绪祥身子放松,让葛凯琳也能舒服些。 听到远处有人走路的声音,葛凯琳赶紧退后两步。 绪祥也很不舍,退后一大步和葛凯琳并排:“走吧,一会儿没有车了。” 葛凯琳点点头。 两人一路走到路边候车的地方,都没有说话。 远远地看见车来了,绪祥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紧紧拥抱了一下葛凯琳,迅速放开,小声嘱咐:“后天我带着欣娃直接去报到,办完手续安置好欣娃就去你考试的地方。” 声音小得只有葛凯琳听到,似乎声音大一点就能把葛凯琳震跑了。 葛凯琳嬉笑:“哈哈,要是考不中,我就去当游方郎中,你走到哪儿我都能跟着你。” “胡说!”绪祥曲起手指敲了一下葛凯琳的额头。 大巴到了跟前,绪祥把东西提到车上,给葛凯琳找了个座位,等葛凯琳坐下,绪祥摸摸葛凯琳的头,没说什么就下了车。 葛凯琳看着他站在路边朝自己招手。 有两天时间就能再见面了,可为啥还没分开就已经很想他了呢。 回家说了今天的见闻,郝沈梅和葛辛丑一阵唏嘘。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0324章 笔试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早些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生,五十多岁的人怀孕也不是没有,对于张惠灵的怀孕俩人倒也没觉得有多大不了,俩人主要是感叹雷灵枝的际遇。 “贵银这是要把灵枝往死里逼呀,以前挺好的一个人,这咋老了老了成这样了。”郝沈梅感叹。 “雷老在的时候,虽说不当家,可也是家里的主心骨,雷老一走,这个家可就算散喽。”葛辛丑也是感叹连连。 生前再风光无限,死后也管不了身后事。 考试的那天,葛凯琳没有看到绪祥,只有绪欣丰一个人一脸别扭的站在考场前。 “欣娃,咋了?”葛凯琳很想问绪祥咋没来,但她明白要真问出来,眼前这娃绝对会翻脸。 “没啥,这是我哥给你的,今儿个我给你陪考,不过你得教我飞檐走壁。”绪欣丰递给葛凯琳个小盒子。 葛凯琳打开,是一盒精致的点心,小小巧巧的,一口一个。 绪欣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玻璃瓶递给葛凯琳:“这是我哥自己配的奶茶。” 葛凯琳抬头,看着他满脸笑。 绪欣丰脸发热,说话有点不自然:“那天我哥送你走,我没有回家,跑到别人家躲起来,天还没黑就被我哥揪了回去,在家两天时间我都在想办法逃跑,最远的时候躲在柏村后面的山洞里,可最后还是被他逮住了。” “所以你就不打算跑了,乖乖跟着他来了省城。”葛凯琳替他说。 就绪祥和绪涅兄弟俩的经历,一般人想躲他们还真难,何况绪祥耳力好得变态。 “也不完全是。“绪欣丰摇头,“我那天躲的那个山洞在半山腰,下面就是悬崖,是别人用绳子把我放下去的。我哥啥都不用,像你那天一样,直接借助杂树就下到了洞口,我当时着慌,从洞口差点掉下去。是我哥把我扔进了洞。” “你感动了,就认了他这个哥哥,不再叫他鬼娃子了?”葛凯琳反问。 绪欣丰点头:“我问他,为啥非要跟我过不去,他说他有个弟弟不在这个世界了,哪怕他自己废了,他也不想另外一个弟弟废了。” 指指点心盒子:“我哥说你不喜欢吃外面卖的东西,为赶时间也不知道吃东西没有,这是他自己做的,他说工具不齐可能做的不好。你先将就着吃。” 头低得厉害,很显然不想葛凯琳看到他的不自在,虽然自己也知道这样做只是掩耳盗铃。 葛凯琳拿了块点心塞嘴里:“嗯,是酸枣糕,好吃,你也吃。” 绪欣丰抬头:“我哥做的第一份点心就被我吃了,这份是我给你挑的,咋样,好看吧。” 葛凯琳喝了一口奶茶,还是把疑问问出口:“你哥很忙吧?” 既然这娃已经认了绪祥是哥哥。问他这个问题应该不会发飙。 “嗯,今儿个本来要来的,结果被大队长留下了,”绪欣丰看看手表。“你赶紧进考场吧,时间要到了。” 葛凯琳又吃了几块点心,这才把点心盒子和没喝完的奶茶塞进绪欣丰手里,让绪欣丰自己找个地方去玩,自己急匆匆进了考场。 考试要三个小时,小娃子家没那个耐心等这么长时间。 绪欣丰紧绷的身子松垮下来。从小到大,他撒起谎是张口就来,可今天这个谎说出来却是这么地艰难,他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身体重得连自己都承受不了。 那天是绪祥及时抓住他扔进了山洞,由于事情突然,没有给绪祥估算树枝之间距离和树枝韧度的时间,绪祥因反冲力就那样掉了下去。 山洞离崖底不算高,绪祥摔得不是很严重,今天还坚持来刑警队报到,可那张脸还是划伤了,最深的那条口子肉都翻了出来。 要命的是绪祥不肯打针,只用自己配的药,从小习惯了生病就打针吃药片的绪欣丰,怀疑绪祥会不会因破伤风丢了命。 他刚才催葛凯琳进考场,就是怕葛凯琳追问下去。 找了个树荫坐下,绪欣丰从背包里掏出本书看,没看几行字就把书本合上了。 他总听人说姐姐学习有多厉害,可为啥他就不行呢。 小时候就因为读书不行,别人老拿他和姐姐比,一气之下他就开始逃学,爸爸狠狠揍了他几次,越揍他越不想上学,躲在外边几天不回家,差点被蛇咬。 爸爸找到他的时候,那条蛇已被他弄死,爸爸埋了那条蛇,那次没有打他,那以后也再没打过他,哪怕他一如既往的逃学。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磕磕绊绊上完小学他再也不肯去学校。 妈妈苦口婆心劝他,说他这么小不上学能干啥,小小的个子她舍不得他干活,还是去学校学点东西吧,到时候外出打工也好找工作些,她不会让儿子跟她一样在地里扒食。 他不为所动,妈妈唠叨得狠了他就干脆跑出去几天不回家。 爸爸找到他,他以为爸爸这次肯定会打他,可是爸爸没有,说是他不上学也可以,只要有本事每门功课给考个零蛋回来,前提是卷子必须写满,还不能写和功课无关的东西,否则天天押送他去学校,就守在教室门口,看谁耗得过谁。 他对爸爸的话嗤之以鼻,不就是考个零蛋吗,这还不容易。 可是他错了,他没想到考个零蛋那么难,就是他随便胡乱写,最少时总也还有一分两分,就是有考零蛋的,可总也没有每门都考零蛋过。 他怒了,不信自己连个零蛋都考不了,于是每天下苦功学习,初中毕业前夕的模拟考试,他终于每门功课考了个零蛋,他拿他的卷子给爸爸看。 爸爸说。你成功了,往后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于是他收拾东西回了家,初中没有毕业。 妈妈哭着劝他。就是实在不想上学了,拿个初中毕业证也行呀,说不准还能考个好学校呢。 爸爸劝妈妈,路是他自己选的,往后的事怪不得别人。 其实他心里空落落的。自己也说不清是啥滋味,可他就是坚持没有去参加考试。 那时还没有时兴乡办初中,他上学只要翻座山去益村就行,他也几次上了旱地上,也有同学来家里叫他,老师也来做他的思想工作,可是他还是没去。 因为他自认为是一个讲志气的人,说话算数。 那以后爸爸真的没有再管他,随便他吃喝玩乐,游手好闲。 可他为啥觉着日子越过越空虚呢。整个人就像个游魂,日子也过得黑白颠倒。 他说他要出去闯一闯,妈妈哭着拉住他,说他年纪还太小,出去人家会欺负他的。 他从小没有吃过苦,其实自己也没有勇气出去,就这样天天嚷嚷要出去,可又一天天犹豫着,直到传说中的鬼娃子回来。 “想啥呢,书都快给你揉烂了。”头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你是鬼呀。走路连个声音都不带的。”绪欣丰一跳老远。 恨恨地想,大白天的还真是不敢随便念叨人,说谁来谁。 “我来老半天了,是你想事情太入神。”绪祥坐在绪欣丰原来坐着的地方,问绪欣丰,“你想好要干啥了吗,你要想上学,我给你找个学校。” 绪欣丰下意识摇头:“我出了校门就不想进去了。” 绪祥看看绪欣丰藏在身后的手;“那就跟着我吧,大队长分派了任务。别人五个人一组,我是自己一组,刚好你给我当助手,你不是羡慕你凯琳姐能飞檐走壁吗,顺便我也能教你。” “啥任务?”这么好说话,绪欣丰直觉有陷阱。 绪祥的话证实了他的直觉:“寻找盗墓线索。” “不去。”绪欣丰想都没想就拒绝。 说完觉得哪里不对,可也已经晚了,绪祥已经堵了他下面的话:“走之前我可是给你约法三章过的,你想干啥我会给你选择,你也只能选我给你的方案,你自己也答应了,咋着,你要犯怂吗?” 绪欣丰咬牙:“你坑我。” 绪祥不否认:“我就是在坑你,你连这点心眼都没有,还做梦自己闯世界,不多吃几次亏,你信不信出门就让人给吃了。” 绪欣丰紧抿着嘴不说话。 “你是去上学还是跟我走?”绪祥逼他选。 “上学和跟你走一起选。”绪欣丰反过来给绪祥出难题。 “好,成交。”绪祥答得爽利,动手打开给葛凯琳的那个点心盒子。 绪欣丰瞪眼,不知绪祥又耍啥花样,上学要呆在学校,跟绪祥走可是没有固定地方可呆的,这两个选择怎么着也不可能一块实现。 见绪祥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绪欣丰郁闷:“你这话啥意思。” 绪祥小心地盖住点心盒子,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绪欣丰:“别人五个人一组是去执行任务,我一个人一组是因为我要讲课,就在预备警校,隔壁就是初中,所以你可以安心上学。” 所谓的预备警校,是一所中专学校,学校里有警察专业,也有其他专业,警察专业毕业的人也只是预备警察,最后能真正当专业警察的没几个。 “你无耻。”绪欣丰气得骂。 对方说话大喘气,给自己挖坑跳,自己咋就这么容易心软,答应跟他出来了呢。 ps.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未完待续。) 第0325章 败兴 绪祥冷下脸:“一个男娃子家,做事磨磨唧唧的,不愿意就给我滚回去。” 绪欣丰冷哼:“你不用将我,既然我说过听你的,不学出个名堂不回家,我说到做到。” “这话是你说的,我这就去托人给你入学籍,开学你就上初三。”绪祥见好就收。 这娃思想单纯,可也不能无限制的欺负,越是单纯的人犯起拗来越难搞。 绪欣丰问他:“凯琳姐还有一个多钟头就考完了,你不等她出来了?” “不了,办你的正事要紧。”绪祥从包里掏出一本书给绪欣丰,“你凯琳姐教书有经验,等她考完,你让她给你看看这书适不适合你现阶段看。” 是一本初中知识扩展方面的读本,看这个不像单独看复习资料那么闷。 “你早就预谋好了。”绪欣丰再次咬牙。 “嗯。”绪祥点头,啥话也没说,让绪欣丰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看着绪祥走远,绪欣丰恨得牙痒痒,说啥办我的正事要紧,还不是怕她看见你脸上的伤,我咒你脸上留疤永远长不好,最好变成一张麻子脸,哦不,是一张鬼脸,你本来就是个鬼娃子。 葛凯琳从考场出来,她那一盒点心也被绪欣丰吃了个精光,只留给她原先的半瓶奶茶。 “凯琳姐,考得咋样?”绪欣丰有点心虚。 “感觉还好,一周以后出结果,然后是面试。”葛凯琳一口气喝光奶茶。 绪欣丰挠挠头发:“刚才我哥来过了,也只呆了一会儿,说是局里有事不能耽搁太久,凯琳姐,你饿了吧,要不咱去找个地方吃饭,我哥恐怕忙得中午没时间做饭。“ 葛凯琳也确实饿了:“也好。” 两人就在附近找了个饭馆,绪欣丰点了一碗大号羊肉泡馍。葛凯琳点了清水牛肉面。 俗话说的一点没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人不算高,身体精瘦的绪欣丰。竟然一碗大号羊肉泡馍还不够,又吃了一碗大号加码羊肉面,就这还朝柜上的烧饼看了几眼。 “没吃饱?”葛凯琳有点为绪祥的钱包担心,就警察那点工资,够不够眼前这小子吃。 大号碗呀。所谓的海碗呀,两个碗扣在一块比绪欣丰的肚子还大,这家伙是咋装进去的。 “饱是饱了,可还觉着肚子有点不实在。”绪欣丰有些不好意思。 也就是还没完全饱,葛凯琳让他自己去柜台上看都有啥味道的烧饼,她拿起绪欣丰放在桌子上的书看。 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欣娃,你咋在这儿?” 葛凯琳背转身,雷灵香正拍绪欣丰的肩膀。 绪欣丰往一边让了让,自顾看烧饼,没有理会雷灵香。 雷灵香身边一个男人问:“这小娃子是谁。这么牛气?” “我姐一个村里的,”解释完,雷灵香又问绪欣丰,“听说你哥来省里了,你是不是跟你哥一块来的,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绪欣丰再往一边让了让,还是不搭理雷灵香,点了几个烧饼,返回葛凯琳这里坐下。 雷灵香生气了:“你这死娃子,说句话能死呀。” 看见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的葛凯琳。身子不由往后缩了缩。 葛凯琳没有理她,笑着和她身边的男人打招呼:“蒋哥,你的品位是越来越高了。” 蒋泽筑的神情明显有点意外,笑着回应:“凯倪。你咋在这儿,这小子是你啥人,挺傲气。” “这是我弟弟,他傲气也要看对谁。”葛凯琳呵呵笑,还顺便告诉自己改名字的事。 问雷灵香,“听说你怀孕了。我自小跟着牧老师学过几年,这个你也是知道的,你气色不太好,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 蒋泽筑皱眉,扭头看雷灵香,雷灵香反驳:“你听谁胡说的,你看我这样子像怀孕的吗。” 葛凯琳笑容不减:“不好意思,是我妹妹的对象说,你怀了他的娃,他要跟我妹妹分手。” 问蒋泽筑:“蒋哥,你为人可真是一点也不地道啊,还说啥和程医生是兄弟,你身边这位可是程医生的娃的妈,难道你还真要朋友妻随便推?” “你说的是真的?”蒋泽筑眉毛拧成了一疙瘩。 “是不是真的我可不知道,这话可是你身边这位自己说的,程医生是我大哥的小姨子的对象,就因为她这一句话,我大哥的小姨子和程医生分手了,我能拿我自家人的事来胡说吗。” 服务员把绪欣丰要的烧饼送了过来,有咸味的也有糖馅和枣泥馅的,绪欣丰拿起一个芝麻烧饼吃着,让服务员把另外几个打包,这是准备拿回去给绪祥吃。 服务员去拿塑料袋,葛凯琳问雷灵香:“不知你找祥哥有啥事,我也好给你捎个话。” 雷灵香抿着嘴不说话,脸色阴沉。 葛凯琳才不理会雷灵香的反应,招呼蒋泽筑过来坐下,给蒋泽筑倒了一杯茶:“我二哥前几天打电话回来,让我问问,你要他刻的那个五女拜寿急不急,要是不急的话,过年的时候给你拿回来,他怕邮寄给摔坏了。” 蒋泽筑摆手:“不急,不急,就我奶奶好这一口,我是哄她老人家高兴的,要是真给摔坏了,那可就成了败兴了。” 这个蒋泽筑是葛凯森的战友,退伍后凭自己是医院的子弟,在医院收费室上班,周晴岚当时应招医院会计的时候,葛凯琳承了蒋泽筑的情。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天,服务员拿来塑料袋打了包,葛凯琳告辞,蒋泽筑送她出饭店。 葛凯琳给蒋泽筑解释:“蒋哥,不是我败你的兴,实在是里面那位总和我家过不去,只要是我家的男人,或是和我家的姑娘谈恋爱的男人,她都要插一脚,不止是我妹妹和我大哥的小姨子,就连我二哥和三哥她都这样过,不信你可以问我二哥。” 指着身边的绪欣丰;“他哥就是里面那位刚才打听的人,我给蒋哥说实话,那是我正处着的对象,以她以往的做派,怎么能不让我把她往歪处想。” 蒋泽筑直点头,当着他的面想着别的男人,还真应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问葛凯琳:“你对象是干啥的?” “刑警队的,不过他今儿个很忙,要不我也能介绍你俩认识。”葛凯琳准备告辞。 蒋泽筑一句话她暂时打消了念头:“这么说我俩还是同行,他叫啥,说不定我认识。” 葛凯琳觉着意外:“蒋哥你啥时候又成刑警了?” “前几天才报到,你不是休长假吗,所以你不知道这事,”蒋泽筑再次问,“你那对象叫啥?” “绪祥,也是前几天才报到。”葛凯琳觉着这俩肯定不对盘。 果然,蒋泽筑埋怨:“你咋找了这么个人,和你的性子可一点也不搭杠,冷着一张脸没个笑模样,好像谁都欠他二百五一样。” 这个比喻让葛凯琳好笑:“他小时候眼睛看不见,根本就不知道啥叫笑,后来眼睛好了,受了许多苦,也很少笑,俗话说三岁看老,蒋哥这话应该明白。” 绪欣丰插话:“谁说我哥不会笑,我就见他和我奶奶有说有笑,我奶奶还看不见。” 蒋泽筑笑:“傻小子,那叫真情流露。” 赶葛凯琳:“赶紧走吧你,别耽搁了会情郎。” 葛凯琳领着绪欣丰顺势告辞。 路上葛凯琳问绪欣丰为啥不理雷灵香。 小家伙答得实在:“不知道,就是不想理,也没有原因,感觉吧。” “哈,你这感觉还挺准,”葛凯琳意犹未尽,“不过我给你打个预防针,她既然问过你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不管你告不告诉她,她都缠上你了,各种方法用尽。” “这个我知道,不就是想破坏你和我哥吗,”绪欣丰很不满意葛凯琳当他是不懂事的小娃子,“我听爸妈说,你和我哥是从小的情分,你俩要是真那么坚不可摧,任谁也破坏不了,要是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好,那可就玩完了。” 葛凯琳好笑,很有种想拍绪欣丰脑瓜子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 祥哥肯定惹得这小家伙炸毛不止一次,她要是再这样,两人夹击的滋味,很可能让小家伙做出啥激烈的反应,怕是会坏菜。 绪祥不在宿舍,地上摊着刚拆封的保温箱,包装什么的扔了一地,说明书打开放在一边桌子上,看来是因急事匆忙离开的。 宿舍不大,是里外两间套间,不过,对于住房紧张的警局来说,这已是难能可贵了,别人都是几个人挤一间房,绪祥一个人竟然弄了个套间,葛凯琳怀疑绪祥是不是使了啥手段。 里间摆着两张床,两个简易衣柜,两个小床头柜,就只剩人走进去的空间了。 外间是书房兼厨房,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角还摞着两个方凳,另一边有个简易橱柜,煤气灶用布盖着,应该是阻挡灰尘的。 “凯琳姐,这保温箱放哪儿?”绪欣丰里外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 葛凯琳也觉着没地方放,屋子小是一方面,主要是没地方插电插头。(未完待续。) 第0326章 凑堆 看看手表,葛凯琳问绪欣丰:“你这几天在市里转悠了没有,知不知道那里有电线卖。” “来这里第一天我哥就和我满大街转悠,说是到了一个地方,首先要掌握当地的地形地貌,周围环境都有什么,人文风情啥的。”绪欣丰说这些时口气有些不屑。 懂得人文风情是为适应,看清周围环境是为生活方便,可掌握地形地貌有啥用,又不是要打仗,各个地方的地形地貌都不一样,一个人就一个脑瓜子,哪里记得过来。 葛凯琳猜得出这么大的小娃子大概在想啥,现在也没必要给他解释,只催着绪欣丰带她去五金店。 五金店倒离得不远,就在宿舍区隔壁的巷子。 买了电线、插座、线卡,还有店子里有的维修工具,葛凯琳和绪欣丰每人拎着一袋子东西往回走,不经意间看见一个熟人。 葛凯琳内心感叹,今儿个这是咋啦,一个两个的都往一块凑。 “二武哥。”绪欣丰先打招呼。 绪二武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绪欣丰:“欣娃,你咋来了。” 注意到绪欣丰和葛凯琳手里提的东西:“你俩这是?” 绪欣丰看了眼葛凯琳,见葛凯琳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解释:“我哥在警局上班,我是跟着我哥来的,家里插座不够,凯琳姐准备自己走线。” 还向葛凯琳求证:“是吧,凯琳姐。” 葛凯琳点点头。 绪二武疑惑:“凯琳,你不是叫成凯倪了吗?” “我现在又改回原来的名字了,咋着,你有意见?”葛凯琳笑眯眯刺了一句。 说实话,她不待见这位临曲教育局局长,也不待见绪大江。 在绪大江的几个儿子里,她觉着绪二武和绪大江最像,对女人不负责,要么不要招惹人家。招惹了人家却把人家丢在一边不理不问,最初对葛益芬是这样,对后来的周晴岚也是这样。 绪二武有点讪然:“改名字是你自己的私事,我咋会有意见。” 他本来和葛凯琳打交道也不多。葛凯琳刺他这一句,俩人就更没有话说,转而问绪欣丰:“你啥时候有了个哥?” 绪欣丰不满:“二武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本来就有两个哥哥,祥娃哥进了部队。涅娃哥和我姐一块丢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说的我哥就是刚转业回来的祥娃哥。” 说完自顾往前走:“我和凯琳姐还有事,二武哥有事就去忙吧。” 别看这小子性子别扭,关键时刻还真跟绪向阳一个样,护短得很。 葛凯琳绕过绪二武,随在绪欣丰后面往回走。 绪二武在后面问:“祥娃都回来了,那你姐有没有消息?” 绪欣丰没理他,加快了脚步。 布完线,安置好保温箱,上街又给绪欣丰买了几本书。绪祥还没有回来,可葛凯琳不得不走了,她得赶最后一班去临曲的车。 她一个多月的长假已休完,明天一早还要上班,要是现在还不走,今晚就回不去了。 绪欣丰安慰她:“姐,我哥买这个保温箱是给咱俩用的,等你来省里上班了,天天过来吃饭,他就是再忙。你俩总有碰得到面的时候。” 葛凯琳笑笑:“我知道,他干了这个职业,上班就没个准点。” 没见着绪祥,她心里虽然有点失望。可也不至于有多难受,往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 回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那边的爹娘怎么样了,二哥升了官,爹爹接任了二哥的县令,娘亲也跟着去了任上。不知现在日子过得咋样。 听祥哥说,小舅母已经跟着五表姐回了葛镇,不知小舅母和小舅舅关系咋样了,五表姐在用祥哥给配的药了,也不知五表姐脸上的疤有没有好一点。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给绪欣毓捎个信,让她知道她妈妈怀孕的消息,一直以来绪欣毓嘴上不说,但从她时不时走神看得出,她很想这个世界的家。 唉,心里憋了这么多想法,本来今天想和祥哥说说来着,可祥哥竟然忙得连个人影儿都不见。 葛凯琳情绪低落,不让绪欣丰送她,自己一个人背着包去车站。 葛凯琳上了车,看见绪二武已坐在车上,她心里哂笑,不知该说这个世界太小呢,还是事情就有这么凑巧。 两人只是互相点了下头,谁也没说话。 车子开出车站,绪祥从指挥室出来,对着车子遥遥说声对不起。 他在拆封保温箱的时候,感知到绪二武就在附近,来不及收拾东西,匆忙出去跟踪绪二武,葛凯琳和绪欣丰跟绪二武之间的谈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当时他就藏在不远处的大槐树上,怕葛凯琳感知到他的存在,他完全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也因此没能看到葛凯琳,因为只要他弄出一点点动静,葛凯琳必然知道他在附近。 今天他食言没有在葛凯琳面前露面,又因任务而怕打草惊蛇,心里不是一般的苦闷。 黄牟平出来和他并排站着,脸上笑呵呵:“我不陪你了,有一阵子没有和凯琳研究菜谱,心里痒得慌呢,你自己玩吧,啊。” 绪祥打击他:“凯琳自己都不会做菜,那一世的事已经完全忘掉。” 意思是,连同那一世知道的菜谱也一起忘光了。 他这话一点都没有打击到黄牟平:“嘿嘿,她是忘了那一世的事,可她有葛凯倪的全部记忆,葛凯倪的菜可是滚蛋亲手教的,那小子一点也不藏私,他会的葛凯倪都会。” 这倒也是,绪祥的脸更冷了。 他问起了那边的人和事。 黄牟平告诉他:“原先因着葛凯倪,我不能随便改变时间,两边的时间是同步的,现在葛凯倪回了她原先的世界,我控制起时间来就没了顾忌,你走时是啥样,等你俩回去还是啥样。” 绪祥点点头,回了指挥室。 黄牟平一脸平和笑容,心里念了声佛号,出了车站,沿着葛凯琳坐的车的相反方向大步而去。 车出了城没多远,绪二武和别人换了位置,坐在了葛凯琳身边。 葛凯琳看着车窗外。 近处景物随着车子的移动而快速变化,远处的山脉变化不大,却也因车子的移动而变换角度, 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如果没有地面景物的参照,永恒不变的就只有蓝色的天空了。 “车子在走,时间也在走,天也会变。”绪二武似自言自语,也像是和葛凯琳在说话。 葛凯琳从车窗外收回视线,转头看着绪二武;“你有话就说,这么诗意的话就不用卖弄了。” 十几年过去,岁月似乎在绪二武身上没有留下一点印记,唯一改变的是,他脱去了青春期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成熟,或者说是老谋深算。 绪二武问葛凯琳:“祥娃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在干啥?” 葛凯琳反问他:“你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你问的这个问题,祥哥的叔叔也问过,当时祥哥回答的时候你爸就在跟前。” “我不是工作太忙吗,今年全省统一换新教材,教育体制也要改革,整天不是这里开会就是那里开会,也就过年的时候回过家,平时哪有时间。”绪二武说的义正词严。 葛凯琳抓住个问题:“也就是说,灵枝姐怀孕的事你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绝对能让他忘记和自己搭腔的初衷。 绪二武愣了:“你是说,雷灵枝怀孕了?” “对呀,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吧,不过她妈天天上门闹,这样对对孕妇一点也不好,你爸说过要换个地方给灵枝姐养胎,不知确定地方没有。” 绪二武盯着前面座椅后背看,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葛凯琳才不会主动和他找话说,两人之间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葛凯琳以为绪二武不会再和她说话,从包里拿出本书看。 还没翻两页,绪二武问她:“雷灵枝怀孕的事,四武知道吗?” 葛凯琳嗤笑:“他是你弟弟,你不去问他,反倒问我这个外人,你不觉得自己很奇怪吗?” 绪二武说得有理有据:“四武和你家都在恽县县城,我以为你会告诉他。” 葛凯琳懒得搭理他,这是他的家事,连他自家人都扯不清,自己为啥要去掺和。 绪二武还不死心:“那你告诉陆军没有,他的酒店可是就在你们医院门口。” 葛凯琳忍无可忍:“你大哥在临曲上班,和我同在一个市里,我是不是也应该去告诉他一声,小武在京城上班,和我哥在一个市里,我是不是也该去告诉他一声,你纠结别人知不知道有意思吗,难不成别人知道了,这事就不干你的事了?” 她说这话声音不小,满车的人都朝她这边看来,绪二武心里恼怒,多年为官的修养也不是白养的,硬是面不改色一声不吭的忍了。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临曲下车时都没有互看对方一眼。 葛凯琳回医院宿舍放下东西就去看王小爱,只看见葛凯娟趴在床边。 王红霞悄声告诉葛凯琳:“凯霞姐姐陪着娘娘去散步了,凯娟姐做课题累了。” 手上忙着在收拾东西。(未完待续。) 第0327章 疲累 葛凯琳问她:“你这是准备办出院了?” 王红霞点头:“我妈病好了,明天一早出院,我想先把东西收好。” 声音有点兴奋:“我妈和葛老师说好了,一起办学校,这下我又有学上了。” “葛老师?”葛凯琳没反应过来,:“你是说我小姑?” “是呀是呀,葛老师连校址都看好了。”小姑娘一兴奋,手上动作更快。 葛凯琳在病房看了一圈,没有看到王红霞的妈妈。 王红霞笑:“我妈也兴奋着呢,在屋里呆不住,和娘娘一块出去散步了。” 葛凯琳也高兴:“这么说我婶婶能走路了?” “嗯,”王红霞使劲点头,“虽说走不了多远,可娘娘高兴着呢。”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王小爱还没有回来,葛凯娟也还在睡,葛凯琳打算出去吃点东西。 想起绪二武的话,他去了贾陆军的酒店。 见了贾陆军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来碗饺子,饿死了。” 贾陆军吩咐服务员:“煮一斤羊肉饺子,汤要原养骨汤。” 也就是第一道熬得最浓的汤。 埋怨:“我开着个大酒店,你只点个饺子,要都像你这么节省,我这生意可咋做。” 葛凯琳瞪眼:“那是你自己的事,你想撑死我呀,一斤可有六十个呢,得装三碗。” “你向来都吃这么多呀,省得不够了还要吩咐,不如一次煮够。”贾陆军说得很无辜。 “我减肥,向苗条淑女的目标进军。”葛凯琳睁眼说瞎话。 说得贾陆军作势一个激灵:“该不会因为谈恋爱吧,我听说祥娃哥回来了。” 葛凯琳像小时候一样扯贾陆军那肉呼呼的脸:“你是听滚蛋说的吧,他是回来了。” 告诉贾陆军:“雷灵枝怀孕了,恬静知道了吗?” 贾陆军撇嘴:“知道了,她和恬静的大伯伯就在我家呢,他有好几个儿子,到头来有事还得靠着侄女。” 葛凯琳没想到事情的结局是这样的。问贾陆军:“是在这里还是在沃水。” 绪恬静的公司在沃水,绪二河两口子住在沃水,贾陆军在临曲也买了房子。 “在沃水,绪首武和绪二武都在临曲。恬静大伯伯怕碰上两个儿子。”贾陆军很不屑,“自己媳妇怀孕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非要躲躲藏藏,真不知灵枝姐为啥就看中了他。” 葛凯琳感叹:“路都是自己选的,当初谁也没有逼她。” 服务员还真煮了一斤饺子。葛凯琳也不客气,自己吃了一碗,剩下的全打包,准备带去给葛凯娟和葛凯霞吃,王小爱现在只能吃些流质半流质的东西。 贾陆军问葛凯琳:“滚蛋哥走了,你知道吗?” 葛凯琳点头:“他没有告诉我,可也说过顺其自然,他这是要自己静静,好好想清楚。” 贾陆军叹气:“谁也没想到,你这些年闹别扭。是为了祥娃哥。” 原来这些年葛凯倪的存在,大家是以为自己在闹别扭,葛凯琳叹息:“滚蛋这样,是我的责任,本该好好疏导他的,我却只会大发脾气,害人害己。” 如果自己没有去另一个世界,高争气兴许不会受这么大的伤害。 “话也不能这么说,”贾陆军分析,“滚蛋哥那时烧憨了。谁也不认识,是你给他治好的,他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你,就像小动物一样。对第一眼见到的东西特别留恋,这是一种情结,如今各自长大了,也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他也是到该长大的时候了。” 葛凯琳由衷感谢:“你这么说想是让我能感觉舒服些,不过我自己的责任不会推卸。” 她不担心高争气在外面生活不了。她只但愿高争气不要钻牛角尖。 提起饺子往外走,顺便问了一句:“你那几个大舅子都知道雷灵枝怀孕的事了吗?” 贾陆军冷哼:“管他知不知道,反正我媳妇挨个儿给打了电话,就是没有接到电话的,也让他们同事转告了,我就不信他们各个都能装傻。” 葛凯琳回到王小爱的病房,只有王小爱一个人在,说是葛凯娟和葛凯霞回学校去了。 王小爱赶她:“我现在一个人能走几步了,病房里又有厕所,不用走很远,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行,你也回去吧,一天之内往省里打个来回,怪累的。” “行,那我就回宿舍了。”葛凯琳也实在是累了。 晚上护士站一般只有两个护士值班,葛凯琳把饺子送给她们当宵夜,刚好一个人一份。 恰巧给值班的肖医生撞见:“你这是鄙视我们男性吗,只给护士夜宵。” 葛凯琳笑着解释:“本来是给我两个妹妹带的饭,她俩回去了,我婶婶又不能吃这个,只是个顺水人情人而已,我这就打电话让人送夜宵来给肖医生。” 肖医生赶紧摁了电话挂机键:“别别别,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师姐你可别当真。” 他和程骁鹏关系不错,跟着程骁鹏起哄,也叫葛凯琳师姐,其实他比程骁鹏还大一岁,也就是比葛凯琳大两岁。 葛凯琳说得真心实意:“大家照顾我婶婶这么久,我是真的感谢,一个夜宵而已,又费不了啥事,我就是想请你们吃山珍海味,陆军那里也没有呀。” “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肖医生松开摁着挂机键的手,由着葛凯琳给他点了一份他最喜欢吃的蛋饺,要晚上十点钟送过来。 示意葛凯琳和他一块进了医生办公室,关住门,语气神秘:“你是不是去省人民医院考试了,考试题难不难?” 葛凯琳一惊:“我只是搞维修的,像我这种人到处都是,一抓一大把,还用考试招聘?” 她去省里考试是瞒着医院的,要是医院提前知道了,绝对不会放人,在她报名时就会给她使绊子,医院里这种事已不是一次两次了,尤其越是资历老的人医院越这样做。 她的资历不算老,可在设备科维修组,除了那些子弟以外,目前也算工作时间长的了,学历也最高,唯一一个本科生。 “你别紧张,我自己就打算去应聘省肿瘤医院的招聘,明儿个就要考试了,今晚还得值通宵班,怕明儿个精神不够考不过,就想打听一下。”肖医生自己倒先紧张起来了。 “我真不知道呀,”葛凯琳打死也不承认,“你既然明儿个要考试,为啥不和别人换个班。” “我这不是心虚吗,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反常,咱们医院报名的人不少,医院已有察觉,这一个月查地很严,听说还去了省里那些医院查报名的花名册。”肖医生透了实底。 他刚才那样问,其实是诈葛凯琳的,葛凯琳一休假就是一个多月,医院已经起了怀疑心。 不管肖医生的话有多少成分是真的,葛凯琳还是把这事记在心上,借口自己很累,从消化科出来。 还好她报名时用的是葛凯琳这个名字,而不是葛凯倪,因休假,还没来得及去医院人事科改名字,但愿医院的人查不到她的头上。 心里有事,她暂时不想回宿舍,而是去了贾陆军的酒店,想借用酒店的电话和绪祥说说这个事,却又不知警局的电话号码,闷闷地扭头又出了酒店,不知该去哪儿。 酒店柜台服务员追了出来:“凯倪姐,有人打电话找你。” “打电话找我?”葛凯琳奇怪,谁会打电话到酒店来找她。 “是一个姓绪的,本来对方只是想让我们老板转告他的信息给你,我看你还没走,就让他先等一等。”酒店里的服务员大多认得葛凯琳,也知道葛凯琳和贾陆军的关系。 葛凯琳心里激动,该不会是祥哥打来的吧。 匆匆拐回酒店,电话里的声音还真是绪祥的:“凯琳,吃饭没有?” 葛凯琳激动得想哭:“我刚好要和你说个事,可又不知要怎么找你。” 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要不怎么会这么凑巧。 “你说。”绪祥的关心都在这两个字里了。 葛凯琳说了医院去查名册的事,她虽然没去人事科改名字,可在公共场合曾说过她已改名字的事。 比如在病房,家里人都叫她凯琳。 她在楼梯口给雷灵香教训的时候,也让雷灵香不要叫错她的名字。 就是今天,她还告诉了蒋泽筑改名字的事,蒋泽筑可是医院子弟,不经意间也有可能把这事说了出去。 “你好好休息,这事你不用管了。”绪祥告诉了她预备警校的电话号码,并说有事他会打电话到酒店里来,随即挂了电话。 葛凯琳抓着话筒愣神,服务员从她手里拿过话筒放好。 谢过服务员,葛凯琳往外走,心里比刚才进来时松快许多,疲累感再次回到身体,她往医院宿舍走,心想要不要给自己和绪祥买个手机。 她的工资和奖金加起来一个月也才三百多,一个手机要好几千,葛凯倪还留了些家底,绪祥可是白手起家,要是真买手机,还是有点心痛钱。 到宿舍楼下,又被人堵住,葛凯琳心里哀叹,今儿个这是犯了啥忌,一个两个都有事,她这会儿只想好好睡一觉。(未完待续。) 第0328章 严重 程骁鹏问的也是省里医院考试的事,说是他也报了名,想知道考场的情况,还有就是参加考试的人多不多,葛凯琳依然死咬着不承认她去参加了考试。 这次考试不止有省肿瘤医院的招聘,还有省里其他几个医院,最吸引人的是省人民医院。 程骁鹏失望而去,葛凯琳心里却没有放松,问周晴岚:“是绪二武让你来找我?” “他就是让我问清楚情况。”周晴岚试图拉着葛凯琳上楼。 葛凯琳避开她的手:“已怀孕四个月,胎像不稳,听陆军说在沃水修养,我就知道这些。” 她说的这个,周晴岚已经从绪二武那里知道,周晴岚想要知道再多,葛凯琳却不是能跟她絮叨的人,没有翻脸赶她走已经不错了。 周晴岚只有问起另外一个问题:“祥娃这些年没消息,这突然回来就说是退伍了,以我公公家和绪向阳家铁打的关系,二武也是想关心祥娃,想知道他这些年都在干啥,咋连他亲弟弟丢了都没有回来,绪欣毓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就一点不关心吗。” 葛凯琳冷笑:“晴岚姐,活该你日子过成这样,我家不待见绪二武这是你知道的,你却跑到我这里给绪二武当枪使,你想从我这里听到啥好话。” 周晴岚还想说什么,葛凯琳已经抬脚上楼:“我明儿个上二十四小时班,今晚得早点睡。” 这一天过得可真是累。 第二天葛凯琳一上班就体会到肖医生昨晚说得有多严重了。 先是程主任旁敲侧击问她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再就是同事们谈论今天的誓师大会,医护人员无论休假与否,都得来参加,要是没有到场,必定会受到处分,严重的会开除。 “啥誓师大会?”葛凯琳不解。 上学的时候,每逢大考,学校都要来个誓师大会。下定决心,不怕吃苦,要考个好成绩啥的,自从参加工作。她再没有听说过誓师大会这个词了。 有同事给她解释,说是医院现在是二级甲等医院,今年医院誓要晋升为三级医院,增设课室,增设床位。增加人员配备和技术设施,提高技术水平和管理水平,增强工作质量。 为啥要今天开誓师大会,大家虽然没有明说,用意不言自明,当然是阻挡人员流失,今天可是省里医生考试的日子,昨天的考试是护士和医技人员。 誓师大会九点钟举行,省里的考试八点半开始,这样一来。有心要去考试的人就去不成了,除非你有信心肯定考得过,这边受了处分后那边还要你。 时间一到,科里不用值班的都去了会场,葛凯琳要值班,抽空也去会场看了一眼。 会场的座位是按科室划片坐的,她看到了一脸萎顿的肖医生,还有心不在蔫的程骁鹏。 这俩昨晚都问了她考试的事,所以她特意注意了一下。 她还看到了一个按说不应该出现在会场的人,蒋泽筑。坐在主席台上,没穿警服,也没穿白大褂,她一时猜不透这位今天的道行。 上午誓师大会。下午全院大查房,反正今天医生们是去不了省里了。 省里好几个医院都招聘,考场和考题不一样,虽然在同一个考试地点,时间还是分上午和下午的,下午考试是三点钟开始。有条件的开完会还是赶得到时间的。 这一全院大查房,那些抱着一丝希望的人,也就没啥想头了。 医院这回可是豁出去了,一般来说查房都是在上午,开会在下午,这回给弄了个颠倒,给所有人都弄了个措手不及。 和往常一样,除了葛凯琳这个值班的人老老实实呆在办公室,手头上没活的人,要么坐在门外闲扯淡,要么去别的地方找人吹牛,反正总得找个事消磨时间。 设备科处的位置极好,在医院最后面,大门正对医院的大路,来来往往的人都看得清楚,葛凯琳时不时听见同事扯着嗓门和人打招呼,或是开几句玩笑。 “凯琳,你可真呆得住,里面又没有空调,你也不嫌热。”蒋泽筑进来就把转着的电扇定了向,风力开到最大,把个脑袋伸到电扇跟前吹。 葛凯琳把风力调小:“你头发湿的,小心吹得头疼。” 蒋泽筑把电扇调回转动,拉了把椅子坐下,扯着同样汗湿的衣服呼扇。 葛凯琳问他:“蒋哥,你昨儿个忽悠我呢吧,说啥进了刑警队,今儿个咋坐在主席台上。” 蒋泽筑动作没停:“没忽悠你,我这是代表刑警队来给大家普及安全知识,省得大家兴奋劲上来,再出个啥意想不到的事。” 葛凯琳不信:“这就更扯了,普及个安全知识还要劳动你个大刑警,随便来个派出所的警察都干得了。” 蒋泽筑嘿嘿笑:“我这不是顺便吗,今儿个回来办手续,刚好碰上誓师大会,就被赶鸭子上架了一回。” “你找我啥事,你别说是特意来看我的。”葛凯琳不想再和他饶舌。 “我是想跟你打听下雷灵香这个人,”蒋泽筑收起玩笑,表情认真,“你和她一个村儿的,虽说你家和她家有点过结,可也是最了解她的。” 葛凯琳马上纠正:“不是我家和她家有点过结,是和她有过结,跟她家其他人没关系。” 蒋泽筑挥挥手:“算我不会说话,总之你给我说说她的事。” “咋地,你打算收了她,这次打算坚持多久?”葛凯琳意有所指。 蒋泽筑这些年女朋友是一个一个地换,时不时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医院领导实在被那些冒出来告状的人闹烦了,甚至在大会上点名要蒋泽筑注意作风问题。 “老了,玩不动了,想定下来了。”蒋泽筑叹地是一本正经。 “你玩不动,人家可正玩得欢实呢,你说收就收呀。”葛凯琳没拿他的话当回事。 正好有电话打过来,是妇科的紫外线消毒车坏了,点名要葛凯琳去修,蒋泽筑告辞。 葛凯琳以为这事就此揭过了,没想到一下班就被蒋泽筑堵在宿舍楼门口:“我请你吃饭。” “好端端的咋请我吃饭,我等下还要去看我二婶呢。”葛凯琳心里警铃大作。 蒋泽筑垮下脸:“凯琳,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喜欢雷灵香,你就给我说说她的事呗。” “认识她的人多了去了,你为啥非要找我,明知道我和她有过结,你就不怕我胡说,给你来个添油加醋,故意扭曲她,破坏你俩的好事,让你鸡飞蛋打?”葛凯琳找了一大堆理由,她就是不想提起雷灵香这个人。 “可我又不是傻子,你说啥就是啥,她正玩得欢实,我也不是啥好鸟,就凭大家眼里以为的我是个二混子,我这人听话还是知道真假的。”蒋泽筑倒是不谦虚。 葛凯琳给他气乐:“以为二混子多光荣呢。” 蒋泽筑一看有门:“咋样,跟着哥哥吃饭去?” “行,就去陆军那里吧,我扎扎实实累了一天,晚上还得值班,真不想走远。”葛凯琳不再推诿。 回宿舍拿了一套换洗衣服,和蒋泽筑出了医院。 宿舍没有洗澡间,要洗澡得去医院的大澡堂,热水是定时供应的,今天澡堂不开,她每次都是去酒店洗澡,随时都有热水,还不用和别人共用位置,有自己的私密空间。 要是有自己的家就好了,也不用受这么多限制。 葛凯琳很期盼能考试成功,这样她就能和绪祥在一起,也好早点定下在哪里买房子。 进酒店就对贾陆军说:“今晚蒋哥请客,上你最拿手的菜,不用替蒋哥省钱。” “这话我爱听,我亲自下厨去弄,你俩随意。”贾陆军乐呵呵去了后厨。 “凯琳你太不地道了啊,哪怕你说上最贵的菜我都没意见,说啥最拿手的菜,陆军又是亲自下厨,那肯定都是你喜欢的,我这个请客的人倒要靠边站。”蒋泽筑虚张声势。 他和葛凯森关系不错,拿葛凯琳真当小妹子待,这已不是第一次被葛凯琳宰。 葛凯琳嘻嘻笑,打电话去消化科,看今天是谁照看王小爱,得知是范欣荣两口子,她告诉服务员去后厨说一声,先弄好饭菜送去病房,饭钱记在蒋泽筑账上,自己去楼上洗澡了。 贾陆军还真不客气,就三个人吃饭,荤素搭配,加上汤,硬是弄了十六个菜,看得蒋泽筑一阵笑骂。 三人边吃边说着有关雷灵香的事,程骁鹏推门进了包间,毫不客气地招呼服务员添碗筷。 这话题可就进行不下去了,葛凯琳问程骁鹏:“你咋知道我们在这儿。” 程骁鹏脸色不好看:“想找蒋哥喝酒,有人看见你俩朝这里来了。” 贾陆军起身:“好,我去拿酒,这酒算我的。” 不止酒拿来了,身后还跟了个肖医生:“你们吃饭不叫我,真不够意思。” 他也是想找人喝酒,跟在程骁鹏身后来的。 又添了一副碗筷。 葛凯琳好笑:“看来今儿个不怕菜吃不完了。” 人一喝起酒来,菜下得多。(未完待续。) 第0329章 搭档 今天医院这么一搞,起码新进来的这两位都很郁闷,这种情势下,谈论别的都是多余。 于是,三个男人喝酒,贾陆军在一边作陪,葛凯琳只管吃饭,吃完饭走人,把个烂摊子留给了贾陆军。 之后蒋泽筑再没有来找她,葛凯琳问了贾陆军那晚她离开后的情形,三个人都喝醉了,程骁鹏醉得最厉害,又哭又骂,骂医院不讲理,骂水莲狠心,骂雷灵香专门坏人好事。 蒋泽筑差点和程骁鹏打起来,贾陆军和肖医生把俩人拉开,三个人接着喝。 看程骁鹏脸色不对,贾陆军把三个人全送去了消化科。 “蒋哥第二天来结了账就走了,没有提雷灵香的事,穿着警服。”贾陆军结言陈词。 “不提也罢,我还真怕因雷灵香和他闹翻了,他如今和祥哥是同事。”葛凯琳叹息。 打电话去预备警校。 今天出成绩,不知绪祥忙得有没有空去肿瘤医院看一下。 是绪欣丰接的电话:“姐,你是第二名,和第一名就差0.5分,五天后面试,我哥和蒋哥出任务了,你面试的时候应该能回来。” “你咋啦?”葛凯琳听说绪欣丰声音不对劲。 “没啥,我哥让我给他整理教学器材,有点不适应。”绪欣丰恨恨地咬牙。 “你哥是在锻炼你的胆量,时间长了就好了。”葛凯琳安慰绪欣丰。 心里为绪欣丰默哀,祥哥可真狠得下心,和盗/墓课程有关的道具能好看得了吗,他竟然真的说到做到,让一个小娃子给他当助手。 贾陆军好奇:“凯琳姐你是不是考过了?” 葛凯琳摇头:“还不算过,笔试通过了五个人,人家只取两个,这就要看面试咋样了。” “凯琳姐你肯定能行,从小你就没有输给过别人。”贾陆军自信满满。 想想不对,补充:“高三那几年不算。闹别扭的人总会出点岔子。” 葛凯倪复读两年才考上大学,贾陆军自动自觉给她找理由。 葛凯琳好笑:“你这么一说,我考试那天肯定找不着北了。” 给家里打电话说了考试情况,葛辛丑和郝沈梅都很高兴。葛辛丑连连说他早就知道自己闺女肯定行,郝沈梅对他一通笑,笑声爽朗,听得出其实郝沈梅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葛益芬问葛凯琳什么时候回去,校址选好了。手续也在办,学校要怎么布置,让葛凯琳给参谋参谋。 “马上就要开学,我这里忙得走不开,你等着我去给你参谋,那可就耽误大事了,我小姑父不是挺能耐的吗,有他在,一切都搞得定,不用小姑你操心。”葛凯琳忘不了调侃管管。 听见电话里管管骂:“你个臭妮子。看你回来我咋收拾你。” 葛凯琳问起老丁怎么样了,毕竟绪祥是以她的名义给送上山的,自己总这么不理不问的,说不过去。 管管语气不善:“那家伙就跟个游魂一样,神出鬼没的,要么几天不露面,露面也不说话,你这是从哪里弄了这么个人,早晚得给他吓死。” 葛凯琳给刺了回去:“你就知足吧,人家给你养蜂。白给你干活还不拿工资,你上哪儿找这么便宜的人去,就那二十几箱子蜂,谁爱沾。自从老丁接手,你是不是耳根清净了。” 那边管管嘿嘿笑。 绪涅养的大蜜蜂随了绪涅,野性十足,也就只有绪涅摆弄得了,其他人就是全副武装,也还时不时会被蜂蜇到。 大蜂是绪涅唯一留下的东西。管管舍不得丢掉,这些年就这么养着,已从最初的一箱分箱到如今的二十几箱。 绪祥站在宿舍门口,冷眼看着面前的蒋泽筑,大热的天冻得蒋泽筑一个哆嗦。 “怎么,不请你的搭档进去坐?”蒋泽筑忽略绪祥的冷脸,绕过绪祥要进门。 忽然肩膀一痛,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一样,蒋泽筑动也动不了。 绪祥声音冰冷:“为什么非要跟我搭档。” 蒋泽筑咬着牙回答:“搭档当然要实力相当的,弄个比自己弱得多的,除非是找死。” “我要的是实话。”绪祥手下加力。 “雷灵香瞄上了你,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看得住他。” 绪祥松手:“除了凯琳外,我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 蒋泽筑龇牙咧嘴摸着已痛得麻木的肩膀:“你对她没兴趣,可是她对你有兴趣呀。” “那是她的事,你最好看好她,否则后果自负。”绪祥把人晾在外面,自己进了屋。 蒋泽筑打算跟进去,迎面一股寒气扑来,他不由往后退了几步,没有了跟进去的心思。 “真是见了鬼了,这屋明明向阳,咋会这么阴呢。”嘴里嘟囔着出了宿舍区。 他在市里有自己的房子,来警局报到时没有要宿舍。 绪欣丰躺在床上,脸上盖着本书,看似正睡得香。 “中午的饭你自己做。”绪祥说着话自己也躺上床。 “我去食堂吃。”绪欣丰翻了个身,书本滚到一边。 绪祥这么说就是中午不打算吃饭了,否则他绝对会自己动手,外面卖的东西他一般不吃,绪欣丰这些天被他训练的也会做几样饭,至于水平吗,最起码现在能煮熟了。 “随便你,一个月生活费就那么多,你自己看着办。”绪祥的眼都没睁。 昨晚他和蒋泽筑奔忙了整夜,精神消耗很大,他得抓紧时间休息,今晚还有更硬的茬。 绪欣丰被抓了软肋,犹自不死心:“你天天这么辛苦,我去你预备警校的办公室住吧,打扰不到你休息,还离我学校近,绕个弯就到了,可以省下很多时间用来学习呢。” 最近的距离是翻过墙就到了,可他不敢说出来,否则后果很严重。 绪祥睁开眼,目光冷冽:“你别忘了,你既是学生,又是我的副手。” 需要的时候得随叫随到,这是绪欣丰想为难绪祥,却弄得个作茧自缚的后果。 绪欣丰泄了气,气呼呼地把书本盖在脸上接着睡。 绪欣丰这么大了,生活阅历却少得可怜,打现在开始一点点教只怕来不及,绪祥干脆直接让他参与进自己工作中,残酷是残酷了点,可这也是最有效最直接的历练。 至于绪欣丰的学习,绪祥以为完全没必要让他全天候呆在学校。 一来绪欣丰本身学习底子就很扎实,当年只是小娃子家意气用事,才导致闲散在家,只要用些苦功升学是没问题的。 绪欣丰其实不比绪欣毓差,只是总被比来比去,小娃子家逆反心理作怪,倒是看起绪欣丰比绪欣毓差得远。 再来,葛凯琳马上就要来省里上班了,有葛凯琳的教导,绪欣丰学习起来更轻松。 想起那天听到雷灵香打了一半的电话,绪祥的神色更冷,要不是他及时冻得雷灵香说话困难,葛凯琳参加考试的事临曲人民医院人事科早就知道了。 那天后雷灵香的感冒一直没好,最厉害时烧得昏迷过去,不烧时也昏昏沉沉。 即使她感冒好了,精神恢复过来也不会那么快,绪祥施冷气时特殊照顾了她的嘴和手,想必嘴说不出话,手无力拿东西的滋味不会好受吧。 参加考试的葛凯琳自己都不敢肯定能不能考得过,绪祥已经在着手安排葛凯琳来市里上班后的生活,不是他使了什么非正常手段,对于自家的小人儿他就是有那么自信。 绪欣丰最终还是没有出去吃,绪祥给他的生活费他已经花了个一干二净,宿舍有米有面,绪祥回来时又买了菜,他做饭不好吃,反正也吃不坏人。 做好饭,也不管绪祥是睡着还是醒着,绪欣丰告诉绪祥留了饭,自己吸哩呼噜就开吃,足足吃了三大碗汤面才算饱,洗刷完餐具,晃晃悠悠出去了。 这是绪祥交给他的任务,每天要上交一篇地理日志,没有文采没关系,哪怕是记流水账,也要把某个地方描写的清楚明白,要是敢虚构或是张冠李戴,晚上就别想睡安稳觉。 绪祥说到做到,绪欣丰挑战了两次,实在受不了困得要死却睡不着的折磨,这几天都乖乖出去转悠,就是回来再晚都交上作业。 他身上没钱,这几天都在近处转悠,今天打算去远一点的地方,别问他为什么,他就是想。 经过钢厂时听到有人叫他名字,绪欣丰回头,是周晴岚的女儿祁晓红。 绪欣丰站住。 他只是见过几次祁晓红,并没有说过话,祁晓红比他大几岁,对他这种土包子也根本不屑正眼看,他也不屑于自以为是的人,可以说两人以前根本没啥交集,不知为啥祁晓红会叫他。 祁晓红从钢厂门口走过来,离绪欣丰几步远站住:“欣娃,你咋跑到省城来了,你妈那么大年纪了还怀娃,多危险呀,你咋不在家守着她。” 绪欣丰不吭声,他没有必要和祁晓红说这个话题,往常也没见祁晓红对他家的事这么热心。 祁晓红只顾说着:“我是来找同学玩,刚好在这里看到你,你这是要去哪里,你才来省城,人生地不熟的,咋一个人乱跑,你哥呢,咋不管你,就不怕你丢了?” 绪欣丰觉着祁晓红莫名其妙,我乱跑是我的事,我哥好像跟你更没关系了,他定定地看着祁晓红,依然不说话。(未完待续。) 第0330章 跟踪 “你这娃咋不说话呀,”祁晓红有点着急,“你这是要去哪儿,我给你领路,省得跑丢了。” 绪欣丰摇摇头,扭头自顾自走了。 祁晓红心里恨恨地骂,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见了人连句话都不敢说。 她就不明白了,为啥继父非要她来跟绪欣丰搭腔,害得她在刑警宿舍区外守了几个小时,饿了都不敢去吃饭,空着肚子跟着这小子转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偶遇的机会和这小子搭腔,对方竟然不开腔,害得她酝酿了半天的话,一句都没说出口。 实在是又累又饿,祁晓红放弃跟踪绪欣丰,找地方吃饭去了。 反正现在有亲生爸爸管,她不愁没钱花,继父爱咋样咋样,她没啥好怕的。 被这一打扰,绪欣丰也不想再往远处走,倒对钢厂产生了兴趣,先是在钢厂外围各处走动,后又混进了钢厂大门。 他的个头随了绪向阳,并有超过绪向阳的势头。 也才十七岁的人,个头已经一米八五,皮肤黝黑粗糙,初眼一看根本不像个还在发育期的少年,倒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 他今天穿了一身蓝色棉布衣服,和钢厂工人的工作服很像,看门的老头儿没有仔细看,也就没有拦他。 厂里的人看着他面生,以为他是新来的工人在熟悉工作环境,偶尔有人问他话,他只是抿着嘴不吭声,备问得急了把头一低,人家以为他是害羞,也就不和他计较。 这里晃晃,那里走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赶在工人下班前他出了厂门。 回到宿舍天已黑了,绪祥不在,保温箱里有饭,绪欣丰吃过。拿出本子写今天的日志。 “先去洗澡,等下澡堂没热水了。”绪祥进来,手里提溜着水桶,里面是洗干净的衣服。 “没事。这两天我都是冲的凉水澡,你冲得了凉水澡,为啥我不行,我可比你年轻。”绪欣丰在外不随便和人搭话,在家里却随时找机会刺绪祥。 绪祥没理他。换了一身黑色衣服,打算出门。 顺便看了一眼绪欣丰写的日志,皱眉:“今儿个有人跟踪你了?” 绪欣丰没顾得上搭理他,认真回想着今天下午遇到的人和事。 绪祥再问他:“你会打架吗?” “打架谁不会呀。”绪欣丰觉着绪祥问得这个问题有点可笑。 “那要是有人趁你不备偷袭,你有几成胜算?”绪祥拿过绪欣丰手里的笔,逼着他面对自己。 绪欣丰认真想了想:“我没有实战过,不过我爸教过我,有回我和人打架被卸了胳膊,回家就让我爸给臭骂了一通,骂我丢他的人。关着我在家教了我几天,后来也还没和人打过架。” 绪祥看看手表:“你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晚一个小时体能锻炼,只要我有空,随时训练你的应急技能,开学后,你必须参加预备警校的武打课。” “凭啥呀!”绪欣丰习惯性地唱反调。 可惜,被他唱反调的人已经没了影子。 和蒋泽筑约好的时间已到,绪祥没有时间和绪欣丰多说。 而且,他只是告诉绪欣丰他的决定。不是商量。 “跑得快很了不起吗,哼,等我跑得过你的时候,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绪欣丰边嘟囔边继续写日志。 不止写了钢厂的环境和内里的结构。连看到了什么样的人,说了什么话,都是什么表情,全仔细回想过写进了日志。 越写越觉着有意思,虽然看起来还是像流水账。 一直写到半夜才算完,绪欣丰伸了个懒腰。随着他的胳膊举起,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屋里吃的是有,可惜没有现成立马就能吃的,绪欣丰实在饿得受不了,半夜又不想麻烦,再说他也不会做麻烦的,干脆简单冲了个蛋花汤,灌了一肚子的水,连澡都没洗就睡了。 他怕洗个澡回头又饿了,那可就真得要受罪了。 早上是被人直接从睡梦中提溜起来的。 “我早饭都做好了,你还在睡觉,”绪祥扔给他一套运动服,“洗个澡换上,往后要是不洗澡就睡觉,我直接把你扔垃圾堆里去。” 绪祥没有洁癖,这只是他多年形成的习惯,不管多累,都要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 绪欣丰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等看清手里的衣服,睡意全无:“你这是打哪弄来的,这个点儿商场应该还没有开门。” 全新的运动服,料子上乘,牌子也是他溜达商场时见过的名牌,眼前这个抠门的人竟然舍得大方一回了。 抖落开衣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合适,喜得绪欣丰提起水桶就去了水房,连找绪祥的茬都忘了,这可是以往他每天被吵醒后第一件要做的事。 绪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又洗了几根黄瓜拌上。 昨晚他和蒋泽筑一块出任务,本来任务完成的早,俩人天不亮就可以回家休息,偏偏蒋泽筑要报昨天被他偷袭的仇,纠缠着他要比试,这身运动服是蒋泽筑输给绪祥的。 三个人的身量差不多,处于青春期的绪欣丰稍显单薄。 不过运动服又不是紧身服,宽宽松松谁穿都行,倒替绪祥省了给绪欣丰买运动服的钱。 绪欣丰洗完澡回来,屋里多了个人,蒋泽筑坐在他常做的坐的位置上,吃着绪祥给他盛的饭,蒋泽筑自己买来的油条包子摆在一边。 “哟,新衣服这么快就上身了。”蒋泽筑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大口喝着碗里的南瓜小米粥。 绪欣丰只称呼了一句蒋哥,去晾衣服。 蒋泽筑嘟囔:“一个冷,一个闷,真稀罕你俩这日子是咋过的。” 绪祥不理他,准备再做一份饭。 绪欣丰从窗户里看见,叫嚷:“哥,我就吃蒋哥买来的那份,几天都没吃过油条了,我自己想吃。” 看在绪祥给他买了新衣服的份上,他就给绪祥个面子,绪祥在场的情况下,当着外人的面就叫绪祥一声哥。 绪祥把已提溜出来的面袋子放回橱柜,再把蒋泽筑买的豆浆和包子放在笼上热着,自己坐下吃饭,还不忘用眼神警告蒋泽筑不要乱说话。 他平时不吃油炸的东西,自己不做,也不准绪欣丰在外面吃,可绪欣丰到底是小娃子,不能逼得狠了,今儿个绪欣丰给了他面子,他也得给绪欣丰在外人面前留点面子。 绪欣丰晾好衣服,蒋泽筑已经吃完,在屋子里晃悠,看到摊在桌子上的日志,顺便看了一眼,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绪祥注意到了蒋泽筑的异常,任由蒋泽筑翻看绪欣丰的日志,他不动声色接着吃饭。 蒋泽筑只翻看了昨晚写的日志,绪欣丰在跟前,他怕别扭娃发飙,晃悠到门外,和同事们打招呼开玩笑,嘻嘻哈哈说得热闹。 这个时候太阳已有点刺眼,他在外面站了没多久就拐回了屋里,看着绪欣丰咋呼:“哇,我这可是买了三个人的量,你一个人就吃完了,你这也太能吃了。” 揶揄绪祥:“你就做这么点饭,这娃平时给你虐待成啥样了。” 自己买的新衣服还没上身,就这么穿在了别人身上,他总得挑点事,给心理找个平衡吧。 事与愿违,绪欣丰没顺着他的意思找绪祥的茬,反倒没给他面子:“你买来东西就是给人吃的,难道你看着我吃了舍不得。” 噎得蒋泽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看到绪祥眼里毫不掩饰的赞同,蒋泽筑更加郁闷,这兄弟俩还真是一个德行,刺儿头。 可也没话可说,谁让他不请自来,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来着。 吃完饭,绪祥和蒋泽筑一块送绪欣丰去了预备警校的体能训练室,俩人离开去办事。 蒋泽筑和绪祥说着:“祁晓红绝不是偶遇欣娃,绪二武这是想干啥。” 绪祥问他:“我离开时,祁晓红还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听凯琳说,你和周晴岚共事几年,你对周晴岚和祁晓红了解多少?” 蒋泽筑摇头:“对于祁晓红,我不比你了解的多多少,每次祁晓红去医院找周晴岚,都是问周晴岚要钱,态度冷淡,不给钱就甩脸色,拿了钱就走,也不和别人打招呼。 “至于对周晴岚,你应该比我了解的还多,我虽和她是同事,却也不喜欢她这种在汉子面前没种的女人,除了公事,最多也就见面打个招呼而已。” 这事单靠讨论是没有结果的,俩人还有紧要事要办,急匆匆回了警队。 祁晓红挂断绪二武的电话,气得很想把手机摔掉,凭什么那个人要对她颐指气使,他只不过是占了一个父亲的名义而已,又不是对她有多好。 想想绪二武许诺她的条件,祁晓红不得不忍气吞声。 她们学校挂科五次就没有学位证,挂科七次没有毕业证,她不多不少刚好挂科七次,她还有一年毕业,要是拿不到大学毕业证,她念这个大学还有啥用! 她的亲爸爸可以提供她钱,却没有能力给她搞定这件事,但绪二武能。 当年她的高考分数连大专分数线都没到,绪二武轻而易举就让她上了本科,让她拿到学位证和毕业证,对绪二武来说根本不算回事。 深呼吸几口,祁晓红调整好心态,找了个地方先喂饱肚子,再打包一份当午饭吃,她继续去刑警宿舍区外面守着。 反正过两天就开学了,坚持过这两天,绪二武总不能不让她上学吧。(未完待续。) 第0331章 接站 绪欣丰按绪祥规定的时间完成体能训练,不想回宿舍。 去晃悠吧,又觉着时间太短,他可不想耽误吃中饭的时间,他每餐吃的再多,照样饿得快,身上又没钱,按时回去吃饭是最好的选择。 想来想去,绪欣丰决定去省图书馆,借书证就在口袋里装着呢,这是蒋泽筑给他办的。 绪祥才来没多久,还没啥人缘,绪欣丰自己又没有身份证,户口也不是这里的,而且户口本他也没带,办不了借书证。 绪欣丰觉着,绪祥有蒋泽筑这么个搭档也不错,最起码方便了他。 后天就要开学,脑子里想着看看功课方面的书,已经几年没上学,先适应一下书本知识,可看着那些复习资料实在没啥兴趣,绪欣丰在图书馆转悠来转悠去,最后拿了一套侦探小说。 不得不说,他受绪祥的影响很大,拿这方面的书,是下意识动作,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很快看得入了迷,直到肚子饿得直叫,看了下手表,才发现时间不早了,图书馆已经没啥人,工作人员也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阿姨,这套书我要带回去,需要办什么手续?”这书他舍不得放回去。 “登记一下,交一百块钱押金,一个月内归还,超过时间,每天每本扣五毛钱。”工作人员递给他一个本子。 “那我还是下次来借吧。”他身上没钱。 “行,你自己把书放回原位。”工作人员顾自去书柜整理被插乱顺序的书。 绪欣丰听话地准备把书放回去,眼余光看见有个人进门。 “哥,你咋来了?”绪欣丰脚步顿住。 “我是接你出去吃饭的,咱今儿个在外面吃。”绪祥说着话走近。 见绪欣丰的神情,分明舍不得手里的书,绪祥招手让绪欣丰靠近他。 读书区周围地板是划有警戒线的,没有掏押金,书不能拿过警戒线。 绪祥让绪欣丰挨个儿给他看了书的封皮,问:“喜欢?” 绪欣丰点头:“不交押金。不能带回去。” “那就交押金。”绪祥掏出钱包。 绪欣丰有些犹豫:“一下子这么多钱,我就先借一本吧。” 绪祥已经拿出一百块钱塞进他手里:“记得按时还书,这钱就还是咱的。” 交了钱,绪欣丰跟着绪祥走。越走越觉着不对头,这分明是往预备警校去的路,那边根本没有饭馆。 进了绪祥的办公室兼宿舍,看见摆放好的炊具,绪欣丰明白了。这根本是换了个地方做饭吃,相比于刑警队的宿舍,这可不就是外面吗。 “这啥意思?”绪欣丰把书放在书桌上。 绪祥着手做饭:“你不是说想住在这里吗,如你所愿。” “你会这么好?”绪欣丰当然不会信绪祥的说法。 “没啥,明儿个开学,学校早几天就开始接新生,我做为学校老师,也要步入正轨了。”这个也是正当理由。 知道从绪祥这里套不出实话,绪欣丰也不费这个劲,提溜起水桶去水房洗澡。 也就半上午的功夫。绪欣丰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还已经安放整齐,绪欣丰怀疑绪祥早有预谋,只是为了和他做对,他要求的时候就是不肯吐口而已。 吃完饭,绪欣丰准备出去晃悠,绪祥叫住他:“下午凯琳坐火车来,学校给我安排了接待工作,下午我没时间去接她,你跑一趟。今儿个的日志就免了。” 绪欣丰看了看绪祥的脸:“你这伤不都好了吗,连个疤印子都没有,为啥不自己去接。” 心里恨恨地想,别人别说肉翻出来了。就是树枝刮得只破了个皮出过了血,那印子没个十天半个月都消不了,这位脸上咋就光滑如初,任谁也看不出他受过伤。 嘴上又补了一句:“你去接新生,就你这张脸,不怕把人都给冻着了。” 瞬间打了个冷颤。不怕死的又补了一句:“该不会是觉着自己脸好看,想第一时间在新生们跟前露脸吧。” 冲过办公室寒冬一样的空气,瞬间跑出老远。 绪祥看看放在书桌上的钱。 这钱本来他是打算给绪欣丰装在身上充面子的,小家伙只顾刺他,自己没看见桌上的钱,那就不能怪他抠门了。 还有,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绪欣丰葛凯琳到的时间,葛凯琳四点半才到,这会儿才一点多,小家伙要在车站等近三个小时,这也是他自找的。 绪祥收起桌子上的钱,绪欣丰带回来的侦探小说放进书橱,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休息。 他今天下午跟学校包的车接新生,要来回几趟往车站跑,葛凯琳坐的那趟车也在他接的范围内,他是怕到时忙起来对葛凯琳照看不好,这才让绪欣丰也去的,只是他就没想过告诉绪欣丰这个安排。 葛凯琳一下火车,就看到表情截然相反的两人,绪欣丰一脸别扭,说是愤恨也不为过,绪祥则是满脸淡然,看见葛凯琳下车,先一步接过葛凯琳的行李。 “累不累?”声音听起来平和,可任谁都听得出他那浓浓的关心。 “不累,坐的时间又不长。”葛凯琳和绪祥并排走。 坐的时间是不长,可现在正是各个学校开学的时间,火车票难买,人挤得像别塞子。 “挤得厉害吧。”绪祥看着葛凯琳的神色心疼。 “还好陆军给我买到了座位。”葛凯琳的笑容让绪祥心里痒痒的。 绪欣丰一言不发跟在两人身后,脸上更增加了郁闷。 葛凯琳扭头逗他:“咋啦欣娃,脸拉这么长,不高兴看见我?” “哼。”绪欣丰抢过绪祥手里的行李,气鼓鼓出了车站。 葛凯琳觉着莫名其妙,问绪祥:“他这是咋啦?” “没啥。”绪祥抱住葛凯琳,下巴在葛凯琳的头顶摩挲了几下,而后嘴唇轻轻在葛凯琳的头顶碰了一下。 “这么多人看着呢。”葛凯琳赶紧推开绪祥,脸发热。 绪祥牵着她的手往出口走。 葛凯琳犹自觉着不好意思,抬头看向绪祥,顿时气结。 这人依然一派淡然,仿佛刚才在大庭广众下抱她的不是他,葛凯琳怀疑绪祥是不是被人掉了包,向来一本正经的人,怎么会做的出这种让人脸热的事。 作恶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为啥要觉着不好意思,葛凯琳发狠使劲捏绪祥的手。 却没有意识到这正中绪祥的心意,眼里都是笑意。 葛凯琳也笑起来,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制这种气,心里顿时甜蜜蜜。 出了站两人的手才分开。 初中毕业刚上中专的学生,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娃子,两个这样手牵手,对小娃子的视觉冲击太大,绪祥为人师表,还是要注意形象。 绪祥直接送葛凯琳去副驾驶座上坐着,他站在车旁等。 车上挂着一条横幅,写着学校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有个拿着写有学校名字的旗子的高年级学生,领着几个新生从车站出来。 安排新生上车坐好,那个高年级学生向绪祥请示:“绪老师,我再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咱们学校的人,初来乍到,要是自己找去学校,挺费事的。” 绪祥点头,朝站在车另一边的绪欣丰招手:“你和陆朝晖一块进去看看。” 绪欣丰瞪眼,站着不动。 “你个头高,看得到不小心被人遮住的身影,也能快点找到人。”绪祥干脆从陆朝晖手里拿过旗子,直接去了车另一边塞进绪欣丰手里。 陆朝晖挺有眼色:“是呀欣丰哥,我一个人在里面转悠,有点顾头不顾尾,你和我一块进去,保准事半功倍,你可是帮了我大忙呢。” 绪欣丰再不好拉着脸,和陆朝晖一前一后再次进了车站。 葛凯琳听得差点笑出来,绪祥和陆朝晖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绪欣丰还就吃这一套。 中巴车上陆陆续续坐了十五六个学生,出站口的门也关了,车子开动往预备警校去。 车子到校门口,绪欣丰直接拎着葛凯琳的行李就去了宿舍。 绪祥嘱咐葛凯琳:“你先去我宿舍休息,等我安置好学生就来给你做饭。” 葛凯琳点头:“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循着绪欣丰的声息去了绪祥宿舍。 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柜,沿墙跟摆着几个小方凳,安有玻璃门的书橱,里面除了几本小说,还有绪欣丰要用的教材和复习资料,书橱基本是空的。 门后面有个小小的橱柜,里面锅碗瓢盆齐全,宿舍门外的小棚子下有简易炉灶。 葛凯琳的行李靠墙跟放着,绪欣丰已不见了人影。 这别扭娃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葛凯琳心里笑笑,灌了一壶水坐在炉子上烧着,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不知不觉犯起了迷瞪。 听见脚步声,葛凯琳睁眼,绪欣丰端着半盆黄瓜进来,看样子是刚洗过的。 绪欣丰把盆放在桌子上:“姐,今儿个没顾得上买水果,你先将就着吃黄瓜吧。” 鉴于绪欣丰的饭量,绪祥买菜都是按批发量来的,黄瓜一买就是一盆,要是绪欣丰肚子饿了,黄瓜暂时也能填一下肚子。 这会儿小家伙已经饿了,眼巴巴看着葛凯琳,等葛凯琳拿了黄瓜先吃,他也好赶紧吃。(未完待续。) 第0332章 接风 绪欣丰那小狗一样的眼神逗得葛凯琳好笑:“呵呵,你自己吃吧,我烧了水,等水开了我喝点热的。” 问绪欣丰:“还有别的菜吗?” 等歇过劲,她打算做点饭菜,这几天在医院都是自己做的,味道一般,却也能吃。 绪祥忙了一天还得照看她,就捡自己能干的干点吧,想来绪祥不会嫌弃她做的饭。 “还有西红柿,”绪欣丰拿起一根黄瓜咔嚓咔嚓吃起来,“我哥说他接到你的电话时,菜市场已经没啥新鲜肉了,今晚就先简单吃点,明儿个他早起买肉过来。” 其实他不知道,这西红柿就是绪祥卖给葛凯琳的水果。 葛家自己院里种着西红柿,桌子上长期备着各式水果,可葛凯琳想吃水果了,非要去院里菜地里摘西红柿吃。 一口气吃了四根黄瓜,绪欣丰才从床底下扒拉出西红柿去水房洗,至于西红柿怎么个做菜法,这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 只要绪祥还有一丝精神在,绝对不用绪欣丰做饭,亏待自己胃的事绪祥一般不干。 水烧开,葛凯琳刚泡好一壶茶,蒋泽筑提溜着一大袋子菜来了。 “哈哈,凯琳又来看你情哥哥了,我来做个灯泡,电费自己出。”蒋泽筑把菜搁在靠近书桌的旮旯角里,自己找来个杯子倒了一杯茶。 葛凯琳问他:“陆军说那天你们三个都喝进医院去了,你还好吧,程骁鹏和肖医生可是头疼了好几天呢,没见着你,我也不知道你咋样了。” “嘿嘿,我这德行也瞒不了你,和他们差不多,好几天都不舒服,你家那口子给我开了个药方,喝着还挺管用。一副药喝下去就没事了。”蒋泽筑嬉皮笑脸。 葛凯琳不理他了。 连婚都没订,目前还在谈恋爱阶段,说啥你家那口子。 蒋泽筑又拿葛凯琳和绪祥的关系开起玩笑来,越说越离谱。葛凯琳干脆起身要出去。 “哎哎哎,妹子,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二哥满肚子坏水。你三哥根本不知道啥叫害羞,你咋脸皮这么薄呀。”蒋泽筑挡在门口。 “哼。”葛凯琳坐下,自己倒茶喝。 蒋泽筑把他的茶杯伸过来,一脸嬉笑,葛凯琳被他逗得喷笑出来。 “今儿个我来,蹭饭是其中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是求你件事。”蒋泽筑自己反倒正儿八经起来,眉毛紧皱。 “啥事还能难着蒋哥你?”葛凯琳也开起玩笑。 她以为蒋泽筑这是又要出幺蛾子了,蒋泽筑向来喜欢拿她当小娃子逗。 蒋泽筑叹口气:“雷灵香这次感冒很厉害,这都快十天了。说话还不利索,脸上也没啥表情,医生说可能面部瘫痪了,给扎了几天针,没啥起色,你扎针挺厉害,给她看看吧。” 葛凯琳想都没想就拒绝:“我又不是医生,虽说小时候跟着牧老师学过几年,可后来又丢手了,这都多少年没动过手。你就不怕我把她扎坏了?” 蒋泽筑不放弃:“我听你哥说过,这些年你不再接触这些,是因为你在闹别扭,其实你一直没有放弃过。你的包里随时都装着消好毒的针,你哥的娃三个月的时候闹肚子,京里好几家大医院都看不好,就是你给扎针扎好的。” 看葛凯琳皱眉,蒋泽筑放软语气:“以前你一不高兴就炸毛,这些天我发现你变了。陆军说和你青梅竹马的绪祥回来了,所以你不闹别扭了,你有了爱情的滋润,就可怜可怜你哥我吧,这些年胡乱过日子,好不容易真心爱上一个人,我不想就这么让她废了。” 葛凯琳有些犹豫。 她打心底里不想看见雷灵香这个人,更别说给她治病了,可蒋泽筑说的也确实是实情,蒋泽筑这些年流连于花丛中,从来没有对谁认真过,雷灵香可能真是降他这一物的那一物。 “你治好她,她就专情与你?”绪祥进来,语气冰冷,“一个冰美人,没了在外混迹的依持,才有可能属于你一个人。” 拎起蒋泽筑带来的菜去了外面小棚子。 这些菜是他打电话让蒋泽筑买的,蒋泽筑赖着非要和他搭档,被他指使,出了力还贴钱是蒋泽筑自找的。 蒋泽筑的脸也冷下来,不吭声也不动窝。 葛凯琳起身出了宿舍,去棚子底下帮绪祥择菜。 抬头环视了一圈:“这个看起来不像新搭的,难道是原先住在这里的人弄的,四面透风,雨下大点就没法呆了。” “等你来上班的时候就变样了。”绪祥迅速偷了个香。 葛凯琳遭到突然袭击,赶紧四处看看,还好周围没人。 “你咋这样。”她小声埋怨,心虚的样子倒像自己做了贼。 绪祥满眼笑意:“里面那位这会儿筋不知转到哪儿去了,欣娃在跟水较劲呢。” 没人有心思注意到他俩。 立马分了葛凯琳的神:“跟水较劲,欣娃跟水有仇吗?” “他跟水没仇,叔叔婶婶跟水有仇,自从欣毓在河边丢了,婶婶对水就很忌讳,欣娃只要接触水,婶婶就在跟前看着,更是不允许欣娃到河边玩,可越是这样欣娃越要玩水。 “欣娃到了上学的年纪,去益村不可避免要经过旱地河,叔叔干脆直接把他扔河里,随他在河里扑腾,自己在边上看着,几天下来欣娃就学会了游泳。 “这么大了他还是那个习惯,闲得没事干的时候,就跟水较劲。” “他是在跟你较劲吧,搞不过你只能拿水出气。”想起绪欣丰那张犯别扭的脸,葛凯琳笑出声来。 绪祥默然,这就是承认喽。 俩人拾掇好菜,绪祥拿去水房洗。 葛凯琳回屋,蒋泽筑还在神游。 绪欣丰端着喜好的西红柿回来,嘴里叼着一个,不知在哼什么歌。 葛凯琳问他:“欣娃你会唱啥歌?” 绪欣毓可是个女高音,葛凯琳好奇绪欣丰是不是也有这个天赋。 “我会唱的歌多着呢,”绪欣丰拿下嘴上的西红柿,张嘴就吼,“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蒋泽筑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翻到地上去,瞪眼:“你这娃,魂都快给你吓没了!” “嘁,你应该要谢谢我,把你的魂找回来了。”绪欣丰不屑,又拿了个西红柿啃。 在俩人斗嘴的档儿,葛凯琳已吃起西红柿。 “你家那口子真是小气,连个水果都舍不得买。”蒋泽筑哼哼着挑了个最大个儿的,一口就是大半个,不知他心里在咬哪个。 绪祥洗完菜回来,半盆西红柿已经没了影儿,他只问葛凯琳:“吃这么多水果,你等下还吃得下饭吗?” 葛凯琳看看另外两位,嬉笑:“我只吃了两个,这俩跟西红柿有仇。” 腹诽,估计这俩都拿你当西红柿了。 晚饭很丰盛,有葛凯琳喜欢吃的咕咾肉,绪欣丰喜欢吃的水煮牛肉,绪祥自己喜欢吃的红烧肉,木耳炒鸡,韭菜炒蛋,红白豆腐,凉拌西红柿,酱爆茄子。 蒋泽筑看了一圈,嘟囔:“我买了辣椒呀,这咋一个有辣椒的菜都没有。” 辣椒是他的最爱,不管什么菜,只要有辣椒,他吃的那叫个欢实。 绪祥一句话让他闭了嘴:“凯琳不吃辣椒。” 好吧,人家这是在秀恩爱,自己还是当个安静的灯泡吧。 没滋没味吃了半碗饭,蒋泽筑才反应过来:“不对呀,凯琳吃辣椒比我不差!” 葛凯琳先发制人:“蒋哥,自从我不吃辣椒以后,我感觉人整个都清爽了,也不爱发脾气了呢,你没觉着吗?” 那一世的葛凯琳因辣椒而昏迷,导致被史樑掳走,受了几个月的苦,这成了绪祥永世的噩梦,即使现在的葛凯琳可以吃点辣的,绪祥还是尽量让她少接触辣椒。 “这倒是。”蒋泽筑嘟囔着继续扒拉饭。 也就只扒拉饭,菜是一点都不想吃。 这是绪祥特意为葛凯琳买的珍珠米,好吃得很,就是没菜佐饭,也照样可以吃好几大碗。 绪欣丰起身去热馒头,照蒋泽筑这种吃法,绪欣丰怕自己吃不饱。 吃完饭,蒋泽筑实在觉着今天吃大亏了,自己买了一大堆的菜,到头来只吃了几碗干饭,嚷嚷着要跟绪祥比试。 绪祥根本不理他这一茬,一手提着葛凯琳的行李,一手握着葛凯琳的手,径自出了校门。 蒋泽筑恨得咬牙,绪欣丰饶有兴致地拉着他去了水房,一大堆的碗等着洗呢。 收拾完餐具,绪欣丰缠着蒋泽筑去了体能室,无论蒋泽筑怎么折腾他,他都咬着牙硬挺。 葛凯琳跟着绪祥越走越觉着不对劲:“祥哥,今晚我住哪儿?” 这方向,好像是去警局宿舍的方向。 绪祥的话印证了她的想法:“住我宿舍。” “啊?”葛凯琳站住不肯走。 她还没和绪祥结婚呢,单独和绪祥住在一块咋行,那一世也不是没和绪祥一个被窝过,可她年纪不是还小吗,住在宿舍区的人,互相间基本没啥隐私。 “想什么呢,是你一个人住,晚上我和蒋泽筑有任务。”绪祥没有放开葛凯琳的手。(未完待续。) 第0333章 情动 “哦。”葛凯琳松了口气,心里又有点失落。 上次她来就没见着绪祥,这次绪祥又要出任务,她明天面试完就要回临曲,那还有多少时间留给她和绪祥相处呀。 心里把老和尚也是埋怨了个透,老和尚神通广大,有那么多职业可以给祥哥,偏偏让祥哥干了这上班没个准点又危险的刑警,老和尚肯定是故意的,看她怎么整治老和尚。 “阿嚏。”躺在某棵树上的黄牟平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怎么不高兴了?”绪祥感受到了葛凯琳的闷闷不乐。 “没有,你出任务时小心些。”葛凯琳仰脸看绪祥,脸上满满都是担忧。 绪祥紧了紧握着葛凯琳的手:“不用担心我。” 他本来就不会安慰人,葛凯琳又怀有心事,两人一路走到宿舍都没怎么说话。 绪祥放下行李,把门关上,迫不及待捧住葛凯琳的脸就是一个深吻,胳膊力度很大,恨不得把葛凯琳揉进他的身体,吻得却很小心,唯恐弄坏了他的小人儿。 葛凯琳虽说是被迫承受,自己却也有情动,环住绪祥的腰,回应着绪祥的热情。 感觉到绪祥某个部位的反应,葛凯琳不敢动了。 绪祥把舌头从葛凯琳嘴里撤出,环抱葛凯琳,下巴放在葛凯琳头顶,而后一动不动。 待热情减退,绪祥在葛凯琳头顶轻轻吻了一下,这才放开葛凯琳,看看手表:“现在澡堂还开着,你先去洗个澡,我给你做点夜宵。” 葛凯琳喷笑,这人咋老想着吃的呢,合着自己就是一个吃货,别的啥都不勇干。 “笑什么?”绪祥猜不透葛凯琳的思维又跳到哪儿去了。 葛凯琳摇头,“我还是烧点热水擦一下吧,不喜欢去澡堂。” 脸上的笑容没褪。惹得绪祥的手指动了几动,提起水桶去了水房。 他也不想自己的小人儿当着那么多人洗澡,哪怕都是女的。 葛凯琳在屋里洗澡,绪祥就坐在屋顶。 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有心人可以看得到屋顶的他,要是换个人坐在屋顶,估计别人早开起了玩笑,鉴于绪祥那张能冻死人的脸,别人看见也当他是空气。 早上绪祥和蒋泽筑回警队办完事。准备回宿舍休息一会儿,绪祥走在宿舍区外的小巷子,注意到一个在玩手机的小姑娘不时往宿舍区看一眼,心里立马警觉起来。 祁晓红小时候的模样他还记得,十几年过去,如今的祁晓红模样大变,可还是看得出小时候的影子,联想到昨晚绪欣丰写的日志,绪祥断定那小姑娘就是祁晓红。 他当即决定,让绪欣丰住到预备警校去。没有经过祁晓红呆着的地方,回宿舍收拾了绪欣丰所有东西,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安放好绪欣丰的东西,收发室的人说是有他的电话。 是葛凯琳打来的。 明天一早葛凯琳要去省肿瘤医院面试,今天下午坐火车过来,绪祥当即决定,买一全套炊具放办公室。 无论天冷天热,葛凯琳都喜欢喝有点烫的红茶,绪祥又买了一套茶具,茶叶也是买的葛凯琳最喜欢喝的祁红。 给蒋泽筑打电话让买菜过来。绪祥自己买了些新鲜黄瓜和西红柿。 蒋泽筑的房子在富人聚集的高级住宅小区,那附近有个大型商场,内里卖的蔬菜肉食都是保存得很新鲜的。 不像预备警校附近的菜市场,由于天热。一早起来买菜还可以,到半上午那菜就不太好看了,绪祥不喜欢买特意洒过水的菜。 想要祁晓红守个空,就不能让绪欣丰在祁晓红前露面,绪祥得在绪欣丰回宿舍前找到他。 在这熙熙攘攘的大都市,要想远距离分辨一个人的声息很困难。甚至是不可能。 绪祥记得,今早蒋泽筑把运动衣交给他时说过,绪欣丰的借书证就在运动衣口袋里,他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了图书馆,还真找到了绪欣丰。 听到开门声,绪祥从屋顶跳下,葛凯琳提着水桶出来。 “我来。”绪祥伸手要接水桶。 葛凯琳推开他的手:“还是我来吧,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连洗澡水都是绪祥给她倒,她怕别人取笑她的祥哥。 绪祥很执拗,从葛凯琳手里接过了水桶,去了水房。 他回来,葛凯琳不在宿舍,换下的脏衣服也没了,葛凯琳应是去女生那边的水房洗衣服。 绪祥想着要不要买个洗衣机,可是宿舍里没有接水管,有了洗衣也没用。 本来葛凯琳是打算绪祥出去了以后她再洗衣服,也好尽量多留点时间陪陪绪祥,可就绪祥刚才从她手里拿过水桶的架势,她还是决定赶紧把衣服洗了。 绪祥替她倒洗澡水,还可以说她是姑娘家力气小,可要是绪祥拿着她的衣服去水房洗,给那么多大男人看见,她还是会觉着不好意思。 绪祥做事只管他自己的心意,可她不能不替绪祥考虑。 唉,要是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有了自己的私密空间,就不用顾忌这么多。 洗好衣服回到宿舍,绪祥已擀好面条晾在案板上,告诉她:“床下有鸡蛋,有西红柿,要是饿了就自己下点面条,早饭等我回来给你做。” 葛凯琳从身后抱住绪祥的腰:“我又不是猪,你咋老想着喂我吃东西。” 感觉到绪祥的身子震动。 “笑啥?”葛凯琳松开手,转到绪祥前面。 绪祥宠溺地摇摇头:“打小你就没给我好脸色,突然这么黏糊,你就不怕我把你吃了?” 葛凯琳抬手摸绪祥弯起的嘴唇,回击:“打小这就是一条直线,突然笑成这样,你就不怕变不回去?” 绪祥毫不犹豫,张嘴含住葛凯琳的手指,吓得葛凯琳赶紧抽回手,把手藏在身后。 “哈哈哈哈。”绪祥笑得开怀。 曲起手指在葛凯琳额头上敲了一下,进了里间。 葛凯琳跟进去,绪祥在收拾床铺,嘱咐:“你看书不要太晚,早点睡,记得反锁门。” “你这就要出去吗?”葛凯琳有点不情愿,还没怎么说话呢。 “我先给你弄好,你靠着也舒服些。”绪祥自己也舍不得这么快就走。 葛凯琳嘟囔:“为啥你和蒋哥老是天黑出任务,就不能换个白天的。” 绪祥反身拉她坐在床上:“黑夜可是我的优势,你不用担心我,好好休息,省得明儿个面试没精神。” 抬起葛凯琳的双腿,脱掉葛凯琳的鞋子,把葛凯琳腿放在床上,让她靠在被子垛上,自己坐在床沿,握住葛凯琳的脚揉搓着,按摩脚上的穴位,令葛凯琳全身放松。 葛凯琳两世的脚都玲珑小巧,滑滑嫩嫩的很好看,摸起来也很舒服,绪祥说是给她放松,不如说是在把玩她的脚。 “祥哥,你咋和蒋泽筑做起搭档了?”葛凯琳好奇。 这俩一个面瘫,一个没正经,咋看咋不是一条路的。 “为了雷灵香,他要看住我。”绪祥根本没打算隐瞒葛凯琳。 “看住你?”葛凯琳觉着滑稽。 像雷灵香这种人,就蒋泽筑这种看法,他看得过来吗。 以葛凯琳和绪祥两世的情缘,葛凯琳很有自信,蒋泽筑看谁都不用看绪祥。 “他平时没个正形,我就是怕他拖了你的后腿,关键时刻坏事。”这是葛凯琳最担心的。 “他在部队是做特种兵的,以他的能力,和我搭档,我也不算亏。”绪祥让葛凯琳放心。 “你今儿个说的是你的想法吧?” “啥话?” “就是不给雷灵香治面瘫,雷灵香没了混迹的资本,只能死心跟着蒋泽筑。” “雷灵香的死活不关我的事,我是不想你为难。” 葛凯琳的心太软,绪祥怕葛凯琳吃亏。 葛凯琳哼笑:“她打小喜欢我三哥,欣毓丢失前她和欣毓争吵,绪欣毓丢失后我三哥不再理她,她妈不分青红皂白对她的痛打,导致她离家出走,最后弄了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回来。 她这是在报复,她过得不如意,也不让我兄妹任何一个如意,损人不利己的事做多了,面瘫是她得的报应,这是她的事,我没啥为难的。” “嗯——”绪祥点头,“你想咋着都行,有我呢。” 葛凯琳嬉笑:“那我要是想把天捅个窟窿,你是不是还会递梯子?” 绪祥神情严肃:“窟窿太小,我给你把天拽下来玩。” 葛凯琳乐不可支。 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么不靠谱的玩笑,这世上大概只有绪祥能做到这样。 绪祥也喷笑,作势屈起手指,葛凯琳条件反射的捂住额头。 问绪祥:“你和蒋泽筑约定的几点钟汇合?” 绪祥看看手表:“还要一会儿。” 外面天已经全黑,今天是农历月末,没有月亮,是一个月里最黑的晚上。 明知道黑夜对于绪祥和白天没啥区别,没有了白天的喧哗,绪祥的耳朵可以当窃听器使唤了,葛凯琳还是忍不住担心:“你一定要多留心,好好的。” “嗯,我知道。”绪祥明白葛凯琳担心什么。 科技发展迅速,他与这个世界脱节十几年,他的功夫再厉害,在那些武器面前,也有可能根本没有用武之地,他的速度再快,快不过子弹,还有各种生化武器,都不是人力抵挡得住的。 虽说老和尚往他脑子里灌输了不少这方面的防御技能,可毕竟他回来的时日太短,没有实际操练过,连他自己也不是很自信。(未完待续。) 第0334章 面试 不想葛凯琳因自己担忧太多,绪祥提起了想买房子的事:“你想要什么布局的,有空咱俩各处转悠转悠。” 葛凯琳心酸:“你一个堂堂亲王,还要为几间房奔波,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 “傻瓜,”绪祥加力捏了一下她的脚,“王爷又怎么样,不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父皇的权势是全天下最大的,还不是看着母妃枉死,女儿惨死,儿子身中奇毒,隐匿于民间。” “是哟,我应该感到骄傲才是哦,你是亲王,我是未来的亲王妃,要不是你把太子位让给涅娃,那我就是未来的皇后,好厉害好厉害的人物咧。”葛凯琳满脸兴奋。 这思维跳脱的,绪祥接下来话根本说不下去。 无奈地使劲捏了一下葛凯琳的脚踝,以示惩戒。 每每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点煽情的话,都让葛凯琳忽然跳脱的思维给堵没了。 葛凯琳嬉笑着闭嘴。 绪祥嘱咐她:“做为刑警的家属,你可能会受我影响,比如被跟踪被下药,你要警觉些。” 重新回来的葛凯琳,没了夜视能力,耳朵也没有以前听得远,这让他心里很不安。 葛凯琳答应:“这个我知道,你可别忘了,虽然我没有你那样的听力和视力,可我的感觉很敏锐,嗅觉也是达到了人神共愤的灵敏,想要给我使绊子,恐怕没那么容易。” “可要是熟人呢,你心那么软,还是会吃亏。”葛凯琳的话并没让绪祥放下心。 “我知道你说谁,晴岚姐都被他支使来套我的话,我这次选择坐火车来,就是看中火车上人多他不好办事,咋样,我机灵吧。”忘不了炫耀。 “让你住在我这里。也是因为刑警队的宿舍区他还是不敢乱来的。”绪祥挠了挠小脚心。 “哎呀。”葛凯琳赶紧抽回脚,不自觉地嘟起了嘴。 绪祥比她还快,迅速在她红润的嘴唇上嘬了一口。 笑呵呵摸摸她的头:“时间到了,我得去和蒋泽筑汇合。你早点休息。” 不等葛凯琳起身,他已大步出了宿舍,把门从外面锁住。 葛凯琳摸摸嘴唇,被绪祥偷袭过很多次了,刚才被偷袭。她的脸还是有点发热。 她躺下,拉开被子捂上脸,被子清爽干净,让人很安心。 刚才和绪祥谈了那么多,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可她一闭上眼睛,意识就很快混沌起来,容不得她细细回味今晚的谈话,她已进入梦乡。 早上醒来绪祥还没回来,葛凯琳下了一碗清水面。简单吃过,自己一个人去了省肿瘤医院面试,意外的看到了蒋泽筑。 葛凯琳问蒋泽筑:“祥哥呢,你俩不是一块吗?” 蒋泽筑虎起脸:“有了情郎忘了哥,我跟他一块辛苦了一夜,这会儿站在你面前的是我,你却直接问他,真是让人心寒。” 葛凯琳不吃他这一套:“少来。祥哥呢?” 知道葛凯琳担心绪祥,蒋泽筑不再玩笑:“他去预备警校了,我俩是被人直接堵在路上的。他在预备警校带课,我负责各大医院的安全教育,今儿个是你们面试的日子,怕出啥乱子。周围有各家医院的保安守着,我也得等面试完后再走。” 除了日常出任务以外,刑警队的人大多还身负别的任务。 葛凯琳惊讶:“这么辛苦,那你们咋受得了,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蒋泽筑笑笑:“没事,熬过今晚。明儿个各个学校都开学了,我俩也能消停一段时间。” 语气里是浓浓的疲惫。 葛凯琳找了个树荫让蒋泽筑坐下,给他推拿提神。 执行任务的时候犯困,真要出现意外可就要命了。 更加心疼绪祥,这得受多大罪呀! 绪欣丰提着一个塑料袋过来:“姐,你吃早饭没有,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味道不咋的,可也熟了,也干净,最起码吃了不会拉肚子。” 蒋泽筑双眼发光:“饿死我了,还是咱欣娃好。” 很大一个袋子,明显不是一个人的份量。 葛凯琳着急问绪欣丰:“你自己吃了没,你哥呢,有没有吃。” 绪欣丰拿出一个饭盒递给葛凯琳:“我和我哥都吃过了,我哥怕你空着肚子来考试,让我给你一份过来,还剩下些个,没有冰箱怕放坏了,我哥说估计蒋哥没顾得上吃早饭,就让都拿过来了。” 蒋泽筑炸毛:“合着是剩下了才想起我,我的肚子就是用来装剩饭的。” 从绪欣丰手里一把抢过袋子打开,除了饺子外还看见一双筷子,嘟囔:“虽说拿我当垃圾桶吧,这垃圾桶的待遇还不错,还以为要用手揪着吃呢。” 绪欣丰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水壶递给蒋泽筑:“我哥说,原汤化原食,这是煮了饺子的汤,倒了怪可惜的。” 狼吞虎咽中的蒋泽筑差点没被噎着,瞪了一眼绪欣丰,接过水壶打开喝了一口,汤还是温的,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别扭无比。 葛凯琳看着他直乐,祥哥这绝对是故意的。 打开自己那份饺子吃了一个,是韭菜鸡蛋馅,还加了虾仁,香喷喷的味道正好,而且饺子个儿比较小,一口一个,已吃过早饭的她,硬是又吃了十几个。 实在吃不下了,把剩下的递给蒋泽筑,接过绪欣丰递给她的水壶喝汤。 蒋泽筑吃了一个葛凯琳的饺子,又嚷嚷起来:“为啥凯琳的饺子有虾仁,我的没有。” 他才想起昨天买的菜里是有虾的,可饭桌上没有。 又抢过葛凯琳手里水壶闻闻,低声嘟囔:“命苦呀,我的是清汤,凯琳的就是鸡汤。” 绪欣丰解释:“包饺子的馅都是昨晚用剩的食材,鸡就剩了那么一点点,只够熬这一点汤。” 他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蒋泽筑气得话都不想说了,既然是用的剩下的食材,那虾仁算什么,昨晚用都没用过。 闹了这么一出,蒋泽筑也不犯困了,吃饱喝足,四处去巡逻,精神倍儿足。 轮到葛凯琳面试,在评委里她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牧老师绷着一张脸瞅了她一眼,再不肯看她。 葛凯琳在心里吐吐舌头,看来葛凯倪把牧老师得罪狠了,人家一身的医术倾囊相授,结果她硬是给扔在一边,医生不去当,做了个维修工程师,在一般人眼里没有一点前途。 等会儿一定要好好哄一哄牧老师,就承认自己这些年在闹别扭好了,绝对要解开牧老师心里的疙瘩,一次不原谅就两次,一天不原谅就两天,两天不原谅就一个月,总要缠到他原谅自己为止。 面试问的问题和物理师工作没有一点关系,三个问题: 现在各个医院都在升级,大量需要人才,不管升级成功与否,所有人员都有一笔可观的补助,你为什么选择离开? 你原先是学电子的,为什么想起要做物理师? 你觉得要是在医院里开个书店咋样? 这三个问题往大里说,可以上升到为国为家,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等等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往小里说也可以说自己积极进取,提升技能,掌握高端技术,更好的服务患者。 葛凯琳的回答很简单: “我的对象在省里工作,我不想过两地分居的生活,刚好有这个机会,我就来试一试。” “我从小跟着老师学医,原本是想当医生的,阴差阳错,我读了电子专业,成了一名电子工程师,可我还是想从事跟医学有关的行业,物理师给病人做治疗计划,要是有医学底子,入手更快,要给机器做质量保证,还要兼维修师,我读的是电子专业,可以很快上手。” “医院里开书店,希望有专业书,也有休闲书,医生和患者以及家属各得其所。” 说完看向牧老师,牧老师也在看她,见她看过来,眉头皱起,倒也没有再绷脸。 葛凯琳递过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牧老师没有反应。 主考微笑:“好了,你先出去吧,不要离开,所有人面试完,即刻公布成绩。” 绪欣丰很惊讶:“姐,你咋出来这么快,这还没三分钟呢,别人进去差不多都要十分钟。” “答完问题就出来了呗。”葛凯琳答得轻松,心里却很紧张。 以她这种答法,估计人家不给她一个思想散漫的评语,也会说她眼里没有集体。 绪欣丰陪她等,蒋泽筑转了一圈回来,问她觉得咋样。 葛凯琳苦笑摇头,她心里没底。 她准备了一大堆和物理师有关的内容,结果人家一句都没问,葛凯倪是个直暴性子,有啥说啥,根本没有给她脑子里储备应付这种话题的大道理,她也只能用实话实说来应对。 面试还没有结束,蒋泽筑继续巡视。 快到十二点时,面试成绩贴出来,葛凯琳没有挤过去看,她心里有些害怕。 倒是绪欣丰比较兴奋,个子又高,不用挤,站在最后面也看得到。 “姐,你是第二名。”绪欣丰拐回来,说话的声音不小。 名单上的物理师面试者有五个人,他不知这第二名意味着是过了还是没过。 葛凯琳长舒一口气:“欣娃,往后你的功课就由我监督。” 绪欣丰眨巴眼睛:“凯琳姐,你是说你过了,往后你就要在省里上班了?” 葛凯琳的笑容越来越大:“对,往后我就在省里上班了。”(未完待续。) 第0335章 遇袭 有个刚才面试的评委大声宣布:“所有通过面试的人,今天下午三点到各自的医院集合。” 绪欣丰小声说:“姐,看来你今儿个回不了临曲了,我待会儿去给你换票。” 葛凯琳摇头:“先别急着换票,等下午看看是啥事再说。” 突然扯着绪欣丰就闪到了一边。 绪欣丰没反应过来咋回事,张嘴要问,就觉有一道刺眼的光线闪过,他下意识闭眼,被一股猛力推得倒退好几步。 等绪欣丰站定,看见一个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刀,正仰头望向他面前的大树,绪欣丰心里一窒。 葛凯琳不知啥时候站在了树上,有树叶遮挡,绪欣丰看不清葛凯琳的情况,他一急,迈开大步就往拿着刀的男人身边跑。 两个膝盖突然受到重重一击,绪欣丰重心不稳扑倒在地。 拿着刀的男人也随后扑倒,绪欣丰看过去,有血从男人的脸上流出,男人手里的刀刚好戳在男人自己的脸上。 “杀人啦——”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尖叫,很快尖叫声变成了此起彼伏。 蒋泽筑第一个跑过来,接着是保安们。 男人倒在地上没有动静,葛凯琳依然站在树上。 “咋回事?” “咋回事!” 保安们一个个咋呼,一个个围着地上的男人,却没有动男人,也不知该做什么。 蒋泽筑看看地上男人扑倒的位置和姿态,再看看树上葛凯琳站着的位置,他基本可以断定发生了什么事,例行公事地让葛凯琳下来。 散开的人又围拢过来,有人提议:“总让人这样流着血也不是回事呀,不管发生了啥事,先止住血再说,要是流血过多死了,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保安等着蒋泽筑发话。 蒋泽筑把那人的手反铐在背后,指示其中两个保安:“先弄去处理伤口。看还有没有别的问题,小心不要让他跑了,否则你们也没个好,之前给你们讲过的。小心利害啊。” 而后对在场的人说着:“辛苦各位先不要走,具体咋回事,我还得问问各位。” 让几个保安领其他人去了会议室,那里地方大,装几十个人不在话下。 示意葛凯琳:“你跟我说说咋回事。” 公事公办的口气。 绪欣丰不走:“我也要留下。我离得近,看得最清楚。” 蒋泽筑语气严厉:“有你说话的时候。” 有个保安拽着绪欣丰也去了会议室。 葛凯琳说出事情发生的经过:“我当时和欣娃在说话,觉着身后动静不对,扯着欣娃闪开,那个人手里拿着把刀紧追过来,是冲着我来的,我推开欣娃,自己上了树。 “欣娃当时要往那人身边跑,应该是想制住那人,那人手里有刀。我怕他吃亏,就砸了他的膝盖,欣娃扑倒的动静惊动了那人,那人要往欣娃那边跑,我砸了他脖子,好巧不巧,刀扎到他自己脸了。” 蒋泽筑有两件事想不通:“那么仓促的情况下,你是怎么上的树,又是用什么砸的欣娃的膝盖和那人的脖子。” 眼前的树足有两人环抱粗,若是提前助跑。再借助树皮的粗糙,他自己是可以上去的,可葛凯琳当时就在树下,又是一个姑娘家。能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上树,他觉得不可思议。 他话音刚落,眼前人影一闪,已没有了葛凯琳,只听到树上的树叶响。 蒋泽筑抬头看,没看见葛凯琳。往后退几步,才看清葛凯琳站在树上顶端枝杈间。 葛凯琳折了几根树枝,朝一边的花坛扔过去,几枝还算粗壮的花树被砸断。 “你这是打哪儿学来的?”蒋泽筑从来不知道葛凯琳还有这一手。 “是祥哥教我的,咋样,厉害吧。”说着话葛凯琳从树上荡下来。 “厉害,厉害,早咋没有见识过你这一招?”蒋泽筑说的真心实意,越发佩服绪祥。 越和绪祥搭档,越觉着绪祥深不可测,他就越要缠着绪祥想弄个究竟。 眼目前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蒋泽筑问葛凯琳:“那个人你认识吗,他为啥要对你动手。” 葛凯琳摇头:“不认识,不过认得出考试时是同一个考场,别人考试前都在互相攀谈,我只顾吃欣娃送来的饭,时间到了直接进考场,考完后就去了祥哥那里,没和别人接触过。” 有保安过来说那人醒了。 蒋泽筑让葛凯琳呆在树下休息,他跟着保安去了医务室。 男人脸上的伤口不深,但比较长,缝了有二十几针,医生说伤口好了会留疤。 留不留疤不是蒋泽筑要关心的,他只要弄清楚那男人为啥要刺葛凯琳。 没有多费口舌,男人就交代了原因。 他是一家电子配件厂的工人,是来应聘维修工程师兼物理师的。 虽然他并不明白物理师是干什么的,可他维修机器的水平不低,脑子也不笨,自己想着,只要先干上维修师,再加紧学习物理师方面的技能,他总不会比别人差。 他提前借了一本医务人员的三基书,下苦力死记硬背,笔试成绩比葛凯琳高了0.5分,面试成绩却比葛凯琳低了1分,综合下来,他的分数比葛凯琳低0.5分,就这0.5分让他的希望破灭。 物理师只取前两名,葛凯琳名次排第二,他头脑一发热,就干了蠢事。 蒋泽筑问他:“你面个试还带把刀,提前就想好了要刺比你强的人?” 麻醉药劲过去,男人疼得直发抖,咬着牙摇头:“自从报了名考物理师,我就一直上火,梨子可以去火,我每天都要吃梨子,等着面试前我还在削梨吃,刀子就在我包里。” “那也就是说,你随时带着行凶武器。”蒋泽筑恶狠狠地下结论。 “没有,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一时头脑发热而已。”男人急得辩解。 事情已经做下,他的辩解只能越来越激发蒋泽筑的怒气,蒋泽筑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让把人带走,再一个个盘问会议室的人。 事情很快明了,那个男人因嫉妒在心,故意持刀伤人。 从蒋泽筑询问葛凯琳,到审问那个男人,还有盘问相关人等,都有保安在场,保安们把消息透露给了各自的领导,蒋泽筑给医院领导们汇报此事时,不用过多语言,领导们连连向他道辛苦。 站在树下候着的葛凯琳,也被保安毕恭毕敬的请去办公室,省肿瘤医院的侯院长在里面。 牧老师也在里面。 侯院长见面就开玩笑:“看不出啊,你一个小姑娘家,竟然有这本事,不仅临危不惧,还靠自己的力量制服歹徒,现今社会就缺你这样的人才呀。” 葛凯琳客气:“院长言重了,我是打小调皮而已,这个都是调皮养出的毛病。” 侯院长问她:“听牧教授说,你是牧教授的学生?” 葛凯琳承认:“是,只是辜负了牧教授的期望,没能读医科大学。” 深深向牧老师鞠了一躬:“对不起牧老师,是凯琳不懂事,因着自己的感情问题,自己跟自己闹起了别扭,没能如您所愿,凯琳知道错了,求牧老师原谅。” 牧老师叹气:“就你那坐不住的性子,我原本也没打算你能怎么样,只是觉着你悟性好,才教了你些东西,俗话说,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能有什么样的成就,也是看你自己,只是后来你干脆都不理我了,让我太失望,也很伤心。” 葛凯琳再次给牧老师鞠躬:“都是我的错,还请牧老师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孝敬您。” 牧老师苦笑:“孝敬就免了吧,你气不死我就不错了。” 侯院长凑趣:“牧教授是儿科专家,不知葛凯琳你擅长哪一方面?” “儿科方面是跟着牧老师学的。”葛凯琳说着还要给牧老师鞠躬。 牧老师瞪眼,葛凯琳嬉笑,接着说:“妇科方面是跟着一个乡间老妇学的,其他的嘛,有看书自己琢磨的,也跟着不同的人学,懂是懂得一点,却都不精。” 转向牧老师:“不知您还记得绪祥这个人吗,他如今在刑警队上班,我也跟着他学了些。” 牧老师回想了一下:“是不是总冷着一张脸,被人叫做鬼娃子的那个?” “是,他治疗外伤很厉害,祛疤也很有一手。”葛凯琳说着声音不由低下来,“我这些年闹别扭就是因为他,您见了他可别生气啊,我现在已和他凑一对了。” 牧老师哼笑:“这些年过去,你脾气见长,厚脸皮功夫也是一点都没倒退啊,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他又不是我女婿,我犯得着生气吗!” 不生气是假的,这辈子他就收了葛凯琳这一个徒弟,最后还没有从医。 侯院长截住两人的话题:“你师徒之间的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慢慢聚,好好说,葛凯琳,我是想告诉你,从今儿个开始,你就正式在我们医院上班了,下午你就去人事科报到,人事科会把你的一切手续办好。” “今儿个就上班?”葛凯琳没想到会这么快。 “对,今儿个就上班,临曲那边也有我们医院人事科出面。”侯院长说得很直接。(未完待续。) ps: 作者本人是个物理师,国内有物理师这个职业,却没有物理师这个职称,目前国内物理师不到四千人,说是从业人数太少,专门给弄这么个职称有困难,很多医生都弄不懂物理师是干啥的,非从医人员就更难搞懂。有关物理师这个职业,大家上网查一下,能大致了解就行,不必深究。 第0336章 降温 要是让葛凯琳自己回去办手续,恐怕没那么快,也有可能一去的时候。 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绪祥低头。 葛凯琳的身体挪开了一些,翻过身面对着他,眼睫毛一动一动的,明显是醒了。 绪祥好笑:“这是怎么了?” 这会儿才想起和他保持距离。 葛凯琳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很低:“我是觉着热,这床这么窄。” “刚才你往我怀里钻的时候,咋不觉着床窄?”绪祥往葛凯琳身边靠了靠,拉开的那一点点距离又没了。 葛凯琳再往后挪,绪祥再往前靠,葛凯琳已经没有地方挪了,身后是墙。 看着葛凯琳明明有点紧张,却又强自镇定,眼睫毛更加抖得厉害,不敢睁开眼睛的模样,绪祥呵呵笑,大手揉了揉葛凯琳的头发,他往后挪了一些。 “这样行了吧,再往边我可就掉地上去了。”话里满是揶揄。 葛凯琳慢慢睁开眼,抬头就看见绪祥的头凑了过来,她赶紧又闭上眼,往下缩了缩,把自己蜷成一团。 “哈哈,小人精啥时候变得脸皮这么薄了。”绪祥也往下缩了缩,追寻着她的嘴唇。 “祥哥,咱们有房子了,省肿瘤医院的侯院长许诺我一套房子。”葛凯琳猛地伸展身体,给绪祥来了个猝不及防。 这话还真管用,成功地让绪祥停止了追逐游戏。 绪祥也伸展开身体,皱眉思考:“据我所知,在省级医院,只有博士级的人有资格分得到房子,地区级医院是硕士级的有这个资格,而且还得是医生才行,你既不是硕士博士,也不是医生,连班都没上,没有对医院有任何贡献,他为啥要许诺你房子。” “院长说我是以成熟人才引进的。”葛凯琳倒没有想那么多。 绪祥摇头:“必定还有其他原因。” 葛凯琳再告诉绪祥:“我今儿面试时,牧老师也是评委,侯院长和我谈话时,牧老师也在场,侯院长称呼牧老师是牧教授,还说牧老师为我说了许多好话。” 咯咯笑:“从院长那里出来,牧老师把我好一通骂,说他在省肿专家门诊上班,让我没事不要去烦他。” 明显说的是反话。 (未完待续。) 第0337章 报到 “牧老师?”绪祥问,“是那个擅长看小儿病症的牧老师吗,他的年纪和大伯伯差不多,应该已经退休了吧。” 葛凯琳想了想:“他比我爸年纪大,明年满七十岁,在医院里有退休返聘这一说,牧老师以前本来就是医生,我离开了这些年,葛凯倪又疏远牧老师,牧老师退休后应该是被省肿聘请来坐门诊。” “你上树本事是跟贺十学的吧,有没有学会暗卫的隐身本事?”绪祥转移话题。 有关牧老师的事,以他现在从事的工作,查起来很容易。 “嗯,”葛凯琳承认,“贺十教了一些她的技巧,老和尚也教了他自己的技巧,第二次出游时,二祖母和二祖父也教过。” 开玩笑:“亲王殿下,您是不是也打算教小女子一点看家本事呢?” 绪祥刮她的鼻子:“岂止是一点,我恨不得把全身的本事教给你,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也能保护好自己。” 葛凯琳不乐意了:“小看人,我本来就能保护自己。” 马上又是满脸嬉笑:“说不准就是因为今儿个这事,侯院长才许诺我房子的,他知道我不好惹呗。” 她的表情是一下子一个样,绪祥心里痒痒,宠溺地轻轻敲了下她额头:“还早,再睡一会儿,你一下子沾了这么大个便宜,下午还不知会遇到什么事呢,攒足精神。” 葛凯琳听话的闭上眼睛,静静地没再动。 她其实已经没有睡意,主要是心疼绪祥休息时间不够,要是她现在就起床,绪祥必定也会起床围着她转。 待绪祥呼吸平稳,葛凯琳才睁开眼睛,她很想摸摸绪祥的高挺鼻梁,两条剑一样的眉毛,唇线分明的嘴唇,胡子刮得很干净的下巴。随着呼吸一动一动的喉结。 想归想,她没有动。 心里偷笑,这么帅的祥哥是自己的。 却也有点不是滋味。 以绪祥的长相,还不知已迷倒了多少女人。想必自己往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无聊。 下午绪祥坚持送葛凯琳进了省肿瘤医院大门,自己才返回学校忙活。 葛凯琳先去了人事科报到。 因她是侯院长亲自下过指示的人,人事科对她挺重视,科长派了个叫做徐芬的小姑娘陪着她去放疗科报到。 徐芬性子活泼,在路上告诉葛凯琳:“范主任是全科最矮的。也就一米四多点,你以后最好不要穿高跟鞋,省得被范主任捉弄。” 葛凯琳问她:“只是捉弄吗?” 徐芬笑:“对,只是捉弄,范主任心态很好,经常拿自己的身高开玩笑,他老婆可漂亮了,个头比你还高,又会保养,范主任和他老婆年龄差不多。可走在一块就跟父女俩一样,你见了就知道了。” 呃,这确实挺有意思的,葛凯琳对尚未谋面的上司兴趣大增。 放疗科是单独的两层楼,徐芬直接领着葛凯琳去了一楼的主任办公室,被告知范主任去开会了,和新进人员先见个面。 今天面试通过的人全部在会议室开会,之后还有培训,体检,军训。唯有葛凯琳特殊,直接上岗。 培训和体检葛凯琳理解,每个新进人员都要经历,可军训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应聘的人员中。有几个和她一样,已是工作过好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成熟人才,又不是小年轻,哪里受得了军训的体能透支。 徐芬笑得神秘:“告诉你啊,这次的军训也是临时加的,其实也不是真正军训。就是一些应急训练,就比如你今儿个遭到的突然袭击。” “医院还搞这方面的训练?”这个葛凯琳还真没想到。 “临时加的,就是因为你今儿上午的事,侯院长指示全院职工都要进行这方面的训练,从新进来的人开始,分批进行。”徐芬有点兴奋,对未来的军训跃跃欲试。 “那么是谁给上课呢?”葛凯琳好奇。 蒋泽筑说过,刑警队的人除了刑警的本职任务,还有附加任务,葛凯琳猜测,会不会是刑警队的人来上课呢。 可人家说的是军训,应该是部队里的人来上课吧。 “听说是刑警队的人,是特种兵出身,人长得很帅,还没有结婚。”徐芬双眼闪着小星星。 葛凯琳心里也暗自兴奋,还真让自己猜对了。 问小姑娘:“你知不知道那两个教练是谁?” 她并不认识刑警队的其他人,只是随口问问,只是不想让小姑娘自说自话而冷场。 “听说一个原来就在医院上班,对医院的环境和医务人员的习惯很熟悉,还有一个来历很神秘,谁也不知道他的底细,是全警队最帅的。”徐芬眼里的小星星都冒金光了。 一个原来就在医院上班,听起来像是蒋泽筑。 另一个来历神秘,该不会是自家祥哥吧。 至于是全警队最帅的,应该也是自家祥哥吧,自己就没见过哪个男的比祥哥帅气的。 二哥的样貌不比祥哥差,可俩人不是一个气质,二哥应该叫做美,祥哥才称得上是帅。 葛凯琳暗自在心里给绪祥加着分,想到两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的情景,很是有些憧憬呢。 哎?不对,事情是今天上午才发生的,短短的几个小时,小姑娘咋连人都打听清楚了,这也太快了吧。 葛凯琳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这可就有点大惊小怪了,有关帅哥这种事,当然大家都感兴趣。”徐芬看葛凯琳像看土包子,那眼神让葛凯琳再问不下去。 成功打击了这位据说还单身的大龄美女,徐芬心里那个爽呀,好心告诉葛凯琳:“下午一上班,就有个帅哥来了人事科,他就是来给新进的人培训的,他先来,他的搭档明儿个来。” 葛凯琳对这事已觉得无所谓,回去问问自家祥哥,不就啥都知道了。 她是院长特殊关照的人,范主任不在,其他人做不了主给她做安排,小姑娘又领着她去了后勤处。 遇到了刁难。 “哪有空口白牙就来领房子的,你的交钱凭据呢?”被徐芬称作陈姐的人虎着脸,甩给葛凯琳一句话就出了后勤处。 葛凯琳追出去,要问是交什么钱,没看到那位陈姐。 屏息寻迹,陈姐是进了电工房,在跟电工房的男人们胡扯,少不了抱怨世道不公平。 听这个墙根真没意思,葛凯琳问徐芬知不知道要交什么钱。 徐芬一脸迷茫:“我不知道,没遇到过这事,我家就是市里的,我没有要宿舍,没结婚的人不给分房子,我也就没有来领过房子。” “算了,我下次再来吧。”葛凯琳不想在这儿多呆。 就像绪祥说的,她一下子沾了这么大个便宜,往后还不定会遇到什么事呢,这也才是开始而已,就是求人,她也要先弄清楚怎么回事。 范主任不在,报不了到,后勤处故意刁难,原本要看房子的打算也落空,暂时无事可做,葛凯琳决定去烦牧老师。 反正她的人事档案还没有转过来,她暂时还不算本院职工,窜岗的罪名栽不到她脑袋上,最多只能算是不懂这个医院的规矩。 跟导诊打听清楚牧老师的门诊位置,葛凯琳在迷宫一样的楼道里绕来绕去,最后在小娃子一片哭声中进了小儿专家门诊。 牧老师背对着门,正在给趴在诊疗床上的小娃子针灸,好像身后长了眼睛,头都没回,让葛凯琳赶紧洗手帮忙。 葛凯琳问清楚小娃子的病症,掏出自己包里的银针。 旁边站着的家长提出质疑:“你是谁,我儿子做了快两年治疗,我咋没见过你。” 葛凯琳呵呵笑:“你娃得的这病,跟我小时候一样,不过可比我小时候强多了,我除了吃喝拉撒,其他全都不会,你娃还能哭得这么大声。” 哭大声是她进门前的事,这会儿小娃子已经不哭了,要不也没法施针。 “你说的是真的,这病能治好?”那家长的神情立即不一样了。 “我生下来就是个偶人,还好我爸妈没有放弃我,要不也不能跟着牧老师学这一手。”说着话葛凯琳一根银针慢慢捻进小娃子背。 看到葛凯琳施针的位置,牧老师皱眉,却也没吭声。 葛凯琳负责背部,牧老师负责头部,今天针灸的时间比以往缩短了一大半,那父子俩走后,牧老师也有空坐着休息一会儿。 每天的专家门诊号是有限的,时间也有限制,牧老师每天只看十一个号。 本来是十个号,那小娃子特殊,需要长期针灸治疗,牧老师就又给弄了个附加号。 “你那个手法是跟谁学的,胆子不小,要是出了事咋办?”牧老师皱眉质问葛凯琳。 跟我二祖母学的,可是这话不能说,葛凯琳胡诌:“跟绪祥学的,他扎针也很有一手。” 确实很有一手,不过只是教过她理论,两人在一块相处的时间短,葛凯琳没有实践机会。 牧老师沉吟:“绪祥这娃身上有很多看不透的地方,他会的那些个本事根本就解释不通,当年绪欣毓妈妈就是他救活的,要是我,可没有这个把握。” “天生异禀呗。”葛凯琳言语自豪。 牧老师瞪眼:“他天生异禀懂许多东西,你也是天生异禀,气死人不偿命。” 这又想起算账了。(未完待续。) 第0338章 冷遇 葛凯琳嘿嘿笑,给牧老师拿捏肩膀,牧老师拍走她的手,她死皮赖脸凑上去再捏,牧老师连续拍走了三次她的手,她都不放弃,牧老师也就由着她。 她给牧老师说起了在后勤处的遭遇。 牧老师感叹:“这套房子是前几天才空出来的,原来住着的博士出国了,有很多人看上这套房,那些人条件都差不多,给谁都不合适。 “昨儿个我跟侯院长开玩笑,干脆把房子给我徒弟算了,大家都捞不着,谁也不得罪,我也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侯院长还把真房子给了你。” 葛凯琳语凝,合着这侯院长是拿自己当枪使了,转移怨气。 她还是不明白:“那个陈姐说的交钱凭据是啥玩意儿,押金,还是租金?” “是押金,新出的规定,分了房子的人要交五千块钱押金才能入住,到时候要是房子不住了,医院得检查房子的受损程度,看情况扣押金。” 牧老师另外透露给她一个消息:“医院要扩大,住宅房很快会拆,另选址建集资房,有产权的可以面积换面积,多退少补,没产权的,就只能交全额现金。” 也就是说,葛凯琳这房子就是住进去,也住不了多久,到头来她还是得另外想办法。 牧老师劝葛凯琳把房子买下来:“分集资房是靠打分的,你才进医院,工作年限又短,没有结婚,哪怕你现在就结婚,也是单职工,打分肯定得垫底儿的,要是这套房有了产权,那可就不一样了,最起码分房时选楼层有优势,还能抵大部分房款。” 他在侯院长那儿看过图纸,集资房的面积有大有小。最大面积的是复式楼,一户有两层,面积加起来二百四十多平米,小点面积的是单层一百四十平米。最小的是单层一百二十平米。 葛凯琳当即决定:“我先交押金领房子,再弄钱把房子买下来。” 要买房子也得人事关系转进来以后,医院的房子不卖给外人。 “嗯,这才像以前的葛凯琳,做事果断不失大气。”牧老师老怀安慰。 忽地虎起脸:“叫做葛凯倪的这些年。果断是果断,做事可一点不大气。” 葛凯琳无语,葛凯倪脾气虽暴,可性子爽利,哪里就小家子气了,牧老师这分明就是鸡蛋里挑骨头,还在出他憋了这十几年的气。 她向牧老师打听,要是买下房子,大约需要多少钱。 “市内的房价是两千左右,医院职工住房便宜。我当年买集资房,交了十万押金,后来退给我两万,我那房子面积是一百平米,不过这也是几年前了,不知现在得多少钱。”牧老师看看手表,叫了下一个号。 八万一百平米,也就是说八百块钱平米,在省里这价钱确实便宜,葛凯琳边算着自己的家底。边告辞,再次去了放疗科。 范主任已经开会回来了,葛凯琳刚自报家门,范主任就和她握手:“欢迎欢迎。咱们可是同门呀。” “同门?”葛凯琳没明白过来。 她以前从来没见过范主任这号人,要说是校友吧,她和范主任学的专业想要挂钩,都找不到关联的地方。 范主任哈哈笑:“是呀,你是省肿引进的人才,我是省肿挖过来的人才。原本属于五湖四海的人,进了放疗科这同一个大门,可不就是同门。” 好吗,同门还能这么个算法,葛凯琳被范主任的幽默逗乐。 聊了些医院和科室情况的话题,范主任叫来一个物理师,让领着葛凯琳和科里其他人见见面,认认脸。 葛凯琳很客气的问那个物理师:“前辈怎么称呼?” 那人自我介绍:“可千万别叫我前辈,我只比你大那么一丁点儿,你就叫我李姐吧,我的名字很好记,李梅,梅花的梅。” 葛凯琳也自我介绍:“我叫葛凯琳,今后可要靠李姐你教导我了,我刚进这一行,生手。” 李梅不信,“你虽下午才来,你的大名可是已贯穿全科人的耳朵,怎么可能是生手呢,我们这些人往后可要靠你罩着了。” 言语中有点酸酸的味道。 她都来省肿二十几年了,现在一家五口还住在三十多平米的房子,本来以为这次可以凭资历争一争博士空下来的房子,结果眼前这位横空出世,她的希望成了泡影。 越想越气,李梅看都懒得看葛凯琳一眼,自顾大步上二楼进了物理室。 物理室的布置跟学校的教室布置很像,有三个物理师各自占了一个桌子,李梅介绍了三个人的名字,那三个人对葛凯琳点头,最多说个你好,欢迎之类,没有过多言语。 其中一个抱歉的对葛凯琳笑笑,很显然,这三个人不想因新来的葛凯琳而得罪李梅。 有两个医生正在和物理师讨论问题,对新来人员很好奇,两人摆出要聊天的架势,却根本没有给葛凯琳这个时间,自顾出了物理室。 进入计划室,里面有不下十个人,靠墙有一圈桌子,摆了有七八台电脑,还有打印机两个,三个阅片机。 李梅也是只简单介绍了正在忙活的三个物理师的名字,不理会其他人看向葛凯琳好奇的眼神,也没有给葛凯琳介绍这些电脑的用途,顾自进了对面的型模室。 相比于物理室和计划室,型模室面积要大得多,却很冷清,墙上有几个大电扇转得呼呼响,只有三个人在忙活。 其中两个人在做铅模,单独隔出来的一个小屋子里,另外一个人在给病人做热塑体膜。 这三个人不理会李梅的冷脸,做铅模的胖技术员还跟葛凯琳开起玩笑:“听说你上树比猴子还快,哪天有空教教我。” 另一个乐呵:“就你这吨位,别树没上去,院长让你赔压坏的树钱。” 里面做热塑体膜的那位立马哈哈大笑。 葛凯琳心里苦笑,合着自己还没来就出名了,竟然是上树比猴子还快。 匆匆跟着李梅下到一楼。 整个科室的布局范主任刚给葛凯琳说过,一楼有一台钴机,一台模拟定位机,一台专门用来定位的ct,一台后装治疗机,一台热疗机。 钴机的机房有两个人上班,其他机房是一个技术员,还有属于放疗科的两个护士。 这几个人也有和葛凯琳攀谈的,李梅依然没给葛凯琳时间,又匆匆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有三台加速器机房,每个机房有三个技师上班。 简单介绍了这些人的名字,李梅别的啥也没说,顾自走了,留下葛凯琳不知该干什么。 葛凯琳又回到范主任办公室。 “脸色这么差,遭冷遇了?”听似问句,实则肯定。 “有这么明显吗?”葛凯琳双手揉揉自己的脸。 范主任一脸的自嘲:“我当初也是从你这个状态过来的,要不我咋说咱俩是同门。” 葛凯琳苦笑:“现在我明白主任的意思了,您这是提前给我打了个预防针。” “你是牧教授的高徒,又据说是侯院长的亲信,我看也没人敢接你这尊大神,那你就只好屈尊跟着我吧,反正我带着几个研究生呢,多你一个不多。”范主任换成调侃的语调。 “谢谢主任。” 葛凯琳啥也不多说,深深给范主任鞠了一躬。 跟着李梅走了一趟,葛凯琳看出来了,除了范主任,在放疗科就属李梅地位高了,李梅不待见她,肯定不会怎么教她东西,别人会怎么待她还不一定。 要是范主任亲自带教她,那可就不一样了。 一来范主任位高权重,出于压力,别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最多阳奉阴违。 再来,做为领导,范主任要的是能干活的人,就为这个,也绝对会认真带教她,还会分派别人教她,只要她认真学,现今这个状态早晚会改变。 “小茜,收拾一张桌子出来,往后葛凯琳就跟你们一起了。”范主任朝对面叫唤。 主任办公室对面的门打开,一个长相和身材都小巧玲珑的女孩走出来,问范主任:“还需要什么别的东西吗,我给这位姐姐一块准备了。” 随后又有两个男孩走出来,倚在门口好奇地打量葛凯琳。 长着娃娃脸的先自我介绍:“我叫康立,你的大名已如雷贯耳,改天咱们比试比试,看谁上树快。” 葛凯琳笑得无奈:“这又不是啥光荣事,还拿来比试。” “这有啥,这也算是体育运动了,”另一个男孩接着说,“撑杆跳是体育项目,高低杠是体育项目,不都是上去又下来吗,为啥爬树不算。” 然后自我介绍:“我叫张鑫,和康立还有王茜都是范主任的研究生,你跟我们在一块,那我往后就叫你葛姐啦。” 还真是徒弟随了师傅,这种解释也行,葛凯琳不由笑起来。 王茜手一挥:“你俩有空在这儿贫嘴,不如干点活。” 指挥康立:“你去给葛姐收拾一张桌子。” 揪过张鑫往走廊一边推:“去把你那个格子腾出来给葛姐用,你一个男娃子家占那么大个空,根本就是浪费。”(未完待续。) 第0339章 宣布 张鑫不乐意:“凭啥呀,男娃子也是爱美的。” 范主任挤兑他:“要不,冬天你也穿双高筒靴看看,那我就真承认你爱美。” “唉,”张鑫对天长叹,“我咋就不是个女的咧,男娃子家没人疼没人爱的。” 认命地去了走廊尽头,那里有个医务人员存放东西的柜子。 葛凯琳要去阻拦张鑫,哪能一来就占别人的地方。 王茜笑着拉住她:“他用的那个格子,本来就是女生的柜子,他看空着就占了,现在你来了,当然应该给你用,你别理他,他也就是一张嘴。” 就这说话的空档,康立已收拾出一张桌子,给葛凯琳交代着桌子旁边各个插座的用处,有电线插座,有网线插座,内网和外网是分开的,科里有自己的局域网,医院有院内局域网。 王茜告诉葛凯琳往后带手提电脑过来,他们现在正做热塑膜透射线率的课题,葛凯琳可以参与。 葛凯琳有点窘迫,她没有手提电脑,王茜说的这个课题她也听不懂。 张鑫凑过来:“实话给你说啊葛姐,我本科是学计算机的,参加工作前连放疗是干啥的都不知道,反正找工作就是到处投简历,稀里糊涂就进了医院,干了物理师,你看我现在,不仅顺风顺水,还考上了范主任的研究生。” “去去去,洗手去。”王茜一把推开张鑫,告诉葛凯琳,“我们三个人,也就我学的是放疗专业,康立是外语学院毕业的,我们这里经常有外国人,还有外国进修生,康立是专门招进来和外国人打交道的,他现在不也成了范主任的研究生。“ 葛凯琳由衷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们能让我对自己有信心。” “有没有信心要靠你自己。”范主任递给葛凯琳一本书,“他们几个研究课题,都是从后半夜开始干活,白天机器要治疗病人。技术员三班倒,做到半夜一点多钟,技术员下班了,他们几个才正式上阵,物理师做质量验证。也是半夜和周末干活。” 是一本《肿瘤放射物理学》,厚厚的有好几斤重。 葛凯琳倒没觉着辛苦:“我修机器也是经常干活到半夜,有时候是半夜被叫起来修机器,早习惯了当夜猫子,周末也经常加班。” 说起机器,范主任想到一件事:“医院准备安装几台新加速器,这可是个学习好机会,新机房就快建好了,从机房装修,机器安装。机器调试,机房和机器验收你都一路跟着,新加速器有打包的治疗计划系统,安装调试应用你也别偷懒。” “看吧看吧,我就说老师您偏向女生,有那么多物理师老师不派,就派葛姐这么个新手。”张鑫甩着湿哒哒的手,脸上还在往下滴水,怪声怪调的就进来了。 范主任拿起个文件夹就呼过去:“你稀罕那你就一块跟着,跟一台机器就够人忙的。同时跟好几台,我正考虑要派谁一块呢,是你自己凑上来的,你可别怪我啊。” 跟进加速器很辛苦。联系安装工程师要的人员,给工程师找需要的东西,记住安装和调试过程的各个细节,协调各方面的关系,每天都能跑断腿,说破嘴。经常干活到深夜,第二天还得早早起来,先准备好前一天工程师要求的人和工具材料等。 张鑫往后缩:“我就是说着好玩的,谁让老师您总支使王茜欺负人呢。” 范主任不再理他,告诉葛凯琳:“鉴于物理师多是半夜干活,我对物理师的上班时间要求很松,早上可以九点多十点钟再来上班,实在辛苦的话上午可以不来,这么长时间,足够你睡到自然醒了。” 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0340章 猜疑 当晚葛凯琳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爸妈她已经在省肿上班,还分了一套面积不小的房子。 听见电话那头葛辛丑又是一通炫耀,他就知道自己闺女厉害,定会心想事成,马到成功。 郝沈梅也还像往常一样,葛辛丑一夸女儿,她就揶揄葛辛丑,语气里却是满满的自豪。 葛凯琳的预感没错,第二天绪祥和她一块去肿瘤医院上班,和她一块拜见了牧老师。 昨天医院邀请蒋泽筑给职工培训,蒋泽筑推荐了他的搭档,绪祥没有拒绝。 每天能和葛凯琳一块上下班,这是绪祥最乐意的事。 为避免可能出现的麻烦,昨天他还特意去放疗科门口等葛凯琳,借以宣布他是有主之人。 趁着中午下班时间,绪祥去银行取了钱,在电脑城给葛凯琳买了个手提。 下午葛凯琳先去财务科交了房子押金,等她的人事关系转过来再买下房子。 拿着交钱凭据去后勤处领房子,那个陈姐依然没有给她好脸色,却也没能为难她。 房子到手,两个人张罗着重新布置,里面博士留下的家具全部送了人。 以绪祥的性子,别人用过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用的,尤其是这种私人用具。 至于装修就免了,明明知道房子快拆了,还又费神又花钱的,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九十八平米的房子,面积不大,房间倒挺多,四室一厅一厨一卫。 绪欣丰嘟囔:“跟鸽子笼一样,看着都憋屈。” 他这是跟乡下的房子比了。 北方农村里盖新房要批地基。只要你盖的房子不出地基的地界,房子想盖多大盖多大,哪怕你房子大的前脚进院门,后脚就进屋门,也没哪个管你。 哪像城里,寸土寸金,简直是用手指头量着算钱呢。 房子布置好。绪祥亲自去请了放疗科的人来吃饭。 事后牧老师埋怨:“你这是明晃晃地给凯琳拉仇恨呢。” “没错。”绪祥承认,“单位的房子都是几十年的旧房子,用起来还不方便。本来我已打算在外面买房,可凯琳受了挤兑,那我不能让她白受。” “所以你就打算把这房子买下来,还要把人家请到家里来让人家难受。”牧老师哭笑不得,“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跟个叛逆期的半大小子一样。” 葛凯琳对牧老师一点不见外,绪祥也不瞒着牧老师:“也不完全是这样,房子虽不好用,毕竟在医院里。凯琳上下班方便,也能多睡会儿。” 他现在能正常时间上班,葛凯琳的上班时间又黑白颠倒了。周末还不能好好休息,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不让葛凯琳干这个呢。 郝沈梅打来电话,王小爱的身体虽然调理得好了许多,可医生说做手术还是冒的风险太大,建议做放疗,郝沈梅要葛凯琳给安排一下。 葛凯琳给范主任说起这事,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0341章 真怒 葛凯琳放下筷子,叹气:“小时候没啥东西可吃的时候,觉着吃啥都香,现在想吃啥都有的时候,吃啥都没滋没味,怎么会这样呢,为啥会变化这么大呢。” “有心事?”绪祥自己也不吃了。 已煮好的汤面放久了不好吃,绪祥让绪欣丰把锅里的面条都吃了,他拉着葛凯琳坐到沙发上休息,抚平葛凯琳皱起的眉头。 “也不算心事,”葛凯琳叹气,“就是忽发感慨而已,小时候那么穷,大家都能互相体谅,怎么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反倒互相猜疑起来。” 绪祥安慰她:“你也说是小时候了,就是因为那时候啥都没有,大家都是一个样,自己有的别人都有,自己没有的别人也没有,心理上也就各自轻松。 越是往后,互相之间的差别越来越大,产生猜忌是不可避免的,这个时候才能谈得上体谅和不体谅,所谓体谅,只是对互相之间的差别以麻木心态对待,而不体谅,就是对这种差别特别清醒,做不到不去理会。” “祥哥,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管他什么体谅不体谅,不要为难自己。” “可是以前二婶一家对我家很不错的,尤其是后院奶奶,拿我爸当亲儿子,拿我和我哥当亲孙子,二叔二婶也不拿我们当外人,大哥和凯娟凯霞,跟我们处的像亲姊妹。” “那时你们对后院奶奶也很孝敬呀,对你二叔一家也比对你三叔四叔他们亲,大家都是相互的。 就是你家搬去恽县,随着大家的生活环境和品质越来越不同,你家照样没有疏离你二叔家,回沃县先不去看你奶奶,而是先去你二叔家转一圈,这也是因为你家和你二叔家亲近呀。 你二婶在临曲住院时,所有你能做的都做了,就是现在。你也在尽量为他们着想,他们抱怨,那就不是你的事了,而是他们的事。烦恼的不应该是你,而是他们。” 葛凯琳惊异:“祥哥,你是不是听到我给凯霞打电话了。” 绪祥摇头:“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老和尚送葛凯琳回那一世时,他的身体曾经穿过了葛凯琳的魂魄,那时候老和尚就说过。两人之间会有感应,这事他记得,葛凯琳的魂魄那时已失去意识,并没有听到老和尚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我只要做了自己能做到的事,他们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我不必太在意?” “对,”绪祥拉起葛凯琳塞进卧室,“你现在要做的是睡觉,凌晨一点干活到四点。回来不睡觉而是看资料,早上没睡几分钟就被电话吵醒,挨到现在你都没有休息,下午还要上班,你就是铁打的也受不了。” 看见床头柜的电话,绪祥把电话线拔了装进自己衣服口袋里:“从现在开始睡觉,上班前我叫你起床。” 摁葛凯琳坐在床沿,抱起葛凯琳的双腿放床上,脱了葛凯琳的鞋子和袜子,大手不徐不缓的按着葛凯琳的脚心。 本来并不想睡的葛凯琳。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眼睛也越来越涩,靠着床头渐渐睡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0342章 膈应 葛辛丑没想到绪祥打电话是为这个:“凯琳二婶不是要过去吗,她奶奶现在跟个小娃子一样,挺闹的,凯琳二婶可是个病人。” 绪祥解释:“大伯伯,我是这样想的,凯琳小时候身体不好,长大后又检查出有心疾,这些年虽说平平安安没犯过病,可她脾性不定,一阵子暴躁,一阵子好些,我心里挺担心的,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房子,我觉着还是不要错过暖房,管不管用的吧,做了总比不做强。” 葛辛丑心动了:“你大娘娘在店里,我去找她商量商量,一会儿打电话给你。” 绪祥赶紧说:“明儿个我回去接我奶奶过来,两个老人家都是高寿,一起来给凯琳暖房,也图个好兆头,我已跟领导请好假了。” 他这个主意是临时起意,哪有请什么假,为了葛凯琳,他也不惜胡诌了,这不能不说是受葛凯琳的影响极深。 虽说是先斩后奏,既然说出来了,就要做到。 以葛辛丑和郝沈梅对葛凯琳的无条件溺爱,绪祥断定,明天葛辛丑肯定会送孙颖梨过来,那他就一定要回去接郇老太太,不能让未来的老丈人以为自己是个骗子。 葛凯琳这会儿正和王茜在型模室加工有机玻璃板,王茜在有机玻璃板上用笔点上黑点,葛凯琳用电钻在有黑点的地方打孔。 正在浇铅模的胖技师看得心疼:“这一块板子一百块钱呢,你们就这样一块块的乱钻,就做实验用这么一次,也没多大用处了,多浪费呀。” “谁说再没有用处了,我们这都是按不同病种的不同病灶大小打的孔,用完了你们还可以用,省了你们不少功夫呢。”王茜把一个贴了鼻咽癌标签的有机玻璃板递给葛凯琳。 “嗨,那也没多大用,病人的病灶形状又不是跟你们设计的这个一样。按标准来的,标准的大小,标准的形状,你这个能用的范围不大。”另一个瘦瘦的技师凑过来。看了眼王茜点的点,走回去接着浇铅模。 葛凯琳发现有个规律,凡是有胖子的地方,必定会有一个很瘦的人衬托,反过来。凡是瘦子,只要有个胖子来作伴,要么瘦子一块变胖,要么越来越瘦。 这是葛凯倪曾经无聊的时候观察的,葛凯琳又无数次地给了印证。 王茜举起一块有机玻璃板对着光线亮的地方照了照,把有机玻璃板搁到了一边,另外拿了一块在上面打黑点。 回击瘦技师:“你这是鸡蛋里挑骨头,除非那病灶大的或小的出格,我们这个设计的这个孔点,不管固定哪个部位肿块的档铅。都是普适的。” 葛凯琳看看被搁在一边的有机玻璃板,问王茜:“那块不用吗?” “不用,”王茜把板子拿过来给葛凯琳看:“你自己看一下,有口子了,一来不结实,装上挡铅后有可能承受不了铅块的重量而裂开,要是刚好在给病人做治疗,那就是安全事故;再来,裂缝漏射线,病人会受到额外的辐射。” 葛凯琳拿板子对着光线看了看。还真是,正方形的有机玻璃板,离正中稍偏几公分的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0343章 犯贱 “因为,”张鑫语气变得恶狠狠,“老师每次只带两个助手。” 然后脑袋探到葛凯琳这边,压低声音,语气神秘:“上回老师忘了带u盘,大会主席就把多媒体接到老师自己的手提,结果老师的手提也坏了,那次老师硬是把讲课闹成了空口演讲,这回带你过去,估计是因为你会维修。” “啪。”张鑫脑袋上挨了一下。 范主任手里捏着几张纸,瞪着眼站在张鑫身后,那一下就是范主任用这几张纸打的。 “说的好像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似得,那这次你就不要跟着我去了,这次让康立上台讲论文。”范主任把手里几张纸随便扔桌子上,扭头回了对面主任办公室。 “别介老师,上回就是康立讲论文,上上回是王茜,我还一回都没讲过呢,”张鑫追了过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往后再也不在背后说老师一句。” “不在背后说,当着面说是吧。”范主任语气不善。 葛凯琳听着俩人的对话,无声而笑。 刚才张鑫凑到她跟前时,她已感觉范主任蹑手蹑脚进来了,就站在张鑫背后,她坏心眼的没有提醒,就是想看张鑫出糗。 葛凯琳拿起范主任扔在桌上的纸看,是一偏探讨放疗期间因副反应而中断治疗,休息一段时间后,接续放疗要怎么合理推加照射剂量的论文,范主任是第一作者,第二作者是李梅,再后面是科里其他几个物理师。 葛凯琳已看了一遍《肿瘤放射物理学》,看得那叫个费劲,似懂非懂,计算公式也不是很理解,不过还是看得出论文里的计算公式和书上的不太一样。 她翻开书和论文上的公式对照,在纸上一遍遍演算,越算越糊涂。 “这公式不是这么算的。”身后有个声音响起。 葛凯琳回头。是林九日,一个三十多岁的物理师,据王茜介绍,林九日是放疗专业的研究生。 有一次林九日和葛凯琳开玩笑。说是他爸妈本来给他起名叫林旭,他刚上学时写字不顺溜,考试时写名字,日字写在了九字外面,还离老远。老师点名的时候故意就念成了林九日,他觉着这样也不错,后来他的名字就成了林九日。 葛凯琳笑得很囧:“我不太理解。” 林九日拿过葛凯琳的书,给她翻到其中一页:“这些公式都是一环套一环的,你要先把前面的公式弄明白,后面演算起来才不会出错。” 顺手拿起论文来看,问葛凯琳:“年会上主任让你讲论文?” 论文作者里也有林九日的名字。 “不是,”葛凯琳赶紧摇头,“我都不懂,怎么可能让我讲。我只是看看。” “没关系,咱们主任对每个人都很公平,每个人都有机会在会议上讲论文。”听不出是安慰还是鼓励,林九日说完这句话,把论文还给葛凯琳,去了主任办公室。 张鑫美滋滋地回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论文,着手做ppt,边做还边分神给葛凯琳讲解。 有了他的讲解,葛凯琳看论文也不那么艰涩了。再把林九日给她指出的那几页上的公式推算几遍,这次大有收获。 到了下班时间,王茜和康立也回了办公室。 范主任宣布:“明天一早的火车,今晚你几个就不要加班了。康立你把票分给大家。” 张鑫立时叹息:“合着你们都知道要去参加年会,就拿我当傻小子来着。” 车票是财务科提前买好的,人数也早已定了,除了葛凯琳师徒五个,科里还有几个人去,物理师和技师都有。康立就是去财务科领车票了。 放疗科只有物理师和技师还有护士,医生虽说放化疗都搞,却不属于放疗科,而是属于临床科室,放疗年会自然也有医生去。 葛凯琳好兴奋,跑去牧老师的门诊,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牧老师。 今天牧老师有两个附加号,这会儿应该还没下班。 进门看见一个人,她的兴奋劲立时就没有了。 看她站着不动,牧老师催她:“还快去洗手?” 葛凯琳不但没去洗手,还径直找了个凳子坐下:“我愿意效劳,人家还不乐意呢。” 睨了一眼牧老师正给施针的雷灵香。 雷灵香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她面瘫,自然做不出什么表情,她发音还不清楚,本身也不想搭理葛凯琳。 “你找我有事?”牧老师反应过来两人之间的过节。 这下葛凯琳又兴奋了:“主任要带我去京里开年会长见识,说是不懂没关系,只要带眼睛和耳朵就行,明儿个一早就走,要去三天。” “嘁,开个年会就把你高兴成这个样,瞧你那点出息!”牧老师打击她。 “这还不值得高兴呀,我可是对放疗刚摸着边呢。”葛凯琳一点没有被打击到。 牧老师不理她,专心致志给雷灵香施针。 葛凯琳饶有兴致地围着牧老师打转:“牧老师,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啊,哈哈。” 牧老师瞪她:“我有啥醋可吃的,要吃也是你家祥娃吃。” 葛凯琳嬉皮笑脸:“嘿嘿,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看着我因要跟着另一个师傅出去开会而高兴,冷落了你这第一个师傅,心里不得劲?” “我有啥不得劲的,你能得你们主任看重我高兴,我是看不上你那小家子气,不就是开个会吗,跟吃了喜糖一样,兴奋成那样,这种会多的是,有你开烦的时候。”牧老师嘴硬。 葛凯琳嬉笑着不回嘴,让牧老师尽情的泼洒醋意。 只一个人说话,越说越没劲,牧老师又数落了葛凯琳几句,转了话题:“说起吃喜糖,你和祥娃都老大不小了,啥时候发喜糖呀,贾海军跟你一般大,人家的妮子都上小学了。” 葛凯琳故作郑重:“急啥,我刚换了工作,祥哥也才转业参加工作,都还没稳定呢。” 其实是自家老妈还要对祥哥进行观察,但这话葛凯琳不能当着雷灵香的面说,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这家伙可是个附骨蛆。 牧老师对葛凯琳这说法嗤之以鼻:“你闹了这么些年别扭,不就是为了他吗,还要等什么稳定不稳定的,别拿浑话糊弄我。” 该扎的针都已在雷灵香脑袋上了,牧老师坐下歇息。 这些针得在雷灵香脑袋上呆十分钟才能拔出来。 这话葛凯琳不想再说下去,恰巧蒋泽筑进来,葛凯琳和牧老师都转移了注意力。 蒋泽筑没有像以往一样,见面就和葛凯琳说笑,而是直直走向诊断床,脸色阴晴不定地俯视躺在床上的雷灵香,背在背后的手也一张一合。 葛凯琳感觉到了危险,她屏息看着蒋泽筑。 牧老师不认识蒋泽筑,开口呵斥:“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没有预约是进不了专家门诊区的,楼道口有人守着,就是有预约也要等叫了号才能进来。 蒋泽筑身后的手张合的幅度更大。 葛凯琳打圆场:“这是祥哥的搭档,躺着的那位是他的对象,就是现下时兴的说法,女朋友。” 起身和蒋泽筑并排,附耳很小的声音:“一个不小心她可能全身瘫痪,就是当即要命也不是不可能,你可不要乱来。” 离开这里后他两个爱咋地她管不着,但不能在牧老师这里出事。 葛凯琳注意到雷灵香满眼惊恐,身子也有些发抖。 雷灵香头上脸上都是针,照她这样抖下去,就是蒋泽筑不动手,她也有可能出事,葛凯琳当机立断,手指在雷灵香颈部摁了一下,雷灵香立马昏了过去。 牧老师也看出不对劲了,走过来挤在蒋泽筑和诊断床之间。 葛凯琳推蒋泽筑出诊室。 出了门蒋泽筑自己走,葛凯琳跟在他后面,一路俩人都不说话,到了门诊楼前面的广场,葛凯琳站住,蒋泽筑也随后站住。 蒋泽筑回身面对葛凯琳:“怎么样才能让她好不了?” “你?”葛凯琳没想到蒋泽筑真有这么狠心。 “她的心从来不在我身边,我买豪宅养着她,雇佣人伺候着她,可依然留不住她的心,她看似对我百依百顺,那是因为她的面瘫,她的眼睛和动作都在讨好我,可我看得出,只要她的病治好,她依然不属于我。”蒋泽筑很痛苦。 广场上人来人往,他这幅模样很惹眼,已经有人驻足往这边看。 葛凯琳低声送给他一句话:“蒋哥,你这个样子只能让我想到一个字,贱。” 也不管蒋泽筑的反应,扭身往住宅区走去。 想要让雷灵香的病好不了,办法很简单,可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他们俩玩虐恋,这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脑子又没抽,往身上拉事。 绪祥和绪欣丰还没有回来,不过菜已买好放冰箱里,葛凯琳先把米饭煮上,再把菜洗好切好,剩下就是等着绪祥回来炒菜。 两人这段时间都是这样合作的,绪祥清早起来过来,在医院门口买好菜,而后做早饭,那时候葛凯琳要么还在加班,要么在呼呼大睡。 医院门口有一个特别大的菜市场,随时有新鲜菜卖,绪祥当天不忙的话,都是每餐买菜。(未完待续。) 第0344章 手机 下午下班,葛凯琳回家早的话,就先把菜洗好切好,绪祥回来的早的话,不让葛凯琳动手,最多让葛凯琳跟着看,葛凯琳实在要干活,洗菜择菜可以,菜刀绪祥是绝对不准她碰的。 绪欣丰早上要做体能训练,下午放学时间和上晚自习时间只差一个半小时,省肿离他们学校较远,一般他只有中午过来吃,早饭和晚饭就在绪祥的办公室自己随便做dian。 葛凯琳边看电视边等,不知不觉眯瞪起来,快睡着没睡着之间,她感觉身边有人,睁开眼,是绪祥俯身正准备抱她,她再次闭上眼,全身放松,沉沉的睡过去。 睡着前还在想,不能这样下去了,被祥哥惯得连神经都迟钝了。 绪祥做好饭没有叫葛凯琳,而是把饭菜端进葛凯琳的卧室,闻到香味葛凯琳就醒了。 早饭没吃,中饭就吃了几根面条,下午干的活也不轻,葛凯琳与其说是被饭菜的香味熏醒的,还不如说是饿醒的。 绪祥看着她心疼:“别下来了,就坐床上吃。” “要是床弄脏了咋办,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啦。”葛凯琳还是下床去卫生间洗了脸。 家里有洗衣机,可每次衣服脏了,绪祥都先用手搓过才放洗衣机里洗,她不想给绪祥添麻烦。 坐在餐厅吃饭,葛凯琳觉着过意不去:“你一个堂堂亲王,还要做饭洗衣,我做为一个女的。倒是很少动手,我都替你觉着亏得慌。” 绪祥叹气:“你是我的王妃,还要黑白颠倒地辛苦工作。应该觉着亏得人是你。” 要不是他一个毒/吻把小人儿的魂魄逼来这个世上,怎么还用得着小人儿这么辛苦。 绪祥起身拿了个盒子过来放在葛凯琳跟前:“看看喜不喜欢。” 葛凯琳愣住:“你咋想起买手机了?” 她本来打算买手机给绪祥的,自从在放疗科上班,她一直处于黑白颠倒状态,基本没有出过医院,买手机的时间一拖再拖,没想倒让绪祥抢了先。 ∴ding∴dian∴小∴说,.◎.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