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轩》 第一章 长相思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栏, 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 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 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 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长相思,在长安。” 一首《长相思》,诉人间凄苦。 一首《长相思》,断世人肝肠。 《长相思》中的长安不在长安,而在江南。 江南云州,物杰人美,江南的长安就坐落于这美丽的栖霞湖畔。 月明风光美江南,江南人美望栖霞。 月明湖与栖霞湖是江南最美的地方,不过一者是景美,一者却是人美。 这里有最美的女子,最甘醇的美酒,自然也有最豪爽的客人。这里人销千金,这里酒进百斗,只要有钱,你可以享受到人间最至极的快乐。当然,这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享乐。能进入长安居的人不是王公贵胄,便是富贾大亨,要么便是武林翘楚,这一点从门外玲浪满目的车马便能看出。 然而今天,在这些华贵不凡的车马中,却出现了一辆不同寻常的的马车——并不是因为这辆马车有多么奇特不凡,相反地,它很普通,普通的甚至有些不起眼:洁白的车棚沾染些许灰尘,松木搭建的车身带着些许历史的气息,以及那略带斑点的灰黄帷布,都衬托出这辆马车的平凡无奇。可就是这样一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却是由一匹汗血宝马拉载,又让这平平无奇的马车增添了一丝神秘色彩。 车帘拉起,马车内缓缓步下一条身影。其他马车上的人抬头望来,纷纷露出了惊艳的目光。。。。。。 上一刻,长安居还是人声鼎沸,这一刻却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厅门口那条曼妙的身上。 这是一名极为美丽的女子,秀美绝伦,俊极无俦,似无瑕美玉,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彩照人,既秀如芝兰,又灿若瑰蓉,娇如春花,丽若朝霞,十分美丽之中有五分英气,五分秀丽脱俗,娇俏娴雅。虽是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 长安居虽是以美人闻名,但即便是最美的人儿,到了她的面前都犹如繁星难以与皓月争辉。 来到长安居的人全都是久经风月的风流情种,可即便是赏花无数的他们,此刻也如着了魔般全部移不开视线。 少女将目光在大厅内微微一瞥,走向了位于大厅西北角的一张空桌,这张桌子似乎鲜有人坐,上面隐隐布上了一层淡淡地灰尘,大概这座位太过偏僻,似乎令打扫的人都忽略了它的存在。 在众人的目光下,少女掏出一张白丝帕,轻轻地擦拭着桌面上的尘土,她的动作很轻,轻到仿佛擦拭的不是桌面,而是情人的面庞。。。。。。 待到少女坐定,长安居内的众人才从先前的惊异中清醒过来。可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会时不时往这边瞅来——这样一名绝美无伦的女子出现在一个风花雪月的场所,这让自诩风流的他们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其他,隐约间有种突破禁忌的兴奋。 少女刚刚坐定,一位气质不凡的中年美妇走了过来,她叫公孙三娘,是长安居的总管,她微笑着走到桌前,对着少女笑道:“姑娘,不知你需要些什么?”嘴上虽然挂着微笑,可她的心中却是纳闷异常,这么一个貌美如仙的少女出现在这样一个红尘场所已经够让人讶异的,而且少女从进来那一刻,似乎对于这长安居内的一切都熟悉异常,其态度根本不像是步入红尘之地,反倒像是到了一间普通的酒家。全然没有丝毫不习惯的感觉。这隐隐间让她产生了一丝忌惮。 作为长安居的总管,公孙三娘自非普通女子,有着远胜于一般人的阅历,她能看出,这个少女非是普通人物,否则以她的身段,也不会亲自招待。 “请给我一壶烧刀子。”玉齿轻启,银铃般的声音令全场男子的心儿为之一颤。却又让所有人深感不解——竟有人在长安居,在这江南最高档的风月场所点北武林最平凡的烈酒,而且还是这样一名美丽的女子。 四周投来讶异的目光,很显然都绝对这件事感到很是新奇,对她似乎比对长安居内的女子要感兴趣的多。 美丽,冷艳而又神秘的女子,是男子永远都无法忽视的诱惑。 听完少女的话,公孙三娘脸色变了变,略有迟疑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女,眼神游离不定,似乎在努力回忆些什么。 这时,邻桌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站起身来,手中端着一个银壶和一个酒杯,一脸微笑地走到少女的桌前,对着少女微微一笑,躬身道:“小姐,那种低劣的酒水配不上小姐的气质,我这有上好的碧玉青,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与小姐共饮。”这公子容貌俊雅,倒也算是一表人才,此刻他端着酒壶静立于少女身边,不理会周围透射出羡慕与嫉妒的目光,一双俊眼一刻未曾从少女的身上移开。 “不必了。”少女面如寒冰的拒绝道。未等这名公子有所反应,缓缓挥起玉手,一阵柔和且夹带阵阵花香的清风拂过公子哥的周身,再回神时,自己竟已坐回了原位。惊疑未定之际,杯中的碧玉青竟一滴未洒。 场中有不少武学的行家,见此情形脸色同时一变——能有如此精纯的内力,这名少女绝非泛泛之辈。许多人心中也暗暗吁了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对少女做出任何招惹的举动。 公孙三娘显然也暗通武学,见状脸色也为之一变,急忙对身后的丫鬟道:“快去取最好的烧刀子来。”同时脸上疑惑之色更甚,略微迟疑地开口道:“姑娘。。。你。。。。。。” 少女忽然笑了,她这一笑,真犹如冰山融化,万物复苏,美丽不可方物,别说是在场的众多男子,就连同为女性的公孙三娘也露出了一丝惊艳。可少女的下一句话,却让公孙三娘惊出了一身冷汗。 “公孙妈妈。。。。。。” 一句公孙妈妈,让公孙三娘彻底怔住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半晌之后,方才缓缓了吐出一口气,但语气中还是充满了迟疑:“你是。。。。。。” 少女脸色的笑容更甚了,看了一脸震惊的三娘,缓缓道:“我是烟儿呀。” “烟儿。。。。。。”不知是惊恐还是激动,公孙三娘的声音竟变得有些沙哑,那些长安居的丫鬟们则是一脸讶异地望着几乎说不出话来的总管,她们还从未见过公孙三娘露出过这样的神情,看向少女的目光中更充满了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来历,竟能把公孙妈妈惊成这样。。。。。。 三年了,整整三年了。 相近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却已是不再是相同的境遇。。。。。。 三年前,长安居。。。。。。 被世人成为江南仙境的栖霞湖畔长安居,今天迎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客人。 洁白如雪的绣金儒衫,镶满翡翠玛瑙的朝天玉带。 能进入长安居的人,都有着非凡的家世与背景。都可谓人中翘楚,即便如此,衣着如此华贵的,却从未有过。比起外表的华贵,正让人难以忘怀的则是来人的相貌:如玉般的面庞,秀丽的的轻眉,犹如女子一般,亮如繁星的双目,以及那独特的高贵气质,一出现就震撼了场中所有的人。 这是一位俊美的足以让女子羞愧的少年,举手投足间,都有着令人难忘的美感。场中许多久经欢场的老手,看着少年的身影,不禁泛出一丝淫邪的目光— —他们可不是有这方面的癖好,可任谁见到这样的少年,都禁不住有一种想扒光他衣服的冲动。他们甚至怀疑眼前这俊美少年是否是女扮男装,更有甚者,甚至想扒光他的衣服,一验正身的冲动。 他仿若黑夜中的明月,吸引了所以人的目光。 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或许只有这八个字才能诠释出少年带给人们的震撼。 对于各类异样的目光,少年露出淡淡的笑意,如星般的目光轻轻扫视了一下长安居内的格局,径直走向了那张位于西北角落的桌子,纵然如此,他依旧是全场的焦点。 众人纷纷揣测:如此俊美的少年,莫不也是为了此次的花魁大会而来? 看着静坐在角落里的俊美少年,长安居内外议论纷纷:他们看到,这么一个华丽俊美的公子,喝的竟是贩夫走卒间喝的北方烈酒:烧刀子,这让他们感到疑惑——看这少年的穿着打扮,全然一个富贵子弟,为何偏偏喜欢喝这种劣质的烈酒。 其实烧刀子算不上劣酒,只能说是平民间喜欢喝的一种酒,但到了这被称为人间天堂的长安居,却只能排得上劣酒之列。 今天,云州一代的富商与贵族子弟几乎齐聚于次,为的就是即将举行的花魁大会。这个俊美少年的出现,却让这一切发生了变化。 第二章 花魁大会 每隔三年,长安居都会举行一场花魁大会。 顾名思义,花魁大会就是选出长安居内最美的女子。 长安居的酒好,上至进贡给皇亲国戚的贡酒,下到贩夫走卒喝的杂酒,这里都有,保管能让你喝得醉醺醺轻飘飘好似神仙。 长安居的菜好,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家常小菜,都好吃得让您想把舌头吞下来。 但长安居最吸引人的却是它的人。 美人。 令人消魂蚀骨的美人。 有风骚入骨的红楼花旦,有清雅高贵的世家小姐,有纯洁娇羞的懵懂少女,有单纯憨直的乡野美妇,还有野蛮率直的小辣椒。 总之,无论你喜欢哪一类型的美人,只要您来到长安居,你都不会失望! 长安居的美人很美,而花魁更是美人中的绝色。每年的花魁大会,都会有人不远千里到这里来,就是为了一睹花魁的风采。 长安居是风月之地,自然存在着一些肉体与金钱的交易。然而与一般的风月场所不同,这里既没有卖艺不卖身的矫揉造作,也没有清一色的卖肉行当。所有到这里挂牌的姑娘都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地订下身价,可以自由地选择客人,可以自由地选择时间,可以自由地选择“服务”内容。 因为每个姑娘都曾受到过长安居的恩惠,所以每个进入长安居的姑娘都必须赚上一笔丰厚的财富来抵消长安居的恩情才能离去,而这一切,全看每个姑娘的意愿。所以长安居既是最高级的风月场所,也是最干净的风月场所。正是因为长安居拥有如此优越的条件,许多风月场上的姑娘都以能一进长安居为荣,但长安居的选拔极其严格,这也保证了这里美人的质量。 长安居的姑娘赚钱容易,花魁的收入更是日进斗金。若被选为花魁,不仅身价倍增,更有机会成为那些王公贵族、世家子弟的妻妾。因为长安居的姑娘不是出自红尘便是突生变故或是家道中落的可怜人,有这样一个归宿,对她们而言,或许是最好的。 这里说的归宿,只有排进花魁前十名的姑娘才能拥有的选择。她们可以在花魁大会上公开卖身,对自己的幸福进行一场豪赌。也就是出卖给各个出高价的客人,卖的可以是一夜,也可以是一生。 这或许有些唐突,但身为花魁的姑娘可从竞价最高的三人中选出自己的如意郎君,若是没有合意的,也可以拒绝。这就是花魁的权利。据说九年前的花魁燕飘飘就嫁给了帝都一位年轻的五品文官为妾,羡煞旁人。所以,每一届的花魁大会,都被看作是长安居内的第一盛事。 原本花魁大会一如往常,众多欲争花魁的女子,纷纷找寻自己的如意郎君,可随着少年的来到,一切都变了。长安居内几乎所有姑娘都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他——少年的俊美儒雅远远超出了她们梦中情郎的标准,加上其身上透露出的非凡气质,都令长安居的姑娘们为之疯狂——这样的绝世男子可是她们敢想却不敢求的,如今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她们面前,看他的模样似乎也是为了花魁大会而来,她们又怎肯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们本以为,到长安居来的男子是没有完美的——他们要么身价显赫而长相抱歉,就是品行恶劣难以相处,即便出现个身世显赫品行不错的男子,可年纪却足足大她们几轮,所以许多长安居的姑娘一直抱怨情郎难得。可眼前这个俊美公子,却在她们心中谱写出完美二字。 一时间,众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梳妆打扮,一个个都是那样的美艳动人,目的全是为了引起那俊美的公子注意。而这一切,被静立在阁楼上的公孙三娘看在眼里。 年少贵气,俊美脱俗。。。难怪这些丫头会如此疯狂。 目睹少年那俊美的面庞,公孙三娘也不禁抚了抚心跳加速的胸口:莫说是这些丫头,连久经红尘的她也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少年。若是自己再年轻个二十岁的话,恐怕也会像这群丫头一样疯狂吧。 公孙三娘不是老鸨,也不是长安居里的姑娘。长安居既是一个风月场所,自然需要一个管事的,而公孙三娘的职责便是在此。 第一个登场的是言雪,当她出现在大厅中的时候,整个长安居内的客人都怔住了。 天啊!言雪姑娘在干什么?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许多客人都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只见言雪粉脸含春,杏眼微眯,丹唇微启,一袭娇黄薄纱绸裙慵懒地半褪着,飘坠在地板上。她的粉肩赤裸,胸襟敞开,艳黄色的抹胸清晰可见,娇白的乳沟诱人地颤抖。随着曼妙身姿的舞动,她身上的衣衫竟一件又一件地掉落。 脱衣舞?! 公孙三娘皱了皱眉头,看来,言雪真的是豁出去了。 作为总管,公孙三娘对长安居姑娘的过去自是了如指掌——并不是每个姑娘都是出身红尘。言雪就是其中一个例外。 言雪本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依照父母之命嫁给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原因就是那男人家世优厚,是一个子爵。 可她的夫君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年少时,有个纨绔子弟为巴结她的夫君,送他一名舞姬,谁知其夫君一见倾心,对过了门的言雪从不给以颜色,拜完天地便扬长而去,自此在外花天酒地,家里事情就全交与她,从不过问。而对于夫君的胡作非为,起初公婆还处处关照,谁知一年后,公婆去世,言雪的夫君则更加肆无忌惮,富裕的家产也迅速被其败光。而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最后竟将主意打到言雪的身上,将她卖入青楼。。。。。。 公孙三娘摇了摇头,言雪到长安居已有些时日,虽来自于青楼妓院,到了这里却只是卖艺不卖身。谁知如今。。。。。。 长安居再好,毕竟不过是一个高档的青楼。 看言雪如此,公孙三娘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所以言雪赌了,以言雪的姿色,在长安居顶多中等偏上,排名一直徘徊在二三十名上下,要想离开,只能一博。成者王侯败者寇。若她今天能嫁给一位非凡的公子为妾,哪怕花光了她多年的积蓄,她也愿意。。。。。。 一曲舞闭,言雪的身上仅剩下一件肚兜,她满怀期待地看着坐于角落的俊美公子,眼中透露出情意。 然而,那公子的反应却让她失望了。他从始自终都一个人低头饮酒,全然未曾看她一眼。倒是让其余的客人饱足了眼福。 这时候,争价开始了。 许多人觉得,长安居作为江南第一风尘之地,用钱来评价花魁是不是太俗气了些。话虽如此,但长安居毕竟需要收入,而当选为花魁之人,只要愿意卖身,便可将一次还清对长安居的亏欠,即便不愿离去,只要让出价高者一夜‘满意’,也多少可以弥补。毕竟她们卖的是自己的青春,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不愿意找个好人家嫁了。 这时候,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中年商贾挥动着双手上十几个硕大的宝戒:“言雪,只要你愿意跟我去,我愿出黄金一万两!” 黄金一万两,这可是上届花魁大会第十七名的身价。 他忽而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金牙:“你若不愿,只要陪我一晚,我也会出五百两。” 一夜风流,五百两黄金,足见长安居的姑娘身价非凡。 许多人傻了,如此直接,倒是令人意外。 那里又有人喊道:“我愿出一万五千两!” “两万两!” “两万五千两!” 。。。。。。 言雪微微一叹,难道自己值钱的真的只有容貌和身体吗? 直到被喊道三万三千 两的时候,言雪微微一叹。 喊价的是江南布坊的大老板万帛,是一个五十开外的老者,生性好色,家中已有六房妻妾,算是长安居的常客。此刻他眼勾勾地看着只剩一件肚兜的言雪,眼中透出一丝情欲,大概是言雪的脱衣舞,勾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 原本只在二三十名排外的言雪,因为脱衣舞使得身价瞬间递增至上届第九名的位置。 言雪苦笑一声,正准备开口拒绝,一个声音传来。 “如果你不想留在长安居,我愿意出价五万两替你赎身。” 一句话如石破天惊,引起长安居内所有人的注意,若是其他人还好,可说话的却是那一直静坐角落里的俊美公子。 言雪的失落一扫而空,秀美的双瞳中闪过一道精光——她成功了,她引起他的注意了!! “我出五万一千两!”万帛似乎人不死心,竟然继续抬价。 “六万两。”俊美公子波澜不惊,再次缓缓开口。言语中充满了自信,只是望向言雪的时候,俊秀的脸庞泛起阵阵的幽红。这一幕看在众人眼中,更是引起了所有姑娘的占有欲。 那一天,成为了言雪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俊美公子替言雪赎了身,却没有动她分毫,而是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这让充满惊喜的言雪不禁感到一阵失落。 而俊美公子的这一举动,却被人看为愚蠢。 花钱替人赎身。这个公子哥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一个不把钱看在眼里的二世祖。 随后,长安居内的其余姑娘都一一现身表演才艺。但这名俊美公子却再也没有开口。。。。。。 第三章 燕陵侯 可以说,在言雪其后出场的姑娘个个美艳如花,却没有谁再被俊秀公子看上一眼,仿佛这次的花魁大赛与他毫无关系一般。又或者说,他似乎在等。 而长安居内的绝大多数人也都在等。 他们都在等一个人,一个足以让他们等上数个时辰的人。这个人便是上届花魁大会的‘榜眼’——林可欣。 自从上一届花魁之首嫁给东平伯为妾后,林可欣便成为了长安居的当家花旦。每日欲见之人,如过江之鲫。甚至连不少朝中大员都慕名而来,但这位可欣姑娘却高傲的很,对于着些人全都看也不看,可越是如此,慕名而来的人也越多,几乎将长安居的门槛踩烂。而据说今日林可欣会在众人中选择出她一生一世将会跟随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的长安居的生意为什么比平时好上数倍的原因,因为绝大多数的人都是为了这长安居如今的当家花旦。 一个女人,无论是多么风华绝代、多么倾国倾城,终会变老,迟早会有‘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车马稀’的一天,能在盛名最响之际离开,也算是红尘女子最好的归宿。 二楼正中的一间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道珠帘静垂下来,隐隐望去,珠帘后端坐着一个美妙的身影,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只这么一眼,便已让楼下的男人们疯狂了起来。 仅仅看到林可欣的影子,许多人竟流出了口水。 举凡是个花魁,都不愿轻易让人见到自己的容貌,玩神秘,玩暧昧,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眼球,每个客人喜欢的口味都不一样,有喜欢娇羞些的,有喜欢放荡些的,有喜欢冷漠些的……但是,每个姑娘出场却只能做一种打扮,就好像赌博押宝一样,运气好就压上了,运气不好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好客人被其他姑娘抢走。譬如今天,原本以高雅之姿著称的言雪,却改变了往日的路线,但是她成功了。虽然未能嫁得如意郎君,却也不再身处红尘。 不论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女子,男人都无法抵挡诱惑——或许男人生性很贱,越是朦朦胧胧令他看不清你的容貌,他就越想看。或许是因为林可欣深谙此道,所以才引得大家如此疯狂。此刻林可欣的面容在珠帘遮挡下,像雾中芍药,若隐若现,又是美丽,又是逗人想一探究竟,真真勾人心魄! 不少人说,林可欣才是长安居最美的女子,上届的花魁大会她之所以会屈居第二,全是因为她生性高傲,看不上眼的人绝对不会给任何情面,无论你是王公贵族,或是江湖豪侠,她说不见,便不见。纵是如此,她依旧获得了‘花魁榜眼’的称号,这足以说明她的魅力。 除了林可欣之外,珠帘之后还有一名年纪尚幼的少女,十四五岁的模样,怀抱一琴,一幅丫鬟打扮。 少女轻轻将长琴放在帘后桌案上,退到一旁,她的容貌被珠帘所挡,一时难以看清,但可以肯定。她的姿色足可排入长安居前三之列。 那林可欣也不说话,只十指轻拨,便闻一阵天籁之声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初时声响尚轻,似是山上清泉汩汩而下,逐渐便又紧凑起来,似初春之细雨密密麻麻。细耳凝听,那琴声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音韵似在头顶盘旋,又似在耳边私语,直让人沉醉其中。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清脆平缓,仿佛在诉说着少女心事般,轻柔温婉,将这词中幽怨,表达的淋漓尽致。 诗的主人公是一个战乱时被遗弃的女子。诗一开头,便引出这位幽居空谷的绝代佳人,接着以“自云”领起,由佳人诉说自己的身世遭遇。她说自己出身于高门府第,但生不逢时,赶上了社会动乱;兄弟虽官居高位,但惨死于乱军之中,连尸骨也无法收葬。在这人情世态随着权势转移而冷暖炎凉的社会里,命运对于不幸者格外冷酷。由于娘家人亡势去,轻薄的夫婿无情地抛弃了她,在她的痛哭声中与新人寻欢作乐去了。社会的、家庭的、个人的灾难纷至沓来,统统降临到这个弱女子头上。女主人公的长篇独白,边叙述,边议论,倾诉个人的不幸,慨叹世情的冷酷,言辞之中充溢着悲愤不平。尤其是“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的比喻,“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对照,使人想见她声泪俱下的痛苦神情。 但是,女主人公没有被不幸压倒,没有向命运屈服,她吞下生活的苦果,独向深山而与草木为邻了。诗的最后六句,着力描写深谷幽居的凄凉景况。茅屋需补,翠袖称薄,卖珠饰以度日,采柏子而为食,见得佳人生活的清贫困窘;首不加饰,发不插花,天寒日暮之际,倚修竹而临风,表现她形容憔悴和内心的寂寞、哀怨。无论从物质从精神来说,佳人的境遇都是苦不堪言的。幸而尚有一个勤快的侍婢,出则变卖旧物,归则补屋采食,与主人相依为命,否则,那将是何等孤苦难耐啊! 这首诗的诗意倒是与言雪的遭遇极其相似,只是由林可欣唱来,琴音相和,意尤隽永,似有一股说不出的忧愁,融入了这诗的境界中。 长安居里原本嘈杂吵闹的人群此时安静之极,林可欣一曲完毕,大家仍旧沉浸在那美丽的境界中,久久未曾回味过来。 一曲完毕,林可欣盈盈起身,旁边丫环掀起珠帘,一张国色天香的面孔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晶莹澄澈,光彩照人,一双漆黑大眼甚是灵动,睫毛甚长,蛾眉敛黛,神情楚楚可怜。虽是一袭青衣衣,却光华隐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顾盼间美目盈盈,端地是个美貌无比的女子。更吸引人之处在于,其清莹水眸之间自有一份俏、美、柔,国色天香、仙姿玉色,也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再看林可欣身旁的丫鬟。 肌肤胜雪、秋波流转,娇腮欲晕,虽然年齿尚稚,实是生平未见的绝色;白衣胜雪,眉目如画,丰姿绰约,明艳无俦,生平未见,清风中白衫微动,犹如一朵百合花在黑夜中盛开,只不过,在其眉宇间似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与林可欣的娇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场中众人的心里猛跳了几下,如此美女,真可称为仙女下凡。 林可欣面露微笑,美目四顾,她的眼中似乎有着一种神秘的魔力,让人看她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还要再看第三眼。大厅中不管男子女子,皆都呆呆望着她,似被她收摄了心神。 林可欣掩唇轻笑,娇声道:“小女子林可欣,这厢有礼了。” 银铃般的声音,又亮又脆,清音娇柔,低回婉转,听着不自禁的心摇神驰,意酣魂醉。 这样的女子,真的能够用金钱来衡量吗? 这时候,人群再也按耐不住了。一身珠光宝气的万帛当先出声喊道:“我出十万两,买欣儿姑娘回府,若是姑娘不愿,一夜也行。” 一夜十万金,这就是林可欣的身价。 有人带头,其余人也顾不上什么身份与地位了,纷纷开口竞价。 “我出十五万两!” “二十万两!” “三十万两!” “。。。。。。 林可欣嘴角含笑地看着台下争相出价的 众人,这一次,她的身价已超过了上一届的花魁。 “五十万两!” 最后出价的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相貌虽是平凡,但长安居内的大多数人却都识得,他便是江南三大门派之首的玄冰门门主、龙腾十大俊杰之一的风雪生。 龙腾十大俊杰,是继三刀四剑十三侠之后江湖上崛起的一代新星。是十位武功高强的少年侠士,据说他们各个实力不凡,被誉为武林新一代的接班人。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风头甚至盖过了许多武林前人。 长安居内沉默了。 许多人虽有雄厚的家资可以继续竞拍,但却没人敢得罪玄冰门。在江南,除了琴家,大概就数玄冰门的势力最大,而琴家因是开国世家被皇室封公拜候,已经鲜少干涉东武林之事,所以玄冰门无疑成为了江南的地下统治者。 “一百万两!” 一个清亮的声音越众而出,喊出的价码让众人咋舌。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那人正是静坐角落里的那名俊美公子! 风雪生眉头微皱,顺声看向那名俊秀公子,他没想到,在江南竟然还有人与自己叫板。他不由地多看了几眼那俊美的公子。林可欣也将眉目投在了那个不宜被人察觉的角落。 如今仔细看来,两人同时为之变色,不为其他,仅仅是因为看清了对方的相貌。 美。。。真是美。。。。。。 这名公子若是换上女装,绝对是可以比拟林可欣的绝世美人。 不知为何,先前怒气冲冲的风雪生,在见到对方的相貌时,竟是怒气全消,此刻,他脑中竟是出现了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若是能同时得到这名俊美少年与林可欣,他愿意用玄冰门的一切来交换。 风雪生刚想起身,身旁的一名老者却急忙把他拉住。 这名老者名叫枯树天,是玄冰门的客卿长老,同时也是风雪生亦师亦友的良伴,在江南也有着不凡的声誉,可是此刻,这名名动江南的老者却是直勾勾地看着那名俊美绝伦的公子,眼神中竟然流露一丝惊恐。 因为,他认得这名年轻的公子。 他在风雪生的耳边低语了几声,只见风雪生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一脸惊异地看着位于角落里的公子。 风雪生一振锦袍,露出喜容,几个大步便行到那木桌前,对着那俊美公子一揖到地,朗声恭敬道:“玄冰门门主风雪生见过燕陵侯!” 燕陵侯!! 难道他就是掌管燕陵四郡军政财三权的燕陵侯,武林八大家族之一的东武林巅峰——琴家的掌舵人——燕陵侯琴羽。 整个长安居轰动了,每个人脸色的表情各有不同,心中纷纷打量着该如何接近这个江南的无冕之王。 俊秀公子轻咳了一声,微微笑道:“呵呵,我今日只是途经此地,好奇之下便进来看看,打扰了各位了雅兴,实为抱歉。”随后他起身环视一脸恭敬的长安居众人,突然道:“既是如此,那么我也就告辞了。” “公子。。。不。。。侯爷,您。。。不是说花一百万两要买欣儿的吗?”高台上,林可欣含羞带雪地看着琴羽,眼中的情意却是难以掩饰。她本以为这名公子仅仅是容貌非凡,家世不错,却未料到,他的身份竟是如此非同反响。 若是仅仅相貌非凡,林可欣未必会露出如此娇嗔的表情,可非凡相貌若再加上第一侯爷的称号,那诱惑就非比寻常了。 琴羽突然笑了,这一笑令人如沐春风,看的周围人不禁呆了。只见他忽然伸出食指,指着林可欣身旁的那名丫鬟,笑道:“姑娘误会了,我要买的是她。。。。。。” 那一天,长安居迎来了最尊贵的客人——燕陵侯琴羽。 但那一天,最幸运的不是花魁林可欣,而是一个名叫如烟的丫鬟。 第四章 桃花 他花了一百万两赎回了自己,那一天,他就在这里接过自己,并当众将自己的卖身契烧毁。 当他接过自己那冰冷的小手时,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温暖,他,改变了她的一生。 。。。。。。 喝着杯中的烈酒,如烟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 后来她才知道,他就是为了自己而去的。 因为,琴家与自己的祖辈乃是世交。 他喜欢喝烧刀子,仅有十五岁的她便开始学习喝酒,为了只是想了解他所喜欢的东西。 他喜欢穿儒衫,她就将自己所有的衣物都换成白色,为的只是看起来与他一样。 她喜欢他喜欢的一切,因为她。。。喜欢他。 她讨厌他让她叫她叔叔,即便他的确与父亲平辈。 她讨厌他严肃地抚摸她的额头称自己丫头,即便他算是她的叔叔。 她讨厌任何接近他的女人,讨厌他对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笑,因为在她的心中,他的笑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她不喜欢琴棋书画,不喜欢舞刀弄剑,但她依旧按他的要求去完成,为的仅仅是获得他的一句赞赏。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如烟的情愫却越加按捺不住,他是龙腾的侯爷,江南的无冕之王,将来要娶的不是皇宫贵女,便是邻国公主,而自己呢? 渐渐地,如烟变得沉默寡言,甚至有些不近人情。因为,她在想着可以留在他身边的办法。她不断地勤练武功,希望能成为他的得力臂膀。。。 最终,在她超越一般人的刻苦努力下,她成为了燕陵数一数二的女剑客,后来,她成为了他的贴身侍卫,他最亲近的使臣。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和他更亲近一些。 不理会公孙三娘惊惧的目光。如烟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至烈的烧刀子,不到半刻,一壶烈酒便以见底,微红的双颊在冷峻中增添了三分娇媚。场中所有人全都投来惊艳的目光,全然忘记他们本是来参加本届的花魁大会。 忽然,一阵悦耳的声音忽而在长安居内响起。 “几日行云何处去? 忘了归来, 不道春将暮。 百草千花寒食路, 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 双燕来时, 陌上相逢否? 撩乱春愁如柳絮, 依依梦里无寻处。” 昔日林可欣奏琴之处,静坐着一名年约二八的芳龄少女,圆圆的脸蛋,嘴角边一个小小酒窝,脸如朝霞,目比秋水,肤如凝脂,笑靥如花,越看越美,令人舍不得移目,虽然脸上涂抹了殷红的胭脂,但不掩其秀美之色,肌肤雪白粉嫩,白里透红,更映得她容色娇美,楚楚动人。 “撩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唱的真好。”如烟略微朦胧的双眼盯着可爱眼中却充满沧桑的少女,心中泛起了难以言语的波动。 眼前的少女,是否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喃喃自语间,如烟离开的座位,在公孙三娘诧异的目光下,一步一步踏上了高台。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如烟那绝美的容颜,少女眼中闪过一丝畏惧,犹如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她收回了洁白如玉的双手,低声道:“桃。。。桃花。。。。。。” 桃花? 如烟一愣,对方的名字,让她想到了琴羽一直喜欢挂在嘴边的一首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她怜爱地抚过桃花那清秀的容颜,低声问道:“你可愿陪我离开这个地方?” 桃花看了一眼身前这美丽无双的姐姐,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 桃花出生于一个江湖小派之中,父亲是一名武师,在当地也算是小有名气。可惜生不逢时,这时候,龙腾正处于旧势力落寞,新势力崛起的时代,桃花父亲所在的那个小帮派自然难逃被吞并的命运,最终,他的父亲死在了帮派争斗中,而门派也最终覆灭,桃花成为了孤儿。。。。。。 听着桃花叙述的往事,让如烟想起了自己幼年时的遭遇,或许是因为同病相怜之感,让她与桃花一见如故。 如烟苦笑,若是让燕陵的军官得知‘冰山美人’何时也开始谈论起感情来时,不知道会怎么想? 两人步出了长安居,却在马车旁,见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属下见过如烟姑娘。”男子见如烟走来,立刻躬身作揖。 这是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约有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如烟见过,他是燕陵府的传令官之一。名字似乎叫徐飞。 如烟点点头,瞬间恢复成先前的冷漠:“何事禀报?” 徐飞看了一眼一旁的桃花,眼中似有犹豫。 “没事的,说吧。”如烟瞥了一眼徐飞,明白他的顾忌,当然了,她也有属于自己的想法。 徐飞愣了愣,对如烟躬身道:“侯爷回府了。。。” 如烟容颜顿变,一脸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徐飞,冰冷的容颜似乎如冰山瞬间融化:“你是说。。。。。。他。。。不,侯爷回来了?” 琴羽是儒门弟子,师从于儒门圣地——学海无涯。连续数年获得学海无涯第一的称号,被誉为‘学海六艺三连冠,纵横千古唯一人。’所以每年琴羽都会只身返回学海无涯,每次至少月余。 徐飞点点头:“侯爷是前日回的侯府。” 如烟陷入沉思:“比以往要早了半月有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徐飞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今圣上下旨,令侯爷进京候旨。” 两人又简单地谈论了一些事情,随后,徐飞便孤身离开了。 如烟转身恰好看到目瞪口呆的桃花,只见她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如烟问。 桃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徐飞离去的背影,怯生生地问道:“如烟姐姐,你是官场中的人吗?”龙腾是一个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的国家,这也是神州各国普遍的现象,龙腾尤其为重,在神州,其他国家的人一议论到龙腾的女子的地位,龙腾好像是碰上了“国讳”之类的难堪问题,一般都取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 关于龙腾女性最多的说法是:长相漂亮,性情温顺,善持家务,将丈夫伺候得舒舒服服,她们的任务只限于管理庞大纷杂的家庭并生育一个男孩以保证家族的香火不断。龙腾的女性有着一种结婚主义的思想,一般人都希望早点嫁人,早点生育,早点在家庭和社会中获得自己的地位。在龙腾,即便你是王侯子女,其地位也仅仅归咎于父兄或是夫君的地位。女性从小就受到儒家关于女子服从忍耐的教育,为将来充当贤妻良母做好准备。女人一生要自觉遵守“三从”规定: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们的责任是照料子女、帮助丈夫耕作、为家里人烧饭缝衣以及使家庭保持和睦气氛,让丈夫能更好地处理社会上的大事。男子可以三妻四妾,但女子一生却只能侍奉一人。不过在江湖上,这种情况则稍微好一些。 所以说,在龙腾,女子为官不是没有,却也极其少见。而从两人的对话中,当桃花听到‘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当今圣上下旨,令侯爷进京候旨。’的时候,整个人呆住了——皇帝召见,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普天之下能说出这句话的,绝对 不是普通的人。 如烟笑了笑:“我只不过是一名侍卫而已。”说着便拉着桃花走进了马车。 “姐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在与徐飞对话之后,如烟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桃花真的有些好奇。 “去见一个人。。。。。。” “是谁呀?” “一个风华绝代的人。。。。。。” 第五章 帝都 神州版图的最东方,是神州最富饶的地域,数百年前来,这里历经无数烽烟战火,形成了群雄并立、百国割据的局面。其中三个大国占据了整个东方版块近四分之三的领土,这三个国家分别是位于东方的龙腾王朝,盘踞北方的北夷帝国,以及称霸西南的苗昭部落。三个大国之间并不接壤,被无数个小国隔开了,但绝大多数的小国皆为三个超级大国的附属国。 三个大国之中,北夷帝国和苗昭部落皆有数百年的历史,唯独占据最富饶地域的龙腾王朝,建国至今不过四十余年,却有着足可比拟其他两国的雄厚实力。正由于三国之间实力相当,加上彼此之间有诸多中小国家为其充当缓冲带,所以近十几年来彼此间倒也相安无事,虽然偶有摩擦,却没有爆发过大的战争。 龙腾的都城帝都位于龙腾版块的中心,是连接龙腾各州与邻国之间重要的枢纽。各地客商往来于此,客流不息,繁荣的商贸令修建不到二十年的帝都一跃成为神州最繁华的都城。城内人口不下百万,平日车水马龙,神州近三分之一的物资源源不断的来往与帝都内外,而为了加快帝都的物资运转,龙腾王朝更是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在帝都外打造了一条通往各地中心的大运河,帝都已成为名副其实的神州第一都。 琴羽的马车在行了七日后到达了帝都的都城外。 看着帝都的城墙,犹如一座巨大的壁垒,气势磅礴,雄伟壮观。其中隐约可见一阵子雄伟宏大的建筑,给人以恢宏之感。 桃花坐在马车上,兴奋地手舞足蹈。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帝都。越是临近这座都城,越让人感到来自心灵的震撼。经过数天的相处,她与如烟和‘主子’琴羽早已混熟,如烟外冷内热,琴羽丝毫没有作为侯爷的架子,与他们在一起,仿佛与朋友一般。渐渐地,桃花的心扉逐渐敞开,变回可爱、天真的模样。 帝都比起燕陵城不知要雄伟多少倍。帝都的墙高足有七丈,顶宽四丈。墙面用青砖包砌,厚重坚实、雄壮深厚。城门上建有城楼、箭楼、闸楼,巍峨凌空,气势雄浑、磅礴。城墙外有宽十余丈米、深不见底的护城河,护城河里,碧波荡漾,飞舟点点,皆是来往于运河的商船…… 不仅是桃花,就连琴羽都被帝都那种宏伟的气势深深的震撼了。唯有如烟,静心地驾驭着马车,自从承袭父亲的爵位,成为燕陵侯后,琴羽便因身体之故,再也未曾入京朝见,帝都有事,都是派遣心腹使臣前来,作为琴羽的心腹,如烟自然来过帝都不少次。 “距离我上次来帝都已有十年的光阴。看起来这里的变化挺大。”马车内,琴羽眼角漾起一抹淡淡的感伤。十年前,是父亲带着自己前来,物是人非,如今却只剩下自己一人。 琴羽自幼患有隐疾,鲜少外出,这一次,是他继承爵位之后,第一次出远门。 看着琴羽感伤的容颜,如烟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口中,却不由地止住了。 这时,马车驶进了城内。 “停车。”看守城门的卫兵拦住了进城的马车。为首的是一名中年军官,当他看到驾驶马车的如烟和桃花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两名女子,一个冷艳雅致,一个清新可人。纵然守卫的官兵见惯了美貌女子,也不禁有些失神。 “对不起,由于近日是陛下的寿诞之日,来往车辆都必须严查清楚。若有得罪,还请见谅。” “没关系,这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桃花忽而笑了笑,如烟则面无表情地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递到了那名军官的手上。看着美人一笑,真是犹如遇雪初融,春花乍放,那名军官只觉得整个人没法思考,但是看到美人手递来的令牌,脑子像被雷劈了一般。 “属下。。。参见燕陵侯。。。”说时迟那时快,那军官连忙跪倒在地上。他万万没想到,他所拦的竟是燕陵侯的马车。 若是一般的侯爷,他或许倒不会行如此大礼,但对方却是燕陵侯。 侯爷,是爵位的一种。东方的爵位制度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爵,均世袭罔替,授封地,在封地内行使统治权。爵位不同于官位,其实也就是多了一处封地,在朝廷并没有实际的权利。而并不是所有的爵位都有封地。封爵有世袭、军功、恩泽、外戚这几种情形,绝大多数的爵位都是源于恩泽或是外戚,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一些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依靠祖辈父辈的余荫度日,说难听点,也就是顶着一个好听的爵号,多了几担俸禄。这些人只赐诰书,不赐券书,也没有封地。世袭的爵位与前两种的含义大致相同,也就是所谓子承父业,这类爵位不仅有诰书、券书,也有封地。不过随着传承,这类爵位的权利也渐渐会被消弱。至于立了军功所获得的爵位则是最具有实权的存在,因为他们除了有爵位有封地,十有八九在朝中有着不小的官职。 虽然封爵之人在自己所管辖的封地内行使统治权,却不代表其封地就成了国中之国,但凡封地,除非皇帝开口,否则是不许在封地内制盐和铸造钱币,而且也不能擅自练兵,培训地方武装,最多只能拥有数目不多的地方防卫。 然而燕陵侯却是例外,其管辖着龙腾最富饶的燕陵四郡,不仅是所有爵子中封地最大、最富饶,也是所有公侯中唯一一个可以制盐铸币的封地,而且其封地内也允许拥有驻军,由此可见这名燕陵侯的在皇室中的地位,甚至有人说,燕陵侯就是一位无冕帝王,许多大臣曾上书劝谏燕陵势大,可皇室依旧放心大胆地让燕陵铁骑日益壮大。 “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可以进城了吗?”如烟问那名军官。 “当然。。。当然可以。”那军官颤颤巍巍地将令牌交还到对方的手中,即刻下令放行。 看着马车消失在街角,那名军官若有所思地对身后的副官道:“看来帝都的政局将要变了。。。。。” 副官愣了愣,不清楚长官为什么会说出这般话。 “年轻人,阅历少哇。”军官摇了摇头:“燕陵侯返京,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龙腾可能要变天了。。。。。。” 帝都内车水马龙,行人川流不息,道路两旁店铺林立,一派繁荣的景象。 “公子,我们是去自然居吗?”如烟问琴羽。自然居是帝都接待封疆大吏或是外国使节的驿馆,但凡外地官员、爵子又或是异地使节,在未经传召之前,都必须住于自然居内。如烟作为燕陵侯的使官,对于帝都的规矩,自是比极少离开封地的琴羽要清楚的多。 “当然,你难道你认为我要去拜访百官不成?”琴羽笑了笑:“你知道的,我可是最讨厌官场上那一套。直接去自然居吧。” 话虽这么说,但许多时候往往都是事与愿违,在他们进驻驿馆没多久,就有数名朝中大臣前来拜访。看来燕陵侯来到帝都的消息在朝廷已经传开来了。他的出现,犹如一颗掷入湖水的石子,让平静的水面荡起了波澜。。。。。。 夜晚,帝都驿馆后的花园,作为帝都唯一一处招待贵客的驿馆,自然居的格局幽静雅致,据说这里的后花园是按照皇宫的格局修建。亭台楼阁,假山清泉,一如画中仙境。 一张青石桌。 一张古琴。 琴羽长身而坐,望着皎洁的明月,静然抚琴。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只相似;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清风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洗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每当他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都会为自己弹上一曲,他觉得只有琴音才能洗涤内心的空寂。 琴声淙淙。 如高山中穿流而出的小溪,清澈见底,水波清亮,溪底的鹅卵石在闪闪发光,仿佛每一个石子都有它小小的欢乐、小小的忧伤…… 一曲弹毕,余音不绝。这时,一阵轻轻地拍掌声,打破了曲后的沉寂,随即一条曼丽的身影出现在皎洁的月色下。 第六章 世家名女 “好美的词,好美的琴音。”少女地看着月光下的琴羽,眼中流露出一抹惊艳:“好美的人儿。。。。。。” 听到对方最后一句话,琴羽则是一脸尴尬,起身道:“在下是男儿身。。。。。。” 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月色下犹如仙子般的琴羽,神色可谓极其精彩。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名男子长的这么美丽。随着月光照在对方的身上,也让少女看清楚了琴羽的相貌。 “这是一个如温玉般的男子,我甚至不敢确定我看到的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我实在无法确定他究竟是男是女。。。。。。若是女子,为什么眉宇间透露的英气。若是男子,又为什么长了一张连女子见了都羞愧不如的容颜。”剑眉星目,双目如寒星般透露出非凡的色彩,却又不似星光那般摄人心魄,相反地却有一种令人舒适的温柔。初一看并不惹眼,你若仔细品看,却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若他是男子,绝对是旷世无双的美男,她甚至可以想像,只要他轻轻地勾一勾手,无论豆蔻年华的少女,还是深处高宅后院的怨妇,都会发疯似地扑进他的怀抱。若他是女子,则是足以令天下男子为之疯狂的尤物,即便是红颜祸水、倾城国色也难表其万一。 看着这张面容,少女竟有一种异常矛盾的感觉——她既想把这张脸撕烂,因为他实在是让人自惭形秽。可又想放在怀中轻轻地抚摸,静静地品赏。 总之这是一张充满了极度诱惑的面容。 琴羽尴尬地耸了耸肩,从小到大,因为自己容貌所引起的事故,的确不算少。记得他十四岁哪年,偷偷地换上丫鬟的衣服溜出去玩,结果引得整个燕陵城的富家公子为之疯狂的追求,那时候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候为了好玩,他参加了燕陵城内的花魁选举,竟然被选为地第二名,那时人们都说,如不是因为那时年齿尚稚,绝对是燕陵的第一美人。后来,若非二叔恰巧路过哪里,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脱身。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琴羽嘴角不经意浮起一抹淡淡地笑意,而就是这笑容,却让面前的少女看的痴了。 少女回了回神,脸色泛起一抹羞涩:“刚才那首曲子很美?不知公子可否愿再弹奏一遍。” 琴羽点了点头,儒雅一笑道:“正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姑娘既愿做在下的听客,在下又怎好拒绝。”说完,十指再拨,柔美的琴音再次在后花园响起。 伴随着琴弦响起,少女的身体缓缓舞动起来。而这时候,琴羽也才真正看清少女的相貌。 少女年约十八,清雅如仙,一双妙目迷蒙神秘,仿佛可以勾魂摄魄。最动人的是她含情脉脉、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美的超凡,美的出尘。 少女的确很美,但最美的还是她的舞姿,修长白皙的玉腿,踏着行云流水般的舞步,边蹈边唱,扉音宛若黄莺出谷,清脆悦耳,令人为之沉醉。 不知为何,少女的舞姿勾起了琴羽内心一条埋藏已久的身影,让他仍不住为之神伤,这一次,琴声忽而变了。忽而清澈透明,酣畅淋漓。清越如泉水。忽而古朴浑厚,淡泊高远,婉转幽深。浑厚似松涛。琴声中又似有一股幽怨,一股惊艳,一股尘世间至沉至痛的恨意,一股红尘中最爱最怜的欣喜。口中也不禁随着少女的舞步,清唱出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月色下,一男一女,一奏一舞,编织成一副令人陶醉的画卷。如果周遭有人,他们一定认为自己走进了画中。 “叮!”一声刺耳的声响,结束了仙境般的画卷。 对于收尾的破音,琴羽露出一抹感伤:“ 如今皆是生前梦,一任风霜了烟尘。回首云开枫映色,不见当年紫衣深。霜红犹是忆旧人,雪冷南风竟无声。黛色遥别连天碧, 祈天回命恨不能。。。。。。” 少女讶异地看着突然吟出如此哀伤诗句的琴羽,一时间怔住了。 “呵呵。琴某刚才突然有感而发,唐突了佳人,真是罪过。”琴羽这么说着,但眉宇间的哀伤,却是难以消散。 对于琴羽的忽而哀伤,少女怔了怔,随即回礼道:“不,该是我打扰了先生的雅兴。”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抚琴微笑的琴羽:“这是我今生听过的最美的琴音。” 她还想说些什么,谁知这时,一个声音从园外传来:“芷嫣,你在哪里?” 不一会儿,一名男子来到了后园内,看到少女,脸色先是一喜,“原来你在这里呀。”可当他看到琴羽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一丝惊艳。 “芷江兰浦恨无梁,嫣红落粉罢承恩。很美的名字。。。。。。” 听到琴羽夸赞,少女脸色微红,微笑着回礼道:“公子谬赞了。”嘴上虽是客套,心中却暗暗地有些高兴。 “公子?!”男子也露出了如芷嫣先前一样的表情,大概他一开始也将琴羽当成了女子,脸色顿时布上一层寒霜:“芷嫣,舅父不是告诫过你吗?不许和陌生的男子交谈。” 男子年约二十四五,锦衣玉带,金冠束发,面如冠玉,也是俊秀异常,嘴唇丰满微翘,给人一种高傲之感。 被男子这么一训斥,芷嫣立即神情苍白,低头不语。似乎对这名男子很是畏惧。 男子见芷嫣如此,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唉——不是表哥训斥你,而是。。。你第一次出门,不知道世俗的险恶。像你这天真的性格,我真担心你。。。。。。”见芷嫣不再说话,他也不再不多说说什么,深深地吁了口气:“舅父正在找你呢?随我回去吧。” 琴羽皱了一下眉,芷嫣那有这么容易被人骗,他可以看出,芷嫣并不是那种不懂世事的少女,从她主动与自己交谈这一点就足以看出,况且天真又不等于愚蠢,这男子的话倒有些危言耸听了。 芷嫣看了琴羽一眼,似乎想要与他告辞,但男子却没给她机会,直接将她拉出了后园。临走之际还不忘狠狠瞪了韩立一眼,其警告之意,分外清楚。 琴羽微微一叹,看芷嫣对他表哥的畏惧程度,可能看出她在家里的日子很不好过。毕竟龙腾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国度,男子地位崇高,女子地位卑下,这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哎呀,人都走了,你再看有什么用啊。” 琴羽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女坐在假山之上,口中磕着瓜子,双脚一荡一荡,不是桃花是谁?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在在这里偷看。也太没个女孩家模样了。”琴羽突然笑道:“莫不是喜欢上刚才那名公子了?” 桃花一听,一下子从假山上跳了下来,对着琴羽做了个鬼脸:“呸呸呸,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自己看上人家表妹,却在这里说我。” 琴羽淡淡道:“你是哪只眼看到我看上人家了。” “左眼和右眼都看到了。”桃花俏皮地伸了伸舌头:“先前我听说外人说燕陵侯是个花心公子,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说的是一点头没错。”她突然摆出一副怨妇般的表情:“你都有我和如烟姐姐了,还在外面调戏其他女子,你真是没良心呢。”说完,有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看着桃花天真烂漫的模样,琴羽也似乎被他感染,笑道:“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对了,如烟呢?” 桃花道:“如烟姐姐见你和刚才那位姑娘谈的开心,气走了。” 琴羽摇了摇 头:你这个鬼灵精。。。。。。 。。。。。。。。。。。。 半个时辰后,自然居东厢房。 “公子,那才那少女名叫云芷嫣,是西京琥珀山庄的人,那男子是琥珀山庄的少主、十大俊杰之一的雷廷昭。琥珀山庄此次一共有十三人来京参加皇帝的寿诞,他们居住在西厢房。”如烟静静地将收集到的情报一一告诉了琴羽。 琴羽无奈地叹了口气,叹息道:“如烟,我们这次返京是为了参加陛下的寿辰,你不需要这样。。。。。。” “公子身系四郡数百万军民安危,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卑职对公子的安全负有责任,所以不能容忍公子身边有任何来人不明的人物。” 如烟哪里都好,唯一一点,就是太秉公办事了,这也让身为主子的琴羽最头疼的地方。 “行了,我知道了。”琴羽无奈地点了点头,但见如烟还站在原地,于是道:“还有什么事吗?” 如烟看了看琴羽,竟有些踟躇。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琴羽道:“你我虽名为君臣,却亲如一家,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一句“亲如一家”让如烟感到有些失落,想到她与琴羽之间的距离,她的心不禁为之一痛。但她即时端正容颜,道:“不知公子是如何看待桃花。” “桃花?她。。。有什么问题吗?” 如烟摇了摇头,道:“想必公子应该看出桃花身负武功,我担心她留在公子身边会对公子不利。” 琴羽有些迟疑道:“龙腾王朝本就是出身武林,以武立国,平民之中习武风气本就浓厚,况且你也询问过她的身世,她的祖上本就是出自江湖,桃花会些武功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当我问她祖上是谁时,她却吱吱唔唔,我担心她是别有用心。”如烟有些担心。 琴羽想了想,道:“我看……桃花性情纯真,心地善良,不象个心怀歹意的人,况且你去长安居本就是无心之举。她若真有歹心,也不可能恰巧在你路过时被你遇到。”话虽这么说,但话语中却多了一份迟疑。 “可是。。。。。。”如烟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琴羽打断了:“好了,桃花的事就说到这里吧。以后也无需再说,你下去休息吧。” 看着琴羽一脸严肃,如烟轻轻一叹,转身退了出去。 琴羽静静地依靠在床榻之上,开始想着另外一件事:“琥珀山庄。。。。。。雷家。。。。。。” 第七章 龙腾轶事 龙腾王朝出生武林,以武立国之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四十多年前,龙圣君率领十三铁骑,举起了反抗天武暴政的旗帜,经过数年的征战,在许多江湖势力与武林世家的帮助下,他们推翻了天武王朝两百多年的统治,也开创了龙腾如今的盛世。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武林的援助,就不会有如今的龙腾。 正是因为武林在立国之初所立下的汗马功劳,龙圣君在犒赏有功之臣时,武林中被封官赐爵的就多达百余人。而且龙腾建国三公中,就有两人是来自于武林。 但正因为龙腾是出生武林,导致了龙腾内部的分化。 比起位居朝堂的人而言,武林中人大多性情外向而直接,行事喜好我行我素、行为乖张, 喜欢独来独往,难以管教。而且此类人行事随心所欲,不按律法规章。而武林中人也看不起那些只懂四书五经,只会夸夸其谈的文弱书生,所以渐渐地朝廷内部分成从政与亲武两大派系,从政派认为,龙腾既已建国,就应该有一个国家的样子,凡事须按律法来办。亲武派则认为,龙腾既然出生武林,就应该按照武林中的规矩行事,两派势如水火,彼此间摩擦不断,最终引发内战,也就是龙腾的两次浩劫。 十六年前,龙圣君病逝不久,北海第一世家纳兰山庄庄主、亲武派领袖、龙腾开国重臣渤海侯纳兰景德伙同北武林各派发生叛乱,大军攻破都城,杀死新帝龙涯。随后自立国号‘兰德’,定都天荫。次年,镇国公济渊率领从政派拥立龙涯年仅七岁的长子龙仁心继位,与护国公杨启天、卫国公琴枫会师赤城,于赤城外与纳兰景德的大军大战,最终叛军击溃,纳兰景德战死,结束了这场叛乱。因这一内乱始于七月,又过了七个月终止,史称“七月之乱”。而龙腾的国度也正是在这一次战乱后迁到了帝都。 七月之乱过后,龙腾众臣醒悟过来,国家不同于江湖,而那些有过开国之功的武林各派居功自傲,加上各世家实力雄浑,担心再出现纳兰世家的变故。随后以济渊为首的龙腾核心,开始考虑削弱武林各派的势力。当时几大武林势力当然不同意,随后又爆发了大小十余次战斗,最终,在三公的强势镇压下,那些反抗的武林门派不是归降,就是彻底地在龙腾除名,最终,龙腾的军政大权回归了中央。 但龙腾的内部危机却并没有消减。随着一批大势力的没落,许多新兴势力渐渐崭露头角,而军政大权的过度集中,也为龙腾第二次内乱造就了机会。 九年前,皇太后萧婉儿宴请各方重臣。企图废帝而立其子为帝。虽然失败,但不少重臣遇刺身亡,龙腾的支柱死伤殆尽。也就在这个时候,统领南海三郡的平海侯南宫涉伙同镇江侯水封河与前朝余孽,于南海发生叛变,直接威逼帝都安全。 那时候的琴羽刚刚承袭了父亲卫国公琴枫的爵位,受封燕陵侯。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年仅十二岁的他率领着父亲的部下,接下了南海的进攻。。。。。。 也就是那一次,琴羽之名开始响彻龙腾内外,燕陵四郡也成为了所有爵子封地中最特殊的存在。 。。。。。。。。。。。。 想到过去的种种,琴羽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 琥珀山庄的崛起,是否代表着另一个纳兰山庄或是南宫世家的出现? 位于西京的琥珀山庄是武林新崛起的势力,近几年发展极快,在西武林一带隐有霸主之像。据说琥珀山庄擅使各种火器,威力惊人,杀伤力强,其他门派轻易不愿与之为敌。 琴羽曾经听闻过琥珀山庄的火器,其中最著名是一种叫千子弹的火统。据说这是一种藏于铁管内的火器,内中藏有千颗火粒,一但射出,每一颗火粒都有开山裂石之威。试想一下,如果有人对你射出这样的火器,任你武功在高,依旧难逃一死。 一年前,琥珀山庄之主雷傲将千子弹的制作方法进献给朝廷,立了大功。雷傲被封为炎勇伯,赐诰书、券书,享世袭制。 看起来,琥珀山庄用千子弹仅仅换取了一个没有太大意义的伯爵爵位,看起来是亏了,然而他们的目的便在于此,作为新兴势力的琥珀山庄,缺少的正是一个头衔,一个可以成为西武林霸主的头衔。若想成为一方霸主,就必须得到龙腾的认可,而成为炎勇伯,也就暗示着得到龙腾王室的默许。 龙腾王朝看似正处巅峰,实则内忧外患。 外有北夷帝国虎视眈眈,内有新旧势力相互猜忌,就拿现今的朝廷局势来说吧。镇国公济渊退出政坛,中央如今三权分立,太师王静轩、军机大臣张溢远、国师般若牟分别掌控六部,武林中又有琥珀山庄、青玉宫等实力崛起,天武余孽死灰复燃,那些隐匿多年的大势力又蠢蠢欲动。可以说如今的龙腾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也是为什么他返京之后,会受到这么多人关注。这也是为什么会如烟会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 那个云芷嫣,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故意与自己套近乎,只是作为表哥的雷廷昭被醋意冲昏了头脑,又或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 琴羽摇了摇头,心中苦笑:希望自己和如烟都想多了。。。。。。 第二天,鸡鸣破晓,一辆豪华的马车就早早地停在了自然居之外,拉车的是一匹通体赤红的大宛良驹,四蹄健壮,毛色纯一,一看便是千金难求的宝马。再看那辆马车,红木为架,帛丝帷帐,上面镶满了各式各样精美的图案,在阳光下透射出淡淡光华。马车极大,比普通马车要大上一倍有余。守在马车旁的是四名身穿劲装的中年男子,令人惊异的是,这四人的相貌却是一模一样。 刚过五更,街道上已有络绎不绝的人,作为神州第一都,从鸡鸣破晓至昏暗午夜,帝都内外都有来往的商贩,城门虽然关闭,但大运河却是灯火通明,护城河与大运河汇聚成的水上枢纽,南来北往,每天人流涌动。 “啧啧。。。四胞胎,这还真是少见?” 突然见到四张一模一样的的脸,许多人都停下脚步。 “岂止是四胞胎啊,你看这些人,站如松拔,眼露精光,一看就是练家子。。。。。。”人群中有几个练过武的人看出了这四人的不凡:“这四人若是放在武林,绝对是名震一方的强者。。。。。。”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不屑,众人转身望去,许多人都识得来人,是龙腾四大商号之一湛泸坊的掌柜荣开泰。 作为四大商号中唯一的铸剑坊,湛泸坊的生意覆盖了整个龙腾,他也是龙腾唯一一个与四大器宗有生意往来的商铺,龙腾有近半的兵刃来源于湛泸坊,湛泸坊可谓龙腾名副其实的兵器大家。也是所有商铺中与龙腾兵部关系最密切的势力。所以,湛泸坊又被称为官商。。。。。。 荣开泰瞥了一眼周围的商贩,面露得意:“连国公府四大侍卫都不识得,也好意思在这里品头论足。” 原来这四人乃是镇国公最贴身的四大护卫,分别名为宇、影、血、赤。因九年前帝都内乱时护驾有功,被幼帝龙仁心赐封皇姓,在帝都朝政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此四人据说一生下便是连体之身。得镇国公手下神医柳长春妙手得以分开,而为了报答镇国公的恩情,四人幼年时便拜入国公府。这四人因是连体,所以彼此间心意相通,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能明白彼此的意思,于是济渊替四人请来名师,传授四人武艺,据说四人若是配合,龙腾之内,鲜少有人是他们的对手,济渊便是靠着四人的守护才能从九年前的‘易储之争’中避过萧太后的追杀。 荣开泰心中纳闷,这四人向来寸步不离镇国公,可今日为什么齐齐出现于自然居外?莫非自然居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听闻四人来到,自然居的驿官立刻带着属下出门相迎。 “属下张希夷,见过四位大人。”这四人曾被龙仁心御赐五品镇国侍卫,其官职自是比一个区区的七品驿官要大的多,加上四人乃是镇国公最亲近之人,张希夷等人自是不敢怠慢。 为首一人是四侍卫之首的皇宇,他取出一张烫金请柬递给驿官,道:“我等奉国公之令,特请燕陵侯过府一叙,还望张大人替我等通传一下。”此人说话文质彬彬,全然不弱其他的高官近臣那般不可一世,国公府的规矩果真名不虚传。 “属下这就去请侯爷。”张希夷颤颤巍巍地接过请柬,二话没说,一溜烟冲进了自然居内。 而皇宇的话却引起不少人变色。 “想不到燕陵侯竟然到了帝都?”荣开泰面露惊异:“得将这个消息速速告知东家。。。。。。”说完便带着随从急急离开了。 人群中不少人听到这话,纷纷回去告诉各自老板这一消息——燕陵侯到帝都了。。。。。。 第八章 目的 为什么这么多人在意琴羽?为什么对这个年仅二十一岁的青年如此关注。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燕陵侯,东武林琴家的主人。 燕陵四郡,是龙腾最富裕的州郡。当年卫国公琴枫为龙腾的建立下了汗马功劳,龙圣君于是将这片最富饶的土地赐给了他。十年前,琴枫病重,带着年仅十一岁的琴枫入朝觐见。龙仁心当时只有十三岁,朝政一直由坐镇帝都的镇国公济渊掌控,所以琴羽很自然地承袭了其父的爵位,受封燕陵侯,可谓史上最年轻的侯爷。不久之后,琴枫病故,琴羽成为燕陵四郡的新主人。原本满朝文武都觉得琴羽太过年幼,不适宜掌控龙腾最重要的经济命脉,要知道,燕陵四郡位于江南,是龙腾近半的官盐产地,地位非凡,而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第二年,琴羽命人上交的官盐竟比之过往高出了三成,而且每年都在增长,龙仁心大喜之下,便下令将制盐之权转交给琴羽。随后又把铸币权授予了他。而那个时候,人们才明白过来,这个琴羽在龙腾皇室心中的非凡地位。燕陵四郡自然成为了龙腾内外人人眼热的存在。许多人都想把这个年幼的侯爷拉入自己的阵营,可是这个琴羽自那以后便自称身体不适,从未离开过燕陵,让这些想欺他年幼的人感到无力下手。直到后来爆发了南宫涉之乱,年仅十二岁的琴羽又做出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他率领着数千燕陵军官于百里原大破南宫涉三万叛军,替龙腾免去了又一次的‘七月之灾’。龙仁心大喜之下,又将控军权授予了他,一时间,琴羽成为官场上唯一一位把握地方军政财三权的爵子。燕陵铁骑也成为所有反叛者心中最大的芒刺。 这就是琴羽在龙腾朝廷内的威权。 除了身兼军政财三权要务,琴家更是武林中顶峰的存在,据说未入朝堂之前,琴枫便是东武林第一高手,琴家更是武林八大世家之一,在东武林享有无比荣耀的地位。试想一下,一个身兼朝廷与武林双重大权的人物,怎么能不受人瞩目。只不过因为琴羽患有隐疾,鲜少出没朝堂,每次龙腾大事他都是派使臣前来,所以才渐渐被人忽视。 然而燕陵侯在朝中的地位,却是没人敢忽视的。 而自承袭了爵位之后,琴羽便从未在帝都出现,这一次,琴羽出现帝都,自然让许多人遐想连篇。 不一会儿的功夫,琴羽便在张希夷与如烟的陪同下,来到了自然居外。 “呵呵,听说济渊伯父邀我入府一叙,伯父真是太客气。”琴羽微微一笑:“本应我今日前往国公府拜访的,让四位久等了。” 四人的目光同时落在琴羽的身上,只见此刻他身穿白色镶金儒衫,头戴紫金冲天官,腰悬九龙紫玉带,脚踏金色踏云皂靴。丰神俊朗,绝世无双。即便四人定力非凡,见到琴羽时,也不尽赞叹。感叹人间竟有如此美男。 年轻、俊美、多金、地位显赫。这个燕陵侯堪称世间最完美之人。 皇宇上前作了一揖:“属下见过燕陵侯。” “皇宇兄有礼了。”琴羽微微一笑,看向四人身后的华丽马车,道:“那么四位,请吧。莫让国公久等了。”说着走下台阶,如烟则紧随其后。 “姑娘请留步。”皇宇伸手拦住了如烟。“国公只请了侯爷一人,还请姑娘于自然居内等候。” 如烟脸色一变,厉声道:“我是燕陵侯的贴身使官,负责保护侯爷的安危。” 静立一旁的皇影突然道:“姑娘莫不是在怀疑我兄弟四人的实力?认为我等无力保卫燕陵侯的安全?”其语气冰冷,似乎对于如烟的举动很不满意。 “这是我的职责。”如烟摇摇头,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愿独自守在自然居。 “姑娘,请不要让我们兄弟难做。”皇宇脸色微变,似乎对对方的言语很是不满。 如烟脸色微变,玉手情不自禁的握住剑柄,但在这时,琴羽却喊住了她。 “如烟。”琴羽摇了摇头:“镇国公是我的伯父,他这次与我只是叙旧,没什么意思。”他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如烟腰间的佩剑,似在劝诫她不要冲动。 如烟略微迟疑了看了一眼皇宇等人,最终还是放开了微握剑柄的手,其实她也清楚,对上这四人,她根本毫无胜算,她虽然自负剑法不凡,但眼前四人无一不是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与他们其中任何一人交手尚且没有胜算,更别说是同时面对四人了。可是。。。琴羽的身份非凡,如今帝都又暗潮汹涌,她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而她握剑这一举动,也被四人看在眼里,四人中的皇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怎么?姑娘手握剑柄,莫不是想试一试我们兄弟的武功?” “呵呵,四位见笑了。如烟是我的使臣,她的实力我清楚,她又怎么会在四位面前班门弄斧呢?”琴羽瞥了一眼如烟,忽然加重了语气:“如烟,你就和桃花待在自然居,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不再理会如烟,径直地走上马车。 皇宇四人见状,也回到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便开走了。 “国公府四大侍卫。。。果真名不虚传。。。。。。”如烟微微一叹,也不理会目瞪口呆的张希夷,转身走进了自然居。 令琴羽想不到的是,在这马车之内,竟然还有一个小阁,而自己所之处的正是小阁的垂帘外。这车棚的支架竟全是由精钢打制,普通刀剑更本难伤分毫,再看这雕栏玉柱般的小阁,也全是用红木搭建,这马车至少重俞千斤。。 与其说是千斤,倒不如是千金——这样的轿子,恐怕千金也难求。 正当琴羽惊叹于建造者巧夺天工般的铸造水平时,却突然一声轻咳:“世侄竟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声音年迈,似是一名老者。而且听他的语气,似乎认得自己。 这个声音?! 琴羽急忙掀开帘子进入小阁,第一时间,闻到一股沁人的清香,令他的神思为之一醒,再看小阁之内,座椅床铺应有尽有,而且均是由红木所制。再看小床上,正横卧着一名老者,虽已年迈,不失威严,此人年轻之时,想必也是一名俊美绝伦的男子。但脸上隐隐流出的一丝老态,却又不得不令人感叹,时光无情。 “你来了。”见到琴羽进来,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示意他坐下。琴羽点点头,对着老者作了一揖,道:“见过镇国公。”大概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面露龙钟之态的老者,竟就是掌控龙腾数十年政权的龙腾第一人——镇国公济渊。 不过仔细想想,济渊如今也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即便昔日风华绝代,也抵挡不了岁月的无情。 “呵呵,有病在身,见笑了。”济渊微笑着从床榻上坐起。 琴羽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万万没想到,镇国公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与自己见面。 济渊仔细地打量了一眼琴羽,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唉。。。你长的真像你的父亲,但却比你父亲更要英俊,更加聪慧。”他似在感叹:“毕竟十一岁的孩子,掌管了一国最富庶的土地,着实压力巨大。。。。。。”一个十一岁的孩童能将四个州郡整理的井井有条,这样的天资不能不让他叹服:“想不到一转眼十年时间过去了,还记得当初你还只是一个孩子。”其实按济渊的年纪,做琴羽的爷爷都可以,但因为他是琴枫的老来子,虽然年幼,却也仅比济渊晚一辈而已。 “岁月无情,容颜易老,非是我们所能做主的。”琴羽摇头叹息道。 若别人看到,怕是会很诧异,一名二十岁的青年,竟会和一个七旬谈论岁月。而且一个国公,一个侯爷。。。。。。 济渊闭口不说今日为何要私会琴 羽,而琴羽不问国公为什么要找自己。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而所说的全都是无关痛痒的话题。 最终,济渊不由地深深叹息道:“贤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如此深暗官场之道。呵呵,老夫果真没有看错你。” 琴羽轻摇着手中折扇,摇了摇头:“官场,本就是虚伪、欺诈、逢迎、倾轧的地方。琴羽身为朝政新丁,自然要小心万分。。。。。。” 似乎不愿再打太极,济渊直接切入主题:“贤侄可知圣上为何命你必须入候旨。候的又是何旨?”他看了一眼静坐一旁的琴羽,忽而神色一凛。 琴羽愣住了,随即笑了,而且笑的还很开心:“国公脑中所想,可否正是琴羽心中所猜?” 这下,倒是济渊愣住了,“脑中所想为何?心中所猜又何?” 琴羽伸出一指,指天指地,指了指济渊,又指了指自己,嘴角微微含笑:“天知地知,公知我知。” “哈哈——”济渊突然大笑了起来:“生子若你,老夫倒真有些羡慕起琴枫了。”这句看似平常的话语出自于镇国公之口,其份量可谓重逾千斤。 琴羽摇了摇头,未置可否。 “贤侄,你可知吾龙腾此刻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但迎来的依旧是琴羽默不作声的回应。 济渊微微一叹:“祸从口出,管好自己的嘴,的确是在官场存活的最有效的方法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土于岸,流必湍之。。。。。。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躲便能躲避的了的。。。。。。”最后,他无奈苦叹:“既然你担心今日之事流传至外,遭人手柄,那么老夫所幸就捅破这层窗户纸。”他顿了顿,忽而道:“陛下这是在提防你。。。。。。” 第九章 内忧外患 “自古以来,为臣者有三大险境:其一是功高盖主,此时,君皇无可赏臣,只能赐死;其二是臣者势大,威震朝廷,君皇不容一国二君,一山二虎,如此也必然杀臣;其三呢,臣强主弱,君臣之间互相猜忌,彼此不能相安,君皇怕臣下结党篡位,所以必然罗织罪名,将臣党斩尽杀绝。目前,贤侄三种险境兼备,真是可喜可贺,可悲可叹啊。” 济渊摇头苦笑。一者,琴羽如今位居燕陵侯,掌控龙腾近半的钱粮税务,可谓是把握了朝廷命脉,一旦反叛,龙腾则失去近半的财政收入。二者,当年平定南海后,南海三郡亦是由燕陵侯所统辖,南海各地官臣,大多出自燕陵,可谓燕陵的附属州郡。也就是说在这七郡的官民百姓心中,除了皇上,他们也是燕陵侯的子民,在这里,燕陵侯的地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乃足以与皇帝并存的人物。三者,燕陵侯在朝中虽无实权,江南与南海却人才辈出,每年都有大批文人武将进入朝廷,正如前面所言,他们出生燕陵,加上燕陵侯声名在外,他们自然而然归入燕陵派系,燕陵侯虽无实权于朝廷,但三品以下的官员却占据了满朝文武的四分之一有余,加上朝廷如今三权分立,权势之争愈演愈烈,燕陵派不干涉朝政,自然成为那些中立者汇聚的避风港。加上琴家出生江湖,在武林中的地位极高,也极受龙腾各派追捧,许多出身武林的武将也对燕陵派亲近非常。其势之大,难以想想,已隐隐有盖过其他三大势力的征兆。此刻,一旦燕陵侯登高一呼,燕陵势力足可动摇龙腾之根本。 “前些日子,太师王静轩、军机大臣张溢远这两派首脑联合进谏陛下,他们认为贤侄手中的权利实在过于庞大,担心你久居江湖而不受朝廷约束,希望削弱你的权力。唉——龙腾新一代的党派之争即将开启,这也是我最不愿见到的。”龙腾乃是济渊一手打下的江山,虽为龙姓,但他对龙腾的感情却丝毫不逊于皇家。 “陛下年少了得,想必不会听信两人的进言?”见济渊开诚布公,加上今日的谈话只有他与济渊两人,不可能由第三人知晓,琴羽也没有什么顾虑,他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否则我就不是入朝候旨,而是被押解入京了。” “正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你的确拥有足以颠覆我龙腾的实力,陛下有所顾忌,也在情理之中。”济渊叹道,即便是他当年把控龙腾朝政,其声势也未必及得上如今的琴羽,所以他不得不告诫他事实。 琴羽陷入沉思,他倒不担心与龙仁心生出隔阂,毕竟一代君王自然有其非但之思,他担心的则是另外的事情。 济渊见琴羽沉思,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目前的境遇,于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如今陛下正当青春。朝中实权大多落于师王静轩、张溢远和般若牟的手中,或许陛下想借你之力来消弱三人的权利也说不定。”济渊看了看琴羽:“毕竟我们三公一脉在陛下的心中要远比其他人亲密的多。。。。。。”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王静轩等人希望排挤自己,龙仁心想利用自己的力量来消减三大势力。可是自己呢? “龙腾内部的危机并不仅仅存在于朝廷,武林之中,也是危机重重。新有琥珀山庄、青玉宫、生死门等实力迅速崛起,渐有成为一方霸主之相,几大世家蠢蠢欲动,欲对抗朝廷的镇压。而天武的残余势力也不能小觊,不过这些势力一时半会却无法动摇我龙腾根本,老夫最担心的还是来自外部的危机。” 济渊不愧为龙腾第一国公,看的果然比其他人透彻。 不由地,对于眼前这位伯公,琴羽不由起了三分敬佩之意。如此眼观,济渊不愧为龙腾第一人。 “近几年,北夷频频对周边领国施压,龙腾与北夷之间的许多小国不是投靠,就是被灭国,我龙腾与北夷间的自然屏障已近名存实亡。” 琴羽点点头,补充道:“听闻近日北夷数万大军陈兵边境,似有南侵之兆。听说兵部已经下令让镇守西北的征西将军杨破邪率兵前往。”对于北夷之事,琴羽也略有所闻。四年前,北夷皇帝梦照云病故,因死前未留遗诏,北夷几位皇子展开了皇位之争,使北夷国力大损,直到三年前,四皇子梦朝阳身边出现了一名神秘军师,北夷的政局才稍作缓解。 那名军师名为林夕,来历神秘,随着他的出现,令原本处于劣势的梦朝阳一改先前颓势,并迅速击败其余各皇子,成为新一代的北夷新帝。可以说林夕在皇位之争中起到了力挽狂澜的作用。随后梦朝阳更是力排众议,认命林夕为国师,总务北夷国事。 北夷不同于龙腾,国师的地位极其尊崇,掌管着国内的大小事宜。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尤其对于新帝而言,无异于重中之重。甚至被北夷官民称为有实无名的地下皇者。在北夷的最高决策层中,国师权力大得恐怖:他可以决定对大将军的任命、直接调动除了护宫近卫军以外的任何北夷军队、一言可定群臣生死,甚至可以影响北夷皇储继位人选! 如琴羽当年承袭燕陵侯时一样。林夕受封国师之时,受到北夷重臣的极力反对,他们认为不该将北夷的未来交到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手中。但是,这些进谏不仅被全部驳回,那些力谏反对的官员轻则降职思过,重则锒铛入狱,一时间北夷政界惊若寒蝉,人人自危。 可后来,这位新任国师颁布了一系列的法令,不仅让北夷从皇位之争的崩溃边缘恢复归来,更让其回到了内乱之前的顶峰时期,渐渐地,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甚至开始拥戴这个昔日不被看好的新国师。北夷文武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喘气,他们怕他怕的像火!在北夷,他的威望仅次于梦朝阳。即便,他们对林夕的身份还抱有怀疑。 据说这个林夕身份极其神秘。 他可以说是北夷宫廷中最富有神秘气息的人物了,他似乎从天而降,某天忽然就出现在了梦朝阳身边,并且得到梦朝阳无条件的绝对信任。除了梦朝阳本人,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没有人见过他的面目,无论春夏秋冬,他整个身子都裹在一件宽大的黑袍里面,面上罩着画有北夷图腾——腾蛇的面具。人们甚至连他的长相、性别都难以判断。北夷的高官们对这个神秘人物的来历充满了好奇,提出了诸多揣测,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得到新帝梦朝阳最高度的信任和宠爱。但凡恶语相向的官员,最后不是神秘失踪,就是被梦朝阳关进了天牢,永世不得录用。。。。。。 “这个林夕将是我们龙腾未来最大的敌人。”济渊叹道:“一个国家,如同人的五指,唯有五指合力,方能击出石破天惊的一拳,昔日龙腾群臣一心,击败了强大的天武王朝,可建国仅仅四十年的龙腾,难道也要步天武的后尘了吗?”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琴羽能够深刻感受到他内心的悲痛,起身对济渊作了一揖。 “你这是做什么?”济渊不解。 “侄儿先前误以为伯父见我是为了拉拢我,对于伯父一心为龙腾,侄儿感到十分羞愧。”琴羽说的是实话,官场风云变色,济渊深谙官场之道,他这么想也是情理之中。 济渊笑了,十分开心也十分欣慰,他从病榻上走下,扶起了半跪的琴羽。 “伯父,你的病?”济渊不是卧病在床吗?怎么会? 看着琴羽错愕的面容,济渊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容你真病,就不许我装病吗?”琴羽虽然患有隐疾,但隐疾非是重病,琴羽更是没有病倒不能外出的地步,他之所以连连称病,大概就是不像卷入龙腾朝政的漩涡中罢了。 琴羽心中一凛,他惊异的不是济渊故意装病,而是忌惮龙腾政坛的这趟浑水——能让镇国公称病,看来龙腾内部的争斗要比想象中的激烈和可怕的多。而且济渊约自己在 这小小的马车内会见自己,足见他对外界势力的忌惮。 “老夫虽已离开政坛,但一举一动皆看在有心人的眼中,老夫也不得不谨慎小心呐。。。。。。” “不知伯父今日找侄儿前来所谓何事?”琴羽问道,他不相信今日济渊来找自己仅仅为了将自己目前的境遇告诉自己,他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 济渊看了看琴羽,神情凝重地拉过他的手道:“因为这一次,我想将筹码押在你的身上。。。。。。让你成为龙腾新一代的巨擘。。。。。。” 第十章 帝都风云 当琴羽回到自然居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他们并没有去国公府,而是在马车上待了半天,马车在帝都的大街小巷上转了一圈。济渊这么做的目的有二,一是为了防止有人探听两人的对话,二,则是想告诉帝都内的官民,镇国公济渊的病。。。。。。好了。也预示着龙腾政坛的内斗终于开始了。。。。。。 如烟早已在房间内等候。 “公子。。。。。。”见到琴羽回来,如烟这才微微放下心中的大石。 “你没睡吗?” 如烟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道:“公子未归,我怎敢安睡?” 琴羽点点头,看着汗流浃背的如烟,突然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们这次不是入京办事,只是候旨而来,你不必。。。。。。”看如烟的模样,她八成又是替他打探情报去了。 “作为公子的贴身侍卫与近臣,这是我应该做的。”如烟低声道,或许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比琴羽的安全更重要的事了。 琴羽愣了愣,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间,他想到了今日与济渊的谈话。 他深深地吁了口气,走到座椅前坐下:“那么。。。你得到了什么消息?” “许多江湖上的势力,近几日纷纷涌入皇城。。。。。。”如烟将今日探听得来的消息,告知了琴羽:“其中有最近在江湖上崛起的新兴势力,也有许多隐世未出的大族帮派。譬如青玉宫、生死门、朝海派等,他们近几日似乎都要前来帝都,还有。。。东方世家与西门世家似乎也有再出的征兆。。。。。。”说到这里,如烟有些担忧地望着琴羽。 “北冥世家、西门世家!!”果然,琴羽俊秀的面庞微微变了变。武林八大世家,其中有四家位于龙腾竟内,除去昔日被灭的南宫世家,就是琴羽所在的琴家,另外两家便是这东方与西门。 可以说,在龙腾的武林之中,四大世家可谓是武林的标杆,在武林的地位尊贵至极,可谓一呼百应。但随着南宫世家因叛乱被灭门之后,东方世家和西门世家便开始隐匿江湖,渐渐地跳出了了世人的眼界。 随着龙腾政局的变化,如今在龙腾武林中,人能所熟悉的大世家,大概也只有燕陵侯所属的琴家以及少数几个家族了。 想不到连东方和西门两大世家都再出武林,看来帝都的这趟浑水不浅啊。。。。。。 琴羽陷入沉思:看来帝都这次不仅是朝政将要变天,恐怕连武林也将掀起巨大的波浪。。。。。。 奇怪啊,奇怪。。。。。。为什么武林将会选这个时候开始动作呢? 这让琴羽很不解,朝廷内外仿佛说好了似地,几乎选择在相同的时间动作。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呢? 琴羽问:“他们都是来参加陛下的寿辰吗?”心中却在疑惑,虽说龙腾出生武林,但与皇室相关地也就少数几个武林大家,可随着龙腾的两次内乱,这些大家族被灭的灭,削被弱的削弱,如今真正与皇族亲近的,也就那些后来受皇室册封的帮派世家了。若说琥珀山庄的雷傲被封为炎勇伯,有进京祝寿的机会(龙腾的规矩,外地的爵臣除非皇室邀请,只有伯爵以上之人,方能入朝面圣),可青玉宫、生死门这些帮派却和皇室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还有东方世家与南宫世家,当年三公打压武林势力的时候,还曾与他们交过手,他们是绝不可能参加皇帝的寿辰的。 见琴羽沉思,如烟急忙解释道:“公子,他们可不是为了陛下的寿辰来的,他们为的是半个月后于太师府内举行的武林大会而来。” “太师府举行武林大会?”琴羽愣住了:“这事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 如烟笑了笑,道:“武林之事向来是由二爷主持,公子不知,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前段日子公子远去学海无涯,随后便奉旨入京,自然未曾听闻此事。” 琴羽点点头,转身对如烟道:“如烟,你明日就回燕陵,让家族也派人到帝都来。”他的眼中闪过一道睿智的光芒:“我也像看看,王静轩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听到琴羽这么说,如烟急忙道:“公子,如烟不走。” “怎么?”琴羽一脸不解。 如烟一脸坚定地看着身前的琴羽,喃喃道:“如烟身为公子近卫,应以守护公子安危为己任。” 琴羽神色一凛,看了看如烟坚定的目光,不禁苦笑,对于如烟的倔脾气,他真的没有丝毫的办法:“如烟,想必你也应该看出帝都今日暗潮汹涌,这其中怕是有不少的故事。所以我必须从两方面着手。”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立于眼前的如烟,叹道:“如烟,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你。” “可是。。。。。。”听到琴羽的话,她有些迟疑。 “你放心吧。”琴羽似在安慰她:“这里是帝都重地,并不是谁想对我不利就可以的。”他笑了笑:“现今帝都内外,怕是不少人都知道我到达帝都,即便他们有心为难,怕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可是。。。”如烟似乎还有顾虑:“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 “放心吧。”琴羽笑道:“你别忘记了,我可是出生于东武林第一世家,虽患有隐疾,但一般的宵小我却还是能应付的,而且我的轻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就放心去吧。从这里到燕陵不过十数日来回,你很快就能回来了。” “既是如此,那么属下。。。听命。”对于命令一事。如烟向来是一副恪守听命的态度,她看了看琴羽:“我能否让桃花随我一起会燕陵?” 这句话倒是把琴羽说愣了,他不解地看着如烟:“你是怕往返寂寞吗?” 谁知如烟却摇了摇头:“我是怕桃花留在帝都会对公子不利。”她如实回答。 琴羽反问道:“你怎么老觉得桃花会对我不利呢?她不是你带回来的吗?” “是我带回来的不错,可是。。。”如烟叹道:“或许是女性的直觉吧。。。。。。” 琴羽:“。。。。。。” 待如烟走后,看着高悬的残月,琴羽喃喃自语道:“看来,明天我也应该要去查一查了。” 第二天,一个穿着书生装的青年出了帝都。 书生约二十岁上下,相貌俊秀,面如冠玉,抚扇轻立,面带微笑,长衫飘飘,说不出的风流潇洒味道。他便是琴羽,虽为侯爷,但出身武林世家的他,对于江湖的手法自是熟知一二,这易容之术自是他必学的一种课目。 易者改变,容者容貌,所谓易容术便是改变人容貌的手法。 这是许多江湖人惯用的手法,为的便是隐去自身的身份,方便行事。常常是转身之间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容貌,这里并不是完全真实的,所谓易容,只不是在自身的容貌上加以修饰,已达到改变大局的地步,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神奇。而一般的易容者,所能做到的只是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就是易容成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而所谓的依照某人的相貌变成与那人一模一样的易容手法,则是易容术的最高境界,除了要有出色的易容手法,还需对易容的对象了解透彻才可。 一般的易容术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必须依照易容者自身的轮廓为基础进行易容。所以说,琴羽只能易容成现今的模样,虽然变了些许容貌,却难掩自身风采。 如烟曾评价琴羽的易容术,认为琴羽最适合易容成两类人,一是年轻的公子哥,二则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只因琴羽的容貌和那充满贵族般的气质,局限了他的易容方向。毕竟普通的贩夫走卒或是武林中人,是不会拥有这样的气质的。而 如烟觉得最最适合的易容方向,还是绝世美人,其他不论,近琴羽那比女子还要艳丽三分的容颜,就足以胜任。当然了,琴羽是不会选择第二类的易容方向。。。。。。 而琴羽仅仅是简单地易了容,容颜却还如平时一般。只不过是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太过于秀美,相貌隐约能看出原来六七分的模样。 琴羽为什么要离开帝都?又为什么要易容? 因为他去一个地方,去一个可以解开自己心中疑惑的地方。 而这个地方,就是十里亭。。。。。。 (若书友喜欢,可以推荐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十里亭 十里亭位于帝都西郊十里之处,也是位于帝都西门最近的边卡。因为帝都西门是每天早晨卯时开启,酉时闭合。所以许多来早的或者来迟的商旅行人门往往会尴尬等待。一位有远见的商人见此情形,便在这里开了茶馆客栈,方便来回的人们,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为了众多商旅的聚集地。成为许多人进出帝都必经的歇脚地。自然也成为了很多消息的中转地。 “喂喂,你知道吗?这两天在张家庄一带又发生了一起血案?” “是吗?我记得张家庄可是这一带比较富庶的地方,庄内雇佣不少身手不凡的江湖人做护院,其中还不乏高手。”另一人道。 “但这些也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另一个人不禁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却见第一人轻呡着杯中绿茶,默默地点点头:“全部死了,一个不剩。。。。。。手法与十三年前发生在寒水村的惨案简直一模一样啊。” 另一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来最近可不平静啊。” “对了,你有什么消息没?” 另一人道:“最近已有不少不少地方官员和武林人士来到皇城。尤其是武林中人更是群聚于此。” 第一人诧异道:“这么早,距离皇帝诞辰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他们来这么早又是为何目的?” 另一人道:“还不是因为十日后将在太师府举行的武林大会。许多派门都已经受到来自太师府的邀请函,尤其是那些新兴的派门,更将这次的武林大会作为他们扬名立万的最佳机会。” 这种茶馆酒楼的好处,就是能第一时间收集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信息。虽然有很多道听途说,但其中的真实性却也是相当的高。 早在十余年前,父亲便和他谈论过这十里亭的消息。 记得父亲曾经问过他问他觉得十里亭消息的真实性有几成?当时琴羽的回答是三成,那时候父亲却笑着告诉他,十里亭的消息的真实性起码有八成。 要知道八成的可信度代表着什么。每天在这里传播的信息至少有几百条,若是可信度达到八成的话,那么这里岂不成为了一个免费的情报收集地。这里的情报,有许多可是千金难求的。所以琴羽当时也不明白,在这小小的十里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情报流通。 “帝都附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地方,即使一间茶馆,它背后的主人都有着不同凡响的来历。”父亲是这样回答的:“这里表面看起来是一间普通的茶馆。却是做过精心设计的。而这里的信息,大多数也是有心人估计散播。” 确实,十里亭地处要地,在这里开店,虽不敢说是日进斗金,但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可是为什么十里亭到现在只有一件客栈和一间茶馆。按理来说,以这里的客流量而言,即使是十倍于此的规模,也能够容纳。可是偏偏就只有这两间。而且这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物都有,却从未听过有人在这里闹过事。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里有后台。而且是一个人人敬畏的大人物。 “那么背后之人既然掌握了如此多的重要信息,为什么要散布出去呢?莫非。。。。。。”年幼的琴羽不解地问父亲。 父亲轻品着杯中的香茗,淡然道:“不错,我说过的。这里的消息只有八成的正确。而剩下的两成却也不是完全的错误。试想一下,如果将一条重要的消息稍微改动一下的话,那么。。。。。。” 想到此,琴羽不由地暗暗心惊:原来帝都的尔虞我诈要比江湖上的争权夺利还要可怕的数分。。。。。。 幼年时被灌输的思想,让琴羽有着远超同龄的稳健。 当朝太师王静轩也是出身于武林世家,九年前因帮助龙腾平定内乱而进入官场。经过数年的经营打拼,依靠自己非凡的才识与手腕,加上世家在背后的支持,使得如今的他官居太师之位,与军机大臣张溢远,国师般若牟成为立于龙腾政权最顶端的人物。分别掌控着财政,军事与宗教祭祀。而跟随王静轩一路打拼成为王朝高层的武林中人还有禁军指挥使皇甫英,以及帝都步兵营副指挥使杜若飞。王静轩一派,可谓是武林中人入主王朝的主要势力。不仅如此,王家在西武林也有着不小的势力。可以说无伦是在王朝,还是在武林,王静轩绝对是一个举足轻重人物。 听说他此次在太师府举行武林大会,就是希望能借助此次的武林大会,推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来整顿武林颓势。一阻北夷南侵的野心。 “举行新武林大会?”第一人闻言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他王静轩以为自己是谁啊?武林盟主吗?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别忘了,王家早已不过问武林之事了。”一个早已退出武林而跻身官场的人说要举行武林大会,的确让人感觉不自在的。 另一人却有着不同的看法:“随着当年武林一流高手的神秘失踪,加上龙腾这些年对武林势力的打压,现今的武林门派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新兴势力,它们没有什么很大的声势与威望。所以太师府此次的武林大会说不定正能选出一位武林盟主也不一定。。。。。。” 琴羽亲品这杯中的茶水,露出淡淡的笑容,他早听说十里亭的消息精准,今日一见,果然与传闻中的一样。 在这里,消息都是免费获得的。 免费获得吗?父亲可真会骗人。 看着杯中的茶水,琴羽嘴角苦笑不已。 心道,这些流通的消息虽然是免费获得,但这里的茶水费,实在是。。。。。。 十里亭的茶舍只卖一种茶,一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雨后嫩芽,这种在茶行随处可见的普通茶叶,在这里却卖到十两银子一杯的天价,而且喝完一杯酒必须离开,否则就必须再喝一杯,再付一杯的茶钱。 十两银子,如果去茶行买茶叶的话,足够一个人喝一年的。但十里亭的茶舍却从来不缺喝茶的人。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喝茶,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在江湖上行走,过的是舔着刀口的日子,一个人消息的灵通与否,直接关系到他的性命和前程。如果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别说是十两银子一杯茶,就算是一百两银子一杯,也会有人买的。 不过好在自己已经找到了需要的信息,这十两银子倒是花的值得。 杯中茶水将尽,得到了想要信息后的琴羽打算离去。毕竟十两银子一杯的茶水,对他而言虽是算不了什么,可既然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那也足够了。 这时,茶舍外突然响起阵阵的车马声。琴羽转过身去,原来是十里亭的茶座外,来了一列车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绣有金龙的黑色的锦旗,锦旗随风飘舞,使得绣在上面的金龙栩栩如生。 原来是金龙镖局的车队。 金龙镖局是南海一带有名的大镖局。被称为南海四大镖局之首,正副总镖头‘铁枪贯空’于龙英和‘双锏锁江’李天海都是响彻南武林一带赫赫有名的人物。而且镖局内的镖师有许多也是一流的好手。金龙镖局在江湖上的威名很盛。在南海,它的势力可以说不亚于南海任何一个门派。 为首一人,魁梧黑面,双臂健硕,腰间两柄长短金锏束于带上,一看便知是一个用外加功夫的高手,如果猜测不错的话,这人应是金龙镖局的副总捕头,李天海。 再看身后镖车,只有三车镖物。但护镖之人,竟多达二十八位,算上杂役共有近四十人之多。加上由‘双锏锁江’亲自押镖。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趟镖,不简单。 做镖局生意要有三硬:一是在官府有硬靠山;二是在绿林有硬关系;三是在自身有硬功夫, 三者缺一不可。开镖局先要打点当地台面上的人物,下帖请官私两方有头有脸的朋友前来捧场,这个叫「亮镖」。若是关系不够,亮不了镖,往後生意必然难做;若是人缘不佳,亮镖时有人踢场,手底下没两下子干脆就关门算了。亮镖没出事,镖局才算立住了脚,但能不能出人头地,则要看第一次买卖头趟镖是否能立个万字(打响名号)。 金龙镖局能在南海一带打出如此响亮的名号,这三种关系无疑是最硬的。 于龙英与李天海与南海一带已然算得上一代名宿,尤其是于龙英,他的实力,据说已列入南海十大高手之列,但正因如此,他们两人已有多年未曾亲自护镖。因为仅仅是金龙镖局在南方一代的威名,就鲜少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 今日帝都之内大事不断,加上皇帝寿诞在即,有大量武林人士出入帝都也属正常不过的事情,既然寿诞在即,自然也免不了各方贺礼,给皇帝的礼物,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而能请动金龙镖局的李二镖头亲自送镖,而且还带了二十多名一看便知身手不凡的镖师。这下子,就连琴羽都开始对镖车内的物品感兴趣了。 第十二章 劫镖 或许是因为最近皇城内外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少人都到这里来打探消息。使得十里亭内外早已坐满了客人。有的人甚至买了茶水站着听取情报。 这时,有几名镖师走到亭外的一张桌前对着一名看起柔弱的少年叫唤道:“年轻人,你喝了茶也该走了吧。也让我们兄弟歇一歇。”或许是因为那少年的桌上只坐着他一个人,也或许是因为那些镖师看他年轻好欺负。所以打算占了那少年的位置。 十里亭的规矩,只要你不对亭内受雇的店员动手动脚,十里亭背后的势力自然不会干涉。 琴羽仔细瞧了一眼,原来那里也坐着一名十六七岁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容貌十分俊秀,只有眼中的目光却如冰雪一般寒冷,而且脾气似乎也很硬,他看了一眼那几名镖师,毫无惧色地说:“是我先坐的,凭什么让给你?”仍然坐在那里,品着杯中的茶,似乎不打算让位。那几名镖师更是生气,其中一名看似火爆的男子一掌拍在桌上,骂道:“敢跟爷爷这么嚣狂,你知不知道爷爷是什么人,信不信我用两根手指就能收拾的你满地找牙。”说着就要去拎那少年。 不知为何,看着那少年的摸样,琴羽的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亲切感,他生怕那少年吃亏,连忙起身朝他叫道:“我这儿有空位,兄台不妨过来和我坐吧。”听到这话,那少年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琴羽,便走了过来。 少年走近,琴羽看出少年眼神虽然冰冷,却也有着极美的模样,即便是琴羽这般人见了,又不禁暗暗讶异。少年的表情虽是冰冷,却也向琴羽谢了谢,或许是因为两人都穿着儒衫,或许两人本就是俊美之人,却没有陌生人般的生疏,毕竟有些事物本就是惺惺相惜的。 琴羽仔细地打量了这人一眼,发现也是一名俊秀无比的美男子,而且坚毅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柔弱,看他先前的态度举止,以为对方是一个初入武林的新人,就开解道:“出门在外,可没什么道理好讲的,否则就得吃那眼前亏,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是嚣张贯了,这样的人,不必和他们计较。”少年也是不住点头,但脸上却露出一抹笑意,目光也不再冰冷,他开始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俊美不下于自己的琴羽。 而那几名镖师在占了位置后,立刻把桌子让给了李天海。同时他们也开始大声地叫嚣起来。 “什么!一杯茶要十两银子,你们不如抢算了,你们当爷爷是冤大头啊。”说话的正是先前的那名镖师,看来若然猜测的不错,他果然是不知道十里亭的规矩。 十里亭内的所有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而诧异之后,便是无尽的讥讽。这种眼神,就好像看着一个无知的人,吹嘘着自己的才识一样。 或许他们是在南海嚣张贯了,以为十里亭只不过是一间普通的茶舍。只有李天海一个人静静地点着茶,目光游走在这件茶亭内的客人身上。 这李天海果然算得上一号人物,即便在休息的时候,都没有放下警戒。 琴羽正在教那少年江湖的规矩。突然间,整个茶舍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那几名镖师也不再叫嚣了。因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在了茶舍外的一条人影之上。这时,抬头望去,只见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身后背着一柄长长的怪剑,加上最显眼的一头枯黄长发,以及那如腊般惨黄的面容,活活是来自地狱的恶鬼。琴羽看到那柄怪异的长剑,配上这副外貌,让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黄发剑鬼’藏奸。 藏奸乃邪派人物,据说是‘十俊杰’之一萧易水的师弟,在年轻一辈盛名仅次于‘十俊杰’。据说当年各派选出‘十俊杰’名单的时候,也将其列入其中,谁知后来被易水心击败,藏奸觉得败在一个女子之手是莫大的耻辱,即便名列其中,也要位于易水心之后,于是便放弃排名,销声匿迹。据说他后来加入了逆天盟,成为逆天盟十一使者之一,成为令江湖人士人人畏惧的人物。 对于逆天盟,琴羽知道并不多,只知道其是一个庞大无比的组织,势力遍布整个东方。据说发生于九年前的南海叛乱,就是他们参与策划的,据说是天武王朝的余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谓龙腾王朝与正道武林绝对的敌人。 见藏奸来到,实相点的人纷纷离桌而去。谁也不愿意沾惹这样可怕的人物。片刻后,先前人满为患的茶楼只留下一些认为与之毫无相关的人在,其中也包括琴羽和身旁的少年。藏奸虽然可恶,但也不是嗜血好杀之人,只要你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他产生兴趣的东西,他一般是不会找你麻烦的。 琴羽今天易容而来,身上也未带任何名贵之物,自然放心,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少年也静若泰山。 只见他走到金龙镖局的镖车前,看了一眼三车镖物,对着守车的几名杂役阴阳怪气道:“谁是你们的头儿?”那几名杂役顿时面无血色,没人敢应,都无助地望着了坐在茶桌前的那些镖师。而刚才那几个还神气活现威风霸道的镖师个个目露怯色,呆若木鸡,想来都已经从外表猜出了来者是谁。也知道对方的手段与做法。 只见李天海放下杯中的茶水,起身走到藏奸之前,做了个辑道:“阁下可是逆天十一使之一的‘剑使’藏奸。” 既然说着这么句话,便说明,即便是傲视南海的金龙镖局也要在逆天盟的面前也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却见藏奸点点头道:“这三车镖物可是南海各派进京献给皇帝的寿诞之物?”剑锋一跳,划开一个镖箱上的封条,瞬间金光大作,镖箱之内,竟是数之不尽的琳琅宝物。 藏奸的眼中泛起了一丝贪婪的光芒,道:“都说南海富甲天下,果真不假。这些东西,奸爷我先收下了,过些日子正好献给大小姐祝寿。” 这逆天盟的藏奸,竟然敢抢献给皇帝的贡品。 虽知逆天盟与与龙腾对着干,只是没想到,这个藏奸竟然敢如此胆大妄为,敢在帝都外公然夺镖。夺得还是皇帝的寿辰之礼。 不过这也难怪,自从九年前,王朝内乱结束后,逆天盟与龙腾已经势如水火。敢抢这趟镖自然也不奇怪。 这趟镖看起来是南海各派汇集给皇帝的贺礼。莫怪乎要李天海亲自押送。可为什么南海各派不亲自护身,恐怕已经提前到帝都去参加太师府举办的武林大会了。 不过这藏奸也真是大胆,在这里群雄汇聚于帝都之际,竟敢一人在城外劫镖。该不知是胆大还是对自己有信心,或是两者都是。 旁边有些镖师当时就急了,其中有几个人便忍不住叫了起来:“你这明明就是打劫,好大的胆子。”谁知话音刚落,那几名开口说话的镖师颈上多出了一圈细细的红丝,随后朝后慢慢地倒下。显然中了极快的一剑,才没大量出血。 十里亭内的客人暗暗吸了一口气,心道好快的剑。这时,见到同伴惨死,又有几名镖师拔刀上前,但下一刻,也和先前一人一样,倒在了地上。其余镖师见状,连忙抽刀。可全被李天海拦住了。 藏奸看了一眼李天海,嘴角露出阴阴地笑:“都说南海的金龙镖局卧虎藏龙,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却见李天海握住了腰际的双锏,又道:“听闻你有‘双锏锁江’的称号,不知今日你的双锏,能不能锁住我的剑。” 双锏在手,李天海对余下的镖师道:“你们速速带镖车进城,我来拖住这厮。”双锏呼呼而响,带起雄厚之风,砸向眼前之人。谁知藏奸身形如鬼魅,李天海一击竟然砸空,身后继而传来几声惨叫,余下那些镖师却已经有数人倒下。 轻舔着剑锋上的血迹,藏奸露出了残忍地笑意,道:“我藏奸看中的东西,从来没有落空过。”剑 锋再扬,又有两人倒在了地上。 “可恶,我和你拼了。”恨极怒极,李天海挥舞着双锏,扑向藏奸,每一锏的挥出,都蕴含开山裂石之劲,只可惜,在藏奸如鬼似魅般的身形下,只能空耗气力。 数招之后,藏奸看准机会,回身一剑,快如疾风的一剑穿透了李天海的左臂。 一击得手,却见藏奸露出诧异之色,见对方金锏击来,又退出了数丈。 刚才一剑,他本是瞄准了对方的咽喉,谁知却刺中了左臂。看来‘双锏锁江’果非名不虚传。嘴角含笑,剑式大开大合之际,已然击落双锏,再来一剑,刺中李天海右肩。 ‘黄发剑鬼’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可怕。 一剑得手,藏奸却并没有取命。而是冷冷地看着倒在自己身前的李天海。 李天海道:“你。。。。。。杀了我吧。”眼前之景,镖物被夺,镖师惨死,他已无言面对武林同道。更何况自己丢的还是皇镖,自己不死,那么金龙镖局在南海一带将永无宁日。 想不到自己再度出镖,竟然遇到‘黄发剑鬼’。莫非是天亡金龙。想到此,李天海缓缓闭上双眼,他已有死的觉悟。 藏奸看了一眼闭目求死的李天海,竟收剑还鞘。道:“你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留你性命,宣扬吾逆天盟之威名,哈哈。。。。。。” 藏奸见震慑了整个十里亭。得意洋洋地扫视着亭内未走的人,直到瞧见了琴羽和同桌的少年,又阴恻恻走进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