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剑幽月宫》 第九十一回:禅师说罪过 清风近佛陀 听龙云天询问,孟婆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大哥,我······” “无量佛!”孟婆一语未了,下面突然传来了一声佛号,众人仔细望去,只见唐笑和紫云仍在与旋风抗争,只是他们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慧广?”紫云上人听到佛号回头见到和尚不禁大讶:“你怎么来了?” “无量佛,道长妄动无名,可谓罪孽深重。”慧广双手合十:“贫僧此来,就是要阻止你的。” “阻止我?老和尚,江湖中的事情你们天颐寺不是一向不爱搀和吗?怎么现在又来和稀泥了?还阻止我?你吧自己看的太高了吧?我可告诉你,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我现在是手头忙得很没空收拾你,要不然,哼哼······”慧广的到来让紫云多多少少有一些忌讳,但见到他没有带着别人过来就又将心事放下了,心说要是三个老和尚一起来我没办法,但现在就一个人来,可能不会是专程来对付自己的。 “哦?道长是说这个?”慧广指了指那个在大家的阻挡下渐渐已经变圆的旋风,笑道。 “废话,不是这个,还是你下面那个?”紫云身为一代掌门,说出来的话却是一点也没品。 “无量佛。”慧广笑道:“这有何难?” “你能摆平?”紫云有点不服。 “无量······”慧广又口尊佛号。 “别无量了!”紫云一张脸长成了猪肝色:“无量佛,无量佛,这是你们和尚该说的吗?本来一直懒得说你,剽窃我们道家创意还上瘾了是吧?一直没完没了的,想让人家以为无量佛就是佛教的是吗?真是奇了怪了,本道王都不稀罕说的佛号怎么你就像捡了香饽饽似得啃个没玩呢?” “这个?这是道家佛号?”慧广憨憨地挠了挠光头笑道:“我还真不知道,看起来那帮小和尚说的都是真的,哎呀,怪我,当初还把人家给狠狠地揍了一顿呢······” “少废话,你行不行?”慧广在一旁自言自语,紫云早就听得不耐烦了,当下一声暴吼,直吓得慧广一个机灵。 “无量······啊不,没问题,看我的吧。”慧广说着,双手开始运气,运了大约半刻钟的功夫,就在紫云和唐笑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突然一声闷哼,然后一股内力自掌中发出,在紫云和唐笑以及众人强力配合下,那团旋风球顿时被击往一旁。 众人缓过神来都瘫软在地,只见旋风球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掣向远处的山崖,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旋风球化为乌有,山崖也被撞出了一个大缺,大量的岩石和旋风内得以解脱的人体残害和早已化为血色的花花叶叶坠落悬崖,久久没有发出回声。 “多谢大师。”喘息匀定,唐笑向慧广合十致谢。 “无量······唐掌门客气,这是贫僧应该做的。”慧广谦逊完毕,又一把将紫云提了起来说道:“来来来,道长,你不是要收拾贫僧吗?来,贫僧等着你呢!” 紫云上人和旋风大战了那么久,哪里还有力气和慧广打架,当下不由得苦笑道:“行行行,你给我等着,我现在没吃饭呢,有点饿,等我那天吃饱了弄不死你。” “那好吧,那天有兴趣了告诉贫僧一生,贫僧随时奉陪。”没架打,慧广也不再废话,挥了挥衣袖就往幽月宫门走去。 眼看慧广走了上去,唐笑随后跟上,只是她没有让门人们也一起去,紫云却是不管那些,带着自己弟子以及那个臭气轰轰的徒弟贾兰一窝蜂也都爬了上去,不多时,他们就和尚儒、尚术、佘玉燕占到了一起,对面不远就是龙云天、孟婆灵儿和躺在他们怀中的任厚、潇潇。 “大师,您来了。”见到慧广,龙云天和孟婆急忙打着招呼。高僧此时也没有了刚才的不羁,看着眼前的情景很是感慨,双手合十说道:“罪过,罪过,贫僧还是来晚了。” 说完,慧广叹了口气又对众人说道:“一切众生性清净,从本无生无可灭。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无罪福。众位施主,何必再枉增罪孽,今日就暂且罢了干戈吧。” 龙云天和孟婆都点了点头,任厚所做的不就是为了这个吗?他们又有何道理反对;唐笑也默认了,毕竟在她看来自己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凡人居和幽月宫、昆仲堂都有渊源,伤了哪一方她都不好受;尚儒、尚术也没有反对,今天已经拼到这种程度了,门下弟子死伤累累已是大伤元气,就连尚术的两位高足也化为了尘烟没于谷底,不罢兵又能如何?百家会也没有反对,他们也没有权利反对了,原本队伍最壮大的他们经过几番拼杀,此时已经所剩无几了,再加上会长盖世无双一开始就丢了性命,会中也没个掌事的人,也只能任由人家宰割了。 紫云上人却是满心的不情愿,一来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二来对方已经伤亡惨重,看来也守不了多久了,而自己的紫云轩除了丢掉两个宝贝徒弟之外也没什么打的损伤,可以说已经占了上风,怎么能说退就退呢? “那可不行!”紫云往前一步吼道:“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宝剑,啊,不是,妖孽还没交出来我们就撤兵了?要知道我们可是正义的征讨,此次各大门派联手上云梦,主要就是要除掉武林未来的威胁······” “去你娘的,你才是武林的妖孽,你就是江湖的败类,真有那正义吗,先去解决了地魔独孤朕在来说事好不好?”紫云还没说完,孟婆将任厚教给龙云天之后腾地站起,指着他鼻子一通大骂:“要打就打,老娘还怕了你不成?” “来啊,谁怕谁?”紫云被骂得七窍生烟,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你们谁去把这丑鬼给灭了?” 周围鸦雀无声,紫云感受到的只是一片讥讽的目光,对手们就不说了,自己队营里唐笑搀着自家嫂子的姐姐佘玉燕在一旁冷笑:这紫云又要找人当替死鬼了;尚儒、尚术和佘玉燕则愤恨地咬着牙暗骂:这个死东西,我们都拼成这样了他还不愿意出马呢?百家会的花子们已经心灰意冷,虽然知道自己这条命在这帮人眼里就是一条捏在手心的小虫子,但这种无谓的牺牲他们也不愿意再做了。 没人反应,大和尚慧广又和自己过不去,紫云也不愿意自己出马,就只好继续过过嘴瘾骂骂架,痛快一时是一时。于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语言、什么不堪入耳的下流话都从一位道貌岸然的老道口中喷了出来。 “你找死!”忍无可忍,孟婆抄起了自己的招魂幡就要跳下去与他决一生死。下面的伏魔教徒、昆仲门人、百家花子见状,都急忙给他们腾出了一大片空地,好让他们能够尽情地发挥,就连紫云轩的弟子们也在贾兰的率领下离得老远。 “这帮没义气的家伙!”紫云心中暗恨,但没办法,人家逼上门来了自己总要动手了吧?要不然这面子可往哪儿搁呀! 紫云匆忙忙抖开了拂尘拉开阵势,孟婆却被慧广给拦住了。慧广横着双手站在孟婆前面道:“这位施主,先别生气,你看你,跟这么个家伙置气不值当的。再说了,贫僧刚才就想揍他了,只是他说没吃饭才算了,这就是说我比你先定下的,要和他大家也得我先来,你说是吧?” 慧广是天颐寺派来说和的,孟婆也很尊重他,当下也没做声,缓缓退了一步。孟婆退了,慧广的精神又来了,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指着紫云鼻子骂道:“好你个牛鼻子,刚才和我打架说没吃饭,现在怎么又有精神了?欺负大和尚是不是?来来来,少废话,看贫僧不把你打成猪头!” 慧广说完就要跳下去教训紫云,突然觉得背后有人拉自己僧袍,回头一看却是胸口插着短刃的任厚。高 僧见状也顾不得紫云,赶紧俯下身子观察任厚的伤势,用内力帮他疗了一下伤,随后又从僧袍中掏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药丸给任厚吞下,问道“年轻人,这是自己弄的吧?放心啊,没事了,贫僧已经喂了你天颐寺秘药。” 任厚急忙感谢慧广,但慧广突然想起什么似得又说道:“我差点忘了,施主你的脾气怎么样?如果性格暴躁的话这药可是不适合的,有当场暴毙的危险。” 一群人哭笑不得,这慧广还真行啊,什么药都敢给人吃,好在任厚一向稳重,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当下众人谢过了慧广,慧广也很是得意,看着任厚看了半晌突然欣喜道:“我看这位少侠很有我佛慧根,不如就跟我修行,做我佛门弟子吧?” 慧广的这一建议又让大家措手不及,龙云天和孟婆看了看任厚,却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两人心中暗想,让任厚如佛门其实也是一种保护他的方式,只是如此一来幽月宫却也再没有主事的人了,真的是两相为难。 “大师,我这侄儿却有天资,让他跟随与您我们也比较放心,只是现在幽月宫事务杂多,佛门之事不如暂缓几日,让他考虑清楚如何?”众人沉默之时,突然诸葛颦从宫里走了出来,面对慧广款款下拜,她继续说道:“不过拜师之事嘛,您现在先收下一位俗家弟子也不错的嘛。” 慧广闻言连声称好,诸葛颦见状便示意了一下龙云天。龙云天领会爱妻意思,便趁和着让慧广和任厚在当场就完成了拜师礼。任厚身子不适,慧广急不可耐,最后干脆自己趴在地上给任厚磕了几个头,边磕边嘟囔:反正就是一个师父一个徒弟,谁给谁磕不一样,大不了改天让他再补回来就好了。 却是:清风侠客真情僧,此生相遇难太平。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二回:道王失江山 戾少携众还 慧广受了任厚做徒弟,天颐寺和幽月宫的关系更近了一步,这让紫云上人感觉到更加不安,但是,没等他表达一下个人的愤慨,慧广又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渐渐收复收徒之后的激动,慧广从僧袍宽大的袖口中去取出了一张宣纸交给龙云天。龙云天看了点点头又给了任厚,任厚也点了点头又将它还给了慧广,慧广又走下去将它送给了唐笑,唐笑看后对紫云诡异一笑又送给了尚儒、尚术,尚儒、尚术兄弟接过来看了看又将它还给了慧广,随即带着佘玉燕和昆仲堂众人下山而去,招呼也没和紫云打一个。 紫云很是郁闷,先是倾城那一帮人不辞而别,现在昆仲堂也搞起了这种飞机,大事临头怎么老是会有这种队友?转头看向唐笑,紫云希望他能告诉自己些什么,却收到了唐笑戏弄的眼神,随后她也带着本门部众下山去了。 有了两派掌门的先例,百家会也不再死守在山上给人当枪使了,搜罗了一下阵亡的兄弟,他们也随后离开了。至此,浩浩荡荡征伐幽月宫的武林联盟,仅剩下紫云轩一家了。紫云看了看远去的众人,有些不解,他很想知道慧广到底拿了什么东西让大家会有这种反应。 慧广也没有刻意难为他,在紫云记得抓耳挠腮的时候他终于将那一页宣纸拿了出来。紫云将宣纸上的字看了一遍差点昏厥过去,原来这上面写得不是别的,正是天颐寺慧明的手笔,这个老和尚或许是闲得无聊了,竟然和大家商量自己要做武林盟主。 你做武林盟主,那我干什么去?紫云忿忿地将宣纸丢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再唾上几口唾沫,仍自觉得不解气,干脆拉过徒弟贾兰过来扇了两个耳光才罢休。 发泄完了,紫云回想着各大掌门的态度,顿时一股悲凉冲上心头:他们这是默认了啊!天颐寺老和尚竟然除了自己这一票之外悉数通过了!这是明摆着拆我的台啊,我的武林盟主还没作做够呢,怎么就稀里糊涂给撸了下去? 紫云看着慧广,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可惜的是,慧广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又向上面走去,临走时还给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那笑容,在紫云理解起来就是:孩纸,天不早了,洗洗睡吧。 帮手没了,对方又添了一大助手,紫云仔细斟酌了一下,终于决定暂时撤退,只不过就可惜了这么好一次机会,这次没得手,以后恐怕就更加困难了。紫云一边心底感叹一边转身往下走,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这样自己是不是太没面子了,于是又回头对这众人吼道:“今天先饶了你们,但是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妖孽一日不除,我道家大道王一日不会善罢甘休!” “牛鼻子!你饶了我们?我还不饶你吶!”龙云天等人还没说话,突然一个悲愤的声音自山下传来。 此声音乍一响起,龙云天、孟婆、诸葛颦、任厚、灵儿以及刚刚醒转的潇潇都朝着声源望去,这声音太熟悉了,这腔调太不一般了,这个声音,这种腔调,除了那个惹事的小祖宗之外他们还真的联想不到另外的人。 果不其然,就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幽月宫三宫主刘潇逸从山下走了上来。他出现了,却给大家带来了更大的意外,只见他浑身鲜血,就像刚从血缸里爬出来似得,那血液还兀自从那一身儒装上滴滴答答流个不停; 他的脸上也满是鲜血,原本俊逸的面容此刻已经完全模糊,人们已经分辨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但从那眼神中射出的冷酷、愤怒、暴戾以及睥睨天下的傲气却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大家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感受到这种目光还是上官凤去世的时候。 他步履沉重,每走一步似乎都艰难无比;他行走缓慢,但每一步都散发着无穷的杀气;他无暇旁顾,对面的亲人似乎也没能勾起他的思念,他的目光一直只为一个人停留,这个人,就是紫云上人。 他手提着一柄血剑,两叶薄薄的剑锋随着他的行走不停颤动,还发出一种昆虫振翅的声音,那么的轻盈,那么的细不可闻,却又那么的清晰。上面的亲人又何尝不会认得,这剑,原来就是那柄江湖中继炎龙幽凤之后最为传奇的一把:鸣蝉。只不过,现在的它又一次浴血而出,原本难以看到的剑锋也开始泣血了。 他的左边紧紧跟随的是另一个血人,他也是一身儒装,也是一样充满杀气充满霸气的眼神,他手中也持着一柄宝剑,只不过,这把看起来同样是饮尽鲜血的宝剑表面却泛着水波,从剑上流下的,也是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大家也认得,这个人就是独孤傲,这把剑就是秋水剑。 他们右边是一个和尚,虽然是和尚,但此时的他和这两位一样浑身也都玷满了鲜血,光光的脑袋上也是猩红无比。大家没见过此人,慧广却是惊声叫了出来,这位原来就是他的徒弟智丈。 在他们身后一段距离,是一小两大、三个光鲜靓丽的佳人,其中两个大家都认不得,但走在中间那个比较稳重的除了任厚和灵儿外大家都比较熟悉,她就是胭脂楼的素娥。在他们旁边,也有着两个光鲜亮丽的男子,身上也沾染了些许鲜血,他们和前面两个单凭气质而言就会让人感觉到这不是出自一般人家。 再往后就是四个奇形怪状的男人和一个姿色绝丽的少女,只见这四个男人一个长得非常漂亮,只是眉目只见隐隐有点异域风情;另一个则拥有者一只高耸的鹰勾鼻子和深邃的眼睛,长得也煞是好看;还有一个长得比较英武,如果按卦象来看还是龙相;第四个却是有点猥琐的神韵,不过滴流乱转的眼睛充分显示出了这个人的精明;绝丽少女身上则有着一种飞扬跋扈的气质,后面的几人之中也数她的修为看起来最高。除了那个猥琐男,几个人身上也都沾满了鲜血,此时他们正一边后退着往山上走一边提防着后面。 在最后独孤傲和最后一名女子出现的时候,孟婆那波澜不惊的脸上分别有了一次微弱的变化,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见到他们,而且一次就见到了两个。龙云天知道她心中所想,轻声安慰了一下,诸葛颦拍了拍孟婆的手背,却没有说话。 紫云上人自打潇逸出声就一直打量着这帮突然出现的人,从接触到那两道冰冷的目光开始,紫云就已经断定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戾少,也是今天自己出师的终极目标,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完成这个目标了,光山上那几位自己已经输定了,再加上这些家伙,撕成碎片还不够他们分的吧? 紫云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刚才在面对那么多高手的时候他没有恐惧,虽然他们很想宰了自己;当年他面对李闲云、刘若水时没有恐惧,虽然人家也曾经想宰了自己;当年面对李凡的时候他也没有恐惧,虽然他也很想宰了自己;当年面对独孤朕的时候他也没有恐惧,虽然地魔却是宰过很多人;但面对潇逸的时候他却不能不恐惧,因为这个人真的有可能宰了自己,虽然他武功是否强过自己尚未可知。 紫云还在胆战心惊地琢磨,潇逸等人已经来到了跟前。停住脚步,潇逸将鸣蝉缓缓举起,剑锋对着紫云上人喉咙冷冷说道:“紫云,受死吧。” 紫云已经完全不知所措,他想还手,但他不敢,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出手,无论结果如何自己一定会被撕成碎片的;他想解释,但又能解释什么?自己造下了如此冤孽,又凭什么去说动人家?想了半天,伟大的道家大道王终于想出了一个非常聪明的办法: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的紫云怔怔站着,潇逸却是有些不耐。虽然他很想宰了这个人,但杀一个不还手的家伙还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但是,他不动手,并不代表别人就放任不理,看到潇逸犹豫,身边的独孤傲说了一句“二哥不杀,我杀!”后将秋水举起来 就要斩向紫云的脑袋瓜。 “且慢。”一声洪亮的且慢过后,慧广已经来到了跟前。轻轻压下两人的宝剑,慧广对他们说到:“两位施主稍安勿躁,善恶到头终有报,不若今日就暂且放他们一马吧?” “妄想!” “做梦!” 两位桀骜不驯的少年岂会听一个“不知名”和尚的话放走幽月宫最大的敌人,他们在呵斥了一声之后再次举起了手中的宝剑,这次没有犹豫就向紫云斩了过去。但是,没料到剑走半程剑势却生生被止住了,潇逸和独孤仔细看时,却见和尚正好整以暇地双手分别用拇指和食家夹住了这两柄削铁如泥的宝剑。 “无量······两位施主,贫僧已经答应了今天放他走,还请两位施主担待。”和尚慧广正慈眉善目开导着潇逸和独孤,旁边的智丈走过来呐呐地叫了一声“师父”,并对两位少年使了一个眼色。 潇逸和独孤终于知道了这个和尚是谁了,他们了解智丈的能力,又见面前的和尚如此了得,上面的家人们也没有再阻拦的意思,潇逸明白今天是注定让这个罪魁祸首逃脱了,当下悻悻地松开了宝剑,一拳打向紫云那张老脸。 这一下,慧广没有阻拦,紫云也没敢还手。等到潇逸的拳头离开,紫云强努力睁开双眼,意外发现自己已经看到了星星,星星的前面,戾少一行已经闪开了一条小路,当下也不敢迟疑,赶紧追着星星带着弟子撒丫子跑向山下。 紫云走了,潇逸、独孤和其他一群人看了看山下,又眺望着远处的洛阳城方向,不禁怆然泣下。 却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知何时得报,且听后文分解。 第九十三回:昔日留情义 而今棺中匿 上云梦山之前,出鬼窟以后。(荷花文学网 http://.hehua.org) 百合没有骗大家,潇逸等人晚上从鬼窟出来之后一路上果真没有遇到敌人。虽然大家都很不解百合为什么帮自己,但能够平安逃脱就已经是最大的荣幸了,他们也没敢多想,一路逃到相对安全的地带,在那里胡乱吃了些东西,又买几匹马和一辆马车,又马不停蹄向洛阳赶去。 他们还在路上,洛阳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今天的洛阳城看起来似乎和平常一般无二,但街上匆匆而过的人们却预示着这只不过是一场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片刻宁静。看着大批平民蜂拥着离开洛阳城,又有很多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从外面赶来,对一切不理不睬的城门校尉青龙不禁感叹了一声:洛阳,真的要落阳了。 胭脂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繁忙的侍者仍旧应接不暇,雪狼、孤鹰、飞熊、伏蟾四兄弟也和平常一样照料着楼内的生意,在这里已经混得脸熟的张衡和王纵嫣然也成了半个主人,也在招呼着各位客人,只是今天的客人和往常却是大有不同,他们大都只点了一些充饥的食物,没有人再怎么奢侈浪费,也没有人要求看歌舞、听叉曲。 素娥和姬无双也在一旁品茶,姬无双很是恬静,素娥却有些坐立不安,眼睛不时向门外看去,似乎有什么事情会突然发生一样。无双见状,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睛扫了一眼楼内的食客后又对素娥点了点头,轻声道:“娥姐姐,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 素娥正要应声,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瘦高个中年男人,只是身材佝偻的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上许多。他满头大汗,嘴唇上两撇鼠须很配合地摇晃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滴流乱转,很快就找到了无双和素娥。 几步跑到跟前,男子对着素娥和无双说道:“两位姑娘,官兵马上就到,快快随我出城去吧。” 素娥看了一眼男子,又回头看了看无双,摇了摇头道:“多谢钱掌柜好意,素娥心领了,只是无双姐姐不愿离去,素娥又岂能撒手不管,还请钱掌柜先出城去吧,不然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两位姑娘,这太危险了,你们还是快随我出城吧。”钱掌柜却是前十棺材铺的东家兼大掌柜、钱里穿的父亲,此次是专门来请胭脂楼众人出城的,现在看到两位主事的都不愿意离开不由得着急起来。 “娥姐姐,你就先随钱掌柜出城去吧。”说完,无双又站起来对钱里穿说道:“那就麻烦钱掌柜了,路上小心点。” “无双姐,我不能走。”素娥听到无双让她走,自然一百个不愿意。 无双却是没有理她,冲着跑堂的四兄弟喊道:“老三,老四,护送娥姐姐出城。” 一声令下,雪狼和孤鹰立刻放下手头的活计跑了过来,不顾素娥的反对,一左一右搀着她架了出去。素娥连声叫喊,但梦妖宫全伙置之不理,只是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无双淡淡地说了一句:“一路上小心点。” “姐,你也保重。”雪狼和孤鹰回了一句,眼中有些潮湿,伸手擦了擦又架着素娥走出去了。 “无双姑娘,你不走吗?”钱里钻看无双没有走的意思,不禁有些疑惑。 “不了,”无双对钱掌柜抱拳道:“无双倒要见识一下这帮人究竟有什么能耐。钱掌柜好走,路上小心一些。” “那,好吧。”钱掌柜还了一礼:“姑娘保重。” “嗯。”无双应了一声,目送千里钻出门之后眼睛中突然射出一束精光。周围的人也都停止了就餐,一个个放下碗筷站了起来目送门外的几辆马车离去。 钱掌柜的每一辆马车上都拉了几具棺材,雪狼和孤鹰先将素娥装了进去,随后又分别钻进了另外两具。钱掌柜和随行的几个大汉将棺木盖好之后也上了马车,回手向店内打了个招呼之后一挥马鞭,马车扬长而去。 “大家都先坐下吧。”无双轻轻叹了口气,招呼张横、王纵过来一起坐下,有些不忍地对他们说道:“张掌门、王掌门,此事是我名家与官家的决斗,你们本是身外之人,现在离开估计他们也不会难为你们的?” 张横、王纵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胆怯,也看到了温暖,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入流的英雄好汉,也知道这是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战斗,但此时此地无双这么说却激起了他们内心深处的那一股豪情。 “姬掌门这是什么话?江湖之事,江湖人之责,纵横会虽然不济,却也不会坐视官兵荼毒武林而不顾。”张横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着胸口一通猛捶,直把自己捶得咳个不停。王纵在一旁看着兄弟这般英武也被感染了,便学着他一样捶着胸口,但他比张横更不济,咳得也更凶。 看着两位掌门的窘相,满楼的客人都放声大笑,无双也不禁莞尔,原本惨然的气氛霎时活跃了起来。张横和王纵见大家被自己感染,也都颇有一些成就感,相视一笑,兄弟两个默默地撞了一下拳头,异口同声道:“想不到咱们也能做一回英雄,哈哈,痛快,就让李东、赵西那两个家伙羡慕去吧。” “好,既然两位掌门如此英雄,我等自然也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来,大家一起敬两位掌门一碗。”无双端起酒碗说道:“虽说大敌当前,但我们该怎样快活还是怎样快活,管他什么官家、皇家,其实也都不过如此,今天我们就要让他们看看,名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江湖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 “好,干!”胭脂楼内人声鼎沸,好豪杰们一个个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又将酒碗狠狠地摔在地上,顿时稀里哗啦酒碗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煞是壮观。 “蹬蹬蹬”,门外马蹄声响,随后又是齐刷刷的脚步声传来,楼内的好豪杰们相互看了一眼,又都安静地坐了下去,只是,他们的兵器已经牢牢地空载了手中,每一个人都是蓄势待发。 战马嘶叫声响起,一个人翻身下马走进楼内,只见来者长得甚是好看,有着更胜女子的容颜,面目也是温文尔雅,他手提着一支方天画戟,身后跟着一位丑汉,不用说,这就是江湖中传名已久“八怪会”的善恶双使郑洵与恶来。 “我说怎么这么安静,原来都在这儿吃断头饭吶!”恶来冲到郑洵前面扫望了一下楼内的情形吼道:“看来你们早知道爷爷们要来了是吧?那就先吃饭吧,吃完了自己动手,省的爷爷们费心。” “去你奶奶的!”恶来话刚说完,一个好汉马上就跳了起来,擎起手中的哭丧棒就向恶来扑去。见此情景,其他人也都纷纷亮出了兵器攻向门外。原来,胭脂楼内的这些英雄好汉都是伏魔教徒,那天梦婆来了之后他们都从周边赶了过来守护胭脂楼,守护洛阳城。 “找死!”恶来一声暴吼,已是将最前面的那人伸手拎了起来,然后扯着双腿使劲一拽,顿时 那位好汉一分为二,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恶来提着血淋淋的尸体哈哈大笑,伸出舌头舔了舔还在不住流淌的鲜血对大家吼道:“还有谁想痛快一下?爷爷成全他!” 众人都是心下骇然,见过杀人残酷的,却从来没见过这么没有人性的,眼见着刚才还在一起喝酒盟誓的兄弟转眼间分为两半,大家鲜血都顶到脑门了,一个个红着眼睛,恨不能将恶来这个魔鬼碎尸万段。 “哈哈哈”,恶来一阵狂笑,又有几名好汉在他手下失去了生命,他的脚下已经扔了好几具半身的尸体,身上也被鲜血染红,嘴上还留着那罪恶的铁证。伏魔教不停进攻,恶来就不停撕裂,原本漫香扑鼻的胭脂楼霎时血腥至极。 由于善使郑洵一直在冷眼旁观,无双也没有冒然行 动,伏蟾和飞熊却是按捺不住了,兄弟两个抓起各自的兵刃也杀向了恶来。恶来见又有人前来送死,又是一阵狂笑抓住了飞熊的两条胳膊,然后又是一声大吼:“死吧!” “你死吧!”一声熊号,“飞熊”洪无惧没有理睬恶来的狠毒招式,直接一头撞向了他的脑袋,旁边的“伏蟾”宁水兼趁此机会将自己的兵器分水刺直直地刺向恶来的心口。 “嗯?怎么回事?”说这句话的时候恶来已经在半空飞着,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才那奋力一撕竟然没有将对方劈成两半,反而被他撞飞了。他哪里知道,飞熊的力气一点也不比自己的小,之所以敢任由他这种招式继续,人家又岂会没有把握? 伏蟾也没有料到飞熊这一下竟然把丑汉给撞飞了,自己的分水刺没有刺到恶来,却直接秒杀了跟在善恶双使后面的一个官兵。随手又解决掉了几个敌人,伏蟾回过头去搀住正在晕乎乎大晃的飞熊,关切地问道:“老六,没事吧?” “比他强!”飞熊本来还晕乎着,被伏蟾这么一问却吗,没有了一丝不适,重重地拍了一下额头道:“奶奶的,跟我比力气,瞎了你的狗眼。” 没有了善恶双使,门口围上来的官兵哪里还是伏魔教徒的对手,不一会儿大家就从胭脂楼内杀了出来。此时,恶来正躺在地上捂着脑袋惨叫:“娘的,什么玩意?还有人比我有力气?我就不信了······哎,这下面怎么软乎乎的?” “你个憨货,还不给我起来?”一把将恶来推开,郑洵从地上爬起拍打这身上的泥土,心中一阵暗叹:真不该耍帅,没想到这个憨货竟然被人给撞飞了,害得本侯也这么狼狈。 伏魔教已经和官兵战在一处,无双和伏蟾、飞熊也从里面追了出来,郑洵和恶来拉好了阵势正要交手,突然街尾传来了一个清脆悦儿的声音:“妄徒,受死!” 却是:云梦山上战联盟,洛阳城中斗官兵。虽道因果源戾少,无有前遭岂太平? 未知来者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四回:经年不曾见 再会两军前 众人闻言大讶,纷纷向着街尾张望,这一望却是将众人的眼珠子就此定格,再也不能收回到眼眶里面去。只见这不速之客却是一群衣袂飘飘仿若仙子的美人儿,她们一个个冰肌玉肤、欺霜赛雪,身上所穿也都是一袭淡然素雅一尘不染的白衣。 “哇!”此时此刻,众人再没有别的语言,无论是佛魔教还是官兵都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惊叹,就连对女人不感冒的伏蟾、飞熊和恶来也都怔住了神仔细端详着,一向自以为貌倾天下以至于对美女只有嫉妒和鄙视没有欲望的郑洵也彻底惊呆了。 无双的美貌大家有目共睹,佳人谱在册的她在今天的战斗中她可以算称得上万叶之中一点红,是这场战斗最靓丽的风景线,但相处了这么久的佛魔教徒和专门找茬的官兵对此虽然倾慕却也没敢有太多的想法,更何况,她还是梦妖宫的宫主、鬼少独孤傲的娘子,一般人也不敢奢望什么。 这群女子的出现给他们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了,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是一群什么人,但她们给大家的第一印象却是修罗场上从天而降的天仙一般,这些女子一个个风采绝然不说,等距离近了大家还发现他们一个个还都年轻貌美、玉洁冰清,真个是一群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琼瑶美姬。 虽然是战场上,但姬无双一个人的美貌让大家耳目清明,再来一个就是大饱眼福了,现在这么一大群绝色佳人的到来无疑就是一种上天的恩赐,足以让这些刀头舔血的江湖豪客和沙场战士憧憬到牡丹花下死的意境。 花下死,没错,这些花儿就是来送他们上路的。就在大家还没从惊艳的状态下回复过来的时候,他们所憧憬的一切就变成了现实。 剑贯胸背,血染白衣,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们心目中的天仙就开始了屠杀,不一会儿她们就由外围杀到了胭脂楼门前。在她们的身后,是一条血路,血路两旁是那已经命丧花下两排仍在络绎不绝倒下的官兵。 “婉真姐姐。”看着一群原本一尘不染的美女们此刻身上都浸染了鲜血,无双有些诧异,又激动非常,她急忙迎到当先一名女子的面前道:“你们怎么来了?” 虽然适才经过了一番战斗,但那张绝美的脸上依然写满了恬静,婉真收剑抱拳,对无双淡淡一笑,道:“无双妹妹妹妹来得,偏偏姐姐我来不得么?玉雪山庄与梦妖宫虽然都远离中原,但我们同为江湖中人,更同为名家根骨,大敌来犯又有谁能坐视不理呢?” 玉雪山庄,远在天山之上,和孤芳教一样,此庄之内也都是一些年轻靓丽的女子,庄主婉真更是佳人谱在册的美人,“婉真仙袂玉雪纷”说的便是她。婉真少年时期也曾蒙闲云若水授艺,后来虽然远离中原创建了玉雪山庄,经过些许年的发展早已是武林大派了。 上官凤的丧事婉真却是没有参加,那时的她也没有闲暇来到中原,只好让自己的徒儿冷氏三姐妹代表自己来到了云梦山幽月宫。等姐妹三个回到天山之后,婉真也了解到了中原武林的许多情况,再经过一番仔细的打探,一向敏感的她料到江湖马上就会再起波澜,于是便令三姐妹守山,自己则带着玉雪山庄的一部分弟子来到了洛阳城。 婉真的到来有点出乎无双的意料,她料到了婉真会有所行动,但绝没有料到她竟然会亲自带人前来,要知道,婉真自从走出中原后就再也没有下山一步,她不像自己,自己的梦妖宫虽然在关外,但和洛阳却是常有来往的,洛阳有恙及时赶过来并不吃力,雨雪山庄却是真正的要长途跋涉并且违背婉真当初的誓言。 虽然意外,但无双还是兴奋非常的。两位美女掌门最后一次见面都已经时隔多年了,这次相见,她们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初在一起学艺的时候,回忆起了两位一厢情愿拜认的师尊音容,回忆起了那四位个性鲜明的师兄师姐。一时间,杀气浓浓的战场竟然被她们当成了两个人的同学聚会。 “老郑,咱们好像被无视了。”两位美女掌门在哪里绵绵依依,一旁的恶来看得有点郁闷。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哈喇子,他转头看向郑洵道:“这仗还打不打了?” “嗯。”老郑没有回答恶来的话,只是痴痴迷迷地看着两位美女,眼睛从这个身上移到那个身上,一会儿又从那边移到这边,生怕少看了一眼似得。 “他娘的,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没出息了!”恶来狠狠地骂了一句,眼睛也不由自主转向了无双和婉真,嘴里喃喃道:“不过,她们长得还真是挺好看的,待会打起来俺还真不忍心将她们撕了。” 主帅如此,手下的官兵自然早已经失魂落魄了,伏魔教徒也都看得痴痴地的,有人的鼻血也顺着鼻孔流了下来。大家都忙着看美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任务似乎已经格式化了。 众人正在神魂颠倒,突然又是一个悦儿的声音传来:“哼,一群臭男人,早知道你们办不成什么大事。” 闻言细看,只见两条娇俏的身影从天而降,却又是两个绝色美女。参展双方的大老爷们看清了来者的相貌,一时间感慨万千,几乎要对天膜拜:老天爷太疼人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仙子们一个个都给打下凡尘了? 众人看美女的兴致愈发高昂,郑洵却不得不收起了色心,几乎可以媲美几位“仙子”的他面上一红,对着从房顶上飘下的两位美女说道:“婷婷,楚楚,你们来了?” “呦,我的温侯哎,姐们哪敢不下来呢?”婷婷楚楚一左一右抚摸着郑洵的脸颊,戏谑道:“再不来,恐怕咱们的温侯都找不到北了吧?我说怎么自己打头阵让姐们在后面盯着呢?感情我们姐妹俩温侯已经看腻了,要找点新鲜的是吧?” “去去去,瞎捣乱。”郑洵面上一红,将婷婷楚楚推开,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对无双和婉真说道:“我等奉皇上旨意前来平乱,希望你们能够束手就擒,否则莫怪本侯对佳人无礼了。” 周围的观众无论是官兵还是伏魔教徒都是一声长叹,这个郑洵实在太煞风景了,大家正看到兴头上他偏偏来这么一句,你说你倒什么乱呢?身边有两位美女左拥右抱不是挺好吗,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扫大家的兴,真是太可恨了。 无双和婉真也终于结束了情话,面对郑洵的挑战她们相视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善使既然这么说我们也没什么好争辩的,既然善使想要扫平武林异己势力,胭脂楼也是我们要全力守护的,那么大家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无礼?”郑洵还没说话,婷婷楚楚又缠到了他身上,用一种可以秒杀众生的媚态说道:“温侯真是好能耐啊,现在知道无礼了?怎么和姐们在一起时就打不起精神来呢?” 郑洵彻底对这两个女人失去了忍耐,两军阵前出自己的洋相不说,竟然还把那种事情堂而皇之公诸于众,这叫他堂堂温侯以后在朝堂还呦嗬威望,让他在江湖还怎样立足?当下恼羞不堪,直接甩开两人就冲了出去。 郑洵的目标是对方的首领无双和婉真,但没等他来到近前早已有人蹿到了他的前面。原来,就在郑洵身形移动的时候,婷婷楚楚也随即闪身前往,两位美女的速度比郑洵要快上一步,便在他之前与无双和婉真交上了手。 “温侯,您老人家身体娇贵,佳人就教给我们照顾吧。”婷婷楚楚说着,已经将各自的兵刃——长鞭抽了出来挥向无双和婉真。 无双和婉真仗剑相迎,一时间四条娇俏的身影战作一团,两条长鞭、两柄宝剑在几位美人手中变幻多姿,场面异常精彩。无双和婉真都一派掌门,又都是师从闲云若水,是以虽然婷婷楚楚武功不俗却也在她们手下打得难过非常,之所以没有尽快落败,靠的还是与生俱来的同胞姐妹略胜同门姐妹之间的默 契和配合。 众人还要围观打酱油,郑洵却是没有再给他们机会,看看对方阵营里似乎就飞熊和伏蟾武功较高,他便挺起方天画戟向他们刺去。 眼见画戟来到,伏蟾急忙擎起分水刺抵挡,飞熊则端起手中碗口粗细的木棍扫向了正恶狗扑食而来的恶来。两两对决,四个男人也打在一处,不同于旁边四位美人厮杀时仍持有的幽雅与美艳,他们的战斗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韵,或者是疯韵。 疯,都够疯,郑洵一边打一边气得牙根痒痒,暗叹自己怎么就和这么三个货站在了一起,一点都没有风度,一点都没有意境,所有的招式都是只顾着拼命完全考虑不到美观,更可气的是鼻子里还时不时能问道那一股夹杂着三个人不同香型的汗味。 他们在疯打,郑洵感觉自己是要被气疯了,他心底安安立誓,以后再有这样的活自己坚决不接了,再这样下去自己那姣美的容颜都要被他们给熏坏了······对了,还有恶来那混蛋,以后让他滚得离自己远一点,平常没发觉怎么样,现在遇到了这么一对敌人他自己也将全身的毛孔打开了似得,真受不了他。 “杀!”主将已动,观众们也没了借口再看热闹,当下官兵和伏魔教徒、玉雪山庄少女交上了手。两军对垒,胭脂楼守卫者的武功要比这些官兵高上许多,战斗一开始就出现了一面倒的情况,官兵死伤惨重,一片片的人群倒下,活着的也瞬间失去了战意,只是一边抵挡一边后撤。 高层们还在胭脂楼前决斗,官兵却不知不觉已被逼到了城门附近,冰清玉洁的玉雪山庄的少女们和身世离奇的伏魔教教众们越战越勇,一个个奋勇争先将幸存的敌人消灭掉干净。敌人已经没有了,大家都有点欣慰,原本素不相识的人们不禁相视一笑。 突然一阵凉风吹过,大家猛然间感到了一种不安,看着空旷的官道和紧闭的城门,他们心底陡然升起了一丝凉意。 却是:匆匆一别经年,再会只为同源。腹中千语却难言,未知斯世同眠。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五回:无良洛阳纵 群英性命送 沉重的城门慢慢推开,那吱吱嘎嘎的噪声让大家难受地不得了,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一种惊恐,那是对一种未知力量的恐惧,他们很希望早一点看到城门外边到底有什么,同时又非常不希望那扇门打开。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扇门一旦打开,大家所面临的可能就是此生最可怕的东西。 吱吱嘎嘎的声音还在继续,似乎成心要折磨这些焦虑不安的人们,而这些等待的人们从大门渐渐打开的缝隙中也觑到了越来越沉重的危险气息。他们开始缓缓后退,虽然他们并不想这么做,但天生的警觉以及为了下一步的生路他们必须这么做。 大家分明感受到了城门外的杀气滚滚,他们也摒住了呼吸。期待着,僵持着,城门依旧在那里吱吱嘎嘎。蓦地,一丝寒光从缝隙里射了进来,这光芒,虽然只是白驹过隙,但足以让这些江湖中成名已久的英雄儿女丧胆失魂。 “快退!”一声大呼,却是刚才冲在队伍最前面的张横所发出的,此时的他已经惊恐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眼神中透露着从未有过的绝望。 一声大喊,所有的人开始往回奔,张横见状又是一声大呼:“别在官道上,大家分开跑,进胡同!” 只是,此时已经晚了,就在张横喊出后一句的时候,原本似乎老掉牙的城门突然“嘭”的一声分列两旁,随即大家看到了那期待已久的城门口那一股神秘杀气。这杀气,却原来是一队井然有序的骑兵,他们连人带马都罩着厚厚的盔甲,全身上下只露出马和人的四只眼睛手中,骑兵的手中还都紧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兵刃,有刀、有枪、有鞭,也有铜锤和画戟。 “无良骑!”看到了敌人的面目(虽然他们并没有露出什么面目),城内的豪杰佳人都骇然不已,他们似乎感觉得到,自己的脖子上已经有了那么一丝凉意。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一场普通的江湖决斗,八怪会竟然将这王牌给祭了出来。 无良骑!张横和王纵面色苍白,他们见机得早,急忙躲到了一处民宅,隔着窗户向外望,两个人都是一头冷汗,他们的牙齿在打架,他们眼睛中已经找不到一丝活人的情感,此时他们所思所想只有江湖中那一个可怕的传说。 无良骑原本不叫无良骑,他们也是朝廷的一支直属部队。部队的首领是温侯郑洵,那些年他带着恶来和手下这支部队还没有来到江湖,他们的职责原是守护边关抗击金兵,由于有着和金兵作战的丰富经验,温侯的部队也由原先的纯粹步兵渐渐发展成了骑步射面面俱全的精英部队。 由于温侯的御敌有术和将士的果敢勇猛,几番对垒金兵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后来金兵也学聪明了,他们开始化妆成中原人士慢慢渗入关内,在温侯后方进行骚扰。长期下来直接导致了后方的民心不定。 温侯无奈,由于敌我难辨,在几次战斗失利后他干脆坚壁清野,甚至到了后来见人就杀。就这样,关内的敌人被清扫干净了,老百姓也都背乡离井远离了那片土地,有不愿意离开的也成了温侯将士手下无辜的冤魂。 民怨太重,百姓苍生和江湖中人也将原本被称作善使的郑洵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遍,当然也有称赞的,毕竟他平定了边关。但无论如何,他的那支部队从此就被叫做了无良之师。皇帝抵不住朝野的压力,自那以后就将温侯从边关调了回来没再任命,那支部队却依然驻守在原地。 温侯郑洵后来在江湖拉了个帮会叫八怪会,大家心知肚明,但今天大家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竟然会为了江湖动用边防的军队。这帮家伙,看来已经将家国天下置于不管不顾的地步,专门发展自己的江湖势力了。 “令!”为首的无良骑冰冷的盔甲下吐出了一个冰冷的口令,顿时,所有的骑兵都整装待发。齐刷刷的动作,寒森森的兵刃,凛凛的杀气,在这些骑兵的作用下,整个洛阳城都经笼罩在了一个阴沉的气氛下,当空的烈阳似乎也没有了一丝生气。 “突!”又是一声令下,所有的骑兵开始进发了,他们的铁蹄践踏在洛阳这座古城的官道上,那沉重的马蹄声似乎将人们弱小的心灵已经踩碎。武林豪杰们面对着此等情形,饶是他们身经百战此时也没有了应付的能力。 奔跑,躲藏,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但,就算你轻功再好,两条肉腿又岂能跑得过那千里挑一甚至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实在跑不过、躲不及,大家也只能转身和这些铁甲骑兵以死相拼了,但就算你武功再高,面对着大队的铁家伙又能使上什么力气?更何况,这里豪杰,尤其是伏魔教的教众大多都已经惊魂失措了。 伏魔教众之所以加入伏魔教,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都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们都有着一个自己永远也无法击败的敌人,这个敌人,有可能是独孤朕以及他的盗家,有可能是紫云道长,有可能是陈氏官家,有可能是官府朝廷,有可能是龙玄英的三英堂,也有可能是当年的无良之师。 玉雪山庄的少女们大都是孤儿,她们都是当年婉真临走时在中原收留的无依无靠的可怜儿童,她们的家世背景已经难以考察,但很多孩子的心中仍然不会忘记自己家中那一段最为可怕的现实。对她们而言,那是噩梦,永远纠缠着自己的噩梦。 一个人,当他面临自己心目中最为强大的敌人的时候,往日那一段屈辱与恐惧便不自觉涌上心头,此时的这个人也就成了一个废人,因为他无法抹去那个人在自己心目中可怕的印象,哪怕是那个可怕的家伙现在有多么的不堪。 噩梦来了,再一次真实地展现在了他们面前,无论是伏魔教还是玉雪山庄,无论是断肠汉子还是惊魂少女,他们无一例外都被带回了自己内心深处最为恐怖的场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能力,甚至也没了逃跑的欲望,他们能做的,就是等死。他们一个个被无良铁马撞倒,一个个被碾成肉泥,在马蹄的践踏下他们没有留下自己人生中最后一丝声音,他们或许在想:就这么离去,或许也挺好,至少以后不会再受到那么多折磨了。 也有的人不甘就这么死去,他们在反抗,他们在与名扬天下的无良骑对抗,但是蚍蜉撼大树的力量却是非常渺小的。内力催动,豪杰挥掌迎敌;佳人傲立,三寸削铁如泥,在他们的努力下,也不时会有被内力震碎心肝或被宝剑连甲带人削为两段的无良骑士栽下马来。 只是,强悍而又浩荡的无良骑士他们又能杀得了几个?到了后来,被夹在骑流中间的他们甚至连挥手的空间也欠缺,最后只能在骑士多样化的兵器下选择各种死法,紧接着再在如潮的铁蹄下魂归夜台。 豪杰佳人们也有的见机得早,他们衡量了一下现状后明智地选择了躲避。马在地上,他们就往高处去,一个个轻功还不错的人儿离地而起,或在房顶,或在树桠,他们暂时躲过了成为肉泥的厄运。 但,他们似乎高兴的太早了些,就在刚刚落脚站稳的当头,不远的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排手执连弩的甲士,同样满身甲胄,同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同样的阴冷,也赐予了大家同样的噩梦。一连串的箭矢崩出,那些刚刚躲过甲马的可怜人儿再次滚落到了地面,饱受着铁蹄的蹂虐。 无良弩,亦非浪得虚名。 没有人再敢飞身向上,无良骑来回纵横了几番,官道上也没有了武林中人,寥寥无几幸存的人儿都正躲在角落里偷命。无良骑眼见没了对手,随着首领一声令下便纵马开出了洛阳城。 但幸存的人儿运气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就在无良骑驶出城门之后,又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随之而来,却又是一批阵形壮观的甲胄步兵。步兵来到城内开始了大肆的清剿,那些躲藏起来的豪杰佳人又不得不跳 出来与他们一决高下。 以死相拼,在兄弟姐妹已经化为肉泥的身体上。他们眼含热泪,满怀悲愤,一剑一棒挥洒着自己的情绪与信仰,也透支着自己的生命。步兵虽然也穿着甲胄,但他们的威力却比不得骑兵,而玉雪山庄的少女们也自幼都勤习武艺,对于剑阵也是颇有历练,再加上伏魔教徒的协助,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再继续太大的伤亡。 但,没有太大的伤亡,却并不表示他们的情形就比较乐观,敌人的数量很多,自己的力量很小,每当一个兄弟姐妹丧命于此,己方的能力都会大打折扣,而能够坚持到最后的,可能也不会逃脱被杀的命运。 洛阳城,已是血城。古都,已是鬼都。 却是:洛阳城好比阎罗殿,英雄佳人至此堰。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六回:怨子尸街前 玉女化尘烟 城门口的战斗惨烈无比,胭脂楼前冲天的杀声传来,无双、婉真等人心底猛地一惊,她们也着实没想到八怪会竟然祭出了无良之师这个王牌,这个传说中神秘的边关冷血部队今天到了此处,估计城门口的兄弟姐妹们难逃厄运了。 心下焦急,无双和婉真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剑合璧将婷婷楚楚逼开急忙向杀声传来的地方遁去,伏蟾和飞熊见姐姐要走,也不再与郑洵和恶来死战,随着她们一起去了。 刚走没多远,街旁的房顶上突然凭空降下一张长凳,一声巨响过后,大家只见得椅子上还躺着一个邋里邋遢的家伙正在酣睡。掉下来的这个人正是八怪会的天逸王二子,只见他四冷八叉捆在凳子上,呼噜打得震天响,仿佛周围的一切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平空掉下这么一个货,虽然看似在睡觉,却将无双她们的去路拦住了,无双见状不由分说便一剑刺了过去。没想到,这个看似睡死的家伙还挺灵敏,没等无双的剑来到跟前他又一个翻身连人带凳子一起躲开一步。 “是那个懒鬼。”婉真轻道,当下也不再犹豫,随着无双的剑势也贴了上去。同时应对两大高手的攻击,二子也有点吃不消了,此时的他也不敢大意,微微睁开蓬松的眼睛一声怪叫:“俩!” 刚说了一个俩字,无双的剑又到了跟前,二子急忙躲避,这一下却没有刚才那么幸运,婉真的宝剑早在背后等着他了。好个二子,身临险境仍然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虽然已经醒了,但他依然保持着蓬松的眼睛,依然打着瓮声瓮气的鼾声,哪怕是婉真那一剑刺入了他的后背他也半点机灵也欠奉。 “疼!”二子一声怪叫,躲开了无双随之而来的一剑,他分明感觉到后背有些湿漉漉的。我这是受伤了啊?二子心中琢磨着,震耳欲聋的鼾声也停止了,嘴上却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冲着房顶喊了一声:“花!” 花?什么花?大家不禁有些诧异,抬头看时,却见房顶又坠下一人,却是一个手拿碧玉宝杖、腰悬紫金葫芦的叫花子。一个乞丐竟然能拥有这两件价值不菲的宝贝,除了江湖中传说的食王花子还有哪个? “好!”二子依然只是一个字,但见到花子现身的他此刻又安静了许多,干脆闭上眼睛再次打起了呼噜。 “娘的,花什么花?儿子你这货就不会叫全名啊?”花子落在地上骂骂咧咧的,嘴里面喷着酒气,站在原地也摇摇晃晃的,一双醉眼也眯缝成了一条线,仔细寻找着儿子的位置,等看清了他正在地上睡觉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挥起碧玉宝杖便向二子砸了过去。 无双和婉真有些郁闷,这花子是来帮忙的还是捣乱的?怎么放着敌人不打偏偏去招惹自己人了?相互看了一眼,两位掌门索性不再搭理这两个二货,领着伏蟾和飞熊再向城门奔去。在他们身后,花子一杖过后趁二子躲闪不及已经将他连人带凳子一起抓了起来。 花子哈哈大笑:“你个懒鬼,他娘的就不能让老子舒舒服服喝两口?扫了老子的雅兴,花子我又岂能让你好受?” 二子被花子提着,他想挣脱,但苦于没有花子的力气大,挣扎了几下只得放弃了。既然逃不脱,二子干脆就享受起了这飞翔的感觉,闭上眼睛,呼噜声再次大作。 后面赶来的郑洵、恶来和婷婷楚楚见状气愤不已,这两个极品,平常没正行也就罢了,现在临敌之际竟然也这么胡来,当下婷婷楚楚不由得娇怒道:“食王,逸王,你们在干什么?” “睡。”二子应声道。婷婷楚楚的责斥并没有打扰他的清梦,回了一个睡字果真又开始睡了起来。不过这次他却没睡那么安稳了,花子听到婷婷楚楚的声音猛然惊醒,原来自己今天也是有任务在身的?回转过来的他责任心顿增,将手中高举的物什随手一扔便向城门边追了过去。 花子随手一丢,二子的屁股却遭了殃,身下的凳子摔成了碎片,有几条木屑甚至还插到了二子那娇嫩的臀部。二子眼泪都疼出来了,心中大骂着花子不地道,嘴里却依然不肯多赏一个字,噙着眼泪他委屈道:“娘。” “活该!”周围几人鄙视了一眼,没再理他,都随着花子追赶无双她们去了,只留下可怜的二子兀自在那儿跳着脚抚慰屁股,同时在心底暗骂着这一群不厚道的战友,只不过腹中的万语千言到了嘴边他却只说习惯地说出了一个字:“靠!” 无双和婉真她们来到城门,瞬间都心碎了,此刻的官道触目所见都是一片鲜红,方才还气贯长虹的痴男玉女们此刻竟然都化为了一滩血水,连具全尸都鲜有留下。远处还有些许顽强拼搏的豪杰、少女见到两位掌门来到,都是惨然一笑,但大都旋即被无良卒乱刃分尸,只留下几道腥红在空中曼舞。 “孩子!”一声凄婉悲凉的呼唤来自婉真,此时的她已经被泪水浸染,将宝剑立拄在地上,一向刚强的仙子瞬间瘫软,一只玉手轻轻抚摸着地下那一张依稀可以辨认的熟悉的容颜,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心仿佛正在被千万把锥子狠狠戳着,真个是肝肠寸断。 这些孩子,可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啊,她们一个个国色天香、冰清玉洁,正处于花季芳龄的她们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江湖经验,她们都是一群至真至善可爱烂漫的少女,现在,现在她们竟然遭此厄运,她们竟然在这花城古都香消玉殒,那如花的容颜竟然就此溘然,那娇弱的身躯竟然就此折残,那绕梁天音竟然就此成为绝唱。 师父的错!婉真突然好恨自己,她恨自己如此残忍,恨自己亲手将这群自己最疼爱的孩子送入幽冥,她恨自己居然没有能力保护她们一生一世,她很自己,她更恨这群凶残的敌人。 “姐姐。”轻轻地拍了拍婉真耸动的肩膀,无双也是泪如雨下,身后的飞熊、伏蟾也都屈膝跪在了这炼狱之侧。 眼前这些人是婉真的亲人,又何尝不是他们的袍泽,这段时间和那些伏魔教的江湖豪杰朝夕相处,她非常了解这帮平日里郁郁寡言的男人们内心的痛苦,她也知道了这群人内心深处的那一份火热。那一副侠骨柔肠、忠肝义胆。 他们是一群断肠客,也是一群复仇者,他们隐姓埋名多少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铲平时间妖邪、诛灭人间至恶,他们憧憬着、努力着,并不惜为此埋没终生、孤独一世,现在,他们一展身手的机会来了,但他们却遭遇了世上最为可怕的恶魔使者。 他们是伟大的,他们又是弱小的,伟大的他们敢于为了自己的信仰、自己的目标奋斗终身、尝尽一切苦难,但渺小的他们在面对这些盔甲机器时却又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无助,他们为了一个梦想,向一个庞大的势力发动了进攻,但他们却被这势力绞成了碎片。 “呀!”婉真仰天长啸,烈烈狂风迎面而来,将那一袭白衣荡起,风中的她衣袂飘飘宛若琼瑶,只是这位仙子却再也不是一个善良的天女,凤目赤红的她已经蜕变为了一位身怀巨仇的罗刹。 玉足轻点,婉真潇逸的身形瞬间射向了远处犹自疯狂杀戮的无良卒,在他们中间,尚有几位苦苦支撑的玉女、豪杰。婉真去了,无双也如影随形,三尺寒锋也再次动了嗜血之念,在她们杀意旺盛的同时,飞熊和伏蟾也抡着各自的兵刃杀向了那些无良的嗜血机器。 青锋三尺,已被仇恨浸染; 豪情千丈,早被仇恨淹没; 管你是什么九霄玉皇, 怕你是什么十殿阎罗; 神挡杀神, 佛挡杀佛; 莫道我无情冷血, 休问我枉杀许多; 君不见,我五内痛彻析崩寸断, 君不见,我心中燃尽无穷盛火; 此时,我涂炭百毒; 此时,我超度万恶; 看,素衣若仙,却是天降神女净世; 听,洞穿撕裂,却是宝刃剜心庖骼; 杀当杀之人,报通天之恨; 斩当斩之畜,灭痛心之祸; 亲人泯,我还在; 对立者,莫可活。 顾我双目早婆娑, 良言金玉莫再说。 我本善良, 我已成魔。 却是:两雄悲愤杀魍魉,双姝泣血斩阎罗。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七回:熊蟾悲壮号 双娇艳容销 城门口的杀戮疯狂着。无良卒满身甲胄,但终究都是铁铸的,无双和婉真的三尺青锋虽说比不上神器谱上的绝世神兵,却也是万里挑一削铁如泥的宝剑,仗着宝剑的锋利,她们每一剑斩去都会有一个全身甲胄的无良卒横尸当街、甲解命丧。 伏蟾肿大的眼泡下一双水灵灵的小眼睛此时也已赤红,双手舞动分水刺,专门寻找无良卒的要害地方,尤其是头盔和甲胄的连接处,这是为数不多的漏洞之一,又是人的咽喉所在,伏蟾的兵器没有姐姐的那么锋利,便拼命向这他们这里招呼,一时间被他刺穿咽喉的无良卒也不在少数。 飞熊挥舞着小树一般的木棍,使上吃奶的力气挥发着各个人的霸气。无良卒虽然满身甲胄,但那也只能勉强应付刀剑之类的利器,碰上了飞熊这种靠力气进攻的高手他们可是占不了太大便宜了。 在无双和婉真的宝剑斩盔碎甲下,在飞熊的挥、捣、撞砸各种最原始的招式下,在伏蟾精确的一刺穿喉下,无良卒面对几近成魔的他们也不仅骇然。无良卒都是杀人机器,但是面对这四个疯狂的复仇者,久经沙场几乎百战百胜的他们也体会到了一种末日的气息。 一个个无良卒在眼前倒下,追上来的郑洵他们却是没有上前帮忙。婷婷楚楚跃跃欲试,恶来也摩拳擦掌想要上去大干一番,郑洵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漠然地看向战场,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 “老郑,兄弟们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损失,你为什么不叫我们上去帮忙?”恶来很气愤,他几次冲上前去都被郑洵又给拉了回来,他实在不能理解,无良卒一向是郑洵挚爱的部众,怎么现在他竟然如此淡定地看着他们牺牲无动于衷。 “又不是我让他们来的。”郑洵看着官道上那些早已经辨别不出尸首原样的江湖儿女们,长叹了一口气,眼中杀气顿盛,紧紧握着手中的方天画戟,他说道:“除了咱们,竟然还有人可以指使他们,看来无良之师早已非我等所能够一手掌控的了。” “殿下这不也是在帮我们吗?”恶来不服,明明是自家兄弟前来援助自己,这个老郑怎么就不通情理,反而要怪罪人家呢? “帮我们?哼!”郑洵冷哼了一声,蹲下身子查看着地面的残骸,眼中隐隐泛着泪花,他道:“我们几人虽然好杀,但还不至于如此残忍吧?想当年镇守边关,哪怕是对待金兵我们也会留他们一个全尸,可是现在······” 恶来无言以对,他是一直跟随着郑洵的,虽然对郑洵他也偶尔会持反对态度,但他知道自己永远都只能听从郑洵的指示。这,不仅仅因为恶来本就是郑洵的家臣,更重要的,恶来自己也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他也明白郑洵所做的一切都会比自己考虑的更为长远。 婷婷楚楚也没再做声,刚才她们一直希望将所有的武林中人一网打尽,可到了这儿看到这种情况,她们也默然了,她们也没有想到,这支曾经朝夕相处的部队竟然不知不觉变得如此残暴如此无情。 “无良在此,边关危矣。”花子喝了口酒,浊目遥望着远方的天空,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叹息。身为王爷,花子虽然没有正行,但身为老朱家的后人,他对国家大事还是比较关心的,此刻见到这一支原本应该镇守边疆防范夷狄的王牌之师竟然堂而皇之开进了洛阳古城荼毒同胞,他怆然了。 “靠!”身后的一声怒吼,不用回头大家也知道这是二子来了,除了他,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就这么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吧?二子来了,也没有了原本的困意,虽然眼睛依旧蓬松,但此时却精光肆盛,他关注着官道上哪一条尸径血溪,满口坏牙几乎咬碎。 “二子,你怎么做?花子跟你。”见到同为朱家后人的二子也来了,花子找到了依靠。郑洵等人虽说也都是侯爷郡主之类的,但终究不是坐江山的朱家嫡系,二子和花子虽然一向被人们视为异类,但他们却是正经的皇家贵胄。 “杀!”二子咬着牙,牙缝里祭出了一个冰冷的字眼。他的杀,此时矛头已经指向无良之师,而原本的敌人却成了他们眼中的同胞,他们现在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就是这支泯灭了任人性的机器。 儿子和花子正要跃出,婷婷楚楚却将他们拦下了。郑洵站起身来走到他们面前,毕恭毕敬地施了一礼口尊王爷道:“请王爷留步,万万使不得。” “为啥使不得?”本来还要上前助拳的恶来又叫了起来。恶来原本还念着当这帮人一直跟随自己想要帮他们一把,现在看大家都对他们的作为愤怒不已,顿时也想上前收拾一下这一帮已经不听话的家伙们。 “一边呆着去,你个憨货。”郑洵将恶来训斥到了一旁,然后又对二子和花子说道:“王爷应该知道,这普天之下,能够调动无良之师的,除了咱们兄弟之外还有哪个?” 二子和花子默然了,他们自然知道是谁才有这个能力调动这帮机器,他们也知道那个人调动这些机器的目的。对于那个人,他们不敢、也无意侵犯,既然无良之师已经来了,他们只能任由事情这样继续发展下去。 “唉!”二子长叹一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花子也非常颓废,似乎瞬间又苍老了许多,他叹道:“原本江湖中的争斗,咱们兄弟还想靠着自己的能力为他杀出一片天,可现在看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如此好笑,人家没把咱们当成菜不说,还将咱们昔日的部众训练成了一个荼毒百姓的妖魔。” 郑洵和婷婷楚楚也只好长叹,恶来在一旁看着也不敢再作声,他们原本是要将洛阳城的武林中人一举铲平,现在却是非常期望着婉真他们能够逃出生天,千万不要在这群恶魔手下丧了残生。 他们的愿望很好,只是想在这群恶魔的手中逃脱却是没有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婉真他们并不想逃。随从自己的人儿都已经化为了肉泥,自己又怎么再忍心独自离开?他们杀戮着、疯狂着、体力也在渐渐透支着。 “放!”随着一声号令,城墙上突然齐刷刷钻出来一牌弩手,正是王牌之师的另一支部众无良弩。 箭矢如雨,顿时混战的上空落下密密麻麻的弩箭,正奋战的四人措不及防,一时手脚忙乱。已经杀红眼的婉真正在铁甲中苦战,宝剑也渐已残缺,杀伤力也不如先前那般了,适逢箭雨落下,只顾着苦战无良卒的她没有抵挡的余地,一只箭矢携着风声射入了她的心口。 一剑斩断箭柄,婉真没有理会胸前淋漓的鲜血,她的眼中此刻只有敌人,只有面前的铁甲机器。她疯狂着、愤怒着斩杀一个又一个敌人,渐渐的感觉到有点力不从心,低头一看,胸前的鲜血已然泛黑。 “有毒!”婉真叫了一声,提醒无双他们注意防范箭矢,自己却眼前一片模糊,全身也都绵软下来。 “姐姐!”无双正执着满是缺口的宝剑一边抵挡箭矢一边杀戮无良卒,突然听到婉真的叫声不禁焦急万分,循声望去,只见姐姐手下的攻势已经绵软无力,几个无良卒也正举着兵器向她杀去。 无双见状,急忙去救援婉真,杀退了面前的敌人,她终于赶在对方的兵器落下来之前将婉真抱住,只是自己肩头也在同时中了一箭。 婉真吃力地睁着眼睛,看着面前才重逢不久的无双,轻轻地呢喃了一句:“妹妹,你还是那么傻。” 无双一只手抵挡着进攻一只手搂着婉真,她含泪点着头,笑道:“陪姐姐一起死,无双无憾。姐姐放心,今天我们走了,这群妖魔也不会长久的。” “姐!”婉真和无双相继中箭,飞熊和伏蟾都忍不住一声暴吼,双双向她们靠拢。伏蟾的分水刺此时已经变了形状,飞熊的木棍也早就成了一堆木屑,他们持着从敌人手里抢夺来的兵器向前 突出,身上不时会有伤口增添,但他们却仿若未觉。 四人终于相会,但婉真和无双却没有了再战的能力,飞熊和伏蟾也伤痕累累。飞熊、伏蟾兄弟挡在姐姐们前面提她们阻挡着敌人,防范着落下的箭矢,他们拼尽了自己所有的能力,但这一切却也只是徒劳的。 敌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真个是密不透风。圈内的婉真和无双粲然一笑,双双含泪,在兄弟的掩护下,她们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他们十分清楚,这机会也不过是自己兄弟拿命换来的而已。 一声悲号,伏蟾终于力竭,几柄长枪透心而过。伏蟾咬紧牙关奋力挥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刀,伴着一个盔甲内颅骨碎裂的声音,伏蟾心口的长枪也离体而出,鲜血直将面前的敌人覆盖,身后的婉真和无双也被兄弟的鲜血浸染。 伏蟾回头,满怀愧疚地看了一眼姐姐们,旋即浮肿的身躯轰然倒地。于此同时,飞熊那庞大的身影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临死前他也又杀死了一个看似坚不可摧的机器般的无良卒。 无双和婉真瘫软在地上看着伏蟾和飞熊相继悲壮,不无遗憾地相视一笑,然后,两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宝剑。 却是:悲壮英豪满腔恨,倾城佳人遗无痕。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八回:张王险无命 魔怪闹离崩 眼看着洛阳城最后四位武林中人相继战死,郑洵不误感叹,他觉得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可能并不像想想中的那么伟大,自己一生所信仰的那些东西经此一役似乎也脆弱得不堪一击,再次凝视着血城洛阳,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没有了敌人,无良卒立刻整顿队形,然后齐刷刷向郑洵他们这方向跑来,拳砸胸口山呼道:“将军!” “将军?”郑洵冷冷一笑:“我早已不是你们的将军了。” “将军,您······”队伍中走出一人向郑洵行礼,声音中充满着恭敬:“洛阳反贼已经肃清,请将军指示!” 郑洵却是没有理他,只是昂首看着天空。这天,依旧是哪呢蓝,只是这天空下的古城却已经成了一座孤城,一座血腥的孤城。他回忆着自己这些年的作为,回忆着当初和这帮无良卒的袍泽情义,又想了想今天的这一切,顿时,他怒火中绕,一张俊美的面容霎时狰狞无比:“滚!” 郑洵骂着滚,无良卒没有动,却将另外两个人惊得一跳。张横和王纵自城门打开的时候就躲进了民宅,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但他们终究只是一般平庸的江湖中人,他们虽说也坐到了一派之长的位置,但贪生怕死的本性却从来没有改变。 目睹血腥屠城的这一幕,张横王纵早已经失魂落魄了,瑟瑟发抖的他们原本打算等大家都离开之后再出来,但没想到郑洵的这一声怒吼却吓得他们一激灵,王纵更是失声叫了出来。 王纵一声叫不打紧,原本已经集结的无良卒瞬间将这栋民居给包围了,城墙上的无良弩也开始发射。张王二人在民居中蜷缩着、躲避着,此时的他们已经预知到了自己下一刻的惨烈场景,两人也开始了最后的诀别。 “住手!”郑洵喊了一声,众人却没有停下,直到当先那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无良之师才停止了对民居的蹂虐。 “将军,请指示!”当先那人抱剑拱手,仍然一副很恭敬的样子。 郑洵哈哈大笑,但无论是谁都听得出来他这笑声中的悲凉与沧桑。将军去矣,离开了边关的将军已经不能再号令当今的无良了,他们已经成为了另一个力量手中的王牌了,虽然他们念及旧情还叫自己将军,但这旧情却只能让郑洵感受到被侮辱。 “出来吧,再躲着就真的活不了了。”停住笑声,郑洵向民居内喊道:“我是八怪会善使郑洵,里面的朋友请出来吧,我用性命担保你们不死。” 等了半天,民居内没有一丝动静,郑洵又喊了几遍之后方才看见张横和王纵战战兢兢从民居出来了,他们两个相互搀扶着,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畏畏缩缩的,他们双股颤颤,走起路来也是歪歪斜斜,只看得郑洵一阵可怜。 郑洵和张横王纵也算得上是相识,由于他们都同属九大散教,纵横会又没有什么明显的家门势力,算是平庸的草根一代,郑洵也从没有将他们当作过敌人。当然,也不屑于把他们当敌人。 无良卒自打张王出来之后就虎视眈眈的,有几个人甚至还举起了兵器。郑洵早知道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武林中人的,当下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二人跟前将他们搀住。在他身后,婷婷楚楚和恶来、二子、花子也都跟了上来。 见到郑洵,张横和王纵“噗通”跪倒在地,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个劲地磕着头,他们泣不成声地央求着:“温侯,救命!” 花子和二子分别将纵横会的两位掌门搀了起来,郑洵瞧着他们懦弱的样子,心底不住感慨。要在往常,郑洵最见不得这么没骨气的家伙,两军阵前如果敌人拼命顽抗到底他或许还会放他一马,如果对方认输求饶他却是一定要让他丧命戟下的,但今天经历了洛阳城这一场荼毒,郑洵的内心也有了很大的变化,他非常理解这两个无能的掌门,也安安发誓一定要兑现自己的承诺,让他们安全离开洛阳城。 郑洵知道,这其实是比较困难的,他曾是无良之师的最高指挥,他理解这帮人的脾气,也知道他们会将一个死命令执行到底,死不悔改。从无良卒今日的作风看来,他们主要的目的就是杀光所有的武林中人,张王二人虽然在江湖中有名头没名望,但他们好歹也是一派掌门,他们更见识到了无良之师的残暴,那么他们也就没有了生存的权利。 果然,在二子和花子将二人搀起之后,无良卒一个个都有了动作,他们在找机会,他们想趁着八怪会不注意将这二人送上西天,但郑洵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紧密主注意着周围人的反应,郑洵对大家做了个指示。 二子和花子会意,全力守卫者张横和王纵开始撤退,恶来在他们后面恶狠狠的瞪着那些曾经的下属,婷婷楚楚也握紧了手中长鞭防范着无良卒的突然发难,郑洵自己则走在前面遮挡住弩箭射向他们的空间。 一行人缓慢游走着,刚才走出来的那个无良卒首领眼见这样难有机会,只好对郑洵说道:“将军,我等奉旨前来平乱,还望将军您别让属下为难。” “奉旨?”郑洵停住脚步,笑道:“别忘了,我们可也是奉旨前来平乱的。” “将军,您不能这么做。”首领无奈:“这样会有人说您包庇反贼,兄弟们恐怕也会对您不敬的。” “娘的!哪来那么多废话!”郑洵没有答话,恶来却是忍不住了,两步跑过去一把掐住首领的脖子吼道:“是不是老子们不在边关了,你们就他妈要造反呢?怎么?老子们求你赏个脸还都不行吗?是不是非要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你才甘心呢?啊?” 无良卒全身只有脖子这里容易拿捏,身为当时统领的恶来当然知道,这个二货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去掐人家脖子,直把首领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下,周围的无良卒都不乐意了,虽然你恶来是咱们当初的统领,但现在在我们执行任务时公然糟践我们老大可是不能容许的。于是乎,大家都抄起了兵器将恶来围了起来。 “怎么?想把老子也宰了吗?”见此情形,恶来放开了首领,对周围的无良卒瞪着牛眼训斥道:“那好啊,老子倒是要见识一下你们的厉害,不把我弄死算是你们都它妈的吃白饭的!” 无良卒等着首领的指示,郑洵等人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眼见一场大战就在眼前,首领却挥了挥手止住大家,然后又对恶来道歉道:“疯侯息怒,我都是您和温侯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又岂敢对您不敬。适才是属下无理,还望您和温侯将军多多包涵。” 说完,首领又示意无良卒给郑洵等人让开了一条路,让他们顺畅地走出去,城墙上的弩手也听命放松了警惕。 “这还差不多。”恶来犹自骂骂咧咧,肚子一人在后面慢吞吞走着。郑洵却是不敢怠慢,虽然现在是宁静了,但多耽误一会就多一分危险,为今之计还是早走为妙。 婷婷扬起手来访了一个烟花,却是和城外的无良王老奸、丑王马玩约定的暗号。看着城外也升腾的一朵烟花,婷婷楚楚和郑洵、二子、花子大喜,急忙向着城门奔去,恶来也不再对首领的祖宗进行一一问候转而问候城外吃闲饭的两个老怪了。 郑洵等人来到城门,老奸和马玩也赶到了,在大批官兵的护卫下,郑洵等人在无良卒和无良弩的注视下安然驶出了洛阳城。此时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身上,却没有注意得到有几位身着官兵服装的瘦弱青年顺势来到了城门里面。 这次的行动,八怪会本来预算让马玩和老奸在城外引领官兵接应,自己几人则到城内和高手一决高下。他们知道,此时的云梦山正是一场英雄会战,大多高手都到那里去了,洛阳的江湖地盘应该不会太难拿下。 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 没想到,他们背后那个人却并不仅仅是在让八怪会拥有洛阳堂口这么简单,他们也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将震慑边疆的无良之师转换为了个人势力。 “将军,为什么······”一位无良卒走到首领身边有些疑惑地问道,但首领阻止了他,盔甲下露出的那一双残暴却又怅然的眼睛看向远方,他说道:“毕竟是他们改变了我们······更重要的,他们还有用。” 属下点了点头退往一边,没有再说话。首领命令大家将死去的袍泽尸体汇拢在了一间民居里面,然后点燃了一把火。 火焰熊熊,浓烟滚滚,在火与烟的笼罩中,无良卒和无良弩迅速集结后也开出了洛阳城。他们这次来虽然是奉命行事,但边关还是不可以不管不问的,在此之前,无良骑已经完成任务先一步返回边疆了。 无良之师渐渐远去,烟火中的洛阳城城门也关闭了。城门里面,一位年轻的城门校尉惊异地看着后来偷偷潜入城里的一位官兵,只见那位官兵虽然兵卒打扮,却难以掩饰住那玲珑的曲线,风尘仆仆的面上也是难以掩饰的姣丽。 “啊,你,你是······”城门校尉却是曾经与潇逸和信才有着一面之缘的青龙,经易了半天,他终于失声叫了出来。 “切。”兵丁翻了翻白眼,平添了许多妩媚,只是一个大男人如此,在别人看来却是那么的别扭。长出了一口气,这兵丁对青龙说道:“他们估计还会回来,赶紧招呼弟兄们做好防御的准备。” “啊!还回来?”恶魔刚刚送走,竟然还要回来?大家忍不住惊恐地叫道。 却是:今日无能苟且生,来年豪情凌云生。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九回:天下难安宁 五骑洛阳城 无良之师会回来的,乔装打扮成为兵丁的独孤月之所以如此坚定地告诉大家,就是因为她知道那群人一定会和无良之师走碰头的。 就在洛阳城的战役惨烈无比进行的同时,一个丧葬车队缓缓地停在了离洛阳很远的路边,当先马车上跳下一人恭敬地垂手站在路边。他就是钱氏棺材铺的大掌柜钱里钻,下车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对面正有一群人策马奔腾而来。 钱掌柜的买卖之所以做的这么大,眼力界可定时错不了的,装孙子的功夫也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所以一般的富贵人家以及江湖中的大腕他是从来恭敬相待的,他从不管人家看得到自己与否,但自己的面子工程一定是要做到家的,因为,这些人才有可能是自己的顾客。 俗话说得好,顾客就是上帝,你对上帝不好,上帝会让你去见他的,而钱里钻的顾客也都是去见上帝的上帝,他更是不敢疏忽大意,搞不好一不留神自己就陪着上帝去见上帝了。 钱掌柜的避让使得大路显得很宽敞,迎面而来的人吗也得以顺利通过。钱掌柜低眉顺眼垂首在路旁,不敢抬头去看来的究竟是些什么人,他现在是有任务在身的,这个关头也不愿意再引起别人的注意。 马蹄声渐渐接近,钱掌柜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知道,在当前的情况下,稍微有一点差池,自己这一行人都有可能丧命于此。如今的天下,如今的江湖,每时每刻都充斥着危机,此时他只希望这群人赶紧离开,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但是,怕什么来什么,钱掌柜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随着一阵马匹的嘶鸣声,一队人马全部驻停在了他们旁边。钱掌柜的汗水开始争先恐后往外面跑了,他想象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暗示手下人做好预防万一的准备。 “爹!”一声惊异的叫声打破了钱掌柜的顾虑。抬起头看时,却见儿子穿穿正在马上看着自己,骑马的那位却是前一段时间到自己店里买棺材赏了自家爷俩大嘴巴子的鬼少独孤傲。再看其他的马上,侠少唐锐和戾少刘潇逸也都各自带着人,却都是国色天香的小美人儿,除却他们之外,还有两匹马上各自端坐着一位气宇轩昂的少年,看来也是大户人家子弟。 “唐少侠,独孤盗爷,刘少侠······”看到来的竟然是这么一群人,钱里钻的心情陡然放松,整个人也因为压力顿时有些绵软了。一个个招呼完毕,潇逸他们也都翻身下马,并将各自马上的穿穿、雾儿、徽婉也都抱了下来。 听到是潇逸来了,棺材里的素娥和雪狼、孤鹰也都推开棺盖爬了出来。双方濮一见面都是激动不已,潇逸向素娥和钱掌柜问了一下洛阳城的近况,得知现在的情形后三兄弟更是焦急万分。 原来,洛阳城这几日早就只允许武林人士进入不许他们出城了,而城内的百姓感觉得到一场大战即将爆发也自愿或者被强迫离开了生活了许多年的老家,钱掌柜也是看到事情危及才想到让素娥等人藏在棺中把他们送出城来。 本来这样做也是有风险的,如果被查出来私藏武林人士,那么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幸亏城门校尉青龙也有点可怜这些武林中人,有要出去的只要不表明身份倒也得过且过了。再加上钱里穿和他也算得上是旧相识,平常多多少少还给他一点好处,出城倒也没费多大功夫。 “只是无双姑娘他们怎么也不愿意跟我出来。”钱掌柜叹了口气,不由得回想起了刚出城的时候见到的那些被铁甲裹得严严实实的兵士们,内心升起了一丝无以言表的酸楚。 “无良之师!”听得钱掌柜说起铁甲兵士,朱由校、朱由检兄弟大惊失色:“他们怎么会在洛阳?” 无良之师?钱掌柜仔细翻阅着自己脑海里的记忆,突然一拍额头暗道:没错,就是无良之师,自己倒是听说过人们对这支部队的描述,只不过一时没有想到这一节,现在经过二人的提醒,仔细对照一下发现他们真的就是无良之师无疑。 “你们知道那些人?”知道了那些人的身份,钱掌柜很奇怪这两个年轻人怎么会说得那么决断,要知道,无良之师的威名对于很多江湖后生来说都是盲区的。 朱由检和朱由校正要回答,独孤傲却是焦急万分,他的表情很是渗人,被他瞪着眼睛看的钱掌柜情不自禁捂住了自己的腮帮子,心中暗道:今天我好像没说错话啊?怎么,又要打吗? 独孤傲却是没有动手,只是恶狠狠地望着钱掌柜说道:“你是说,双儿还在洛阳城,她没出来?” 钱掌柜捂着腮帮子消极啄米一样点着头:“是啊,我去请他们随我出城,但是无双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肯,只是让我将素娥姑娘接了出来。” 钱掌柜没有迎来那想象中的一巴掌,只见独孤傲听完之后就急忙翻身上马对大家说了一句:“你们先走,我要去洛阳一趟。” 大家都料到洛阳不会太平,但谁也没想到形势竟然如此严峻,眼见独孤傲就要上马,朱由校、朱由检兄弟急忙扯住缰绳劝阻独孤傲道:“独孤师叔,洛阳城现在去不得啊,无良之师的残暴绝不是大家所能想像得到的。” “松手!”独孤傲双目赤红地吼道。现在的独孤脾气已经好多了,和大家在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也都有了感情,是以他没有对朱氏兄弟做出什么伤害,要换做外人可能早就一鞭子抽了过去。 “小检,小校,别拦着他。”自从逃亡开始,潇逸也不再称呼这两个徒弟为皇孙殿下而改为亲切的昵称,一来大家都没有了拘束,二来也不至泄露他们的身份。 朱氏兄弟很听话,将缰绳松开以后又站立在了一旁。潇逸走过去轻轻安慰了他们一下说道:“你们和钱掌柜一起先离开此地,我和你们师叔一起去走一遭。” 朱氏兄弟还要说话,一旁的唐锐也上了马,对着大家做了个揖,他说道:“既是兄弟,自当同进退、共生死,鬼少和戾少都去了,我侠少唐锐又岂能坐视不管!” “老大,你就算了。”潇逸在马上淡淡道:“娥姐你们好久没见了,你们多待一回吧。再说,这群人还是需要保护的,咱们兄弟都走了,他们的危险你又置之不理吗?” 唐锐闻言看了一眼素娥,只见她也在深情地望着自己,想想这乍一见面两人还没有说过话,他的心中不禁也有点酸楚,正要开口,却听得素娥说道:“有情岂在天长,无双姐姐还在城内,你们还是先把她就救出来好了。” 唐锐闻言,眼眶有些湿润,却见素娥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们兄弟也一定要好好的,千万记得,我们在等着你们平安回来。” 桀骜三兄弟相互忘了一眼,目光中都透露着刚毅和坚定,坐在马上,他们手握马缰抱拳拱手向素娥以及所有人郑重说道:“一定!” 几人欲待催马,雾儿来到了潇逸马下,她仰望着马上的潇逸,一双素手轻轻地抚摸着马儿柔顺的鬃毛,如泣如诉地说道:“马儿,一定要平安带他回来。”潇逸一阵温暖,也伸手抚摸着雾儿的秀发,却是没有做声。 素娥和唐锐也在倾诉着离别,两人几次见面都是来去匆匆,虽然情义深重却是连说句情话的机会也没有,不由得霎时伤感。时至如此,素娥虽然对唐锐思念备至,却只说了一句“救出姐姐,平安回来”,唐锐也只是重重地点着头,坚定地答应着。 徽婉也来到了独孤马下。一路上,她都是由独孤负责照顾得,这几日的耳鬓厮磨让这个除了朱氏兄弟之外从未和正常男人接触过的少女对独孤钦羡不已,平日的闲聊中她也听说了无双的事情,现在看到这个大家口中的坏蛋这么重情义,心底对他的敬意更甚了。 “你去救无双姐姐 ,自己也要保重。”一句话说完,徽婉却发现自己竟然那么伤感。独孤对她点了点头,轻轻地说了句:“你也是。” 说完之后,独孤发现自己似乎也变了许多,现在的他仿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暴戾了,对身边的几个人甚至还经常犯贱地去讨好他们,这那还是堂堂鬼少的作为,独孤暗叹着,心底却也在自我辩解:其实这样,也蛮不错的。 朱氏兄弟和钱氏父子也分别和三兄弟到了别,雪狼和孤鹰却是默默地走到了主事兄弟乘坐的马匹旁边用一种义无反顾的语气说道:“要去洛阳,也算上我们兄弟。” 桀骜三兄弟看着他们,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他们知道,就算是自己阻止也没用,既然素娥已经出城,他们一定会再赶到城内和姐姐相会的。潇逸他们只是有点不放心留下来的这些人,他们虽然已经出了城,但其中连一个能够保护大家的高手都没了,朱氏兄弟虽然会点武功,但那半吊子功夫又岂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正在这时,突然前方硝烟弥漫、沙尘滚滚,钱掌柜等人大惊失色,潇逸他们却是安下心来了。唤过朱由校安排了几句,见他理解后,潇逸一挥马鞭便向洛阳城进发,唐锐几人见到前方的沙尘后也是会意一笑,随后紧随潇逸而去。 几匹骏马渐行渐远,终于消失不见,钱掌柜等人正目送着他们离开,突然一声浑圆的佛号在耳畔响起,直将众人耳膜震得嗡嗡作响——“无量佛!” 却是:无情方才残花容,无良即刻逢煞星。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回:打虎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 “无量佛”的招牌口号响起,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高僧智丈到了。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一阵黑风席卷着地上的沙尘落叶霎时来到了近前。 “高僧,留步,我们在这儿呢。”眼见黑风就要掠过,朱由校急忙高声呼喊。 “嗯?在这儿呢?”黑风紧急刹车,周围卷起的尘土落叶犹自射出去好远,随后扑扑簌簌落了下来。高僧站立在黑风的风源处茫然地看着周围,嘴里兀自叨咕着:“不是有人说话吗?人呢?怎么都看不见了?” 一群人哭笑不得,你闹这么大动静,厚重的灰尘阻隔着,就算是站个对脸又有谁能看得到对方?不过大家想骂高僧却也只能在心里骂,如果张嘴的话,那可就是占到大便宜了,那样没吃饭的朋友酒客一品尝到夹杂着高僧体香的尘土大餐了。 等到一切恢复宁静,原本衣着光鲜的众人此时都已变成了一个个泥娃娃。这下,大家在没有什么孤顾忌的,一个个扑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对高僧骂骂咧咧的。 高僧很是郁闷:为什么每次我一出现都会招来一通臭骂呢?但诚实善良的他看着大家投射来一双双愤怒的小火苗,也只好放弃了询问与争辩的权利,只是憨笑着给大家赔不是。 大家骂也骂够了,朱由检便向素娥和钱掌柜介绍了一下高僧。素娥二人听到高僧竟然几次三番帮助他们脱离困境,一时间对他的敬意陡增,便和钱掌柜一起向高僧表达着谢意。 高僧智丈是风里雨里都见过的主,早已宠辱不惊了,看到两人对自己这么客气,随便招了招手哈哈笑道:“无量佛!都是些小事情,不用再提了。那个,两位施主,你们可曾带着干粮来了?” “干粮?”素娥和钱掌柜有些费解,有人一见面就要干粮的吗? “是啊,贫僧这一路饥饿非常,中途也没有找到什么吃的,早就忍受不了了。”高僧笑道:“要不然就凭贫僧这两条腿,又怎么会落在他们这些骑马的后面呢?诶,怎么人少了?他们几个呢?” 钱掌柜看高僧也实在饿得厉害,便从棺材里拿出了一些吃的给他。高僧一边吃,众人又将事情给说了一下,等他吃完了,大家也磨得口干舌燥了,钱掌柜在一旁直叹息:这货是什么肚子啊,一顿吃的竟然顶我三天。 “嗯,吃了个半饱。”高僧摸了摸肚皮,又迷茫地看着众人道:“对了,刚才你们说的什么来着?” 他这一句,又惹得一阵白眼,众人气不过,这次连素娥和钱掌柜也开始埋汰其他了,朱由校、朱由检、穿穿师兄弟三人甚至将他按倒在地狠狠地捶了一顿,一边捶一边教给他说保护大家的任务。 高僧有愧不敢还手,只能默默地忍受着三人的拳脚攻击,嘴里面还要跟着他们说自己应当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等到他们打得累了躬在一旁大喘粗气的时候,高僧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对着洛阳城方向嘟囔了一句:“打架也不叫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还说?”素娥和钱掌柜彻底服了这个家伙,雾儿和徽婉也举起了拳头。 高僧见状急忙闭上了嘴,问了一下大家接下来的去处,大家一致认定要不然还是去幽月宫吧,毕竟现在所有人都在那里,虽然哪里也是一样的混乱,但他们都是武林中人,最起码的江湖道义应该还是会讲的。 高僧对此没有异议,他还给大家吃了一个定心丸——师父慧广现在应该也正赶往幽月宫。至此,大家再也没有耽搁,让女人们都钻进了棺材,男人就在外面驾着马车守卫着,高僧则是一如既往仗着两只大脚疾驰,不落马后。 适逢乱世,哪里都不得太平。潇逸几人去了洛阳,哪里注定是一场厮杀,素娥他们这一路上却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好在有着高僧的庇护和朱氏兄弟二百五的功夫罩着,大家才得以平安到达幽月宫。 值得一提的是,在半路他们和江湖中九大散教之一的纵横会交上了手。 前文书说过,纵横会本来有四位掌门:张横、王纵、李东、赵西。张横和王纵现在正在洛阳城中,他们已经在那里带了很长时间了,李东和赵西则是带着会中兄弟们四处游荡觅食,偶尔抢劫个落单客商之类的。 估计他们是抢花眼了,要不然就是饿疯了,高僧护送着棺材的车队从他们暂居的小山头经过的时候,这帮二货竟然打起了他们的主意,这还真真是不可思议了。 最早的时候江湖中为盗着亦有章法,其中抢劫就有明文规定:白事不抢,出家人不抢,老人小孩不抢。只不过,在抢劫事业日益发展的今天,在抢劫工作者成倍增长的乱世,一些基层成员开始模糊了老一辈工作者的教诲,他们开始无视那些规定,无视那些条条框框,他们只有一个信条:怎么痛快怎么来。 虽然,那些条条框框,那些规矩都是为他们着想的。 李东、赵西带队的抢劫团伙看上了棺材车队,高僧他们自然不愿意。高僧是喜欢打架的,面对着成群结队黑压压的强盗冲了过来,他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就挥着拳头迎了上去。这一下,还没有来到车队跟前的强盗们开始郁闷了:这到底是谁劫谁啊?怎么他比我们还要兴奋? 强盗的忧郁,更加激起了高僧的斗志,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只大拳头的挥舞已经撂倒了一大片纵横会成员。其他人箭矢不妙,急忙亮出兵器恶狠狠地——逃跑了,直急的山上两个文人打扮的掌门跳着脚大骂。 看着敌人渐渐远去,高僧顾及到山下的众人没有追去。等他回到车队旁,钱掌柜等着那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无钦羡地赞道:“高僧果然好功夫!” “无量佛!这算个啥!”高僧混不在意地客气着,眼睛却左右寻摸着,找了半天没有收获,只好又向钱掌柜问道:“无量佛!施主,还有吃的吗?” “啊?又饿了?”钱掌柜的脸唰地一下变了颜色:“高僧啊,咱可不能这么吃,这一路上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个买东西的地方,你把大家的干粮都吃了,咱们可都要饿肚子了。” “无量佛!”高僧满不在乎:“本来不饿的,打了一会儿肚子就抗议了,贫僧也知道粮食珍贵,但这吃不饱可是活动不开啊!” 钱掌柜无奈,只好又将干粮拿出一些给高僧吃了,自己则让大家准备好继续赶路。众人应着,正要前行却发现强盗们又下来了。 高僧吃着干粮察觉到敌人的再一次进攻,急忙三口两口将东西全部咽了下去,随即又挥着拳头跑上山去。这次,强盗们却是没有那么鲁莽了,或许是山上的掌门给他们定下了计策,他们下山后只有一队人员缠着高僧打游击,其他人则向车队迂回过去。 高僧打的不亦乐乎,却忘了山下的窘迫,朱由校的呼唤他也置若罔闻。朱由校眼见敌人已经来到近前,无奈之下只好和兄弟朱由检一起擎起长剑与敌人厮杀起来;钱氏父子虽然武功不济但好歹也是江湖中混的,一点皮毛还是懂得,眼看着人家打虎亲兄弟,自己二人也开始了上阵父子兵;掌柜的都动手了,他雇佣的那些略知拳脚的马夫也只好随手抓起了一些东西跟强盗硬抗了起来。 纵横会人数是不少,但终究是良莠不齐,整体素质还有待提高,这也是他们之所以势力占到了九大散教而名望却是低得可怜的重要原因。在朱氏兄弟、钱氏父子以及马夫们的抵抗下,原以为大获全胜的纵横会竟然白白折了许多人手在朱氏兄弟剑下,而他们唯一的收获就是在对方身上留了几道伤口而已。 从没伤过人的朱氏兄弟今天开了杀戒,浑身站满了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时至如今,他们终于体会到了潇逸几人将自己保送出来的艰难,对师父和他的两位兄弟的 敬意也顿时升华了。 钱氏父子和马夫们也都挂了一点小彩,不过也无大碍,只是如果再坚持太长时间的话他们也受不了。眼看着如果长期耗下去局势就会越来越危及,钱掌柜不禁有些着急,甚至开始大骂那个不务正业的智丈大和尚:智障,真他妈智障! “嗵”! “嗵”! 两声闷响过后,一直骂个不停的钱掌柜马上闭上了嘴,继而便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讶,周围的纵横会成员也都停止了打斗,都以一副骇然的表情看着地上。 地上,是两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 高僧站在山坡上哈哈大笑:“送给你们了,看着处置。” 两位“文人”被摔在地上,半天才幽幽醒转,等他们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两柄冰凉的宝剑已经贴在了脖子上。滴滴鲜血从剑上滑落,文人打扮的张衡和王纵惊恐不已,急忙又是作揖又是磕头满嘴说着胡话求饶。 “饶你不得!”朱由检摸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将长剑举了起来做斩首的动作。 “不可。”朱由校急忙拦住,用手托着兄弟的胳膊,他说道:“他们也不容易,如果有一点办法他们应该也不会去抢劫棺椁车队的。” “对对对,我们真的不容易······”李东、赵西磕头如捣蒜:“还请两位小爷饶过我们吧。” 朱由检犹自不放,朱由校轻叹了一声,攥着兄弟的胳膊却不敢松开,只是回过头来对他们说道:“还不快走!” 李东、赵西闻言,如获大赦,急忙连滚带爬逃离了此地。朱由检看着他们离去犹自愤愤不平,恨恨的扔掉宝剑,他对朱由校喊道:“大哥,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朱由校遥望着远方,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异样的凄迷,转过身去,只留给了背后的朱由检一句话:“五弟,天下的坏人你是杀不尽的,想获得成功,不能只靠杀,还得懂得驭人。” 却是:皇孙孺子开杀戒,三尺龙泉无情血。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1回:风云纵无良 首领剑下亡 击退了纵横会抢劫的棺椁车队继续前行,一路上有高僧和朱氏兄弟的护送倒也没再出什么大事,只不过朱由校和朱由检两兄弟彼此间却似乎有了一层隔阂。这层隔阂,是从小到大朝夕相处的他们从来没有过的。 去往幽月宫的车队一路无话,回洛阳城的几位兄弟也没怎么聊过,他们只自顾自地策马奔腾,只希望早一步赶到洛阳城。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潇逸勒住了马缰,随着一阵骏马的嘶鸣,其他人也都驻马细察,他们发现,就在前方的官道上,阵阵烟尘卷起铺天盖地,声势身为浩大。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沉重而又齐整的马队行进声音。 “无良之师?”翻身下马,独孤傲傲然而立,眼神中的愤怒和不屑凝为一体。 “应该是。”唐锐也下得马来,暮霭出鞘,严阵以待。 “倒要看看,谁更无良!”潇逸也翻身下马,随意拨弄着鸣蝉剑,似乎不以为意。 “操他姥姥!”雪狼和孤鹰双双站立,恨恨地骂了一句。 骑兵大队越来越近,大家也终于看清楚这原来真的就是一群被盔甲包裹着的机械战士。顿时,大家心底陡然生气一丝凉意:这么一支正规部队进城,城内一盘散沙似得武林中人岂能抵挡得住?现在,他们已经出出城了,是不是也意味着······ 大家不敢想,也不愿意往下想,但事实摆在面前却由得他们不想。眼前的这支部队实在是太骇人了,他们周身上下包裹马匹在内几乎没有可攻击之处,所有的破绽也只是在那咽喉以及镂空的两只眼睛那里。 敌人越来越近,潇逸他们也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种敌人太凶悍了,大队还没来到跟前,其杀气早已迎面而来,直将众人冲击得心神不宁。好在,包括雪狼和孤鹰在内的这几个兄弟都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性格,越是强悍的敌人他们越是要见识一下。 不是要对付武林中人吗?来呀!小爷就是!有种的就来取小爷的性命,没能耐就少他娘的在这里装逼,看小爷等一下不杀得你们哭爹喊娘、欲死不能。 “禁!”眼见来到了近前,当先的一名铁甲首领污染抬起手来喊了一声。霎时,只听得一阵盔甲相撞的金属声音过后,一切又恢复平静,所有的铁甲兵士傲然坐在马上,手执兵刃威风凛凛,天地似乎也在为之变色。 “嚯,挺齐整!”独孤傲将秋水祭出,冷笑了一声,随即又淬了一口痰。 “切,绣花枕头。”潇逸面上不屑一顾,手中的鸣蝉却是攥得更紧了。 “大家小心。”唐锐轻声说了一句,也做好了随时拼杀的准备。 “娘的,拼了!”雪狼和孤鹰对视一眼,感受到彼此内心的骇然,他们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潇逸等人全力防范着对方的进攻,无良骑也在审视着面前的五人,在他们印象中,似乎还从来没有过人敢于如此正面和自己对垒。无良骑的名头不是白来的,在边关的时候,哪怕是金兵听到了无良骑的名头也要退避三舍,今天怎么就会有这么单薄的几个人挡在自己面前? 真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无良骑首领有点疑惑,眼前这几个人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岁,怎么就能坦然应对自己如此声势浩大的阵容?到底是他们无知还是真的过于自负?首领解释不清楚,他也懒得再去分析,现在他只想着国内近解决掉面前的阻碍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边关。 “突!”无良骑首领发起了进攻的号令。 “突你妹!”没等无良骑出动,独孤已是箭一般射了出去。紧接着,潇逸、唐锐、雪狼、孤鹰也都擎起兵刃杀向敌阵。 无良骑措不及防。他们以往的战斗都是以强悍的冲击力作为保障,然后借着刀枪不入的盔甲和厚重无比的践踏能力将敌人撞翻、踩碎,没想到现在遇到的这班人竟然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杀进阵中,这使得他们的优势霎时化为无形,只能靠着自身能力和袍泽的协助、再仗着浑身的盔甲防护来和他们决战了。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的优势并算不上优势。首先,他们只是战士,虽然两军阵前交锋的时候杀伤力无穷,但真个单兵作战的能力却未必及得上一个一般的武林高手;再加上潇逸等人的身形又都比较灵活,他们的机动性以及袍泽之间的配合能力也大打折扣;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这几个人所使用的兵器原来都是个中极品,自己引以为傲的盔甲在他们的剑下竟然如同一块豆腐一般就被轻易剖开。 无良骑接二连三栽于马下,他们的金戈铁马也在鸣蝉、暮霭、秋水的锋刃中碎为几节,整个官道上刹那间满是丢弃的盔甲、马匹和尸首。无良骑首领见状,知道今天遇到了对手,急忙号令大家闲扯一步,然后再整顿队形突击。 杀得兴起的潇逸、独孤和雪狼、孤鹰并没有注意到首领以及大多数无良骑的这一动作,他们只是在奋力搏杀着身边的敌人,看着他们一个个落马,一个个身首离异,几位少年也杀红了眼睛。 唐锐却是发现了这一异动。本来唐锐就一边厮杀一边紧密防范着周围的敌人是否对兄弟不利,现在看到他们渐渐集结顿时感到不妙,当下一声大吼道:“老二,老三,三弟,四弟,千万不要让他们集合!” 老二、老三,这是唐锐对潇逸和独孤的称呼,大家兄弟这么久了也习惯了这么叫;三弟、四弟却是唐锐在呼唤雪狼和孤鹰,由于他们在梦妖宫就是这个排名,大家经过那一段时间的接触也都这么叫了。 四人猛然醒悟,各自撂倒了身旁的敌人后却发现敌人的队伍渐已成型。一马当先的无良骑首领似乎也有些欣喜,缓缓举起的右手也开始微微颤抖。看着首领抬手,其他已经入队的无良骑也都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所有的一切,就在首领那一句话。首领自己也是激动非常,一只手举起之后终于发出了号令:“啊!” 蓄势待发的无良骑顿时不知所措,他们听到过“突”、“禁”、“令”等各种号令,但这“啊”却是从来没听过,这个号令是做什么动作用的啊?大家纷纷向首领投去异样的目光,却又都惊异地发现首领已经捂着眼睛滚落马下,嘴里面又兀自连交了几声:“啊!” “啊,啊什么啊!”将没有及时归队的无良骑尽数斩杀,潇逸等人也都诧异地看向无良骑首领,很疑惑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叫了一声。 这一看,却让他们更加吃惊,原来那个已经在地上翻滚的首领捂着双眼的手指缝里,正有两枚绿滢滢的短剑插着。 “这是?”潇逸和独孤都疑惑不已,从大家相识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现过谁会搞这种飞机,怎么就不知不觉给人家好好的首领眼珠上插了两根写楔子了呢? 唐锐憨憨一笑,对两位兄弟的疑惑做了一个无言的解释。看到他们犹自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唐锐不得已开了尊口道:“难道你们忘了老大我是姓什么的了吗?” 潇逸和独孤恍然大悟,这个唐锐,兄弟在一起时总是以为他只是侠家的后人,李凡的传人,却将他们老唐家这一重要事实给忽略了。看来,就算是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你也未必了解的那么全面。 二人走到唐锐面前,一左一右踹了他一脚,各自冷笑了一声说道:“老大,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们的?从实招来!” 唐锐苦笑:“有你们这两个货在身边,还能有什么秘密?” 潇逸和独孤还要追问,却听得无良骑一阵鼓噪,原来首领在地上挣扎了这么半天,现在身体已经蜷缩成了一团不再动弹了,只见他双手已经离开了面部,脸上的盔甲已经被鲜血浸染。那血,却不是平常的赤红,而是一种乌黑,骇 人的乌黑。 “剑上有毒!”无良骑群龙无首,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着。 “唐门暗器,没有毒还算什么暗器!”独孤冷笑了一声,紧紧搂住了身边的唐锐。 “去。”唐锐被他搂着有点不自在,将他推开之后和兄弟解释着:“本来我是从来不愿意用暗器的,但今天事情紧急······” “行了,老大,兄弟了解。”看唐锐似乎有点愧疚,潇逸急忙打断他道:“非常时期用非常之法,老大你这次做的没错,错就错在不该瞒兄弟那么久。” “瞒你们?”听潇逸这么说,唐锐释怀了,随后翻了翻白眼,他说道:“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姓唐。” “切!”潇逸和独孤对唐锐嗤之以鼻,心底却是一阵温暖。 无良骑见识到了几人的厉害,首领也被干掉了,其中可能身份比较高的几位无良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突然放弃了再次进攻,转身策马向去路驶去。 “大哥,二哥,三哥,追吗?”看着他们掉头,雪狼和孤鹰来到跟前向三人问道。 桀骜三少望着无良骑的背影,叹了口气道:“不了,先到洛阳城要紧。” 雪狼和孤鹰点了点头,各人都唤过马匹翻身上马,临行前又都回望了一眼无良骑的背影,每个人心中都在琢磨:“这帮人迟早还是武林的祸患,有朝一日一定要将他们斩草除根。” 却是:莫道侠少只凡人,古来暗器出唐门。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2回:少年疯狂多 雪仇易修罗 杀退了无良骑,潇逸等人的心情得到了些许的放松,他们也很意外竟然这么容易就将传说中的无良骑击败了,他们也没有想到唐锐在关键时刻竟然会来上这么一手。但无论如何,他们是胜了。 无良骑的溃败并不足以让大家完全放松,因为他们并不知道现如今的洛阳城是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无良骑之所以开出洛阳城的真正原因,他们只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赶往那里,尽快和城内的亲人团聚。 策马狂奔,这一次大家却没有上一次那么沉闷。大家对于唐锐的暗器了解过后转而有询问起了雪狼和孤鹰,因为他们发现在刚才的战斗中,虽然雪狼和孤鹰都没有锋利无比的宝剑作为兵刃,但他们干掉的敌人却一点不比大家少。 应着呼啸的风声,雪狼和孤鹰将他们的功夫套路断断续续给大家说了一遍,桀骜三少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兄弟在拼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两人身在何方,竟然是那么一回事,不由得向他们表示了十分的谢意。 原来,雪狼和孤鹰由于兵器的锋利程度与那些绝世宝剑相比根本不入流,他们就发挥了自身的特长—— 雪狼身体还算是比较灵活,眼睛也比较凌厉,他看到这些无良骑虽然貌似无懈可击,但细心的他却找到了除了眼睛、咽喉之外的另一个法门,那就是无良骑的马匹腹部。原来无良骑连人带马都是盔甲,唯独马腹部留有一道缝隙,雪狼就充分利用了这一点,在拼杀的时候就一头钻进马下擎起手中的狼牙弯刀将马匹开膛剖腹。 马死了,马上的人也就没有了优势,但凡有无良骑被摔下马之后,不用雪狼动手,桀骜三少就已经将他们斩为两截了。雪狼变就趁着第一个马匹摔倒的瞬间迅速再钻进下一匹马下,然后又是一匹马死,一个人死。 孤鹰也有着敏锐的目光,另外他的轻功很好,这就让他在乱骑之中得以来回周旋,可谓是闪转腾挪于乱军之中而不伤。不但不伤,他还经常会利用自己那一双鹰目及时寻找到可以下手的目标。 每当一个无良骑在抵挡其他既然或是勒马回头的时候,孤鹰的机会也就到了。他的武器是一把钩镰刀,这就成就了死在他手下的无良骑必定是脑袋和身体离异的后果。每当有人略略抬起头颅,孤鹰的钩镰刀就会毫不客气地激将他的脑袋勾落马下,然后孤鹰再从这一匹战马上跃上下一匹战马,再收割下一个生命。 一行人边说边风驰电掣,不多时已经看到了燃烧中的洛阳城和烟雾下的洛阳城墙,也看到了刚刚出城的无良卒和无良弩。 行进中的无良之师也察觉到了前方的异动,他们迅速做好了防范准备,前面的无良卒开始摆好阵型迎敌,后面的无良弩已经开始发射弩箭射住阵脚不让潇逸等人近前。 弩箭如雨,潇逸一行急忙勒马防卫。无良卒见潇逸等人已经不能近前,也开始步步逼近,随着无良卒的逼近,无良弩也开始慢慢向前移动。一时间,潇逸等人竟然只能后退躲避弩箭的袭击。 “娘的,他们的箭是不花钱的是吗?”感受着弩箭的压力,雪狼和孤鹰又开始骂骂咧咧。他们和潇逸等人已经非常熟悉了,再加上刚才的生死交情,是以在他们面前也不再避讳,有什么脏话都是脱口而出。 “老大,怎么办?”独孤恨得牙根痒痒,对方老是这样逼近,虽然短期对自己构不成伤害,但自己一行想要进洛阳城却是难上加难了。 唐锐也在沉吟,潇逸和他都看得出来,面前这一帮无良卒和无良弩看来并没有太大的战意,他们似乎也想着尽快离开此地,但似乎他们又特别忌讳自己等人,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比较稳定的打法。 “飞鹰!”潇逸突然抬起头惊叫了一声。 “嗯?”孤鹰正在骂骂咧咧,突然听到潇逸缴叫飞鹰,急忙应道:“二哥,什么事?” “不,没叫你。”潇逸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向天空看。 天空中,一只苍鹰正在振翅翱翔,它所去的方向,却是刚才无良骑离开的道路。孤鹰等人看着,没明白出个所以然来,唐锐却是恍然大悟,望着天上的苍鹰,他向潇逸问道:“老二是说,他们是靠这东西来传递情报的?” 潇逸点头道:“应该是,要不然敌人不会这么慎重。” “靠,原来是这东西!”孤鹰指着苍鹰跳着脚大骂:“奶奶的,干些什么不好,偏偏给人家当奸细,你个混蛋,把我们鹰字辈的人都丢光了。” “老四,这和你有关系吗?”几个人的剖诧异地看着恼怒不堪的孤鹰,他们很是费解,孤鹰这是怎么了,和一只禽兽较起劲来了?好歹也是你剽窃人家的名字好不好? 被大家这么关注,孤鹰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憨憨一笑,他对着苍鹰远去的方向恨恨地骂了两句,转过身来又向大家询问道:“那老这样也不是办法呀?我们得想办法进去才行。” “没有弩手就好办了。”潇逸和唐锐异口同声。 “这不废话!”独孤斜眼瞥着二人,“你们有办法干掉弩手?” 潇逸和唐锐也默然了,他们知道,敌人的进攻如此井井有条,自己想要干掉弩手必须要先经过无良卒,而无良卒又在弩手的保护之下,想要破敌谈何容易!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慢慢耗了,看谁先撑不住劲谁先退兵——潇逸和唐锐也只能这样打算了。 几人正一筹莫展,突然弩箭的攻势开始变得杂乱无章。诧异之下大家极目眺望,原来无良弩的阵营已经大乱,他们后方现在竟然在进行着一场大乱斗。 “怎么,窝里反了?”独孤见状惊喜不已,撂下一句话就提着秋水杀奔过去。 “不是,是守城官兵。”潇逸说着,也冲了上去。 唐锐和孤鹰、雪狼向着城门望去,只见城楼上已经垂下来几条绳子,有不少官兵模样的人员正提着兵器从上面下来,而下面的战场,早就有许多官兵和无良弩战在一处。 没有绝世宝剑的武林中人、没有极高修为的江湖豪客在面对无良卒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难以下口的感觉,他们也很难在无良卒强悍的攻击力下幸存,但他们收拾无良弩却不会那么吃力。一来他们是在后方突然袭击,二来弩手们平常练得也都是远程攻击,对这近身搏斗的战役他们还是比较欠缺的,是以在这些看似官兵的打击下,无良弩再难整顿阵形帮助无良卒抵挡潇逸等人。 这就是最佳时机!潇逸、独孤、唐锐、孤鹰、雪狼先后趁乱杀向了无良卒。无良卒早就经过飞鹰传信得到了消息,他们知道潇逸等人的兵器不是自己的盔甲所能抵挡的,干脆就结成阵势边打边退,没多大功夫就和无良弩集合到了一起。 “斩无良”五人组不依不饶,敌人越退他们杀得越疯狂,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已经满是敌人的鲜血,顾瑛和雪狼自己也略略受了点小伤,但这一点小伤完全阻止不了他们杀敌的信心,只会激励他们去杀更多的敌人。 五人组身后已经横尸遍野,在城内风光无限被视作魔鬼使者的无良之师此时仿若待宰的羔羊,他们绝望了,他们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战胜这几个疯子的。于是,大批的无良卒在混到无良弩阵营和官兵装扮的人厮杀一阵之后便向城楼上喊话让他们开城门。 无良卒退缩了,他们想要退回城里自保。但,洛阳岂是你想来,想来就能来?当初你说要离开,是否想到现在?城楼上,城门校尉青龙赤红着双目望着城下犹自趾高气扬的无良卒,他声嘶力地骂道:“你们这群禽兽,我要替全城的冤魂诛灭你们!我要让你们永远无法离开此地,要让你们就葬身在此,让你们没日没夜遭受着城里所有冤魂的惩罚!你们,死吧!” 紧接着,在 青龙的一声令下,城楼上开始投下擂木滚石,站在城下的无良卒、无良弩措手不及,很多人当场便被砸了个盔扁甲碎、脑浆四溢,而那些下城的官兵此时大都已经战死,幸存的一些人也在一个身材玲珑的官兵带领下迎到了五人组身边。 五人组还在大肆杀戮,此时的他们已经杀红了眼,尤其是在青龙那一句“全城的冤魂”喊出之后,他们心底那最后一丝希冀也被击了个粉碎。 洛阳完了,洛阳的英雄们完了,在洛阳的亲人自然也不可能幸免······畜生,你们不好好守卫边关,偏偏到这儿来造什么孽?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东西,既然你们找死,那就永远不用回去了! 两面夹击,无良卒和无良弩被擂木滚石和绝世神兵杀得丧胆失魂,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一向是被别人所惊惧的,今天这种感觉也轮到他们享受了。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许多无良卒们同时一声悲号,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个声音。 无良卒越来越少,有许多人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但包括唐锐在内的五人组却依旧没有放过他们,对于这一帮无情的铁兽,不把他们杀光斩尽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怎么对得起全城的冤魂! 斩杀无良之师的两班人马汇集到了一起,濮一见面,已经处于癫狂状态的五人组见到当先一名官兵不由得都是一怔:“是你?” 却是:得民心者得江山,失民心者失天下。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3回:断肠祭英雄 悲恸洛阳城 官兵闻言嫣然一笑,顿时整个战场平添了许多美感。只见她柳眉凤目、曼姿轻腰,一柄宝剑在手中挥舞,不时将无良卒人头斩落,原本的粗布官衣上也已满是鲜血,真个是玉面夺命使者。 “月儿见过唐大哥,见过刘二哥,见过雪狼、孤鹰两位哥哥。”将身边的敌人杀退,官兵打扮的独孤月抱剑施礼,与五人组一一打过招呼,却唯独将独孤傲遗漏了。 潇逸四人急忙还礼,独孤傲却依然是那副盛气凌云的样子,轻轻瞟了独孤月一眼,他冷哼道:“城楼上的人是你安排的?” 独孤傲虽然言语桀骜,但却远没有以往的敌意了。独孤月向城楼望了一眼,却是没有说话,再跟几位打了声招呼,她又手执情丝宝剑杀向已经幸存无多的无良卒。 独孤傲原本对独孤月的态度已经缓和,现在看清了她手中的宝剑,面色重又倨傲起来。却见那柄情思在敌群中左突右斩,若有若无的柔丝将一个个无良骑牢牢锁住,虽然绵软,但那些被锁住的无无良卒竟然不能挣脱,只能等着一张惊恐的眼睛任由情思的下一势将之从咽喉处剖开。 唐锐和潇逸也是一惊。他们早就听说过情思宝剑,但一直不曾得见,今天见独孤月竟然将它使得如此精彩也不得不暗地叫好,但顾及到独孤傲与独孤月的关系并不是太好,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好也提着剑重新杀入敌阵。 他们都去了,雪狼和孤鹰也不甘落后,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绝世宝剑,但仗着这一身修为倒也在处于上风的情况下越杀越勇。独孤傲见到大家都已经再一次投入战斗,自己也不好交情,大喝一声也携着秋水前去了。 此时的无良卒虽然尚未失其士气,但总体能量以及已经不是这帮手执宝刃的少年高手的对手了,现在的他们似乎已经只能引颈待戮。他们向来都是视别人生命为草芥,个个都是冷血动物,每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但现在当自己面临着被屠杀的时候他们才明白过来什么是恐惧,什么是遗憾。 人世间的东西我们还没享受够呢!无良卒一个个暗自长叹,想想自己在边关的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了些,但生活却是过得有滋有味的,朝廷对他们的放肆行为也不管不问,他们想抢谁、想杀谁都是自己说了算的,他们看到别人有什么好东西也从来都是毫无悬念地搞到自己手中;有仗打的时候痛快杀人,没仗打的时候娇纵放肆,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写照,也是其他正规和不正规的不对对他们垂涎艳羡的地方。 但,这一切都将结束了。他们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在一个错误的地点和一帮错误的敌人会了面,这也就决定了他们这次出门,也是惟一一次出远门,将再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再也回不去自己驻守了那么多年的边关要塞。 是军人,就守好军人的本分吧,为什么要来搀和这些武林中的繁杂琐碎呢?如果自己还在边疆,无论自己做下什么孽障,无论自己有多么的遭人恨,最起码朝廷高层和黎民百姓还会肯定自己抗金有功,不会与自己过于计较。就算他们计较,身在边关有着强大的背景自己也无所畏惧。 只是,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既然已经脱离了本职工作,既然已经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那么在这不应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的无良卒即使被杀那也只能是白死了。毕竟,在洛阳城造下的那么大的孽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洗脱的。 身边曾经一起保家卫国、一起为非作歹的兄弟袍泽一个个倒下,无良卒们彻底死了心。回头看看,为自己殿后的无良弩也没有几个还是站着的了,而第一批出城的无良骑现在应该也早已经远去了吧?不过,就算他们不走远,应该也不会再折回来救自己了。 无良之师这一次出动的虽然只是一支偏师,但分兵两处的无良之师留守在边关的势力却是大大减弱了他们的战斗力。洛阳城的惨败,在大家的意料之外,本来打算凯旋而归的他们没有想到这一节,但事已至此,领会到五人组厉害的无良骑为了大局照相也只能挥兵返回,毕竟实力能保住一点是一点,如果非要重情义来援救无良卒的话,他们担心自己恐怕也回不去几个人了。 曾经被誉为恶魔传说的无良卒今天遇上了真正的恶魔,在五人组,不,六人组的照顾下,他们印证了青龙那句话:永远留在洛阳。 战斗结束,无良卒、无良弩这两支无良之师的王牌彻底烟消云散在了这一座他们刚刚打造成功的鬼都城门外。眼见敌人已经被荡清,青龙下令开了城门,他带着所有守城的城门吏卒打扫着战场,将那些无情的铁甲机器汇拢在一起,大家忍不住又恨恨地各自向他们的尸首泄愤。 城门一开,潇逸几人急忙奔到城内,他们急切地想要知道,这城里到底已经成了什么样子;他们非常想看到自己的亲人还在那里能者自己······虽然,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但他们还是怀着最后一丝期望发疯了一般进城寻找。 只是,当他们第一眼看到城内的景象的时候就再难控住得住了。望着满地的残骸尸首,望着那河流一般的鲜血,几位铁血汉子再也坚持不住,一个个虎目含泪寻找着哪怕一丁点儿有关亲人的线索。 地上的尸首已经难以辨认,有很多的尸首甚至已经华化为肉泥。几个人强力忍受着腹内的波涛汹涌和内心的悲恸仇恨小心翼翼行走在这尸山血海之上,生怕打扰到任何一个已经长眠的故人。 “原本是伏魔教的兄弟在城内,后来玉雪山庄的婉真掌门带着天山的少女们也来了。”陪着大家伤心着,独孤月向他们说着自己知道的和从青龙那里听到的一切:“这些长剑便是天山少女的兵器,这些木棍原来都是伏魔教兄弟的招魂幡。” “伏魔教,玉雪山庄。”潇逸默默念着并向这些逝去的人儿表达着自己的悲恸与不安。这些人,原本都不应该死在这里的,一切都怪自己,都怪自己不计后果闯下了这么大的祸,以至于这些无辜的人们一个个都无比凄惨地葬身在这里。 “啊!”潇逸跪倒在地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一掌直打的他嘴角鲜血直流。独孤月见状急忙将他扶住劝慰道:“刘二哥也不用过于自责,这场灾难原本就是无可避免的,朝廷对江湖早就虎视眈眈,他们只是在寻求一个适当的时机罢了。” 自古以来官匪不两立,潇逸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朝廷寻求的这一个机会竟是自己创造的,他有如何能够没有良心的这么轻易原谅自己? 跪在地上可乐几个头,潇逸在独孤月的搀扶下蹒跚着站起,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将手中的鸣蝉再一次紧紧握住,满口银牙咬的嘎嘎作响,他暗自立誓:今生今世,无论如何自己也一定会为这写无辜的人们报仇,一定会将那些惨无人性的家伙悉数诛灭。 感受着潇逸的怒意,独孤月浑身冰凉。虽然潇逸针对的是那支无良之师,但在他身边近距离感受到这一种杀气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感觉舒服的。 “双儿!”独孤傲的一声悲号打乱了沉重而又悲痛的气氛,大家急忙都向着他所在的方向奔去。来到近前,只见姬无双和一位美丽的女子相拥着躺在一起,无双的肩头中了一箭,那位女子的心口也中了一箭,箭头所在的部位还都凝结着墨黑色的血液,在她们旁边,依稀可以辨认的伏蟾和飞熊的尸首也分成了几段。 “双儿!”独孤傲一把将无双抱起,面面相贴,他再也止不住自己内心的伤痛,气凄厉的哭号声在洛阳上空回荡着,是那么的痛彻心肝,让人柔肠尽碎。 “姐!老五!老六!”雪狼和孤鹰跪倒在地,未曾开口已是泪流满面。潇逸和唐锐、独孤月也拄剑单膝跪倒向无双、婉真、伏蟾、飞熊以及在洛阳城战死的 所有亲人表达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情感。 已经易为鬼都的洛阳城笼罩在众人悲痛的氛围之中,天空中偶然经过的飞鸟也不忍停留,它们也不愿意看到这伤心的一幕,他们也怕自己会忍受不住沉浸在这悲痛欲绝的情愫之中。 斯人,已逝。 此情,何堪! 却是:匆匆一别成永终,从此天人难再同。恨我无有回天力,难教故人复重生。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4回:坟前齐盟誓 路上话来日 独孤傲与无双的婚事本是一场巧合,他们在一起也没有待了多长时间,但独孤傲却因此改变了许多,这些改变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在潇逸和唐锐看来他却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不过,他们大家都不曾料到,在今后的岁月里,独孤傲因为无双将会改变的更加彻底——虽然这对别人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 独孤傲从小在地宫长大,他印象中的亲人也就娘亲和上官凤、林紫凤两个姨娘,只是她们几人有的已经离开了人世,有的一别之后再难觅到踪迹,唯一能够寻找得到的林姨娘也只是偶尔见一下面聊一下家常。 独孤傲从来都是孤独的,直到无双的出现。从刚开始纯粹的迷恋美色,再到后来不知不觉的相爱,独孤傲感觉到自己有找到了亲人。和无双在一起,他总能找到另一番快乐的滋味,他的孤独人生从此也丰富多彩。他感觉,自己也是个有家的人了。 谁又能够想到,只是短短几天的别离,再见面时已经天人永隔。独孤傲伤心欲绝、悔恨交加。在将无双和婉真、飞熊、伏蟾安葬的时候他都几次三番想要暴走去找无良之师再进行一次决战。 众人尽力阻拦着他,但无论是潇逸还是雪狼或者孤鹰,甚至连唐锐和独孤月都在心底攒着一股冲天怒火,他们也想马上就将这帮畜生消灭干净,但估计到目前的局势和洛阳城的后事又都生生止住了,他们也只有任由那一种撕心裂肺在自己体内剜绞。 雪狼和孤鹰都是无双一手带大的,雪狼更是无双的亲弟弟,他们的悲恸不言而喻,但面对独孤傲这个痴情的姐夫,他们也只能将泪水揉进肚子里,继而去安慰这个虽然结识不久但早已心灵相通的亲人。 婉真的到来让潇逸很是意外。他听娘亲听说过这个算得上是自己师叔的世外仙子,他也知道这是一个从来不愿意涉足中原武林的一派掌门,但虽然同根同祖,潇逸却没料到她竟然会亲自率领玉雪山庄的姐妹们来洛阳城帮自己料理身后的麻烦。 “师叔,您的大恩大德,潇逸永世不忘;此等血海深仇,潇逸定当让敌人付出更高的代价!”潇逸心底默默地念着,曾经的戾少再一次回归了他的元神。江湖中,自此又有了两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屠客。 唐锐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潇逸和独孤的再一次转变,只是现在的他也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劝阻两位兄弟却已非易事。或许,在唐锐的内心深处,他也不想去劝他们这一次了吧?或许他只是期望这两个人千万不要因此魔性大发进而成为武林的祸害才好。 夜已深了,洛阳城的官道上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尸体已经被独孤月带来的“官兵”和守城的官兵安排下葬了,街上的血迹也已经清扫干净,现在的洛阳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是城内外的火光以及人们悲恸的心情却使得天上的一弯幽月也不忍相见,时不时的躲在云彩后面啜泣。 城内的火光是无良卒燃烧的民居,虽然青龙带人进行了扑救,但也只是控制住了火势不让它继续扩大,想要完全熄灭还得等它烧完。 城外的火光却是出城的那些无良骑和无良弩们的尸体所燃烧的。青龙他们还算慈悲,并没有再对死者做出更大的不忿,干脆偿了他们的心愿,让他们和城里已经死在婉真她们剑下的无良之师享受到了同样的待遇。 无良之师的尸体都将被烧成一团灰,江湖儿女们的尸首却是难以辨认。潇逸几人和青龙他们一起整理着这些守卫洛阳所牺牲的痴男玉女,尽量将他们的尸首合在一处,然后大家又挖了两个巨大的坟墓分别将他们安葬。 巨大的坟茔前,所有的人都飘飘下拜,对这些英雄儿女表达了他们最真崇高的敬意。他们原本都是一群素不相识的路人,但洛阳城、洛阳之战将他们牢牢拴在了一起,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拥有着这么多忠肝义胆的亲人,原来他们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为自己守护。 一路好走!你们不会白白牺牲的。你们走了,剩下的事情就教给我们来做,我们在你们的坟前铭誓:天地可鉴,日月昭昭,那些丧尽天良如此狠毒的敌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们一定会拿他们的人头来祭奠你们! 擦干眼泪,众人相顾无言,回望着空荡荡的洛阳城,他们内心再次升腾出一种悲凉。曾几何时,这是一座多么繁华的古城,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这里的江湖儿女击剑踏歌,现如今却成了一座空城,一座鬼都······ 天色渐已放明,潇逸几人随便收拾了一下,向亡人沉重地告了别。他们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云梦山上的武林之争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他们还要尽快赶过去。 “带上我们吧。”说话的是青龙,他和那些城门吏卒私自拒绝无良之师的回程以及帮助大家斩杀他们已经注定了大家不可能再安心在这里守城门了。 潇逸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兄弟们不嫌弃就跟我们走吧。刚说完却见独孤月和她带来的“官兵”也都表示要跟大家走。潇逸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了,然后又感激地看着这一群帮了自己大忙的人们。他知道,如果今天没有这些人的帮助,唐锐他们将不可能这么顺利就将无良卒和无良弩战败。 看着看着,潇逸和唐锐、独孤傲眼中突然都有了一种另类的目光。他们发现,原来这帮“官兵”竟是如此的熟悉!他们脑海中仔细回想着过往的一切,脑海中蓦然闪现出那么一段场景。 当初,大概也是在这个地方,他们就是和这群人“不期而遇”,也就是在这里,在洛阳叱咤风云的桀骜三少第一次陷入了危境,之所以能够逃脱还是因为林紫凤的突然搭救。 没错,就是三英堂的城外几位分堂堂主,那一次的交锋就是他们为龙玄英、董咎、韦不平报酬来的。万没想到,这些生死对头竟然会在今天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一时间,桀骜三少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刘宫主,我们和你们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为我们堂主报仇的。”三英堂里走出一人对潇逸说道:“但,在报堂主之仇之前,我们希望能和你一起先把洛阳城这些兄弟姐妹的仇给报了。” “当然!”潇逸热泪盈眶:“这帮禽兽我们一定会将他们斩尽杀绝,到时候刘某愿意随时恭候各位前来寻仇。” “一言为定!”三英堂兄弟们齐声呵呼。 “一言为定!”潇逸郑重其事。 潇逸、唐锐、独孤傲、独孤月、雪狼、孤鹰、三英堂众弟兄以及青龙和他的城门吏卒们最后看了一眼新起的坟茔和那沧桑凄凉的洛阳城,挥了挥眼角的潮润向着云梦山进发了。 一路上,独孤月谈起了和三英堂的偶然相遇(其实也都是奔着洛阳来的)以及后来想到假扮官兵混入城内的经过,这让潇逸和唐锐对独孤月不得不另眼相看。 青龙又说起了八怪会的一些事情,他原以为铲除武林人士就是八怪会的主意,没想到事到临头他们反而和无良之师闹翻了,甚至还从他们手底下救走了张横、王纵两个脓包掌门,这让青龙实在有些猜测不透。 八怪本是无良之师的前任统领,青龙是非常清楚的,但在城内无良卒却似乎没有将他们的老领导放在眼里,而八怪也似乎甘愿如此忍气吞声不怪罪他们。不但不怪罪,八怪甚至还有着央求他们的意思。 更有甚者,他们彼此双方都说是奉旨而来,但他们的目的却是明显不同,这奉旨却又都是奉的哪个旨?青龙本来以为是当今皇帝,但听潇逸他们说皇帝早就嗝屁了之后却不得不又陷入茫然状态。 说道后来,包括青龙在内,大家都不禁猜测着和无良之师那一战如果八怪会在场又当如何?他们究竟会站在那一边?不过现 在看来这样的机会只能留到后来了,八怪会出城后走小路这一举动看似无意,却将这一困惑向后推了很久。 幽月残西,东方已经见白,洛阳官道上的大队人马正在快速行进着。由于潇逸非常担心幽月宫的事故,独孤月和青龙便让他们几人先一步骑马赶过去,自己两人则带着其他的部众随后跟上。 五骑绝乘,潇逸和大家搞了一声别就和其他四位兄弟策马疾驰而去,青龙和独孤月在后面相视一眼,不由得心生惺惺。 “独孤姑娘,久仰。”青龙虽然见过独孤月很多次了,但从来没有在一起说过话,这一次终于鼓足勇气扭捏着蹦出了一句。 “青龙兄,幸会。”独孤月撇去身上的官衣,现出里面的女儿红装。 “啊,幸会,幸会。”青龙结结巴巴地应着,却是看得痴了。 却是:三昧火中炙冷血,洛阳城外祭忠节。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5回:兄弟再离分 相约无期恨 一路无话,潇逸和三兄弟在接近云梦山的时候追上了棺椁车队。也不是潇逸他们的速度太快(当然有这方面的原因),主要是高僧智丈一路上总是叫着肚子饿,每到一个能吃饭的地儿他都要停下来大吃一顿,顺便再喝点小酒,大家没有他在身边也不踏实,只好陪着他不干正事。 朱由校却是有点明白高僧的苦心,毕竟现在的云梦山也是一场大战如果自己这一班人早一步赶到就有可能也被迫卷入这场战斗。队伍中除了高僧之外,也就朱氏兄弟还算是有点功夫,但在武林中人面前这微末伎俩却是不堪一击的。 好在一路上再也没有过什么重大的事故,一般的小匪小盗也很少再去骚扰他们,车队缓慢行驶的过程中也终于被后来的潇逸几人追上了。两班会师,有了强有力的保护,素娥、雾儿、徽婉等人也不愿意在棺材里面憋屈了,她们爬了出来都各自上了马。 雾儿坐在潇逸马上,徽婉也被独孤提上了马背,素娥则早就在唐锐马上诉说着衷肠了。潇逸虽然着急,但毕竟这一大家子人的安全他也不敢再不管不顾,尤其是听到被纵横会抢劫后他更不愿意就此放弃大家去援救幽月宫。 有姨娘和岳母在,幽月宫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潇逸也只能这么为自己开脱。 一路上谈起了洛阳城的情况,大家又不免一阵伤感,只是斯人已逝,大家也只能相互劝慰着。雾儿和徽婉则很是乖巧地安慰着潇逸和独孤二人,由于一路上她们的细心体解,大家的心情倒也略略平复了一些。 等他们到了云梦山,独孤月和青龙也到了。本来他们所带领的都是武林中人和校尉兵卒,这种长途奔波的事情也早就习惯了,更何况他们在路上还顺手做了两手买卖,这让他们后半程也有了马骑代步。 所谓买卖,自然是无本买卖。独孤月本是独孤家人,出身盗家的她本来就深谙此道,这次买卖只能说是她轻车熟路;三英堂众兄弟虽然都隶属名家,但三英以往带领他们所做的事情却也早就脱离了名家的范畴,这小打小闹的情况他们也没少遭遇;只是青龙和这一帮吃着公粮的官兵却也做起了这等事情实在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但惊异之余却发现,这帮孙子抢起东西来竟然比任何人都专业,这让他们不得不感叹:不愧是官家,个个都是多面手啊! 他们抢的也不是外人,却是刚刚在高僧手下吃了大亏的李东、赵西。这帮人也是倒霉催的,好不容易脱离了和尚和朱氏兄弟的魔爪,他们当时还走了狗屎运在另外一个地点做成了一笔买卖,这个收获颇丰啊······但,独孤月和青龙的出现却彻底葬送了他们的小康生活,刚刚到手的金银马匹被刮了个精光不说,就连身上体面的衣裳也都给扒了下来。 纵横会不是孬种,他们也曾极力反抗,但当两个傻大胆的脑袋落地之后他们却发现这帮人原来比上一个车队还要难惹。惹不起、躲不起,纵横会在李东、赵西两位领导的光芒照耀下、在他们英明的方针指导下选择了最正确、最诚恳的态度:逆来顺受。 靠打劫为生的团队一天之内连续两次遭受非职业打劫工作者的挫败,李东和赵西就像是刚刚死了丈夫的小寡妇一般涕泪横流:这是个什么社会呦,打劫都不让人好好打,还有没有正常人生存的道理了? 望着耻高气扬渐渐远去的黑吃黑犯罪团伙,李东和赵西双目莹莹挥洒泪千行: 兄弟啊,这碗饭看来还真不是那么好吃的,要不咱们从良吧? 从良?是个好办法,可是哪有门路啊? 要不,咱们先打听一下张横和王纵现在哪里,和他们和合计一下吧? 那还说什么呢?走吧,不然说不定还得被劫一次! 堂堂纵横会的两位掌门初次露面就如此落魄(李东、赵西:还不是你丫给写成这样的,呜呜······),这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上抹上了难以挥去的阴影,也让他们从一开始就决定了纵横会将不再是当初的纵横会。因为,一个帮派正因为他们两个的决定走向另一个与他们原本的生活截然不同的状态,也成为了朱氏兄弟抑或是大明江山不可或缺的一支偏军。 暂且按下此节不表,却说独孤月和青龙追上潇逸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云梦山的地界。此时,凌舞殿已经离开了,高僧也在宫门口开始为双方调解。 站在山下,潇逸看着曾经静谧优美的云梦山已经变成了尸山血海,不由得怒火冲天,下得马来抓住正从山上下来的几个人就是一通猛砍,顿时,已经停歇了的战火再次在山下点燃。 潇逸杀得兴起,独孤傲也不甘落后,在洛阳城积攒的怨气怒火顿时也发泄在了这些无辜的人们身上。说他们无辜,是由于他们并不曾在洛阳城造下什么孽缘,甚至在云梦山也没有犯下人命——因为,所有敢打敢冲的大都已经随着那一股旋风坠落山崖,其他的也正被他们踩在脚下。 但他们也不是无辜的,因为对于潇而言,杀上门的敌人不管他是否杀了人,但这种行动已经表明了双方对立的局面,他杀他们,不亏!而对独孤傲而言,无论对方与他是否有仇,无论是否有着一丝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情义,他都不会放过这些人,因为他们不是自己的朋友,仅此而已,鬼少杀人还需要更多的理由吗? 只是,有一个人却不愿意让他们这样肆杀。就在两人对手之初,唐锐感觉到他们的状态不对,急忙也擎起了手中的暮霭和二人站在一处。唐锐这么做,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兄弟枉杀无辜,更重要的,被杀的这些人都是凡人居的弟子。 唐笑也下来了,见此情景也毫不犹豫掣剑将几人挡开。对于唐笑,兄弟三人都是非常敬重的,看到她这么做,潇逸和独孤傲也只好悻悻地收剑还鞘,只是两双怒目却始终在这些人脸上盘旋,这让被看到的人们都止不住一阵脊背发凉。 唐笑简单地跟潇逸说了一下山上的情况,也说明了凡人居今天的目的其实是来打酱油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只是原武林盟主(现在已经被撸下来了)紫云上人。潇逸知道她是不会说谎的,也就没有阻拦她带着凡人居离开,就连后来下山的昆仲堂他也一样冷眼看着他们离去。 唐笑走了,临走时也把唐锐带走了。唐锐不敢违背姑姑的命令,只得和潇逸、独孤傲到了别,说了些日后再见之类的话。潇逸和独孤傲冷冷回应,只问了他一句:如果我们再杀无良之师,你回阻拦吗? 唐锐楞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此一节,但反应过来之后他眼中也浮现出一种与其侠少不符的杀气,冷笑道:“当然会,如果你们不带上我的话!” 无良之师,等兄弟们再次出山之时,就是你们丧命之日,你们所造下的一切恩果,我们一定会加倍奉还。管你是什么边关驻军,管你们是什么铁甲雄师,管你们是什么杀人魔鬼,在我们眼里,你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牲畜。 不诛无良,誓不罢休!这是兄弟三人共同的心愿,也是共同的目标。虽然,这个心愿、这个目标和唐锐、潇逸乃至独孤傲任何一个人答应闲云若水、李凡和独孤朕的宗旨相违背。但,无良之师是他们的仇人,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是仇人,就一定要将其诛灭,就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定要让他们自己也亲身体会一那种惨烈和痛苦。不然,苟且于世的人又有何面目去见那些惨死的亲人和朋友! “兄弟!”潇逸和独孤傲说着将手伸了出来,唐锐也将一只大手紧紧地与他们握在一起眼含热泪说道:“兄弟,永远!” 兄弟,永远!这永远,却不知有多远!唐锐的背影渐渐远去,他和他的姑姑又一次回到了那个他最熟悉的家。他的家,没有遭受到一点破坏,他家中的亲人, 还都一如那般健康欢乐,他们还会一如往常过着行侠仗义受人尊敬的生活。 但,我的家呢?潇逸望着犹自泣血的云梦山,我的家却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我家中的亲人现在也不知生死如何?我只是离开了短短这么一段时间,家中却遭受了如此之大的灾祸,而灾祸的根源,却是我自己······ 不,不光是我!潇逸眼中杀机顿盛:是这帮江湖败类,是这群垂涎别人、暗算别人、为名为利永远不知足的所谓正义人士!是他们,让云梦山、让幽月宫有了今天这般景象;是他们,让这个世外仙境成了乱葬深渊;是他们,毁了我的家!手握剑柄,“嗡”的一声蝉鸣,鸣蝉再次出鞘,潇逸仗剑大步上山,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紫云,你个牛鼻子,给小爷等着!” 却是:归来万凄惨入目,仙源断葬知何故。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6回:昨日终已去 抖擞待明日 潇逸上山以后的事情前文书已经交代,毕竟紫云已经承蒙慧广禅师说和得以安全脱身,潇逸就算是五内俱焚却也只得由他下山而去。只不过,戾少心中的仇恨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一丝消减的,他暗自发誓,有朝一日一定会将这个老杂毛碎尸万段。 不得不说,世界上的贱人还是普遍存在的。暗说紫云已经结下了如此大的梁子,那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韬光隐晦防备着人家复仇不就得了?可咱们的道家大道王不但不以失去大势而反省,反而回去不久便变本加厉又做出了火上加油的举动。这一下,纵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救得了他了。 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表。却说潇逸上山以后,敌人们也都退去了,山上剩下的也都只是自己人。龙云天和慧广见到潇逸回来也惊异不已,没顾得上大家说话就急忙将他们一行接到幽月宫里来。 幽月宫中此时已经满是伤员,潇逸看到亲密的家人林紫凤、任厚、潇潇看来受伤都不轻,还有那和林紫凤躺在一起的一个文士,他虽然不曾见过,但内心隐隐约约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人就是自己曾经恨了几千遍的师叔。 “逸儿。”龙云天轻轻揽着潇逸的肩膀,眼睛中闪烁着晶莹。 “师伯。”潇逸哽咽这回答。时隔不久,潇逸却明显感觉到这个被自己伤害太深的师伯已经苍老不已了。看着他满头斑斑,潇逸内心一阵酸楚,当初的事情一一掠上心头,他再也控制不住,双膝不由得跪了下去,“师伯,我······” “逸儿,莫要如此。”龙云天急忙搀住,一旁的诸葛颦也连忙赶了过来将他抱在怀中。女人最是心肠软,诸葛颦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帮潇逸擦拭着眼睛:“傻孩子,回来就好,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要不然他们夫妇今天也不会来到云梦山。龙云天也单膝跪倒在地抱着两人表达着一种铁血汉子的柔情,他和夫人诸葛颦就好像潇逸就是他们自己的儿子一般这么紧紧相拥,似乎要将一切对亲生儿子的爱意转达给潇逸。 虽然,龙玄英就是被潇逸所杀的。 “大哥,嫂子,你们别再难过了。”孟婆说着不让他们难过,自己又何尝不是颤抖着声音在说话。 “对,孩子都回来了,我们还哭个什么劲!”龙云天将娘俩扶起来,豪爽地笑道:“今天是咱们一家人重逢的日子,也是共同打败敌人的日子,都别太上伤心了。来,拿酒来,我要和逸儿好好喝上两杯!” 察人和花葬墓应了一声,带着宫中兄弟们下去准备了。龙云天又拉着潇逸走到慧广身边对他说道:“逸儿,这是天颐寺的慧广禅师,前段时间你应该也见过的。今天咱家能够如此顺利击退敌人,还得靠慧广禅师前来相助啊!” 潇逸急忙向慧广道谢,慧广一把拦住。仔细端详着潇逸,慧广由衷地感叹道:“果然是青年才俊,幽月宫由此后人,名家有此后人,上官施主和龙施主你们大可高枕无忧了。” “哈哈,大师所言甚是。”龙云天笑着道谢,一只手却一直紧紧牵着潇逸,他说道:“名家有后,老夫着实欣慰不已啊!诚如大师所言,咱家逸儿确实是人中龙凤,别的不说,就看他是谁的······徒儿也看得出来嘛!” 龙云天夸赞着潇逸,就像自己得到了莫大的荣誉似得,只不过在说道他是谁的徒儿时却停顿了一下,看得出来,他的本意原不是说这个。 慧广自然也听出来了,不过他也没有点破,只是符合着夸奖潇逸:“名家后人确实都不曾辜负云水施主的名声,哪像我天颐寺,好不容易收个徒弟还是这种货色。”慧广说着,忍不住拉了拉身后老老实实站着的智丈。 智丈此时再也没有往常的放肆,在慧广面前他就像一个刚入门的小徒弟一样规规矩矩的,只不过当慧广说起他并不怎么样的时候有点不服气了,嘴里忍不住咕哝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不着调,徒弟又能出息到哪儿去?” “那你就也这么教子净是吗?”慧广被徒弟反驳也毫不在意,只是狠狠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随后又猛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道:“子净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你又把他给弄丢了吧?” “什么丢了?人家享福去了。”智丈很是向往的表情:“师父,我不是跟你吹,京城碧云寺的伙食可比咱们强多了,要不是你交代了这些事情要做我也不回来了。对了,你回去之后跟方丈和慧通师伯说一下,咱们寺的伙食有必要调整一下了,你说都是吃着皇粮的,人家咋就那么舒服,咱们凭什么就那么清苦呢?” 慧广闻言长叹一声,摸着智丈的光头说道:“这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跟咱们方丈说过不是一回两回了,可人家就偏偏说出家人不要贪图享受,饿不死就得了,我有啥办法?要不然这样,等咱们回去之后我在找个理由让方丈放咱们师徒出来,那时候咱们再一起去碧云寺蹭饭去怎么样?” 智丈沉吟半晌,猛然间两眼放光说道:“师父,我看行!咱们就说去找子净了,到时候在碧云寺祝他个三个月五个月的,吃穷他们!” “那,就这么定了!”慧广很欣赏徒弟老能和自己想到一块去,当下显得兴奋不已,师徒两个就在这幽月宫中做起了到碧云寺蒙饭的行动计划。 潇逸对高僧早就见惯不怪了,是以他突然出现个师父也这幅模样他也不意外。龙云天却是连下巴都掉了下来,虽然天颐寺名头一向很盛,但江湖人对寺中和尚的作风却是了解甚少,今天看到这堂堂释家高僧师徒竟然这么不着调,不由得大跌眼镜。 龙云天眼见慧广已经陷入了对未来的憧憬,暂时也没有再和自己说话的机会,不由得摇了摇头笑着离开了。牵着潇逸,龙云天带他来到了玉蛟龙的身边对向他介绍道:“逸儿,这就是你玉师叔,今天也多亏了他及时赶到才没有让幽月宫陷入万劫不复。” 玉蛟龙此时说话已经很费力,只是有些惭愧地望着潇逸。他想伸出手来去抚摸潇逸,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尝试。半晌,他紧咬着牙关说了几个字:“我来晚了。” 潇逸此时的心情很复杂,他对这个师叔此时只觉得又怜又恨。恨的是娘亲所有的因果都是因他而起,娘亲的最后一程他也没能现身送她一程;怜的是此时的他看起来这些年过的也不怎么舒服,应该也是饱受内心的折磨;更何况,在幽月宫面临危境的时候他竟然也会意外出现,并且做出了如此之大的牺牲。 却是: 未谋愤恨怀一念,却见惜叹两相难。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7回:认子假面去 籁闻佳丽来 面对玉蛟龙,潇逸沉默了许久,整个场面显得有些尴尬。一旁躺着的潇潇见状,不由得强挣扎着瞪了潇逸一眼。 潇逸变得更加拘束,两只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良久,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他终于说出了几个字:“你······师叔,您来了。” “来了,咳,咳。”玉蛟龙蓦然闻得这一声师叔激动非常,胸口起伏不已,气息也不甚平稳了,他想爬起来,但碍着孟婆和素娥的阻挡没有成功,只是用一种渴望的眼睛看着潇逸。 潇逸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估计大家也跟师叔说了幽月宫最恨他的、最不愿意原谅他的就是自己,他极其想要获得自己的一份谅解吧!看着他可怜的模样,潇逸当下也没有多想,急忙将他搀住说道:“师叔,您,小心点。” 玉蛟龙很是欣慰。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他也看得出来,潇逸已经不那么记恨自己了,这也就说明名家并没有在自己手中完全分裂,最起码只要他原谅了自己,这以后的担子也不由得他不挑了。而自己······玉蛟龙想着,心弦似乎已经又回到了那个年月。 玉蛟龙沉沉睡了,潇逸也没再打扰他,和姨娘林紫凤、大哥任厚以及姐姐潇潇各自聊了一会而儿之后,看到大家虽然伤势严重但尚没有性命之忧也放开了心思,转而又去拜望岳母孟婆。 孟婆怜惜地摸着潇逸的头发,声音异常的温柔(却是好听不了):“长大了。” 虽然和孟婆接触了那么久,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是那么的密切,潇逸却是对岳母这幅尊容一直难以平静对待,但今天他出乎意料得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回避着那张脸。今时今日,潇逸突然仿佛发现,原来这张不招人待见的脸竟是如此的慈祥。 “娘。”一声娘,潇逸从来没有喊得这么亲切。 孟婆似乎也很激动,将潇逸搂在怀中,她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了,大家也都放心了。” “娘。”潇逸张着嘴却要再喊一声娘,却发现已经有人比自己更早一步叫了出来。并且,这声娘还不是一个人喊出来的。 “清儿!”看到孟婆身后娇俏的身影,潇逸不禁脱离了孟婆的怀抱向来者奔去,直叫孟婆在后面埋怨道:“什么女婿这是?见了媳妇就忘了娘。” 听到情郎的呼唤,清儿也情不自禁扑了过来。好一个小鸟依人,好一个小别重逢,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半晌竟然没有一句话语。潇逸和清儿大殿之内你侬我侬,顿时将原本还算惨烈的战后场景变换为了一场温馨的重逢。 “年轻人······”孟婆摇着头轻笑,语气中满是欣慰。突然,就在她将目光从两人身上移开的时候,另外两个年轻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娘——”一声凄厉的呼号,独孤傲跪倒在地紧紧地抱着孟婆的双腿泪流满面地喊道:“娘,你可让傲儿好找啊!” 独孤傲的这一举动,不但孟婆手无足措,大殿内所有的目光也都汇集了过来,就连那一对温存的情侣和吃货师徒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密切关注着这一暮。 独孤傲还在悲号,孟婆却没有了对待潇逸的温柔,转而凌厉地声音从她嘴里吐出:“你认错人了!” “不!娘,傲儿不会认错的。”独孤傲死死地抱着孟婆的双腿,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自己眼前消失似得。他哭喊着,央求着,堂堂鬼少此时此刻再没有一丝孤傲,给人的感觉反而是一个弱小无比急需要人们可怜同情的被抛弃的小孩子一样。 “原来我还一直不敢确定,但从刚才你对二哥的态度,那和十几年前一般无二的亲切,傲儿看得出来你就是我的娘亲!”独孤傲诉说着当年娘亲带着自己来幽月宫玩耍的情景,也回忆着在胭脂楼初次见到孟婆的感觉,他哭道:“娘,你骗的傲儿好苦啊!” 独孤傲哭得痛天彻地,孟婆却没有一丝回应。清儿却在潇逸耳边轻轻地说道:“娘哭了。” 潇逸看时,果然孟婆的肩膀在轻微颤抖,那张看不出波澜的脸上也显得有些异样。看来,岳母应该真是自己兄弟的母亲吧?潇逸这么想。 独孤傲的哭诉没有博得孟婆的任何反应,最起码在大家看来正是如此。独孤月在独孤傲身后看着,一双秀目也朦胧不已。眼见孟婆不认同也不挣脱,独孤月似乎也认定了她就是独孤傲的生母,当下也撩裙跪拜,哭着尊了一声:“玉娘亲,您就认了大哥吧。” 独孤月的一声央求让孟婆蓦地怔住了。她仔细观察着跪着的这位少女,看她眉宇间那熟悉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你是那倾城罗刹的女儿?” 似乎早就料到会遭受孟婆的不屑,独孤月更加笃定地说道:“玉娘亲,月儿知道是您,也知道我娘伤害了您,但大哥却是无辜的,他可是您的亲骨肉,您就忍心让他这么伤心难过、面对生母而不能相认吗?” “我们自家的事情,需要你多什么嘴!”孟婆严厉的训斥着独孤月,话犹出口却发现自己已经说漏了嘴,但此刻想再改口却已经改不了了,只好用愤怒的眼光瞪着仇人的女儿。 独孤月并没有因此感到意外,她的目的就是逼迫孟婆在盛怒下说出真相。她的目的达到了,便也无视了孟婆的愤怒。独孤傲却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使劲摇着孟婆的双腿惊喜道:“娘,你真的是我娘!娘,傲儿可算找到你了!” 身份已被揭穿,孟婆也不再做作,但她对独孤傲却似乎依然没有什么热情,只是冷冷地低头说道:“你不跟你那该死的亲爹混,找我做什么!” 独孤傲闻言,将孟婆抱得更紧了,嘴里面一个劲地说道:“不,娘,我只要娘,不要什么所谓的爹!娘,你说,你要傲儿做什么?如果你要傲儿杀了地魔,傲儿马上就去!只要娘愿意认我,傲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独孤傲说着,声泪俱下。孟婆,不,玉茯苓再也把持不住了,弯下身子将儿子扶了起来,她对独孤傲也用了温柔的声音说道:“这又是何苦呢?娘的事情,娘自有主张,不许你胡作非为。” 独孤傲享受着十几年不曾拥有过的亲情,激动不已,仿佛世界观也被改变了。站起身后,他紧紧盯着玉茯苓那张极其惨烈的面容,就好像这是世间最美的一张容颜一样。这一刻,陶醉在温存之中的他也像极了一个乖小孩,憨笑着,他对玉茯苓说到:“娘亲说什么,傲儿就做什么;娘亲不让做的,傲儿也一定不会做。” 没有想到,在今天竟然就被拆穿了身份,玉茯苓已经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她很遗憾自己将不能再继续伪装下去,也很欣慰二子竟是如此听自己的话,此情此景,玉茯苓再也没有了任何反对的语言,只是保持着沉默。 “茯苓,母子团聚,就把这假面摘了吧。”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大家看时,却是已经悠悠醒转的玉蛟龙。只见他在素娥和灵儿的帮助下强挣扎着站了起来,却终究因为过于虚弱身形摇摆不定,但他似乎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情形一样,只是望着玉茯苓深情地说道:“大哥也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我都怕忘了自己的妹妹长成什么样子了。” 玉蛟龙说着,笑着,哭着,直把一群人也都感染了。眼见大家都如此忧郁,玉茯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声轻叹,完全不像是从那一张惊世骇俗的面孔下发出的,它是如此的悦耳动听,又是如此的摄人心魄,直接将人们带入了一处仙境。 面具缓缓解下,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是一张美玉无瑕的绝世容颜。这张容颜,是在场的许多人都再熟悉不过的,他们一个个满含热泪,似乎要将玉茯苓看个够才好,他们感觉,自己失去了十几年的东西又回来了。 这一刻 ,玉蛟龙的眼睛亮了,脚下似乎也有根了,他轻轻推开素娥和灵儿颤颤巍巍向妹妹走去;这一刻,龙云天的眼睛也亮了,他伸出手去······牵着自己的夫人诸葛颦也走上前去;这一刻,任厚和潇潇、灵儿以及所有的幽月宫兄弟眼睛也都亮了,他们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眼前的佳人就是陪伴了自己那么多日月的丑婆;就连高僧师徒也再次中断了才继续没多久的美食探讨,重新将目光射向了这一位传说中的人物。 潇逸大吃一惊,心中暗叹道这就是自己的岳母?这一切也来得太突然了吧?转眼之间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妖婆(现在可以放心这么说了)变成了天姿国色,竟然有这么神奇的事情?他看着清儿,想要从她眼神中找到一些线索,但清儿表现的惊讶比他更甚。 原来,就算是叫了玉茯苓那么多年娘亲的清儿也不曾见过她的真容。 却是:冰心已泯情思斥,纵使相逢应不识。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8回:名家团圆会 今晚安然睡 无论如何,大家也都算是团圆了。虽然有些人伤势比较严重,但终究这一次聚会还是名家有史以来人数最多、门派最全的集会。当然,鬼窟和玉雪山庄此时并没有成员在山上,梦妖宫也只有雪狼姬无能和孤鹰蓝天和在宫中。 在潇逸的介绍下,龙云天等几位老一辈分别接待了雾儿、朱由校、朱由检、朱徽婉四位皇室成员和雪狼、孤鹰、蓝眼、华发、钱里穿以及潇逸他们上山时留守在山下的钱掌柜钱里钻,素娥和独孤傲、独孤月、高僧大家或以前或刚才的接触早已熟悉,自是另一番交集。 一一相识之后,察人和花葬墓也将酒宴摆下,大家便在大殿之中共同用了一餐。吃过饭,天色也已经晚了,诸葛颦便安排客房让大家分别休息。好在幽月宫的客房比较多,这也让大家不至于显得拥挤,也不会让他们感觉到不舒适。 由于很多人彼此间都比较陌生,幽月宫的两当家任厚和潇潇也报伤在身,潇逸便忙活着安顿各门派的朋友们。他先将相思教——也就是退隐后的寒星宫兄弟们安顿在在了厢房,还和蓝眼、华发在一起聊得不亦快活。毕竟大家都算是知书达理的书生一列,又都是文武双全的江湖豪杰,彼此间三两句话就将距离拉近了,甚至在潇逸告别的时候这哥俩还依依不舍。若不是潇逸还有事要忙,恐怕他们会一直拉着他聊到天亮吧。 高僧师徒和钱氏父子也各自回房歇息了。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歇息,他们这两对或是父子、或是师徒也都一段时间没见了,格各自间的话题当然也都不会少。门口值守的兄弟们很无奈地在房外听着这间房内的美食经和那边房内的生意经都不由得大摇其头:人在江湖走,啥事都会有啊! 雪狼和孤鹰是潇逸和独孤傲、素娥、独孤月一起陪着进的厢房。一路之上大家没有喘息的机会,来到山上又忙着应酬,洛阳城似乎也在渐渐淡忘。但几人进了厢房之后却不由得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几人相顾无言,只是不由自主的都开始伤心起来。 最后,雪狼抹了一把眼泪,对大家说自己兄弟没事,今天就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聊。大家想了一下,也却是没有什么愿意说得出口的,便和他们告个别出来了。只是,出门后并没有走多远的几人停了一会儿便听到房间内撕心裂肺的哭声,不由得也寸断肝肠。 朱家的姑侄四人也在潇逸和独孤傲的陪同下回房歇息了。经过了几天的折腾,原本享尽荣华富贵不知忧愁为何物的皇家儿女此时终于感觉到一颗心他是下来了。虽然这段时间东藏西躲搞得狼狈不堪,但最起码他们也得到了历练,也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江湖,甚至还有了在皇宫完全不可能产生的内心的那种情愫,几人又倦又累、有喜有忧,没多时便都昏沉沉睡去了。 大殿内,龙云天、林紫凤、诸葛颦和任厚、潇潇、灵儿都在静静地等着潇逸回来。潇逸来了,素娥、独孤傲和独孤月也跟着回来了。玉茯苓在殿内看到他们回来便走了出来,她一手牵着独孤傲、一手牵着独孤月对他们说道:“来,孩子们,陪为娘出去聊一下。” 独孤兄妹知道这是名家内部在开会,他们也不好贸然闯入,更何况能陪玉茯苓好好聊一聊是他们早就期盼着的事情,当下便毫不犹豫跟着她走了。潇逸看着三人的背景在月光下闪过回廊,突然觉得这一幕好亲切。 “公子,师伯在里面等着你呢。”看到潇逸痴痴地在门外站着,眼睛比较灵活的魅魂急忙跑过去拉着他的衣角对他说道。 “魅魂?”潇逸听到声音,内心不由得一漾。有多久了,自己对魅魂的出现竟然变得那么陌生,或许是因为自己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或许是自己一直没有顾得上找她,这个曾经最为亲密的小丫头竟然这么就被自己忽略了。 潇逸想着,有些惭愧,也有些欣喜,他转过身来紧紧盯着魅魂,一时间不由得有点痴了。魅魂依然是那个魅魂,只不过才经过一段时间的小别,她竟然出落得愈发动人了。潇逸看着,拿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魅魂的额头:“又变漂亮了。” “公子,你······讨厌。”魅魂娇羞着,捂着通红的小脸不再看他,只是用胳膊轻轻地向殿内指了指,示意他不要让大家等得太久了。 潇逸看着殿内,大家都已经在座了——其实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当下也不好意思再和魅魂调笑。再一次轻点了一下魅魂,潇逸缓步迈上台阶走进殿内。他的这一举动,引来了身边的素娥一通小声嘲笑。对此,潇逸只是憨憨笑着,魅魂却在素娥背上轻轻敲打着:“娥姐,你坏。” 素娥笑了笑,和魅魂又聊了一会儿也带着她一起走进了韶华残晕这座殿堂。 大殿之内,龙云天依旧坐在上首的位置;任厚和潇潇经过调养都略略舒服了些,在下首也坐下了;林紫凤和玉蛟龙也勉强能坐在椅子上,只是需要诸葛颦和灵儿在后面随时照应着;潇逸和素娥来到里面向大家尽过了礼数便也坐了下来,魅魂则很乖巧地站在潇逸身后、清儿下方。 人都到齐了,龙云天干咳了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看着满堂的名家弟子,龙云天眼中闪过一丝宽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他说道:“这一次,名家遭受了最为严重的劫难,我们和敌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在这次劫难中,我们有伤痛,也有幸福。” 龙云天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只是在潇逸脸上停留的时间比较长。将目光收回,龙云天长出了一口气,他继续说道:“不过,在我看来,这次劫难虽然让我们失去了很多亲人,但给与我们的却或许更多。” 龙云天的言语再次停顿,这回他的目光却是停留在了玉蛟龙的身上。玉蛟龙抚了抚胸口,笑了。他知道大家所指的是什么,便顺着龙云天的话语继续说道:“时隔经年,名家终于再一次走到了一起。当年的事情,错都在我,大哥虽然不责怪但兄弟心里还是非常清楚的。” “小龙哥,别那么说。”林紫凤见玉蛟龙越说越惭愧,于心不忍,便不顾自己的伤势劝说道:“咱们一家人能够团圆就是福分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小妹说得对。”龙云天拍案而起:“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珍惜现在,守护将来,千万不要让名家再一次忍受离别、再一次遭受劫难。” 龙云天说完,整座大殿内的目光突然齐刷刷都汇集在了潇逸身上。 却是:昨日伤心休再提,明朝希望在其一。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09回:逸少掌月宫 名家大一统 潇逸感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他发觉这写人似乎已经把自己的日后已经安排好了,但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安排竟然是如此之意外,这个担子也是如此之重。 潇逸有些惴惴不安,其他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想说话而没有开口。最后,任厚摇晃着站起身向潇逸走来。一旁的灵儿和潇逸身后的魅魂见状急忙齐齐跑过去将他搀住。 见大哥来到面前,潇逸也急忙站起身扶他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任厚拗不过,笑了笑坐下了。 “大哥?”潇逸已经预感到任厚想要说什么,不禁诚惶诚恐。 “兄弟。”任厚拉着潇逸的手说道:“大哥无能,自问难以将幽月宫甚至名家发扬光大,这以后大家还都要指望你了。” 大哥这是要让位了吗?难道就这么将幽月宫交给自己了?潇逸虽然早就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但这句话从任厚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脑袋依旧乱糟糟的一团。他一向自由散漫惯了,虽然在江湖上名气也不小了,但仓促之间听到自己要成为一宫之主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应对。 任厚对潇逸的情绪仿若未觉,他看了一眼潇潇后继续说道:“经此一役,大哥也终于知道了自己原来并不是那么的适合领导幽月宫,在你上山之前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幽月宫乃至名家想要不至沦落,应该还是要靠兄弟你才行。” 潇逸急忙争辩:“大哥,我······” 任厚挥挥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轻拍着潇逸的手背,他看了一下周围的师叔师伯们继续说道:“大哥无能,潇潇也不适合担任这么重大的责任。刚才我们和师伯、师叔已经说过了,他们也非常赞同由你来领导幽月宫,由你来统帅名家。” 领导幽月宫?统帅名家?潇逸顿时感觉到太不可思议了。对于幽月宫,宫中四兄妹其实谁执掌门派其实都是无所谓的,毕竟都是一家人,他们彼此间也都非常了解,但名家这么大的基业竟然都要交给自己,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潇逸张口正要说话,龙云天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跟前。他轻拍着潇逸的肩膀说道:“没错,逸儿,幽月宫以后就靠你了,名家的未来也托付在你身上了。” “可是,师伯······”潇逸又要争辩,却被龙云天也打断了。龙云天长叹了一口气,透过宫门遥望着天边说道:“当年,你们师祖将这偌大的家业托付在我身上以后,每日每夜我都惶恐不安。师伯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也非常了解当今的江湖,对于这个重托我实在是难以扛起啊!” 回过头来,龙云天面对着大殿正中李闲云、刘若水的画像黯然不已:“自从我接手名家以后,虽然没有出过什么大的错误,但名家的声望却远比以往下降了许多,就连江湖中一些不入流的角色也时而窥伺着我们。” 龙云天的目光从任厚、潇潇、灵儿几人脸上一一掠过,最终又停留在了潇逸身上,他叹道:“原本我就有了退位让贤的想法,但很可惜的是你们娘亲和姨娘对此无意,玉师叔又不知所向,鬼窟的朋友们很少涉猎江湖,而远在边陲的梦妖宫和玉雪山庄距离中原较远不说,婉真仙子和雪狐、梦蝶也几番推辞,不愿承受。” 龙云天说起往事,玉蛟龙不禁又惭愧万分,林紫凤在一旁轻轻安慰着他,让他不要太内疚,听大哥继续说下去。 “当然,他们不愿意担当也是有一定原因的。一来他们是尊重师伯我,二来他们也都自认武功修为以及江湖威望比我也高不太多,另外他们也都远在天边不能照全名家。”龙云天说着,似乎又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风光,顿时霸气十足:“那么,我们这一辈没有太杰出的人才,就只能在下一辈寻找了。” 下一辈?那就是龙玄英了了吧?潇逸顿时不敢再面对龙云天了。因为一时的鲁莽和热血,他杀了师伯的儿子和徒弟,这不禁斩杀了烈日宫的接班人,也将名家继承人除去了,并且还因此闹得名家内部势力瓦解、洛阳城地盘陷落、云梦山群雄围困······这一切,可都是自己的罪过啊! 龙云天显然又勾起了悲痛,但他却没有太多怪责的意思。轻轻地拉着潇逸,他说道:“原本我是非常看好玄英的,但他年纪轻轻却恃才傲物,闯荡出了一番成就自是不错吗,但他的脾气性格却绝对不适合做名家接班人——更何况,他手底下那帮兄弟的作为早就与名家的一向准则大相径庭了。” 不愿意再提伤心往事,龙云天转过话头对潇逸说道:“好在,名家还有你。逸儿,你的所作所为虽然闹得动静也太大了些,但这是一件坏事也是一重好事。至少,江湖中人已经知道有你这么一个戾少了。更何况,你下山所代表的是幽月宫,而这次大战大家也是冲着幽月宫来的,所以名家的声望反而因你又提升了一层。” 在龙云天的喋喋不休和其他人的劝说下,潇逸被洗脑一般,他似乎也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就是名家最合适的接班人了。其实,龙云天和大家彼此间还有一些没有说出的原因,这里面有梦妖宫和潇逸的交情匪浅,玉雪山庄的大义赴战,鬼窟的照应以及和侠家、盗家、释家亲密的关系,还有就是他和江湖中的一些商家以及皇家后辈的交情,这一切都奠定了他成为不二人选的最大要素。 但,自己做了名家接班人,大哥和师伯又要做些什么呢?潇逸的疑问换来的却是任厚和龙云天豪爽的大笑。 任厚笑,他已经找到了归宿。任厚和师叔师伯都已经说过了,慧广提出的那件事其实也是对任厚以及潇逸最大的保护,而任厚个人而言也非常愿意遁入空门,因为他的内心本来就是一片清风,相比江湖而言,佛门清静或许会更适合他。 龙云天笑,是因为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也为潇逸的将来做好了打算。大笑之后,龙云天又和林紫凤、玉蛟龙相视一笑,兄妹间的感情和默契不言而喻。 龙云天又拿出了梦妖宫、玉雪山庄、鬼窟的掌门们当初就给他写的信。信上说,由于各大派相距甚远,名家所有的事情就全都仰仗龙云天一个人做主了——包括接班人的选任。只要时候跟他们说一下就好了。 一切都谈妥了,潇逸也没敢多做推辞,只好承接受了这种委托。当下,就在这韶华残晕大殿之中,就在李闲云、刘若水的面前,刘潇逸在众亲人的推举下正式成为了幽月宫的掌门人,也成了名家的大掌门。 自此,江湖名家复一统,武林中一股绝大的势力再次屹立起来。 却是:名家后人终有成,报得光辉慰凤龙。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110回:旧时孤茔侧 多处新坟起 仪式结束,龙云天将潇潇、任厚、灵儿、素娥、魅魂都请了出去,大殿内只剩下了龙云天、玉蛟龙、林紫凤、诸葛颦和潇逸五人。 “逸儿,从今天开始,你就再也不是那个无官一身轻的不羁少年了。”龙云天关上殿门对潇逸笑道:“以后凡事都要三思而行啊,要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是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问的一个人了,你肩上的担子很重吶!” “师伯,我知道。”潇逸毕恭毕敬:“只是逸儿初当大任,还有许多不太明白的地方,以后师伯还要多多指教逸儿才好。” “指教?哈哈。”龙云天仰天大笑:“不用了,以后你也用不着我们这些老东西了。有什么事情自己要懂得拿主意,实在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问你岳母或者素娥姐姐她们吧,我们是不可能再帮你了。” “师伯,你这是?”对龙云天的这句话潇逸很是费解,但没等他反应过来,龙云天便一把将他按在地上做好,说道:“逸儿,你要记得师叔师伯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你要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在了什么位置,凡事一定要三思而行啊。” “师伯,我记下了。”潇逸刚刚说完,突然觉得龙云天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大手喷薄出一种炽热的力量,这力量几乎将他冲突昏厥。潇逸急忙挣扎,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玉蛟龙和林紫凤两人的双手也安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顿时,几股不同感觉的力量如涌而来,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入潇逸体内。 三股力量,一股炽烈,一股刚毅,一股绵柔,相互交错着却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但饶是如此,潇逸也承受不住如此之大的冲击,随着一声惨叫,他在这三股强大的力量的汹涌澎湃中昏死过去了。 等潇逸醒来,天已大亮,自己仍躺在大殿之中,只不过龙云天、玉蛟龙、林紫凤却已经安静地睡去了。殿门还关着,门外有敲门的声音和任厚他们的呼喊声。潇逸想起来,但是身体却绵软得厉害,完全使不出一点力气。 “逸儿,醒了?” 听到这个温柔孱弱的声音,潇逸急忙看向大殿内唯一坐着的诸葛颦。只见她面色苍白,身体娇弱得无以复加,一双凤目也婵漓无比,她手中还拿着几本书册,此时正向潇逸面前递来。 潇逸接过来看时,却见第一本上面写的却是《风云录》,随手翻了几页,里面分别记录着《名门谱》、《神器谱》、《佳人谱》等一些排名,另外几本则是烈日掌的秘籍和铸剑之术、经营之术,原来正是龙云天师兄妹三人总结了自己的特项特意写给潇逸的。 潇逸看着,猛然间向地上的三人爬去,仔细观察着他们,但,每个人哪里还有一丝生气?潇逸顿时悲从生来,正待伤心欲绝地哭泣,却被诸葛颦拦住了。 “玉师叔和你姨娘伤的比较重,你师伯看似强壮,其实早已经心力交瘁了,这次他们为了弥补自己以往的过错,也是为了名家的以后着想,不得不牺牲了自己来助你一臂之力。”诸葛颦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们走了,走的很踏实,你也不要难过。只是以后不要辜负了他们才好。” 潇逸再也无话可说,趴在他们三人跟前郑重地磕了几个头,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诸葛颦。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叫过这个女人什么称呼,上一次见面因为情绪问题对她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但想想殿内这么多亲人转眼就剩这一个了,他不由得面对她时惭愧不已。 诸葛颦也从座位上滑了下来,娇弱的身子似乎出口气就能刮飞。潇逸急忙爬到跟前将她扶住,两个虚弱的人儿缓缓坐在了地面上。 潇逸发现诸葛颦的气息有些紊乱,却待仔细观察,只见她已经软软地歪了下来。潇逸扶着她,看着她嘴角流出了鲜血,不由得又是大为惊讶。 诸葛颦抚摸着潇逸,摇了摇头道:“逸儿,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潇逸没有答话,眼泪却流了下来。他怎么会想不到,龙玄英是他们的独子,但这个独子却死在了自己手上——同样一个名家后人的手上,陪着那独子的,还有他们仅收的两名得意弟子,这一切的一切,如何不让这样一个女子伤心欲绝。 潇逸流泪,诸葛颦帮他轻轻拭去,道:“逸儿也不必自责,应儿的脾气那般,到哪儿都会吃亏的,那一天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事情竟是这样发生的也确实出乎我们的预料,只能说这是冤孽吧。有些事情,原本就是如此,我们谁也无法控制。” 潇逸却是没有在意她的开脱,他关心的只是她的伤情。看着她越来越虚弱,潇逸不禁想要询问原因,也想着满处爬去想办法。 诸葛颦将他轻轻拉住,道:“应儿走了,咎儿走了,不平走了,你师伯和我自是伤心,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师伯想要给你一个没有顾虑的名家,他虽然伤得不重但也选择了离开。”深深地喘了口气,诸葛颦继续说道:“你师伯走了,我也不愿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世上承受痛苦,所以我等他们走后也服了药。你也不要想办法救我,这药是无解的。” 诸葛颦眼睛开始有些沉重,但还强撑着迷离地望着潇逸道:“逸儿,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此时此情,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潇逸重重地点着头,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诸葛颦有些欣慰,但依旧忐忑地提出了她的请求:想要在人间享受最后自己做母亲的感觉。 潇逸的心弦再一次被触动了,涕泪横流的他毫不犹豫就哑着嗓子哭叫了一声“娘”。诸葛颦闻言,面上露出了知足的表情,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潇逸将她紧紧抱住,再次悲叫了几声“娘”,那声音在大殿之内余音不绝,绕梁而回,直叫得殿外的敲门声也停住了,旋即也传来了一片哭声。 殿内殿外齐伤心,直到中午。恢复了些许体力的潇逸忍着悲痛把门打开,只见大殿门口齐刷刷跪满了人。见到潇逸出来,大家也没有询问什么,林紫凤和玉蛟龙已经安排好了身后之事,玉茯苓早已经和大家说过了,是以大家现在只有以这种方式向四位长辈表达自己的怀念。 故人已矣,接下来就是操办后事了。这一次,潇逸和岳母、任厚、潇潇、素娥共同商议了一下,也没有向外界发出讣告,只是打算静静地让几位长辈入土为安。但他们没有通知外界,却有一帮人马不请自来了。 来的不是外人,却是百合和笑笑带着孤芳教的众女子。她们来了,还带来了两位长辈,却是已经逝世了的李凡和慕容嫣。潇逸对李凡很熟悉,对慕容嫣却很陌生,另外他们虽说和自己有过交集,但不明白为什么百合会将他们的尸体送上云梦山。 玉茯苓却没有感到意外,对于往事,她太熟悉了;对于慕容嫣和李凡的脾气,她也太熟悉了。李凡死了,她也听说了,她知道慕容嫣也是一个用情至深的女人,依她的个性,情人走了,她肯定也是不会独活的。 力排众议,林紫凤决定让这一对情侣也葬在幽月宫。一切准备就绪,下葬那天所有的名家后人以及独孤兄妹和伏魔教的兄弟们都身着孝衣送他们最后一程。 几人的坟茔和上官凤都在一起,只不过玉蛟龙和上官凤挨得更近一些,龙云天和诸葛颦则是合葬的,林紫凤和慕容嫣则一左一右守护在李凡旁边。玉蛟龙和上官凤的安排大家没有什么疑问的,龙云天和诸葛颦本是夫妇,葬在一起也合乎常情,只是李凡和林紫凤、慕容嫣的安排让大家有些不知所措,但碍于玉茯苓是如此安排也不好说些什么。 潇逸兄妹四人带着大家祭拜着他们,大家都跟着潇逸叫上官凤和诸葛颦为娘亲,龙云天则随着诸葛颦得到了一个爹的称呼,林紫凤则除了素娥之外大家都叫姨娘,而李凡和慕容嫣只是 前辈(百合等人自是称呼慕容嫣为娘亲)。 玉茯苓制止了大家的称呼,他对潇逸说:这些人都是你的爹和娘,重叫。 潇逸有些茫然,玉蛟龙叫爹也应该,只是其他三人又怎么要这样称呼了?玉茯苓叹道:往日的种种,也该让你们知道了。 原来,当初的侠家和名家还没有那么分明,李凡和李闲云、刘若水、慕容嫣都是一起习武的师兄妹。后来大家分开后各李凡和李闲云自成立门派,两位师妹也分别跟了兄弟二人。慕容嫣对李凡用情至深,但李凡却在天衣阁的偶遇中恋上了李闲云的弟子林紫凤。 三角恋情古来难分难晓,再后来林紫凤有了李凡的骨肉,但李凡却纠结在两人之间难以自处,最后因为皇室动乱,他毅然决然抛弃两人净身入宫了。林紫凤郁郁寡欢,慕容嫣则利用手段嫁入宫中欲要报复李凡。 于是乎,三人最后如此的结局由此定下。李凡有愧自尽,慕容嫣重情也不愿独活,只是临死前她也有了些许悔意。前两天百合偷偷找过玉茯苓说起了这事,玉茯苓也征求了林紫凤的意见。林紫凤也很黯然:短短一生,这又是何苦呢?生时难圆,走时大家就在一起吧,什么恩怨情仇到了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是一对双胞胎,还是龙凤胎。”玉茯苓轻叹:“只是林姐姐觉得自己在闹市难以照全他们就送到了上官姐姐这里让他们认她做娘亲。当时为了不被慕容嫣发觉,这两个孩子姓氏也没有随李随林,只是娶了一个文以止戈的刘字,这也是林姐姐心底的愿望吧。” 那两个孩子就是我们啊!怪不得在京城的时候李凡看自己总是有些异常,怪不得林紫凤从来不愿意自己叫她师叔,原来他们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啊!潇逸和潇潇相互看着,再一次对那几座坟茔喊出了“爹”、“娘”这样神圣的称谓。 却是:曾相亲今日尚余几,未曾料后事当如许 【尾声】 先人的后世已经处理好了,名家的以后还需要安排一下。在幽月宫畅饮了几天之后,大家彼此之间也都非常熟悉了,彼此间的关系也非同寻常。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为了大家的将来,也为了名家的以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下山了。 最先下山的是蓝眼和华发。寒星宫自从退出江湖以后,虽然他们都在嵖岈山上,但一般人却难以寻找得到他们,大家也只是听说江湖中有相思教这么一个门派,却不知道此教原来是和寒星宫一起的。 一切恩怨已经化解,名家也重新组合,寒星宫自然也要重打锣鼓开开张了。现在的寒星宫百废俱兴,哥几个回去估计还有的忙呢。蓝眼和华发离开了,带着原相思教的那一帮文士重新振作寒星宫去了。 百合也领着群芳回孤芳教了,随行的还有皇子朱由检和朱由校。朱由检和朱由校之所以回去还是因为闻则达(这货居然在朝廷搞了个一官半职,还是信才——也就是魏忠贤推荐的)带着圣旨来请的。太子已经成了皇上,皇孙也成了皇子,宫内已经恢复了暂时的平静,这些皇子们也不能在外面随便溜达了。 朱氏兄弟和潇逸依依惜别,很是不舍,但关系到朝中事宜他们也不得不离去,只好临走时让师父经常去皇宫看看他们,顺便再传授一些武艺。潇逸答应着也没太在意,但他们或许都没想到这以后去皇宫再会却是另一番情景。 雾儿和徽婉没有跟去,她们或许已经习惯了这种宫外的生活,但更有可能的是她们心中已经有了牵挂,实在舍不得就这么再回到皇宫了。几番相请不动,大家也没有勉强,只好说以后有机会再送她们回去吧。有机会······又是有机会,这机会却是如此让人难以捉摸。 笑笑也没有跟着百合她们回去。她自幼跟着慕容嫣习惯了,几乎一时一刻都舍不得,现在更是不忍心让娘亲一个人待在这陌生的地方。她说要陪着娘亲,百合她们也不好勉强,只是托潇逸好好照顾。 潇逸答应照顾笑笑,没想到有一个人比他更上心,这个人就是雪狼。或许都是因为失去了至亲的缘故,雪狼和笑笑走得很近,他也总能想一些办法让她乐观一些。对此,潇逸也放心把笑笑交给他照顾了。 雪狼没有回梦妖宫,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再见到二姐梦蝶了吧,毕竟自己和孤鹰已经把大姐和飞熊、伏蟾都给弄丢了,他和孤鹰实在没有面目再去见她和那个小妹兔儿。 这或许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但潇逸很是理解,他决定过段时间就去拜会一下梦妖宫,同时还要去玉雪山庄走一趟。都是名家门派,自己也一定要负起责任来团结好大家,更何况她们还都是自己的大恩人呢! 没走的孤鹰也找到了寄托,这个人却是灵儿。这些日子,年幼的灵儿早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孤鹰便时时陪伴左右为她解怀,两个人现在倒也很是聊得来,潇逸也不用太担心原本天真活泼的小妹总是那么多愁善感了。 素娥也回去了,她要回洛阳城。原本大家都劝她不要回去,但她说那里有娘亲留下的太多东西,自己不能丢,更何况胭脂楼也是名家的一大支柱呢?自己是一定要守好它的。大家劝阻不住,只好让她回去了,顺便潇逸也让穿穿和他老爹也一起跟着走了。 穿穿现在也不算是太无能了,但他的武功悟性为永远没有做生意的头脑那么机灵,看来他或许最适合的就是继承家业吧。他们也回去了,在洛阳和胭脂楼也好有个照应,也算是不错。另外玉茯苓又带着伏魔教的教徒们也去了洛阳,目的就是保护他们的安全。洛阳城刚刚经过一场洗礼,素娥他们有着伏魔教的保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城门校尉青龙领着官兵们去了烈日宫,手下跟随着的还有原本三英堂的弟子。本来青龙不是名家人,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潇逸发现这个人有勇有谋且忠义可嘉,便让他带着众人去了龙云天留下的烈日宫。 独孤月也去了烈日宫,她说自己是怕青龙控制不了那些三英弟子们,她去好帮忙镇镇场子,但从和青龙言谈举止之间的一些异样却让大家看到了另外一个原因。这个原因,或许他们自己现在都不知道,但外人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独孤月为独孤傲认母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直接导致了独孤傲对这个妹妹的认可,就连玉茯苓也再仇恨这个独孤朕和倾城罗刹的私生女,反而也有了一种是自己女儿的感觉。 大家走后,独孤傲喝了几天幽月宫珍酿也下山了。他说山上虽然舒服,就是太单调了,潇逸整天忙着内务也没空搭理他,山上其他人也不愿意和他打架耍乐,怎么也没有自己在江湖中潇洒自在。 临走时,独孤傲又说了一句:名家都这么努力了,握着盗家的接班人再不做出点成绩,那天还不被大哥和你笑话吗?对此,潇逸不屑地一笑:努力归努力,敢给哥们添麻烦,削不死你!独孤傲闻言没心没肺地憨笑着说了句“不惹麻烦还是咱鬼少吗”之后就跑下山了,只是下山时步伐有些异样。 后来潇逸才发现,宫中那几坛陈酿已经不知所向。不过,好酒不是白带的,独孤傲下山除了美酒也有美人作伴,虽然独孤傲个人认为是个累赘,但人家徽婉放着公主不做跟他去闯江湖,他还敢说些什么?“撂个不字,狗腿打断!”——这是潇逸的原话。 混吃混合连揣带藏的不仅仅只有独孤傲一个人,慧广和智丈这一对高僧师徒在山上也没闲着过。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免费吃喝的理由,这一对吃货怎么舍得放过?结果他们在山上肉山酒海不说,下山时还各人包裹了一袈裟吃的喝的······还有一个新和尚。 新和尚却是任厚,他已经决定遁入空门了,只不过还没有剃度。慧广说他有慧根,为人又比较实在,实在是难能可贵的人才。现在的天颐寺基本上已经被他们师徒闹得下一辈和尚没有正经的了,现在来个踏实的也好跟上头交代。 任厚入空门是自己的意思,并不仅仅是因为慧广久了他一命。由于这是他自己的决定,潇逸和灵儿也不好阻拦,只有祝福他了,只不过在他下山之后潇潇也闭关了。潇潇闭关之前和潇逸、灵儿聊了整夜,然后便说自己想要清静一下,潇逸和灵儿理解她的脾气,也没有强求。 该走的都走了,幽月宫又回复了以前那样的日子,只不过是多了些新面孔,但大家彼此间的融洽度却是非常好的。一帮兄弟们在察人和花葬墓的带领下偶而还会做些“小买卖”,对此,潇逸也随他们去,反正也没什么大是非。 清儿终于不用再为潇逸担心着什么了,每天她都可以陪在他身边,偶尔还会和雾儿、魅魂一起合起伙来捉弄潇逸,后来直接连灵儿都参与进来了,这让潇逸直接感觉到了女人的威力:不能缠,越缠越难缠。 一切整顿的差不多了,潇逸又翻开诸葛颦给自己的那几本册子仔细研读了一番。由于几人的内力已经注入他的体内,对着些武功他学得很是得心应手。到了后来,他也会将这些功夫教给大家。可惜的是,这帮家伙大多数看起来都不像是学武的材料,尤其是清儿、雾儿和魅魂,三人干脆罢学合伙游玩戏去了。 经此一役,江湖变化很大,《风云录》已经不是符合江湖现状的写照了,潇逸便萌生了重修《风云录》的想法。而这,也是诸葛颦的遗愿,只不过她没有说出来罢了。 《风云录》的《名门谱》看似变化不大,除了三英堂消失了之外再没有其他的门派被灭,但势力排行已经发生了本质的变化,名门此时已经只是一门了,而紫云轩在不远的将来也可能不会再在《名门谱》上存在了。 《神器谱》没有变化,或许很难找到变化,但《佳人谱》却是凋零得让人心痛—— 倾城幽凤降凡尘,紫衣林中艺绝伦。 嫣然回首蝶舞翩,才冠群芳佳人颦。 莫道茯苓不销魂,鬼窟艳名天下闻。 雨中雁燕惹人怜,婉真仙袂玉雪纷。 妖艳如梦无双馨,碧玉小家若文君。 冰山消融人不笑,婷婷楚楚英雄坟。 “倾城幽凤”上官凤早已仙逝,“色艺绝伦”林紫凤艺绝弦断,“嫣然回首”慕容嫣为情而死,“才冠群芳”诸葛颦随夫而去,“妖艳无双”姬无双、“玉雪仙袂”婉真洛阳成香消玉殒,原本一个个娇艳如花的美人,现在已去近半······ 坐立宫门,潇逸望着远方,思绪万千。社稷江山、武林江湖现在都已经是他所要关心的事情了,还有那曾经一起祸福与共但志不同道不合的兄弟以及咱们共同的敌人,明天又都会去往何方?唐锐、独孤傲、魏信才(魏忠贤)、紫云轩、无良骑······ 想着想着,耳畔突然传来了一阵乐声,那乐声飘渺若无,却又如此的清晰,不禁让潇逸为之击节,随口唱了起来—— 仗剑初江湖,执策茫然顾。 为酬凌云志,弃逸出茅庐。 功夫竟高出,武林争翘楚。 孤身天涯走,风雨一朝度。 寂寞乞相扶,落魄知有助。 遂令幽月兴,断肠合一处。 有情共祸福,悲喜不知数。 金兰情比金,义气总相互。 渐行无有独,韶华同守护。 待到重逢日,再谱风云录。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