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渣爹做梦都在偷妈咪》 第1章 文湛，我们离婚吧 凌晨两点，睡下没多久的穆晚晴，再次被孩子们的啼哭吵醒。 她困顿地坐起身，从月嫂怀里接过妹妹，迷糊中熟练地解开衣襟，给宝宝哺乳。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就在她闭着眼睛继续浑浑噩噩时，门口又传来动静。 以为是月嫂抱着龙凤胎的哥哥进来，不料转眸一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穆晚晴心弦一紧，目光接触到男人清俊淡漠的脸庞，定住—— 凌晨两点，她的丈夫终于舍得回来了…… 两小时前的那一天，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纪念日。显然，他压根不记得。 文湛与她对上视线，眉眼间也有一瞬的停滞，而后，两人很默契地双双移开。 男人笔直的大长腿走进卧室，随即一阵浓烈的酒味弥漫开来。 穆晚晴暗暗皱眉，很反感醉酒的男人。 文湛走近，瞥见婴儿床里空空如也，低沉启声：“儿子呢？” 女人头都未抬，冷冷回复：“周婶抱去哄了。” 话音落定，房间更显得寂静，但穆晚晴疲惫困倦的大脑却彻底清醒。 杵在一旁的文湛，没再说话，单手扯掉领带，修长手指又一颗一颗解着衬衣纽扣。 他没有刻意看向女人，但她喂奶时敞开的衣襟，洁白如玉的肌肤好像发着光似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小婴儿吃着母乳，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那大快朵颐的吃相，莫名地让人很有食欲，也想尝尝她的“口粮”是不是真那么美味。 察觉到脑子里在想什么，文湛心里一阵烦躁，暗骂自己变态，转身走向浴室。 “硿咚”一个拍门响，不止把穆晚晴吓了一跳，就连怀里肉嘟嘟的小身子都颤了下。 女人看着紧闭的浴室门板，皱眉冷眼——有病！又没人招惹他！ 手机“叮咚”一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这大半夜的，肯定是垃圾短信。 谁知腾出手拿来一看，脑袋轰然炸响，好似被人甩了个耳光。 【文湛喝多了，你给他煮点醒酒茶，不然明早会头痛。】 发件人——陆可珺。 穆晚晴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手指攥着手机不受控地用力，指关节都森森发白。 这是情敌赤裸裸的挑战和羞辱，明显在说：看，你老公跟我在一起。 还有这副颐指气使的态度，更是把她当做佣人，好像人家才是女主人。 好一会儿，穆晚晴冷静下来，逼退胸口郁结的气焰，回复：【要么我退位让贤，文少奶奶的位置给你坐？】 那边没了音讯，估计也气得够呛——毕竟，陆可珺也是有家室的人。 穆晚晴扔下手机，脸色淡淡。 虽然扳回一局，可她心里依然堵得厉害。 在他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她的丈夫跟深爱的女人把酒言欢，直到深夜…… 他俩聊什么？陆可珺的丈夫也陪同在侧？还是他们孤男寡女？ 一堆的问号挤进脑海…… 浴室里，男人站在淋浴头下，热气腾腾的水流浇筑着挺拔精瘦的身躯，洗去一身疲惫和酒意，却莫名地唤醒了丝丝欲望。 闭上眼，俊脸迎着水流，脑海里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刚才的画面——明明是个颇有心机的绿茶，但那一刻却浑身闪烁着母爱的光辉。 真是见鬼了！ 文湛脸色骤冷，抬手调了水温。 很快，冰冷的凉水倾泻而下，他眸底的烦躁、郁闷甚至饥渴，瞬间消失殆尽，只剩淡漠、疏离。 他故意在浴室磨蹭，想等外面的女人睡下后再出去。 可他低估了同时亲喂两个小婴儿的艰难。 浴室门打开时，穆晚晴刚把儿子喂饱，先喂完的女儿早已交由月嫂抱去睡了。 她看都没看男人一眼，抱着儿子侧身安顿在床榻。 男人携带着冰冷的水汽，挺拔昂扬的身躯压迫感十足，朝床边走来。 床垫随之一动。 她的心，也跟着微微颤了下。 虽已做了两年夫妻，可他们之间的交流屈指可数，每次同处时，她都是这般小心翼翼。 因为他们的结合并无感情基础，且两家也门不当户不对。 而她之所以能嫁入豪门，是源于两家祖辈的过命交情。 几十年前，文湛的爷爷跟她的爷爷同为抗战老兵。战场上，爷爷豁出性命救了文老爷子，为此还失去一条腿，落下残疾。 退伍后，两位老爷子失去联系。 直到前几年，爷爷病重入院，文老爷子才找到昔日战友，可惜相聚没几日，爷爷便去世了。 文老爷子极为愧疚，认为自己若早点找到战友，也能多报一些恩情。 这份愧疚当即转变为对穆晚晴的疼爱，从此文老爷子把她当做亲孙女一般照顾。 不幸的是，两年前文老爷子被诊断出胃癌，时日不多。 老爷子唯一的心愿就是临终前能看到战友的孙女找个好归宿。 肥水不流外人田，于是老人家积极撮合文湛跟穆晚晴，希望两人能修成正果。 威逼利诱之下，成就了这段姻缘。 可文湛心里有人，而穆晚晴也知道自己高攀不起。 本想着他们配合下，等老人家归西后，他们就和平离婚。 谁知后来阴差阳错发生关系，更巧合的是，她竟一举怀了双胞胎。 离婚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这段婚姻如今该何去何从，没人知晓…… 每次文湛回来，穆晚晴都做好他随时开口提离婚的准备，一颗心悬在半空。 可实际上，他根本不屑和自己说话。 一如今晚，两人虽然同床共枕，但冷漠的气氛足以将整间屋子的空气都冰封凝固。 令人窒息的静默中，穆晚晴确定儿子睡熟了，轻拍的手渐渐离开。 刚才哺乳时弄湿了內衣，她探身取来棉柔纸巾想着垫一下，顺手关了床头灯。 被酒意笼罩的文湛已经睡下，直挺挺地平躺着，眼眸阖上，呼吸深沉。 穆晚晴坐回身，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眼睡了，这才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整理湿掉的睡衣。 就在她快弄好时，寂静漆黑的夜突然传来男人不悦的声音：“还在弄什么，睡觉！” 她吓了一跳，忙回头解释：“快了……” 因为她另一边睡着儿子，怕挤到小家伙，于是躺下时便本能地往男人这边挪动，不料一紧张挪多了，要躺下时伸手一按，刚好拄在他手臂上。 “嘶——” 女人吓懵了，忙道歉：“对不起，我不小心，你……” 文湛火冒三丈，“床这么大，你非得挨着我？” 穆晚晴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再次解释：“我只是怕压到儿子，既然你这么排斥我，可以去别的房间。” 这是实话。 反正两人又没感情，为什么要同床共枕。 家里那么多房间，在哪儿不能睡？ 文湛听到这话，黑暗中都能感觉到他浑身迸射出的强烈不满，“穆晚晴，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以为生了龙凤胎，你女主人的地位就稳了？” “我不是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快凌晨三点了，穆晚晴一晚上折腾几遍喂奶，身心俱疲，她根本不想跟男人吵架，于是静默了两秒突然说：“文湛，我们离婚吧。” 第2章 不是第一次 话落，昏暗的空间死一般沉寂，令人窒息。 文湛转眸看向她，语调更冷：“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神经？” “我是认真的。”穆晚晴很冷静地回复，满脑子想着他跟陆可珺幽会到深夜的画面，想到陆可珺对她的示威羞辱。 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维持的必要？ “你放心，爷爷那边我会去说，就说是我要离婚的，不关你事。”她依然不紧不慢，说完这话，一手掀开薄被，“今晚我去别处睡，不打扰你了。” 话音未落，她起身要走，可才刚刚爬起，黑暗中一股力道将她粗鲁地拽回，狠狠压到床上。 “啊——” 穆晚晴都被摔蒙了，等定睛一看，身体上方悬着个黑影，怒气腾腾。 她瞬间方寸大乱，心跳也慌到极致：“文湛，你干什么！孩子在旁边！” 她怕这人借酒发疯伤到孩子。 男人冷声：“离婚？你连孩子都生了，不就想着母凭子贵？现在离婚多可惜。” “我没有！怀孕是意外！你才是罪魁祸首，凭什么指责我？”她气愤地压低声质问。 “意外？你若不想怀，有的是办法。” “我说过，我吃了药的！” “呵！”文湛轻嗤一声，显然还是不信。 当初是他小瞧了这个女人，才会一时疏忽，被她用孩子牢牢栓住。 穆晚晴也知道他依然不信，而且认定是她故意耍心机，故意不吃药导致怀孕，就为了坐稳豪门少奶奶的位置。 她已经懒得辩解了。 静默中，文湛摁着她，眼眸适应了周遭的昏暗，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些。 被他困在身下的女人，双眼咻咻地闪着气愤的光，胸口明显地上下起伏。 两人距离近，他鼻端嗅到女人身上馥郁芬芳的气息，脑海里再次重现她哺乳的画面…… 一股暧昧尴尬的气氛悄然氤氲着。 如果他没记错，今天是他们结婚两周年纪念。身为丈夫，他也该行使法定的权利和义务了。 穆晚晴察觉到男人的不对劲儿，转过头正要说话，不料他突然压下来，浓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她惊恐地瞪着眼，不敢相信这个前一秒还怒火中烧的男人，下一秒会突然索吻！ 文湛本想亲吻她，可她跟木头似的躺着，根本没有反应。 那张嘴刚才还伶牙俐齿，可这会儿却像是冰封一样不动了。 男人没有耐心，辗转厮磨两秒见她不回应，便自顾自地向下，吻在她颈间、锁骨。 越靠近她胸口，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就越发勾人魂魄，被冷水澡冲散的酒精，好像瞬间又麻醉了大脑——这一刻的文湛，理智退却，只忠于身体的呐喊与渴望。 穆晚晴回过神来，肌肤与空气相贴让她整颗心都在颤抖，说话更是断断续续，“文……文湛，你看清楚，我是穆晚晴……不，不是陆可珺……” 话音未落，剧烈的疼痛袭来。 她一声呼痛，本能地反抗，可男人重重压住她的手，再次吻下来：“又不是第一次了，装什么。” 黑暗中，女人眼角滑下泪珠儿。 不是装的，是真疼。 这的确不是第一次了，可却是生完孩子后的第一次。 传说中的身体被劈开，也不过如此。 文湛嘲讽完，下一秒便吻到了她的眼泪，瞬间眉心一拧。 喉结滚动，身体紧绷，他静静停下等候。 良久，他再次行动时，动作明显温柔了许多…… ———— 翌日早上，穆晚晴是被胸部的压迫感疼醒的。 上任新手妈妈三月有余，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疼痛。 所以睁开眼第一时间就去看宝宝。 只要把宝宝抱来哺乳就好了。 可今天视线却扑了空。 她愣了秒，突然脑子一机灵，坏了！ 三翻六坐九来爬，哥哥前两天刚学会翻身，不会是掉地上去了吧？ 她几乎弹跳而起，趴到床边朝下看，好在……地板上没有娃！ 下一秒，腰间明显的不适让她脸上的惊慌变成痛楚之色，她下意识扶腰，另一手撑在床上，昨夜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昨晚，她被陆可珺刺激，心灰意冷地主动跟文湛提出离婚，激怒了他。 那浑蛋发了疯似地在她身上索取，折腾到天快亮。 正常情况下，她不抗拒这种亲密。 毕竟那家伙英俊帅气，身材性感，又体力惊人，跟这种男人来一段风花雪月，反正不吃亏。 只是，经验匮乏加上产后初次，还有那浑蛋粗鲁蛮横，让男女间最浪漫的事彻底变了味道。 一场情事让本就又累又乏的她睡得几近昏死过去，居然连早上那人起床离开，月嫂进来抱走孩子，她都毫无察觉。 穆晚晴愣愣地发着呆，回忆起昨晚的一幕幕。 气愤恼火之后，她又忍不住脸红心跳，羞涩难当。 如果她没有记错，昨晚她呼痛落泪之后，文湛的动作明显放缓，好像特意给了时间让她适应。 可他那么冷淡寡情的一个人，结婚以来对她一句好话都不曾有，会突然对她温柔怜爱？ 不会的。 一定是她的错觉。 但她见过那个人温柔深情的一面，不是对她这个妻子，而是对他爱而不得的青梅竹马——陆可珺。 甚至他们的第一次，都是因为陆可珺嫁人，他伤心而喝得酩酊大醉，误把自己当做心上人，才稀里糊涂发生的。 所以昨晚她好心提醒了句，可那句提醒非但没起作用，还越发激怒他。 大概……是因为她不够资格提起他的心上人吧。 穆晚晴一个人胡乱思忖着，突然，房间门传来声响。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倒床装睡，以为是文湛进来——经过昨晚的事，她现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人。 可耳边响起周婶的声音：“太太，太太？您醒了吗？” 穆晚晴立刻睁开眼：“周婶……” 她有些尴尬，坐起身问：“小泽小雅都醒着？” “嗯，早上五点多喂了遍，现在又饿了。”周婶轻声回复。 女人点头：“好，我这就洗漱。” 周婶转身去抱孩子了，穆晚晴赶紧起身去卫生间。 但双腿落地走路时，明显的酸涩不适让她再次皱眉，脸颊又红了个遍。 文湛那人，看着挺冷的，但在男女之事上，却格外激情热烈。 她捂着滚烫的脸钻进浴室，连带着觉得自己都“污”了，需要好好静一静。 喂完两个宝宝，已是大半小时之后，穆晚晴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 下楼觅食，不料刚走出电梯，竟一眼看到餐厅坐着的男人。 女人心脏处一蹦，脑子里轰然炸响。 这都九点了，文湛怎么还没去上班？ 第3章 噩耗传来 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与脸色，顿时又慌乱无比。 昨晚发生那些事，让她现在完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人。 佣人看到她，马上笑着迎上来：“太太，早餐已经重新热过了，您赶紧去吃吧。” “呃……好，谢谢。”她吞咽了下，不得不硬着头皮朝餐厅挪去。 西装革履的文湛，沐浴在晨光中，英俊的侧脸轮廓分明，立体深邃，连发际线都清晰硬朗，堪称完美。 跟昨晚那个逞凶作恶的浑蛋，判若两人。 穆晚晴当初能欣然接受这段婚姻，跟这张迷人心魂的俊脸脱不了干系。 原以为，两人能日久生情，互相搭伙着把日子过下去。 谁知……两年了，他依然不屑正眼看看自己。 悄无声息坐下，她拿起汤匙，静静缓缓地喝粥，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只猫儿。 但心底里，穆晚晴还在琢磨着离婚一事。 她是认真的。 虽然这样做对不起两个孩子，可门不当户不对，夫妻关系如履薄冰，他们这种畸形的婚姻维持下去，只会令两人更痛苦。 孩子们生活在这种家庭中，性格、命运也会受到影响。 等一碗粥喝下大半，她暗暗一咬牙，抬眸看向男人：“我昨晚说的……你认真考虑下，你放心，我不会分走你的财产，孩子我也不带走。” 她想，这样足以证明自己没有任何心计了吧。 文湛原本看着财经杂志，漫不经心地喝着醒酒茶。 听闻女人开口，他端起的茶杯又缓缓落下，清澈深邃的视线瞬间暗沉。 他抬眸看向女人，面无表情，冷若寒霜。 穆晚晴头皮发麻，心头战战，但强撑镇定。 “爷爷今早晕倒入院了，情况很不好，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闹离婚，是希望老爷子走得更快些？” “什么？”穆晚晴脸色骤变，手里的汤匙掉落，看向冰冷的男人满脸担忧，“爷爷晕倒入院？是……病情突然恶化吗？” 文湛脸色更沉，“不清楚，等去了看医生怎么说。” 穆晚晴没了心思吃饭，若不是考虑到还要哺乳不得不吃，肯定立刻起身走了。 端起碗，她匆匆几口喝完粥，又拿起俩包子，“走吧，去医院。” 文湛盯着她，目光透着审视，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真不相信这毫无血缘关系的“孙女儿”会如此关心爷爷。 无非是因为老爷子一手促成了这段婚姻，她担心老爷子百年之后，没人为她撑腰做主了。 她嘴上说着离婚，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又有谁知？ 没准儿就是一出以退为进的戏码，盘算着什么。 思及此，文湛看向她的眼神又透出浓烈的排斥，甚至后悔昨晚一时情迷，又跟她滚在一起。 回忆起昨晚的事，男人脸色顿时无比复杂，连目光都飞快地从女人身上移开。 因为只要多看一秒，那些羞涩旖旎的画面便又不受控制地钻进脑海，搅乱心神。 两人一起出门。 前面有司机开车，穆晚晴不得不坐在后面，跟男人紧挨着。 路上，文湛接了两通电话，都是公司打来的。 他心情不好，冷冷淡淡地交代完便挂了。 穆晚晴知道他担心爷爷，几次偷偷看向他的侧脸，好一会儿，才鼓足勇气开口：“爷爷之前的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好好调养，四五年都没问题，这才两年……他一定会没事的。” 文湛眉心紧蹙，缓缓提了口气，正要开口回应时，手机又响。 这一次，他看着来电显示，脸色明显有了松动，而后温柔接通：“喂，可珺……” 电话那边，是一道甜美柔和的女声，带着关心焦虑：“湛哥，我听说爷爷病情突然恶化，入院了？” “嗯。” “情况怎样？” “我还在去医院的路上，暂时不清楚。” “那我现在也过去，顾昕辰一早出差了，就算赶回也得晚上才到。” 顾昕辰就是陆可珺的丈夫，也是文湛的发小。 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文老爷子也等同于他们的亲爷爷。 文湛低声道：“不用麻烦，让他忙自己的事就好。” “嗯，我反正跟他说了，回不回看他吧。你也别太担心，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度过的。”陆可珺贴心地安慰。 文湛落下眼帘，脸色和缓了些，“知道了。下雨，你让司机开车，路上慢点。” 安静坐在一旁的穆晚晴，听到这句话时，心头一蛰，仿佛被蚂蚁轻轻咬了口。 看，他果然还是懂温柔，会体贴的，只不过对象是别人的老婆。 通话结束，车厢里恢复安静。 文湛握着手机沉默了两秒，突然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身旁的女人。 见她转头看着车窗外，姣好昳丽的面容恬淡安宁，显然一点都不在意刚才这通电话，男人话到嘴边又打住了。 她跟自己结婚，所图不过是身份、地位和财富，哪管自己心里装着谁？ 所以这解释也毫无必要了。 ———— 到了医院，两人匆匆赶往病房。 文湛的母亲蒋丽娟看到他们，眼神只落在儿子身上，不悦地问：“一早就通知你了，怎么现在才来？” 文家根深叶茂，各种叔伯姑婶堂兄弟姐妹的，过年两大桌都挤不下。 这种时候，正是表孝心刷存在的关键节点。 来晚了可是要落人话柄的。 文湛从玻璃窗朝病房里看了眼，见父亲跟大伯、堂哥正跟医生低声交谈，给母亲匆匆丢下句：“早上有事耽误了。”便推门而入。 穆晚晴跟在他身后，闻言不解——早上他不是没去公司吗？有什么耽误？ 心中狐疑，她突然脑子一灵光！ 难道是因为她起晚了？等她？ 可是以文湛对自己的态度，他不会这么呵护体贴吧？ 儿子进了病房，蒋丽娟自然而然地把目光投向儿媳。 穆晚晴察觉到，立刻礼貌地喊了声：“妈。” 蒋丽娟看向儿媳，脸色不怎么好，“带孩子是女人的事，家里还有月嫂佣人一大堆，你不要用那些琐事耽误文湛。” 显然，婆婆把儿子的姗姗来迟，归罪在儿媳身上。 穆晚晴本想反驳，但周围站满了文家的人。 她兴起的念头又压下，低声道：“我进去看看爷爷。” “看什么，老爷子刚睡下了，你没看大家都在外面？”蒋丽娟把她喝住。 第4章 你要取悦文湛 穆晚晴抬眸看向病房，见没有女眷在内，也知进去不妥，于是抿了抿唇，静候在一边。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高跟鞋“哒哒哒”地快速赶到。 穆晚晴粗略扫了眼，便知是谁。 想到昨晚的膈应，她没跟陆可珺打招呼。 当然，人家也对她视而不见。 “干妈，爷爷怎么样了？我刚得到消息，马上从工作室赶来。”陆可珺着急忙慌地站定，担心地问。 蒋丽娟看着干女儿和蔼一笑，宽慰说：“爷爷病情暂时稳住了，不过，情况不大好，医生正在跟你干爹他们商议治疗方案。” 一身高定衣着的陆可珺，妆容精致，发型完美，从头到脚都透着豪门阔太太的奢华气度。 文家其它人看到她，全都颔首招呼，她也微笑回应。 蒋丽娟话音落下，她精致的脸庞担忧更甚，“我进去看看爷爷。” “哎——” 蒋丽娟急忙出声，但也没来得及拦下。 陆可珺就这么开门进去了。 病床上，患病多日的文老爷子明显消瘦，憔悴不堪。 见有女孩进来，他以为是穆晚晴，立刻转眸看过来。 不料，却是陆可珺。 “爷爷，您怎么样了？有感觉好点吗？”陆可珺握住老爷子的手，眼泪瞬间落下，语带哽咽地问。 文湛看向女人，两人视线对上，神色颇有几分深意。 文老先生点点头，缓缓地说：“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文湛看着女人落泪，从床头柜上拽了纸巾递过来。 陆可珺接过，“谢谢湛哥。” 文老先生看了眼最偏爱的小孙子，抬了抬手：“文湛……” “爷爷，我在。”男人立刻弯腰探身，接住老人家枯瘦的手掌。 “晴晴呢……来了没？” 陆可珺脸色微变，抿了抿唇——老爷子一心记挂那个丑小鸭。 文湛道：“来了，在外面。” “叫她进来，我有话说……” “好。” 文湛把老爷子的手放回被窝里，转身走向病房门口。 蒋丽娟见儿子开门出来，微微一惊：“阿湛，怎么……” 话音未落，只见儿子看向儿媳，下颌一点：“你进来，爷爷找你。” 穆晚晴一愣，指向自己，“找我？” 文湛脸色一沉，大概是嫌弃她傻呆呆的样子。 看丈夫沉了脸，穆晚晴确定自己没有会错意，这才赶紧上前。 文湛一把牵住她的手，把她惊了一跳，心口都缩紧了。 然而，她没来得及感悟这是什么意思，两人就已经走到病床边。 “爷爷，晚晴来了。” 文老先生看到孙媳妇，脸色和缓，露出丝丝笑意：“丫头啊……你辛苦了，照顾两个孩子，觉都睡不好……瞧着又瘦了。” 穆晚晴看着老爷子这副模样，脑海里第一瞬间想到了自己爷爷临终前的一幕，顿时未语泪先流。 陆可珺站在病床另一边，见她一声不吭光落泪，皱了皱眉说：“爷爷跟你说话，你哭什么，爷爷这不是好好的吗。” 穆晚晴没回应她，甚至正眼看一下都没有。 她只是很快擦了下泪，振作起来，脸上也露出笑意，“爷爷，我不辛苦，家里有月嫂，有佣人，两个孩子也很听话，吃饱就睡，醒来就玩，我真的一点都不辛苦……” 文老先生笑了笑，“傻孩子，当妈哪有不辛苦的。” 话落，老人家抬眸看向孙子，语气严肃了些，“文湛，你是丈夫，也是父亲，这责任……你得担好了……不然，愧对文家的列祖列宗。” 文湛神色清冷，但姿态恭敬：“爷爷，您的话我都记着。” 话落，他紧挨着穆晚晴的手微微动了下，触碰到她，后者立刻明白过来，默契地说：“爷爷，您安心养病，阿湛对我很好，孩子们也很好，您别担心。” “嗯，那就好……”文老先生满意了，又看向另一边，“可珺啊……” 陆可珺没想到老爷子还能注意到自己，忙脸上堆笑，再次拉住老人家的手，“爷爷您说。” 文老先生缓了缓，低声道：“你跟昕辰……也该要个孩子了，这男人只有做了父亲，才会安定下来，担起责任，你们这个小家，才能稳得住……” 此言一出，陆可珺跟文湛的脸色都有些难堪。 这话明显是在点他俩。 叫他们各自维系好自己的家庭，结了婚就要有边界感，别拉拉扯扯弄不清楚，最后惹得一身腥。 陆可珺脸色臊红，很是挂不住，但还要装傻充愣，笑着道：“爷爷放心，我们计划着呢，您保重好身体，以后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字。” “好，好……”老爷子欣慰地点了点头，抬抬手，“你们忙去吧，不用都守着我……我困了，睡会儿……” 老爷子合上眼眸，满屋子人陆续退出。 文湛的父亲文江河看了看走廊里满满的人，抬手说道：“都散了吧，老爷子情况暂时稳住了，没事。” 文湛手机响起，还是公司的事。 他接完电话，看向穆晚晴：“走，回去了。” 说完转身走向陆可珺，当着妻子的面交代女人：“你也忙去吧，别折腾昕辰，不用回来。” 陆可珺点点头：“好，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文湛没有回头再看妻子，笔直的大长腿径直朝外走去。 穆晚晴赶紧跟上。 路过陆可珺身边时，她本打算一个眼神都不给的，可不料对方先开口：“昨晚的事，你别误会，是一个商务应酬，很多人在场。” 穆晚晴心头冷笑，暗忖文湛眼光实在不咋地，怎么就看上这种茶里茶气的女人。 她淡淡回应：“我没误会，他喜欢你又不是什么秘密，在他心里，只有你配得上文少奶奶这个身份。” 闻言，陆可珺得意倨傲的脸蛋突然哀伤了几分，默然了下说：“命运弄人，我只当他是兄长，我爱的人从来都是顾昕辰。” “这话你应该跟他说，看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多刺激。” 穆晚晴过于冷血的回复让陆可珺很是不满，她脸色又变，压低声生气地道：“你们现在是夫妻，你应该对他好点，而不是盼着他伤心痛苦。” 穆晚晴微抬眼眸：“顾少奶奶说教够了吗？” “你——”陆可珺被她的态度气到攥拳，忍了忍索性放开说，“你身为文家少奶奶，也该注重下自己的形象。这样邋里邋遢，叫文湛怎么喜欢你？连看一眼都嫌磕碜！” 第5章 听说穆晚晴跟你闹离婚? 这般羞辱之词，任谁听了都勃然大怒。 可穆晚晴怒极反笑，顿了顿掷地有声地硬怼：“不喜欢我是他有眼无珠，关我什么事？你这咄咄逼人气急败坏的样子，才真是丢豪门少奶奶的脸。” “你！” 陆可珺毕竟是大家闺秀，从小接受的是淑女教育，当即被怼得哑口无言。 望着穆晚晴胜利离去的背影，她转身几步走到蒋丽娟身侧，委屈又生气的吐槽：“爷爷到底怎么想的，非要湛哥娶这种女人！简直就是玷污门楣！” 蒋丽娟也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个儿媳。 可听了干女儿的话，她也没有完全帮腔，反倒埋怨说：“阿湛一心中意你，可你眼里只有顾家那小子，我儿子哪里比顾昕辰差了？你要是跟阿湛在一起，早点结婚，也轮不到老爷子乱点鸳鸯谱了。” “……”陆可珺碰了一鼻子灰。 ———— 穆晚晴落后了几步，刚进电梯，文湛的电话就打来了。 “你还在磨蹭什么？我赶时间去公司。”一接通，那边冰冷不悦。 穆晚晴心情也不好，但懒得跟他多言，于是回复：“那你直接去公司吧，不用送我。” “你怎么回去？” “打车，地铁，公交，我怎么不能回？”她好笑地怼回去。 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不是傻瓜白痴，还能回不了家？ 文湛没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穆晚晴落下手机时，人也正好走出电梯。 等她走到大厅门口，远远瞥见文湛的宾利豪车驶离停车场。 心头麻木，竟没有任何感觉。 她停下脚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十一点了。 自从生了龙凤胎，她的日子便被两个孩子彻底困住。 没有工作，没有社交，甚至在这座城市，她连知己好友都不曾有。 本想四处逛逛，可走下台阶她又打消念头。 算了，还是回去吧…… 刚出医院，她准备走向地铁站，手机响起。 拿起一看，脸色大喜，连忙接通。 “喂，欢欢，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来电是她高中同学，闺蜜叶欢。 叶欢说：“我来崇城出差啊，顺便看看你这个富婆。当初说好的苟富贵勿相忘，看你这做了豪门少奶奶，都忘记小女子了吧？” 穆晚晴高兴大笑，“胡说！我忘记谁也不敢忘了你啊！你在哪儿？我请你吃饭。” “好啊，我要吃豪华大餐。” “没问题！” 挂了电话，穆晚晴稍稍一思索，想到一家不错的餐厅，便搜了位置发给闺蜜。 一小时后，两个阔别大半年的女孩子兴奋团聚，抱在一起。 落座后，叶欢打量着她，皱着眉调侃道：“你这也太低调了……千亿身价的总裁夫人，穿的跟我们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嘛。” 穆晚晴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生完孩子胖了，穿什么都不好看。” “哪有。你以前太瘦了，跟搓衣板似的，现在这样挺好的。”说完她凑近些，压低声一脸暧昧，“女人就要丰满肉感一点，男人才着迷。” 穆晚晴莫名红了脸，只好把菜单推过去岔开话题，“看看吃什么。” 两人点了餐，边吃边聊。 穆晚晴这才知道，闺蜜的老公工作变动，即将高升调到崇城来任职，他们一家三口都得过来。她这次来出差，还得顺便看看房子，租好房就等搬迁。 “那太好了！以后我也有个伴儿了！”穆晚晴很高兴。 叶欢说：“我也是想到你正好在崇城，觉得挺巧的。” 两人相谈甚欢，都忘了时间，后来是家里打电话，说孩子们闹了，穆晚晴不得不回去。 结账时，她取出一张黑金卡递给服务员。 叶欢笑着揶揄：“这个做派，就是妥妥的豪门少奶奶了。” 穆晚晴却哀叹了声：“其实我更想出去工作，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 虽然文湛给了她这张卡，并且不设上限，可她就是用的毫无底气。 她渴望驰骋职场，渴望实现人生价值，渴望体验更充实的生活。 豪门深似海，叶欢也能明白一些，安慰道：“等孩子们大点，你肯定可以的。” 服务员将黑金卡送回，穆晚晴起身告别好友，匆匆回家。 ———— 公司里刚开完会的文湛，看着手机上一条银行短信，眉心微蹙。 一家餐厅的消费记录，876。 这张卡在当初结婚后，他就给穆晚晴了。 但两年来，刷卡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天奇了怪了，她跟谁出去吃饭？ 这反常的举动让文湛有些困惑，不禁把穆晚晴跟他闹离婚的事联想起来。 难道是找律师咨询？还是找朋友出主意？ 想到那个女人，文湛思绪又混乱起来。 她这两天把离婚挂在嘴边，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年前结婚时，他们的确达成协议——等老爷子与世长辞后，他们就和平离婚，他会给予适当的经济补偿，就当是答谢她的配合。 那时候，他们没想做真夫妻，更没想生孩子。 一年前，可珺跟昕辰结婚，他身为发小兼伴郎，亲眼看着深爱多年的女人出嫁，心情可想而知，当日喝得酩酊大醉。 穆晚晴夜里照顾他时，被他误当做可珺，两人稀里糊涂发生了关系。 事后，他道歉了，也叮嘱对方及时服药，但没想到两个月后，依然传来她怀孕的消息。 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他至今回想起来依然愤懑恼火。 谁能想到精明一世的他，会被个看似单纯无害的女人算计，满盘皆输。 手机响起，唤醒了他凌乱的思绪。 看着来电显示，他脸色收整，眸底的冰冷瞬间消散不少，“喂，可珺。” 电话是陆可珺打的，开口就问：“三哥，听说穆晚晴跟你闹离婚？” 文湛脸色一沉，“你听谁说的？” “干妈说的。”陆可珺解释，“干妈上午从医院离开后，去御景湾看望孩子们，听到佣人谈论，说早上她跟你提离婚，你没搭理。” 文湛皱眉，脸色阴翳，一手撑在座椅扶手上，清冷地揉捏着眼角。 看来家里的佣人要好好整顿了，背后议论主人家的私事，这是大忌。 第6章 她深夜跟谁聊这么开心? 见男人没否认，陆可珺就知道是事实了，好奇不解地问：“她这是脑子被门挤了？两个孩子才刚满百日，嗷嗷待哺，她就想着离婚？就算不为爷爷考虑，她难道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狠心抛弃？” 都知道穆晚晴无父无母，相依为命的爷爷几年前也去世了。 她孤苦伶仃一人，离婚不可能带走两个孩子，根本没法养活。 “还有，干妈上午去御景湾，她不在家，两个孩子饿得哇哇大哭，她直到中午吃饭都没回。我早说过，这女的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纯良，爷爷是一心想着报恩，看走了眼。” 文湛听她埋怨个不停，忽而变得不耐烦，抢声道：“家里有奶粉，冰箱也有冻母乳，孩子们不至于饿着。她一个成年人，偶尔外出的自由总还是有的。” 陆可珺一愣，迟疑了下，吱呜：“三哥……你，你怎么……” 她想说，你怎么帮她说话起来了？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毕竟，穆晚晴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是他孩子的亲妈，他言语上维护也是天经地义的。 想着穆晚晴今天在医院呛她的话，陆可珺忽而有几分内疚起来。 “阿湛……对，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弱弱地忏悔道歉。 文湛知道她没头没尾的道歉是什么意思，心头一滞，话音也平：“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别瞎想。我这儿还忙着，没事挂了。” “嗯，拜拜……” 男人利落地切断通话，没有迟疑，转手打去别墅座机，吩咐管家洪叔处理下佣人多嘴的事。 另一边，被挂断电话的陆可珺，看着手机有点莫名的失落。 以前，他俩通话都是她先挂断的，可今天，文湛却先挂了她的。 还有他刚才不经意间维护穆晚晴的话，也很奇怪…… 难道一个女人只要生了孩子，即便丈夫并不爱她，也会因此对她态度改善？ 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她的确应该听从文爷爷的建议，赶紧给昕辰生个孩子。 ———— 穆晚晴回到家给孩子们喂奶时，听到楼下的嘈杂声。 她唤来周婶询问，才知是管家洪叔要辞退两名佣人。 “为什么辞退？她们不是做得挺好吗？”穆晚晴上午不在家，还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 周婶也不敢多言，怕被殃及池鱼，只好隐晦地说：“那两个爱嚼舌根，得罪了老夫人。” 穆晚晴一回来就听说婆婆蒋丽娟上午来家里看过孩子们，她还庆幸自己不在家，不然见面肯定又是剑拔弩张，浑身不自在。 想不到婆婆来一趟，还能闹出这动静。 她只是这个家名誉上的女主人，对家中事务并无发言权，所以询问之后也没说什么，由着那两名佣人被开除了。 下午，她午休起来后，找了个笔记本电脑上网，看招聘信息。 她想离婚是真的。 只不过文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暂时得压下这事，可她要提前为离婚后的生活做打算，所以得先看看工作。 后来孩子们醒了，她急忙起身去哄孩子，电脑随手一放，也忘了关电源。 傍晚时分，文湛下班回来。 他习惯性进屋先上楼冲个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再好好陪孩子们。 随手搁腕表时，一手碰到了旁边的笔记本鼠标，原本黑掉的屏幕一亮，他都掉头走开了，突然又回过头来，眼眸微眯，盯着电脑屏幕。 搜索引擎上全都是招聘网页，行政、营销、财务，还有法务、秘书等等。 文湛盯了几秒，薄唇冷冷地掀起一笑。 看来想离婚是动真格的，都开始找工作了。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 住在这价值数千万的豪宅里，出入豪车接送，里外七八个佣人伺候，身份尊贵，衣食无忧，如今还儿女双全——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还要闹离婚？ 可珺说的对，她的确脑子被门挤了！ ———— 楼下的穆晚晴，从文湛回来的一刻，心头就又七上八下了。 她上午在医院怼陆可珺的事，不知陆可珺有没有跟他打小报告。 还有婆婆上午来过家里，而她不在，也不知婆婆有没有跟他告状。 他俩若是正常的夫妻关系，这些事都可以开门见山坦白说。 可问题就是，他俩不正常…… 吃饭时，文湛比往日更清冷淡漠，而她也缄默不语。 餐桌上只有餐具触碰的轻微声响。 穆晚晴挺佩服自己的，这种氛围下她的胃口居然不受影响，一直吃到肚皮撑起快打嗝了，才放下碗筷。 文湛比她先离席，她瞥了眼男人的背影，心里早已有数。 看来白天的事，他八成全都知道了。 那张脸明显情绪不对，但碍于场合他绝口不提。 穆晚晴也不想在餐厅里说那些，省得佣人听见了又乱嚼舌根，再被开除。 这点上两人倒是默契十足。 晚上十点，给孩子们哄睡后，穆晚晴也准备睡了。 手机响起，是叶欢发来的微信，说起白天看的几套出租屋，问她的意见。 她对崇城其实也不太熟，虽然生活了两年多，但十月怀胎加生产后的三个月，她基本没去什么地方。 两人聊着说起以前的趣事，穆晚晴忍不住窃笑，催促闺蜜早点搬过来，这样她也有个说话的人了。 文湛推门进来时，正好看到她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不禁神色愕然。 结婚两年了，还从未见过她这般高兴——所以，她到底是在跟谁深夜聊天，还聊得这么开心？ 难道是遇上喜欢的男人了？ 所以不顾一切地想要离婚，去追求真爱？ 穆晚晴看到男人，两人视线对上的一刻，她脸上的笑突然收敛。 【我要睡了，不然等会儿又要喂奶，你也早点休息吧。】 止住笑意后，她马上跟闺蜜道别。 叶欢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 【是不是你老公催你了？嘿嘿嘿，我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明儿再聊。】 穆晚晴看着手机，莫名脸红，沉默着躺下后侧转过身去。 这一幕落在文湛眼中，更成了她“偷情”、“心虚”的表现。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突然要闹离婚。 虽然他们并无感情，可毕竟是夫妻，一想到她喜欢上别人，连一双儿女都能抛弃不要——文湛心里极为不满，甚至隐隐卷起怒意。 穆晚晴丢了手机准备入睡，身后床垫动弹时，她硬着头皮紧声问：“你……不去别的房间吗？” 第7章 我没吃事后药 文湛刚把双腿伸进被窝，闻言脸色骤冷，转眸看向她后脑勺：“我为什么要去别的房间？” “你别误会，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不必勉强自己，或者……我去睡客房也可以的。” 穆晚晴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觉得挺可怜的，喜欢的女人嫁给了好兄弟，他被迫与一个不爱的女人组建家庭，还得天天同床共枕——那得睡觉都做噩梦吧？ 话音消弭，女人坐起身准备下床，可才挪了一下便听身后冰冷地问：“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嗯？”没头没尾的问话让穆晚晴吃了一惊，回头，漂亮的杏眸瞪圆，“什么男人？你在说什么？” 文湛薄唇轻勾，冷笑着嘲讽：“还装什么？好端端的突然闹离婚，还要分房睡，不是你心里有人了？” “我……”穆晚晴眼睛瞪得更大，嘴巴动了动又闭上，语塞，片刻后才发声，“我提离婚，是因为……你，你跟陆可珺……” “她已经结婚了，跟我没关系。” “呵！”穆晚晴觉得太可笑了，突然豁出去，学着他的口吻来了句，“你装什么？你看她时的眼神，激光都割不断，还说跟你没关系？” 文湛脸色怔愣，似乎不相信。 穆晚晴动了动身子，转过来对着他，“我是觉得你在这段婚姻中挺痛苦的，想着早点让你解脱，你不领情就算了，还信口开河污蔑我！” 两人每次对峙，穆晚晴都是一开始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可一旦被激怒，就会伶牙俐齿，火力全开。 文湛也发现这点了。 她身体里好像住着两种人格。 温顺乖巧、恬静淡雅只是表象。 实际上，她坚定果敢，头脑清醒，连怼人都别具一格，从不胆怯。 相对比第一种装在盒子里摆在展台上的陶瓷娃娃形象，他竟莫名地觉得第二种人格更具吸引力。 鲜活、伶俐、勇敢，甚至带点泼辣，好像随时要跳起来跟人打一架。 文湛定定地注视着她，第一次认真端详这张脸。 她五官生得很好，额头饱满，浓眉大眼，鼻梁挺翘，唇红齿白。 不是当下流行的精致锥子脸，而是传统审美中那种端庄大气，国泰民安的感觉，非常耐看。 当初刚认识她时，因为生活条件不好，她浑身还透着一股子土气。 如今荣华富贵地滋润了几年，皮肤养白了，气质提升了，即便素面朝天，颜值也足以让人一眼惊艳。 文湛心想，如果不是她表里不一，颇有心机，又精于算计，他是愿意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尝试着与她过下去。 可如今，没等他说服自己接受她，反倒是她先提出离婚。 好像呆在这个家让她多难忍受一样。 真是不识好歹！ 穆晚晴见他定定地盯着自己，跟以往那种不屑一顾的眼神完全不同，心里突然忐忑打鼓起来。 “你……你这样看我干什么？”她底气不足地问。 文湛微蹙眉宇，收回失怔的心神，拉了被子准备躺下，“没什么，我只是不信你会这么好心，只怕又是什么圈套。” “我……”穆晚晴真是气得不轻，打算今晚跟他撕破脸好好掰扯掰扯，“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给你设过圈套，给人定罪是要拿出证据的！” 她越火，越怒，文湛心里就越来劲儿，不过面上依然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他躺下来，不紧不慢地说：“证据你天天抱在怀里，还需要我拿出？” “……”女人咬牙，她就知道，还是这件事！ 顿了顿，她直起身板举起右手，脸色严肃，语调郑重中带着嘲讽：“文先生，我对天发誓，当年那晚之后，我第二天真的吃了事后药，骗你我就被天打五雷轰！” 文湛睁开眼，虽然是躺着，位置上处于下风，可他倨傲清冷的态度依然高高在上，“发誓有用的话，雷公电母早就忙死了。” “……”穆晚晴觉得自己气得要背过气去。 男人慢条斯理地继续：“其实你坦坦荡荡承认，我也认了，反正我这个年纪，也该当父亲了——我不齿的是你明明做了还……” “我没有！没有的事为什么要承认？医生都说了，没有任何避孕方式能确保百分百有效，我就是那个例外！”穆晚晴不礼貌地打断他的话，再次为自己辩驳。 文湛目光探究地再次看向她，被她义愤填膺的态度勾起兴趣，又坐起身靠在床头，淡淡地问：“医生说，你如果吃了事后药，不建议留下孩子，因为有致畸风险——可你非常坚决，就是要留下孩子。这还不能说明，你根本就没吃药？否则，你冒着风险生下可能畸形的孩子，又图什么？” 穆晚晴微微提了口气，“当我得知怀孕的那一刻，我脑海里第一想到的也是打掉，虽然很残忍，但没办法，的确不能冒那样的风险。可是做检查时，医生说是双孕囊，就代表是双胞胎。” 她看着男人深邃幽暗的眼眸，掷地有声地问道：“双胞胎，两条生命啊！放着谁都不忍心打掉！我想的是，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先进，我可以赌一把，等后面检查胎儿确实有问题，再引产也不迟。如果没问题，那更是皆大欢喜。事实证明，我赌对了！” 男人嘴巴微动，正要说话，再次被她抢白：“况且，犯错误的人是你，凭什么后果让我承担？你以为流产不伤身体吗？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不能生育了怎么办？现在孩子平安出生，我当了母亲，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完成了，我很庆幸自己当时的坚持。哪怕被你冤枉，被你污蔑，我也不后悔当时的决定！” 铿锵有力地说完这话，穆晚晴气横横地起身下床，“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再这样被你气下去，奶水都要气没了！” 她下床绕过床尾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来，又停住转身看向男人：“对了，我这次没吃事后药，那种药很伤身体，我在哺乳期，不能拿孩子们的健康开玩笑。” 文湛皱眉，这才想起很重要的事。 他看着脸色铁青的女人，破了句底气不足的话：“你……现在应该不会再怀孕吧？” 第8章 胡说，文湛不是这种人! 刚生完不久，体内各项激素都还没恢复，这也能怀上那真是奇迹。 穆晚晴冷哼了声，似笑非笑：“谁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 “……” 见他吓得不吭声了，穆晚晴心里莫名爽了把，嘴上嘲讽更甚：“你放心，就算又怀了，该离还是得离，我不会讹上你。” “……”文湛抿唇，脸色很是无语。 穆晚晴拽了自己的睡袍披上，转身往门口走去。 文湛看着她的背影，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突然出声：“你确定要分房睡？” 女人头也不回，“怎么，文先生不舍得了？” “呵！”男人笑得极为不屑，淡声道，“分房睡被他们知道，没准儿又传到老爷子那边去。” 穆晚晴拉开了门板，闪身出去时回头丢了句：“那你就想办法封他们的嘴！你文少爷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也太弱了！” “……”男人脸色铁青，再次无言以对。 去到客房躺下，穆晚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觉得憋屈几年的委屈终于宣泄干净，从头到脚都轻松不少。 反正都要离婚了，还在乎什么？直接撕破脸，就图一个痛快！ 原本，她想说说今天刷他卡消费的事，谁知他这么可恶，把她气到昏头，差点都想打人。 算了，反正几百块钱对他来说就不是钱，也懒得说了。 睡意袭来，她打了个呵欠，很快昏昏沉沉睡去。 可一墙之隔的主卧室里，被她骂到狗血淋头的男主人，独霸大床却了无睡意。 文湛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耳边一遍遍回荡着女人的声音，渐渐开始反省。 难道真是他冤枉人家了？ 翻个身，他强迫自己闭上眼，不要再想。 但越是这样暗示，脑子就越是不受控地琢磨。 实在不怪他怀疑这女人的人品。 结婚两年，只要她跟老爷子碰面，他必定要挨老爷子的训斥。 骂他不识好歹，骂他不听老人言，骂他不懂怜香惜玉，骂他日后肯定会后悔。 甚至，老人家也知道他们打算以后离婚。 如果不是她在老爷子面前挑拨，告小状，老爷子能知道他俩之间的事？自己能隔三岔五地挨批？ 而她背后搞小动作的原因不就是想利用老爷子的威严来压制他，让他更投入这段婚姻吗？ 她就是想假戏真做，想永远当这个文家少奶奶。 毕竟这样显赫荣耀的家世，一生都挥霍不尽的财富，那是多少人几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荣耀。 何况她之前那么贫穷，身世凄惨，无依无靠。 这种人一旦抓到翻身的机会，就更加不可能放手了。 暗暗给自己洗脑了一番，文湛心里翻腾的浪潮终于渐渐平息…… 对，就是这样，她就是这样的人。 ———— 文老先生这一病，文家上下都紧张起来。 每天去探病、陪伴老先生的人络绎不绝。 文湛性格清冷，跟自己父母的关系说不上多好，倒是跟爷爷奶奶非常亲近。 但文奶奶去世的较早，他没怎么尽到孝心，这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所以对爷爷，他就格外上心。 这也是为什么两年前爷爷患癌后，说想看到他成家，想看到战友的孙女儿找到好归宿，他就愿意跟穆晚晴结婚的原因。 每天不管工作多忙，他都会抽时间跑医院一趟，问问老爷子的情况，陪爷爷说几句话，哄他多吃点东西。 原本挺好一件事，可落在文家其它人眼中，就成了居心叵测。 穆晚晴拎着补汤走到病房外，正要推门进去，忽而听到走廊拐角那边，窃窃私语，提到丈夫的名字。 “老爷子就是偏心，几个孙女儿就不提了，姑娘要嫁出去，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就可以了。可孙子也有三个呢，不想着一碗水端平，偏偏让最小的文湛接管公司，凭什么啊！” “就是！你家文磊从政，仕途平坦，无心经商也就算了。可我家文岩，也比文湛大两岁，论资排辈也到不了文湛啊。” “谁叫你家文岩不会来事？看看文湛，平时冷冷清清的，沉默寡言，但在老爷子面前可会表现了！我听说老爷子昨天不肯吃饭，文湛过来一口一口哄着喂的。做到这份上，谁不说他孝顺！” “我家文岩也孝顺老爷子啊！” “那老爷子入院这几天，文岩来过几次？看看人家文湛，天天都来报道！” “还有啊！当初老爷子想从几个未婚的孙子中挑选一个娶那个野丫头，文岩躲到国外出差了几个月吧？你看文湛多精明，精准地把握住老爷子的心思，连喜欢了那么多年的陆可珺都能放弃，娶一个出身贫贱来历不明的丫头片子。要不说活该人家受宠呢，对自己都这么狠，还愁办不成事？” 穆晚晴本不想偷听墙角，可人家聊的话题全都围绕他们夫妻，让她实在挪不开脚步。 那两个声音分别是文湛的大伯母跟三婶，她们膝下都有儿有女。 文磊是大伯母家的老大，也是文家的长子长孙。 按说，论资排辈的确应该由他接管文远集团，做新一任的执行总裁。 但文磊对掌管企业做老板不感兴趣，研究生毕业后凭着自己的能力考进了体制内，如今已在省里任职，前途不可限量。 而三婶家的老大文岩，是文湛的二堂哥，按说也比文湛有资格继承公司，可偏偏文岩性格不羁，热爱自由，在公司挂着个副总的头衔，负责一些不太重要的业务，只要得空就去周游世界。 穆晚晴也是在家族聚会中听别人聊的，说那位二堂哥酷爱滑雪，潜水，去非洲草原看动物迁徙，去南极探险，去征服珠峰，还曾经一个人驾驶单板帆船在海上漂了个把月——总之人生阅历极为丰富，极其精彩！ 与其说老爷子偏爱文湛，倒不如说他是被现实逼到这个位置上的，凭一己之力替两位堂哥扛下了所有，让他们能随心所欲，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长辈们丝毫不领情，还把他想得那么不堪，咬定他是居心不良。 穆晚晴越听越气愤。 她跟文湛虽不是正常夫妻，可骨子里的正义感让她忍不住想替文湛辩驳几句。 然而，就在她准备走出去时，三婶又开口了：“听说老爷子要更改遗嘱，文湛这些天频频表孝心，肯定跟这事有关。” 大伯母吃了一惊，“什么意思？你说他还想争取更多的财产？这野心也太大了！公司由他继承，这还不够？” “哎呀，谁会嫌钱多啊！再说了，人家现在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按人头算也可以多拿多要啊！谁让你家文磊只生一个的，还有我家那个逆子！一催结婚就跟我玩消失，气死我了！” 大伯母恍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文湛看着老实，没想到心里……” “你们胡说！文湛不是这种人！”穆晚晴再也听不下去，突然走出拐角，高声反驳。 第9章 三婶怎么咒我离婚? 大伯母跟三婶双双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她，两人脸色尴尬了一瞬，立刻露出点笑意。 “小晴啊，你……来给爷爷送饭？”三婶上前两步，主动寒暄。 穆晚晴没回应，接着她们之前的话题：“文湛是发自内心的孝顺爷爷，不是你们说的为了争宠，为了抢财产。” 大伯母这会儿镇定下来，又恢复了当家主母的从容端庄，微微笑着道：“小晴，你别误会，我跟你三婶就是闲聊家常而已。” “拉家常不是背后胡乱诽谤，你们都是长辈，说的话多少有些分量，这些话传出去，会让晚辈们信以为真，个个心里对文湛都会有意见的。” 穆晚晴还是据理力争，希望她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做好长辈的榜样。 这话有点重，大伯母脸色顿时拉下来，“晚晴，你也知道我们是长辈，你对待长辈是不是应该恭敬一些？” 大伯母娘家殷实，嫁到文家几十年，也一直受人尊敬。 今天被一个她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野丫头当面硬怼，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当即摆出长辈的威风来。 穆晚晴看她这副神色，心里也紧张，可想着道理在自己这边，她还是不卑不亢地反驳：“您若是做得对，我肯定会尊敬您。可您跟三婶说的那些，完全是你们臆想的。还有公司的事，虽然我不参与，可文湛接管公司的这几年，有多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你们的儿子不愿意挑这重担，文湛一个人承受了，你们坐享其成，不感激也就算了，反倒在背后这样编排他。” 这话一出，大伯母脸色更难看，三婶也板着脸气得不轻。 “你懂什么！文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评判？一个无父无母没人要的野丫头，不过是运气好了点，得了老爷子青睐，逆天改命嫁入文家，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老爷子身体撑不了多久的，到时候你看文湛还会要你！得意什么？连我们都敢说教，没规矩！”三婶不如大伯母那么装，被激怒后立刻口不择言，犀利开骂。 大伯母冷笑了下，接着妯娌的话：“你都说她是无父无母的野丫头了，谁教她规矩？” 穆晚晴一对二难免有些落于下风，被戳中痛点，一时脸色受伤，“就算我没规矩，也知道不该背后说人是非。你们倒是懂规矩，可做的事又是另一套。” “你——”三婶气得脸色铁青，突然拔步要冲上来。 好在大伯母一把拽住她，低声提醒：“别跟她一般见识！呆会儿闹到老爷子面前，后果更严重！” 三婶咬了咬牙，这才理智回笼，眼神愤愤地盯着穆晚晴咒了句：“我等着文湛把你休了的那天！看你还得意什么！还维护他，他不过当你是一颗棋子，多个人头罢了！” “三婶，侄儿是怎么得罪您了，惹得您咒我离婚，盼我家庭破裂？”突然，一道低沉清冷的语调不紧不慢地传来，将几人都吓了一跳。 穆晚晴倏地回头，看到周身冷峻，面带冷笑的男人款款走来，心里骤然松了口气，目光溢出几分委屈。 当然，她自己没意识到。 文湛走到妻子身侧，抬手揽住她的肩，将她往自己臂弯里带了下，俊脸转向两位长辈继续发问：“三婶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难道就因为二哥没有做总裁，您就对我怀恨在心？如果是这样，我可以马上退位让贤。” 三婶脸色几经变幻，最后又挤出笑来，“文湛，这……都是误会，你二哥玩性大，在办公室呆不住，怎么可能管好公司。是小晴听岔了，误会了我们。” “是吗？”文湛低头看向臂弯里的妻子，脸色跟语调都柔和下来，问，“什么时候耳朵不好使了？平时孩子们醒来哼一声，你远远就听到了，赶紧过去。” 穆晚晴知道他什么意思，顺着话说：“可能最近没休息好，幻听了。” “那我们陪爷爷吃了午饭，你早点回去休息。” “嗯。” 两人相敬如宾，话音还未落定，文湛揽着妻子转身。 不过走到拐角处时，他突然又回过身来：“大伯母，三婶，你们对我不满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迁怒无辜。晴晴没有娘家，她的爷爷更是我们文家的恩人，你们身为长辈们更应该对她疼爱呵护，像刚才那样的事若是传出去，外面会觉得我们文家仗势欺人，恩将仇报。” 这番话很平缓，很温和，可落在穆晚晴心里，却如擂鼓般掀起惊涛骇浪。 他这人前演戏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了。 而且，他明明前一秒还在给长辈面子，故意找台阶让她先暂停，下一秒却又不轻不重地当面点人家——真叫人看不懂。 大伯母跟三婶被他这番话“教训”得脸色青白交加，几度欲言又止。 文湛带着自家老婆轻飘飘地转身走了，留下两位长辈站在那儿，气不打一处来。 “看那个得意的样儿，他俩还真是般配！一样的不懂礼数，一样的目无尊长！”三婶气得直哆嗦。 大伯母却白了她一眼，气横横地离开：“都怪你！拉着我啰嗦这些，被人家亲耳听到！” “我……这——”三婶有口难言。 ———— 另一边，文湛揽着穆晚晴离开之后，朝着病房走去，手臂一直没有撒开。 穆晚晴很不自在，但想着还得在老爷子面前扮演恩爱夫妻，便也没挣脱，就那般任由他揽着。 她脑海里还回放着刚才文湛维护自己的一幕，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心里涌动着丝丝温暖。 可再联想大伯母跟三婶的对话，那点温暖瞬间又溃散了。 他娶自己，只是为了顺从爷爷，为了得到公司大权和更多的财产吗？ 如果一个人为了利益能牺牲多年的感情，那这个人肯定不值得托付，甚至算得上渣男。 这样看来，陆可珺没跟他修成正果，反倒是好事了。 也许人家就是早早看出他的本性，才会理智地拒绝她，选择嫁给顾家公子吧。 以前，穆晚晴觉得他对陆可珺真够痴情的，是个感情专一的人。 可现在她改观了，什么专一痴情，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不过是既要又要还要。 而且，刚才大伯母跟三婶说老爷子要改遗嘱，重新分配财产——文湛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同意跟她离婚？ 毕竟多个人头，就又能多拿一份。 想到这些，穆晚晴心里更加寒凉，再次提醒自己——不能被那张脸迷了眼睛，不能被他一时的演技迷了心智——离婚，势在必行！ 第10章 噩耗又临 两人姿态亲密，却一言不发，气息越来越尴尬。 文湛面上平静，心里却也泛起波澜。 他来的时候，穆晚晴还在拐角处站着。 正当他好奇这女人站在那儿干嘛时，隐约听到大伯母跟三婶交谈的声音，然后就见这女人跟箭一样冲出去，以一敌二，为自己正名。 他大吃一惊。 平时两人相处，这女人嘴里就说不出半句好话，这几天更是和他闹分房了。 睡觉不在一起，早上他起床上班时，她又还没醒，于是两人这几天连面都见不到。 可万万没想到，她跟自己关系那么僵，却还是在听到有人污蔑诽谤自己时，不顾一切地冲出去。 大伯母跟三婶，那可是家里的长辈，她都敢硬怼回去，据理力争，还真是让他开眼。 果然，温顺纯良只是她的保护色，骨子里真实的她，远比这讨人欢喜的保护色更让人惊艳。 两人静默着快走到病房时，文湛还是没忍住，率先出声打破尴尬：“你知道我刚才没及时出现的话，你很可能挨巴掌吗？” “嗯？”突来发声让女人一怔，蓦地回头看他。 见他眸色平静，脸色和缓，两人依然身体紧贴，她甚至都能闻到男人身上清爽的古龙水味——她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又坍塌了一角，脸颊瞬间泛红。 “我……挨就挨了呗，她们是长辈，我又不能还手，别把我桶里的汤打翻就行。”穆晚晴避开他的目光，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回应。 汤？ 文湛看向她手里的保温桶，被这个回答弄得哭笑不得。 她的脑回路，还真是与众不同。 突然想跟她有更多的交流，男人笑了笑又问：“你怎么知道她们是在诽谤我？说实话，爷爷确实偏心我一些，所以她们才会不满。” “偏心你是爷爷的事，又不是你的错。你大堂哥从政，前途无量，二堂哥志在全世界，唯独不在公司里——明明是现实摆在眼前，你被逼上梁山，她们却非要说你是用手段得来的，搁谁都听不下去。” 穆晚晴压低声，嘟嘟囔囔地絮叨。 文湛听着，一时不知如何评价她。 一直以为她就是个傻白甜，没想到她默默地把许多事看得一清二楚。 倒有点大智若愚的范儿。 他莫名其妙地勾唇笑了笑，想夸她两句，可念头刚起又觉得太诡异了。 他们这种关系，还是各自恪守本分，不要逾距才好。 病房门推开，文湛看向病床那边，“爷爷，我们来了。” 文老爷子醒着，护工正在给他按摩腿脚。 见小两口一起来的，老爷子脸色露出喜悦，笑问：“怎么还凑一起了？你今天没上班？” 文湛走过去，脱掉了西装外套搁在一边，卷起衣袖接手护工的工作，继续帮爷爷按摩腿脚，道：“今天上班了，晴晴说家里煲了汤，中午给你送来，我就问了时间，跟她一起。” 穆晚晴：“……” 他这撒谎的本领，真是……一个字，绝！ 心里吐槽着，脸上她也得装出笑来。 “爷爷，这个汤挺好的，趁热喝。” “好，我这就喝……”爷爷动了动，想坐起身，文湛立刻上前搀扶，又拽了枕头垫在老人家身后。 “汤给我吧。”他伸手从妻子手里接过补汤，在病床边坐下。 他做这一切时很熟练，根本不像是伪装的。 穆晚晴把汤碗递给他，暗忖这人就算千不好万不好，起码还有孝顺这个优点。 爷爷问：“你们吃过午饭没？” “吃过了。” “没……” 穆晚晴跟文湛同时回答，可答案却刚好相反。 老爷子抬眉，看向孙子：“你还没吃？” “刚从公司过来，还没来得及。”文湛回答，继续喂老人家喝汤。 爷爷立刻抬手甩了甩，“行了，别守在我这儿，快去吃饭吧。小晴啊，你陪他一起，吃完饭让他送你回家，再去上班。” 很显然，老爷子不放过任何撮合他俩的机会。 “不急，我们等您喝完汤……”文湛说。 “不用不用，快去，我这有医生有护士还有护工，哪个不比你有用，你守在这儿能干嘛？有空就多陪陪小晴，多陪陪孩子们，别错过了他们的成长。” 老爷子不停地赶人，文湛没办法，只好看向女人，“那……我们先走吧。” 穆晚晴点点头，“爷爷，那您喝完汤赶紧休息。想吃什么让护工给我打电话，我明天再送过来。” “行，放心吧，别担心我。” 两人转身离开。 等病房门关上，床上原本状态还不错的老爷子，突然脸色痛楚，嘴里的汤也吞不下了。 护工看他这副反应，立刻明白过来，马上把汤碗放下，拎起垃圾桶。 “噗——”老爷子扑倒下来，猛力喷出一口鲜血。 护工吓坏，要叫医生，可被老爷子压住了手臂。 “别……别惊动医生……等他们，走，走远……”老爷子勉强说出这话，人便虚弱地躺在床头，艰难地喘息。 电梯里，文湛看着下行的屏显数字，突然冷不丁地道：“爷爷现在肯定很难受。” 穆晚晴被这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一懵，回头扬眉看他：“什么意思？” 文湛脸色落下，眉宇间笼罩着阴郁，语调也沉重低落：“老爷子急着赶我们走，不是因为我没吃饭，是因为他撑不住了。他不想让我们看到他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只能催我们快走。” 原来，文湛早已洞悉老人家的心思，而且也尊重老人家的做法。 爷爷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他就装做不知道。 “什么？”穆晚晴听懵了，顿了两秒才问，“你是说爷爷病情很严重？可前两……病情稳住，再住几天就能出院回去了？” “癌症哪那么容易稳住，一旦复发，病情就不受控制了。医生说，癌细胞早已转移，老爷子坚强了一辈子，不愿意在人前失了体面，所以再痛苦也强忍着。” 穆晚晴呆愣着，像被一盆凉水泼下来，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电梯门打开，到了一楼，她看着文湛率先走出去，这才回过神赶紧跟上。 “所以爷爷现在到底还能撑多久？真的没有办法再挽救了吗？” 第11章 著名的剥虾事件 “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文湛步伐未停，转头看向她，叮嘱道，“老爷子不想让我们知道这些，所以你就当不知道，明天再过来也不要露出这副担忧伤心的样子。” “……”穆晚晴不自觉地跟着他，没有说话。 她觉得自己伪装不了这么好。 “这些日子，你有空就多来陪陪爷爷，偶尔把孩子们也带来玩玩，老爷子看到重孙儿，心情大好，也许病痛能减轻点。” 女人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带宝宝们过来。” 文湛走到自己座驾边，保镖兼司机易航早已站在车边，拉开了后车门，“三少，太太好。” 男人停下脚步，看向一路跟着他的女人，眼眸幽深，“一起吃顿饭？” 啊？ 穆晚晴一愣，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跟着他走到了车边。 这……跟都跟过来了，如果再说不去，多少有点拂人面子。 而且，他提到爷爷的事显然情绪低落，痛失亲人的滋味她感同身受，心里不禁怜悯。 “我……我在家吃过了，不过——可以陪你吃点。”她眼眸澄澈平静，看向男人答应了他的建议。 两人一起上车，易航驱车前往附近的餐厅。 路上，文湛没再说话，穆晚晴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安慰的话就在嘴边打转，还是没敢说出。 她很烦躁纠结，因为自己的情绪反复无常。 一会儿觉得他很专一，一会儿又觉得他很渣，一会儿觉得他孝顺，一会儿又觉得他心机深沉——现在，又觉得他可怜…… 哎，真是心如乱麻。 ———— 到了餐厅，两人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落座。 文湛看着菜单，翻了翻问她：“你喜欢吃什么？” 穆晚晴受宠若惊。 他们结婚两年了，单独出来吃饭的次数不超过三回。 每次都是各点各的，他从没问过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我不饿。” “给你点个汤吧，这家餐厅的汤不错。”正好她喂奶，也需要多喝汤。 “好吧，谢谢。” “不客气。” 原本“冷战”的两人，突然局面缓和，相敬如宾起来，让穆晚晴很是紧张拘束。 她还是习惯那个对她爱答不理，甚至连正眼都不屑看一下的文湛。 点好菜，文湛刚让服务员收走菜单，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三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两人闻声抬眸，都吃了一惊。 陆可珺。 没想到她也来这里用餐。 陆可珺走近，视线瞥到穆晚晴后，脸上的笑明显落下不少。 “这都快一点了，你也还没吃饭啊。”她关心惊讶地问。 “嗯，去看望老爷子了，刚从医院出来。”文湛回答，而后看向她不解地问，“你一个人过来吃饭？” “不是，昕辰在后面，他出差今天才回来，我去机场接他。他接电话呢，一会儿就进来。”话音未落，餐厅门口便出现顾昕辰的身影。 陆可珺抬抬手，“老公，这边！” 顾昕辰走过来，看到发小也在，同样吃了一惊。 “这么巧？我还说等会儿去公司找你，居然碰上。”西装革履的顾昕辰，风尘仆仆，看来出差几天挺辛苦的。 瞥见发小对面坐着的女人，顾昕辰礼貌地微微颔首：“穆小姐好。” 穆晚晴见过他几次，也礼貌地回应：“顾先生好。” 陆可珺挽着丈夫，建议道：“老公，我们就坐这儿，一起吃吧。” 顾昕辰找发小有公务要谈，自然不介意一起用餐，闻言看向穆晚晴，征求：“不知穆小姐介不介意？” 穆晚晴连连摇头：“当然不介意，人多热闹。” 顾昕辰看向身旁娇妻，“那你坐这儿。”他示意穆晚晴身边的位置。 陆可珺嘴巴一撅，低声道：“不，我要跟你坐，你都多久没陪我了……” 她撒娇抱怨的样子，我见犹怜，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穆晚晴清楚地看到，文湛撇开了目光。 她又在心里替男人哀叹：真是可怜，看着喜欢的女人跟关系最好的发小当面秀恩爱，这不比杀人诛心还要惨。 顾昕辰为难地看向穆晚晴，没等他开口，后者立刻起身：“那你们坐这里吧，我……” 她看向文湛，眼神里带着试探和询问。 好在文湛不至于这么没眼色，很默契地马上起身，让开点位置：“你坐里面，外面等会儿上菜。” “谢谢。”她客气极了，从男人面前经过，走到里面的位置。 顾昕辰看着他俩的相处，调侃道：“你们还真是相敬如宾的楷模。” 穆晚晴不好意思地垂眸，眉眼间划过一抹娇羞。 文湛倒是神色平静，没有接话。 陆可珺看着他俩相处，又暗暗瞥了眼穆晚晴的神色，心下了然，再次惊讶。 难道这世上真有日久生情一说？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他俩之间，快要擦出火花了。 上菜后，除了穆晚晴外，其余三人都开始动筷子。 陆可珺见她光喝汤，什么都不吃，不禁好奇地问：“这些你都不爱吃吗？” 穆晚晴抬眸看向她，似乎有点意外她主动跟自己说话，低头继续喝汤时才回答：“我在家吃过午饭了出来的，是文湛还没吃，我来陪他。” 她只是说了个事实而已。 但在陆可珺听来，却觉得她这话带着炫耀——炫耀他们夫妻感情好。 感觉自己碰了一鼻子灰，陆可珺的脸色有些难堪，转而看向丈夫：“老公，我想吃虾，你帮我剥几只。” 顾昕辰正跟文湛聊着公务，闻言低声道：“等会儿。” “……” “等会儿”的回答，显然让她不满意，于是她脸色更难看了些。 觉得外人欺负她，连自己老公都不给面子。 一时间，眼泪都要落下。 文湛看她一眼，很自然地夹了只盐焗虾，三两下剥掉壳，长臂越过餐桌，放到了她碗里。 “谢谢三哥！”陆可珺立刻展露笑颜，心情大好。 放着以前，顾昕辰看到这个也不多想。 他们仨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一家人都不为过，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两个男人都是这样宠着陆可珺的。 但今天，穆晚晴在场，这种行为就难免…… 文湛收回手时，瞥见发小的视线看向自己，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妥。 第12章 想哄老婆了 于是他顺手又从盘中捡起一只虾，拨了壳放到妻子面前的小碟里。 穆晚晴神色微妙。 刚才看到文湛给陆可珺剥虾，她也惊了下。 大家知道他俩的关系是一回事，可当着人家老公的面给人家老婆献殷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没想到，他还知道照顾自己的颜面，马上给自己补了只。 可惜，她吃不了…… “谢谢……”昳丽恬静的脸上露出一抹笑，穆晚晴夹起剥好的虾尾放回文湛碗里，轻声说，“我吃不了，妹妹是过敏体质，我吃虾她会起红疹。” 这话一出，文湛脸色僵住，桌上气氛更微妙了。 文湛身为孩子父亲，上任新手奶爸三月有余，居然连女儿是过敏体质都不知道。 可见对妻子和孩子们多不上心。 顾昕辰看出他俩之间的微妙，立刻放下筷子给陆可珺剥虾。 夫妻两个视线对上，顾昕辰的眼神分明意味深长，陆可珺一时也尴尬了。 她转过视线，看向穆晚晴挤了个笑：“那个……你别误会，我们仨从小就这样，他俩都把我当妹妹宠着护着。”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加变味儿了。 这分明是说她魅力无穷，两个男人都为她折腰。 穆晚晴笑了笑：“没关系，你喜欢就多吃点。” “……”一桌的人都不接话了。 吃完饭，文湛要送穆晚晴回去。 而顾昕辰夫妇要去医院看望老爷子，两边就在停车场分开了。 坐上车，顾昕辰没有看妻子，语气淡淡地道：“以后当着人家老婆的面，你跟文湛保持距离。” 陆可珺知道这话带着责备，嘴巴一撅嘀咕道：“今天的事又不怪我，我让你给我剥，谁让你不肯的。” 顾昕辰开车在，闻言没回头，但侧脸明显冷肃了几分：“可珺，我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如文湛温柔体贴，我以为你在嫁给我时，就了解得很清楚了。” 陆可珺没想到丈夫会说出这么重的话，扭头看着他冷酷的神态，满脸不敢置信。 眼泪迅速积聚，很快滑落下来。 她抬手愤愤抹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语气顿时拔高：“顾昕辰，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活该是吗？” 男人依然面不改色，“我没这么说。” 陆可珺再也坐不住了，心里都要气炸，突然高声命令：“停车！我要下去！” 顾昕辰道：“不是去看老爷子吗？” “我不想跟你一起去！停车！” 放着寻常小夫妻，两人拌拌嘴，丈夫心胸宽广当即哄哄，这事儿就过去了。 可顾昕辰根本没有这个意思，而是依言将保时捷靠边停了。 陆可珺本是闹闹脾气，等丈夫低头认个错就行了，可谁知他居然真的靠边停车——这下没得退路，她只能气横横地推门下车，猛力拍门。 顾昕辰也狠，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陆可珺站在大马路边，颜面扫地。 虽已是十月，可秋老虎来势汹汹，太阳大，气温高，她看着丈夫远去的车尾，泪水滚滚下落。 ———— 穆晚晴坐上车，想着吃饭时的一幕，担心文湛说什么，心里只想逃避。 “那个……航哥，你送我到个地铁站就行了，我自己回去，你们回公司吧。”她坐起身看向前面驾驶室，吩咐易航。 易航看了眼后视镜，见老板没发话，心领神会，恭敬地道：“太太，我们不赶时间，还是送您回去吧。” 穆晚晴：“……” 文湛上车在看手机，回复了几条信息。 听到两人对话，他收起手机，眉心微拢轻蹙了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现在忌口。”他低声道歉，发自内心。 不得不承认，两个孩子出生三个多月了，他参与甚少。 家里有月嫂，管家，佣人，还有她——这么多人围着两个孩子，他觉得足够。 再加上当初他并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所以看到那两个小小的肉团，他没有那种激动欣喜甚至热泪盈眶的感觉。 但现在他开始反思了。 无论如何，两个孩子的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脉。 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人，也该负担起父亲的责任，承担养育的义务，而不是简单地给钱请人就行。 穆晚晴就怕他提这茬儿。 因为她根本不知如何回应，也不想就这个问题深思。 自己的丈夫爱着别人的老婆，还对人家殷勤备至，却对她这个正牌妻子忽略的彻底——放着谁愿意去深想呢？ 这不是自讨没趣，打自己耳光吗？ 可文湛还是提了。 她脑子里纠结成团，尴尬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故作大方地挤出一抹笑：“你不用道歉，养小宝宝挺麻烦的，你不懂也正常。” “可我是他们的爸爸，我应该懂得。”文湛接着她的话，眼眸也盯着她沉静的侧脸。 穆晚晴知道他看着自己，脸庞越发朝向自己这边的车窗，不想跟他打照面。 “以后，我会努力去学习这些，你也可以教我。”见她逃避自己，文湛心里隐隐不悦，继续表态。 穆晚晴没有回头，胡乱地点了点：“嗯，知道了。” 车子回到御景湾，女人迫不及待地就要下车。 文湛在车门拍上前道了句：“我晚上早点回来，一起吃饭。” 女人也不知有没有听到，窈窕身影不作停留地走向别墅。 易航见老板一直盯着外面，很识趣地没有立刻驶离。 好一会儿，文湛收回视线，低声：“走吧。” 回到公司，文湛的首席秘书黎姐迎上前，皱眉道：“文总，你怎么现在才回？这文件要得急，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黎秘书四十多岁，公司老员工，一名工作能力出众的成熟女性，文湛很欣赏她。 相信自己首席秘书的能力，男人接过文件看都不看，大笔一挥签上名字。 黎秘书风风火火地转头就走。 文湛回到办公室，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却无心办公。 他满脑子都想着中午吃饭时的事。 不过就是给陆可珺剥只虾而已，这种事在过去的十几年，司空见惯。 可今天，他却一直心虚，觉得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 刚才在路上，他本想跟穆晚晴解释的，但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 现在回想还觉得烦闷，躁郁！ 办公室门又敲响，黎秘书进来提醒工作行程：“文总，十分钟后，章总一行人来拜访。” “嗯。”文湛点点头，看向面前成熟知性的女秘书，想着她是过来人，突然问道，“黎秘书，你们女人生气了，要怎样才能哄好？” 第13章 文总送花 黎秘书吃了一惊，眼睛都睁大了。 她顿了顿问：“你是惹谁生气了？顾少奶奶还是我们的文少奶奶？” 文湛俊脸一沉，没好气地道：“陆可珺生不生气关我什么事？” 黎秘书笑了笑，突然用起敬词：“您跟顾少奶奶的关系，人尽皆知，这怎么不关您事呢？” “……”文湛好歹是老板，多少要面子，当即横了她一眼，提醒她适可而止。 黎秘书明白过来，点点头，脸上带了笑：“既然是哄自己老婆，那还不简单？买束花，买点礼物，道个歉，说几句软话——女人其实很好哄的，要的就是你们男人的态度。” 文湛怀疑：“这可行？” 黎秘书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实在不行，那就晚上文总卖力点喽，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你懂得。” “……”文湛无语了。 中年女人都这么虎的？ 在办公室里，对自己的顶头上司都敢这么说话。 他臊红了脸，懒得搭理。 黎秘书笑了笑，调侃，“脸红什么？你们孩子都生了，装什么纯情少男？” 文湛几乎跳脚，手一挥：“行了，你出去吧！” 黎秘书笑着，主动问：“那要不要我订花？” “不用！”他很生气。 黎秘书转身走了，但开门时又听到身后传来别扭的声音：“订束花。” 女秘书得意地笑了，关门离开。 ———— 御景湾。 穆晚晴午休起来，继续在网上看招聘信息。 叶欢跟她联系，“晴晴，我们这周末就搬过来啦！哈哈哈哈，好期待！” 穆晚晴一听这好消息，也高兴起来，“那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你带俩孩子呢。” “没关系，家里人多，我白天出去下也可以的。” “这样的话，那你就过来吧，忙完我请吃饭，就当庆祝我乔迁之喜。” “好！” 挂了电话，穆晚晴上购物网站逛起来，给闺蜜的新家挑选礼物。 傍晚时分，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 她知道是文湛回来了，心头瑟瑟，没有起身下楼。 不料很快，卧室门被敲响，周婶一脸兴奋的笑：“太太，快下楼吧，三少给你准备了惊喜！” 穆晚晴听得一头雾水，“惊喜？什么意思？” 文湛怎么可能给她准备什么惊喜？ 周婶见她不信，直接上前来拉住她：“快下去吧！你看了就知道了！” 穆晚晴脸上困惑，腿上不情愿，但心里却已卷起波澜。 一下楼，便看到客厅里那道清俊身影。 文湛正卷着衣袖，弯腰逗着婴儿车里咿咿呀呀的兄妹俩。 穆晚晴想着“惊喜”，视线不自觉地在客厅转了圈。 其实只转了半圈，她的目光便被一束娇艳定住了。 会客厅的茶几上，站着好大一束郁金香，花朵高贵娇艳，包装奢华又清新。 这……是送给她的？ 她还从没收过花束呢。 没想到第一束居然是文湛送给她的？ 周婶见她杵着不动，又推了推：“快过去呀，跟三少说说话。都有孩子了，还是好好过日子。” 周婶这把年纪，显然也什么都懂。 这阵子，太太闹离婚，两人关系前所未有的僵冷。 今天三少买了鲜花回来，这不就是低头求和的意思？ 虽然过去他确实过分了些，可男人嘛——尤其是有权有势又有钱的男人，谁身上没点毛病？ 只要他愿意挽回，愿意低头，这日子就还是能过嘛。 毕竟两个孩子这么小，离了妈妈怎么行？ 两人的动静传到文湛那边，他直起腰转头看过来。 穆晚晴来不及收回视线，目光与他隔空对上，一时脸颊烧起来一般，迅速升温。 文湛看到妻子，心里也鼓鼓躁躁一片。 他带了花束回来，可碍于颜面，实在无法亲手拿到女人面前。 两人就这么隔空相望，尴尬地沉默了几秒，男人低声问：“晚饭好了没？” 佣人立刻说：“好了好了！马上开饭。” 文湛走向楼梯那边，“我……上去换个衣服。” 他擦身而过，穆晚晴的心湖也跟着荡漾了下。 周婶拱着她，“三少面皮薄，你别在意，反正花就是送你的，快去收下。” “……”穆晚晴才没那么厚脸皮，红着脸转身去看宝宝们。 吃饭时，文湛比平时的态度温润很多。 见桌上有海鲜，他吩咐佣人：“太太吃不了海鲜，你们以后不用做了，问问太太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佣人一惊，吱呜了下解释：“太太不能吃，可您……” “我也不用。” “好的，记住了。” 他喜欢海鲜，所以餐桌上常年不断。 他从没关注过跟他一起用餐的女人喜欢吃什么，经过中午那事，他良心发现，终于想着照顾下妻子的口味。 穆晚晴显然知道他这样做的用意，低声道：“不用的，这么多菜，我够吃的。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做。” “我对吃的也不讲究。” “……”她没再回。 两人这几天的相处模式变化很大，穆晚晴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 能感觉到他是不想离婚，可为什么呢？ 是因为孩子们太小，不能离开她这个“奶妈”？还是因为老爷子病危，家族面临财产重组，需要她占个人头？ 她本来都坚定信念了，现在被他突来转变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些天，两人分房睡着。 可今晚，佣人突然把客房的床上用品全都拆了，说是要洗。 她去找新的四件套，佣人居然说没有。 这不是变相地逼她回主卧吗？ 穆晚晴杵在客房里，看着光床垫的床铺，左右为难…… 手机响起，她回神，拿起一看。 更纠结…… 文湛：【孩子哭了，你还没忙完？】 其实他知道女人在哪里，在干什么，这么问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下。 提醒她忙完了就来喂宝宝。 穆晚晴盯着手机愣了两秒，突然疑惑——不对，宝宝怎么是他在哄？ 平时都是月嫂抱着孩子来找自己的。 看来，这“天罗地网”已经布好了，她插翅难逃。 寂静的夜，两个小宝宝的哭声嗷嗷震天，穆晚晴站在客房都听见了，最后一咬牙，只能妥协。 推开主卧房门，文湛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车里还放着一个。 她皱眉，快步上前抱起婴儿车里的哥哥，对男人埋怨道：“你搞不定怎么不交给月嫂？” 第14章 她离家出走了? 文湛看她一眼，解释：“月嫂说孩子是饿了哭，她也没办法。” “……”穆晚晴无言以对。 怎么没办法，冰箱里有冻母乳呢，她每天把自己当奶牛，补汤当水喝，多余的母乳都挤出来存放在冰箱。 懒得跟他多言，她抱着妹妹走到贵妃椅那边，先喂哥哥。 两个小家伙吃饱喝足，陷入梦乡，已经是大半小时之后。 时间不早了，文湛见她放下孩子，清了清嗓音低声道：“今晚就在主卧睡吧，夜里喂奶也方便些。” 穆晚晴背对着他，迟疑了下才回应：“孩子们在这里睡，夜里会吵醒你。” “没事，自己亲生的，吵醒也认了。” 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穆晚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客房不能睡了，来都来了，只能回主卧大床。 她没吭声，算是默许答应了。 文湛见她妥协，心里终于踏实了些，抬手掀开被褥：“不早了，睡吧。” “嗯。” 两人从大床两边坐上来，动作都很轻缓，双双躺下后，中间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 “我关灯了。”男人开口。 “嗯。” “啪”的一声，房间陷入黑暗，穆晚晴的神经却突然绷紧。 她刻意屏息，隐隐调整呼吸，慢慢放松下来。 文湛同样在心头斟酌着，决定还是要把白清楚。 黎秘书讲了，女人要的就是男人的一个态度。 良久，他终于酝酿好，寂静昏暗的夜，传来他沉缓的语调：“白天的事，我跟陆可珺……” 他刚开口，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嗡嗡嗡”的声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谁打电话？ 文湛支起上半身，够了手机过来，眯眼一看，顾昕辰。 “喂，怎么了？” 那边，顾昕辰语气有点急，问：“可珺下午跟你联系过没？” 文湛脸色一紧，坐起身来，“我们下午没联系过，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问问。”顾昕辰显然不想多聊，话落就准备挂电话。 但文湛很快明白过来，追问道：“你俩吵架了？她离家出走了？” 三人都是发小，彼此间太了解了，根本隐瞒不过。 顾昕辰只好实话实说：“中午那会儿，跟你们吃完饭，上车后我说了她几句，她当时就下车走了。我以为她就是闹闹小性子，想着等我忙完晚上回来再哄她，可直到现在她都没回来，打电话也是关机。” 文湛开了灯，转身落下双腿，穿上拖鞋：“你给陆叔打过电话没？” “打了，也没回陆家。” 顾昕辰回答完，叹息了声，疲惫地道：“不早了，你休息吧，我让人到处找找。” “我也出去转转。” “不用了。”顾昕辰一口回绝，语调郑重，“文湛，想想你的身份，多少顾虑下穆小姐的面子，别太过分。” 文湛迟疑，那边挂断了。 房间很安静，手机那头的声音穆晚晴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肯定因为中午吃饭的“剥虾”事件，顾先生有些介意，就说了陆可珺几句，也许还有为自己颜面考虑的成分。 然后陆可珺就生气了。 她那样的千金大小姐身份，从小被众星拱月般长大，哪能受半点委屈？ 离家出走，想必也是故意作的，想看看着这两个男人到底还在不在乎她。 握着手机，文湛迟疑了几秒，转过身看向大床。 穆晚晴没睡，也睁眼定定地看着他，好像等着他开口。 知道男人在犹豫什么，她短暂沉默后主动说：“你去找她吧，这么晚了，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外面很危险。” 文湛眼睫一抖，定睛看她，眉心微蹙。 她居然主动让自己去找陆可珺。 心头瞬间松懈，为难纠结消失了，但很快，他又良心发现，解释道：“他们夫妻吵架，也是因为我，我理应负责……” 穆晚晴在心里笑了笑，心说：你还知道是因为你。 当着人家老公的面，给人家老婆剥虾，没当场挨揍就算好了。 “不用解释，你去吧。”穆晚晴不想看他，话落翻了个身，脸上满布落寞。 文湛转身，去衣帽间，很快穿好衣服出来。 走到门口，拉开门板，他又回头交代了句：“找到她我就立刻回来，你早点睡。” 穆晚晴没有反应，听到门板轻声阖上。 湿润的液体从眼角滑落，钻进另一只眼睛，她把脸埋了埋，让泪水无声润进枕头。 没出息！ 有什么好哭的？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又不是今晚才是。 深呼吸，平复，闭上眼睛，睡觉！ ———— 文湛下楼时就拨打了陆可珺的电话，果然关机。 等驾车驶离别墅后，他又给顾昕辰打了电话。 那边一接通就问：“你还是出来了？” 文湛没回答，反倒质问：“你俩怎么回事？你出差好几天，回来后不好好陪她，还跟她吵架？” 顾昕辰一听也不爽了，直截了当地道：“文湛，你这么关心我老婆，问过你老婆的意见吗？女人心眼很小的，就算你运气好娶了个宽宏大量的，也不该这么欺负人家。” 文湛一听也怒了，“顾昕辰你脑子有毛病？你老婆离家出走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思跟我乱吃飞醋？” 顾昕辰晚上有应酬，喝了酒，这会儿是司机开车，他在后车座靠着。 听到兄弟的怒骂，他清醒了点，烦躁地解开衬衣领口，平静了几分：“真不用你找，我派了不少人出去，很快会有消息。你回去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少废话，找人要紧！”文湛听出他喝多了，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懒得跟他计较。 挂了电话，文湛把他们仨从小到大喜欢去的地方挨个搜寻。 从深夜十一点找到凌晨一点，就在顾昕辰准备报警时，文湛的手机突然响起。 一看是陆可珺的来电，他赶紧接通：“喂，可珺！” “你好，我不是你妹妹，你妹妹喝多了，我拿了她的手机开机，看到通话记录里有个‘三哥’——你是她哥哥吧？”电话那头很嘈杂喧嚣，一个年轻的男声解释道。 文湛松了口气，连声回应：“是，我们正找她，你这边是——” “滨江城这边的苏荷酒吧。” 挂了电话，文湛立刻掉头直奔酒吧，同时给顾昕辰打了电话。 第15章 你衣服上有她的口红印 到酒吧一看，果然，陆可珺醉得不轻，如一滩烂泥般趴在吧台上。 文湛谢过酒保后，将女人一把打横抱起，朝外走去。 原本酒醉睡着的女人，这会儿幽幽转醒，看到抱着她的男人双眼迷离的笑了，“三哥……我就知道，你……你会来找我的……三哥，顾昕辰……那个王八蛋，他，凶我……还不理我——” 文湛很想哄她，但想到发小刚才说的那些话，又忍住了。 “你喝醉了，我先抱你到车上，等会儿昕辰来了，你跟他回去。”他冷着脸，声调也很平。 陆可珺闹起来：“我不……我不跟他回去，我要跟他离婚……离婚！他那种臭脾气的人，就不应该……不应该结婚！” 文湛不想跟一个醉酒的人计较，充耳不闻，也不回应。 可陆可珺却哭起来，我见犹怜地嚷嚷控诉：“长大一点也不好……你结婚了……孩子都有了……你慢慢，只在乎你的家人，在乎你的妻子……我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地，玩在一起了……” 听她说这些，文湛心里渐渐掀起波澜。 他也很怀念以前三个人情同手足的日子。 “三哥，你是不是也讨厌我了……你心里有了别人……你爱上那个女人了……就因为，她给你生了孩子吗……” 他爱上穆晚晴？ 文湛皱眉，这话从何说起？ “我，我也想给昕辰生孩子的，可是他总推脱……总说我自己就是孩子……他肯定是害怕我用孩子拴住他，他没想跟我……一起过下去——” 女人絮絮叨叨，哭哭啼啼，一会儿怪这个，一会儿怨那个…… 文湛的心，像是浸泡在寒冬的冰水里，密密麻麻的痛感占据每一个细胞，叫他无力回应。 他把女人放在车后座靠着，给她拧了瓶水。 等了十来分钟，顾昕辰的保时捷抵达。 他从后车门下来，走到发小座驾边，看着烂醉如泥的妻子，一手扶额，隐忍。 文湛看他头疼烦躁的神色，低声提醒：“她喝醉了，你也别跟她吵，没用的，等她酒醒了你们再好好谈谈。” 顾昕辰点点头，弯腰探身进去，准备把女人抱起。 陆可珺半醉半醒，大小姐脾气发挥到极致。 她一巴掌甩在自己丈夫脸上，生气地控诉：“顾昕辰你别碰我！我不跟你回去！” 顾昕辰冷着脸，“你闹够了没？文湛大半夜的，孩子老婆都抛下，出来找你，你满意了？你从小到大就会作，当我们全都看不出来？” 文湛眉眼一跳，万万没想到顾昕辰会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昕辰……”他又开口，准备劝，可顾昕辰根本不听。 他一把夺了陆可珺的手机，随便拨弄了几下，举着手机朝女人生气的质问：“又把我删除了？微信也拉黑了？陆可珺，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你都二十多了，不是三岁小孩！” 文湛微愕，这才明白为什么酒保给他打电话，而不是顾昕辰。 他无奈地叹息了声，此时也开始反省，是不是他们这些年的恩宠，将陆可珺彻底惯坏了。 就在他走神的片刻，顾昕辰使出一股蛮力，直接将陆可珺从后车座扛出来。 “文湛，你回去吧，我们夫妻的事，我们自己解决。”顾昕辰看都没看他，扛着肩上不断挣扎拍打的女人，朝保时捷走去。 看着喜欢了多年的女人，被发小这般粗鲁地对待，文湛心里说不难受是假的。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很尴尬了，他若继续插手，很可能连兄弟都没得做。 时间已晚，初秋的夜带着丝丝寒凉，让他的脑子很快清醒。 转身上车，他也不管那两人到底折腾成什么样子，一脚油门飞快驶离。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巧的是，穆晚晴正在奶孩子。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刻，空气明显停滞凝固。 文湛抿了抿唇，走近，低声道：“人找到了，顾昕辰带回去了。” 穆晚晴没说什么，只道了句：“睡觉吧。” 话落，又低头看着怀里的宝宝。 心，早已麻木。 ———— 翌日清晨。 文湛起床上班时，穆晚晴也醒了。 但是不想跟他打照面，所以她一动未动，继续装睡。 等听到楼下的汽车远离后，她才缓缓坐起身，木愣愣地发着呆。 楼下传来孩子的哭声，她回过头来，起身洗漱。 结果，在浴室里看到了丈夫昨晚半夜回来换下的衬衣。 白色衬衣的肩膀处，有明显的口红印和粉底液的擦痕。 这就说明，他俩起码拥抱过。 至于有没有更亲密的举动，比如接吻什么的——不好说。 她情不自禁地凉凉一笑，很好奇他是当着顾公子的面拥抱人家老婆的吗？ 那他脸上没挂彩还真是奇迹。 或者说，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么混乱的？ 她心里突然来了一股无名火，捡起拿衣服胡乱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虽然他随随便便一件衣服都是五位数起步，但在她眼里，就是垃圾——不！比垃圾还脏！ 洗漱好下楼，穆晚晴看到客厅里依然摆着的那束花，只觉得极其讽刺。 就在昨晚某一刻，她的确产生过错觉，觉得她跟这个男人是不是也有创造奇迹的时刻，觉得他们这个家是不是也能成为美满幸福的家，但事实很快啪啪打脸。 “洪叔，叫人把这花丢了吧。”她坐下吃饭时，吩咐家里的管家。 认真负责的老管家愣了下，左右为难。 这可是三少爷昨天亲自捧回来的花儿。 见管家不动，穆晚晴看向他说：“怎么，我在这个家里，连丢个垃圾的权利都没有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洪叔一听这话严重了，连忙给佣人使了个眼色。 佣人上前，抱起巨大的花束走出去。 这消息自然要传到文湛耳中的。 得知女人起来就让人扔了花儿，还说那是垃圾，他心里便明白——昨晚的事，她还是介意的。 不光介意，还很生气！ 他想起顾昕辰的话，说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原来他娶的这个也一样。 黎秘书敲门进来，汇报一天工作行程。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秘书汇报完，他也无动于衷。 黎秘书多精明的人，观察着老板的脸色瞬间明白过来：“文总，难道太太还没哄好？” 文湛抬眸看向她，心中烦闷终于找到发泄点：“你出的什么鬼主意，她对花粉过敏，扔了！” 第16章 婆婆来教训 傲慢自大的男人，还要给自己找个台阶和理由。 “啊？”黎秘书吃了一惊，反问道，“你们结婚两年了，你不知道太太对花粉过敏？” 言外之意，你这个丈夫做得太不合格了！ 文湛一听这话，脸色更沉，抬手赶人：“你出去吧，没要紧事别让他们来烦我。” 黎秘书：“……” 办公室安静了，文湛脸上的郁闷更不加掩饰。 家里的女人没哄好，另一边，也不知顾昕辰两口子怎么样了。 放着以往，他肯定要打电话问问，关心下，可现在他也不敢随便逾矩了。 都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还有昨晚陆可珺的醉言醉语，说他喜欢上家里那个女人，就因为她生了孩子。 真是天方夜谭！ 他眼光是有多差，明明知道那女人品行不端，他还会喜欢？ 不过是看在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份上，他还得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等孩子们大点，哪怕有个八九月，最晚一周岁——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她分开！ 到时候，不等她来闹离婚，他也会主动划清界限。 ———— 文湛没打过去，但下午三点多，陆可珺主动打电话过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迟疑了下，还是无法拒绝。 “可珺，酒醒了？” 陆可珺有气无力地道：“算是吧，不过头疼，疼了大半天了……” “醉酒就是这样的，以后别喝酒了。”他努力用很平常的语气劝了句。 “我知道了。”陆可珺乖乖回答，停顿了两秒，才尴尬地问，“那个……昨晚，昕辰没跟你吵架吧？” 文湛一听这话中有话，不答反问：“怎么，他跟你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昨天中午那事，反正我觉得挺正常的，他一个大男人心思太重，想一堆乱七八糟的，说得很难听。我是怕我醉酒，他迁怒于你，又对你乱发脾气。” 文湛淡淡扯唇，“没事，我了解他的性子，不会跟他计较的。” “嗯……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从小到大，都是你包容我们。”陆可珺说出这话后，无端端的鼻头酸涩起来。 她好像现在才懂，女人幸福的秘诀——不是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而是要找一个喜欢自己，对自己包容呵护的人。 可惜她明白得有些晚，一切都已成定局。 文湛听她啜泣，脸色一紧：“怎么了？哭什么？你俩今天是不是又吵过？” 陆可珺连忙否认：“没有……早上起来，他还给我煮了粥，吃早餐时，他也道歉了，说昨天是太忙，下午才没及时找我，不是故意的。” 既然丈夫愿意低头认错，那她也就顺着台阶下。 谁让这段婚姻是她自己选的呢，再苦的果也得自己尝。 “那就好。夫妻吵架很正常，不用太较真。”文湛平静地安慰。 “嗯。” 见她没话说了，文湛主动道：“我这边还忙着，你继续休息吧。” “嗯嗯。” 女人连续应了两声，文湛准备挂断了。 那边又突然叫住：“三哥。” 他心又一抽：“还有什么事？” 陆可珺低声缓缓地问：“三哥……我以后，是不是不能再随便找你了？” 顾昕辰一早说了，他们仨回不到过去那样了，叫她脑子醒醒，结婚生子后，就应该保持距离。 一想着那么多年的感情就要这样终止，她心里很不舍，甚至有点后悔那么早结婚。 文湛被她这话问的，好像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走，整个人疼得都恍惚了。 顾昕辰让她以后不要再找自己了？ 这是要划清界限了？ “你……”迟疑了好一会儿，他缓缓提了口气，终于重新凝聚力气，“你有事还是可以找我，就算我不方便出面，也会吩咐别人去做。” 陆可珺一听那句“不方便出面”，瞬间泪如泉涌。 “三哥……对，对不起——”她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可就是忍不住想道歉。 文湛显然明白这句对不起的含义，脸色隐隐一抖，狠心先挂断了电话。 ———— 穆晚晴带着孩子们去医院陪爷爷时，遇到了婆婆蒋丽娟。 在老爷子面前，蒋丽娟慈眉善目，对儿媳关怀备至，对孙子孙女更是捧在手心。 可等老爷子休息，她们一同离开时，蒋丽娟脸上的笑瞬间落下，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 以前，穆晚晴对婆婆还算尊敬的，甚至暗暗带着几分讨好逢迎。 那时候，她想着跟文湛好好过下去。 但现在，她知道自己永远捂不热文湛的心，也入不了高傲的婆家的眼——对这段婚姻彻底失去兴趣，自然也不想再迎合婆婆。 蒋丽娟也看出她的变化了，在电梯里瞥了她好几眼，淡声问：“跟阿湛吵架了？” 穆晚晴一怔，回头看向婆婆，脸色寡淡，“没……” “哼，脸都快拉到地上去，还说没有？不是都在闹离婚了吗？” 蒋丽娟直接拆穿，满眼不屑地盯着她，顿了顿开始说教，“男人在外面打拼已经够辛苦了，回到家里还要面对妻子拉长的脸，还动不动用离婚威胁，那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嫁到我们文家，实现了阶级跨越，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好好珍惜感恩，还三天两头的作！” 显然，蒋丽娟根本不信她会舍得离婚，认为她是仗着自己生了龙凤胎，故意用离婚要挟儿子，想达成某种目的。 可穆晚晴坚定了离婚的念头，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当即不客气地怼回去，“夫妻关系出了问题，一定是女方的错吗？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儿子做了什么好事？还有，我想离婚是认真的，不是威胁。” 话音落下，电梯门正好打开。 穆晚晴带着月嫂，两人各推着一辆婴儿车，率先走出。 “哎，你——”蒋丽娟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出身卑微到尘埃，居然敢怼婆婆！她哪儿来的底气！ “穆晚晴，你给我站住！”蒋丽娟咽不下这口气，跟出来，大声喝道。 第17章 帮着外人对付亲妈 可女人充耳不闻，径直走出大厅。 坐上保姆车，周婶看向穆晚晴，忐忑地道：“太太，你不该跟老夫人正面硬刚的，她要是再去三少面前挑拨几句，你俩……” “我就是故意要她去挑拨。”穆晚晴脸色淡淡，不甚在意地道。 最好挑拨的她儿子一怒之下，马上跟她离婚了事。 这样的婚姻，她一天都不想忍受了。 周婶脸色一愣，很快明白过来——看来，太太是铁了心要离婚的。 主人家的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掺和，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保姆车起程不久，司机突然发现什么，汇报道：“太太，老夫人的车子跟在后面。” 是吗？ 穆晚晴皱眉，心头惊愕。 她以为蒋丽娟生气了，会指使自己的儿子来教训她。 没想到，婆婆竟亲自出马。 无所谓，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离婚，而那恰好是她的目的。 果然，蒋丽娟一直跟着穆晚晴回了御景湾别墅。 路上她还给儿子打了电话控诉。 “你别成天就知道工作工作，跟你爸年轻时一个德行！” 面对母亲突如其来的怒斥，文湛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爸又惹您生气了？” “他敢！”蒋丽娟脾气大，向来压丈夫一头的。 稍稍冷静后，她把刚刚在医院发生的事跟儿子倾诉了遍。 “她凭什么啊？就那样的出身，能嫁出去都算幸运了，何况还是嫁到我们文家！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居然敢跟我叫板！” 文湛静静听着母亲的控诉，想着两人这几天的关系降至冰点，自然明白那女人挑衅母亲的用意。 八成是故意的。 “妈，你别惹她，她给孩子哺乳，生气不好。”毕竟自己理亏，文湛率先开导母亲。 殊不知，这话更加激怒蒋丽娟。 “怎么，喂个奶就成皇后娘娘了？哪个女人不当妈不喂奶？所有人还得供着她了？我还年纪大心脏不好呢，生气更容易出人命！她怎么不懂得尊敬长辈？”蒋丽娟越说越气，越气就越想狠狠教训下那个不懂事的儿媳。 话落见儿子不吭声，她气得懒得多言：“老话果然没说错，娶了媳妇忘了娘，你也一样！你看我怎么给她长规矩！” 丢下这话，蒋丽娟恨恨地断了线。 文湛一手揉着两侧太阳穴，看着桌上堆积的公务，耳边回荡着母亲最后那句话——突然坐不住了，起身一把拽了西装外套。 刚拉开办公室门板，黎秘书迎面走来，“文总，你要去哪儿？等会儿十点半有个会。” 文湛头也不回地命令：“叫文岩来主持，他不是探险回来了么，该上班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电梯。 一想着家里有两个水火不容的女人，他就头大。 万万没想到，他文湛的人生，也会做夹心饼干，处理千古难题——婆媳矛盾。 穆晚晴回到家，刚安顿好龙凤胎，便听管家招呼着蒋丽娟。 她不想搭理，直接上楼躲清静。 可没过多久，厨房做好午饭，佣人上来叫她。 她正想说不饿，先不吃，忽听庭院传来汽车声响。 难道婆婆还叫了“帮手”过来？ 起身走到窗边朝庭院一看，竟是文湛回来了。 柳眉轻蹙，她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自从那晚之后，他俩又恢复冷战状态。 文湛早出晚归，她若刻意安排下时间，几乎能完全避免见面。 可现在大中午的…… 佣人还为难地杵在房间门口，沉稳的脚步声不徐不疾地从后传来。 文湛走近，对佣人甩甩手，示意她先下去。 等房间只有两人，男人才抬步进屋，低声提醒：“吃饭了，都等着你。” 穆晚晴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她这几天在设计简历，针对不同的应聘岗位，需要设计几个不同的版本。 听到丈夫的声音，她头都未回，平静地问：“你母亲让你回来给我立家规的？” 男人脸色清浅，闻言并未生气，反倒走到她身边，视线落在她忙碌的电脑上。 知道她最近在着手找工作，他从未询问，但今天却有些忍不住。 可想到母亲在家，两人若是闹起来，母亲再煽风点火，他们的关系只会更糟糕。 所以这个话题不适合现在聊。 “我妈性子强势，你别跟她一般见识。难得她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吃个饭——就当看在她是孩子们奶奶的份上。” 穆晚晴有点意外。 她上午故意挑衅蒋丽娟，是想激怒她，让她怂恿儿子离婚。 怎么文湛好像一点都不生气？ 心里的疑惑让她脸上也露出异样的神色，她这才转头看向男人，漂亮的脸庞掠过不解：“你不帮着你妈骂我？” 男人冷峻的脸突然露出笑来，眸底还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怎么你还盼着被我骂？” “……”她又没被虐倾向，只是…… “走，吃饭去吧。”见她说不出话来，文湛微微弯腰，温和地牵住她的手。 穆晚晴被他拉出房间，便别扭地挣脱开他的手掌。 男人回眸看了眼，靠近低声说：“在我妈面前，也得适当演一下。” “没必要。” “当然有必要，她看我们感情好，会更生气的，这样不就帮你报仇了？”男人脸色温润，连语调都透着善意，像足了好丈夫。 “……”穆晚晴步伐一愣，整个脸色僵住，杏仁般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什么意思？ 他不但不站自己亲妈那边，还要帮着她“这个外人”对付自己亲妈？ 这——怎么可能！ 文湛这几天没怎么见着她人，此时见她傻愣愣呆萌的样子，心头莫名痒痒，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走吧。” 穆晚晴呆若木鸡。 等意识到男人对她做了什么时，他的手已经离开，重新握住了她的皓腕。 文湛捏她脸，是那种偶像剧里，男主宠溺逗弄女主的动作。 他得了什么大病？脑子这么不清醒？ 楼下餐厅里，蒋丽娟早就等在餐桌边了，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满和怒意越来越重。 她真是想不明白！ 这样的女人哪来的资本傲娇！吃个饭还要人三请四请！ 蒋丽娟满脑子疯狂思索着该怎么给她上上课，让她好好长点教训！ 结果一回眸，瞥见自己儿子牵着她的手，跟哄姑奶奶似的带着她一步一步下楼。 第18章 她前脚出门，你后脚新娘娶进门! 这一幕让她脑子直接炸掉，盯着儿子的举动，脸上的怒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攀升。 大概是气到昏头了，她完全失去反应，只是一直用目光洗礼着他们，直到两人走到餐厅。 “妈，吃饭吧。”两人落座，文湛看向母亲提醒。 蒋丽娟一眨眼，终于回过神来，胸口起伏着吞咽了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儿子，你……看看她这德行，你还惯着她！你是不是被她下了什么蛊！简直就……” 文湛微微弯唇，心平气和：“妈，我结婚了，这个小家的事就不劳您操心。” “什么意思？翅膀硬了就嫌弃我们老家伙了？” “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意思！”蒋丽娟哪还有心情吃饭，筷子拍在桌上，看向儿子准备好好说道说道，“我刚才跟你讲的那些，你都听到狗肚子里去了？她跟我顶嘴，还跟你闹离婚！” “她一时气话，我们不会离的。”文湛语调平稳地回应。 穆晚晴再次愕然。 他到底为什么不同意离婚？跟一个不爱的女人过一辈子，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他们离婚，就算他等不到陆可珺，起码单身自由自在，也能做个男小三啊！ “为什么不离？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以为生了孩子就能母凭子贵？”果然，蒋丽娟很支持儿子离婚。 “不过，离婚归离婚，两个孩子你可别想带走！你自己从文家滚出去！”她把目光投向穆晚晴，表明态度。 穆晚晴再宽宏大量，被人当面这样怒骂，也不可能毫不在意。 不过她越是生气反倒越是冷静，看向趾高气扬的婆婆道：“我会从文家走出去，前提是您儿子肯放手。” “阿湛，你犹豫什么？跟她离！凭你的条件，多少名媛淑女争破头的！她前脚出门，你后脚新娘娶进门！”蒋丽娟激动极了，命令儿子，恨不得他俩现在即刻离婚。 文湛心里烦躁到爆，被母亲一搅和脾气上来，怼了句：“我爸现在离了是不是也有无数名媛淑女争破头？他可以无缝衔接？” 餐厅顿时鸦雀无声。 穆晚晴也被惊住了，惊诧地回头看着男人。 这话……可真够大不敬的。 蒋丽娟被怼懵了，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豁然起身，气得手都在颤抖：“逆子！逆子！从小你就跟我不对盘，人家的儿子都是暖男，听妈妈的话，哄妈妈开心——就你，从小你就惹我生气！我怎么那么倒霉，生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话落，不等文湛回应，她气冲冲地推开椅子，甩门而去。 别墅里的管家佣人全都大气不敢喘，整栋楼安安静静。 可文湛却无所谓似的，默默地用餐。 穆晚晴看了他几次，心里有些忐忑。 她虽然不喜欢蒋丽娟强势压人的嘴脸，但站在母亲的角度，她希望儿子娶更好的妻子，也是人之常情。 她没想挑拨人家母子俩的感情。 于是片刻后，她轻声道：“其实你不必为了维护我，这样激怒你母亲，她也是为你好。” “谁说我为了你？”文湛满肚子火，当即怼回去。 自己巴巴地赶回来，怕她被母亲欺负，到头来只是自己热脸去贴冷屁股。 “你做过什么值得我为了你跟我亲妈硬怼？”见她脸色僵住，难堪不已，男人不但没停嘴，反倒继续补刀，“因为你天天跟我闹离婚？还是因为你背着我找好下家？” “文湛，你别血口喷人！”穆晚晴怒了，眼眸盈盈颤抖着反驳。 “我血口喷人？那你说说，我是哪里对不起你，你就非离婚不可？” “你哪里对不起我还需要说吗？难道你半夜跟陆可珺喝酒是对的？当着人家老公的面给她剥虾也是对的？深更半夜出去找她，甚至跟她抱在一起都是对的？” 文湛盯着她，俊美的脸神色复杂，难以形容。 “我们的婚姻本就是权宜之计，离婚也早在计划之中，我知道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我没说要立刻马上离。” 穆晚晴缓了缓，语调降下一些，深吸了口气，“这些日子，我不会再提，但你也不必再刻意做些什么，毫无意义。” 这话一出，等于是打文湛的脸。 这些日子，他有很明显的改变，渐渐地像一个正常的丈夫，甚至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可恰恰是这种改变让穆晚晴更加痛苦。 她怕自己沉溺在男人一时假扮的温柔中，又放弃了自己的原则。 等她深陷其中，男人再露出本来面目，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还不如他渣到底，让她心如死灰，不抱期望——快刀斩乱麻。 餐厅沉默下来，令人窒息的安静让两人都心在炼狱般难受。 突然，孩子的哭声打破这股死寂。 穆晚晴本能地起身走向婴儿车，抱起嚎啕大哭的女儿，温柔地摇着哄着。 大概小婴儿也感受到什么，哭得格外凄惨，穆晚晴哄不住，只好抱去偏厅那边喂奶。 片刻后，餐厅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她没回头看，也知道是男人起身离开。 鼻头酸涩，她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敢想自己竟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 这晚，文湛没回。 穆晚晴是在第二天上午去医院时，才从易航口中得知他出差了。 “出差？那你怎么没去？”她感到好奇。 易航是文湛的贴身保镖，以往老板出差他都一同随行的。 易航道：“三少让我留下来照顾家里，他带了黎秘书，还有两个男助理，没事的。” 穆晚晴没吭声，眼眸怔怔地看着窗外。 去到医院，快入病房时，她暗暗调整情绪，又挤了挤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 推门进去，老爷子还在昏睡着。 这几天，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 昨天她专门去找了医生，询问老人家的情况，医生一脸沉重，摇摇头，表示这次真的回天乏力，老爷子时日不多了。 为了减轻疼痛，药物中加了许多安定镇静成分，所以爷爷整天昏昏沉沉地睡着。 护工看到她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她在病床边轻轻坐下，又把手里的补汤慢慢放在桌上。 看着老爷子沧桑憔悴的脸庞，她又想起了去世几年的爷爷。 第19章 儿女双全是文湛最大的功劳 她很小时，父亲就因为意外撒手人寰。 家中的顶梁柱轰然倒塌，只剩下老弱病残，妈妈还年轻，不想被这个破家拖累，于是借口出去打工，便再也没了消息。 爷爷腿有残疾，行动不便，只能居家接些零活散活，奶奶要照顾家里，也只能四处打零工，挣点小钱补贴家用。 他们虽有低保，但那些钱大多用于常年买药，所剩无几。 虽然日子苦成那样，但爷爷奶奶尽其所能给她提供一切。 十几岁时，她曾想辍学打工，爷爷很生气地把她骂了顿，说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有读书一条出路，否则以后就跟他们一样过苦日子，一辈子穷困潦倒。 她幡然醒悟，为了不让爷爷奶奶失望，发奋学习，刻苦努力，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但也正是因为考上城里最好的高中，她开始住宿生活，一个月回来一次，才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 奶奶去世后，爷爷的主心骨没了，孤独和潦倒让这个钢铁般的老人很快腐朽，后来也被确诊绝症。 她到现在都记得，陪伴爷爷在医院的那些日子，每晚要醒来好多次，摸摸爷爷的手，探探他的鼻息。 那是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了。 幸运的是，爷爷的老战友文老先生找来，两位老爷子相认后，抱头痛哭，回忆几十年前的艰苦岁月。 那段时间，爷爷精神好转很多。 文爷爷尽最大努力，给爷爷住最好的病房，请最好的医生，给他加油打气——可再坚强的意志也斗不过死神的魔力，爷爷还是离开了。 但他走得很欣慰，很安详。 因为他最放心不下的孙女儿，找到了托付。 爷爷去世那年，她还在读高三，正是关键时候。 文老先生知道她成绩好，本想动关系给她转到更好的高中，去冲刺更优秀的学府，但她不舍得离开那个地方——那是离爷爷奶奶最近的地方，她走了，爷爷奶奶会孤独。 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实现了爷爷的愿望，考上了不错的大学。 文老先生一直很关心她，完全把她当做自己亲孙女儿照顾，大学期间，如果她不说自己是孤儿，很多人会以为她是千金大小姐。 因为她的吃穿用度都很好。 可就在她大学毕业，准备好好报答文老先生时，老先生这边也传来噩耗。 穆晚晴不懂，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充满遗憾，为什么所有对她好的人，都不能善终。 回忆往昔，泪水不知何时沾满了脸颊，心痛到麻木僵冷，仿佛自己又将被世界抛弃。 “丫头……哭什么？是不是……文湛那小子，又欺负你了……”文老爷子悄然醒来，看着坐在床边黯然垂泪的穆晚晴，虚弱地问道。 “爷爷，您醒了！”穆晚晴吃了一惊，连忙坐起身，飞快地抹去眼泪，“我……不是，文湛没有欺负我，我是……我是看着您这么的……痛苦，我想起了我爷爷，心里害怕……” 文老爷子笑了笑，“怕什么，人都有一死，逃不脱的……我啊，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好太多太多了……” 穆晚晴继续抹着眼泪，没说话，老爷子絮絮叨叨地开始追忆往昔：“当年……那场战役，我们活着回来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啊……要不是德贵，炸断了腿也要救我……把我从死人堆里脱出来……我，早就走啦……我已经，很幸运了，活着回来，还享受了……这么多年……知足了……” 老人家口中的“德贵”，就是穆晚晴的爷爷。 “爷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您一定能度过这关的。”女人冷静下来，开始安抚老爷子。 老爷子摇摇手，表示无所谓了，“我能多活这两年，能看到你跟文湛的孩子出世，老天爷都够给我面子啦……” 想到两个重孙儿，老人家脸上露出笑来，“这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没这个福气……” “是我应该感谢您，谢谢您当年帮助爷爷，谢谢您这些年照顾我。” “那是你爷爷为你积的福……不是我的功劳，可惜啊……老爷子我，还是对不住你，原以为，你跟阿湛结婚了，日久生情，他总会发现你的好……谁知，他那么倔，到现在还对陆家丫头念念不忘……孩子，委屈你了……” “没有……”穆晚晴摇摇头，眼泪又开始止不住下落，“爷爷，这不怪你，而且，跟文湛在一起，生了一对可爱的小宝宝，我不后悔……真的，为了孩子，一切都值得。” 这话，倒不是安慰老爷子。 女人一旦做了妈妈，那种与生俱来的藏在基因里的母爱魔力便被彻底激发，只要看到可爱软糯的孩子，所有的痛苦和不快都能被治愈。 遭一次罪，儿女双全，这是文湛最大的功劳。 她还真挺感谢文湛的。 文老爷子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对许多事也突然看开。 他知道穆晚晴跟着孙子不幸福，也知道以孙子的性格脾气，可能为了孩子将就过下去，但不会爱她护她。 想着人家姑娘这么年轻，大学一毕业就结婚生子，都没好好享受过人生，便被不幸的婚姻羁绊住了，老爷子也很内疚。 “小晴啊……你放心，我会跟文湛谈谈的，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支持你……我不能让你过得不开心，让你爷爷在天之灵……不放心啊。” 老爷子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让穆晚晴备受感动，泣不成声。 她的人生是不幸的，但同时又是幸运的。 如果爷爷肯出面，那离婚一事会简单很多。 “好，谢谢爷爷……您今了好多话，肯定累了，赶紧休息吧。”她担心老爷子的身体，忙抹了泪把被子拉起一些，让老人家别再说了。 老爷子的确体力不支，闭上眼睛很快又陷入昏睡。 她怔怔地坐在病床边，看着老爷子，一时也没有离去的打算。 手机响起，她微微回神，垂眸一看有些愕然。 居然是出差的文湛打来的。 他有什么事？ 心里掠过问号，她迟疑了两秒起身走出病房，低声接通：“喂……” 她刚哭过，虽然尽力调整情绪了，但嗓音依然有些暗哑。 文湛瞬间听出，语调微沉，“怎么了？你哭过？” “没……”她深吸口气，努力让嗓音更加清晰，“你打电话有事吗？” 昨天吵架之后，他扬长而去，两人再没联系过，昨晚他也没回家，今天得知，他一早直接出差去了。 想来，是故意避开她吧。 可这会儿又主动打来电话…… 第20章 她以为的好原来是监视 “没什么，易航说你来医院了，我打电话是问问老爷子的情况怎样，你这副样子……难道是爷爷情况不好？” 提到爷爷的病情，穆晚晴心里又悲痛起来，刚调整好的情绪瞬间又乱。 “爷爷现在基本都在昏睡，清醒的时候很少……他刚跟我说了很多话，这会儿又睡了。”女人语调绵软沙哑，没了昨天的凌厉锋锐。 文湛明白过来，看来她哭跟老爷子说的话有关。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到我爷爷，说起当年在战场上枪林弹雨的经历，说战友们都牺牲，自己多活了这些年，很知足……大概，就是不想让我们伤心吧。” 她没说爷爷提到的支持她离婚的话，怕又激怒文湛。 她现在一点吵架的力气都没有。 “嗯，爷爷当年确实九死一生，从小到大，我们听他讲了无数次那些战役，你的爷爷很伟大，他救了好几个战友。” 两人聊起老爷子，难得能保持心平气和的氛围。 穆晚晴：“可惜他一生贫苦，最后去世时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男人立刻明白过来：“所以，你是看到老爷子病重，联想到当年你爷爷去世的一幕，才这么伤心吗？” “……”穆晚晴突然不说话，耳旁一热。 他何时能这么精准地洞悉自己的心理了？ 察觉到继续聊下去，气氛又会陷入一种逾矩的尴尬中，她沉默之后立刻转移话题：“那个……快中午了，我得回去了，你没事就挂了吧。” 文湛其实有点莫名的不舍，说是对她的歉意也好，说是对她的担忧也罢，总之就是有点不放心她现在的状态。 可她明显逃避的心思让他也不敢继续下去，怕令她更加反感，只好低低应了声，结束通话。 穆晚晴握着手机，耳边还回荡着男人的话。 刚才来医院的路上，易航还说是文湛吩咐他留下来照顾家里。 她嘴上没说话，心里还是没骨气地荡漾了一下。 觉得那人良心未泯，心里多少还是照顾她的。 现在看来，易航更像是监视她的。 可她有什么好监视的呢？ 难道她会丢下孩子不管，趁机逃跑？还是怕她背地里偷人，给他戴绿帽子？ 穆晚晴凉薄地轻轻一笑，竟说不出心中陈杂的滋味。 而另一边，远在千里之外刚落地机场的文湛，坐上车后同样神色复杂。 昨天下午，父亲打电话把他臭骂一顿，想必是听了母亲添油加醋的告状，恨不得跟他这个不孝子断绝父子关系。 他心情更烦闷，晚上连家都没回。 原本想找顾昕辰出来喝酒，可又担心这事被陆可珺知道，闹得更麻烦。 最后他索性在公司过夜，然而一早直奔机场出差了。 他希望两人能分开，冷静下。 但人在市里一直不回家，传出去多少不好听，只有借着出差的由头名正言顺。 刚落地打开手机，就看到易航的消息。 想着她对非亲非故的老爷子这般尽心尽力，他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太渣了，于是主动打了电话。 她肯定很伤心，嗓子都哭哑了。 可既然身世这么可怜，为什么不能跟他好好过下去呢？ 只要她不提离婚，这辈子都是正牌少奶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文湛乱七八糟地想着，仰头靠在座椅上，心底沉沉叹了口气。 ———— 周末，叶欢一家四口搬来崇城。 四口不是因为有两个孩子，而是她婆婆也跟着一起来。 叶欢的女儿刚满两岁，还没上幼儿园，需要有人全天候照顾。 闺蜜相见，她的心情总算晴朗了几分。 她给好友新居跟孩子都买了礼物，周到体贴的礼数让叶欢的婆婆对她很是客气。 中午，穆晚晴跟他们一起吃饭，庆祝乔迁和晋升。 叶欢的老公陈浩洋是名律师，此次晋升是律师事务所在崇城开了分所，他过来这边负责。 知道穆晚晴嫁得好，他也不愿被人看轻，于是吃饭的餐厅是他提前预定的，一家很高档的西餐厅。 临出门前，叶欢的女儿笑笑睡着了。 于是，婆婆留在家照顾孩子，叶欢给婆婆订了餐，他们仨出门吃饭。 路上，叶欢看出闺蜜面色疲惫，无精打采地，碰了碰她问：“怎么了？感觉你不开心，跟你老公吵架？” “没有……”她笑了笑，淡声说，“你是过来人，不知道带孩子多累啊？何况我还是两个……” “可你有那么多人帮忙啊，应该不至于吧……” “夜里睡不好，而且妹妹认人，醒来就要我。” “哦，小孩子认人是挺麻烦的。”叶欢点点头，倒是很理解。 陈浩洋坐在前排副驾，闻言回头看向老婆的闺蜜，客气地问：“晚晴，你爱人的公司，你了解多少？” 嗯？ 穆晚晴一愣，看向侧着身盯着自己的闺蜜老公，迟疑了下：“他的公司……我，不怎么了解。” 应该说，毫无了解。 毕竟当初结婚时也没想天长地久，她去打听人家公司做什么？ 而且，她这怀孕又带娃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根本没空去关注其它。 叶欢看向老公，脸色有些复杂，“你想干嘛？找人家给你事务所捧场啊？” 陈浩洋笑了笑，大方坦荡地承认：“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穆晚晴不好接话。 她不久后就要跟文湛离婚了，以这种尴尬别扭的关系，是没法给陈浩洋牵线搭桥的。 “总部决定让我过来崇城负责这边业务时，我就提前了解了下。文远集团原来合作的律所合同快到期了，下个月就要重新招标，我准备这两天就递资料，如果能有幸拿下文远集团这种跨国企业，那我这……” 他期待又得意地笑起来，显然把这次机会看得尤为重要。 能不能一炮而红，希望全在老婆的闺蜜身上。 叶欢悄悄看了穆晚晴一眼，见她脸上虽然挤着客气的笑，但眼里都是为难局促，顿时明了。 “你想什么呢，要干就凭你的真本事干，别想歪门邪道。”不想让闺蜜为难，叶欢直接一口回绝了丈夫。 陈浩洋脸色微怔，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只能强撑着对穆晚晴笑了笑：“我就随口问问，你别有压力。” “没有，我确实不过问他公司的事。”穆晚晴也觉得气氛尴尬，客气的笑着又解释了遍。 第21章 她果然有了姘头 到了餐厅，穆晚晴因为出来时间久，胸前有些难受，落座不久便又起身，去了卫生间。 陈浩洋等她走了，立刻询问妻子：“欢欢，你跟她高中就认识，这么多年的好朋友，请她帮帮忙怎么了？以前你知道她家境不好，也帮过她很多次。” 叶欢翻看着菜单，闻言头都没抬，“你也知道她家境不好，那你觉得她在豪门中处境如何？生意场上的事，她怎么可能有发言权？你不是故意为难她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啊？你也工作几年了，不懂这世道是什么样的吗？人情社会，有人才好办事。文远集团那种大体量的公司，不知多少知名律所盯着，我要是不找找人搞搞关系，怎么可能中标？” 叶欢终于从菜单中抬起头来，无奈地一叹息，“老公，你别想一口吃个大胖子好吗？这边律所刚开起来，名声都还没打响，你就开始做美梦了。” “只要我拿下文远，这名声不就响了？一炮而红！” “你真是……”叶欢对丈夫很无语，但无论如何，她不想为难自己的好友，“总之你不能再跟小晴提这件事，不然我跟你翻脸！” 穆晚晴回来，他俩已经恢复如常。 三个人点了一桌美食，边吃边聊，回忆大学的事，又各自感慨这几年的生活，气氛还算不错。 吃到一半，叶欢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果汁，弄脏了衣裙，不得不去卫生间处理。 留下两人，气氛有些尴尬，穆晚晴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也短暂离开，对面的男人突然半起身给她倒水。 她只能客气地道谢。 “晚晴，你命真好，生龙凤胎，太叫人羡慕了！” 陈浩洋先开口夸人，穆晚晴只能干笑着，不知如何回应。 “你夫家肯定很喜欢吧？” 果然，又提到“夫家”。 “你照顾孩子太辛苦了，多吃点，这个汤也不错，我帮你盛一碗。”陈浩洋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一边说一边起身拿了她的碗，帮她盛汤。 穆晚晴哪里受得起，也赶紧微微起身，伸手去夺：“不用了陈先生，我自己来就好……” “客气什么，”陈浩洋避开她，硬是帮她添了一碗汤，又笑着返回她面前，“趁热喝。” “谢谢……那个，你坐下吃吧，我自己来就好。”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穆晚晴浑身发毛，脸色极不自在。 她根本没注意到，餐厅另一边走廊处，文湛被一行人簇拥着，穿过大厅朝里面包厢走去。 文湛出差了几天，今天一早回到崇城。 公司有紧急事务等着他处理，他直接从机场赶到公司，处理完事情后，又有重要客户拜访。 正好是吃饭时间，客户建议边吃边聊，于是一行人来到这家餐厅。 文湛踏进餐厅，看到窗边跟陌生男人共餐的妻子时，眼眸满是震惊。 那男人直直地盯着她看，眼神实在不清白，还体贴绅士地给她盛汤，两人有说有笑。 文湛原本还不错的心情，突然乌云密布，感觉头上一片绿油油的野草飘荡起来。 上次两人为离婚的事起冲突，她还矢口否认，说自己没有二心——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果真是有了姘头。 文湛盯着那两人，强压着冲上去掀桌的冲动。 虽然那男人衣着气质还过得去，但跟他文湛比起来也是相差甚远。 她看上对方什么？ 为了个远不如自己丈夫的男人，连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都能舍弃不要——她脑子是被狗吃了？ 进了包厢，文湛越想越气，脸色阴沉的似要滴水，弄得身旁的客户战战兢兢，几次看向他不敢说话。 后来，是助理悄悄靠近，壮着胆子问：“文总，有什么问题吗？” 文湛这才回神，拿着手机起身，“抱歉，想起家里有点事，我打个电话。” 客户也知道他是出差几天刚回来，还没回家，当即连连客气地让他“请便”。 走出包厢，文湛又往大厅方向看了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更来气。 那油腻男正把一盘菜端起来放到那女人面前，看样子是让她多吃点。 瞧那女人水性杨花娇笑的样子，仿佛自己还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拨通了贴身保镖的电话，没等那边出声，他阴沉紧绷的声音直接问道：“太太今天出门，你没跟着？” 易航一听就知大事不妙，连忙解释：“文总……太太说，她今天是会朋友，不让我开车送她。” “她不让送，你就不送？到底谁是你老板？” “……”易航不敢吱声了。 他愤愤地挂了电话，心里更加确定那女人给他戴了绿帽子。 故意撇开他的人，单独跟男人约会，都明目张胆到这个份了！ ———— 叶欢回来，看向丈夫跟闺蜜，笑问：“你俩聊什么？” 陈浩洋笑着：“随便聊聊，放心，没为难你闺蜜。” 叶欢看向穆晚晴，后者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意思是真没有为难。 陈浩洋确实没直接说让她帮忙牵线搭桥，但一边对她大献殷勤，一边不经意地卖惨，说起夫妻两人这几年打拼的不容易。 话里话外还不是希望穆晚晴帮帮他，他的事业好了，叶欢也会跟着过好日子。 穆晚晴心软。 而且，从小到大的特殊经历，让她很渴望爱与被爱。 想起去城里读高中时，她因为自卑而处处不合群，是叶欢一直关照她，帮助她。 后来考上大学，她俩也在同一座城市，关系便更加紧密——她心里很是内疚，觉得帮不上闺蜜，愧对两人的友谊。 可要跟文湛讨恩惠，她也实在难以启齿。 吃完饭，叶欢两口子要去逛商场买东西。 “小晴，你出来半天了，肯定挂念宝宝们，你先回去吧。”叶欢也奶过孩子，该懂得都懂。 穆晚晴也的确需要回家了，于是跟他们告别，先行离开。 坐上地铁，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心情很复杂，形容不出的郁闷、烦躁跟彷徨、无助。 很想找人倾诉，可这两年她除了跟叶欢还有联系，以前的同学全都断了来往。 噢，不对，还有一位老朋友，每个新年都会从国外给她发封邮件。 那是她小时候认识的邻家哥哥。 后来，他随着家人搬去了大城市，之后又出国读书，学业完成后便留在国外工作了。 好几年前，那位邻家哥哥回国探亲时，回老家看望爷爷，留下了联系方式。 第22章 爷爷病危 她抱着试试的心态发了邮件过去，人家居然回复了。 但他们联系并不多，只是每年元旦来临时，他会发来一封新年祝福，附上一些国外的风景照片，或者地标建筑。 穆晚晴还挺向往的，可惜没有出国的资本和机会。 想着自己狭窄的生活圈子，她又忍不住喟叹了声，越发觉得这婚姻就是牢笼。 她现在有一种觉醒自由的意识。 想离婚，想离开崇城，想工作，想挣钱，挣很多很多钱。 然后去不同的地方，见识不同的人，领略不同的风景。 她想把这些年受过的苦和痛，随风洒落在疗愈自己的路途中。 思绪纷飞，连手机在包包里响起都没察觉，还是身旁一个女孩提醒她——你手机响了。 她猛地一惊，回过神来从包包里取出手机。 定睛一看，眉心微皱，脸色迟疑。 文湛。 这两天他们没联系过。 但她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肯定都被他掌控着，就算自己刻意撇开易航，他也会有办法知道一些。 现在打电话，难道是出差回来了？ 想到这里，穆晚晴迟疑忐忑的心神突然紧张起来，缓了缓，才划过屏幕将手机放到耳边，“喂……” “你在做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文湛低沉不悦的嗓音即时传来，带着指责。 他以为，这女人还在跟姘头约会，看到他的电话故意不想接，所以态度很不好。 穆晚晴被他莫名其妙的怒火弄得一愣，心头叛逆骤起，“谁那么有闲，天天守着手机，第一时间接电话？” “呵！你一心几用，当然没空闲。” 此言话中有话，穆晚晴自然听出，不过没等她反驳质问，那边突然丢出一句：“爷爷病危，我不管你在哪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什么？爷爷病危？”穆晚晴脑子一嗡，瞬间心慌到极点。 没心思计较男人冷酷过分的态度，她站起身看向车厢里的行程图，“我……我在地铁上，我马上转车去医院！马上！” 话音未落，嗓音已经带了哭腔。 正好，地铁在一个站点停下，她风风火火地冲出地铁站，拦了车直奔医院。 文湛听说她在地铁上，本想问问她的位置，看看能不能约个时间带上她。 谁知她那边窸窸窣窣，很是嘈杂，然后就断了线。 刚才离开餐厅时，他刻意看了眼那个位置——她跟男人吃完饭已经离开了。 这会儿在地铁上，难道是又去另外的地方约会？ 思及此，那种头顶戴绿帽的感觉又让他心梗气闷，攥着手机也放弃了再次给她打电话的冲动，只催促助理开快点。 穆晚晴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坐上电梯时才反应过来。 文湛是不是出差回来了？ 还是他没回，得了消息通知她，让她赶过去见爷爷最后一面？ 没来得及想清楚，电梯门打开，她拨开人群赶紧奔向病房。 果然，病房门开着，文家上下几十口人，从里面一直堵到了门口。 听到动静，众人回头看向她，眼神透着鄙夷、轻视或埋怨。 显然她来晚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在病床边的文湛，见她姗姗来迟，沉沉一喝。 她打起精神，抹了把猩红的眼，赶紧上前。 文老爷子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医疗团队原本想把他拖去手术室插管，那样兴许还能再支撑几天，可他拒绝了。 老人家早已参透生死，不想再做过度治疗，也不想再这样毫无尊严地苟活着。 他拒绝插管抢救，只是通知孩子们都过来，他再好好看一眼。 看一眼，就心无牵挂去另一个地方陪伴他的老伴儿和老友了。 文湛站在最里层，与他一起围绕着病床的，有他父亲、叔伯，还有跟他同辈的两位堂哥文磊、文岩。 女眷这些，都陪伴在各自夫家身侧。 只有穆晚晴，被文湛伸出手，拉住她的腕子将她拽到了老爷子面前。 这一举动立刻引起在场众人的不满。 可更叫他们惊讶的是，老爷子看到穆晚晴后，脸色努力和蔼一些，极其虚弱地抬了抬手指，艰难发声：“你们……都出去吧，不用伤心……我是要去享福了，再也……不用受这苦痛折磨了……你俩……留下……” 这个“你俩”，显然指的是文湛跟穆晚晴。 众人更惊！ 男人们倒是没说什么，可女眷们转身时嘀咕起来：“老爷子真是病糊涂了……自己亲孙儿都没交代一句，把个外来的单独留下。” “哎哎你说……老爷子是不是偷偷给她另外留了财产？” “啊？这不能吧？不是说老爷子改了遗嘱，给她留了份儿吗？都在律师那儿白纸黑字写着呢，还偷偷再给？” “这可不好说，老爷子偏心……” “够了！说这些话不嫌丢人？”文家大伯听她们嘀咕，低声呵斥了句，几位女眷这才住口，灰溜溜地出去。 病床边只剩文湛跟穆晚晴两人。 “丫头啊……” “爷爷……”穆晚晴“噗通”一声跪下，泪如泉涌。 心里的痛苦无法形容，这世上又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要离去了。 “别哭……”老爷子安慰她，可惜已经抬不起手了。 文湛走近，拉住爷爷的手攥紧，眼眶同样猩红泛泪。 “阿湛……答应爷爷一件事——”老爷子闭了闭眼，艰难喘息，发音越来越难。 “爷爷您说，我一定答应！”文湛暗暗咬牙，心里的痛疯狂泛滥，但又不愿全部表露。 爷爷不希望他们伤心痛苦，他得让老爷子安安心心地离开。 “既然……你，不爱……小晴，就……放她走吧……孩子们，先跟着你……等以后，她若是……有，有能力抚养……她……也愿意的话……你就让，孩子们……跟着她……她一个女孩子……没有亲人……不容易，你……别为难，她……” 文湛神色骤紧，垂眸看了眼跪在床边的女人，心中惊诧持续震荡。 万万没想到，他就出差几天，这女人居然有本事说服老爷子，逼他答应离婚。 还真是小瞧了她！ 第23章 病倒 心里虽不满，可他明白老爷子的心思。 爷爷心里，还是希望穆晚晴留在文家，有个依靠。 他不关心这女人是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爷爷，只是在这个关键节点，他要让老爷子走得无牵无挂，祥和安然。 况且，他自己内心，也并没想离婚。 “爷爷，我错了……以后我会改的。我跟可珺划清界限了，以后不会再跟她来往。孩子们还太小，不能离开妈妈，我会努力对晴晴好一些，争取她的原谅。”心头短暂思量后，文湛立刻郑重表态，“我们——不会离婚的。” 闻言，穆晚晴心里一惊，不敢置信。 老爷子也有些意外。 他定定地看着孙子，越来越虚弱的体力让他已经无法询问很多，只是用渐渐失去精气神的老眼盯着…… 文湛又攥了攥爷爷的手，再次保证：“我是认真的。晴晴很好，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妈妈，我没理由不珍惜。以前是我执迷不悟，现在我已经想通了。” “好……好……”爷爷激动起来，可他实在无法说话了。 他只能艰难地转动眼眸，看向病床边跪着的女孩儿，眼角缓缓滑泪。 这是欣慰的泪水，是此生无憾的泪水，是为穆晚晴感到高兴的泪水。 “晴……晴……”他喉咙颤抖，嘴唇已经动弹不了，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爷爷，我在！”穆晚晴直起腰身，跟文湛一起握住老爷子的手。 知道老人家要说什么，她另一手抹了泪连忙保证：“爷爷，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还有文湛……他最近……确实改了不少，您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 老爷子欣慰地动了动嘴巴，没说话，渐渐地双眼放空，直到生命终止，缓缓阖上了眼眸。 “爷爷……”穆晚晴泣不成声，哭倒在床边。 文湛强忍着泪水，但还是压抑不住崩溃的伤痛。 情不自禁地，他半蹲下身，揽过女人的肩。 穆晚晴心痛成灰，脑子因为极度悲痛有些缺氧恍惚，被男人搂进怀里后，毫无反抗意识，抓着他的衣服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文湛揽着她，此时，两人有了惺惺相惜之意，互相取暖，互相疗愈。 有那么一瞬，男人心里激荡着要护她一生一世的念头。 ———— 文老爷子去世，在崇城影响很大。 光是“抗战老兵”这一项荣誉，足以让人万分敬仰。 何况文家还有这般显赫的家世地位。 所以，葬礼格外隆重盛大。 文湛忙得分身乏术。 虽然文家人多，不是所有事都要他亲力亲为，但身为文远集团的掌舵人，文家年轻一代的继承者，许多事都需要他表态拿主意。 加上公司一堆事，弄得他每天都深夜才能回家。 穆晚晴这几天沉浸在悲痛中，心绪抑郁，加上夜里要照顾孩子，睡眠也不好，整个人憔悴得很。 月嫂心疼她，便把两个孩子抱走，没跟她一起睡，想着让她好好休息下。 谁知反倒弄巧成拙。 没有宝宝在身边，穆晚晴睡得踏实些，忘了起来排空，结果堵奶，引发乳腺炎。 虽然月嫂一知道就赶紧帮她热敷按摩，但效果甚微。 傍晚时分，她开始发烧。 家里要给文湛打电话，她想着文湛这几天忙得分身乏术，不想为这点事让他操心，没让打。 深夜十一点，文湛回来，见佣人还在厨房忙碌，好奇地问了句。 这才知道，穆晚晴生病了。 “生病？怎么回事？去看医生了吗？”他脸色一沉，一把扯了颈上的领带，话音未落，人已经三两步朝着楼梯走去。 刚到客卧门口，月嫂从里面出来。 “怎么回事？生病了要去医院，在家里硬抗什么？”文湛语气发紧，听起来像训斥。 周婶脸色有点尴尬，清咳了声才说：“傍晚那会儿烧起来，我给太太擦洗了遍，用酒精搓了搓物理降温，这会儿已经退烧了，不过就是……” 文湛推门而入，同时问道：“就是什么？” “哎呀……就是哺乳期的妈妈，乳腺炎是挺正常的事，就是堵奶引起的，等疏通了就好。”周婶估摸着男主人也不懂，怕他着急上火，赶紧解释了下。 穆晚晴退了烧，正昏昏沉沉想睡一觉，听到文湛的声音，又睁开眼睛。 两人这几天见面少，关系说不上僵硬还是缓和。 爷爷葬礼在即，多少人关注着，他们就算维持表面祥和也得做足样子。 “你回来了……”穆晚晴轻声招呼。 文湛看着她盈盈水润的眼眸，异常泛红的脸颊，还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眉一皱，走到床边坐下，“很难受？我送你去医院。” 他伸手就要抱女人，被拒绝了。 “不用，周婶帮我折腾半天，退烧了。”就是胸前依然难受，疼。 文湛皱眉，伸手贴上女人的额头。 汗水浸着，带走体表热度，摸起来确实不烧了。 周婶多有眼力见儿，看他俩这般，脑子一转，马上说：“太太，你得洗个澡换身干爽的衣服，还有这床单也都是汗水，要换一下。” 话落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她便指挥起文湛：“三少，你抱太太回主卧吧，这被窝都是湿的，没法睡。” 穆晚晴刚褪去热度的脸颊，立刻又烧起来。 刚要说不用，她能自己下床走，却见文湛已经起身，看向她说：“我抱你过去吧。” “不用，我没事了，可以……”话没说完，男人弯腰下来，掀开被子一手揽住她肩膀，另一手从她膝盖窝穿过去。 身体凌空的那一刻，她的心都跟着飞起来。 为了自己不掉下去，她只能赶紧揽住男人的脖颈，两人的距离就这样瞬间拉近，她眼眸平视时，能清楚地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瘦了。 短短几天时间，明显瘦了，而且眼底的黑影好明显，看来这几天休息也不够。 从客卧到主卧没多远，但两人以这种姿势在一起，时间就显得格外难熬。 穆晚晴只能赶紧寻找话题打破尴尬：“那个……爷爷的葬礼都定下来了吗？” “嗯，定了，下周一在市殡仪馆。” 第24章 放心，我没心思对你怎样 文湛的声音在头顶传来：“嗯，定了，下周一在市殡仪馆。” 今天周五，也就是说大后天。 “你要快点好起来，爷爷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到时候，别拖着生病的身子去看望他老人家。”文湛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语调低沉轻缓。 穆晚晴点点头。 到了主卧，男人把她放在床上。 周婶又跟进来提醒：“太太，你身子还虚弱着，洗澡要让三少陪同着，别摔了。” 穆晚晴：“……” 她怎么可能让文湛陪同着洗澡！ 这简直就…… 怕他们不好意思，周婶说完就出去了。 文湛杵在床边，看着她臊红的脸，同样有些尴尬。 穆晚晴见他不走，愣了愣鼓足勇气抬头看向他，磕巴地说：“我……我自己可以的，你忙了一天肯定很累了，赶紧去洗了睡觉吧。” 意思是，她自己洗，让男人去外面卫生间。 文湛皱了皱眉，不自在地抬手刮了下鼻梁。 这是人在紧张无措时不经意的小动作。 “反正都要洗，那就一起吧，我照看下你，别热水一熏晕倒了，又摔伤。” 之前她坐月子时，就发生过这种事。 那是她生完一周后洗头洗澡，在卫生间闷太久，热气萦绕把她蒸晕了，直直摔下去，额头跟膝盖都青紫一片。 见她未语，男人低声又启：“赶紧洗吧，时候不早了。” 穆晚晴还想拒绝，可他探身过来又要抱，吓得她连连推阻：“不要你抱，我……我自己可以走。” 看她起身朝卫生间走去，文湛这才直起腰身，一边解着衬衣纽扣一边跟上。 可穆晚晴实在无法接受。 正常夫妻来个鸳鸯浴，那是情趣跟浪漫。 但他俩是啥关系啊…… 进了浴室，她站在那儿，一手拢在胸前衣襟上，漂亮白皙的脸蛋涨成了番茄色。 “那个，要么你等等……就站在那里，背过身去，我……如果有需要，再叫你。”憋红了脸，她磕磕巴巴地说出这话。 文湛刚好脱掉身上的衬衣，大手将衣服随意一甩，扔进了衣篓里。 抬眸看向女人，他脸色清浅，不辨喜怒，“我们是夫妻，有必要这么见外？” “我们……”她想说，我们之间没感情，婚姻很快就要结束了。 但男人显然会读心术，打断道：“爷爷走之前，我跟他老人家保证过的，以后会对你好。” 所以，这几天他忙碌之余，也认真思考了两人的关系。 他曾爱过陆可珺，而她也有“新姘头”——算下来，彼此扯平了。 文湛说服自己接受这件事，想着等爷爷的葬礼结束，找机会跟她好好谈谈。 既然夫妻关系存续，那一起洗个澡算什么？任何亲密行为都是权利和义务。 穆晚晴被他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还没想好怎么拒绝，他已经迈着大长腿朝她走来。 “文湛，你……你别这样……”她急坏了，面对男人近在咫尺的强壮胸膛，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她连视线都不知落向哪儿。 男人未语，抬手取下水管，打开花洒。 前面水是冷的，他很体贴地移开，怕溅到她身上。 但穆晚晴还是惊得往后缩了下，正想逃跑时，听身后低语：“我这几天忙坏了，没心思对你怎样，早点洗了睡吧……” 他这么一说，若自己还要扭捏，倒显得做作矫情了。 而且听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不止是疲惫辛苦，还有失去亲人的压抑悲痛，让穆晚晴心里瞬间柔软了一块。 “水热了，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他把花洒拿近，腾腾热气马上飘过来。 “我，我自己来就好。”女人吓得不轻，忙抬手落在胸前衣襟。 傍晚时分，周婶叫了催乳师过来帮她按摩，虽然疏通了些，但也把她皮肤弄得红通通一片，到现在还没散。 而且，她生完孩子后，被双胞胎撑大的肚皮还没完全恢复，腰身很丑。 这一切，她都不想让男人看见，便转过身去。 文湛看着她的动作，眼眸深沉，却没说什么。 女人白玉般光滑细腻的肌肤渐渐展露，在灯光下晃着他饥渴的眼。 眉心微蹙，他移开视线，将热水从女人颈间冲下…… 原本只是想单纯地帮她洗个澡，可眼前一幕放着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毫无反应。 文湛呼吸渐沉，一手情不自禁地抬起，落在她肩头。 “啊……”穆晚晴吓了一跳，本能地侧转过身，“你——” “对不起，我……”他下意识道歉，却不知该找什么借口。 窘迫无措中，他眼眸瞥到一处，突然紧声问：“胸前怎么回事？皮肤过敏吗？” 否则，怎么会红通通一片。 穆晚晴连忙盖住胸口，脸红到耳根后，结结巴巴地道：“不是……那个堵奶，乳腺炎发烧，催乳师帮忙疏通……” 疏通会弄成这样？ “疼吗？” “很疼……” 她也是才知道，乳腺炎堵奶疏通时会那么痛苦，简直跟生孩子的疼痛等级有得一拼。 她满头满身的汗，都是推拿疏通时疼出来的冷汗。 听她说“很疼”两字时，脸上还瑟缩了下，男人心头也跟着一颤，随即情不自禁地道：“抱歉，这几天我太忙，忽略了家里。” 穆晚晴抬眸，清澈盈动的水眸瞧着他，心口鼓鼓躁躁地跳跃起来。 那天他在爷爷床榻旁说的话——她只当是这人为了让爷爷安心地走，善意的谎言。 可此时此刻，看着他对自己展露的温柔体贴，竟让她心里又产生了幻觉——觉得他好像是真的变了，改了，开始对她用心，甚至用情。 文湛微微俯颈，眼眸与她仰视的目光对上。 水声哗哗，热气萦绕，两人间的气氛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 文湛低头吻下来时，穆晚晴明知应该躲开，却像是被迷了心智一般，僵立着一动不动。 唇齿相依中，两颗伤痛的心，这一刻难得融合相交，疗愈着彼此。 可就在文湛想更近一步时，怀里的女人突然软倒下去。 “小心！”他吓了一跳，忙揽紧她。 穆晚晴强撑着眩晕的大脑，靠着他站稳，不好意思地道：“腿发软……” 她刚退烧，人肯定虚弱无力，文湛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重新取下淋浴头。 “我帮你洗快点，热气房里呆久了也会缺氧。” 第25章 三少，你去帮帮太太 吻都吻了，穆晚晴没再扭捏，任由他摆弄。 洗完澡，文湛用浴巾把她裹好，直接一把打横抱出去。 从衣帽间里取来干净的睡衣，男人放在床边又转身走开：“你先睡吧，我去简单冲冲。” 他的长裤还在腿上，这会儿全都湿了黏着皮肤。 不然，他会继续伺候到底，帮她穿好衣服。 “嗯……”穆晚晴声如蚊蚋，钻进被子里把自己包好。 直到男人回了浴室，她才大大喘了口气，赶紧爬出来穿衣服。 等再次躺好，她瞪着眼看向天花板，身体上的不适都被完全忽略了。 两人别扭了这么久，她在客卧分房了这么久——刚才那一吻，等于全部化解了。 呆会儿他出来，该怎么面对？ 脑子一片混乱，还没理清楚，浴室门一响，男人带着浑身热气已经出来了。 她只能马上闭眼，假装已经睡着。 文湛走过来，润润的眼眸沉沉瞥她一眼，明显看出她在装睡，但也没拆穿。 今天太晚了，她生病了不舒服，而自己也很累了。 先好好睡一觉。 等这几日忙过去，老爷子的后事办妥，他们才能有心思好好聊这些。 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关了灯，拉开被子躺进去。 其实，身体有一种莫名的渴望，想转过身将她抱进怀里。 爷爷去世，是他心里短时间无法愈合的痛，他也想有个精神支撑，想有个人安慰。 可又怕这贸然亲近会让她紧张防备，甚至吓得起身离开。 渴望了好一会儿，直到困意将两人同时包围，他在半醒半睡间，翻了个身，距离上离她更近了点。 而快睡着的穆晚晴，意识朦胧中察觉到男人朝她靠拢了些。 神经本能地紧了下。 好在，他只是很正常地翻了个身，不再有其它动作。 她紧绷的神经才又慢慢放松，继而沉睡…… 夜里，穆晚晴得起来。 虽然很困很累，但必须起，不然她刚刚疏通了一点的乳腺，又会因为涨奶堵得更厉害。 孩子们不在主卧，她在黑暗中静悄悄地朝外挪去。 不料，身后突然传来惺忪低哑的语调：“你去哪儿？” 她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床榻，“喂奶……” “病了还操心什么，交给月嫂就行了。” 知道他什么都不懂，女人尴尬地解释了句：“必须得喂，不然我又要遭罪，你继续睡吧。” 文湛这些日子太累了，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又困得睡去，嘟囔了句：“喂完回来……” 穆晚晴开门出去时，耳边还回荡着这话。 嘟嘟囔囔的，不似他白天清醒时那么清冷强势，反倒有种小男孩撒娇闹情绪时的懵懂执拗。 喂完孩子，她真的又回来了。 而且，刚一躺上床，便被男人拖进怀里抱住，也不知他是不是一直没睡等着她。 穆晚晴吓得睡意全无，黑暗中抬眸看着他的轮廓，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他抱住自己后，没有进一步动作，很快呼吸低沉平稳，睡着了。 看得出来，他也很累很困。 黑暗中，女人缓缓放松。 这一刻，竟也有些同情、心疼他起来。 如果他真心悔改，以后善待自己，关注家庭——那她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离婚的打算，跟他一直走下去？ 两人抱在一起，这一觉，双双睡到忘了时间。 清晨，周婶起来把孩子们安顿好，看着墙上的挂钟，再看看二楼的主卧，左右为难。 她知道这是两人感情修复的大好时机，不该打断的。 可想着太太乳腺炎还没好利索，睡了三四个钟没起来排空，这万一又严重了……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实在不放心，见哥哥哭起来，月嫂正好把温好的母乳喂给小家伙，她起身抱过来，故意带着小家伙上楼，在主卧外徘徊。 小少爷，哭吧哭吧，哭大声点…… 周婶在心里祈祷。 房间里，穆晚晴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听到孩子的哭声，她第一反应还觉得是在做梦。 后来是文湛突然惊醒，身子一震，仰头就问：“是不是孩子在哭？” 穆晚晴被他搂在怀里，这下也醒了，一抬头与他的视线撞上，瞬间——尴尬得不知所措。 “哇……哇——” 好在外间走廊里婴儿的哭声一阵高过一阵，她没窘几秒便反应过来，“是哥哥的哭声，天都亮了，肯定饿了。” 她撇开男人坐起身，着急忙慌地就要下床，结果才动一下，又“嘶”一声，身体僵住。 见她佝偻着腰身，定住不动，文湛立刻皱眉：“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你去开门，让月嫂把孩子抱进来。”她忍着沉甸甸坠胀的疼痛，吩咐完男人，赶紧去浴室。 热毛巾捂捂，轻轻揉揉，再让宝宝吸吸——她祈祷着能化解，不然，又要遭受昨晚那凌迟般的痛苦了。 听到孩子声音进来，她转身出去。 周婶看到她，一脸欣慰又暧昧的笑，“知道你们睡得熟，本不该打扰，可小家伙哭得太厉害，不兴哄。” 穆晚晴根本不敢看周婶狭促的眼神，接过孩子去贵妃椅那边。 结果，折腾了好一会儿，孩子哭声断断续续没止住，她也疼得快要掉眼泪。 周婶一看便知，皱眉叹道：“是不是又堵了？” 穆晚晴有苦难言。 她现在整个腋下都疼，抬胳膊都艰难。 见她强忍着不适还想尝试继续亲喂，周婶劝道：“先用热毛巾捂捂，等好受点让三少帮你吧。大人有力气，又好掌控力道。” 穆晚晴听得一愣，转头看向站在贵妃椅侧面的周婶，满脸不解：“他……帮我？” “哎呀，就是……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过去那时候……没有什么催乳师，吸奶器，出现这种情况都是丈夫帮忙的……” 老婶子是过来人，脸皮厚一些，说完做了个噘嘴吸的动作，“就这样，有用的！” 轰！ 穆晚晴脑子里砰然炸响，整个人石化僵住，脸颊热烘烘地烧起来。 她宁愿继续被催乳师折磨，也不想让文湛给她…… 可周婶哪管这些，见男主人从浴室出来，转身上前就跟他说道：“三少，你去帮帮太太，女人喂奶可遭罪了，你赶紧帮她弄下，别严重了再烧起来。” 文湛同样一头雾水。 他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催乳师，要他怎么帮？ 第26章 三少害羞了! 见男主人杵着不动，一头雾水，周婶也尴尬了：“就是……孩子力气小，堵了，吸不动……大人可以啊！” 话没说完，周婶老脸通红，赶紧转身开溜了。 文湛还愣在原地，但一张俊脸同样火烧起来，诡异的潮红蔓延到耳后。 ——显然，他听懂老婶子的话了。 穆晚晴还在努力调整姿势，想让小家伙再多吃几口，可小家伙性子急，啜不到就哭，哭得小脸皱成一团，浑身都在用力抗议。 文湛吞咽了下，听着儿子急促不满的哭声，迟疑了好一会儿，还是抬步缓缓地走过去。 “那个……要我帮忙吗？”他吞吐地启声，话音刚落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又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哄哄孩子？” 穆晚晴眼眶红红，眉心紧皱。 不是矫情，是疼的，无法形容的疼痛。 男人看见，眉心更紧，心口也跟着收缩，“我……能帮你什么？” 穆晚晴只好说：“帮我拧条热毛巾来。” “好，你等等！”他赶紧转身，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回来。 外间，周婶没有离开，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倒不是她不懂事，只是她太盼着这两人合好了。 那么小的孩子，还是两个，没有妈妈可怎么办？ 她也知道，三少爷之前做得不对，对太太、对家庭都亏欠太多，可他现在不是在改嘛，在一天天朝着好丈夫的模样靠近。 小年轻都好面子，下不来台，只能旁人多推几把，好歹把眼下难关度过。 她相信，只要多给些时日，太太肯定能发现三少是真心悔过，一定会再给他一次机会的。 听卧室里没动静了，连孩子的哭声都渐渐变小，周婶放下心来，这才下楼。 过了大概半小时，楼上传来动静。 周婶在客厅照顾着妹妹，听楼梯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笑道：“三少下来了，早餐已经准备好，就……” “不用了，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男人脸色冷硬，说话也紧绷，一边拒绝着一边脚步未停地朝着门口走去。 周婶刚站起身，见状一头雾水。 这…… 又吵架了？ 佣人发现什么，悄声道：“先生脸红红的，该不会也生病了吧？” 周婶恍然大悟，心里乐开花。 “没病，想什么呢！干活去！”她脸上带笑，嘴上斥着佣人，心里明白一切。 原来男人害羞也这么幼稚啊，板着脸故作高冷，还挺会找理由开溜。 ———— 楼上，穆晚晴不止是面红耳赤，她整个人都羞红了，好像丢进大红染缸捞起来似的。 怀里的小家伙大口大口吞咽着，另一手还把玩着她的头发，也不哭不闹了。 她低头看着小婴儿，脑海里却依然回放着那羞死人不偿命的画面。 以后……她都无法直视文湛的头顶了。 这一天，穆晚晴都躲在房间不愿意出来。 好像自己干的“羞事”被所有人知道，再也无颜见人了。 傍晚时分，就在她琢磨着文湛该下班回来了，手机响起。 她拿过一看，脸色微愕，心里瞬间竖起防备。 陆可珺。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找自己，肯定是跟文湛有关。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还是接通：“喂，陆小姐。” 果然，陆可珺开口就是质问，语气很横：“穆晚晴，你太过分了！我、昕辰跟文湛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凭什么你才来两三年，就把他跟我们分裂开？” 穆晚晴听得一愣，迟疑了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有意思吗！不就是文湛最近对你改观了点，你就顺杆爬了是吧？文爷爷去世，我们跟他一样伤心，这种感情你一个外人根本体会不了。我们想陪陪文湛，让他心里好受点，可他却还要顾虑你的感受，居然跟我们划清界限！要不是你闹离婚什么的，他会这样对我们吗？” 穆晚晴这才听懂。 不过，她没说不许文湛和他们接触。 况且文湛人在外面，就算他们见面过，文湛不说她在家又怎么知道？ 难不成，文湛还真的履行对爷爷的承诺——跟陆可珺断绝来往了？所以惹得她恼羞成怒来质问自己？ 没等她回应，陆可珺继续道：“他每天已经够辛苦了，你不能体谅，不能为他分担就算了，还要给他添乱，给他施加压力——穆晚晴，文爷爷对你那么好，你却恩将仇报！做人这么苛刻不怕遭报应吗？” 穆晚晴啥都没说，就被她一通攻击，这搁谁都受不了。 被逼急了，她也不管什么礼貌修养，直接怼了句：“顾太太，我怎么对我丈夫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文湛跟你诉苦让你来打抱不平的吗？” “你——”陆可珺显然没料到她还会反驳，吃了一瘪。 穆晚晴乘胜追击：“顾太太有这闲心，倒不如研究下怎么尽快怀上顾先生的孩子，稳固你们这个小家。” “穆晚晴！”这话彻底激怒陆可珺，她最郁闷的就是顾昕辰至今不同意要孩子，说时机不成熟，所以每次亲热，他再急切都不忘做好措施，搞得她一点机会都没有。 被戳中痛处，陆可珺失去大家闺秀的体面，气急败坏地骂：“你这种市井小民，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看着吧，文湛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的，你等着做下堂妇！” 电话被气愤地挂断，穆晚晴落下手机，脸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过多久，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文湛回来了。 她感到奇怪，但同时又明白了什么。 难道是陆可珺约了文湛，被他拒绝了？ 若真是这样，那可真出乎意料。 她一直以为文湛在爷爷病榻前的保证，只是为了让老爷子走得更安详些，没指望他能履行承诺。 可现在…… 穆晚晴心里鼓噪起来，那颗理智冷却的心，又被星星点点的火苗烘托着，渐渐有了新的期盼。 而实际上，穆晚晴猜对了。 今天陆可珺的确跟文湛联系过。 第27章 害羞的夫妻 她听顾昕辰说，这些日子文湛一边忙着老爷子的身后事，一边处理公司一堆公务，还要应对文家内部的各种异心、排斥——处境非常不好。 她主动给文湛打电话，本想关心关心，可他态度冷冷淡淡，并不愿多说什么——这让她心里落差很大。 以前，他们仨是无话不谈的。 于是，陆可珺又跟丈夫联系，说恰好周六，晚上约文湛见面吃顿饭，问问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助的。 ——毕竟，他们两家都跟文家是世交，文老爷子对他们也如亲孙儿一般。 老爷子的身后事，他们于情于理也该帮衬。 可是，顾昕辰的好意也被文湛拒绝了。 这才引得陆可珺极为不满，坚定地认为肯定是穆晚晴作妖，闹得文湛不敢跟他们联系了。 “太气人了！老爷子这辈子唯一做错的事，就是让三哥娶了那个女人！把三哥一辈子都毁了！”挂了电话，陆可珺攥着手机气得咬牙。 顾昕辰也坐在车里，闻言低斥：“可珺！” 意思是她这话过分了。 老人家一来是长辈，二来已经仙逝，身后诋毁是大不敬。 陆可珺嘴巴一撅，底气不足地道：“我……我也是气昏头了……” 顾昕辰没再说什么，低头看着小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手指继续敲击键盘忙碌着。 片刻后，他处理完工作合上笔记本，才对妻子道：“以文湛的脾气，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没有谁能拿捏住。” 言外之意，这不是穆晚晴的错。 陆可珺回头看向丈夫，不以为然：“可那个女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闹离婚啊！三哥多少要顾虑点的。” “如果他顾虑对方的感受，就说明他重视对方，重视那个小家。”顾昕辰看着妻子，眼神更加不赞同，“我跟你说过了，结了婚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要注意点。” 陆可珺盯着丈夫，满脸受伤，“凭什么啊，他……他就像我哥哥一样，难道哥哥结了婚就不能有妹妹，不能有家人了？” “只是像哥哥而已，毕竟不是你亲哥。”顾昕辰冷着脸，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顾昕辰你什么意思？我们仨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了！你忘了这些年文湛是怎么护着我们，是怎么帮你夺回顾家产业的？你现在说这些……简直就是冷血无情！” 顾昕辰见自己老婆一颗心全都偏向别人，心里也蹭蹭冒火。 “陆可珺！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你要是记着他对我们的好，你就更应该和他划清界限，别再给他们夫妻添乱。你真以为男女之间有什么纯洁的友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是想同时霸占着我跟文湛两个！你见他对别的女人好了，对你冷淡了，你就受不了！” 这些话，顾昕辰早就想说了，只是不想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忍着。 可现在见妻子越来越过分，他实在忍无可忍。 果然，这话一说，陆可珺漂亮犹如洋娃娃般的脸蛋石化僵住了，精致的五官仿佛要碎裂一般。 “昕辰……你——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好一会儿，陆可珺发出支离破碎的语调。 顾昕辰原本还想说：你既然那么放不下文湛，怎么当初不嫁给他？要跟我结婚干什么？ 可是看着女人心碎神伤的脸，他终究还是心软了些，打住没说。 车厢气氛僵冷下来，顾昕辰知道现在哄哄，这事就能翻篇，可他心里也堵着一股子气焰，上不来下不去。 所以，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直到回家。 可回了家，陆可珺没有进家门，而是去车库开了自己的车出来，扬长而去。 顾昕辰走在前面，还没进别墅主屋，见状回头，脸色一沉：“陆可珺！” 他厉声喝了句，但根本没用，车子很快只剩下尾灯。 送他们回来的特助见状，立刻看向老板：“顾总，要不要我追上去？” 顾昕辰暗暗咬牙，忍了忍语调生冷：“不用，随她。” 结婚才一年多，除了新婚燕尔那几个月让他感受到家庭的幸福温暖，后面的日子便一天不如一天。 就这大小姐任性妄为的脾气，还天天闹着要生孩子，要当妈——幸亏他没有答应，否则更要鸡飞狗跳了！ ———— 文湛回家，放下公文包便看了一圈客厅。 没找到他想见的人。 周婶一眼看穿，上前接过主人的外套时低声道：“太太今儿一天没下楼，在房间呆着。” 文湛皱眉，“还不舒服吗？” “应该……还好吧，哎呀，大概是害羞了。”周婶一脸狭促，笑得暧昧。 果然，这话一出，文湛脸色也诡异起来，耳根子泛起一抹潮红。 上楼，走到主卧外，男人的大手都搭在门板上了，又迟疑住。 她害羞得一天没出门，他又何尝不是？ 本来周六加班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结果一天都心不在焉，下午陆可珺打电话，他也没心思应付，寥寥几句挂断。 后来顾昕辰又打来，约晚上吃饭坐坐，他也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满脑子惦记着家里那个，满脑子回放着早上的一幕幕。 幸亏今天周六，总裁办人少，也没什么人来打扰，他坐着好一番发呆，嗯……或者说回味。 深深吸一口气，平复躁动的心，男人终于推开门。 穆晚晴坐在露台那边，手里拿着书。 听到开门声，她倏地回头，不意外地瞥见男人，又很快地转回头去，继续看书。 然而，心里七上八下，耳边嗡嗡作响，脸颊一片热烘——哪里看得进一个字。 文湛见她如此，本来酝酿好的说辞又忘到了九霄云外。 在门口杵了几秒，他才朝里走去，清了清嗓子打破寂静。 “你……你回来了……”穆晚晴只好招呼了声。 “嗯。”文湛走近，将手里的一个档案袋扬起，递给她。 “什么？”女人微微回头看了眼，不敢抬眸与他对视。 “你看看就知道了，爷爷留给你的。” 爷爷留给她的？ 穆晚晴吃了一惊，这才连忙接过。 第28章 巨额遗产 文湛随即转身，走向浴室，去洗澡换衣服了。 穆晚晴拆开档案袋，见里面是文件，取出一看，惊讶得嘴巴微张，眼眸定住。 居然是房产证书，还有一些不动产的证明资料。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浴室方向，想说话，又想着那人在里面听不见。 这…… 爷爷给她这么多财产做什么？ 她非亲非故的，怎么能拿这些？ 让别人知道了又要多想的，以为她就是图老爷子这些东西。 女人坐立不安，起身走到浴室那边，来回踱步。 过了会儿，文湛洗完，腰间围着浴巾开门出来。 穆晚晴听到声音，立刻紧张地抬头。 文湛一出来与她对上视线，冷峻的脸庞也有瞬间不自在，一手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浴巾，好像是在检查紧不紧。 “那个——”女人出声，可眸光落在他身上，瞬间被他标准性感的倒三角身形吸引。 脸色呆住，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后面的话突地戛然而止。 文湛也尴尬了。 不过，他瞥见女人手里拿的东西，反应算快，主动问：“是对这些财产公证有疑惑吗？” “啊？噢……对，对对！”穆晚晴回过神来，连忙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吞吞吐吐地道，“这个……我，我不能要，还，还……给你吧！” 她红着脸快步上前，一把塞进男人怀里。 文湛还没伸手接她就转身走开了，那些纸张又飘落一地。 穆晚晴窘得要死，刚转身又转回来，赶紧蹲下去捡起来。 文湛攥着腰间浴巾，没有弯腰下去，只是劝道：“这是爷爷留给你的，你拿着。” “不不不，真的不行，我打死也不能要这些。”穆晚晴浑身似火烧，三两把将东西捡起，又重新递给他。 可文湛没接。 她着急：“你拿着啊！这些财产，太……太多了！我拿着觉都睡不着的。” 别人都羡慕天上掉馅饼，可她却觉得惶恐！ 这种不劳而获，飞来横财，让她心里特别不安。 文湛依然没有接，只是近距离定定地看着她。 瞧着她的不安与狭促不是装出来的，男人心里颇有些意外。 看来，自己以前的确对她有太多误解。 不贪慕虚荣，不为金钱财富所动——该说她是小家子气没见过世面？还是说她心思单纯本分率真？ “你一心想着跟我离婚，离开这儿，如果身无分文也无立身之处，你怎么养活自己？”文湛很平静地问她。 穆晚晴心弦一紧，听到“离婚”两字，心头狠狠颤了下。 什么意思？ 他同意离婚了？ 所以这是给她的离婚补偿？ “我……我有手有脚有头脑，能养活自己。这些日子，我在准备找工作了。”她低垂着眉，脸颊由先前热烫变成针刺般难受。 说到找工作，文湛突然记起压抑好几天的话题：“你大学毕业后，都没真正上过班，你知道你看的那些招聘都是什么薪资待遇吗？” 她抬眸，漂亮的大眼睛满是困惑。 什么意思？那些工作有问题？ “我不是瞧不起你的意思，而是你什么都没有，那三五千的工资，你连租房子都不够。” “……”穆晚晴愣了下，脸色有些难堪，但倔强地道，“那些工作总有人做，人家可以的，我也可以。” 她没有别的优点，但吃苦耐劳这一点最擅长了。 毕竟，从小什么样的苦日子都经历过。 文湛见她这么天真，忍不住淡淡笑了下，“找那些工作的，要么是本地人，吃住都在家里。要么就是没什么学历的，只能做那些，跟人挤在合租的城中村里。” “……”穆晚晴抿着唇，接不上话来。 她是不怕吃苦，只是现在有了孩子，做了妈妈，心底里总想着体面些，害怕等孩子们长大，懂事了，看不起她这个妈妈。 可沉吟片刻，她依然摇摇头：“不管你怎么说，这些我不能要。” 见男人不接，她只好转身放在斗柜上。 文湛看着她倔强的模样，气得牙咬咬。 怎么就一根筋，说不明白呢？ 这点财产，对文家来说，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他明白爷爷的考量，想让她有点傍身的资本，就算往后两人真的离了，她起码不用流落街头。 可她…… 文湛也气到了，懒得再劝。 穆晚晴也知道这会儿气氛僵滞，留下不好，低低丢了句：“我去看看宝宝们……”离开了卧室。 临睡前，穆晚晴原本想带一个娃回主卧，有个孩子做缓冲，她跟文湛之间不会太窘迫。 可周婶一把拦住：“这些日子三少可辛苦了，你俩刚和好，夜里就安心睡觉吧，两个孩子交给我们。” “……”穆晚晴很是无语，忍着脸红说，“可我要是不喂奶，又会……” “放心，夜里小家伙们哭了，我抱过去。” 周婶的用意很明显，想给小两口创造睡前亲热的机会——有孩子在身边，哪怕睡着，也还是会有所顾虑的，哪能尽兴啊。 穆晚晴明白老婶子的意思，羞得脸颊通红。 周婶笑得更加暧昧，拱着她离开房间，回主卧。 她在门口磨叽了好一会儿，祈祷着里面的人已经睡了，才轻悄悄地拧开门把。 然而，一推门，却见男人站在窗前打电话。 他腰间的浴巾换成了一条丝质睡裤，垂顺的质感衬得他双腿更长，上半身依然光着，宽挺的肩背能清楚地看到优美的肌肉线条——光一个背影瞧着，就充满了勾人的荷尔蒙气息。 她假装看不见，默默进屋，默默走到床边。 文湛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沉沉，比外面夜色还暗，而后交代电话那边：“放心，我没事……让可珺也不要多想，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刚躺下的穆晚晴，微微拉紧的心弦一抽。 可珺？ 她大概知道，电话那边是陆可珺的丈夫，顾公子。 看来，他们三人白天确实发生了什么，所以陆可珺傍晚时分给她打了那通电话来发泄。 文湛打完电话，将手机随手一放，转过身走向床榻。 掀开被子坐上床，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可珺今天给你打电话了？” 第29章 行使丈夫的权利 穆晚晴吃了一惊，侧脸从枕头上离开，回头看他，困惑。 男人问：“怎么没跟我讲？” 穆晚晴缓缓翻过身来，躺平，视线看向他抿了抿唇，“就……傍晚你回来之前，她给我打的，说你跟他们夫妇划清界限了，觉得是我……挑拨的。” 文湛皱眉，显然不悦，但语调仍然温和：“别理她，她就是大小姐性子。” 女人听着这话，心里五味陈杂。 她的丈夫，以一副极其了解情敌的口吻对她说这话，让她分不清到底是安慰，还是……表明他跟陆可珺的关系才更亲近。 见妻子不语，文湛心里又担心起来，“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穆晚晴回过神来，淡淡笑了下，宽慰：“没什么……她挺担心你的，说爷爷去世对你打击很大，公司事务又多，说你最近很辛苦，让我多关心你。” 文湛刚刚舒缓的脸色，一时越发严肃。 这种话，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可陆可珺的身份太特殊了。 哪怕是婆婆对儿媳说，都会引起儿媳的不满，何况是情敌。 文湛更加愧疚，躺下时说道：“我会找机会跟她谈谈，让她以后不要再联系你。” 穆晚晴一听这话，想的是他俩还得单独见面。 而且，以陆可珺那个娇小姐的性子，只会认定是她破坏了他们的“发小”情谊，哪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算了，我没跟她一般见识。你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一般，我能理解，你就算看在顾公子的份上，也不好跟她弄得太僵。” 穆晚晴不是胸怀大到可以容纳情敌的存在，她只是不想再节外生枝。 这件事的关键点是自己丈夫。 只要文湛脑子清醒了，下定决心跟陆可珺划清界限，那不管对方怎么作妖，都不会影响他们夫妻。 她在乎的是文湛的态度。 男人惊讶于妻子云淡风轻的反应，回头看向她。 两人平躺着，都侧脸看向对方，视线相遇时，明显气氛有些微变化。 穆晚晴察觉到了，故作镇定地转回头，嘟哝道：“不早了，睡吧……” 话落，轻轻闭上眼睛。 文湛依然维持着侧脸的姿势。 看着她羽翼般的眼睫缓缓落下，侧脸恬静美好，整个人静谧的好似月色下散发着柔光的白瓷玉器，一时间忘了所有，就那么痴痴地盯着。 穆晚晴能察觉到他一直盯着自己。 因为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朝自己侧颈扑来，淡淡的，温温的，在静寂的深夜撩拨着她的神经。 虽面上平和，可她心里已经一点一点缓缓收紧。 冥冥之中，她有点期盼什么，同时也正好担心着她所期盼的那点东西。 心生摇摆，左右不定，她不知未来两人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她心里交战拉扯着时，她落在被子表面的素手被一股温热粗粝的触感轻轻握住。 她吓得一缩，但又没敢完全缩回。 眼睫跟着颤抖了下，好像受惊的蝴蝶又要振翅飞走。 文湛一直盯着她，自然将她这细微敏感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慢慢攥紧了手，身体也悄然移动，朝着女人靠近。 “晴晴……”如梦似幻般的呢喃在耳边响起，让穆晚晴以为是幻听。 晴晴？ 这么亲昵甚至肉麻的称呼，她还是第一次从这人嘴里听到。 过去两年，他要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要么根本不屑称呼，直接“你你你”。 “我知道你没睡着……”见她没反应，文湛继续低声呢喃，“爷爷走的那的话都是认真的，我们不离婚行不行？两个孩子那么小，你舍得他们没有妈妈？” 穆晚晴装不下去了，睁开眼，转过头看向男人。 心头热烈地躁动起来，她目光摇曳着，望进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感觉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将她越拽越深入。 文湛见她不言语，但神色跟眸光都有明显的变化，好像被什么蛊惑了一般。 他心领神会，一时也不执着于答案了。 反正只要他不同意，这婚也不是她想离就能离的。 而此时此刻，他们之间有更重要的事…… 晕黄温暖的灯光下，两人呼吸都明显乱了方寸，男人情难自控地朝着她移动俊脸，薄唇渐渐靠近她的呼吸。 穆晚晴越来越紧张，明明知道该躲过的，可当他的唇覆盖上来时，她像是痴傻一般呆着不动，任由他缓缓地研磨，渐渐加重力道。 直到—— 男人一个翻身，从床榻上挪动起来，卷铺盖一般将她压在了身下。 “嘤……”她无意识地发出声响，这会儿才想要反抗，可男人已经不给她机会了。 当她的手抬起落在男人肩头，竟被那人一个下沉的动作引领着，好像是她抬手故意要挽他脖子似的。 穆晚晴方寸大乱，被他吻得呼吸急喘，乱七八糟地推着他的肩膀。 可毫无用处。 文湛是懂女人心思的。 他看得出，两年的相处，这女人对自己不说爱上，起码是有好感的。 这种情况下，女人的反抗多数并不坚定，半推半拒地反倒是情趣。 他一把拉住女人的手，温柔却利落地固定在她头顶上方，等再次吻下来时，薄唇已经钻进了她的衣领。 沁人心脾的奶香味让他回忆起了早上的一幕幕，霎时，身体里年轻的激情的热血便像嗅到了鲜味儿的野兽，疯狂地窜涌而起。 穆晚晴浑浑噩噩，很快失去抵抗力，只能由着他行使丈夫的权利…… ———— 文老先生的葬礼，隆重而严肃。 文家上下几十口人，浩浩荡荡地肃穆以待。 络绎不绝的来宾迈着沉重的步伐，步入吊唁厅，瞻仰仪容，鞠躬致敬，同家属慰问寒暄。 文家大伯三兄弟带着各自的儿子立于家属席前排，文湛也在其中。 穆晚晴做为内眷，自然也站在丈夫身旁。 虽然跟文湛做了两年夫妻，但因为两人没有办婚礼，她并没有见识过文家的门庭之旺。 直到今天，她才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嫁的是什么样的豪门世家。 平日里只能在整点新闻中看到的那些大人物，今天居然都出席了不少。 那些花圈挽联，甚至还有领导人的名字位列其中。 第30章 老三还跟陆可珺不清不楚的? 她不可遏制地自卑起来，很想缩起身体降低存在感，但又怕丢了文家的颜面，于是强撑镇定，跟着文湛鞠躬回礼，心里余韵震荡久久不息。 此时，她倒是有些理解陆可珺的想法了。 本是一只丑小鸭，承蒙老天厚爱，竟遇到这泼天的富贵，从此成了耀眼显赫的金凤凰——这放着谁心里不嫉妒？不非议？ 连她自己都觉得，配不上这豪门，也配不上文湛。 “三哥，节哀顺变。”说曹操曹操到，她心里正想到陆可珺，便听到那熟悉的女声。 抬头一看，果然是顾昕辰夫妇到了。 顾昕辰一袭黑色西装，连衬衣都是黑色的，衬得整个人气质森冷，颇有种高高在上的禁欲感。 而陆可珺一袭黑裙，端庄隆重里带着优雅娇俏，跟顾昕辰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两人都红着眼眶，随着吊唁人群走到文湛面前后，上前同好友拥抱安慰。 两个男人的拥抱很简单，顾昕辰拍了拍文湛的背，叮嘱他振作点，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但轮到陆可珺抱住文湛时，就有些儿女情长依依不舍了。 “三哥……你要照顾好自己，爷爷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要是心里难受就找我跟昕辰，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在你身边……” 陆可珺伏在文湛怀里，哭得楚楚可怜，语带哽咽，絮絮叨叨地安慰。 文湛此时心绪低落，也未多想，只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以示感谢。 顾昕辰眸光暗沉，见妻子这副模样，伸手将她拉回来，顺势揽在自己怀里：“阿湛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们等有空再说。” 两个男人对视了眼，微微颔首，一切尽在不言中。 穆晚晴站在文湛身边，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这三人间一直是文湛喜欢陆可珺，而陆可珺喜欢顾昕辰，最后陆可珺如愿嫁给了自己喜欢多年的男人——堪称完美的公主与王子的婚姻。 但文湛依然痴情守候，默默祝福。 虽被知情人士当作八卦调侃，可也有不少人被文湛的专一深情打动。 连穆晚晴也一度这么认为，觉得文湛挺可怜的，最爱的女人嫁给最好的兄弟，两人天天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秀恩爱，多么残酷啊。 但今天她怎么觉得，这关系……好像变了？ 陆可珺对文湛的关心担忧，明眼人都能看出越界了。 刚才顾昕辰拉开她时，眸底也有几分不悦，或许别人没有注意，但穆晚晴站在他们正对面，绝不会看错。 ——她感觉，陆可珺爱的人更像是文湛，而顾昕辰好像也意识到了。 休息区，顾昕辰将纸巾递给扔在垂泪的妻子，低声道：“再哭妆就花了。” 陆可珺接过纸巾，轻轻擦了眼泪，瞥了丈夫一眼不悦地道：“你什么意思？嫌我难看了？” 他俩从那天吵架后，并没有和好。 今天陆可珺也不是从两人的爱巢来的，而是从自己娘家直接过来的。 夫妻再吵架，人前总还是要扮演恩爱的，所以顾昕辰等在殡仪馆门口，见妻子来了才跟她一同入场。 听妻子说话含沙射影，顾昕辰微微提了口气，又压下，“今天这场合，我不想跟你吵。” 陆可珺一听这话更火，正要发难，旁边刚好有人招呼：“顾少奶奶……” 她只好打住心里的怒焰，转头客气优雅地同人寒暄。 顾昕辰手机响起，他走开去接电话，片刻后回来，低声道：“公司有点急事，我得回去处理，走吧。” “现在就走？还没结束呢。”陆可珺一脸不赞同地看向他，又抱怨说，“你什么事情比文爷爷的追悼会还重要？让别人去处理不行吗？” 顾昕辰本不想跟她解释太多，但想了想还是说：“是跟阿湛合作的项目出了点问题，他现在更抽不开身。” 陆可珺不好说什么了，但她还在生气，不想跟丈夫一起走，于是赌气道：“我不回去，等会儿我还是回我爸妈家。” “随便你。”顾昕辰赶时间，闻言没有半句哄劝，起身就走了。 陆可珺抬头看着丈夫毫不犹豫的态度，气得眼泪汩汩，痛哭出声。 旁人只以为她是思念老爷子，也未多想。 追悼会一直到午后才结束。 文家的女眷先行离开了，只剩下文湛几人负责后续。 宾客也都基本走完。 文湛注意到陆可珺还没走，但他没空过去关心。 顾昕辰给他发了信息，告知项目上的事情，不过他那边在处理了，问题不大。 文湛琢磨着等好友处理完工作回来接她。 谁知，工作人员上前来，低声道：“三少，顾少奶奶身体不适，您看……” 文湛面色微愕，看向休息区那边。 陆可珺精神萎靡地坐在那儿，一位女士给她倒了杯水，她摇摇头没接。 虽然准备划清界限，可毕竟是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人，他终究还是不忍心。 转身走过去…… “可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可珺听到熟悉温润的关怀声音，耷拉着的脑袋缓缓抬起，“三哥……我头晕，胸闷得慌。” 文湛看她脸色寡淡，精致的妆容都盖不住苍白，知她不是撒谎，担心起来。 “你给昕辰打电话没？” “不想给他打……” 看来两人吵架还没和好，他无奈地一叹息：“走，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或者去医院看看。” 文湛伸出手，扶住她腋下，拉她起来。 陆可珺如林黛玉般，弱风扶柳地起身了，却不想，下一秒身子软软地倒下去。 “可珺！”文湛吓坏，幸好反应及时，将她拦腰抱住。 “可珺！醒醒！”揽着怀里的女人喊了几声，没有反应，文湛来不及多想，弯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大哥，可珺晕倒了，我送她去医院。”路过吊唁厅时，文湛跟大堂哥文磊交代了声。 文磊见状，也面露担心：“好！赶紧去！这边有我跟文岩。” 文湛抱着陆可珺匆匆走了，文岩目送着他俩的背影，若有所思：“大哥，老三跟陆可珺还这么不清不楚的？” 文磊无奈地叹息了声，不予置评。 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轮不到旁人插手多言。 第31章 怀孕了 穆晚晴要照顾两个小婴儿，也早早离开了。 不过，今天这场合，文家几代人都要回老宅的，她自然也得跟着一起。 刚给宝宝们喂完奶走出房间，便听大厅里女眷们议论：“听说陆可珺晕倒了，老三送她去医院了。” “是吗？怎么回事？生病了？” “搞不懂，等会儿问问就知道了。” “哎哎！三哥跟陆可珺这样子，顾昕辰就不在意吗？总感觉戴着一顶绿帽子，还是人尽皆知的那种。” “呵！我觉得顾昕辰根本就不喜欢陆可珺，只是那傻白甜上赶着，他就顺势收下了。毕竟，陆可珺是独生女，以后陆家的一切不都得改姓顾了？” “所以，顾昕辰即便戴绿帽子也不亏，亏的是老三家的那位。” “嘁！老三家的那位也不亏。从举目无亲的孤儿到尊贵显赫的豪门少奶奶，哪里亏了？老爷子不是还给她留了一份财产吗？” “也是！那些钱可是普通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就这么砸她头上。” 穆晚晴听着这些，脸色难以形容，将要走出的步伐也停住。 之前在医院，她可以跟大伯母和三婶硬怼，是因为她们污蔑文湛。 而今天，这些亲戚说的都是实话——她的确运气好，不劳而获，天降横财。 她没有勇气冲出去辩驳什么，也辩不赢那么多张嘴。 可她刚转身准备再回到房间，一个佣人经过，恭敬地点头：“三少奶奶好。” 这一声招呼惊醒了大厅沙发里坐着的众人，所有眼睛看过来，一个个神色各异，尴尬紧绷。 穆晚晴硬着头皮走掉，心里却在庆幸，幸好没收下爷爷给的财产，让她的腰杆还能稍微挺直一些。 客厅里众人，安静了一会儿，见穆晚晴没过来兴师问罪，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虽然打心眼里看不上穆晚晴，但人家好歹也是正牌的文家三少奶奶。 而文家现在是文湛说了算，其余人等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敢得罪穆晚晴，至少面儿上还得恭敬客气。 ———— 医院里。 陆可珺被送到急诊时，人已经醒了。 不过来都来了，当然还是要检查下。 文湛在走廊里给顾昕辰打了电话，“可珺晕倒了，我刚把她送到医院。” “可珺晕倒了？”顾昕辰吃了一惊，虽然夫妻俩吵架了，也还是担心不已，“她哪里不舒服？医生怎么说？” “医生还在检查，你那边忙完没？忙完赶紧过来。” 文湛估计，陆可珺晕倒大概率也跟两人吵架心情抑郁有关，想着好友过来哄哄，她心情一好，身体也好了。 顾昕辰那边的确忙得差不多了，挂了电话便赶过来。 文湛收了线去找陆可珺。 她躺在急诊科的病床上，脸色比晕倒那会儿看着好转了些，但人还是无精打采的。 两人眼神对上，文湛迟疑了下，还是走上前，“感觉怎么样？” 女人无力地摇摇头，“还是胸闷，浑身没劲儿……” “你这几天跟昕辰吵架，有没有好好吃饭？” 陆可珺淡淡地道：“没什么胃口……” 文湛：“……” 这么看来，大概率是饿的，血糖低，不晕倒才怪。 “三哥……我觉得顾昕辰不爱我了。”陆可珺突然说出这话，眼眶一红，又要哭。 文湛皱眉，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心头烦躁，但还是给她宽慰：“没有的事，别多想……这阵子他工作忙，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不是的……他以前再忙也不会跟我吵架后，一直不理我，这次我在家里住了几天，他都不管不问的。” 这—— 文湛不好评。 男人跟女人的思维不一样。 而且不可否认，男人在婚前婚后也不一样。 女人想要男人一直捧着哄着，数十年如一日，男人实在做不到。 如果不放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期望，他们之间的矛盾和争吵只会越来越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等昕辰这阵子忙完，你们好好谈谈。婚姻是需要经营的，也需要互相包容理解，你也该成熟懂事点了。” 陆可珺听到最后一句，眼眸明显露出受伤：“三哥……你也觉得，我不够成熟懂事？” 文湛：“……” “你们男人真搞笑……这么多年，是你们一直护着我，说什么一切有你们，不需要我独当一面，现在你们嫌我不成熟不懂事了——”陆可珺伤心极了，转过头去，连文湛都不想理了。 她明白，不是她不成熟不懂事，而是这两个男人如今都不愿意再护着她了。 就像男人不爱了，你身上所有的可爱之处都会变成缺陷跟槽点。 “你走吧，我没事的，等会儿我自己回家。”陆可珺生气了，淡声说道。 文湛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拉不下脸道歉，只好说：“我等昕辰过来就走。都过中午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不饿，什么都不想吃。”陆可珺闭上眼睛，赌气更甚。 文湛对她无可奈何，正准备转身出去等，医生走过来，手里拿着化验单：“陆小姐是吧？你怀孕了。头晕目眩，胸闷气短，可能都跟怀孕有关，建议你转到妇产科那边做个详细检查。” 医生的话犹如一滴水掉进滚烫的油锅，把两人都炸得噼里啪啦。 文湛接过检查单，看着那上面的数值，并不陌生。 因为穆晚晴当初怀孕时，他见过。 真的怀孕了。 陆可珺震惊过后，面露喜悦，也不生气了，坐起身伸出手：“三哥，快拿来我看看，我真的怀孕了吗？” 她一直盼着怀孕，想生个两人爱情的结晶，但顾昕辰一直不答应。 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文湛走过去，将检查单递给她，“是怀孕了。” 陆可珺一把拽过单子，眼眸盯得滚圆，激动兴奋地呢喃：“我怀孕了……哈哈，我要做妈妈了，我终于有宝宝了！” 医生见他们俊男靓女，很是养眼，忍不住羡慕地道贺：“恭喜二位。为安全起见，您还是赶紧带老婆去妇产科看看吧。” 两人同时尴尬，异口同声—— “我不是他老婆。” “我不是她老公。” 这下换医生尴尬了，呵呵一笑转身去忙。 文湛看了陆可珺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顿了顿道：“我去找个轮椅，带你去妇产科看看。” 他很快推着轮椅过来，小心翼翼地扶着陆可珺下床，坐上轮椅。 到了妇产科，检查还没做完，顾昕辰到了。 第32章 把孩子打掉! 陆可珺不让文湛先告诉他，说她要亲口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 所以，顾昕辰来了后很疑惑：“怎么看妇产科？” 陆可珺坐在轮椅上，一脸娇媚激动的笑，故意卖关子：“你猜猜！” 顾昕辰还是了解自己妻子的，看着她兴奋的脸色，稍稍一联想，心里有了判断。 “你……怀孕了？”他眼眸微眯，低声问道，口气里感受不到喜悦。 陆可珺连连点头，将检查单拿出来：“昕辰你看！我怀孕了！我们有宝宝了！你要当爸爸了！” 顾昕辰看着那张递到面前的检查单，眼睛收紧了几分，没有伸手去接。 文湛见好友来了，本来准备离开，可看到好友的脸色，他突然不放心。 果然，沉默片刻的顾昕辰将陆可珺手里的化验单压下来，看向妻子开口就说：“这孩子不能要，既然人在医院，那就打掉吧。” 这话不止让陆可珺大吃一惊，怀疑自己的耳朵，就连文湛都震惊的面色一凛。 “昕辰！”他转身，语气带着不赞同。 可顾昕辰没等他劝解，回头极其冷静地道：“她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怎么生孩子，能照顾好孩子吗？” 文湛以过来人的口吻说：“可以请人照顾，以你们的身份，还需要担心孩子没人带？” “但问题不是谁照顾，而是——”顾昕辰看向发小，见他一脸正义和愤慨，突然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顿了下冷不丁地问，“就像之前穆晚晴怀孕，你当时第一反应不是打掉？直到现在，你也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吧？” 不可否认，这话把文湛问住了。 确实，直到现在，他也没觉得自己当爸爸了。 那两个小家伙，聪明有趣，可爱伶俐，哥哥眉清目秀，妹妹粉雕玉琢，任一个陌生人见了都会喜爱到心坎里去——可他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直到最近，他才慢慢意识到那是他的孩子，身体里流淌着他的血脉。 下班回去听到他们咿咿呀呀的声音，会让他心里蓦然一软，抱起他们时，让他有一种忍不住想亲亲蹭蹭的冲动。 男人对做父亲这件事，生来慢热，尤其是当孩子的母亲又不是自己的心爱之人时。 文湛在脑海里短暂地过了遍这些往事，而后低沉地道：“我跟穆晚晴的关系，和你们不一样。” 毕竟他俩青梅竹马，是因为爱情结合的婚姻，也结婚一年多了，两边长辈想必也早就盼着抱孙子。 既然有了，就应该高高兴兴地迎接新生命。 顾昕辰摇了摇头：“一样，不是预料之中的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也不会被爱的。” 陆可珺听着这话，心里的痛已经不是震惊失望可以形容。 现在她很确定，这个男人真的不爱她。 但凡爱她一点，都不可能这么冷血无情地说出这话。 “顾昕辰，不管你是什么态度，这个孩子我要定了！”陆可珺的大小姐脾气又犯了，既叛逆又固执，斩钉截铁地落下话音。 顾昕辰盯着她，脸色阴晴不定，一时也无可奈何。 文湛手机响起。 他看着是老宅的来电，转身接通。 蒋丽娟在电话那头压低声问：“听说可珺晕倒，你送她去医院了？” “嗯。” “看完医生没？怎么回事？” 文湛犹豫了下，沉声道：“她怀孕了，可能身体不适应，才会晕倒。” “真的？”蒋丽娟大吃一惊，“可珺怀孕了？这……这大好事啊！上次打牌时，她妈还在抱怨，说两人结婚一年多都不要孩子，可期盼着呢。” 文湛：“嗯，我还在医院，回去再说。” 挂了电话，文湛回来看着他们，思量片刻后叮嘱道：“好歹也是一条小生命，你们俩还是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我先走了。” 今天日子特殊，他不便一直留在这儿。 顾昕辰点点头，没有送他，眼眸依然盯着轮椅上的妻子。 两人就像斗鸡中僵持的双方，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而文家老宅这边，蒋丽娟挂了电话便打给自己的老姐妹，将这好消息第一时间送达。 一时间，客厅里坐着的女眷全都听到了。 “可珺怀孕了，那这下总该安定些了，毕竟要当妈，总得做好榜样。”这话是三婶说的，明显话中带话，让坐在一旁的蒋丽娟听得脸色一沉。 但今天是老爷子的葬礼，她心里再不爽也得忍着，不能起冲突。 穆晚晴在房间闷了很久，出来上洗手间，正好听到她们说这个，心里微微一咯噔。 前几天，陆可珺给她打电话撒泼时，她还用这话刺激对方，没想到，竟被她一语说中。 还真怀上了！ 那顾公子肯定很高兴，要当爸爸了。 不过文湛这边—— 想到自己的丈夫送情敌去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回来，陆可珺怀孕的消息他肯定也是第一时间知道，没准儿比顾公子都还要先知道，她心里又垒起疙瘩。 文湛的心情，肯定很复杂吧。 ———— 晚上，老宅团圆，很热闹。 文老先生高龄仙逝，也算白喜事了。 葬礼过后，偌大的家族自然要宴请一番。 文湛在晚宴开始前赶回，文江河一见到儿子，便严肃地提醒了几句。 大意就是，这么特殊的日子，别光记得儿女情长，被人捏住把柄看笑话。 文湛知道下午那会儿抱着陆可珺当众离开，肯定被人非议，闻言只能乖乖听训，然后去找老婆孩子。 穆晚晴在房间闷了一下午，这会儿又在给孩子喂奶。 见文湛推门进来，她回头看了眼，只淡淡道：“那边忙完了？” 好像什么都不知。 但文湛又不傻，看女人表情就明白她什么都知道了。 “可珺今天不舒服，昕辰又忙着去处理公司的事，我送她去医院了，耽误到现在。”男人稳步走近，低声主动解释道。 穆晚晴没说话，只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儿。 文湛走到她对面坐下，缓缓松了口气，身体前倾双肘撑在膝盖上，一手很自然地握住了女儿娇嫩的小手把玩，耳边回响起顾昕辰的话。 谁说他没做好当父亲的准备？ 他现在很享受父亲这个身份，享受年纪轻轻儿女双全的滋味。 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可他之所以能让人这么羡慕，都要感谢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坚持让自己有了这份荣耀。 思及此，男人心里又有所触动，继续低声道：“可珺怀孕了，她很高兴，但顾昕辰还不想这么早生孩子，两人意见不合，不知最后会怎样。” 第33章 丑闻曝光 穆晚晴有点意外。 以前他跟陆可珺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有没有第三人在场——那些事回来都从不会跟她提起半个字。 可现在，他会主动坦白这些。 “顾公子跟你同岁，也不小了，他还不想要孩子？”穆晚晴感到好奇。 “嗯……”文湛点点头，低叹，“可能是因为，顾氏现在还需要投入大量精力，他分身乏术，大概是想晚两年。” “他是这么想，可两边的长辈不会同意吧？何况流产挺伤身体的，陆小姐没必要遭这罪。” 穆晚晴倒不是同情陆可珺，只是同样站在女人的角度，有感而发。 这般看来，陆可珺的人生也不是那么光鲜亮丽，让人羡慕。 看，她连想生个孩子的愿望都实在不了。 “那是他们的事，该怎么决定让他们头痛去。”文湛缓缓地接了这话，视线盯着女儿圆嘟嘟的小脸，眸光未动。 穆晚晴有点尴尬。 她不知男人到底是在看孩子，还是在看她…… 虽然她穿着哺乳衣，胸前的拉链设计很好，不会暴露许多，但他若盯着瞧的话，也能看到。 两人最近的关系很诡异，说恩爱，谈不上，说冷战吧，又时不时地暧昧亲热一场。 搞得她这会儿想挡觉得矫情，不挡又觉得太…… 她面红耳赤，绞尽脑汁想了句：“帮我拿个抱枕来，小雅越来越沉了，抱久了胳膊酸。” 她一出声，文湛蓦地眨眼，连忙收回手拽了身后的抱枕，递给她。 看着穆晚晴将抱枕垫在女儿身下，省了胳膊的力道，他清咳了声化解尴尬：“你把两个孩子养育得很好，是个好妈妈。” 嗯？ 穆晚晴吃了一惊，眸带不解地看向他。 这突如其来的夸奖是为何意？ 当初，他可是坚决反对生下孩子的，而且两个小家伙出生这么久，他也没表现出什么激动欣喜。 怎么今出这话？ 文湛知道她心里满是疑团，但大男子主义作祟，让他无法说出心中复杂的情绪，只能站起身道：“喂完奶出去吃饭吧，都等着了。” 穆晚晴看着他有点落荒而逃的架势，心中更困惑。 难道是陆可珺怀孕，把他刺激的脑子不正常了？ 佣人来敲门，提醒晚宴开始了。 穆晚晴来不及多想，见小丫头吃得也差不多了，连忙整理好自己，跟文湛一起出去。 两人相携露面，外面众人不免多看了几眼。 三婶脸色怪异，嘀咕道：“这野丫头真是个能忍的，丈夫都做到那个份上，她也沉得住气。” 旁边人悄声：“钱啊！不都是看在钱的份上！是我，我也能忍。” “……” 文湛两人刚坐下，蒋丽娟走过来，脸色很难看，伸手碰了儿子一下。 文湛回头，对上母亲的视线，明白过来，立刻起身跟上。 母子俩走到僻静的偏厅，蒋丽娟才压低声道：“我问你！可珺怀的孩子，不是你的吧？” 文湛一听，英俊的脸庞差点炸裂！ “当然不是！这都是哪里来的谣言？”他从没想到，会被人误解成这样！ 蒋丽娟还在怀疑：“真不是？” “我就算神经错乱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文湛义正言辞，满胸怒火。 要是让他揪出造谣的人，一定叫那家伙后悔自己长了张嘴！ 他虽喜欢陆可珺很多年，但从未跨越雷池。 而且陆可珺喜欢的人是顾昕辰，怎么可能跟他乱来？ 何况，他也不是那么没道德底线的人，这两年就算跟穆晚晴没有夫妻情分，他也从没做过出轨之事。 见儿子这副态度，蒋丽娟松了口气，皱起眉头嘀咕道：“这就奇怪了……既然孩子是顾老二的，那他为什么不肯要？” “什么意思？”文湛不懂了。 蒋丽娟解释：“我跟你陆阿姨说了这事，她也高兴得很，但没过多大会儿，就跟我说，顾老二不肯要这个孩子，说小两口大吵一架，都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她这会儿在去医院的路上，接可珺回娘家养胎。” 文湛皱眉，心中不安。 他没想到顾昕辰对生孩子排斥到这个份上，可珺肯定伤心透了。 听懂了母亲的话，他心中满是无语，“所以你以为那孩子是我的，顾昕辰才不肯要？” 蒋丽娟白了儿子一眼，嘀咕：“谁让你俩天天扯不清的？” “……”文湛无法接话，万万没想到造谣的人是自己亲妈。 他懒得搭理，直接错身走出偏厅。 两人都没注意到，偏厅挨着后花园那边的门后，文湛的姑表妹刚要进来，听到这话缩在门后。 这晚之后，谣言就渐渐传开了。 雪上加霜的是，第二天一早，穆晚晴还在睡觉，手机“叮咚叮咚”响了几声，把她从睡梦中吵醒。 摸过手机一看，是闺蜜发来的。 【小晴，这是你老公吧？】 【昨天不是文老先生的追悼会吗？你老公怎么会陪着别人在医院？】 【这些八卦新闻写得好过分，说你老公跟有妇之夫在一起，两人情比金坚什么的。】 【还说，你们的婚姻是长辈促成的包办婚姻，现在长辈不在了，你老公连伪装都不屑了！】 穆晚晴还没来得及点开链接，先把闺蜜发的这些话看了一遍。 混沌的大脑顿时醍醐灌顶！ 点开链接一看，居然是八卦杂志偷拍的照片，有文湛抱着陆可珺进急诊室的，有两人在病床边默默相望的，还有文湛扶着陆可珺起来坐轮椅的…… 她看得头大，一时脑子里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迟疑了好一会儿，她艰难地组织语言，回复：【八卦记者造谣，昨天陆可珺晕倒，文湛送她去医院。回来后，他跟我说了这些事。】 这一回复，叶欢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小晴，你还好吧？你老公真的都跟你讲了？他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穆晚晴在心里叹息了声，低声道：“嗯，都讲了。他跟陆可珺是发小，多年交情，陆可珺还是我婆婆的干女儿，他们偶尔互相关照也是正常的。” 第34章 孩子是三少的 嘴上虽这么说着，可心底里，她还是产生了怀疑。 也许，文湛昨天并没有交代完整。 他肯定也没想到，两人会被狗仔偷拍。 叶欢闻言放心了些，“这就好……害我白担心一场。” “没事，我困着呢，继续睡了。” “嗯嗯，得空再聊。” 挂了电话，穆晚晴哪里还睡得着。 又打开链接盯着那些照片看了看，不得不说，文湛对陆可珺是真心好。 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都从未享受过这般无微不至、鞍前马后的关照。 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陆可珺。 说实话，她想不明白陆可珺为什么不喜欢文湛，反倒一心深爱着对她并不怎么上心的顾公子。 人啊，就是犯贱。 越是上赶着的，越是看不上。 而越是得不到的，越是不肯放。 今天周二，文湛一早就去上班了，不知他有没有看到这八卦新闻。 穆晚晴本想提醒对方一下，可又觉得会不会显得自己多心，质疑他——虽然，她心里确实有些质疑。 短暂犹豫了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起床去照顾孩子们。 ———— 文远集团总部。 文湛开完早会刚出来，黎秘书便拿着平板走上前，将八卦图文递给他看。 才瞟了一眼，文湛脸色骤变：“这哪家媒体乱写？不想开了？” 黎秘书心里腹诽着，嘴上汇报道：“我第一时间让公关部去处理了，原文已经删除，但消息早已传开，要完全平息还需要些时间。” 文湛隐隐冒火，还没下达命令，私人手机响起。 一看是顾昕辰的来电，他更头疼。 “喂，昕辰……” “阿湛，那八卦新闻你看了没？”顾昕辰语气也不好。 虽然他不是八卦新闻的主角，可他老婆是，这顶绿帽子压得他脊梁骨都要断了。 文湛语调很沉，“嗯，已经在处理了。” 他原本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可现在网络时代人言可畏，一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于是，他主动跟好友解释：“昕辰，抱歉，早知这样，昨天我让别人送她去医院。” 顾昕辰态度淡淡：“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这边没事，你多跟家里解释下。” 家里，显然指的是穆晚晴。 文湛接完电话，人也回到办公室了。 目光再次落在手机上，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再想到家里的女人，他心里更加担忧。 犹豫了几秒，他起身走向落地窗，拢着眉宇拨通了穆晚晴的电话。 别墅里，穆晚晴正抱着女儿在后花园溜达。 两个宝宝一天天大起来，白天睡眠时间渐渐固定，醒着的时候也不安于躺在婴儿车里了，总咿咿呀呀喊着闹着，想让人抱起来到处兜圈。 周婶把她手机拿过来时，脸色带笑：“太太，三少爷的电话。” 穆晚晴一听，强撑平和的脸色还是落下几分。 周婶接过孩子抱进屋了，她拿着手机迟疑了好几秒，才缓缓接通：“喂……” “起来了？”那边，男人清润低沉的嗓音开始寒暄。 “嗯，都快中午了……” 所以问的是废话。 “你夜里醒几遍，白天要多睡会儿的。” 穆晚晴更诧异。 这种嘘寒问暖，在过去两年从未有过。 “没事，睡好了。”她低低回应了，明显感受到对方的难以启齿，只好主动问，“你打电话……是想说网上那八卦新闻吗？” “你看到了？”文湛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主动提起。 “嗯，一早就看到了。”她没说是闺蜜发来的，文湛也不知道她的好朋友来了崇城定居。 “那个……昨天的事，我回来后跟你讲过，网上那些照片都是角度问题，其实……” “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我倒觉得，你应该跟顾公子好好说明下，毕竟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这种事情闹大了，多少丢面子。” “……”文湛愣住。 落地窗的钢化玻璃上隐约倒映出他英俊的眉眼，一脸的深思惊讶。 她居然一点都不在乎？ 他还以为，两人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些，她也暂时把离婚话题放下了，担心出了这事她又要重提离婚——谁知，居然完全不在乎？ 顿了顿，他才收回思绪，“我跟顾昕辰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不用解释这些。” “那就好。” 穆晚晴心情很复杂，一时也不知该跟他说什么，于是找了个借口：“孩子哭了，我过去看看，先挂了。” 话落，没等男人回复便利落地断了线。 文湛落下手机，眉心褶皱更深。 黎秘书进来送文件，他转身问道：“如果一个妻子完全不在乎她的丈夫跟别人传绯闻，说明什么？” 黎秘书刚放下文件，冷不丁被这话问的呆住，抬眸看了看老板，很快明白过来。 “要么是根本不爱，要么是假装大度呗，还能是什么……”黎秘书语气不善，显然在心里为“那位妻子”打抱不平。 文湛心情更抑郁。 他不知道穆晚晴爱不爱自己。 但想着自己之前做的那些过分事，对方大概率是爱不起来的。 黎秘书心里很不齿老板的作为，但她看得出老板醒悟了，于是好心建议道：“文总，您若是真想挽回太太，想让这个家好好维持下去，那就拿出真心——女人都心软的，何况你们有两个孩子，太太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会更加心软。” 文湛若有所思，沉默着回到办公桌前。 黎秘书将工作交代完后，转身出去了。 众人都以为这事有公关处理，应该很快压下去。 可他们低估了自媒体时代，人人都是记者的威力。 快下班时，网上又有消息传出。 说文远集团执行总裁，文家三少爷文湛之所以送顾少奶奶去医院看病，是因为顾少奶奶怀孕了，而孩子极可能是文家三少的。 消息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迅速在网上发酵。 要知道，这种豪门丑闻可比普通老百姓的瓜好吃多了！ 一女侍二夫，两个男人还是发小，不——应该说三人是发小，又都结婚了，这混乱劲爆程度，直接轰上了热搜。 文湛正要提前下班，想着早点回去陪陪穆晚晴，得知这消息，脸色一凛，眸底迸出寒栗：“查出最先发帖人没？” 黎秘书脸色严肃：“还在查，当务之急是撤热搜。” “让陈经理来我办公室。”陈经理是公关部负责人。 黎秘书领命，立刻给公关部打电话。 第35章 兄弟反目 穆晚晴看到网上的热搜时，还以为自己眼睛产生幻觉了！ 陆可珺的孩子居然是文湛的？ 如果是真的……那就能理解为什么顾公子坚决不肯要这个孩子。 难道说，他早就知道自己老婆跟好兄弟滚床单了？ 若真如此，忍者神龟也没他厉害啊！ 这哪里是绿帽子，这简直就是头顶着呼伦贝尔大草原！ 震惊过后，穆晚晴才意识到自己跟顾公子一样是受害人——她居然还在同情人家！ 她自己都沦为众人笑柄了！ 手指划过屏幕，词条下面的评论，污秽肮脏，不堪入目。 【早就听闻贵圈很乱，没想到是真的！】 【海天盛筵算什么！有钱人换妻游戏都玩得66的。】 【听说那个文总也有孩子啊！居然就这么给孩子做榜样？真是白瞎了那副帅到人神共愤的脸。】 【在资本家的眼里，只有利益是重要的，其余一切都图个乐子而已。】 穆晚晴看不下去了，放下手机，觉得眼眸酸涩胀痛，不由得低头按了按眼角。 爷爷刚去世，文家就爆出这样的丑闻，老人家在天之灵肯定都不得安生。 怎么会这样呢…… 她又想到白天文湛主动打来的电话，一反常态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这会儿再细想，他八成是因为心虚，所以态度才会那么谦卑吧？ 真是难为他了。 以他文家三少的身份，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孤女又能奈他何？ 穆晚晴越想越心寒。 这两天，她已经开始动摇，想着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看在他有心改变的份上，就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好在，她还没松口表态。 否则自己又将沦为笑柄。 短暂的痛苦之后，她深深提了口气，再次坚定了离婚的念头。 手机响起，她从难过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闪烁的屏幕，眼底的痛更加泛滥。 还是文湛…… 可她不想接听。 不管是解释也好，安抚也罢，她都不想再听。 而另一边，打不通妻子电话的文湛，心情明显烦躁起来，甚至有了一丝慌张。 跟公关部开完会，他换了另一部座驾，躲过了堵在公司楼下的媒体记者，踏着月色赶紧回家。 路上，再次接到发小的来电。 “阿湛，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说可珺怀的是你孩子——敢造这种谣言，谁他妈活腻了？”顾昕辰说话一股子戾气，显然也被这件事闹得大动肝火。 文湛脸色沉肃，俊脸倒映着街边的路灯，晦暗不明中更显阴戾，“也许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毕竟这件事我们三个一损俱损。” “……”顾昕辰没说话，显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毕竟，庞大的顾氏家族一向面和心不和，早两年顾氏内乱时，他更是差点被家里人买凶谋害，幸好文湛及时察觉，救了他一命。 见发小不说话，文湛换了副语气：“你跟可珺怎么样了？这件事对她影响也很大，她刚怀孕，身体不适，你们别再吵了。”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顾昕辰心里有点不舒服。 短暂的沉默之后，顾昕辰突然冷不丁地问：“阿湛，你还爱着可珺吗？” “……”文湛被问得一愣，脸色僵住。 片刻后，他语调紧绷：“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怀疑可珺怀的是我的孩子？” 顾昕辰否认：“没有，我相信可珺，但我的确好奇，你是不是依然爱着她。” 文湛听着发小那句“我相信可珺”，一时冷笑连连。 意思是，他没有怀疑并不是因为相信他这个好兄弟，而是相信自己的老婆。 ——毕竟，陆可珺爱顾昕辰，爱到不顾一切，她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丈夫的事。 这句话让两人间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义瞬间有了裂痕。 文湛暗暗咬牙，压下心头怒意和失望，冷漠地说：“不爱了。她是我妈的干女儿，我只当她是妹妹。” 顾昕辰好似不信，“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还是应该保持距离才好，你觉得呢？” “……”文湛心情越来越复杂，但理智尚存，他也能理解发小说出这番话的用意。 如果不是他跟陆可珺暧昧不清，也不会给人造谣的机会，把他们仨都牵连其中。 “昕辰，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你们夫妻的事，我不会再干预，我也不会再单独跟可珺见面。” 说完这话，他没等对方回应，落下手机利落地断了线。 安静的车厢里，文湛目光沉铸地盯着窗外，俊脸冷凝犹如雕塑一般。 其实他早就决定跟陆可珺保持距离了，所以并不怎么心痛，此时心情抑郁愤懑更多是因为顾昕辰的话。 多年好兄弟，情同手足，如今关系有了罅隙——这比谣言本身带给他的伤害更大。 回到别墅，他下车进屋。 晚八点，一楼客厅却静悄悄地没人。 他上楼直奔主卧，可不想，里面竟也没人。 心跳有一瞬的慌乱，他第一反应以为穆晚晴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蓦地回头，看到周婶。 “三少，太太在健身房。”周婶显然明白男主人在找谁，立刻提醒。 健身房？ 文湛觉得惊讶，她怎么突然想起来健身了？ 直接乘电梯下到地下室一楼，穿过影音厅和棋牌室后，男人透过健身房的落地窗，看到了在跑步机上锻炼的身影。 穆晚晴穿着紧身运动衣，从后看去，身材纤细窈窕，腰臀比例近乎完美，丝毫瞧不出生过一对双胞胎。 不知她锻炼多久了，流淌的汗水早已浸湿衣服，手臂上的汗珠也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泽。 这一幕，让男人想起他们亲热时，她躺在身下香汗淋漓的画面，莫名地，喉咙处一阵干燥，喉结不受控地翻滚了下。 见她没察觉到自己，文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打断，走近几步后索性停下脚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穆晚晴今天实在心情烦闷，总想发泄点什么，但又不敢随意出门，怕有疯狂的网友人肉出她来。 后来想起地下室有健身房，她索性下来跑步锻炼。 只要把自己累到虚脱，脑子就不会再想那么乱七八糟的了，晚上也能早点入睡。 果然运动很有效。 暴汗之后，身心舒畅不少，熬过那阵最痛苦的时刻，步伐反倒越跑越轻盈了。 她不知身后站着人，一直跑到双腿实在提不起来了，才准备减速。 不料额头汗水滑落，挡住了视线，导致她按错位置——突然，传送带开始加速，她体力透支根本跟不上！ “啊——”身体被带飞时，她本能地一声惊叫。 第36章 为什么避着我? “小心！”文湛脸色一凛，飞快地冲上去扶住她，迅疾出手按了电源键。 穆晚晴吓死了，以为自己要被跑步机甩出去，谁知文湛及时出现！ 被他从后搂进怀里，她惊魂未定地回头看了眼，眸光讶异中藏着浓浓的疏离。 “谢……谢谢……”她喘息着道谢，不加掩饰地推开男人，一边擦着汗一边走开。 文湛感受到她的疏离了，眸光暗暗一沉。 知道她今天的反常是为何因，文湛没有计较，只是转身看向正在喝水的她，关心地问：“有没有崴着脚？” “没有，就是吓到而已。”穆晚晴喝完水，依然在喘，耳边还嗡嗡作响着。 好不容易通过运动暴汗平复的心潮，此时又卷起涟漪。 她不知文湛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 外面谣言满天飞了，他还能这么早回来，是已经处理好了？ 而他又会怎么跟自己解释？ 穆晚晴看似平静的外表，心里的浪早已泛滥成灾。 但不管怎样，她的决心不会再变。 文湛看着她，见她眼眶跟脸颊都泛着潮红，也不知是哭过还是运动所致，那满脸流淌的水珠，同样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明显躲避着自己，从言语到肢体都写满了抗拒。 文湛心里有点慌。 果然，她白天的宽容淡定都是强撑假装的。 当谣言升级，舆论加剧后，她连表面的平静伪装都坚持不住了。 两人间短暂沉默后，男人抬步朝她走近了点，低沉迷人的嗓音带着温和服软，“那个，网上那些事……”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那都是谣言。”穆晚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劈头打断。 她怕自己心太软，太没骨气，被他三言两语一哄，就又动摇决心，左右彷徨。 她不想再犹犹豫豫摇摆不定了，只想快刀斩乱麻，将这一切尽快画上句号！ 一开口就被打断，男人眉心更紧。 “你知道是谣言，为什么还要避着我？” “有……有吗？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这样……”她闪烁其词，将两人的距离拉远，回归到过去两年的常态。 只有这样，她才能维持自己可怜仅剩的自尊。 文湛听出她在划清界限，英俊温润的脸庞顿时收紧几分，语调也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穆晚晴暗暗吞咽，鼓起勇气，而后转过身迎向他的视线：“不管网上那些是不是谣言，你喜欢陆可珺的事实无法改变。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无权干涉你的私事，所以——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 说完这话，她不敢去看男人阴沉严肃的脸色，拿起水杯跟毛巾，低头从他面前快步离开。 文湛愣在原地，双目铮铮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他很想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抓回来，让她好好说说——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黎秘书说，要想挽回她，要想维持住这个家，他就要拿出诚意。 然而事实是，他放下身段和颜面，主动示好、示弱，甚至求和，可却换来对方的不屑一顾，冷嘲热讽。 文湛一手扶额，侧脸咬出凌厉的痕迹，气得有些头晕。 女人怎么都这般不可理喻！ 对她忽略漠视时，她一直静静地守在身边，温顺得像只求宠的猫儿。 好不容易他幡然醒悟，开始对她重视关照起来，她却端起身架，摆起了谱！ 这一晚，穆晚晴又一声不吭地去睡客房了。 文湛热脸贴了冷屁股，面子上挂不住，也没再去哄，独霸大床气得半宿没睡着。 ———— 翌日。 谣言继续发酵。 虽然经过公关，网上没有热门词条了，可这件事已经在上流圈子里传开。 所有人都在议论，而且对此深信不疑。 文湛一大早就接到好几通电话，有来关心的，有来刺探真假的，后来陆可珺的父亲陆正明也打来电话—— “文湛，上午来我家一趟，顾昕辰也会过来，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们说清楚。” 陆正明语气很严肃，称呼自己的女婿都是点名道姓，可见有多生气。 事已至此，文湛知道肯定得给个说法，于是沉声回应：“我一会儿过去。” 挂了电话，他连早饭都没吃。 出门上车前，他回头从庭院里看了看二楼。 不知是不是错觉，客房的窗帘好像动了下，他目光深邃无边，氤氲着说不清的浓郁暗沉，而后低头上车拍上门。 二楼客房，穆晚晴站在窗帘后，心跳惶惶不安。 听到汽车声响，她情不自禁地拨开窗帘往下看，想知道是不是文湛要出门了。 谁知，他站在后车门边会突然回头看向二楼，吓得她连忙躲闪。 虽然昨晚运动锻炼后很累，但夜里依然没睡好。 两年多的相识相处，她早已被这个男人迷得神魂颠倒，一颗芳心全落在他身上。 前段时间，两人关系缓和，尤其是那几次亲密，让她更加深陷沉沦，甚至都幻想两人幸福美好的未来了…… 可现在一切回到原点。 尝过蜜糖的甜味之后，再失去的痛苦远比永远都未品尝到更加剧烈残忍。 现在只要一想着他们要离婚，她会离开文湛跟孩子们，便心如刀绞，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 软软地靠在窗帘后，女人眼泪缓缓凝聚，不争气地滑落。 突然，房间门被敲响。 她吓了一跳，忙打起精神抹去眼泪，上前开门。 周婶抱着儿子过来，摇着晃着：“太太，小少爷洗完澡估计又饿了，你再喂点吧。” “嗯。”穆晚晴接过可怜瘪嘴的儿子，转身到沙发上坐下。 周婶跟进来两步，欲言又止。 穆晚晴也看出来，等儿子吃上奶，她回头看了周婶一眼，轻声问：“还有事？” 周婶卷着双手握了握，吱呜道：“网上那些事……我也听说了，太太，我觉得三少不是那种人，我看着他长大的，三少的人品我敢打包票。” 穆晚晴很平静，道：“既然你看着他长大的，自然也清楚他有多喜欢陆可珺。” 第37章 直接离婚好了! “这……”周婶顿时没了言语。 说实话，谣言爆出后，周婶心里也犯嘀咕。 理智上，她的确相信文湛的人品。 可情感上…… 主要是如今社会，什么样的奇葩新闻，毁三观的事件，都层出不穷。 而三少跟陆大小姐的事儿，的确不好说。 见周婶哑口无言了，穆晚晴心里更加荒凉阴冷。 看，不止是她对文湛不信任，就连周婶也同样怀疑着。 她还能抱什么期望呢…… “周婶，这几天给宝宝们多喝点奶粉吧……”良久的沉默后，穆晚晴轻声缓缓地吩咐。 周婶一惊，“太太，这……什么意思啊？” 穆晚晴不想解释太多，找了个借口说：“他俩一天天大了，吃的也多了，母乳有点跟不上。” 就算她不离婚，宝宝们添加奶粉也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不过是把这一天提前些，让孩子们慢慢过渡适应，总好过她走了后突然断奶。 一想着宝宝断奶时撕心裂肺的哭闹，穆晚晴心里的痛又加深了几分。 连带着，让她对文湛都生出了丝丝恨意。 这么聪明伶俐，人见人爱的小宝宝，却遇不上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真是造孽。 ———— 陆家别墅。 文湛到达时，顾昕辰的座驾已经在院子里了。 下车，理好衣服，看着熟悉的院落，他心情头一回如此沉重。 走上台阶，人还没进屋，便已经听到里面的争论声。 “爸、妈，今天当着你们的面，我再次表明态度，我觉得现在还不适合要孩子，可珺也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所以我还是希望可珺能打掉这胎。等过两年，顾氏情况稳定了，我能腾出更多的时间照顾她和这个小家，我们再好好备孕生孩子。” 顾昕辰语调坚决，即便面对长辈，也没有丝毫退让。 门外，文湛听着这话，眉心紧蹙，拳头不知觉地收拢了些。 “昕辰，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以前你成熟懂事，又会关心人，真是样样都好！怎么现在……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对你们顾家那些元老心狠手辣也就算了，毕竟有利益冲突，我理解你，可你对自己的老婆，对你老婆腹中的孩子，你怎么也一样的心狠手辣？” 陆正明的声音义愤填膺，字字落地有声。 紧接着又响起陆夫人的指责：“珺珺二十六了，你二十八，这正是生育的黄金期，这个时候生育无论对你们大人，还是对孩子，都是最好的时机！别跟我说什么没做好准备，那是在推卸责任！你没准备好干嘛不注意点？知道流产对女孩子的伤害吗？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以后不能生育了怎么办？” 顾昕辰没有辩解说，意外怀孕是陆可珺动的手脚，只默默背下这锅，短暂沉默后说：“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可珺做手术，不会有问题的。” “我不！”陆可珺红着眼眶，攥着纸巾，因为伤心失望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顾昕辰，这个孩子我要定了，你不想要我也不会强迫你，直接离婚好了！反正我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顾昕辰看向妻子，冷肃的脸色满是无奈，“可珺，不要动不动把离婚挂在嘴边，很伤感情。” “那你做的事不伤感情吗？现在外界都揣测成这样，如果这个孩子打掉，他们更觉得我心虚，觉得我不检点做了对不起丈夫的事！” 陆可珺这个考量也的确在理。 虽然热点暂时压下了，但网友们心里并不认为她跟文湛是清白的。 只有孩子生下来，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洗刷冤屈。 客厅里气氛沉默下来，正好佣人发现了文湛，恭敬地低头招呼：“三少爷好。” 众人回头，看到文湛走进来，脸色各异。 陆可珺看到文湛，一时更觉委屈，低低喊了声：“三哥……” 文湛想着自己对发小的承诺，硬是忍住了，连看都没看过去，只是礼貌地面朝陆正明夫妻颔首：“陆叔，阿姨。” 陆正明看到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抬手指了指，“坐吧。” 文湛走到一侧单人沙发，落座。 有了他的加入，气氛更显尴尬。 顾昕辰抿着唇，脸色阴戾。 陆可珺红着眼，委屈巴巴。 良久，还是愁眉不展的陆正明率先发声：“文湛，你跟可珺……你们之间——” 话没问完，陆可珺羞愤地扬声：“爸！我都跟您说过了，我跟三哥没什么，网上那都是谣言，您还问什么啊！” 她迫不及待的举动，让顾昕辰心头更加不爽。 这显然是在维护文湛。 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好，已经超越了对他这个正牌老公。 即便他俩真没什么，此刻顾昕辰也觉得自己的头顶摇曳着绿油油的野草。 文湛意识到陆可珺对自己的维护不妥当，连忙也正色表态：“陆叔，我一向把可珺当妹妹看待，绝没有非分之想，网上那些的确是谣言，我已经让人查到了最初的发帖人，这件事很快就会澄清。” “是吗？查到人了？”陆正明微微挑眉，脸色松缓了些，“是谁发的？你的对家？” 文湛道：“不是，就一个小网红，想博流量出位，胡乱编造的。” 顾昕辰火大地说：“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败类，就应该抓起来！” “已经报警了，警方很快会发声明。” 见事情得到了解决，陆正明夫妇的神色都好转了些，“这件事对我们三家的影响都特别恶劣，要尽快处理好。” “是，我明白。”文湛自知理亏，收起一贯的倨傲不逊。 陆正明原本叫他来，还想狠狠说教一顿的，可是看他这副态度，一时也不好追究了。 说起来，他们还觉得对不起文湛。 毕竟这么多年，文家对陆家有情有义，而文湛对自己女儿也无微不至。 原本，他们心里也挺希望文湛做女婿的。 谁知女儿恋爱脑，一心仰慕顾昕辰，就是要嫁去顾家。 如今事实证明，顾昕辰不如文湛靠谱，可木已成舟，他们除了尽量为女儿的婚姻保驾护航外，也别无它法。 顾昕辰精明又敏感。 看着眼前的局势，心里早已跟明镜儿似的。 第38章 你可是正宫娘娘! 他很珍惜文湛这个好兄弟，可当绿帽子戴到了自己头上，搁谁都不能无动于衷。 客厅又陷入莫名的安静，几人都不说话。 文湛本想劝劝发小，身为男人大度点，哄哄陆可珺，把她接回家算了，可想到前一晚才许下的承诺——再也不插手他们夫妻的事，于是话到嘴边又忍住。 倒是陆夫人叹息了声，打破这尴尬：“行了，外界的风波就让它慢慢平息吧，你们这段时间都低调点，别再被人抓住把柄。” 话落她看向女婿，脸色虽不自在，但语气还是温和不少：“昕辰，你把可珺接回去。说到底，这日子是你们两人的，我们即便是父母也不能插手太多。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你们自己商量做决定。” 不得不说，陆夫人还是挺开明理智的，也给足了女婿颜面。 顾昕辰也懂就坡下驴，当即表态：“好，我等会儿就接可珺回家，会好好跟她谈的。” 陆可珺一听这意思还是要劝她打掉胎儿，立刻反对：“我不回去！大不了离婚，反正这孩子我生定了！” 顾昕辰：“……” 这场面，并不适合文湛在场。 正好，他手机及时响起。 “陆叔，我接个电话。”他看着是特助打来的，估摸有要紧事，立刻起身出去。 “文总，警察抓到了那个小网红，她一听要被拘留，马上供出是受人指使的，您猜……指使她造谣的人是谁？”电话另一头，文湛的特助韩峰语调严肃。 文湛火大，正要怼他卖关子，突然想到什么，眉心一皱：“难道是文家的人？” “是您姑表妹，谢静。” “谢静？”文湛吃了一惊。 万万没想到，居然真是被自己人陷害。 “上个月，谢静的哥哥谢伟被您降职，当时就很不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事怀恨在心，这次抓着机会就……” “我知道了，这事先压着，等我回去处理。” 挂了电话，文湛沉沉吸了口气，转身回屋跟陆正明夫妇告别。 陆可珺见他要走，下意识要起身送送，被陆夫人眼疾手快地拉了把，拽回沙发坐好。 顾昕辰将妻子的举动看在眼底，又生生压下不悦，而后起身送好友出去。 门外，原本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俩，此时面面相觑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终，文湛只是点点头算是招呼，转身走掉。 顾昕辰目送着他离去，脸色比以往清冷了不少。 ———— 文湛没去公司，而是回了文家老宅。 蒋丽娟见儿子大白天的回来，吃了一惊，随即明白是怎么回事，连忙迎上前：“阿湛，网上那些事处理好了吗？你都不知道，今天好多人给我打电话，问那是不是真的，全都被我骂回去了！” “儿子，我跟你说话呢！你风风火火的干嘛去？文湛？还有啊，今天一早周婶给我打电话，说穆晚晴又要跟你闹离婚是不是？你没跟她解释吗？你们就算要离婚，也不能是这个原因离婚啊，否则你是过错方，她会分你财——” 蒋丽娟跟着儿子从客厅下到地下室一楼，又左拐右拐，一路上絮絮叨叨，可文湛都没回应。 直到提起穆晚晴又要离婚，他脸色微变，回头看了母亲一眼：“周婶怎么给你打电话说这些？” “这……我哪知道！大概是不敢跟你讲。她想让我劝劝你们，说两个孩子太小了，没有妈妈太可怜。哎……我也心疼俩孩子，可是她实在太小家子气，跟我不对盘，我……” “放心，我们不会离婚，两个孩子不会失去妈妈。” 文湛知道穆晚晴又在计划离婚的事，但他根本没这打算。 只要这些谣言找到证据被澄清，他相信那个女人会留下的。 走到机房，看着眼前数十个摄像头监控着文家老宅的各个角落，文湛弯腰下去，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很快调出几天前主屋客厅及偏厅的几个摄像头。 蒋丽娟不明所以，疑惑地问：“你找监控做什么？” 文湛没回应，却吩咐母亲：“晚上，您让二姑带着谢静表妹回来一趟。” 蒋丽娟老花眼，还没看清楚儿子拷贝了什么录像，就见他转身朝外走了。 “文湛，你到底在卖什么关子！叫你二姑回来做什么？”她跟着儿子追问。 “您照做就是！” 公司还有一堆事，文湛离开文家老宅就先去上班了。 快中午时，网上爆出某巨星偷税漏税的新闻，数额高达3亿。 消息一出，立刻引爆全网，一时间网友骂声一片，也没人去关注富人圈的爱恨纠葛了。 穆晚晴看到消息时，不得不感慨一句——资本的力量真强大。 果然，连叶欢都这么觉得。 “文家、顾家、陆家，加起来都能撼动崇城了，这种丑闻怎么可能让它一直挂着，肯定得找新的热点来覆盖啊！不过那明星也不冤，偷税漏税那么多，早晚都会爆雷的！”叶欢刚来崇城，还没找到工作，闲得慌，这几天有空就跟她聊天。 穆晚晴没说话，握着手机，脑子里有点放空。 叶欢察觉到好友的不对劲儿，语气迟疑了些：“小晴……你还好吧？文先生有没有解释这件事？你们没吵架吧？” 穆晚晴回过神来，平静地道：“没有，我们挺好的。” “那就好，不过我看网上说，他跟那位顾少奶奶是青梅竹马，两人确实关系挺近的，你……你应该抓住这次机会，让他跟对方撇清关系。” “嗯……”她还是心不在焉。 “你别不好意思，你可是正宫娘娘，就得理直气壮！何况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这天大的功劳，他不该好好对你嘛！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怎么都说不过去。” 叶欢说的是实话，可穆晚晴听着却觉讽刺。 她若有这个底气，那文湛早就跟陆可珺断绝来往了，也不会爆出这样的丑闻。 本想瞒着闺蜜的，毕竟这种事就是身上的疤，揭开了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可想到要离婚，要租房子，找工作，凭她一己之力想在短时间内全部解决，并非易事。 而叶欢的丈夫是律师，起码在离婚这件事上，还能给她一些帮助或建议。 所以思虑再三，她突然冷不丁地说：“欢欢，我打算离婚，但文湛并不同意，必要时候……我可能会走法律程序，我想让你老公帮我介绍下这方面的律师。” 第39章 净身出户 “离婚？”叶欢吃惊的结巴起来，吱呜了好一会儿才问，“为……为什么啊？你刚刚还说你们挺好的，都没吵架，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 “欢欢，我现在不想说太多，麻烦你帮我问问你老公，等有时间，我想约相关律师谈谈。” 叶欢着急：“晴晴，离婚不是儿戏，尤其是你们有两个孩子，你还是慎重些吧！” 都是当妈的人，深知背后的牵挂与羁绊。 离婚简单，没了男人照样过活，可是丢下孩子，那会是撕心裂肺连绵不断的痛。 “我知道，我是认真的，具体的等有空见面再说吧……”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孩子的哭声，穆晚晴正好借口挂了电话。 终于着手这件事了，她突然觉得心里好受许多，就像一颗憋久了早已脓化的暗疮，用力按压挤爆的那一刻虽然很痛，但也终于舒畅放心了。 下午，她在书房里简单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 内容很简单，净身出户，连孩子都不要，但要求每周一次的探视权。 她舍不得孩子，可眼下的确没有能力带走孩子。 而且文湛也不会允许她带走，就算闹上法庭，她没有经济能力，法官也不会把孩子判给她。 所以，她没有抱这份幻想，只希望能每周见孩子们一面就很满足了。 等她找到工作，等她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她会想办法多跟孩子们联络感情，尽量弥补现在的缺失。 傍晚时分，文湛下班回来。 穆晚晴等在房间，盯着那一式两份的离婚协议，惴惴不安，心里一遍一遍默念着开场白。 可没想到，文湛根本没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给她打了通电话。 “你下来，晚上我们回老宅一趟，有重要的事。”文湛低沉严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得穆晚晴心里更忐忑。 回老宅？ 很重要的事？ 她本能地抗拒，问道：“什么事？非去不可吗？” “嗯。” 其实，也可以让二姑带着表妹来御景湾，只不过那样的话，不足以震慑文家上下。 在老宅处理这件事，影响更大些，也能让那些至今还不服从他、对他怀有二心的族人看看——背后算计他的后果。 “给你三分钟时间，你不下来的话，我就上去绑人。” 男人落下威胁，利索地收线。 穆晚晴盯着嗡嗡作响的手机，为难地咬了咬唇，只好先把离婚协议放进抽屉，赶紧换了衣服下楼。 原以为是易航开车，她习惯性地走向后车座，不料刚拉开车门，驾驶位里的男人沉沉启声：“坐前面来，我不给人当司机。” “……”穆晚晴闹了个没趣，灰头土脸地又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 她心里七上八下，反应都有些呆滞，上车后手足无措，也忘了要扣安全带。 文湛一直回头盯着她，千言万语如鲠在喉，眸光深邃暗沉，氤氲着复杂压抑的情绪。 突然，他探身过去，一手伸出。 “啊——”穆晚晴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闪躲。 男人被她过于夸张的反应也吓到，一脸没好气：“怕什么？我能吃了你？” 第40章 轻柔的抚摸 话落，伸出去的那只手够到副驾车门旁的安全带，缓缓拉出。 “……”穆晚晴这才知道误会对方了，闹了个大红脸，更加局促。 “啪嗒”一声，安全带扣上，穆晚晴也暗暗舒了口气。 她以为男人下一秒就要离开，谁知他却保持着那近在咫尺的距离，就那么定定地盯着她。 “……”穆晚晴一动不敢动，刚刚舒缓一点的神经越发紧绷。 结婚两年，连孩子都生了，可文湛鲜少这么认真正经地看过自己的妻子。 最近这段时间两人关系发生改变，他鬼使神差地总盯着她瞧，瞧着瞧着，竟渐渐将她的模样刻进了心里。 以前，他哪怕出差半个月，这张脸也从不会在他脑海里出现，仿佛压根没有这个人。 可现在，哪怕是在公司呆半天，只要稍有空隙，眼前便会浮现出她的眉眼——温顺的，拧巴的，倔强的，委屈的…… 无论是哪一种，都能撩动他的心弦，让他一阵走神，甚至有点想马上见到她，还想对她做点什么。 一如此时，盯着眼前这张精致姣好的五官，看着她杏仁般漆黑迷人的眼眸闪烁着惊惶无措，好像被猎人锁定的小鹿一般——竟再次轻易撩动了他，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上她细嫩的脸颊。 突如其来的动作，穆晚晴仿佛被烫到，娇软的身子轻轻一颤，柳眉轻蹙：“文湛……你——” 她不懂男人是怎么了，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好似注满了深情与不舍。 但这怎么可能！ 他所有的温柔与深情，都只展露给陆可珺一人。 除非……他这会儿又思念起人家，把自己当做了人家的替身。 一想着陆可珺极可能怀了他的孩子，穆晚晴心里更加抵触，于是没等男人回应，抬手一把拨掉他的大掌，语调很冷：“开车吧！早去早回，一会儿孩子哭了。” 文湛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被她冰冷的排斥和拒绝打落，黑眸轻眨，瞬间又恢复清明。 心头一股无名火，他很想质问，可念及自己先前理亏，他薄唇轻启最终还是压住了，只是转身握住方向盘，沉默着开车。 穆晚晴侧脸看向窗外，压抑着轻轻喘息，放松自己。 虽然早已做好离婚的打算，可刚才那一刻，她心里竟还期待着男人开口解释点什么。 可惜没有…… 胸口堵塞得厉害，呼吸都有些上不来，她眨眨眼逼退眼底的热潮，在心里骂着自己：都到这份上，还抱什么幻想！ 就算他不同意离婚，大概率也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想要个免费的奶妈和保姆罢了。 哦对，也许还为了履行对爷爷的承诺，或者多她一个人头好多分财产。 总之不可能是因为爱。 他心底爱的人，永远都不会是自己。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倒不是文湛故意冷战，而是担心一开口两人又会吵起来，将气氛闹得更僵。 他想，等到了老宅，等找到罪魁祸首对证，等证明了自己的清白——这女人自会明白一切，也就放弃离婚的打算了。 第41章 抓内贼 文家老宅。 傍晚，主屋客厅里坐着文湛的两位姑妈。 还有文湛的大伯母跟三婶，带着各自女儿也过来凑热闹。 几个年轻小辈聚在一起，正在液晶屏上看冬季新款时装秀，讨论着哪套高定不错，准备去巴黎入手。 另几位长辈压低声窃窃私语。 “二嫂，文湛这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点名让我带着静静回来，他人却迟迟未到。”二姑一脸抱怨，颇有微词。 蒋丽娟笑着客套地说：“这侄子想见姑妈，当然是尽孝心了，你急什么，刚下班呢。” “嗳！是不是文湛想通了，要给伟伟恢复原职？”三婶突然想到不久前，这个二姑子的儿子谢伟，被文湛降职通报的事，扬眉猜测道。 二姑一听，脸色充满期待，“要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能窝里斗呢，让人看笑话！” “就是，文湛这回闹绯闻，对公司影响可大了，我们不也没怪他什么，他怎么能对自家人那么苛刻。” 蒋丽娟就怕她们提这茬儿，不想还是没逃脱。 一说这话，另一边的几个小辈都插嘴起来：“二舅妈，文湛表哥跟陆可珺那事，传得有鼻子有眼，到底是不是真的？” “听说顾昕辰不肯要那个孩子，陆可珺铁了心要留下，吵得可厉害了！”上流圈子说大不大，一场麻将打下来，东家长西家短，什么秘密都没了。 “文湛表哥咋想的啊？虽然穆晚晴小门小户的，远配不上文家，可人家好歹生了龙凤胎，儿女双全，文湛表哥若真跟陆可珺有一腿，还把孩子都弄出来了，那可就……太渣了。” 蒋丽娟被七八张嘴围攻，想替儿子辩解都无从开口，只能斥一句：“胡说，那都是谣言！是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网红为了博流量，故意造谣的！警方都辟谣了你们没看见？” “辟不辟谣，不就是文湛一句话的事儿……” 言外之意，文湛以权压人，掩盖真相。 大家议论纷纷，语调阴阳怪气的。 只有二姑的女儿谢静，沉默地坐在一旁，无措紧张地低着头。 文湛特意把她们母女叫来老宅，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怕是事情败露，文湛表哥要找她算账了。 文湛已经是文家年青一代的家主，文远集团由他一手掌控，别说自己在公司旗下的商场任职，就连她父母、兄长也全都在集团不同的分公司任职。 如果因为此事受牵连，他们家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在场个个都是吃瓜不嫌事大的心态，直到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管家来报：“三少跟三少奶奶回来了。” 冷嘲热讽立刻停歇，一群女眷面面相觑，看好戏的心态更加浓厚。 蒋丽娟赶紧起身去迎儿子。 见儿子跟儿媳一起下车，她看着儿子含笑上前：“没带两个宝宝一起？我都好几天没见到宝宝们了，挺想念的。” 文湛走到穆晚晴身边，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向主屋，同时回答母亲的话：“大晚上的，来回奔波太折腾，您择日去家里看他们。” 话落，两人踏上台阶。 穆晚晴一看厅里的阵仗，莫名地紧张不自在。 倒不是她胆小怯懦，而是她完全搞不懂文湛到底要做什么，这种一无所知的不安全感让她彷徨无措。 厅里众人看着他们夫妇进来，平辈的多数喊哥，个个恭敬乖巧。 文湛一向倨傲内敛，没有跟长辈们寒暄的习惯，只挨个叫人算是打招呼。 穆晚晴跟着他，也礼貌地一个个点头叫人。 一圈结束，偌大的客厅突然安静下来。 蒋丽娟站在儿子身侧，见场面莫名得诡异，立刻扬声打破尴尬：“阿湛，你特意让你二姑带着小静回来，到底什么事？”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的眼睛立刻转向文湛的二姑——文华，以及她的女儿谢静。 文华被点名，脸上挤了抹笑，“是啊，阿湛，到底什么事？是不是伟伟又捅出篓子了？” 穆晚晴依然不明所以，默默站在男人身侧。 文湛松开她的手腕，在她肩头轻轻一推，下颌微点，语调温润：“坐着去。” 她不解，但也还是照办，过去沙发坐下。 虽然她不喜欢文家的氛围，但有文湛在场，她多少还是有底气，心里也安定些。 所有人都等着文湛揭开谜底，想知道这大费周章到底要干嘛，可他却不慌不忙，只眼眸瞥了眼谢静，而后取出自己的手机。 他下午回来拷贝了监控，已经剪辑好。 手机上开始播放视频，他见客厅液晶屏正好开着，顺手就投屏到了大屏幕上。 众人的眼睛自然全都锁定液晶屏幕。 “啊……这是厅里的监控吧？” “小静，偏厅门后的人……是你？” “小静你在做什么啊？鬼鬼祟祟的……” 一言不发的谢静被姐妹们认出，原本就紧张僵硬的脸庞，此时涨红一片，更加慌张。 二姑文华看向女儿，拐了她一下低声问：“什么意思？你那天听到什么了？” 谢静耳根子都红透了，声如蚊蚋：“我……没听到什么……” “没听到？那你的网红朋友怎么说——是你告诉她，陆可珺的孩子是我的？”文湛沉缓却极具压迫的声音在众人头顶飘过，一句话怼得谢静恨不得钻地遁逃。 二姑愣了秒反应过来，急忙维护女儿：“阿湛，这肯定弄错了！小静怎么会乱讲话陷害你呢！借她十个胆也不敢的！” 文湛还是那副不紧不慢却不容置喙的语调：“二姑，您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现在的男友是谁，恐怕您还不知。” “男友？”文华一听愣住了，回头问女儿，“小静，你交男朋友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谢静在文湛话音落下的一刻，便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满脸祈求之意。 被母亲一问，她更加慌乱纠结，本能地摇头：“没，没有……我单身的。” 文湛轻嗤了句。 他从不打没准备的仗。 今天下午，他已经让韩峰去调查过这位表妹——她现在正跟一位有妇之夫纠缠着，被人家原配堵在酒店房间，差点拉出来游街示众。 后来那个渣男给了原配足够的好处，才把这丑闻压下来，没闹大。 谢静虽然嘴上否认，可她满身满脸写着心虚羞耻几个字，让人一眼看出是在说谎。 另几个女孩子悄声议论起来，故意问：“小静，你男朋友是谁啊？我们认识吗？” “对啊！你都22了，该交男朋友啊，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除非——” 第42章 我们之间，有信任吗? 这话尾音一拖，众人都明白了——除非对方极其拿不出手，或者是有家室…… 谢静慌到极点，突然站起来，急忙认错：“文湛表哥，对不起……我，我那天听到你跟舅妈说的话，我只是……跟我朋友八卦聊天而已，没想到她会把这件事发在网上，更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舆论风波，坏了你的形象。” 这女孩儿也算聪明，话音未落便转身看向坐着的穆晚晴，楚楚可怜地解释：“三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肯定给你们夫妻带来误会跟困扰，我……我真的——呜呜呜，对不起，我错了……” 穆晚晴跟文家这些同辈的姊妹们都不熟，印象中，这还是对方第一次客气礼貌地叫自己“三嫂”，倒把她喊得一愣。 她抬眸看了眼丈夫。 文湛西装革履，挺拔清俊，冷毅的五官在灯光下矜贵疏离，高高在上。 别说这些同辈忌惮他，就连大伯母跟三婶那些长辈，此时在他强大的气势压迫下，也都收敛眉眼，一言不发。 没人敢为谢静说半句好话。 她暗自心惊。 头一回亲眼看到文湛年纪轻轻却在庞大的家族这么有威信，这么有气场。 他本就尊贵高冷的形象，瞬间变得更加高不可攀，让她在潜意识中又有一种仰慕崇拜的感觉。 很多人都有慕强心理。 她爱上这个男人，始于颜值，终于崇拜。 意识到心里又开始摇摆，穆晚晴连忙低头收回视线，带着几分同情地看向谢静，不作言语。 文湛都没说话，她当然不能随便表态。 场面僵持，众人脸色各异。 后来是二姑心疼女儿，不得不出面：“文湛，小静是一时大意，她绝对不是故意的，她不可能那么糊涂的。” 文湛勾了勾唇，没回应二姑的话，而是看向花容失色的表妹：“小静，你把那天听到的话完整地讲出来。” 啊？ 谢静抬眸看向他，愣了下，眼神闪烁…… 二姑拐了她一下，“快说啊！你那天到底听到什么？” “我……”谢静又落下眼睫，很想撒谎，可一想着自己知三当三的丑事被文湛攥着，吱唔了会儿只好实话实说。 “那天……舅妈问文湛表哥，陆可珺的孩子跟表哥有没有关系，表哥很生气，说当然不是，舅妈说顾少不肯要那个孩子，就以为孩子是表哥的……所以问问……” 客厅鸦雀无声，但众人表情各异。 文湛又启声：“那你是怎么跟你的网红好友说的？” 谢静死死攥着自己的双手，身子抖如筛糠，“我……我——” “她已经被警方带回去，录了口供，我想她绝对不敢对警方撒谎。” 这话提醒她，也不要撒谎，否则后果自负。 谢静打死也不敢让家里知道，她在外面干的破事，于是一咬牙全都认了：“我跟她说，陆可珺的孩子极可能是你的，说你们青梅竹马感情一直很好……” “哎呀你个死丫头！你脑子糊涂了？你在想什么啊！”二姑文华一听女儿这话，气得破口大骂，伸手狠狠揪在她胳膊上。 谢静无地自容，疼得哇哇叫，忍不住抱怨着喊：“还不是你们文湛表哥的坏话！说他狼子野心，连家人都不放过，让我哥降职降薪，又全公司通报……要不是你们老诅咒，我也不会想着陷害他，为你们出口恶气……”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文华一听女儿蠢到这个份上，更加冒火，直接狠狠拍打起女儿，“白养你这么大了！脑子呢？有没有长脑子？” 文华追着女儿打，母女满屋子乱窜乱躲，其余女眷自然要去劝解拉架。 不过，大家也是一边劝一边看好戏，阴阳怪气的话更是没少说。 文湛对这一幕不感兴趣。 目的达到，他也懒得留下，弯腰一把牵住妻子的手就要离开。 蒋丽娟赶紧拦住：“你都回来了，吃了饭再走吧。” “不用了，我们回去吃。” 家里闹成这样，谁还有心思吃饭。 见他们要走，那些打打闹闹的人这才停住。 文华放开女儿赶紧奔过来，拽住侄子求情：“阿湛……都是一家人，网开一面，我会好好教训她的，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就迁怒无辜……” 文湛一听这话，脸色暗沉：“二姑，我什么都没做，你就开始给我扣帽子了？” 这把示弱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文华想圆话，但情急之下也不知怎么解释。 文湛并没有心情对付他们，他回来只要一个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已。 于是，他一把撇开长辈，带着女人离开了。 黑色的宾利豪车驶出文家老宅的私家马路后，突然靠边停了住。 穆晚晴转头看他，不明所以。 文湛也回过头来看着她，幽暗的眼眸似有一种期盼。 “你现在知道事情真相了，我跟陆可珺是清白的，她的孩子跟我没关系。”所以也没必要闹离婚了。 穆晚晴盯着他，心情很复杂。 他特地带自己回来，大费周章，又得罪了亲戚长辈，就为了证明这一点。 但这真能证明他跟陆可珺是清白的？ 片刻的沉默后，她极其淡漠地道：“她是你最爱的女人，这一点众所周知。至于她怀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又有什么关系？何况——谢静有把柄在你手里吧？她只能顺着你的意思说话。” 谢静的男友肯定是她不敢说的秘密，而文湛显然知道对方的身份——靠这点就能精准拿捏谢静了。 闻言，男人英俊深邃的脸庞一时神色难辨，好像不敢相信耳朵所听见的。 “你一点都不信任我？”他紧紧皱眉，整张俊脸都转过来，不可思议地问。 穆晚晴还是那副无动于衷的平静，反问道：“我们之间，有信任吗？” 信任是建立在彼此极其熟知、了解的基础上。 而他们虽然结婚两年多，生了孩子，可两人交流极少，感情更是她单方面的暗恋，而他长期暧昧不清地呵护着第三者——这种情况下，如何要求她对其有信任感？ 穆晚晴这一句，显然是火上浇油。 文湛被气得大脑一片空白，死死盯着她看了会儿，正要发怒，可突然脸色一抽，身体痛苦地缩紧。 第43章 文湛昏倒 见状，穆晚晴也脸色一紧，盯着他看了几秒，察觉到不对劲儿，这才忐忑不安地凑近了些：“你……你怎么了？” 文湛一脸痛苦，浓墨有型的眉宇紧紧蹙成了两座小山。 见女人关心，他没好气地瞥了眼，想说话，可疼痛让他背上一阵冷汗，当即一手捂在左侧腹部，没吭声。 穆晚晴吓坏了。 夫妻两年，她依稀知道这人胃不太好，平日里厨房的膳食都很是讲究——怎么养着养着，还犯病呢？ 虽然抱定了离婚的念头，可并不希望他身体健康出问题，毕竟他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短暂犹豫后，穆晚晴立刻下车，来到驾驶室这边。 拉开车门，她探身进去抹了抹男人的额头，竟冷汗涔涔。 心头一惊，她越发担心紧张：“是不是胃病犯了？你车上有药吗？” 文湛转过头来，因疼痛微眯的眼眸射着冷光，哂笑道：“你这是关心我？不是要离婚吗？我犯没犯病关你什么事。” “……”穆晚晴一片好心被嘲讽，生气地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脑子有毛病吗？” 骂完他身子径直越过男人，一手在中控台的储物格里翻找。 文湛靠在座椅上，感受着趴在他怀里“乱动”的女人，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怒。 嘴上嚷嚷着要离婚，行动上又对他这么关心，还这般不顾矜持地投怀送抱——呵，女人果然都口是心非，把欲拒还迎发挥到了极致。 鼻端飘荡着一股芬芳，是她发间的幽香混合着身上的奶香，氤氲出独特迷人的气息。 胃部的痉挛还在持续，他明明被疼痛折磨得直冒冷汗，可心里却汩汩窜出另一种渴望。 两人这些日子一直分房睡，他空虚禁欲多日，自控力越发薄弱…… 穆晚晴横在他怀里一通翻找，可储物格里并没有胃药，她着急地回头问男人：“你车上都不放——唔！” 话说一半，后脑勺突然被男人的大掌定住，用力一拉。 那张痛苦的俊脸猝不及防地放大，她没说完的话被男人炙热的呼吸吞没。 穆晚晴呆若木鸡，瞪着眼睛完全失去了反应！ 这都什么时候了？ 他居然还有心思强吻？ 难道疼痛是装出来的？故意引她上当？ 女人震惊过后便是极致的愤怒！ 放着以前她还爱慕这人时，这种突如其来的热吻无疑是情趣，可如今已经闹到将要离婚的地步，这种行为就是赤裸裸的羞辱跟侵犯！ 没有沉沦在这个吻中，她回过神来立刻反抗：“文湛！你放开……唔——” 文湛非但没松手，反而将她禁锢在怀里吻得更深。 两人挣扎打闹间，一不小心按到了车喇叭，刺耳的鸣笛声把双方都吓了一跳。 穆晚晴趁他失神的空档，狠心一推，终于扒开他的手臂。 可不料，那一推正好重重杵在他胃部，剧烈的疼痛让男人一声闷哼，整个身体都紧绷僵住了。 穆晚晴站在车门边，发丝凌乱，惊魂未定。 耳边回荡着他刚才痛苦压抑的闷哼声，再看他越来越惨白的脸，女人心里更加慌…… “喂……你，你怎么样？”看文湛情况不对，她又紧张起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 可他耷拉着脸庞，没有反应。 不会吧—— 穆晚晴吓坏，又探身钻进车厢，拍了拍他的脸：“文湛，你怎么样？你别再装了！我……我不会上当的！” 她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可是接连拍着他的脸都没有反应，心跳持续加速，她壮着胆子用双手捧起男人的脸——天！他双眸紧闭，居然昏过去了！ “文湛！文湛！你醒醒！”眼泪瞬间下落，她不停地摇晃呼喊，可都没用。 退身出来左右看了看，这条马路是文家祖宅通往外界的私家道路，这会儿天已大黑，根本没有过往车辆。 她心急如焚，抹了把眼泪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回到副驾拿了手机，打120。 跟急救中心说明情况后，她马上又给易航打了电话。 救护车跟易航几乎同时赶到，她陪着昏迷的文湛上了救护车，易航安排人将宾利开走，自己驱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半路上，文湛就醒了。 眼眸半睁半闭间，他看到身边坐着担心垂泪的女人，冷着脸别过头去。 穆晚晴见他醒来，紧张到窒息的心脏总算松懈了一点。 放着正常夫妻，这会儿肯定得拉着手互说衷肠，她心底也划过这个念头，可实在没有勇气。 再加上文湛那极其淡漠冰冷的反应，她怕自己主动握上去，会被他无情地甩开…… 到了医院，易航忙着跑前跑后。 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很快，医院领导都来了。 穆晚晴被挤到了外围，看着一群白大褂围住了文湛嘘寒问暖，她顿时觉得自己多余。 正转身想走，易航拿着一堆单据过来，恭敬地道：“太太，医生说三少是胃黏膜急性炎症，得住院治疗。” 她一惊，定下脚步，柳眉紧皱。 住院…… 还这么严重。 易航叹道：“三少一早饭都没吃，去了陆家一趟，后来回公司又连着开了两个会，黎秘书给他订的午餐都冷了，他随意吃了几口又喝黑咖啡提神，傍晚下班就往回赶，又带您回祖宅那边，晚饭也没吃……” 穆晚晴一声不吭地听着，要说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那是冷血动物。 可这些麻烦波折，不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吗？怨不得别人。 “自从老爷子去世，三少这些日子一直郁郁寡欢的，公司事务多，网上又闹出那些舆论风波——这段时间，他忙得分身乏术，劳累过度，身体肯定扛不住的。” 易航是文湛的贴身保镖，跟随他多年，对老板的心思还是了解的。 这些话，老板自己肯定拉不下脸面跟太太说，只能由他这个旁人代劳。 太太善良心软，知道了实情肯定会心疼老板的。 事实的确如此。 穆晚晴沉默了会儿，虽心里想着活该，咎由自取，可双脚还是不由自主地又朝着急诊室走去。 第44章 离婚协议我已签字 文湛打发了医院的一帮领导，闭目养神着。 医生说需要住院，他本想拒绝——这胃痛的老毛病，吃吃药就好了，哪用得着住院这么夸张，传出去都是笑话。 可正要回绝，眼眸瞥见熟悉的身影走进急诊，他心念一转，点了点头。 穆晚晴磨磨唧唧地走到病床边，见他脸色依然苍白，皱着眉头躺在那里，手背上已经挂上了吊瓶，撇了撇嘴，迟疑着开口：“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文湛抿着唇，缄默不语，看都没看她，转过头去。 “……”穆晚晴闹了个没趣，不懂他这幼稚可笑的举动到底所谓何事。 易航很快办好了住院手续，穆晚晴只好跟着医护一起，送他到病房。 时间已晚，她牵挂家里的两个孩子，而且她也到现在都没吃晚饭，饥肠辘辘了。 必须得尽快处理好医院这边，她好早点离开。 所以等护士安顿好一切，她再次鼓足勇气上前，问道：“你想吃什么？医生说你胃痛是饿的，这些日子要规律清淡饮食，好好养着——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听她态度极好，语调温柔，文湛这才肯赏脸搭理，转过头看着她说：“我胃痛是被你气的，昏迷是被你按的，别想推卸责任。” “……”穆晚晴眼眸豁然瞪圆，看着他极其无语！ 原来他一直不给自己好脸色，是这个原因！ 真是……太搞笑了！ 她抿了抿唇，几度组织语言，才生气又委屈地辩解：“我……我怎么气你了？你自己行为不检点，惹出这些绯闻，闹得天翻地覆，我也是受害者！到头来你却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简直就——” 实在太生气，大脑都短路了，她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个混蛋！ 文湛不紧不慢地说：“单就今晚的事而言，不是你气的是谁？扯别的做什么。” “你——”穆晚晴哑口无言。 不行！ 她不能呆下去了，否则她怕气到失去理智，会冲上去拿枕头狠狠捂住他。 为了这样一个不负责任胡乱甩锅的渣男，赔上自己的一身，不值！ “行！随便你，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嘴巴长在你身上！”怒极反笑，她很快恢复冷静，点点头语调愤愤，干脆破罐子破摔。 话落，没等男人回应，她转身就走。 文湛急声问：“你去哪儿？” “不要你管！” “穆晚晴我们还没离婚！你丈夫住院了，你身为妻子不应该伺候左右？” 已经拉开门板的女人，闻言回过头来，直截了当地道：“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本来打算今晚给你的，谁知你——算了，我明天带来，你要是个男人就干脆点立刻签字！” 话音还未消弭，她身后传来一道不满的声音：“文湛对你还不够好？你都把他折磨得住院了，还在闹离婚！” 穆晚晴倏地回头，只见蒋丽娟夫妇正匆匆赶来。 视线碰上，蒋丽娟狠狠剜了她一眼，而后不客气地推开门板，从她面前擦身而过。 “阿湛……你怎么回事？他们说你昏迷了，差点把我吓死！”前一秒还在呵斥儿媳的蒋丽娟，下一秒到了儿子面前，秒变担惊受怕的温柔慈母。 文江河还站在病房门后。 目光从儿子那边收回，他看向面前的儿媳，稍稍一思量，下颌微点：“晚晴，你跟我出来下。” 穆晚晴心尖一抖——面对文家的男性长辈，她本能地有些胆怵无措。 做了两年文家的媳妇，她跟这个公公的交集甚少。 只知他心脏不好，还患有糖尿病，早几年做过心脏大手术后，就以调养为主，公司事务管理上他已退居二线，只在重大问题上给给意见。 文江河走出几步远，停住步伐转身。 穆晚晴也停下脚步，心弦缓缓拉紧。 “晚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文湛离婚？”文江河语调平缓，但岁月沉淀的威严让他气场不减。 穆晚晴心里瑟缩成一团，连眼眸都不敢直视对方。 沉默了几秒，她实话实说：“我出身卑微，本就跟文家门不当户不对，是文爷爷心疼我孤苦无依，才让我嫁入文家，这样的高攀，我心里其实并不踏实……” “另外，文湛也有喜欢的人，强迫他跟一个不爱的人过一辈子，这本身就极为煎熬，他在这段婚姻里不幸福，让我心里的不安更加严重。” “我们结婚时就约定好的，只为了让爷爷了却心愿，安心治病。现在爷爷已经离开了，我们也没必要继续捆绑在一起，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文江河听她有条不紊地说明原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主要是，她说的也都是事实。 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谁都融不进对方的圈层和阶级，硬凑在一起的确对彼此都是煎熬折磨。 “我理解你的考虑，但问题是，你们现在有孩子，两个孩子都那么小，你能舍得放下？” “我……”提到孩子，穆晚晴眼眶顿时湿润了，暗暗提了口气逼退眼底的红潮，再开口时嗓音也低哑了几分，“不舍得……可是没办法，我没有能力为他们提供美好的生活。何况，就算我有能力，文湛也不可能把两个孩子给我，没必要做这种无畏的碰撞。” 文江河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中有点意外。 想不到她小门小户的，思考问题倒是挺理智挺长远，没有那种狭隘的妇人之见。 两人间短暂沉默，文江河稍稍一思忖，说：“婚姻不是儿戏，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过去两年，文湛的确对不起你，你伤心失望，想要离婚，这都可以理解。只是你们有孩子，还是两个，离婚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当然，如果你下定决心，我跟他母亲也不会为难你，只是希望你们能心平气和，好聚好散。毕竟有孩子在，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完全划清界限，若是闹得两败俱伤，以后孩子们大了，夹在你们父母间会左右为难。” 穆晚晴心里很感动。 她在文家这么久了，这是除了文爷爷外，第一次感受到文家真诚的温暖。 以前都没发现，文湛的父亲这般通情达理，平易近人。 只要大家都站在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这离婚案就不会闹得太难看，也能最大程度地保护两个孩子。 “嗯，谢谢您，我会好好跟他谈的。”穆晚晴本想叫一声爸，可想到就要离婚，这声“爸”叫出来多少有点讽刺，于是只恭敬地鞠了鞠躬。 文江河抬抬手，示意她不必客气，又交代道：“是不是晚饭都还没吃？你回去吧，医院这边会有人照顾他，不用担心。” “好，我明天……明天过来。”既然是要好聚好散，丈夫住院了，她作为妻子当然应该来照顾探望的。 文江河点点头，目送着她离开后，才转身进病房。 文湛眼巴巴地看着门口，见只有父亲一人进来，他眉宇一横，“她人呢？” 第45章 早点离，让人家趁年轻好再找一个 “回去了。”文江河随意说道。 “回去？那晚上谁照顾我？”文湛理直气壮。 文江河脸色一沉，“她还要带两个孩子，能留下来照顾你？你这耍的哪门子威风？” 文湛：“……” 蒋丽娟见丈夫这副态度，言辞间明显维护着穆晚晴，脸上露出几分狐疑，压低声问：“你跟她说什么了？可别惯着她，一点规矩都不懂，哪有这样做老婆的！” “她不懂规矩，你儿子能好到哪里去？”文江河鲜少干预儿子感情上的事，但现在他们闹到离婚的地步了，他这个父亲就不得不说几句。 蒋丽娟被丈夫一喝，那副神气劲儿没了，絮叨地嘀咕起：“我儿子怎么了……好吃好喝地养着她，也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她不知好歹，天天把离婚挂嘴边，吓唬谁呢！” 文江河看着偏心的妻子，气不打一处来，“有你这样做婆婆的，人家想不离婚都难！你儿子只是身体没出轨，心里天天想着谁，你不知道？” “……”蒋丽娟不吭声了。 病床上躺着的文湛，沉着脸，神色冷峻，也一言不发。 文江河看向儿子，平复了下情绪，交代说：“既然两人实在过不下去，就没必要勉强。老爷子也走了，你不用再委曲求全，抽个时间去跟她手续办了，好让人家趁着年轻再找一个，你别一直拖着，误人终身。” 文湛万万没想到，向来对他的事不管不问的父亲，会突然给他下这种命令。 他瞥了父亲一眼，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们不可能离婚。” “那你要干什么！还嫌这些日子的丑闻闹得不够丢人？”文江河突然拔高声音。 蒋丽娟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轻抚丈夫的胸口，埋怨道：“哎呀你吼什么啦……心脏受不了的不知道吗？儿子生病住院，你可别也倒下，那我真是没活路了！” 文江河生气，索性朝妻子发泄：“不都是你惯的！看看他那德行，做人最起码的原则都没了！” 文湛胃痛，又饿着肚子，根本没什么力气，再加上父亲身体不好，他也不能硬碰硬，最后索性闭上眼睛，充耳不闻。 蒋丽娟左右都看了看，无奈地叹息，满脸欲哭无泪的哀愁。 ———— 文湛住在病房，一夜没怎么睡，第二天情绪更差。 之前的绯闻发酵，虽然后来有娱乐圈的爆炸性新闻掩盖，热度降下去了，但还有不少关注度。 他住院的消息也不知怎么走漏的，导致有媒体冲到医院来。 幸好他住的是豪华病房，安保更为严格，那些无良媒体才没有闯入病房。 穆晚晴原本打算早点过来医院看他，听说有媒体记者在这边蹲守，她怕去了被认出，便迟迟未出门。 但陆可珺就没这么想了。 得知文湛生病住院，她担心又焦虑，马上从陆家过来。 看到媒体记者，她精明地跟身旁的佣人换了外套，又提着保温桶，混在一堆家属人群中顺利地穿过大堂，进了电梯。 病房里，助理韩峰正在跟文湛汇报工作，可他哪有心思听。 左等右等不见某人来，他脾气又到了爆发的边缘。 突然，病房门被推开，他满怀期待地抬眸看去，以为是穆晚晴终于来了——谁知定睛一看，竟是陆可珺！ 他心里顿生失落，同时还有一股意味不明的排斥感！ 排斥？ 当察觉到这种情绪，他再次惊住。 曾几何时，他看到陆可珺，不再是满心欢喜和满脸宠溺，而是这种微妙的排斥抵触情绪？ “湛哥……”陆可珺拎着保温桶进来，看到文湛，心疼地喊了声。 文湛回过神来，看着她身上宽大老旧的大妈外套，脸色很奇怪：“你这穿的谁衣服？” 陆可珺低头看了看自己，走到病床边放下保温桶，立刻脱掉身上的外套。 “这是张妈的衣服，我刚看到楼下有记者，怕被认出来，就跟张妈换了衣服。” “……”文湛无言。 “你……你怎么样了？听说你昨天晕倒昏迷，是被救护车拉来医院的。出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我还是从网上看到的消息。”陆可珺打量着他，不止是脸上露出心疼，语气也是一副恨不得代为受罪的怜惜。 可文湛反应淡淡：“没什么，就是胃痛，老毛病。” “知道是老毛病你更要注意啊，这几天降温，忽冷忽热的，你这段时间又忙，肯定都不爱惜身体。” 放着以前，陆可珺说这些，他是很受用的。 但现在听着居然没什么感觉，反而觉得……有点啰嗦。 韩峰在一旁站着，见老板这下完全没心思处理工作了，只好收拾文件。 文湛见状，吩咐道：“这些不急的公务，没必要拿来医院了，等我过两天出院了回去处理。” “好。” “另外，你给——”他皱着眉正要吩咐什么，可话说一半突然停住。 韩峰拎起公文包，见老板欲言又止，恭敬地请示：“文总还有什么吩咐？” 文湛眉心更紧，“算了，没事了。” 等韩峰走到门口了，他又冷不丁地道：“下次让黎秘书过来。” “……”韩峰不明所以，尴尬地开门出去了。 走廊里，他左思右想不知怎么得罪了老板，心里怀着委屈给黎秘书打了电话。 黎秘书很详细地询问了整件事，笑了笑明白过来：“文总是嫌弃你不能领会他的心思。” 韩峰不耻下问：“什么心思？他喜欢陆小姐，我立刻走人给他们创造二人空间，这还不行吗？” 黎秘书一声哀嚎，怒骂道：“韩助理，幸亏你没找女朋友，不然你这三观找了也只会霍霍人家姑娘！” “……”韩助理再次委屈——他有那么不堪么。 黎秘书吩咐：“你现在马上给御景湾打电话，让他们催太太赶紧出门去医院。真是——大直男！让我说你什么好！要不是文总病了没力气，你肯定被骂成筛子了！” 韩峰听着黎秘书的安排，这才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你是说……文总想见太太，拉不下脸面，想让我传话？” “呵，你的蠢还有药可救！” 韩峰：“……” 病房里，陆可珺等韩峰离开后，自在了许多。 “三哥，我感觉这些日子你对我特别冷漠疏离……我知道，因为网上那些事你有些忌惮，可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就因为那些子虚乌有的造谣，就这样湮没了？” 陆可珺楚楚可怜，一番话还没说完，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第46章 想好了，离! 她这几天开始有早孕反应了，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还动不动就干呕恶心，短短几天瘦了不少，本就巴掌大的脸蛋，现在更是瘦成了锥子脸。 文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有所触动的。 但那些关心怜惜的话，都轮不到他来说了。 “可珺，过去是我不对，我们结了婚就应该保持距离，是我管不住自己，才造成了那么多误会，让我们身边的人都跟着受牵连，受伤害。”文湛决定抓着这次机会，好好地跟她把话说清楚。 以后，就当普通朋友好了。 顶多，算是个干妹妹。 陆可珺眼睫抬起，更加受伤：“什么意思？你真的要跟我划清界限？” “算是吧，这样对你，对我，对昕辰都好。” “顾昕辰……”陆可珺呢喃着丈夫的名字，本就摇曳的泪珠，瞬间伤心地滑落，“别跟我提他，我已经决定跟他离婚了。” 文湛一惊，脸色收紧：“你认真的？你都怀孕了，现在离婚？” “那怎么办？我本来想，生个孩子，这样就能稳固我们这个小家，谁知好不容易怀上了，却让我们的感情破裂得更快。” 她抹了把眼泪，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狠心说：“既然这样，那就离吧，但孩子我还是要生下来，我要让他这辈子都别想跟我彻底撇清关系。” 文湛听懂了，不赞成地道：“你要报复他，不能用孩子当筹码，孩子是无辜的。” “……”陆可珺不说话，只顾垂泪。 文湛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对这两人的婚姻，他也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两人沉默了片刻，陆可珺又打起精神，转身取来保温桶：“算了，不说这些了。我让家里炖了养胃粥带来，你趁热喝点吧。” 文湛早餐也是喝的白粥，清汤寡水的，早就饿了，一直等着穆晚晴给他送吃的来。 谁知迟迟等不到，却等来了陆可珺。 这一对比，高下立现。 陆可珺倒了半碗粥出来，用汤匙轻轻搅拌，见男人无动于衷，她又柔柔地劝：“三哥，我都带来了，你还是喝点吧。” “不用了，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这都十点多了，穆晚晴也没来照顾你，你早上肯定也吃不多的，肯定饿了。” 文湛胃不好，陆可珺一向知道，也懂得他胃病发作时怎么调理。 “这是红米山药粥，最养胃了，你以前胃痛时就爱喝这个。”知道他是为了避嫌才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陆可珺也没生气，耐心地哄着。 放着以前，她就直接坐病床边喂他吃了，可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也不敢再那么随意，只能一直端着碗，等他伸手接。 “三哥……” “可珺，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谢谢你的好意，但真的不需要。”文湛按捺着脾气，再次重申。 被对方拒绝成这样，陆可珺的大小姐尊严也挂不住，红着眼眶妥协道：“我明白。你放心吧，以后你不想见我，我不来找你就是了……” 文湛看向她，神色异常复杂。 “从小到大，你跟昕辰都护着我，如果我有亲哥哥，估计都做不到你们这个份上。我以为，我们三个能一辈子这样好下去，没想到……” 她吸了吸鼻子，含着泪强颜欢笑，“没想到，最终还是形同陌路了……” 文湛心软下来。 毕竟是自己爱了整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儿，就算如今不爱了，她的眼泪依然能滚烫地划过他心田，留下清晰的灼痕。 “可珺，对不起。” “不……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我不好，一定是我不好，才会让你跟昕辰同时疏远我，讨厌我……”陆可珺开始妄自菲薄，说些怪话。 文湛听不得这话，但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坐起身一些，接过她手里的粥，“别哭了，你怀孕着，情绪起伏对胎儿不好。” 见他接过粥，陆可珺脸色欣慰了点：“三哥，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等过阵子，我跟昕辰的事处理好，我就要离开崇城了。” 闻言，男人嘴里一口粥赶紧吞下，看向她问：“什么意思？” 陆可珺笑得凄凄凉凉，“这个地方，曾经有最爱我的人，和我最爱的人——可现在……一切都变了，这里带给我的，除了伤心就是失望，我想暂时离开，等伤口疗愈后再回来。” “可你怀孕着……” “是，所以要等前三个月过去，情况稳定了再走。到那时，我跟顾昕辰的离婚手续肯定也办完了。” 文湛心里说不出什么情绪，再次询问：“你想好了，真要离婚？” 陆可珺低头，不说话，好一会儿，一滴泪落下，打在她手背上，她才哽咽地道：“想好了，离。” 文湛强行冷硬了半晌的心，彻底破防。 将粥碗放在一边，他起身拽了纸巾，递给女人。 陆可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突然情绪崩溃，一把扑进男人怀里，伤心痛哭：“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那么绝情……这么多天了，他都不来哄我，不肯低头……我还怀着他的孩子啊，呜呜呜……三哥，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我那么那么爱他，爱了他那么多年——” 文湛坐在那里，推开也不是，抱她也不是，心里五味杂陈。 良久，他于心不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如果离开能让你开心些，那就离开吧。” 病房外，接了电话火急火燎赶来医院的穆晚晴，看着里面这一幕，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寒意从脚底升腾，蔓延到四肢百骸。 到底是谁会错了意？说这个混蛋在医院饿肚子，就等着她送吃的来，还说医生护工都拿他没办法…… 他哪里缺吃的？不仅不缺吃喝，也不缺女人伺候。 看着里面两人亲密地抱在一起，好像一对阔别多年终于相逢的挚爱情侣，穆晚晴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多余。 拎着保温桶的手臂无力地垂下，她没有勇气推门进去，行尸走肉一般，转身，抬起沉重的步伐。 不料，才走出两步远，迎面匆匆走来顾昕辰。 两人视线对上，都是一惊，不过顾昕辰很快看出她的异样，客气关心地问：“你怎么了？来了怎么不进去？” 穆晚晴很用力地吸了口气，才能使脸上的情绪缓和一点，而后也客气地说：“顾先生最好也别进去了吧。” 第47章 我的孩子与你无关 话落，没等顾昕辰回应，她打起精神快步走掉。 顾昕辰俊脸凝起，似乎从她的话中明白了什么，迟疑了两秒还是转身走向病房。 幸运的是，这会儿陆可珺已经从文湛怀里起身了。 顾昕辰敲敲门，进去，视线在陆可珺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发小问道：“怎么搞的，胃病还住院了？” 文湛心里替陆可珺打抱不平，连带着对好兄弟都有了成见，淡淡地道：“小事，是医生夸大其词，非要我住院观察两天。” 说话间，顾昕辰已经走近。 看到黯然神伤的妻子，他心里不可能毫无波澜，尤其是瞧见她明显消瘦，下巴都尖了，眼眶又红红的显然刚哭过，更是扯得他心头一痛。 视线定定地停留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怎么了，哭什么。” 陆可珺撇开头去，抬手抹了眼泪，别扭地哽咽道：“不关你事。” 她大小姐脾气上来，连正眼看看自己丈夫都不肯，说完话便站起身来，“三哥，你好好养病，我回去了。” 顾昕辰当然知道她是在躲着自己，转身叫住：“可珺你等等！” 但陆可珺根本不理，反而加快步伐。 文湛替他们着急，没好气地低吼：“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她！” 顾昕辰刚来，这都没说上两句话，回头看了眼发小，暗暗一咬牙，立刻又转身奔出去。 电梯前，他拉住了妻子的手。 但陆可珺一把甩开，“别碰我！不然我报警了！” 顾昕辰了解她的脾气，知道这会儿讲什么都无用，放着以往，这种情况就直接把人扛走，回家后关上门再好好讲道理。 可现在她怀着身孕，不能这样粗鲁对待。 于是，他努力调整情绪，让自己态度温和耐心一些：“你别这样，我们回家好好谈谈，行吗？” 陆可珺泪如泉涌，再也忍不住，回头看向他问：“现在遇上了你才说回家谈谈，那过去几天……你在想什么？你连个电话微信都没有，好像我根本不存在！昨天被我爸妈叫过去，也没见你态度好转——顾昕辰，我怀着你的孩子，你都能这样对我！” 顾昕辰解释：“我也想跟你联系，可又怕我们再吵起来。你在你父母家呆着，我们吵架被他们知道，会更麻烦。” “呵，你还在乎我父母对你的看法吗？如果在乎，你又怎么会这样对我？” 男人据理力争，丝毫不让，“我以前对你不好吗？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不是对你言听计从？可你呢？你把我对你无限度的包容当做理所应当，越来越过分，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 陆可珺见他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上纲上线地讲道理，更加崩溃，“我怎么不在乎你的感受了？我那么爱你，无论做什么都先考虑着你，你还说我不在乎你的感受！” “你在乎的话，又怎么会跟文湛一直这样不清不楚？都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你还一点不长教训——你知道刚才穆晚晴来过吗？我没看见你们在病房里做了什么，但她失魂落魄悄然离去，就说明你们肯定逾矩了！” 原本，顾昕辰追出来是想跟她好好谈一谈的。 谁知，给她台阶也不下。 几句争执僵持不下，他又忘了原本来这里的初心，说话越来越直接。 陆可珺愣住了，不知是被他的怒气，还是听说穆晚晴来过。 两人同时沉默着，气氛僵滞，顾昕辰气得双手叉腰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良久，陆可珺缓过来一些，心如死灰般呢喃：“所以，你也不相信我们，认为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顾昕辰看她这样子，心里一软，又懒得计较了，伸手拉她：“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我们回去。” 女人身子一拐，往后退了步，躲开他的手。 抬眸，眼泪簌簌下落，她狠狠抹了把，赌气道：“你要这么认为，那就是吧——我就是给你戴绿帽子了，我也不爱你了——所以顾昕辰，我们离婚吧！” 话落，刚好电梯抵达，她痛彻心扉地转身，毫不犹豫。 顾昕辰眼睫一抖，心里猝然一痛，忙一把拽住女人的手臂，微眯眼眸嗓音沉肃：“陆可珺，你是认真的？” 她头也没回，坚定地道：“当然，我会尽快让律师拟好离婚协议。” 顾昕辰隐忍：“那孩子呢？” 她嗤笑着回头，眼睫的泪挡住了视线，看不清面前男人的脸：“都离婚了，你还管我的孩子？跟你有关系吗？” 见男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僵死，她心里划过痛快的报复之感，而后重重甩开他的手。 电梯已经离开，她不想再停留一秒，索性转身去坐自动扶梯。 顾昕辰愣在原地，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这一刻，他才敢相信，这个从小就迷恋他、崇拜他，永远跟在他屁股后面追赶的傻丫头，要抛弃他了…… 陆可珺的身影消失很久，他才缓缓提了口气，又掉头回病房。 两人沉浸在吵架冲突中，谁都没注意到有个镜头从旁边楼栋对准着他们，将这一幕全都拍下。 ———— 病房里，文湛半靠在床头，对着笔记本处理公务。 见发小回来，他微挑眉宇，有些意外。 但一看好友的脸色，顿时全都明白。 “可珺走了？”文湛喑声问。 顾昕辰很用力地提了口气，黯然走到床边拖开椅子坐下，“她说要离婚，是认真的。” 文湛：“嗯，她刚才跟我说过。” 顾昕辰没吱声。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你们才结婚一年多，按说还是新婚燕尔，就这样离婚收场？何况她还怀着你们的孩子……” 文湛不想干预他们的事，但这一幕就发生在他眼前，而且是顾昕辰主动来提的，他就顺势帮忙分析下。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他心底里还是希望这两人能好好走下去。 顾昕辰抬眸看着他，突然冷不丁地说：“可珺好像才明白，她心里真正爱的人是谁。” “什么意思？”文湛眼眸眯紧，看出发小神色间的醋意，忽而大怒，“你是说我们背叛你？” “……”顾昕辰撇嘴，不置可否。 文湛原本还打算劝和的，可听好兄弟说出这样的胡话，他也气不打一处来。 “难怪可珺要跟你离婚，顾昕辰，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浑蛋！她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却污蔑她对你不忠。我看你们也该离，你不配拥有她的爱！” 第48章 如果重来，她肯定还是选你 “是么……”顾昕辰有气无力地嗤笑了声，喃喃自语，“我跟可珺离婚，你跟穆晚晴也离婚，你俩没准儿就成了。” “顾昕辰！你他妈的找抽！”文湛忍无可忍，没等他话音落定，突然倾身伸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薅过来。 两人距离拉近，同样英俊的两张脸庞针锋相对，都似要灭了对方！ 顾昕辰今儿不知是怎么了，说话不经大脑，被文湛攥着衣领怒目而视，眼看着就要挨拳头了，他还在火上浇油：“怎么，被我猜中心思，恼羞成怒了？” 下一秒，文湛狠狠一拳头挥在他侧脸。 顾昕辰颀长高大的身材反扑过去，把身后的椅子都撞翻了。 文湛坐在床上，也差点被这股力带着摔下地。 “昕辰，我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这不是你信口开河的理由。我当你是兄弟，这次就不计较了，再有下回，你知道后果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因为没有利益冲突，兄弟情比他跟那几位堂哥的还要好。 他很珍惜这个好兄弟，不愿两人为了陆可珺反目成仇，所以只能重重警告。 若还有下次，他们之间只能恩断义绝了。 顾昕辰缓缓起身，一手摸了摸嘴角，见血了。 剧烈的疼痛让他脑子终于清醒了，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浑蛋。 但要现在低头认错，他也拉不下脸面。 于是两人沉默着对峙了几秒，他无趣地转身离开。 文湛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开口：“你之前问我，是不是还爱着可珺——我今天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不爱了。” 顾昕辰的步伐僵住，微微回头，但并没有完全转身过来。 “我一直以为我还爱着她，可当晴晴跟我提出离婚，宁愿什么都不要也要离开我时，我心里涌过不舍，才意识到我的心早就变了。至于这几年对可珺的关照，不过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而已，习惯了把她当做妹妹疼爱照顾，习惯了为她解决一切困难阻碍。昕辰，是我不对，没有摆正位置，忽略了你的感受。” 见他能停下来听自己把话说完，文湛觉得他们夫妻或许还有救，于是又多嘴了几句：“可珺爱的人一直都是你，她只是太贪心，想要得到更多的关注和疼爱，才会一直跟我倾诉。青春年少时，她选择了你——如今让她重新选择，她肯定还是选你。我从来都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 经历过这么多，文湛终于对感情有了一丝顿悟。 这世上，永远是先爱上的那个人吃亏，被爱的人有恃无恐。 陆可珺跟顾昕辰是这样。 他跟穆晚晴同样也是。 但，爱不会一直存在，当投入更多的那个人被伤得体无完肤时，就会失去继续爱下去的能力。 遗憾的是，被爱的那个只有在失去时才会醒悟，追悔莫及。 这大概就是老天的惩罚。 顾昕辰认真地听完了这话，渐渐转过身来。 两人眼神对上，这一刻，猜忌、愤怒、醋意全都消解。 顾昕辰有些惭愧。 因为自己婚姻不顺，感情受挫，就把责任推到旁人身上，从不肯反省自己的问题。 明白文湛跟他说这些的用意，他恍惚地点了点头，算是接纳。 转身要走时，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我来的时候遇到穆晚晴了，她应该是来给你送吃的，但不知误会了什么，又悄然离开了。” 文湛脸色大变，瞬间火爆：“你他妈不早说！多久了？” “就我最开始过来时……” 文湛骂骂咧咧，懒得理他，马上摸来自己的手机给穆晚晴打电话。 顾昕辰看着好友着急失控的一幕，突然明白他说的对可珺“不爱了”是什么意思。 心头忽而晴朗了些，他开门快步离开，同时也取出手机给妻子打电话。 文湛打了三遍，那边都没接通。 既没挂，也没接。 他回想陆可珺扑在自己怀里痛哭的画面，知道那傻女人肯定又误会了！ 而且顾昕辰刚才说的胡话，肯定也是因为同样的误会。 懊恼地咒骂了句，文湛再也坐不住了！ 不行，他必须回去！ 他们关系本就岌岌可危，如果今天的误会不说清楚，可就真离离婚不远了。 急忙起身下床，他动作迅速地换衣服，刚穿好外套，两名护士推着小推车进来。 “文先生，您怎么换衣服了？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需要继续治疗的，您——”小护士见状不解，急忙询问劝阻。 可文湛哪还有心思继续治疗。 “我有急事要出院，放心，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火急火燎的男人，话没说完人已经消失在门外，留下两个小护士皱着眉面面相觑。 ———— 穆晚晴回家的路上，哭到泪水干涸。 这些日子，她的心情每天都上上下下。 总是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下定决心，文湛那边又出现一点转机，给她带来一丝希望。 她就这样不停地摇摆、彷徨、犹豫，来来回回地煎熬折磨。 可刚才那一幕，让她彻底心死，再也不抱期望了。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文湛一次次跟她承诺，会跟陆可珺划清界限，明里暗里表示以后会以家庭为重，甚至最近这段时间跟她亲密次数都频繁了起来。 曾不止一次，她幻想过是不是自己的默默付出和守候终于打动了他，又或者是他被陆可珺伤害得彻彻底底，终于死心，继而移情别恋——总之两人关系确实有了进展，那种暧昧朦胧的状态，已经快触碰到爱情的边缘了。 但现在幻想完全破灭。 那两人拥抱的画面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这算是出轨实锤了吧？ 就是不知顾昕辰后来有没有看到。 他若看到，又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所以，叫她怎么信任呢？ 她也很想相信他，很想再给彼此一些时间，可老天爷都不同意，非要她目睹那恶心人的一幕。 回到家，周婶见她拎着原封不动的养生餐回来，大为不解：“太太……您，没去医院吗？” 穆晚晴一声不吭，拖着步子无力地一步步上楼。 上午十一点，两个小宝都醒着。 秋高气爽，温度适宜，阳光房里铺着爬爬垫，堆满了各种定制玩具，明媚的太阳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洒满金黄。 两个天使般的小婴儿在地上翻滚，胖手手胖脚脚要么拍拍铃铛，要么踢踢小鼓，闹得欢腾，咯咯大笑。 第49章 你俩很快就能修成正果了 月嫂跟佣人陪着孩子们玩耍，见女主人缓缓走来，两人微微一惊，立刻笑着说：“妈妈回来啦，宝宝饿了没？” 快四个月的兄妹俩，早已是小人精，可会察言观色了。 本来玩得开开心心，看到妈妈出现，立刻咿咿呀呀瘪嘴，显然想让妈妈抱抱。 穆晚晴荒芜空洞了一路的心，这会儿被孩子们的笑脸填满。 她席地而坐，抱起女儿入怀，贴了贴小丫头滑软细腻的脸蛋，心里涌动着浓浓的不舍。 这么可爱的宝宝，怀胎十月，又养育了四月，爱意早已铭刻入骨，她很享受当妈妈的滋味，很想永远陪在孩子们身边，可惜…… 眼眶又湿润了，她羽睫衔泪却笑着温柔地说：“宝宝会永远记住妈妈的，对吗？你们永远都是妈妈最最疼爱的宝贝，永远……” 月嫂听着她说话怪怪的，联想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大概也明白一些。 可惜主人家的事，轮不到她一个佣人来多嘴。 房间里笼罩着温馨静谧，直到，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让气氛凝固了几分。 月嫂跟佣人看到文湛，都吃了一惊。 不是说少爷生病住院了么？ 怎么突然回来了？ 没等她们局促地起身问候，男人面无表情地，下颌朝外轻点，她们立刻明白过来，赶紧碎步离开。 文湛走进来，反手轻轻关上门。 他身体并未完全康复，胃部依然隐隐作痛，所以步伐也稍显拖沓。 目光注视着坐垫上的女人，看着她慈爱温柔地同女儿玩乐，垂落的发丝在阳光下荡漾着金黄，颈间白皙的肌肤更是反射着耀眼的光，每一寸都搅动着他的心弦，将他的心一点一点拉紧。 他缓缓走过去，拉长的身影渐渐挡住了光线。 穆晚晴眼眸微转，即便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是谁来了。 嘴角轻扯，她讽刺的笑。 没想到这人竟会赶回来。 赶回来做什么呢？继续编织谎言欺骗她吗？ 能让他这么费心地编谎话，是不是也算自己的荣幸？ 毕竟，文三少爷的时间可是极其宝贵的，他看不上眼的人或事，绝不屑浪费一分一毫。 小文泽看到爸爸了，不谙世事的小家伙开心地咧嘴笑，冒出嘴里刚刚钻出的乳牙尖尖儿，分外可爱。 文湛被儿子挥舞小手的动作唤醒了神智，沉峻的脸色也舒缓了些。 他蹲下身，将儿子抱入怀中。 穆晚晴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依然拿着小鼓逗女儿，嘴上却平平静静地开口：“有了心上人探望果然不一样，病都立马好了。” 她知道，文湛能这么快赶回来，肯定是顾昕辰对他说了什么。 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那就打开亮话了。 文湛听她阴阳怪气地嘲讽，薄唇紧抿，眼里的神色极为复杂。 虽然一路上他都在斟酌着如何解释，可当见到人，他还是难以开口。 一而再再而三，他也知道很难让人信服。 但再难还是得说。 “我也没想到，陆可珺今天会来，她刚怀孕，身体不适应，又跟顾昕辰闹离婚，状态很差，才会跟我哭诉，我只是安慰她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文湛年纪轻轻位居高位，这些年什么样的大场合都见过，都能应付自如。 还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说话毫无底气，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果然，穆晚晴一个字也不信，倒是抬头看着他勾了勾漂亮的唇，杏仁般的眼眸溢满嘲讽：“她要离婚，你也要离婚，这不是正好？你俩就能修成正果了，这是拨乱反正，好事一桩。” 文湛眉心拧得死紧，“我说过，我跟她没什么。” “你自己信吗？” “我当然信！” 他说得斩钉截铁，声音也陡然拔高，把怀里的小家伙吓得一惊，抬起圆嘟嘟的小脸，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木愣愣地盯着爸爸。 文湛看了看儿子，又缓和态度：“我有必要骗你吗？如果我有心骗你，根本不会让你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穆晚晴接话：“是，因为我们悬殊太大，所以你根本不屑骗我，反正就算我知道一切也毫无办法——就像过去两年，所有人都知道你俩的关系，都在背地里同情我、可怜我、笑话我，我又能怎么办呢？” 她话赶话地说个不停，要把心里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可现在不一样了文湛，我可以退出这场明目张胆的骗局，只求你高抬贵手，别再拿我当乐子。” 她仰头说完这些，眼眶还是不可遏制地湿润了。 文湛盯着她，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沉默僵滞后，穆晚晴抱着女儿起身，吸了口气：“算了……我们别当着孩子吵架，他们是无辜的。” 见她起身要走，文湛着急，正要抱着儿子也起来跟上，突然胃部一阵抽痛，让他腿一软，膝盖又跪回地面。 穆晚晴听到声音了，心脏骤然一缩，倒不是担心他，而是怕他体力不支摔了孩子。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既没停留，更没回头关心。 离开阳光房后，她去客房给女儿喂奶，然后叫周婶去抱儿子过来。 周婶领命，很快去抱了孩子过来。 “三少胃疼得厉害，叫他去医院继续治疗，他又不肯，还把我吼了一顿。哎呀真是的，我去给沈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周婶絮絮叨叨地抱怨，放下孩子就匆匆出去了。 穆晚晴听着这话，无动于衷，心里划过一句“活该”。 ———— 午后，孩子们都睡了。 穆晚晴本想跟着睡会儿，可听到外面家庭医生在说话，她被烦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拿出手机刷新闻，不料一眼看到才被压下去的词条又占据热门位置，标题赫然吸睛。 还是文湛跟陆可珺的那桩怀孕丑闻事件。 只不过配的图片却是顾昕辰跟陆可珺在医院走廊拉扯争吵的画面。 帖子内容写得有鼻子有眼，说据目击者透漏，顾少奶奶亲口承认孩子是文家三少的，并跟顾公子正式提出离婚，看来是要勇敢追爱了。 穆晚晴被这消息震得脑门嗡嗡直响。 多可笑！ 文湛还在辛苦掩饰，人家陆大小姐已经坦坦荡荡地承认了。 多好，等他们双双离婚，他俩就能无缝衔接地再婚，孩子也能出生在一个健全美满的家庭了。 脑子彻底清醒，睡意全无。 她突然觉得在这栋房子里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不行！她得赶紧找房子，尽早搬出去。 至于离婚协议，文湛如果一直不肯签字，那她只能去法院起诉离婚了。 想到这些，她索性起来立刻给闺蜜打了电话。 第50章 你作天作地的，不就是想我来吗? 叶欢这会儿正陪着两岁多的女儿午睡，接到电话睡意朦胧地道：“我忘了跟你讲，陈浩洋说离婚咨询这些，他就可以。他一开始进律所，搞过几个月的离婚官司，后来才做经济案。” “也行，那他最近有时间吗？”穆晚晴想，如果是熟人也好，毕竟这种事传出去有损文家声誉，她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叶欢说：“我今晚问问他，尽快给你答复。” “嗯。” “小晴，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你真的想好了？两个孩子呢，嗷嗷待哺，你舍得？”叶欢清醒了，又开始劝说闺蜜，实在不想她一时冲动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毕竟，文湛这样的身份、身家，那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钻不进的。 她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却这么轻易放弃。 反正男人嘛，就是那么回事，穷也渣，富也渣——两相比较倒不如选个富的。 只要自己想得开，管他那些花边新闻呢。 穆晚晴知道闺蜜是好意，也没多说什么，只强调自己想好了，不会后悔。 另一边，主卧里。 文家的家庭医生沈飞正顶着满屋子低气压劝说着文湛。 “三少，您这胃病挺严重的，应该住院系统治疗，否则留下病根以后很麻烦。” 文湛手背上又打着吊瓶了，可刚刚输进身体里的药物还没发挥作用，胃部依然痉挛抽痛着，使得他眉心紧拧，面如死灰。 闻言，他不为所动：“不用了，我相信你的医术。” “……”沈医生很无语。 他也不怀疑自己的医术，只是文湛的状况确实严重，胃溃疡严重了是会造成胃穿孔胃出血的，那就得动手术了。 本来积极配合就能治好的病，何必拖着冒那么大的风险呢。 他不知，文湛此时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按他一贯的脾气，这点臭毛病昨天就不会住院，只是当时想着两人的关系到了冰点，他实在没有缓解之策了，便想利用苦肉计让穆晚晴心软一点，为两人的僵局寻个转机。 谁知弄巧成拙——住个院惹来记者不说，陆可珺也跑来了。 还发生那一幕正好被穆晚晴看见，误会加剧。 现在打死他也不会去医院了，就耗在家里。 沈医生见劝不动，只好先转身出来，让他好好休息。 不过在家里养病也有好处，环境舒服不说，起码吃的方面也更加精细。 可就是，文湛脾气难伺候。 晚饭做好，佣人小心谨慎地端上去，还没进门就被骂了出来。 周婶只好顶着压力尝试第二次，结果也没啥用。 “三少，沈医生下午走的时候特意叮嘱了，您一定要规律饮食，少吃多餐，才能把病养好。您这样不吃饭，肠胃只能越来越受损，到时候还是自己遭罪。”周婶不敢走太近，离大床四五米的距离，苦口婆心地劝。 文湛手上的吊瓶已经打完，人侧躺着，背对外面。 良久，他冷冷回了句：“放着吧，我等会儿吃。” 周婶脸色一喜，忙上前把晚餐放在床头柜上。 走出主卧，她长舒一口气，用衣袖沾了沾额头。 哎……真是难搞。 谁都知道三少这般“作”是故意想引起太太的关心重视，可偏偏太太铁了心不肯妥协，他们一帮子佣人也没办法啊。 餐厅里，穆晚晴见周婶空着手下来，显然把晚饭送进去了，心里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还是那句话——无论他们关系再僵，她都不希望文湛真出什么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何况，她现在急着离婚，也希望文湛早日康复，不然他就有理由一直拖下去了。 可谁知，过了一小时，佣人上去收餐具，才发现晚饭原封不动，一口没吃。 周婶急得团团转，又来好言相劝：“太太，三少就想你去哄哄，这……”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吃个饭还要人哄。”穆晚晴正在给妹妹剪指甲，闻言很平静地回。 “哎呀，他这不是故意闹别扭，想跟你和好嘛，你就去看看他吧，好歹让他把饭吃了。沈医生说，他再这样拖下去，胃穿孔可就麻烦了。” 穆晚晴不吭声，继续给妹妹剪另一只小手。 周婶见她铁了心不管，无奈地一叹息，准备去给老宅打电话，让老夫人出面来劝。 否则人在家里出了事，他们也要担责任。 好在，她刚拿起电话，穆晚晴收了指甲剪起身：“我上去看看吧，不用搬救兵来了。” 她不想面对文湛，可更排斥面对蒋丽娟，所以能不惊动她最好。 端着佣人重新热好的晚餐，她上楼进了主卧。 房间里黑乎乎的，窗帘拉了一层又一层，外面的光线一点都进不来。 穆晚晴站在门口，腾出一手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下浴室那边的射灯，屋里总算亮堂了点。 不料下一秒传来男人的怒斥：“谁让你开灯的！” 穆晚晴懒得理他，径直走进去。 文湛察觉到什么，这才转过头来。 冷峻黑沉的脸庞在看到来者是谁后，神态有了微妙的变化，而后继续侧躺回去，“你来干什么。” 穆晚晴走到床边，将托盘放下，不冷不热地道：“你作天作地的，不就是想我来吗？说实话文湛，我实在不懂你这些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作，也应该在陆可珺面前作，她看到才能心疼。你在家里作，不过是白受罪罢了。” 文湛静默了两三秒才缓缓转过身来，脸色比刚才更加阴冷，“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谁说我想看见你了？” “是吗？既然不想看见，那我走了，你记得好好吃饭，不然胃穿孔了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落下这话，穆晚晴就要转身。 文湛气得牙骨都要咬碎。 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又不懂进退的女人！ 她到底在高傲什么？ 明明一无所有，却还摆出这副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模样，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 “你想离婚，我不会同意的。” 身后传来声音，止住了穆晚晴的步伐。 她转身，皱眉不解：“为什么？你的心上人马上也要恢复自由了，你们连孩子都有了，你不该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吗？” 第51章 夫妻一场，我不恨你 文湛火大低吼：“都说了那孩子跟我没关系！那是顾昕辰的孩子！” 穆晚晴没跟他辩解什么，只是从兜里取出手机，找到那条新鲜出炉的热点八卦，走上前示意给他看。 文湛皱眉，盯着手机屏幕两秒，危险眯起的眼眸泄露出杀气：“这又是谁在胡说八道！” 他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澄清了，消息热度也压下去了，怎么又爬上热搜了？ “这是陆可珺亲口承认的，不是谁胡说八道。”穆晚晴平静地说。 “那肯定是她跟顾昕辰吵架时，赌气说的。”文湛是真的了解陆可珺，虽然没经历这件事，但一语中的。 穆晚晴收回手机，不做辩解：“无所谓，反正我要离婚，请求文先生高抬贵手，放我自由。” 文湛被她决绝的态度气到说不出话来，一手又按在胃部，紧紧用力抵着。 穆晚晴看他身体佝偻下去，鬓间的青筋都隐隐跳动凸显，脸色也跟着皱起，好心劝道：“你还是赶紧吃点东西吧，等会再把药吃了。” 男人没说话，但闭着眼痛苦地靠下去，倚在床头。 穆晚晴原本是要出去的，但看着他这副模样，又不放心离开。 静默中，文湛疼到有些飘忽的声调缓缓响起：“这婚……就非离不可吗？就算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也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他态度一软，穆晚晴心里就开始摇摆。 “陆可珺很快就要离开崇城了，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要跟顾昕辰离婚，也不是为了我……” 不管她信不信，文湛坚持再次解释。 穆晚晴听着这话，刚才还冷硬的心头又软塌了一块。 她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 这毕竟是尊贵显赫的文家三少爷啊，能让他一再挽留的女人，这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吧？ 哪怕人家并不爱她，甚至打心眼里都瞧不起她——可还是一次两次地挽留了。 起码说明，她穆晚晴小丑一般的人生，也是有价值的，并非一无是处。 心里自嘲着，她突然释然了几分，走上前在床边坐下，端起旁边的红米粥，拿起汤匙轻轻搅拌。 “文湛，谢谢你，让我看到了自己微薄的剩余价值。可我们之间实在无缘也无分，就不要强求了。” 她心平气和地说完，汤匙舀起一勺粥，难得温柔主动地凑过去：“夫妻一场，你给了我两年安然无虞的富贵日子，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我不恨你，也不会恩将仇报，所以——我们好聚好散吧。” 话音落定，她手中的勺子也正好递到男人嘴边。 这样的温柔周到，是文湛梦寐以求的。 可此时，他却觉得无福消受。 相对比她看淡一切，释然放下，他更希望眼前的女人能一直跟他闹下去，不依不饶。 穆晚晴见他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自己，眸底氤氲的情绪比先前两人针锋相对时更加剧烈——一时也迷惑不解了。 她无奈地笑了下，勺子又凑了凑：“你到底怎么了？我感激你还不行吗？我们不要吵了，这对双方都是痛苦折磨。你好好养病，早点康复，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文湛终于有反应了。 看，她突来的停战示好，只为了让他痛快点签字。 “不用了，我没胃口，你出去吧。”他失望、无力、心痛又愤怒，最终化为一声疏离的排斥，扬起一手将嘴边的粥推开。 穆晚晴皱眉，“你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 “文湛，你要真这么饿死了，便宜的可是我，你想清楚了。”为了让他好好吃饭，穆晚晴不惜用激将法。 男人讥诮地扯唇笑了笑，“我若死了，你不就如愿以偿了吗。” “……”穆晚晴强忍着不悦缓了口气，突然耐心全无，将手里的粥碗放下，收回时直截了当地朝着他的脸，一把捏住他下巴，拿勺的手利落地将粥强行灌进他嘴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般迅速。 文湛从头到脚惊呆，嘴里含着那口粥都忘了吞下去！ 他满脸震惊地盯着女人，不敢相信自己被这样“虐待”了！ “看什么看？你要真死了，你爸妈非把我活埋了给你殉葬不可！小泽小雅还嗷嗷待哺，我可不忍心看他们成了孤儿！” 穆晚晴一向如此，表面性格温柔良善，甚至看着还软弱好欺。 可一旦被逼急了，勇从胆边生，什么都能做得出。 “还瞪着我干什么？吃啊！信不信我直接端碗倒你嘴里！”她恶狠狠地威胁，似乎担心这人敢吐出来，竟直接用手捂住他的嘴。 “……”文湛彻底惊呆了。 他恣意妄为、倨傲不逊甚至飞扬跋扈的人生，还从没有人敢这样对他！ 哪怕他曾经那么地深爱着陆可珺，对陆可珺的容忍度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也未曾让她对自己这般嚣张。 可眼前这个小女人，没身份没地位没依靠，却敢如此造反！ 真是翻天了！ 但奇怪的是，他竟犯贱地就吃这一套。 被她的手捂住嘴巴，半边脸都是她掌心柔软滑腻的触感。 他成了提线木偶一般，被迫屈服于她的“淫威”，僵持了好一会儿，竟听话地开始咀嚼。 然后吞咽。 穆晚晴一直盯着他，见他终于肯吃了，脸色总算满意了一点，转过身又舀了一勺，正准备捏着他的嘴巴继续灌时，男人微微一甩头挣开了，“我不是犯人。” 显然，这种照顾人的方式太过侮辱人，三少爷无法接受。 “那你就听话点，自己吃，好好吃！”女人横声横气地说完，将粥碗端给他。 文湛突然转性一般，没脾气了，撑着坐起身一些，接过她递来的粥。 看着他乖乖进食，穆晚晴总算松了口气。 “你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以为不吃饭能伤害到别人？年纪轻轻的就闹胃病，你忘了爷爷是怎么离开的？要是不懂得爱惜身体，你未必能活到爷爷那个年岁。” 文爷爷就是胃癌离世的。 他现在这么年轻，胃病发作就如此严重，如果不精心调养，任由发展下去，很可能恶化成癌。 第52章 你晚上过来睡，我需要人照顾 到时候，再有权有势也难买健康长寿。 不得不说，穆晚晴这番话说到了重点，也成功震慑住了文湛。 他都忘了老爷子便是胃癌去世的，搞不好这种病也有家族遗传的潜在风险，他的确不能任性胡来了。 穆晚晴说教完了，再留下就显得有些尴尬。 看他慢悠悠地吃着，她动了动起身准备离开，低声道：“我出去了，你早点休息吧。” 文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一紧，连忙道：“我没吃饱，你再送碗上来。” 女人回头，脸色迟疑：“你……一下吃太多也不好吧？” 他脸色极其别扭，“我一天没吃了……” 穆晚晴脱口而出，“上午陆可珺不是给你送了吃的吗？” “没吃几口。” “……”她无语了。 这样人高马大的，一碗稀粥的确不够塞牙缝，穆晚晴撇了撇嘴转身出去，丢下句：“我让周婶送来。” “我要你送。我们还没离婚，你现在有照顾我的义务。” 听着房间里冷硬的命令，穆晚晴懒得跟他争辩。 她现在也看出来了，这家伙就是心里不爽，故意折磨她，为难她，借以满足他变态的报复心。 如果让周婶送来，肯定又要被他刁难驱赶。 于是，穆晚晴又亲自端了一碗粥上楼。 周婶见状，高兴地自言自语：就说得太太去才行，这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吃两碗就够了，不然撑着也会胃疼。这是家庭医生开的药，你一并吃了吧，早点休息。”看着他很快速地喝完了第二碗粥，穆晚晴怕他还要，先行断了退路，然后把药片抠出来给他。 文湛放下精致的骨瓷碗，顺手接过药片，又接过她递来的水，把药喝了。 不得不说，两人这一幕还颇有老夫老妻的样儿，看不出感情破裂即将离婚。 “行了吧，折腾一天该睡了。”穆晚晴大概也被他闹得没脾气，说话都平缓了好多。 文湛仰头喝完水，吞了药片，英俊的脸庞又露出痛楚：“你晚上过来睡，我夜里需要人照顾。” “你——”穆晚晴吃了一惊，眼眸都瞪大了。 这得寸进尺不要太明显！ “放心，我现在是病人，不会对你怎么样。”他慵懒地掀了掀眼皮，瞥了女人一眼，仿佛她想歪了。 穆晚晴脸一红，更加羞愤，“我夜里要喂奶，会吵着你。” “我胃疼，本就睡不着。” “可我——” 文湛打断她还要继续辩解的话，拿腔捏调地说：“三少奶奶，我们还没离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希望三少奶奶履行夫妻义务到最后一刻。” “……” 穆晚晴彻底没了脾气。 赌气地沉默了会儿，她丢下一句：“我先去看看宝宝们睡了没。”转身离开。 “作”了一天，总算扳回一局，文湛心里舒畅了几分，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嘴角斜斜勾了点弧度。 不过下一秒，胃部又痉挛抽痛起来，瞬间粉碎了他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得意。 ———— 穆晚晴在婴儿房给两个宝宝喂奶，故意磨磨蹭蹭。 喂完奶后，她又不紧不慢地洗漱，甚至今天心血来潮还贴了个面膜。 手机一直嗡嗡在响，她看了眼，淡漠地不予理会。 一直到十点半，看到文湛发来微信——我要喝水，立刻马上！ 她冷笑了声，这才端着水壶姗姗踏入。 文湛盯着她，眼神极其不满，可她懒得理会，将水倒好后放在那儿，转身绕过床尾准备上床睡觉。 男人目光追随着她，“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 “怎么，还要喂到你嘴里？” “起码要送到我手边。” “不好意思，水太烫，我不敢拿。”玻璃杯没有手柄，端着很烫手的。 文湛一听剑眉拧紧，“我胃病发作，你让我喝开水？” “我没让你现在喝啊。” “……”男人被她极其平静理智的发言气到抿唇，眼眸咻咻放着冷光。 穆晚晴已经走到大床另一边，掀开被子上床了。 见他不再吭声，女人也在心里暗暗得意起来。 呵，用魔法打败魔法，她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乖乖女，是他非逼着自己来陪睡的，自找罪受，活该。 最终他有没有喝水，穆晚晴不得而知。 因为今天中午没睡，她太困了，倒床没多久便陷入了梦乡。 文湛还想着终于把她弄回主卧了，再找机会好好聊聊，谁知他还没拉下脸面主动寻找话题，就听到枕边传来均匀平顺的呼吸声。 转头一看，她已经睡得像只小猪…… 文湛那个无语！ 侧目盯着她好一会儿，视线一寸一寸描摹着她标致昳丽的五官，渐渐地，他情不自禁地转身，面朝着她这边。 手指像有自主意识一般，轻轻落在她远山黛眉间，温柔拂过。 睡梦中的女人感觉到瘙痒，皱着眉闪躲了下，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继而转个身侧躺过去。 男人的手落空，只能尴尬地收回。 双眸深深地凝睇着她的背影，性感喉结难耐地上下一滚，他浅浅提了口气，闭上眼眸。 …… 因为文湛生病，两人在无形中达成了一股默契，暂时没再争吵。 可穆晚晴一直都还记着要离婚的事。 周六，叶欢那边终于给了回复，陈浩洋有空能约见一下。 正好，文湛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公司事务耽误不少，他周六一早便去了公司。 穆晚晴给孩子们安顿好之后，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快中午时也出门了。 文湛在公司得到了消息，瞬间心情下沉。 她在这边没什么亲朋好友，但最近出门概率明显提高，显然是认识了什么人。 他想到上次跟她约会吃饭的那个男人，心间不禁醋意翻滚。 离婚的事被她一拖再拖，她那个油头粉面的姘头是不是急了？所以又赶紧召见她？ “文总，要……跟着太太吗？”易航忐忑地询问，不敢擅自拿主意。 文湛气得头昏，一手揉捏着眼角，消沉地道：“不用了，随她。” 跟着又如何，目睹那一幕又如何？不过是让自己更添堵罢了。 现在网上乱七八糟的新闻都还没平息，她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约会姘头了——文湛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把消息爆料给媒体，让她也深陷泥潭！ 到时候大家名声一起臭，谁也没资格嫌弃对方了。 第53章 这婚好离，我帮你! 看她那个姘头还有勇气跟她在一起！ 不过，这么疯狂报复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还没有失控到这种缺德的地步，得不到就毁掉。 幸运的是，穆晚晴入不了文家的眼，结婚两年也没怎么出席过正式场合，外界知道她的人并不多，所以出门还算顺利。 到了约定的餐厅包厢，叶欢一家三口都在。 “宝贝，叫晴晴阿姨。”叶欢笑着轻哄女儿，两岁多的小丫头很有礼貌，甜甜地喊“阿姨好”，很是讨人喜欢。 叶欢点菜，陈浩洋看向穆晚晴，直入主题：“欢欢说你要离婚，你想好了？那可是文家，你嫁的还是文三少爷，都说文家产业以后就是他掌管了，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穆晚晴见他一脸仰慕艳羡，笑了笑淡淡地道：“我想好了，你们不用再劝。欢欢说你也可以做离婚咨询，我想知道诉讼离婚的话，是怎样的程序。” 陈浩洋还在为她惋惜，但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多嘴，就将诉讼离婚的程序跟她大致说了遍。 “其实走程序也简单，麻烦的是你们之间的财产清算，毕竟文家产业这么大，财产分割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陈浩洋皱了皱眉，表示这事有点难办。 他心里其实有些犹豫，站在自己老婆的角度，他当然应该倾尽全力帮穆晚晴争取最大利益。 可为了他的职业生涯考虑，他并不想就此得罪文家和文湛。 不仅不能得罪，他还想借此机会结识文湛，争取以后有机会合作。 所以他才跟老婆说，离婚咨询他也擅长。 真实目的就是想接近文湛。 穆晚晴见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需要财产分割，我什么都不要，孩子的抚养权也不要，只要离婚就行。” “什么？”陈浩洋吃惊了，盯着她大为不解，“你这是何苦？文家再小气也会给你分一点，不然传出去面子都不好看。” “不需要，那些本就不属于我，拿了也不安心。” 陈浩洋看了自己老婆一眼，那神色分明在说——你闺蜜是不是脑子不好？ 穆晚晴也知道自己的坚持在常人看来很愚蠢可笑，但她就是这么想的。 自从爷爷去世，文爷爷对她的关照已经足够多了。 现在文爷爷不在了，文家其它人对她并没有施舍救援的义务。 而她也大学毕业了，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只想过得自由自在，腰杆挺直，问心无愧。 饭吃到一半，陈浩洋手机响起，他看了眼站起身，“客户的来电，我出去接电话。” 包厢只剩两个女人带孩子，适合说些体己话了。 叶欢很为她可惜，“按说这样的金龟婿，打着灯笼都难找，可你却主动丢掉，真不知该怎么说你。” 穆晚晴一笑了之，“就算现在我不提离婚，过几年可能也是人家提，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可能走到头。” 叶欢明白她说的是事实，但还是叹息：“那也等他提，你还能荣华富贵享受几年。” “你以为荣华富贵那么好享受的？我每次面对他父母，亲戚，每次回老宅，都如坐针毡。” “这倒也是……有钱人的嘴脸可难看了。”叶欢连连叹息，又安慰，“算了，这些日子我看着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丑闻，对有钱人的滤镜也破碎了。只要觉得离了开心，我支持你！” “嗯。”穆晚晴不想再说自己的事，转而岔开话题，“你工作还没找好？” 叶欢努努嘴，看向一旁年幼的女儿，脸色耷拉着，“本来有几份进面试的，可前几天跟我婆婆闹了点矛盾，老婆子一生气说不给我们带孩子了。陈浩洋的律所发展不错，现在收入也算可观，他大概是这几年夹心饼干当够了，竟也怂恿我全职在家，专心带孩子，说让我婆婆回老家去。” 穆晚晴吃了一惊，“你答应了？” “考虑中……” “还是不要吧，全职主妇太危险了，你那么有能力，抛弃职场多可惜啊。” “是啊，这些我都有考虑，这几天烦死了。” 一方面，她跟婆婆相处了两年，的确也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如果婆婆退出他们的小家，她还挺期待的。 可另一方面，一旦做了全职主妇，就意味以后的生活圈子只剩下孩子跟老公，时间长了，心态会出问题，老公可能也会嫌弃她。 这种例子，数不胜数。 “你还是慎重吧，实在不行请保姆带孩子都可以，你出去上班。”穆晚晴衷心希望闺蜜不要放弃工作，努力实现社会价值。 她自己这两年一直居家，太清楚这种圈子狭小，没有社交的生活是什么滋味了。 如今她费尽心思地想挣脱牢笼，飞向自由；可闺蜜却恰恰相反，竟要放弃自由，回归牢笼。 吃完饭，正事也聊得差不多了。 陈浩洋答应接下这桩案子，信誓旦旦：“放心吧，你什么都不要，这婚好离，到时候我帮你谈判。” 他已经开始憧憬起攀上文湛，事业再上巅峰的美景。 穆晚晴点点头：“行，等我准备好，跟你联系。” “嗯。” 几人走到餐厅门口，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叶欢皱眉：“你怎么办？让司机来接吧。” “不用，下雨堵车，我坐地铁还快一些。”都要离婚了，穆晚晴不好意思差遣家里的司机。 陈浩洋看着雨势说：“下太大了，你去地铁站也会淋湿。这样吧，反正我们下午也没什么安排，我们送你回去。” 穆晚晴一听，正要拒绝，叶欢拉住她的手，“对对，我们送你回去吧，省得折腾。” 陈浩洋的座驾是一辆外地车牌的宝马x3，因为今天出门带孩子，所以后座固定了安全座椅，剩余空间只够坐一个人。 “小晴，你坐副驾吧，我得坐后面陪笑笑，她要睡觉了，正闹腾。”原本应该是叶欢坐副驾才妥当，可孩子在后面哭闹，只有妈妈能哄住，她便让闺蜜坐副驾去。 穆晚晴当即觉得不好意思，可特殊情况也不好扭捏，只能听从了叶欢的安排。 路上，陈浩洋继续跟她聊了聊豪门离婚案的难点，说让她不要跟文湛硬碰硬，激怒他只会对自己不利。 这一点穆晚晴深表赞同。 为了获得孩子们以后的探视权，她当然不敢完全撕破脸，也希望好聚好散。 第54章 她离婚就为了去当后妈? 到了御景湾别墅区，大雨暂停，只剩毛毛细雨。 穆晚晴担心文湛回家了，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坐别人的车回来，以免误会，于是让陈浩洋在离别墅还有一个拐弯时停车了。 “欢欢，谢谢你们，赶紧回去吧，孩子这样睡着不舒服。”穆晚晴下车，跟他们打招呼。 “行，你照顾好自己，有事再联系。”叶欢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跟她摆了摆。 宝马x3掉头驶离，穆晚晴也顶着朦胧细雨往别墅走。 几十米开外，一辆宾利缓缓驶来。 驾驶室里的文湛，在车子与宝马擦身而过时，转头目光凛冽地看了眼宝马。 前座的车窗贴了浅茶色的玻璃膜，后排车窗则是全黑——文湛一眼看到开车的男人。 他记忆力极好。 当即认出这人就是家中那蠢女人的姘头。 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控制不住地用力，指关节都战战泛白。 骨肉按，她今天出去是偷情约会了，还明目张胆地让姘头送她回来。 呵，心虚作祟，又不敢送到家门口，还提前下车顶着细雨往家走。 文湛气得几乎吐血。 从后视镜里看了宝马的车牌，居然是外地车，他收回目光，顺手打了助理的电话。 “去查一个车牌号。” 穆晚晴快走到家时，雨又渐渐下大。 她没有伞，只能把包包举过头顶，小跑步往家赶。 如果她此时回头，就会发现身后有一辆熟悉的车，正压低速度静静地跟着。 文湛看着女人的狼狈，脸色冷如雕塑。 他暗暗咬牙，有那么一瞬，很想猛踩油门，直直朝她撞上去。 好在，理智最终战胜了冲动。 不过，视线瞥见女人即将经过的路面有一滩积水，文湛眼眸微变，嘴角邪魅勾起，车子突然加速。 “啊！”穆晚晴刚走到积水那边，一辆豪车疾驰而过，溅起的水花犹如瀑布一样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惊叫之后，瞬间怒火中烧，狼狈地咆哮：“开车不长眼吗！没看见有——” 话没吼完，她认出那辆车，顿时石化呆住。 是文湛的车！ 所以，他是故意的！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眼眶都气红了，直到身上的水已经浸润到皮肤，冻得她打了个冷噤，她才蓦地回过神来，抹了把脸继续往家走。 进门时，周婶看到她大吃一惊！ “太太！您这……下雨啊，怎么不打伞？让易航去接你也好啊，淋成这样感冒怎么办！” 周婶一边惊呼，一边赶紧让佣人拿了大毛巾过来。 “快上楼洗个热水澡吧，我让厨房煮点红糖姜水，等会儿喝了驱驱寒。” 穆晚晴接过毛巾，擦拭着自己，刚走进客厅便看到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男人。 “啧，我又没破产，难道三少奶奶连坐车的钱都没有，还冒着雨步行回家？”文湛趾高气扬地瞥了她一眼，开口就是嘲讽。 穆晚晴本就气得心肝肺疼，听他还冷嘲热讽，当即不客气回怼：“既然你有钱，那就麻烦去好好治下眼睛，不然下次开车恐怕就要翻沟里去了！” “……”文湛暗吃一惊。 “噢！光治眼睛还不够，还要治治良心！一个人活着连最起码的良心都没了，那连行尸走肉都不如！”穆晚晴嘴巴很厉害，一通嘲讽如刀剑般锋利。 周婶从厨房出来，听他们说话互相攻击，夹枪带炮，顿时一头雾水。 这怎么刚回家就掐上了？ 噢对！三少就比太太早几分钟回来，八成路上遇到过——所以太太是怪三少没有载她回来？ 文湛本以为她今天做了亏心事，回家起码也该心虚一下，夹着尾巴做人。 谁知，她竟还理直气壮，没有任何愧疚不安。 他气极反笑，看着狼狈的女人更加口不择言：“我没有良心，你没有羞耻心，这不正好？配一对了。” 穆晚晴觉得莫名其妙，“你别血口喷人！” 周婶见他们又要吵起来，连忙上前圆场：“太太，你衣服还湿着，赶紧上楼洗洗吧，别生病了。三少，您就少说两句，太太一个女孩子，要多甜言蜜语才好，别成天冷嘲热讽的。” 文湛心里不爽，但想着在佣人面前也不好继续撕下去，冷哼了声收回架势。 穆晚晴气横横地穿过大厅，上楼洗澡去了。 傍晚时分，文湛手机响起。 韩峰汇报道：“文总，您让我查的车牌号，归属地是南方羊城。车主叫陈浩洋，是一名律师。他原本在羊城工作，不久前他所在的律所在崇城设立了办事处，他本人也调到崇城来任职了。” 文湛默默听完，问：“是单身还是成家了？” 韩峰继续回答：“有家庭，女儿都两岁多了。” “嗯，知道了。” 落下手机，文湛咬着牙恨不得将那蠢女人抓来生吞活剥。 她要离婚，找好了下家，如果对方比他条件更好，那说明她有本事，有眼光——自己哪怕输了，也输得心服口服。 可实际情况是，她看上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人家有老婆有孩子——她宁愿做小三，当后妈，都要跟自己离婚！ 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是被人下了降头，脑子亏空了吗？ 文湛越想越无法理解，越想越气，他尊贵显赫呼风唤雨的人生，竟被一个胸大无脑的蠢女人涂上了羞辱的一笔！ 不行，他非得问个清楚明白！ 起身离开书房，他一间间卧室找过去，最后在离主卧最远的客卧里，找到了令他火冒三丈的源头。 穆晚晴正在重新拟定离婚协议，陈浩洋让她把探视条款写得更清楚明白些，以免被文湛抓到了漏洞，以后不让她见孩子。 房间门被突然推开，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见是文湛立在门口，还一副来者不善的架势，她顿时竖起浑身戒备，心脏都紧缩悬起。 男人迈步进来，浑身好似笼罩着一层冰霜。 穆晚晴站起身双手背后，捏着离婚协议往后退。 不懂自己又怎么招惹这家伙了，她退到阳台推拉门那边，脚后跟撞了下地轨，差点一个趔趄。 “你……你干嘛？”壮着胆子问出声，她想先发制人。 第55章 陆可珺怀孕不能满足你，所以找我了? 文湛将她慌张心虚的反应看在眼底，同时也没错过她背后藏着的秘密。 没有回答她的问话，男人继续前行，直到将她逼到了阳台栏杆处，再无退路。 穆晚晴脑子里嗡嗡作响，喘息剧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庞还在朝自己靠近，她只能尽可能把脖子往后仰。 文湛还在故意逼她。 两人近到呼吸相闻，看着她越来越慌张，吓到连呼吸都小心克制着，男人嘴角幽幽一笑，伸手绕到她背后，轻柔地问：“太太藏了什么好东西，给我瞧瞧？”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抓到了纸张。 穆晚晴心跳惶惶，说话结巴得厉害：“没……没什么，我乱涂乱画的。” “是吗？” 两人在她背后暗暗较劲儿，一个用力往外拽，一个死死捏着不放。 直到——“哧啦”一声，纸张被扯成两半。 文湛低头一看，正好他拿着的是上半部分，那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 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了几下，他咬牙，又冷笑；“这么迫不及待？那人又催你了？” 穆晚晴大泄一口气，懒得理他的污蔑，索性直说：“既然被你看见，那正好，你今天就签字吧，下周一就去把手续办了。” “凭什么？”文湛不紧不慢地反问。 凭什么？ 穆晚晴嗤笑，愤怒地质问：“我们之间没有爱情，又门不当户不对，你又有自己的白月光，现在连孩子都怀了——你觉得我们的婚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文湛气得快要翻白眼，转过头去缓了缓情绪，又看向她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相信爱情？至于门户，我都没嫌弃你，你纠结什么？还有陆可珺……我再三澄清，跟她什么都没有，孩子也与我无关。” “我不信。”她转过头去。 每次提到这个问题，就会陷入死循环，让文湛非常恼火愤懑！ 穆晚晴说的对，他们之间的确毫无信任可言。 她现在死活不相信文湛跟陆可珺是清白的，就像当年文湛死活不信她吃了事后药一样。 文湛也算是遭报应，被反噬了。 两人僵持，依然维持着极其暧昧的姿势，距离近到呼吸时彼此的胸膛都会亲吻上对方。 良久，穆晚晴有些撑不住了，皱眉看向他故作镇定地说：“以你的身份，应该娶个名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助力你们文家地位更上一层楼，而不是娶我这个丑小鸭，连带出门你都觉得丢脸。” 文湛曲解她的意思，“你是怪我结婚两年，没带你出席过公众场合？” “……”穆晚晴抬眸看她，漂亮的大眼睛满是无语，“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文湛不理，继续说：“下周有一个很正式的酒会，必须携女伴儿出席，正好，你陪我一起去。” “……”穆晚晴见他故意装傻，抿了抿唇满心无力。 他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正视这些问题？ 顾左右而言它，逃避，丝毫不能解决当下的矛盾僵局。 文湛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是被安抚了，随即抬手落在她半边侧脸上，大拇指柔柔摩挲：“我再不济，也是你孩子的父亲，这血缘关系割舍不断。可你去做后妈，非亲非故的，那就是自找苦吃了。” 后妈？ 穆晚晴紧紧皱眉，怪异地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没病吧！ 文湛见她否认，也不想多说什么。 他高傲的自尊心使得他也不想多提这件事，否则显得自己多在意，好像吃醋似的。 大拇指继续在她脸侧摩挲了下，他笑得极其渗人，而后落下手掌，将抢过来的半边离婚协议撕的粉碎。 “……”穆晚晴看着，无声，无力。 晚上，穆晚晴准备再去睡客房，谁知文湛竟趁着她进来拿衣服的时候，直接把卧室门锁死了！ 她拧了两下都拧不动，气闷地回头看向男人，“文湛，你开门！” “大晚上的，睡觉当然得关门才是。”男人靠在床头，不紧不慢地回答。 “你这样强迫人，有意思吗？”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文湛一想着她白天溜出去跟姘头约会，心里就一股子熊熊火焰。 今晚无论如何他不会放人了，非得让她切实认清自己的身份。 穆晚晴懒得理他，低下头弯着腰研究那个门锁。 说来也奇怪，她就没见过谁家卧室还用这么古怪的门锁，根本找不到开锁的位置！ 正当她无计可施时，床头靠着的男人又发话：“别白费力气了，遥控在我这里。” 她闻声回头，见男人指间挂着一个小玩意儿。 迟疑了两秒，她气冲冲地走过去准备夺遥控。 可想而知，文湛怎么会给她。 这遥控就是个鱼饵而已，吸引她主动投入罗网。 女人刚伸出手，文湛挂着遥控的手臂瞬间翻转，一把擒住了她的皓腕。 “你做什么！放手，大晚上的我不想跟你吵！”她吃了一惊，立刻挣扎，不过毫无用处。 文湛稍一用力，便一把将她拽过来，直接禁锢在怀里。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穆晚晴立刻紧张起来，“文湛，你放开我！” “文太太，我提醒过，还没离婚，你就得继续旅行夫妻义务。”男人没理会她的抗拒，一个翻转便将她压在了身下。 穆晚晴吓坏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文湛如今把这件事说得理所当然。 以前，他可是连正眼瞧自己一下都不屑，怎么现在反倒像对她上瘾一样，隔三差五就……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文湛，是不是陆可珺怀孕了不能满足你，你只能把精力发泄在我身上了？”除此外，找不到其它解释。 刚把她压在身下的男人，正要低头索吻，忽闻这话，顿时动作僵住，俊脸悬在她头上仿佛石化。 她竟会这样冤枉自己！ 两人眼眸对视，空气中剑拨弩张。 穆晚晴看他不否认，凉薄讥讽地笑：“想不到文三少爷还挺爱干净，外面愿意陪你睡的女人都快排队到月球了吧？你还看得上家里的黄脸婆。” 她故意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就是要深深激怒他，好让他对自己失去兴趣。 两人走到今天这步，她实在无法接受亲密行为了。 当然，也可能是害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又被这鱼水之欢蛊惑而动摇了决心。 可她错算了文湛的心思。 他的确被激怒了，但愤怒的后果不是放弃做这件事，而是越发坚定！甚至想狠狠弄死她！ 第56章 你以前不是挺盼着我碰你吗? 穆晚晴看着他眸底浓黑的光瞬息万变，俯下身时明显带着杀气，脑中警铃大作！ 果然，下一秒脖间狠狠一痛，他没有吻下来，而是粗鲁地直接咬在她脖子上。 “嘶……文湛你有病！啊……好痛！”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双脚乱踢，双手拍打。 可文湛身高腿长的，跟石头一样沉重地压制着她，她那点力气根本就是蚍蜉撼树。 “家里有现成的，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你以前不是挺盼着我碰你吗？怎么——现在移情别恋后，要为姘头守身了？” 他一边暧昧地齿咬着，一边在女人耳边阴森地吐字，满脑子又想到她跟野男人约会的画面，怒火中烧。 “我没有……”穆晚晴推拒着他的肩膀，撇开脸去尽可能闪躲，艰难地骂，“你自己不检点，还以为别人跟你一样……” “没有？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不承认？” “看见……看见什么？”穆晚晴完全不理解，他到底在胡说什么？这脏水泼得太莫名其妙了。 她最近几次出门，就只见过叶欢而已。 而且每次见面都是跟他们夫妻一起，今天更是还有闺蜜女儿全程在场。 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误会。 但除去这事，再没有可疑人选了——所以，他就是为了黑而黑，根本不管是不是存在。 原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是这样来的。 “穆晚晴，你要是不给我戴绿帽，也许我一个心软，真放你自由。可你为了个油腻男，连两个孩子都不要……你越是迫不及待，越是爱得要死要活，我就越不成全你……” 他慢条斯理地给女人定罪，手下动作也没停过。 片刻功夫，冰冷的空气毫无阻碍地熨贴着女人细腻的肌肤，带起阵阵颤栗。 穆晚晴要开骂，不料刚张嘴便被他骤然落下的唇堵住了呼吸。 他带着一股子发狠的戾气，一手掐着她的下颌逼她抬高脸颊，吻得深入凶猛。 穆晚晴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几招弄得思绪凌乱，手上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弱…… 文湛感受到她的变化了，偶尔中断的间隙，看向她迷离恍惚的神色，眸光中摇曳着复杂难辨的情愫。 他的女人，谁也别想沾染。 律师？ 呵，律师又如何，想灭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 暴雨初歇，偌大奢华的卧室又陷入安静。 穆晚晴还在粗喘着，整个人如坠云端，脑子晕乎的不真实。 可身下床单被溢出的母乳浸湿了，很不舒服。 她平复了会儿，忍着面红耳赤坐起身，清理自己。 文湛在一旁四仰八叉地躺着，强壮精瘦的胸膛同样剧烈起伏着。 他浑身布满汗水，性感的肌肉线条更加迷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更是在亲热的过程中如雨点般落在穆晚晴脸上。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既暧昧又僵持。 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文湛撑开眼眸，大掌摸过手机，看了眼屏幕，微微皱眉。 “喂，什么事？” “三少，顾公子喝醉了，我们给顾少奶奶打电话，那边说人不归他管，我们只好深夜叨扰您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恭敬客气，背景音却有些嘈杂喧嚣。 文湛脸色收紧，坐起身：“他一个人？” “是的，若有朋友一块儿，我们也不敢麻烦您了。” 文湛拿下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 “行，我一会儿过去，你们把人看好。” “好的。” 挂了电话，文湛立刻起身穿衣。 穆晚晴原本要起来去浴室清理身子，但是见他起床，她又故意拖延时间，维持着背对男人的坐姿，磨磨唧唧地整理睡衣。 文湛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沉沉，等衬衣纽扣快扣好时，才低声解释了句：“我有事要出去，你早点睡吧，不用等我。” 穆晚晴心里麻木一片，连应一声都没有，沉默彻底。 很快，房间门打开又关上，男人消失在卧室。 穆晚晴这才起床去卫生间清洗，脸上面无表情，可眸底却藏着一抹失落和痛楚。 她刚听到电话里那句“顾少奶奶”了，无疑就是陆可珺。 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她又在怎么作妖。 呵—— 谎话成性，她都懒得拆穿了。 一个男人要多渣，才能前一秒刚跟妻子亲热完，下一秒得知白月光有难，提上裤子就赶紧去英雄救美？ 文湛的“痴情”与负心同时出现，让她觉得越来越恶心了。 ———— 文湛赶到会所时，顾昕辰果然醉得不省人事了。 被叫醒，顾公子看着发小来了，举起酒杯笑着邀请：“你来得正好，陪我喝，今晚……不醉不归！” 文湛一把夺过酒杯，没好气地道：“你也不嫌丢人，不怕被八卦记者认出，明天又登上头条？” 顾昕辰迷离凌乱的笑，无所谓地大手一挥：“随便他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老婆都要没了，老子还在乎这些……” 文湛来的路上稍稍一思量，就知道顾昕辰这深夜买醉是为何事。 果然，是因为夫妻俩闹离婚。 “行了，先跟我回去。我自己也有老婆孩子，得赶紧回家照顾。”文湛再次拉他，满脸不耐烦。 顾昕辰转过身，双手搭在他肩膀上，俊脸通红，形容憔悴，“你……你爱上穆晚晴了，对不对？以前……从没听你挂念过她……文湛，你……你完了，你爱上她了……可惜，她，她也要跟你离婚……我们俩，难兄难弟啊……” 文湛被他那句“你爱上穆晚晴了”蛰的心头一颤，似乎掩盖许久的秘密被人发现，又似乎困扰许久的难题终于被人一语点破。 他沉默着等好友把话说完，高傲地吐了句：“你喝醉了，胡说八道，我这辈子谁都不会再爱了，不值得。” “呵……口是心非！” 文湛不想再理他，叫了会所的工作人员过来，三五个彪形大汉一起用力，终于把烂醉如泥的顾昕辰架起来。 废了好一番力气，顾昕辰被扔进了车后座。 文湛大方地给了小费，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顾昕辰明明醉得不轻，但就是不肯睡觉，反而话特别多，啰里啰嗦，一路不断。 “阿湛……其实，陆可珺……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我们俩都对她这么死心塌地……搞不懂，实在搞不懂……她要离婚，老子就跟她离！等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老子看她……怎么办！” 过了会儿，他又开始哭嚎：“阿湛……她要跟我离婚……凭什么……当初非说喜欢我，非要嫁给我的，是她，现在又要离婚，不要我的……也是她！我顾昕辰是阿猫阿狗吗？想要就要……不要就踢开？我偏不！老子不离婚，就是不离！” 文湛了解发小，知道他醉酒后话痨，而且只有醉酒才能说出真心话。 所以他们上车后，他就默默拨通了陆可珺的电话… 第57章 窗外有人! 此时，正在家中早已睡下的陆可珺，被电话吵醒，看到是文湛的来电，立刻眼眸清明。 但没等她开口，那边就传来熟悉的哀嚎声。 她瞬间明白是顾昕辰喝醉了酒，又在发酒疯。 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全都钻进她的耳朵，让她平静的心湖瞬间荡起涟漪，胸口顿时像压了千斤重担。 两人闹了这么久，虽然离婚是她主动提的，可她心里比顾昕辰更痛。 毕竟，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追求着顾昕辰，她爱得更深更投入。 她也清楚，顾昕辰绝对不如文湛对她好。 可怎么说呢，人就是犯贱，就是喜欢高攀，人家越是不搭理，自己心里就越不服气。 执着了这么多年，她终于如愿嫁给了顾昕辰，原以为心愿达成，以后的日子都是幸福满满，谁知结婚才一年多，就闹到离婚的地步。 她恨顾昕辰，可恨不就是由爱转化的？ 恨得越深，爱得越沉。 那边，顾昕辰还在控诉，大着舌头口齿不清地喊：“陆可珺……你不厚道……凭什么你想离就离，老子就不离……惯的你，一天天动不动耍小脾气，都是文湛惯的你！” 陆可珺原本还有些感动的心，听到这话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 “顾昕辰！你就是王八蛋！你是我老公，还不如一个外人对我好，你还觉得有理吗？！”她气得对着手机大吼，完全忽略了在场另一人的心里感受。 文湛听着那句“一个外人”，仿佛一把小刀精准地扎在心口。 原来，这么多年的呵护与守候，就换来“一个外人”的定位。 嘴角自嘲地扯了抹笑，他觉得自己真犯贱。 ——大半夜的不守着老婆孩子，跑出来管这闲事，还落一句否定。 后座上神志不清的顾昕辰，听到妻子的声音，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可珺？” 茫然地四处看了看，他口齿不清地问：“阿湛……你，你把陆可珺也带来了？” 文湛翻了个白眼，脸色阴沉似水，恶作剧道：“是，你往外面看，她正巴着车窗看你。” 顾昕辰居然信了，真的转头看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才大着舌头说：“你……胡，胡说……窗外没有人，没有人……” 下一秒，他又扯着嗓子喊：“陆可珺！你在哪儿？你回来！回家！你要生孩子，那就生吧……生吧——” 闻言，文湛脸色又有变化。 ——这是妥协了？ 手机另一边，陆可珺也听到这句话了。 心头蓦然一热，好像苦等了许久的事情终于传来喜讯，她理应感到兴奋激动的。 可一想着两人这些日子的冲突，想到丈夫带给自己的伤痛，她的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你让我回家我就回家？那个地方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那就是你的家！你嫁给我了，你是顾少奶奶，那就是你的家！” “不是！我只有一个家，就是陆家！” 两人非常幼稚地吵起来了，文湛听得那叫一个无语。 “可珺，你还在陆家？”他听不下去，出声打断。 陆可珺回应：“嗯，我还跟我爸妈在一起。” 文湛为难：“那昕辰怎么办？他醉得厉害，晚上需要人照顾。” 陆可珺还在赌气，无所谓地道：“那是他的事，反正我不照顾他，我爸妈都睡了，你千万别把他送来。” “……” “要么，你带他回去吧，等明天他酒醒了自己爱去哪儿去哪儿。” 文湛还没回应，忽听后排传来作呕声，他头皮一麻，赶紧靠边停住，“顾昕辰，不许吐我车上！” 可还是没来得及。 等他下车拉开后车门，醉酒的男人已经吐得一塌糊涂，昂贵的手工西装都弄脏了。 文湛正在车门口，一手扶额，满胸的怒焰与无奈。 原本是有念头带他回御景湾的，可这会儿怒火中烧，他才不想惹这麻烦。 于是，文湛把人送到顾家旗下最豪华的酒店，开了总统套房，又给顾昕辰的特助打了电话，让他过来照顾——他打道回府。 穆晚晴睡了一觉，醒来刚给宝宝喂完夜奶，听到寂静的深夜传来汽车声。 想必是文湛回来了。 她顿时紧张起来，本能地转过身背对过去，闭上眼睛。 只有装睡，才能装做一无所知，也避免跟他有什么交流。 文湛回家上楼，刻意放轻了动作，怕吵醒熟睡的老婆孩子。 走到主卧门外，他抬手正要拧开门锁，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又落下手掌。 低头闻了闻自己，眉心皱得更紧。 顾昕辰吐在车上，尽管他开着车窗回来的，可依然被熏得满身酒臭。 这么晚了，进主卧会吵醒她，酒气会熏着她…… 所以，短暂的自我嫌弃后，文湛又转身离开了主卧，去了穆晚晴前些日子睡的那间客房。 而房间里，竖着耳根子的女人，清楚地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停住——她的呼吸也跟着屏住。 然而，几秒种后，意料之中的开门声没有响起，而男人的脚步声却又渐渐远离。 穆晚晴突然睁开眼睛，心里掠过疑惑时，又划过浓浓的凉薄。 看，见完心上人回来，连房间都不愿意回了。 是心里依然被陆大小姐占据着，生理本能地排斥其它女人吗？连自己老婆都不愿看见。 眼眶没出息地湿润了，她缓缓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睡觉！ ———— 为了早点离婚恢复自由，穆晚晴一连几日都往外跑，拉着叶欢陪她看房子。 看来看去，都觉得房租太贵了。 这时，她才明白前些日子文湛说她不谙世事，根本不懂现在社会生存的艰难是何深意。 叶欢本想让她跟自己住同一小区的，可那高档小区一个月八千的房租，把她吓得摇头像拨浪鼓。 “我这些日子网上投简历，因为没有工作经验，月薪撑死了就开到五千，怎么可能住得起你这个小区。” 两人又看完一处公寓后，坐在一家甜品店吃东西，穆晚晴满脸愁容地叹息。 叶欢照顾着女儿，闻言看她一眼，劝道：“既然这样，你干嘛非得憋口气？骨气有啥用，能当饭吃吗？你要么就别离，要离就心安理得地拿点精神损失费。以你老公的身价，手指头缝漏点出来，都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穆晚晴苦涩地笑了笑，“如果这样，他会觉得我闹离婚就是为了钱。” “为了钱没什么不对啊，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 叶欢说完，手机响起，是丈夫陈浩洋打来的。 “又被抢客户？怎么会这样？你最近得罪人了吗？”她接起电话，听那边丈夫说了什么，脸色大为吃惊。 第58章 你穿成这样去面试? “没有？那怎么会被人恶意针对？是不是你们律所来这边开办事处，没有摸清规矩，拜拜山头？” “我觉得你最好找个有身份的业界大佬，托人家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不然再这样下去，我看律所都要关门了……” “嗯，我还在外面呢，陪小晴找房子……好，知道了，挂了。” 穆晚晴听到闺蜜的电话，关心问道：“怎么回事？你老公律所遇到麻烦了？” “是的，说之前谈好的合作，对方毁约，他手里的客户也被人挖走，连他同事们代理的案件，都被中途毁约了。”叶欢皱着眉，一头雾水，“太奇怪了，感觉像是被人恶意打压。” 穆晚晴还没正式入过社会，听闻这些也不懂，只象征性地宽慰了几句。 出来几个小时，她惦记孩子，正好叶欢的女儿也开始闹觉，两人便分开各自回家。 晚上，文湛有应酬，特意在微信上跟她说晚点回。 她看完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没回复。 那人不回来，她还自在些。 抱着笔记本电脑打开邮箱，她想看看投出去的简历有没有回复，突然发现有一个熟悉的未读邮件。 点开一看，果然是远在国外的周大哥！ 以往都是元旦他才发邮件联系，送上新年祝福的——怎么今年提前了一个多月？这才十一月份，他就有消息了！ 怀着欣喜好奇，穆晚晴赶紧查看邮件内容。 一看越发欢喜。 周大哥下个月要回国！ 自从爷爷去世，她离开老家，这些年跟老家的人也全都断了联系——现在得知周亦儒要回国，让她一时间仿佛有找到了根的感觉。 看完邮件她马上敲起键盘回复。 【欢迎周大哥回国，等你回来记得联系我，我请你吃饭，为你接风洗尘！】 消息发出，她才记起忘了输入自己的联系方式，于是又发了封邮件，专门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 心情晴朗了片刻，一想到自己囊中羞涩，她顿时焦虑起来。 得赶紧找到工作才行！不然穷得叮当响，连请人吃顿饭都捉襟见肘，离婚就更是一句空话和笑话。 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等继续翻找邮箱，竟真有面试邀请。 她看了邮件内容，是一家大型房产企业的宣传部工作，主要做宣传和策划——她大学主修汉语言文学，这份工作也算是专业对口。 穆晚晴高兴极了，立刻打了对方的电话，约定好第二天面试的时间。 翌日，穆晚晴早早起床。 想着面试得正式些，她翻遍衣帽间找出一套学生时代参加辩论会时买的职业小西装。 幸亏当时买的码数偏大，否则她现在哺乳期胸围暴涨，那西装上衣的纽扣都要被撑爆。 原本还想化个妆的，奈何这几年没工作，她又不好意思刷文湛的卡买化妆品，所以梳妆台上除了日常护肤品和一支口红，啥也没了。 文湛看着她今天的打扮，眼眸暗暗一沉，瞬间明白过来：“你要去面试工作？” 穆晚晴心情好，也不想跟他计较过往了，点点头说：“嗯，九点钟面试。” 男人来了兴趣，倚在她身后的斗柜上，看着她凑上镜子小心翼翼涂抹口红的背影，似笑非笑。 不得不说，她生过孩子后的身段，远比她当小姑娘时纤细干瘪的身板儿更有吸引力。 上半身往前倾，腰部自动下压，柔美的线条从身体两侧一路向下，到腰肢左右收紧，又沿着臀部位置往两边扩大，光一个背影，便能勾起一腔热血。 更别说她正面几欲撑爆衣襟的胸围…… 文湛吞咽了下，视线望向镜子里她白皙明媚的丽颜，低声问：“什么公司？” 穆晚晴涂好了口红，但又觉得太艳了，有点风尘味儿，于是又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沾掉一些。 “一家房企。” “房企？”文湛追问了句，似有些好奇，“你不会跑到顾昕辰手里打工吧？” 顾家就是崇城老牌地产行业。 这城中几个大型商场，五星级酒店，还有几栋写字楼，都是顾家的手笔。 而文远集团，是做重工业起家的，后来资本力量雄厚，便又涉略环保产业，新能源产业，智能电器行业等等。 文老爷子曾说过，建房子最没有难度了，可创新的领域也不多，文家要做就做最有挑战性和创新性的行业。 所以文家一直没有涉足地产行业。 穆晚晴看了看镜中的男人，又收回视线，“当然不是，我随便找的。” “到底哪家？” 女人不肯说了。 文湛笑了笑，“你难道怕我断了你的面试机会？” 穆晚晴收拾好了，站起身理了理衣服，看向他说：“你若非要这样做，我也没办法，但如果没工作，我出了这里只能流浪街头。我相信你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不会对我赶尽杀绝吧？” 穆晚晴如今也学会反向激将法了。 文湛听得连连点头：“放心，轮不到我出手，就你毕业两年简历一片空白，没有公司会要你，除非老板心术不正，看上了你的人。” 穆晚晴：“……” 她横了男人一眼，懒得搭理，站起身。 可经过文湛身边时，被他出手一把拉住。 “做什么？”她别开眼，脸色放冷。 文湛没说话，脸色依然淡淡含笑，目光却从她脸上一路向下，划过她胸前，停留。 “你穿成这样去面试，如果hr是女的，你更没戏。”同性相斥，遇到个度量小的，肯定直接pass掉。 穆晚晴明白他话里的暗示，没好气地迎向他的脸：“我这是非常正式的职业装，有什么不妥？别人脑子脏，又心胸狭隘，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跟你没关系，我只是告诉你社会的肮脏与残酷。” “……”穆晚晴没话说了。 她这两年多虽然没有出去上班，可互联网如此发达，很多事不用出门也知道。 社会发展迅速，可对女性的恶意与偏见却丝毫未减。 女性在职场上越来越艰难，甚至越来越危险，这是事实。 “我送你去，你穿太少，别冻感冒了。”这几天降温，一天比一天冷，她这单薄的职业装，哪里够御寒——文湛难得大发善心。 “不用了，我外面套个大衣，不会冷的。”不知他突然的示好是不是有什么陷阱，穆晚晴本能地拒绝。 话落，挣开他的手，径直走出卧室。 文湛原地立着，脸上的笑意在女人离开后，慢慢凋零。 第59章 我老婆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穆晚晴满怀期待地去面试，可谁知到了对方公司一看，一同来面试的居然有十多人。 而那个部门只招两名员工。 耳边回荡着文湛的话，想到自己毫无工作经验，她顿时泄了气。 果然，hr上来就问她，毕业两年多没上班，在做什么？ 她想着做人要真诚，便实话实说：“毕业就结婚生孩子了，现在孩子大了，就想出来工作。” hr吃了一惊：“你已经生完孩子了？” “嗯。” “那短时间内打算要二胎吗？” 穆晚晴继续真诚地道：“我生了龙凤胎，儿女双全，应该这辈子都不会再生了。” 话落，她看到几名面试官互相对视了眼，点点头。 心潮澎湃起来，她突然意识到，早早结婚生育倒成了好事，让公司没有后顾之忧了。 面试结束，hr说等通知，她礼貌地鞠躬道谢，离开。 正准备再去中介看看房子，一个陌生号码打来。 “穆小姐你好，我们是中海地产人事部，恭喜您被我司录取，请问您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穆晚晴站在晴朗的秋日下，听着这个好消息，顿时觉得天更蓝，风更清了。 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一时不敢相信，激动了会儿才回答对方。 想着离婚还没搞定，她怕耽误上班，只好把时间往后推迟了几天。 对方也爽快，听她说下周入职，虽感到为难，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挂了电话，穆晚晴攥着手机高兴地原地跺脚。 正想着找个人分享这份喜悦，手机又响，正好是闺蜜。 “喂，欢欢！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下周就可以入职！” 闻言，叶欢也意外，“是吗？这么快，恭喜恭喜！” “嗯嗯，我也好意外，文湛说我这种毫无工作经验的菜鸟，没有公司会要，没想到第一次面试就成功！” 听到文湛的大名，叶欢突然沉默，不说话了。 穆晚晴激动之后，这才察觉到闺蜜不对劲儿，主动问道：“对了，你打电话什么事？” 叶欢沉声说：“我老公的律所这段时间遭人打压，他托了人去打听，刚有消息——你猜……是谁在背后搞的鬼？” 穆晚晴脸上的喜悦僵住，结合闺蜜说话的语气，再联想今天一早出门时文湛的“威胁”，她突然震惊！ “难道……是文湛？” “对！律师协会的主席问我们，是不是得罪了文家，我们哪里高攀得上文家，思来想去，只可能是你老公了。你说他不同意离婚，那是不是他知道你跟我老公咨询离婚的事，所以打压他？” 叶欢想法单纯，只以为是这个原因。 可穆晚晴却知道真实的内幕。 迟疑间，叶欢为难地说；“小晴，我知道你现在日子艰难，也理解你想离婚的决心，可我现在没有工作，全靠陈浩洋养家，如果律所关门，他也被打压的话，那我们家——” “欢欢，你别说了，我都明白。”见闺蜜着急，语带央求，穆晚晴连忙打断，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估计，文湛不是因为我跟陈律师咨询离婚的事而打压他……” 叶欢迷惑不解：“那还因为什么？” “就是……”穆晚晴吞吞吐吐，有些难以启齿，“他不知怎么误会了，以为我闹离婚是在外面有了男人，还以为我出轨的对象就是你老公，所以他才针对陈律师的。” “啊？”叶欢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啊？他一堂堂豪门总裁，你都不要，会要外面的男人？十个陈浩洋加起来也没法跟他比啊！他是怎么误会的？” 这一点，穆晚晴也不理解。 “欢欢，你放心，我会立刻找他说明情况的，帮我跟陈律师道个歉，实在不好意思。” 挂了电话，穆晚晴站在大太阳下，左右为难，好心情也消失殆尽。 出来半天，没有喂奶，她这会儿胸都要炸了，身体上的难受加上愧对好友的内疚，让她心情雪上加霜。 当务之急，只能给文湛打电话，先在电话里跟他解释下，让他别再针对陈浩洋和他的律所了。 她极少主动拨过去，握着手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有勇气拨出号码。 不料，接电话的却不是他本人。 “太太，我是黎秘书，文总还在跟客户开会呢，您有什么事我等会儿转达。” 穆晚晴知道黎秘书。 以前她怀孕做产检时，有的检查项目需要准爸爸一起参与，文湛去医院时身边就跟着这位干练精明的女秘。 黎秘书人很好，看她怀双胎肚子太大，检查时细致地跟随搀扶，很是心疼。 倒是文湛，挂着丈夫的头衔，冷漠得跟陌生人差不多。 对黎秘书心怀感激，穆晚晴说话也格外温和：“黎秘书，我确实有急事找他，请问还需要等多久？” “这个……大概半小时吧。太太您放心，等会议一结束，我马上让文总给您回电话。” “好的，谢谢。” 半小时后，文湛这边的确会议结束了。 双方相谈甚欢，决定中午一起吃饭，继续细化合作条款。 黎秘书看到老板出来，马上小跑步上前，“文总，您的手机，太太刚才来电话，说有急事找您。” 文湛被一帮子人簇拥着走向电梯，见状接过手机，眉宇微挑：“她没说什么事？” “没有，就是很急。” 文湛没再说话，脚下更是不曾停歇。 黎秘书看他把手机放进了兜里，没有回复太太的意思，还要多劝又怕他发脾气，只好拽住韩峰，悄声叮嘱：“一定要让文总尽快回电话，太太还等着。” “好，我找机会提醒。”韩峰点点头，快步追上一行人。 去餐厅的路上，韩峰坐在副驾驶，想着黎秘书的叮嘱，数次回头，却欲言又止。 一直到下车，他快步跟上老板，才低声提醒：“文总，黎秘书说，太太找您有急事，请您一定记得回电话。” 文湛瞥了他一眼，“我老婆我都没急，你急什么？” “……”韩峰立刻噤声。 去到餐厅，文湛忙着应酬，更是把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当然，也可能没有忘，就是故意不肯回过去而已。 结果，在家里吃过午饭依然没等到丈夫回电的穆晚晴，又接到闺蜜的来电。 她万分愧疚，安抚好闺蜜后再次主动给文湛打电话。 第60章 太太怎么来公司查岗了? 可却被挂断了。 听着耳边的盲音，她顿时明白过来。 这人肯定早就开完会了，以黎秘书的认真负责，肯定也把话传达到位了，是他故意不理会，让她干着急。 回过神来，她立刻再次拨打。 等那边又挂断之后，她索性发微信语音——还是被挂断！ 穆晚晴坐不住了，起身回房换下家居服，下楼跟周婶交代过后，直接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去公司。 也巧，她的车抵达时，文湛的座驾也正好到达公司楼下的喷泉广场。 “文湛！”穆晚晴一下车就看到他，本能地一声急喊，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韩峰看到总裁夫人，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担忧地皱了皱眉。 文湛倒是坦然，见女人气冲冲地快步过来，他一手悠闲地插进西裤口袋，好整以暇地等着她。 “今天是吹什么风，怎么太太突然来公司查岗？”当着一帮下属的面，文湛温柔和煦地跟自己老婆开玩笑。 “……”穆晚晴懒得理他，劈头就问，“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忙。” “再忙也有说几句话的时间吧！” “那不一定，有时候忙到喝水上厕所都没空，说废话更没空了。” 跟老婆打电话叫说废话？ “……”穆晚晴气得攥拳，漂亮的美目瞪着他。 见场面尴尬，韩峰悄悄挥了挥手，示意身旁几位高管跟他一起先离开。 顿时，原地就剩他俩。 没了外人，文湛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看向她问：“火急火燎的，到底什么事？” 穆晚晴见周围还有员工进出，门口的安保小哥也时不时投来目光，再联想前阵子的网络绯闻，低声道：“换个地方说。” 文湛倒也爽快，“那去我办公室。” “……”她有些抗拒。 两人结婚以来，她只踏进过公司一回——那是他们结婚不久，文湛将一份资料落在家里，打电话回去让人送来，周婶非要她当跑腿。 那次过来，因为前台不认识她，还好一番为难，最后是给总裁办打了电话，韩峰下来取的，她都没能上楼。 这回，文湛倒是主动邀请了。 想到那次的不愉快经历，她别扭地道：“文总的地盘，我没有资格踏入，不必了。” 文湛勾唇一笑，柔和的神情甚至称得上宠溺，继而朝她走进两步，抬手揽住她的肩，“你是总裁夫人，当然有资格。” 穆晚晴身体抗拒，不配合，男人凑近了在她耳边道：“大庭广众之下的，你不想丢人现眼吧？正好今天我们秀秀恩爱，让前些日子的谣言不攻自破。” “……”闻言，穆晚晴心里更别扭。 果然，他最近对自己的好都是有原因的，为了挽回形象，为了打破谣言，说到底都是为了面子和利益。 幸好她没有当真，没有再次轻易沦陷。 叶欢那边等着消息，她没有时间扭捏僵滞，于是被男人暗暗用力揽在腰间，两人亲密无间地踏进了文远集团总部。 可想而知，场面有多轰动。 富丽堂皇的挑高大厅，来来往往的职场精英，看到文湛全都恭敬地鞠躬问候。 文湛犹如帝王巡游，淡淡一个眼神或颔首便算是回应，脚步都未曾停歇，怀里揽着国色天香般的美妙佳人，路过之处立刻引起激烈争论。 “这女的是谁？好漂亮啊！有一种清水出芙蓉的美，跟那些网红脸、医美脸完全不同！” “肯定是文总的新欢！经过上次的风波，文总跟陆大小姐八成掰了。” “什么新欢！这是总裁夫人！我记得以前她来过公司的，韩特助对她很恭敬，称她太太。” “是吗？哇……低调了这么久，终于露面了，什么信号？” “切，这还用说，当然是平息舆论了。” …… 穆晚晴一路都没说话，只在心里庆幸出门时换了衣服，没有穿着家居服就跑过来。 可转念一想，穿什么又有何关系？ 他们都要离婚了，难道还想着给他挣面子撑排场？ 没必要。 两人走进总裁专用电梯，穆晚晴立刻一抖肩膀，甩掉他的手，还冷着脸拉开距离。 文湛回头看了眼，感到好笑：“你来求我办事，就是这幅态度？” “谁说我来求你办事？”她本能地反驳。 “电话不断，没打通还破天荒地跑到公司来堵我，这不是有求于我？” “……”她不吭声了。 其实公正来说，她只是来澄清一个误会，让他停止错误行径。 但以他臭名昭著的秉性，即便是他做错的事，也未必会承认——这件事到最后，八成真得她放下身段央求才行。 所以，这混蛋说有求于他，也没错。 到了顶楼总裁办，黎秘书早已等着。 韩峰上来的早，已经将整件事告知，所以她看到穆晚晴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恭敬客气地点头颔首：“文总好，太太好，请问太太想喝点什么？” 穆晚晴从黎秘书的眼中读到了歉意，知道罪不在她，回以友好善意的一笑：“黎秘书好，一杯热水就行了。” “好的，太太稍等。” 文湛走在前面，等女人跟着他的步伐入了办公室，他讥诮了句：“差遣我的人倒是自在，这会儿当自己是总裁夫人了？” “……”穆晚晴瞥他一眼，根本不屑理会。 男人走到办公桌后，手机拿出来往桌面一搁，拉开老板椅坐下，“说吧，大费周章地找我到底什么事？” 穆晚晴憋着一口气，走上前毫不犹豫地问：“你最近是不是故意打压一位叫陈浩洋的律师？” 文湛神色一怔，深邃的眼眸看向她，薄唇缓缓勾起笑意。 “你终于说出这个名字了？你不是说……没有姘头么？死活不肯承认要离婚的真实目的。” “文湛你有病啊！什么姘头！那是我闺蜜的老公！”终于得到证实，穆晚晴既无语又愤怒，声调都高起八度。 黎秘书端着水敲门进来，听到她陡然拔高的怒吼，吓了一跳。 印象中，太太是温柔和煦的，虽然出生卑微，但教养很好，待人接物也很礼貌。 这样温柔谦和的女人，都被老板逼到大发雷霆了。 黎秘书暗暗腹诽，走过去将水杯放在桌上，就在穆晚晴右手边。 “太太，水有点热，小心烫。”她悄声提醒了句，受不了那令人窒息的低气压，退步出去了。 第61章 你对哪个男人有兴趣? 文湛等办公室门关上，才重新抬眸看向站在他对面的女人，一声冷笑：“闺蜜的老公……那就更有意思了，难怪说防火防盗防闺蜜。” 显然，他误会得更深了——以为穆晚晴抢了闺蜜的老公。 毕竟这种事儿也不算新鲜了。 “文湛，你什么意思？”穆晚晴脸色凌厉起来，气的呼吸明显加快。 “你说什么意思？那家伙若真是你闺蜜的老公，说明你闺蜜也太蠢了！敢放着自己老公单独跟——” 文湛话没说完，穆晚晴气得失去理智，随手端起桌上的水杯，“哗”的一声，狠狠泼到男人脸上！ “嘶！” 她手里的水杯还没落回桌面，对面的男人已经像触电般弹跳起来，飞快抹去脸上的水。 穆晚晴神经一凛，这才记起刚才黎秘书说——水有点烫，让她小心！ “你谋杀亲夫啊！”文湛跳起来后，一脸怒容，气急败坏。 想到水的温度，穆晚晴也吓得半死，条件反射地丢下杯子赶紧绕过办公桌，“你……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气昏头了……忘了这水有点烫……” 她是真怕！ 万一烫坏了眼睛，烫伤了皮肤，那就危险了！ 文湛低着头，脸上头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水确实有些烫，但还没到烫伤皮肤的地步——不过见始作俑者吓得不轻，担心又后悔的样子，他就趁机演了起来。 “你说有事没？我眼睛痛死了！”文湛紧紧眯着眼，火大地低吼。 穆晚晴急得要哭，手足无措地看着他，想探向他的脸，又不敢贸然出手，声音都颤抖了，“你让我看看，有没有烫伤……要么去医院吧，眼睛可不是小事，万一受伤失明……” 真是越想越怕。 她怎么能失去理智朝他泼烫水呢！ 他若真的失明或破相了，自己不得赔一辈子，当牛做马来赎罪？ “穆晚晴，我要是瞎了，你下下辈子都别想离婚！”果然，文湛盛怒地威胁。 “我……我知道，你快去医院看看吧，别耽误时间了。”她真哭起来，一边抽了纸巾赶紧帮他擦拭水滴，一边颤着嗓子求他去医院。 文湛也不逞强，没好气地继续低吼：“我眼睛睁不开，怎么去医院！” “噢噢，好，我扶着你！”穆晚晴立刻挽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搀扶。 文湛手里握着一沓棉柔巾，正好盖住双眼，皮肤上的热度熨帖着，除去最开始的一点微烫感，后来倒也没什么感觉了。 其实，黎秘书做事稳妥，那杯水的温度也就是40°上下。 所以文湛此时的感受更像是给眼睛做个热敷spa。 两人以这种怪异的方式走出总裁办，立刻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黎秘书赶紧上前来，大惊失色，“太太，文总怎么了？” 穆晚晴心虚愧疚，只说：“他被水烫到了。” “烫到了？”黎秘书看着老板头发跟胸前衣服都是湿的，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安慰，“放心吧，那水不是很烫，没事的……” “……”文湛一听，心里瞬间想把这秘书全年的奖金都扣完。 “黎秘书要不要亲自试试烫不烫？” 见老板语调阴沉，黎秘书反应过来，连忙说：“我这就通知司机，麻烦太太送文总下去。” “好，我送他下去。”穆晚晴扶着男人走向电梯，忽然又回头交代，“黎秘书，有地下停车场吗？” 黎秘书秒懂，“ok！我让司机在地库等。” 这样轰动小一些，省得又招来麻烦。 去医院的路上，穆晚晴心情复杂。 她还惦记着叶欢那边等回复，而文湛现在被烫伤，肯定心情也不好，她不敢再提这话。 几度欲开口，又难以启齿。 而文湛，拿下“热敷”的手后，静静地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 他脸上的水已经擦干了，细细看去，除了皮肤有一点点红，也没起水泡，就说明烫得不严重。 “盯着我看什么？还想烫我一次？”文湛清冷不悦的语调突然响起。 穆晚晴一惊，睁大眼眸盯着他的双眼，“你……眼睛看得见？” “我只是眼睛痛，又没全瞎！” “……”她抿唇，不语。 既然脸没烫伤，眼睛也没瞎，大概率没啥事。 穆晚晴放下心来，又渐渐鼓起勇气，心平气和地解释：“那位陈律师的确是我闺蜜的老公。我闺蜜一家不久前搬来崇城，因为她老公的律所在这边开了办事处——他们搬来后，我们吃过两次饭，每次我闺蜜都在场，有时候他们的女儿也带着一起。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误会的，竟会以为我跟陈律师有什么，这怎么可能呢，他们夫妻感情挺好的。” 穆晚晴很认真地说完这些，顿了下又加重语气补充：“何况我怎么可能抢闺蜜的老公呢？做这种事要遭天谴的！” 她脑子又不糊涂。 要论男人的条件和实力，放眼整座城，也找不出比文湛更优越的吧？ 她丢下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钻石男去抢一个事业仅处在上升期的有妇之夫，疯了吧！ 文湛听她说完，眼眸下意识睁开，定定地看着她。 见他还有些怀疑，穆晚晴再次强调：“是真的！我不骗你，我对别的男人毫无兴趣。” “那你对谁有兴趣？”文湛脱口而出。 “我……”穆晚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我对谁都不感兴趣……” 其实她原本对眼前的男人是很感兴趣的。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的兴趣已经被消磨腐蚀完了。 文湛听她无欲无求的回答，脸色又冷了几分，“你有病。” “你才有病！”她毫不犹豫地反驳。 男人掀了掀唇，慢条斯理地说：“你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的年纪，对男人不感兴趣，这不是有病是什么？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到医院查查激素什么的。” “……”穆晚晴无语了，别过身坐好，懒得看他，“多谢，我有没有病跟你无关。” 话落，她又突然回头看向男人，盯着他拆穿：“你根本没事吧？刚才是故意装的。” 文湛又重新闭上眼睛，面无表情，“你要是不信，可以接杯热水往自己脸上泼了试试。” “……”她又没病。 反正医院也快到了，她想着来就来了，检查一下听听医生怎么说也好。 省得日后他眼睛有什么不舒服，又拿这事来说，污蔑栽赃自己。 第62章 文湛吃醋 到了医院，挂了眼科门诊，一通检查下来，医生敲击着键盘下医嘱：“没大碍，就是角膜有点红，我给你开点抗菌眼膏，按时涂抹。” 文湛本想跟医生“串供”，把情况说严重点的，可穆晚晴一直在旁边守着，估计也是不信任他，搞得他根本没机会作假。 听医生说的这么轻巧，他皱眉问：“确定没大碍？可我眼睛疼得都睁不开。” 穆晚晴无语极了，嘀咕了句：“矫情。” 中年女医生很有眼力劲儿，瞥了他俩一眼明白过来，又笑了笑宽慰：“放心吧，问题不大，不过这几天要多注意眼部卫生，也不能疲劳用眼，可以的话最好闭眼静养，家人多照顾下。” 最后一句话，她是看向穆晚晴说的。 告别医生，穆晚晴撇开他的手径直走在前面。 文湛立刻停下脚步，“你忘了医生说的，我要闭眼静养，家人多照顾。” 穆晚晴回头看着他，毫不留情地拆穿：“文先生，你不觉得这样很幼稚吗？” “泼水烫到我的人，是你，我没追究责任就算好了，怎么还要被你训斥？”文湛理直气壮。 穆晚晴站在那儿，脸色既不服气又充满无奈。 兜里的手机响了下，她微微调整情绪，取出手机看信息。 不意外，叶欢发来的微信。 想着这人还没有收手，穆晚晴又按捺着脾气走回他面前，微抬着下巴谈判：“想要我把你当瞎子伺候也行，你得赶紧吩咐你的人收手，不要再打压我闺蜜老公了。他们律所办事处新成立，业务本就不多，你这样弄下去会害人家倒闭的。” 文湛很吃味，虽然心里已经相信她跟那个男人是清白的，但想到她为了个无关紧要的男人来求自己高抬贵手，浑身就还是不痛快。 穆晚晴见他不松口，急了，不耐烦地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手？我俩的事，你没必要迁怒无辜。” “无辜？”文湛终于开口了，淡淡瞥了她一眼，大胆地揣测道，“你们女人聚会，男人在场做什么？我分析下，是不是你要离婚，孤立无援的，刚好朋友夫妇搬来崇城，人家丈夫还正好是律师——所以你就抓住救命稻草了。我不信那个陈律师没帮你出谋划策。” 穆晚晴：“……” 见她眼神闪躲，显然被说中，文湛笑得更讥诮：“这城中，估计没有哪家律所，哪个律师敢代理我文湛的离婚案，除非他不想在圈里混了。” 穆晚晴吐槽：“你以权压人，还好意思说。” “我没有压谁，是他们自己识时务。” “……”穆晚晴无言以对，跟他说话简直能气死人。 文湛轻蔑地笑了下：“他一个外来和尚，脚跟都没站稳就敢嚣张，我不过是点他一下。” 女人又怒：“你这还不是以权压人？他的律所都快被你整倒闭了！” “那说明他太弱了。你找这种三脚猫的律师咨询，怎么跟我斗？” 穆晚晴瞪着他，恨恨地盯了三秒，转身就走。 文湛扬声：“要放过他也不是不行，就看你这些日子怎么表现了。” 穆晚晴停下脚步，暗暗咬牙。 真是气死！ 又被她捏住命门！ 她可以不管自己，却不能连累叶欢一家，所以咬着后槽骨忍了又忍，她再次转身走到男人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此时倒有些遗憾了，黎秘书的那杯水怎么不来个八九十度？这样就能让他永久失明，少祸害别人了。 闹了这一出，文湛也不打算回公司了。 路上，他给助理打电话交代了声，刚挂电话，穆晚晴一把抓住他的手将手机重新举起。 “做什么？”男人看她。 她咬唇，别扭地道：“你赶紧打电话，让你的人放过陈律师。” 文湛看着她，几秒后吃味地说：“你对我怎么没这么上心？” 她脱口而出：“我对你上心时，你嫌恶心，还觉得我另有所图。” 这话一怼，文湛不吭声了。 的确，他们第一次意外滚床单后，穆晚晴对他的感情就有了变化，后来确实想过跟他好好过下去，也的确以一个妻子的角色认真经营过这段关系。 可文湛每次都觉得她别有居心，觉得她是想赖着豪门少奶奶的位置，没少说风凉话。 “打啊！我闺蜜等着回信儿。”见他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穆晚晴又催促了声。 文湛回过神来，这才给自己的私人律师打去电话。 穆晚晴听着他在电话里的吩咐，才知道陈浩洋这些日子顶着多大的压力，差点就要被律师协会除名了。 真是罪过。 “交代过了，不会再针对他。”打完电话，文湛落下手机，淡声回复。 可下一秒，他又不爽地问：“你上次坐他车回来，为什么坐副驾驶？” 穆晚晴秒懂——原来是这样误会的？ 她连忙解释：“那次欢欢也在车上，不过她要在后排照顾孩子，所以让我坐副驾驶。” “……”文湛盯着她，不语。 “真的！不信我找个时间把他们夫妻都约出来，让他们当面跟你澄清！” “不必。” “不行！一定要当面澄清，这偷人的罪名我可不担！”穆晚晴也较真起来，这事非得说个清清楚楚。 当着文湛的面，她没有给闺蜜打电话，只是在微信上说处理好了。 等回到家，把“盲人先生”送回屋后，她才躲去后花园给叶欢打电话道歉。 “欢欢，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误会这么深，刻意打压陈律师。”穆晚晴愧疚极了，闺蜜两口子这无妄之灾全都是自己引起的。 叶欢早已收到短信，跟丈夫也通过电话了。 知道闺蜜肯定内疚死了，她连忙安慰：“没事，弄清楚了就好，不然律所关门了都还不知道什么原因。” “不会的，我跟文湛解释了，他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的，说不会再为难陈律师了。” “嗯，那就好……” 听那边语气还是怏怏的，穆晚晴察觉到什么，又问：“是不是这样一闹，让律所损失很大？” “嗯……陈浩洋说主要是这边刚成立，都没站稳脚跟就差点被人扼杀在摇篮里，总部那边对他的能力产生了质疑，他现在挺头疼的，最近压力比较大……” 叶欢说的也是事实。 职场打工人都不容易，老板才不管你什么误会不误会，只看业绩和收益。 穆晚晴再次愧疚，“那……实在是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就不找你们了，连累你们这么惨。” “算啦，你也不想的。不过，通过这件事我倒是发现，文先生对你并不像你说的漠不关心，他都会吃醋了，说明心里是有你的，你还要坚持离婚吗？” 穆晚晴握着手机，看着眼前的一片菊园，心里也不知作何感想。 电话还没打完，周婶来叫：“太太，三少找你，让你给他眼睛上药。” 第63章 大半夜的，你想拆家? 穆晚晴没好气地对周婶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不会吗？” 电话没挂，叶欢闻言好奇地问：“文先生眼睛怎么了？” “呃……没什么，一点意外，那个欢欢对不起啊，我先挂了，回头再说。” 不想听闺蜜规劝太多，她趁机结束通话，缓缓吐纳了下。 周婶还站在一旁，小心地观察了几秒，又温和地说：“三少一直喊疼，太太您还是看看去吧，毕竟眼睛上的伤，非同小可。” 穆晚晴本不想理会，但叶欢的话犹在耳边——陈律师那边处境艰难，如果文湛肯稍稍出手相助的话…… 为了闺蜜，她只能放下身段，再去求人了。 “行，我去看看。” 在主卧找到“盲人先生”，他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副伤势严重的模样。 心里无语了一瞬，她走过去拿起床头柜上的药膏，先看说明。 文湛的声音传来：“跟你朋友解释清楚了？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穆晚晴在床边坐下，拆开眼膏的塑封，直言道：“当你面我也敢说，干嘛要背着？” “……”一句话，怼的文总哑口无言。 药膏拆开了，该怎么给他涂是个问题。 扒他眼皮的动作，有点过于亲密，她还不适应。 “那个……我笨手笨脚的，怕伤到你的眼睛，要么让周婶来？”看着男人微微眯起的眼眸，她谦虚地询问。 文湛讽她：“你想逃避责任？” “……” 穆晚晴无语了，既然他都不怕，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弯腰低头，她一手捏着药膏，一手伸向男人的眼睛，手指落在他眼睑上，拨开。 文湛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可看她这架势，突然心里收紧了点，“你不会故意戳瞎我吧？” “放心，我可不想一辈子伺候个瞎子。” 文湛：“……” 别墅里恒温恒湿，穆晚晴回来后脱掉了外套，打底就是一件圆领的系扣式针织衫，宽松舒适又方便给宝宝哺乳。 倾身而下，衣服柔软的布料自然而然地垂落，她专注在文湛的眼睛上，小心翼翼，深怕药膏尖尖的瓶口戳到了他的眼球——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胸前已是一片春光。 文湛原本也没注意到的，是她靠近后，一股子奶香随风般潜入鼻孔，瞬间勾起他的回忆。 药膏怼在眼球正上方，他也觉得有压力，本能地转动眼球，结果就看到了那一幕。 人性使然，他定住了目光。 穆晚晴正挤了药膏出来，见他眼珠子乱串，没好气地骂：“别动！不然真戳你！” 文湛盯着那旖旎诱人的美景，眼球本能地挪不动了，搞得穆晚晴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吓到了不敢动。 心里惦记着事，看他现在这么听话，女人便趁机提出请求：“那个……我刚路上说的，跟我朋友一起吃顿饭，把事情当面解释清楚，你看行吗？” 其实，吃饭澄清都是幌子。 她是想，引荐陈浩洋给文湛认识。 因为之前陈浩洋就提过，想通过她牵线，去争取文远集团的合作——她自认为没有这个能力，婉拒了。 可现在因为文湛的胡乱猜测，把人家害那么惨，她实在愧疚难安，就想着制造个机会，至于陈浩洋能不能把握住，那就看他的实力了。 文湛心不在焉的，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内容，只听她在说话，没听清说了什么，于是问了句：“……什么？” 穆晚晴以为他是不答应，有点着急：“是你的猜忌害了人家，吃顿饭就当和解了，而且把事情解释清楚还我清白，我不想被你扣上出轨的罪名。” 文湛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没吭声。 穆晚晴涂完他的左眼，松开手，“这边好了，你可以动动眼球了，让药膏均匀点。” “嗯……”文湛清咳了声，脸色怪异。 “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了，就这两天我安排。” “随便。” “……” 左眼完成，女人顺势就转向他的右眼。 文湛这会儿浑身不自在，脑子里乱糟糟的，怕被她发觉，不敢再偷看，只好把眼球尽量往上瞟。 谁知，换来一句：“我给你涂药，你还翻白眼？” 什么？ 文湛脑子一怔，看向她无语。 行，不翻白眼，他于是又看向那处—— 然而，他低估了自己的自制力，这几眼瞄下去，生理上的反应呼啸而来，很快呼吸加速血脉膨胀，喉结无意识地吞咽了下，性感一滚。 穆晚晴把药膏抹进他的眼睛，直起身来，“好了，你再动动眼睛……” 话音未落，看到他喉结翻滚的难耐反应，还有他眼眸停留的位置，随即低头—— “嗬！”她条件反射地捂住自己的衣襟，瞬间脸颊泛红，“你……流氓！” 文湛脸色挂不住，但依然理直气壮，“你是我老婆，睡你都天经地义，看两眼怎么了？” “……”穆晚晴气得舌头打结，仿佛秀才遇到兵。 起身就走，男人在身后补充：“你是想为你朋友引荐吧？这顿饭我吃不吃无所谓，但你朋友的律所还能不能起死回生，全在你一念之间。” 已经走到门口的女人转过身来，脸色生怒，“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不想再分房，你懂的。另外，既然是误会，那你更没有离婚的必要了，该承诺的我都承诺了，劝你也见好就收，别再拿乔。” 文湛靠在床头，这番话高高在上，显然是在施舍。 穆晚晴气得胸口起伏，僵持了好几秒狠狠地憋出一句：“文湛，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打光棍！陆大小姐看不上你果然是有原因的！” 文湛一听也气，“说我们的事，扯别人干什么！” “哼！那是别人吗？那是你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是你一辈子惦记在心里的痴恋！” ———— 两人再次闹崩，晚上自然又分床。 可穆晚晴还没睡着，突然接到闺蜜来电，“小晴，你一定要帮我们！” 她陡然清醒，瞬间坐起身：“欢欢你别急，又出什么事了？” 叶欢着急地说：“刚才，我老公接到律所总部的电话，说他业务能力和管理能力都欠缺，不适合担任这边办事处的负责人，还说这次事件造成的损失，全都要他一力承担——小晴，下午那会儿，你不是说误会解除，文先生已经不打压我老公了吗？可律师协会一小时前打来电话，说要除名，刚刚总部又来电话……” 那边话没说完，穆晚晴就明白过来了。 一定是文湛搞的鬼！ “欢欢，你别急，我去找他问问，一定会处理好的。” “嗯嗯……麻烦你了。” “别这么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挂了电话，穆晚晴哪里还有傲气。 她前些日子还在高兴闺蜜来崇城定居，自己终于有了个说话的人，没想到，如今好事变坏事，竟让文湛那混蛋抓住了她的软肋。 起床，气横横地杀到主卧，她粗鲁地撞开门，“砰”地一声把正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文湛吓了一跳。 男人转眸看向她，神色晦暗不明，“大半夜的，你想拆家？” 第64章 乖乖睡觉，我就不碰你 穆晚晴懒得虚以逶迤，直言问道：“陈律师要被律协除名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文湛向来敢作敢当，转过身走向女人时，幽幽淡淡地问：“他们这么快就找你求助了？” “你卑不卑鄙！我俩的事，你牵扯无辜干什么？”她气得攥拳，仰头朝男人控诉。 “他一点都不无辜——你那离婚协议，肯定有他的点拨。” “……”穆晚晴愣了下才说，“那又怎样，法律咨询本就是他的工作。” “可他的工作侵犯到我的利益，你说我该不该反击？” “你——你简直就是地痞流氓！” 她气得像炸毛的野猫，随时都要把人挠得血淋淋，文湛觉得自己有点变态，似乎就喜欢看她怒目横生的样子，特别鲜活，还有一种想让人征服的欲望。 形随心动，脑海里欣赏着她此时的炸毛，手指已经控制不住地爬上了她的脸蛋。 细细摩挲，娇嫩的肌肤如上等的羊脂玉，令人爱不释手。 不过下一秒，穆晚晴狠狠一把拍掉，“你别碰我！” 他不怒反笑，还是一副包容宠溺的样子，开口哄劝：“行了，乖乖上床睡觉，你朋友老公就不会有事。” “无耻！” “别骂了，留点力气做些别的。”他意味深长地暗示了一句，拽着女人走向床榻。 穆晚晴一听这话就头皮发麻，本能地抵触，同时又深深迷惑不解。 结婚两年多了，他从前对自己那么排斥，怎么最近突然跟发情的公狗一样，老想着那回事？ 难道真是陆可珺怀孕了，不能再满足他，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可照他这个频率…… 女人的胡思乱想还没理出个头绪，走到床边的文湛将药膏递给她，“按医嘱，睡觉前还得抹一次。” 穆晚晴回过神来，接过药膏。 男人很自觉地躺下，等她服务。 女人盯着他，迟疑了片刻，屁股在床边坐下，要探身下去时，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洗完澡穿着睡衣，比白天的针织衫更宽松，这一低下来…… 她不自在地把衣领往背后拽了拽，直至勒到脖子。 文湛自然没错过她这么幼稚小气的举动，薄唇轻勾，似笑非笑。 这次上药很顺利，两分钟不到就搞定了。 穆晚晴把药膏放下，回头看向男人：“是不是我在这里睡，你就不再为难我朋友？” 文湛：“你本就应该在这里睡。”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 穆晚晴还在挣扎，可眼下别无选择，她赌这男人良心尚存，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起身从床尾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 “灯关了。”男人吩咐。 她伸手从床头关了灯，顺势背朝着男人侧躺，身后拉开的距离，足以再躺下两个人。 房间里静谧安宁，可她却神经紧绷，时刻提防着身后扑上来的饿狼。 然而，好一会儿过去，背后静悄悄的，耳边甚至传来他平稳低沉的呼吸。 看来他已经睡着了…… 穆晚晴这才慢慢放松警惕，缓和神经，渐渐地也要进入梦乡。 然而，就在她意识已经迷离时，身旁有了动静，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落入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 “啊——”她从睡梦中被吓醒，本能地要反抗，可男人低沉温柔的细语就在她耳边，“别动，乖乖睡觉，我就不碰你……” 她身体一僵，半信半疑，但真的不敢再动。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抱着，犹如橱柜里并排扣住的汤匙，严丝合缝…… 本来家里恒温恒湿，盖一床轻柔的蚕丝被正好，不冷不热。 但他贴上来后，如同一团火焰在背后烘烤着，很快让她觉得燥热，脊背心都快冒出汗来。 她受不了，拧着全身神经，小心翼翼地轻挪，想从他怀里钻出来一点。 动了一下，两下，三下……身后都没反应，她悄悄舒了口气，总算跟他拉开点距离。 谁料，刚放松下来，腰间手臂一紧，男人轻易地将她重新拉回去，呼吸直接抵到了她耳边。 “不是让你别动吗？这可就别怪我了……”他低醇沉厚的嗓音仿佛从胸腔里发出，震的她后背都发麻了。 脑中警铃大作，她触电般缩了下脖子，嘤声解释：“是你贴太紧，我热才……唔。” 话没说完，男人微微抬起上身，薄唇在昏暗中也能精准地捕捉到她的声音，以吻封缄。 穆晚晴本能地皱眉，伸手推在他肩头，“文湛……你别这样，我很困，要睡了……” “我也很困，都快睡着了，被你动来动去吵醒……”言外之意，是她的不对，所以就该接受惩罚。 “……不，呃——” 她还要说什么，可男人已经不给她分神的机会。 天知道他从躺下来就一直忍着，忍得多辛苦。 原本睡自己的老婆天经地义，想睡就睡，根本不用瞻前顾后，可因为她一直闹离婚，两人关系剑拔弩张，弄得他想要亲热又拉不下脸面，满脑子找借口找理由。 她若真老老实实睡了，今晚就只能继续忍下去。 谁让她跟小猫似的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这不是故意点火吗？那就别怪他行驶丈夫的权利了。 穆晚晴哪里是他的对手，纵然有心抗拒，但也被他一一化解。 而且奇怪的是，身体不知从何时起，竟对他的触碰无比熟悉，甚至有些上瘾的感觉。 于是半推半就间，节节败退，任由宰割。 骤雨初歇，心跳依然狂烈。 穆晚晴羞耻地拉过薄被盖住自己，讥诮地询问男人：“你这么高的频率，以前是怎么做到瞒天过海，不被顾公子发现的？” 文湛仰躺在旁边，一手搭在额头，正平顺呼吸。 闻言，他转头看向女人，昏暗的光线下，她木愣愣地睁着眼睛，面无表情。 知道她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了，文湛也气不打一处来，但介于两人刚才的默契与合拍，他龙颜大悦也懒得计较，只是很平静地反问：“谁跟你说我跟陆可珺睡过？” “这还用别人说？” 他依然心平气和，“子虚乌有的事，就你这猪脑子想的出。陆可珺心里只有顾昕辰，别说我没有那份龌蹉心思，就算我有，你以为她就愿意？” 穆晚晴抿着唇，不说话，也不知信不信这份说辞。 过了会儿，她又开口，语调吞吐：“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以前……你以前对我——” 第65章 医生说产后起码要等三个月 如果他跟陆可珺是清白的，那为什么过去两年，他对自己毫无兴趣，现在突然就着迷上瘾了？ 这反常行为正好发生在陆可珺怀孕前后，很难不让人多想。 她脸皮薄，那些露骨的话说不出口，但文湛一个成熟老练的大男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你是想说，为什么我以前不睡你，现在天天想睡你？” “……”她脸颊臊红，无言以对。 这种话都能说得如此顺溜，简直太不要脸了！ 文湛笑了笑，转过身来，面朝着她，好整以暇地道：“我们结婚时，彼此都不算太熟，当时又约定好只做名义夫妻，你每次看到我都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躲都躲不及……” “后来可珺跟昕辰结婚，我做伴郎喝多了，你照顾我，我们稀里糊涂地……” 说到那晚，文湛其实并没多少记忆，只觉得畅快，舒悦，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那时候的确还是爱着陆可珺的，看到心爱的女人跟最好的兄弟结成连理，没人知道他的心情有多复杂。 既伤心欲绝，又真心祝福。 所以那天喝得烂醉如泥，彻底断片，他也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怎么还能办事。 总之两人就是发生关系了，而且战况激烈。 “之后你就怀孕了……还是双胞胎。怀胎十月，你又情况特殊，我难道还能那么禽兽地逼你？等孩子出生，医生说产后起码得调养三个月才行，所以……” 所以产后第一次，就是在孩子们满百天后——日子他都计算着的。 不是他在过去的一年多里不愿意睡，而是现实所迫，不能睡。 现在她身体恢复了，可以亲热了，那他自然不用再苦苦禁欲当和尚啊。 穆晚晴听到最后一句，瞬间炸了：“什么？你还拿这种事问医生？” 男人反问：“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满脸无法形容的表情。 文湛解释道：“就算我不问，医生也会特意叮嘱。女人生完孩子身体需要恢复，如果太着急，伤口没恢复好会裂开，也很容易感染。” “你别说了！”穆晚晴万万没想到，实情居然是这样！ 她一直以为，文湛厌恶自己，尤其是当知道意外怀孕而她又不肯打掉孩子时，文湛对她的态度恶劣到极点。 这…… 她脑子凌乱了。 原来事实跟她以为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吱呜了几秒，转头看向男人：“可你都不爱我，却天天想着睡……你对陆大小姐的感情就这么的——” 探讨这个问题实在太过羞耻，她舌头打结想不出贴切的词来形容。 文湛皱了皱眉，显然被这个问题问住，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他跟穆晚晴意外发生关系后，那时他有想过跟她试着做真夫妻。 只是没想到她会怀孕——明明第二天一早，他提醒过穆晚晴记得吃药。 所以他以为这女人是故意不吃药，就想着撞个意外怀孕，她就能母凭子贵坐稳豪门少奶奶的位置。 误会和偏见由此产生，才让他对穆晚晴越来越排斥，抵触。 但作为一个身体健康的男人，还是一个有生理洁癖的男人——他没打算一辈子清心寡欲，他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可又不愿在外面随便找女人——睡家里的老婆自然是最佳选择。 以前没经历，还能克制住，可有了那次，身体就好像破除了禁制似的，总能被一点“风吹草动”撩拨起念想。 尤其是孩子出生后，她在家里母乳，偶尔撞见的画面太有冲击感，要不是记着医生说的话，考虑她的身体状况，他肯定早就破戒了。 这傻女人也不想想，他若是真跟陆可珺有什么，又怎么会回家跟她同床共枕——家里房间多的是，他大可以跟她完全划清界限。 他肯睡一起，就是在为后面的“福利”铺路。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跟她讲的。 男人嘛，谁不好个面子。 穆晚晴还等着他的回复，文湛也知道，想要挽回这段关系，有些误会必须解除。 思忖片刻，他低声道：“或许我骨子里也难逃男人的劣根性，我曾经是爱陆可珺，但她已经结婚了，我跟她注定不可能。我年纪轻轻，没打算一辈子守身如玉，既然有老婆，为什么不用？” 穆晚晴听得频频皱眉，显然对这番渣男语录极为鄙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男人能把爱跟性分开。” 他反问：“难道你们女人不是？” “你胡说什么？” “那你爱我吗？” 他突然问这话，穆晚晴都蒙了，心跳一乱急声骂道：“你有病吧！” “你看，你不爱我，不也挺享受睡我的感觉，或者说……被我睡的感觉——这不也是把爱和性分开？”他隐约含笑地点破。 “……”穆晚晴侧头盯着他，彻底语塞。 她当然不是这种人！她爱过的，只是被他伤透了心，不敢再爱了…… “怎么，我说错了？”看出她神色异样，似欲言又止，文湛领会到，勾唇一笑，“难道……你其实是爱我的？” 她心跳漏了一拍，飞快反驳：“才没有！你这种人，哪里值得我爱！” “我这种人……”他呢喃着，不知想到什么，自嘲一笑，若有所思地说，“原来在你眼里，我这么不堪……可我也只是专注认真地爱了一个人，我何错之有……” “……”穆晚晴被他这话蛰住了某根神经，眼眸定定地看着他，一时竟无法反驳。 是啊…… 他全心全意爱着陆可珺，不过是所有的付出化作东流水而已，他又有什么错？ 他只是不爱自己。 可这世上没有规定谁必须爱谁。 想明白这个道理，穆晚晴突然觉得连恨文湛的理由都没有了。 心头情绪复杂，她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低低无力地说了句：“不早了，睡吧……” 文湛没回应，但黑暗中睁着眼眸，直到女人已经沉入梦乡，他才缓缓探出手去，手臂轻搂在她腰间。 睡梦中的女人没有抗拒，甚至无意识地蠕动了下，好像挺享受他的靠近。 第66章 当个艳压群芳的花瓶 叶欢得知文湛要跟他们一家吃饭，受宠若惊又欣喜若狂。 “小晴，这顿饭不能你请，一定得是我们请，文先生肯给这个面子就很好了，真的！”电话里，叶欢激动又客气。 穆晚晴皱了皱眉，“欢欢……本来误会就是因我而起，给你们造成损失的又是文湛，于情于理都应该我们请客赔罪的。” “不不不，你不懂，总之这顿饭一定是我们请，等我订好了餐厅发给你。” 怕闺蜜还要推脱，叶欢赶紧挂了电话。 没过多大会儿，她在微信上发来一条地址信息，说餐厅已经订好了。 无奈，只能由他们夫妇请了。 虽是周末，可文湛依然忙碌。 一早回公司处理了事情，下午三点钟，他又赶回家里。 穆晚晴午休刚起，见他回来本不想理会的，谁知这人直接过来通知：“收拾下，出门。” 她吃了一惊，“吃饭约的晚上六点，这么早出去做什么？” “带你去试试衣服。” “试……试衣服？”她吃惊的眼眸瞪大。 这什么意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文湛看着她，视线上下一打量，“我前几了，下周有个很正式的场合，你陪我出席——难道你就打算穿成乞丐？” 穆晚晴这才记起来，前几天两人吵架时，他的确说过这话。 要带她去公众正式场合，要正面承认她的身份，证明不是嫌弃她带不出去。 当时以为他也就是随便说说，怎么还…… “文湛，我们的关系不适合这样做，何况那种场合我也应付不来，万一出糗只会让你难堪。”穆晚晴轻声婉拒。 倒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实话。 她一个出身乡镇的孤女，哪里见过大城市上流社会的精英聚会，这圈层不知横亘了多少个阶级。 她不想自讨没趣，沦为人们议论的笑柄。 “我都没担心，你担心什么？放心，就算你别的本事没有，当个艳压群芳的花瓶还是合格的。” “……”听到这话，她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夸她长得漂亮还是辱她徒有其表？ 文湛补充：“别多想，这话是夸你的。” 他的身份见过的美女多了，环肥燕瘦，沉鱼落雁，有纯天然的，也有后天改造的——可在他眼里，都不如眼前这只“小野猫”瞧着舒服。 此时的文湛，还没意识到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应该感谢你父母，给你生了副好皮囊。”文湛看着她大气明媚的五官，说道。 穆晚晴一听父母，脸色顿时有些暗沉。 父亲早早就意外去世了，母亲嫌弃家里只剩下老弱病残，是一辈子的累赘，于是借口出去打工，便再也没了消息。 想来，肯定是抛弃他们，早就再嫁成家了。 年幼时，她曾在无数个夜里哭着醒来找妈妈，也曾在过年时，别人的妈妈都回来团聚后，她顶着寒风彻骨，坐在路口眼巴巴地瞅着…… 然而，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始终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妈妈的脸也在她脑海中越来越模糊。 如今，却有人突然说——你应该感谢你父母，给你生了副好皮囊。 她应该感谢吗？ 记忆中，老家有张泛黄陈旧被剪掉一半的黑白照片，是爸爸妈妈登记结婚时拍的——不过被奶奶剪掉了妈妈的那部分。 留下的爸爸，依稀能认出那英俊周正的五官。 从小到大，她也听无数人说过，爸爸长得俊，说妈妈当年其实嫌弃爸爸家里穷，可就是因为爸爸长得太俊了，妈妈才嫁过来的。 所以，她的美肯定遗传自爸爸。 心底里，她本能地排斥那个生下她的女人，也不愿意去琢磨她的样貌了。 思绪翻飞了好一会儿，穆晚晴恍惚地呢喃了句：“要感谢也感谢我爸爸，我爸很英俊帅气的。” 文湛见她这副反应，也想起她的悲惨身世。 倒不是故意挖她伤疤，他只是出于好奇，认真问道：“你是不是恨你母亲？” “……”穆晚晴不吭声。 他又问：“你母亲走了这么多年，你没想过找她吗？” 穆晚晴眼眸一冷，“找她做什么？她不想养我，抛弃我，觉得我就是累赘，我何必自讨没趣？” 看她反应激烈，文湛知道这件事不适合继续下去，只好回归原本话题：“行了，不说这些了，走，带你出去转转。” 他兴趣来了，根本不管女人是不是愿意，直接拉着她出门了。 没有司机，也没有助理秘书跟随，就他们俩。 驱车大半个小时，宾利豪车停在市中心一栋高档商场前。 下车，穆晚晴看着眼前占据两层楼，装修风格很奢华淡雅的奢侈品店，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走吧，别拘束，这家店的老板是文婷，我上午给她打过电话了。”文湛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踏进店里。 穆晚晴微微惊愕。 嫁到文家两年多了，她当然知道文婷。 文婷是大伯母的女儿，也就是文磊的妹妹，比文湛小几岁。 没想到这么年轻的文婷，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经营这么大一家奢侈品店。 真是厉害。 “三哥，三嫂，你们来了！”光鲜亮丽神彩照人的文婷看到堂哥出现，立刻笑着迎上来。 文湛点点头，“有没有空？我上午说要带她过来试试礼服。” 文婷亲热地上前，笑着挽住穆晚晴，“我再没空，你跟三嫂来了我也得亲自接待啊！走吧，高定服装都在二楼，上去看看。” 穆晚晴对这位堂妹的印象还不错，便任由她挽着自己的手臂，也回以善意的笑：“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们给我送钱来，我求之不得呢。”文婷性格好，对文湛这个堂哥也很是崇拜，因此说话随性率真。 楼梯走到一半，文婷突然想起一事，压低声道：“对了三哥，陆可珺也在上面。” 文湛脸色微变，看了堂妹一眼，又看向穆晚晴，似乎担心她有想法。 但穆晚晴反应平平。 人家先来的，能怎么办？ 难道因为他们要买衣服，就把人家先来的贵客赶走？ 文婷知道他们关系尴尬，解释道：“她也来试礼服的，估计都是为经济论坛的酒会做准备。” “嗯。”文湛淡淡应了句，没说什么。 在就在，总归是多年老友，偶遇了打声招呼也没什么。 第67章 太露，换一件! 陆可珺正在试穿一条某品牌的新款高定。 她还在孕早期，身体一点都没发胖，甚至还清瘦了几分。 那条造价不菲的限量版羽毛礼服穿在她身上，真跟仙女似的飘飘欲仙。 不得不说，她很适合这种清纯灵动的打扮。 而穆晚晴就不行。 倒不是说穆晚晴不够她漂亮，而是穆晚晴的身材太过丰满，这种礼服胸前根本兜不住。 “三哥？你怎么来了？”抬眸看到文湛，陆可珺吃了一惊，随即拎起裙摆轻盈地转了一圈，“三哥你看看，我穿这条裙子怎么样？她们都说美若天仙。” 她还像过去的很多年一样，毫不避讳，等着文湛的赞美，全然忘了他们现在的关系早已不似从前。 果然，文湛神色淡淡，甚至连认真打量一眼都没有，就很客套地点点头：“挺好的。” 陆可珺脸上的笑顿时落下不少，这才注意到，文湛身边站着穆晚晴，眼神顿时颇为微妙，似不屑，又似嫉妒。 瞥了两眼后，她才又跟文湛说话：“三哥，你带她来买衣服啊？” 文湛听出她弦外之音，想也没想怼了句：“怎么，不行？你怀孕了都能买，我带她买衣服不是理所应当么。” 陆可珺一听这话不高兴了，“三哥你什么意思啊？我怀孕了就不能买衣服吗？我怀孕也要美美的好吗？” 文湛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妥，这才顺着她的话说：“嗯，那你多买几件，最好把顾昕辰的卡刷爆。” “哼！我自己又不是没钱，谁稀罕他的卡。”陆可珺嘀嘀咕咕，语气别扭。 文湛没说话，但穆晚晴听着这话，心里暗忖——难道两口子还没合好？ “文婷，给你嫂子参谋下，看她适合什么风格。”不再理会陆可珺，文湛吩咐自家堂妹。 话没说完，手机响起，他取出手机看了眼，朝一旁走去，同时交代穆晚晴，“我接个电话，你先看看喜欢哪些。” “放心吧，交给我。”文婷细细打量穆晚晴之后，转而去取礼服。 穆晚晴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看着宽敞如足球场般的奢华大厅站满了模特，个个身上都是华丽精致的高定礼服，可谓叹为观止。 陆可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将她的震惊看在眼底，忍不住阴阳怪气：“真是好命，这辈子遇到三哥，不然这种奢侈品，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看到。” 穆晚晴知道她在影射自己，也懒得搭理，正好文婷取了件礼服过来，招呼她：“嫂子，去试试这件吧。” “好。”她转身，跟着服务人员走向里面试衣间。 文湛接完电话回来，见穆晚晴不在，便知她在里面试衣服。 为避嫌，他故意跟陆可珺保持着距离，低头看手机，一副忙碌的样子。 但陆可珺主动走向他，“三哥，你现在对她这么上心，是喜欢上她了吗？” 文湛抬头，看着面前钟情了十几年的女人，不懂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回答道：“她是我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 “所以你不爱她吧？只是为了孩子而已。” “你执意问这个做什么？” 陆可珺神色莫名低落了几分，好像受到伤害似的，“没什么，随口问问。可能是我现在过得不好，所以就很羡慕别人的幸福吧。” 文湛听出潜台词，“你跟昕辰还没合好？” 陆可珺撇撇嘴，“就那样，反正没什么意思，我想离婚，他不肯，耗着呗。” 文湛为发小说话：“昕辰知道错了，他心里是有你的，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陆可珺看着像花瓶，但头脑却很清醒，“呵……他哪里知道错？他不过是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而已。他现在的认错和示好，都是为了留下我，可等我真的留下了，他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我忽略漠视。他若心里真的有我，就不会舍得伤我心，不会逼着我打掉孩子，不会让我们的关系走到这一步。” 文湛挺意外的，没想到陆可珺将这段关系看透了。 其实他也早早就怀疑，顾昕辰娶她，就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得到陆家的一切，利用陆家给他造势，做后盾——进而在顾家捍卫主权，站稳脚跟。 但这话，人家夫妻双方不提，他一个旁观者哪怕关系再好，也不能点破。 不料陆可珺自己看出来了。 “你们夫妻的事，我不好评论，总之你照顾好自己跟孩子，女人怀孕辛苦，你别钻牛角尖，想开点。”除了这般安慰，他什么都不能多说。 陆可珺看到他心里有了慰藉，很想多聊聊，但还没再开口，试衣间那边有了动静。 文湛抬眸一看，随即迈步过去。 那是一条淡蓝色薄纱裙，最外层的布料上是人工刺绣的图案，在灯光下有些闪亮但并不过分张扬。 肩部连接的衣袖设计很独特，看着像斗篷，实际上并不是，飞扬的袖尾没有斗篷那么死板沉重，但又能衬出衣者的强大气场，尺度拿捏的非常好。 穆晚晴的五官有一种端庄大气的美，跟这件高定礼服的风格气质完美搭配，两者相得益彰，让她气场大开。 文湛走过去，眸底满是惊艳和赞赏。 他就知道，这小孤女是一颗蒙尘的明珠，只要被人发掘，就能绽放出尘封耀眼的光彩。 可就是—— 文湛快走到穆晚晴身边时，视线落到她胸前，突然就变了颜色。 “三哥，怎么样？惊为天人吧！你应该多带三嫂买衣服，这么漂亮的脸，这么性感火辣的身材，就应该好好打扮！”文婷在一旁献宝似的邀功。 可文湛没有表扬她，反倒不悦地反问：“你觉得这衣服合适？” “当然啊！三嫂穿这件高定，比时装发布会上模特穿着都要出彩！”文婷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不行，太露！换一件！”文湛霸道地否定。 穆晚晴还是第一次穿得这么隆重，站在那里颇有点不自在，仿佛自己是摆在台面上等着拍卖的物品。 听文湛说太露，她低头看了看，微微抿唇…… 刚才在里面穿好，她照镜子时就发现了。 其实胸前有点紧，所以挤得更明显了，但裙子的腰围和肩围都合适，说明衣服设计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她的胸围。 第68章 这是试衣间! 她在哺乳期，的确比以前大了两个杯。 想要找到一件三围都完美合适的礼服，有些难。 “三哥，不是衣服露，是三嫂身材太好了，你自己老婆自己不清楚吗？”文婷笑得暧昧极了，羡慕地道。 “反正不行。”文湛小心眼，才不舍得自己女人的身材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别人欣赏，于是抓着她的手臂往里带，“走，赶紧去换掉。” 陆可珺在一旁，全程目睹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她可以确定了——那个当初眼里只有她，心里也装满她的男人，如今已经将她慢慢遗忘了，他的世界有了另外的女人。 再也呆不下去，她没了买衣服的心情，黯然地转身下楼离开。 文婷看着这一幕，神色了然。 见堂哥亲自拽着嫂子往试衣间那边走去，文婷也识趣，抬抬手朝伺立在一旁的员工挥了挥，四五个小姑娘立刻明白老板的意思，悄然转身离去。 文婷清咳了声，扬声提醒：“三哥，我又有预约的客人到了，就不招呼你们了，看中哪件直接让三嫂上身试就行了。” 话音未落，人也朝着楼梯那边走去，姗姗退出。 穆晚晴被文湛那么一说，也觉得这件礼物太招摇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故意这样露出来招蜂引蝶的。 “你别拽我，我自己去换。”她挣脱开男人的手掌，提起繁复华丽的裙摆，转身回试衣间。 文湛回头一看，这才发现不止是堂妹离开了，连原本协助穆晚晴换衣服的几个小姑娘也不见了。 明白堂妹的心意，他勾唇一笑，继而抬步跟上女人的步伐。 穆晚晴进了试衣间转身准备关上门时，吓了一跳：“你来干什么？出去！” 文湛一脚抵着门板，英俊深邃的脸庞似笑非笑，“我来为你服务。” “为我服务？”她没理解。 但文湛没给她理解的机会，一手推开门，身体灵巧地钻进来，淡笑道：“她们都走了，这么复杂的礼服，你自己没办法脱掉吧？” “我——”穆晚晴愣住，还想探头出去看看外面是不是有人，就被迫不及待的男人一把拉回来，顺势抵在了试衣间的墙壁上。 她慌了。 这家伙所有的欲望都写在脸上，实在令人“恐惧”！ 他在想什么！ 这可是在外面，在试衣间，就算这层楼没人，楼下肯定也有不少人的！ “文湛！你有病啊！出去！我可以自己脱衣服！” “你知道定制礼服有多昂贵吗？万一你不小心勾到什么地方，弄坏了一点，你有钱赔？”男人修长强壮的身躯纹丝不动地抵着她，将她后背紧紧贴在了墙壁上。 听他恶作剧般的捉弄和威胁，穆晚晴又慌又怒：“你……都怪你！没事带我来试什么礼服，我都说不去参加酒会了！” 文湛不理会她的控诉和抱怨，因为他所有的心神早已被另外的美景所诱惑，哪还有功夫跟她斗嘴。 女人话没说完，下颌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掌捏住，逼迫着她的脸抬起，迎向男人的视线。 “唔……你，你做——文湛！这是在……试衣间！” 试衣间又如何？ 他等不及了！ 从看到她穿着这套礼服现身，他的魂儿便被勾走了。 光看那张脸，国色天香，端庄优雅，有一种不可亵渎的圣洁之美。 可视线一捕捉到那副身材——脑海里便只剩下两字，妖精！ 她是如何做到天使的面孔魔鬼的身材？ 文湛一边抵着她深吻，一边激情遐想着…… 环境的确不合适，但文婷那丫头识趣，把人都清空了，估计也不会有人上来打扰，所以—— “文湛！你别闹了，再闹我发火了！”穆晚晴一直不配合，左右闪躲，可他身高腿长的，像一个人形牢笼罩着她，根本逃不掉。 只能发火！ 察觉到她的怒意，文湛总算稍稍理智了些，俊脸埋在她颈间低哑地道：“没人，怕什么……” “没人也不行！你不要脸我还要！” 她都不敢想等会儿出去，文家那位堂妹会怎么看她。 这要是传到老宅，那些长辈又该怎么看她。 不检点、骚、浪……肯定还会有比这更过分的形容。 两人僵持着，文湛努力地平复情绪，奈何抱着她在怀，非但平复不了，反而越来越难受。 良久，他闷声安抚：“放心，不做什么，你配合点就是……” 穆晚晴没听懂，扭头看向他埋在自己肩头的俊脸，眸底满是疑惑。 又说不做什么，又让她配合——几个意思？ “你……”她正要问清楚，刚轻启朱唇，男人脸庞一转，又堵住了她的呼吸。 这—— 她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正欲反抗，男人在她唇间模糊不清地道：“亲下而已……你老实点，不然后果自负！” 穆晚晴懂了…… 他是说不做更深入的，但是要接吻。 这样太…… 尽管身体抗拒，可心底里却因为他浅浅一句话，瞬间乱了节奏，丢了防备。 原本推拒的手忽而僵硬下来，不自在地落在他肩头。 原本被他用手指勾着才能抬起的脸蛋，不自觉地主动扬起。 原本跟木头似的毫无反应的唇齿，也情不自禁地轻启，欲拒还迎。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这种柔情攻势，更没有哪个女人能对成熟英俊的男人免疫。 何况那个人还是她丈夫，是住在她心里的，心上人。 文湛也感觉到她的变化了，眼角眉梢划过一抹笑意，继而一条手臂从她腰后穿过，微微用力一揽，她柔软的身段便越发朝男人的刚硬靠拢。 她低呼了句，连忙轻拍男人以示抗议。 文湛却装傻，一边悄声问一边逗她：“怎么，还嫌不够？是你不让的……” “文湛！你……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羞红了脸，从头到脚都在战栗。 这么有伤风化甚至大胆包天的事，她以前从没想过，实在是太羞耻了！ 可文湛没有这些想法。 他完全沉迷在佳人的美色中，无法自拔。 不同于以往黑灯瞎火的亲热，这大白天的情浓，可以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直截了当的视觉冲击，让他很快就不满足于接吻而已。 他的大掌从女人后腰往上探索，摸到了那个小小的隐形拉链。 第69章 你别把衣服弄坏，我赔不起 手指根本不受大脑掌控，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缓缓拽下拉链。 继而，礼服从女人肩头滑落。 穆晚晴惊了一缩，下意识缩紧双臂，继而看到眼前的男人着了魔一般，痴痴地盯着她。 “你……里面就穿这？”他像是第一次开眼，好奇地问。 穆晚晴羞涩到极点，忙扯起衣裙想重新穿回去，结巴地道：“穿晚礼服，都是贴这个的……没法穿正常的内衣。” 说完她倒是觉得不可思议。 文湛这种身份的男人，居然不知道这种常识？ 难道他跟陆可珺真没什么？ 否则以陆大小姐的身份，出席酒会也是家常便饭，他应该早就见识过了。 文湛吞咽了下，抬手正想撕掉，穆晚晴赶紧拉起衣服拦住，“你……你别闹了，快出去……” 他哪里还出的去。 他现在浑身都要爆了。 见她抗拒，文湛喉结又翻滚了下，再次靠拢将女人纳入怀里，“穆晚晴，你……其实这里真挺安全……” 文湛承认，自己这一刻化身禽兽了。 他是个生理需求正常的男人，可夫妻关系不好，妻子夜里又要哺乳，每次想亲热都得绞尽脑汁才能满足一回。 他都旱得快皲裂的。 一边迷惑她，一边又吻住她的唇——男人满脑子都是那些，只想把她身上碍事的布料全都拽掉。 “行，行了……文湛，你别把衣服弄坏，我可赔不起。”见他越吻越失控，穆晚晴有些慌，连忙拒绝。 文湛意犹未尽，虽然很想继续下去，可知道她肯定不会同意，最终还是尊重她的意愿。 他能感觉到两人关系有了微妙的变化，是朝着好的方向，他不想继续下去惹她不快，两人又吵起来。 缓缓停下，他微低着头看着女人姣好明媚的五官，幽黑的瞳孔深邃无边。 “坏了我赔，你只要赔我一个吻就行了……” 穆晚晴蓦然抬眼，浓密的羽睫好似风中颤巍巍的蝶翼，漂亮的眼眸惊讶疑惑地盯着他。 他这是怎么了？ 突然变得会说情话起来，还是这种黏糊糊肉麻的情话。 怪渗人的。 文湛被她用这种眼神看着，神色顿时也变得尴尬。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竟跟那种小奶狗似的，对着女人摇尾乞怜，只为了讨一个吻？ 心头有些抵触，他可能是觉得太掉身价，面子挂不住，于是微微拉开点距离，轻咳了声：“那个……我开个玩笑而已。” 穆晚晴也看出他的情绪变化，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男人嘛，不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肯定是刚才亲热厮磨，他那个什么上脑，荷尔蒙短暂地支配了语言中枢，才让他说出那种热恋中男人才能说出口的肉麻情话。 根本不代表什么，只是情欲上头而已。 “我知道……那个，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两人眼神都不敢触碰，她红着脸轻声赶人。 文湛点点头，习惯性地无意识抹了下鼻梁，转身离开试衣间。 房间门关上，小小的试衣间就剩下她一人。 穆晚晴松懈下来，终于能畅快地呼吸了。 双手捧住自己的脸，脑海里竟不受控制地回忆刚才那一幕。 他们虽然做了两年夫妻，但仅有的几次亲热都是规规矩矩地在家里，在床上，在深夜。 这还是头一回，他们在外面，在白天，在试衣间里，做这种事。 虽然很羞耻，但又不可否认，她内心深处竟觉得欢喜。 因为那个男人对自己的情不自禁，对自己的着迷留恋——哪怕只是生理上的，哪怕只是对她的身体上瘾，起码也说明，他还是需要自己的。 没错，穆晚晴又动摇了。 明知不该这么轻易被他主导，可就是控制不住。 刚才混乱间，文湛已经帮她把拉链扯下来了。 她小心翼翼地脱掉礼服，挂上衣架，又把自己的衣服穿上。 在里面平复了好一会儿，她才拉开门，红着脸尴尬地低头出来。 文湛站在落地窗前，借着看外景平复激动澎湃的热血。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不过，比他过去清冷的态度，温和不少。 “刚才那件不行，你挑件保守点的吧，天气冷了，别穿那么清凉。”他给自己的小心眼和占有欲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穆晚晴大概也知道他的心思，暗忖男人果然都有大男子主义。 哪怕并不爱对方，但只要那人挂着自家太太的头衔，就不能被外人觊觎分毫。 若放着那些有想法有个性的年轻女孩，老公不让穿，那就偏要穿——自己的身体自己做主，怎么艳压群芳怎么穿，老公也管不住！ 可她不是。 她从没去过那样的场合，更不习惯靠过人的“事业线”来引起关注，所以文湛这么说，她便立刻点头：“干脆你挑吧，你说哪件就哪件，我都行。” 文湛勾唇一笑，很喜欢她这副态度，感觉她今天真是乖巧可爱极了，让他又忍不住想扣在怀里狠狠吻一通。 楼下，文婷招待完客人，估摸着楼上应该完事了，这才又上来。 担心坏了堂兄的好事被迁怒，她故意在上楼时就扬声问：“三哥，三嫂，衣服选好没？” 穆晚晴正穿着一套香槟色高领无袖晚礼服，站在镜前给文湛点评。 听到声音，文湛回头看向堂妹，手指一点：“就这套吧。” 文婷一瞧就无语了，吐槽道：“三哥，你怎么不给你老婆裹床棉被去酒会呢。” 那套礼服，很长，从脖子到脚踝，除了露出手臂以外，哪儿都是严严实实。 噢对，那条长裙还有一双配套的长手套，跟防晒冰袖似的，所以连手臂都不会暴露。 真是无语极了！ 穆晚晴看向文婷，嫣然一笑，“就这套吧，挺好的，暖和。” “……”文婷无言以对，叹息了声，“果然物以类聚，我三哥这性子，得亏娶到你。” 穆晚晴没说话，刚平复的心情又微微荡漾，而后一片灼热。 文湛今天心情很好，也难得悠闲，拽着穆晚晴又试了五六套礼服，最后全都要了。 为了跟礼服搭配，文婷又推荐了六七款包包。 穆晚晴咋舌：“我不要这么多，又穿不上……” 第70章 他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她还在哺乳期，就算偶尔穿穿裙子，也是那种胸前有拉链的哺乳裙。 这种昂贵奢华的晚礼服，只会摆在衣帽间当装饰。 文湛道：“怎么会穿不上？难道你想以后陪我去酒会就穿这一件？别人还以为我要破产了，连老婆的衣服都买不起。” 要知道，真正的有钱人，奢侈品也不过是一次性用品。 穆晚晴：“……” 文婷笑靥如花，一边收银一边给穆晚晴宽心：“嫂子，男人的钱该花就花，千万别省。花了才是自己的，不花……谁知道以后花在谁身上？” 这话意有所指，穆晚晴当然明白。 文湛听到，给堂妹递了个警告的眼神，文婷立刻赔笑：“三哥，别说我不够意思，零头都给你抹了，130万整。” 130万…… 穆晚晴再次开眼。 文湛二话不说，爽快地付账。 礼服包包全部打包好，直接送去家里。 文湛带着穆晚晴去餐厅赴约。 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但快到餐厅时，穆晚晴坐姿有些不自在，身体朝车窗那边扭，手别在男人看不到的角度里，一直在身侧拉扯衣服的样子。 红绿灯前，文湛停车，忍不住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什么——”穆晚晴不好意思地说，出来几个钟没排空，疼。 想到上次乳腺炎堵塞，他在周婶的建议下帮助自己——担心这人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形，又要帮忙…… 毕竟，他刚在试衣间都敢那么放肆了。 也不排除等会儿找个卫生间再乱来的可能。 可她低估了文湛的情商和智商。 等车子再次启动时，男人清咳了声，语调暗哑：“要不要给家里打电话，让周婶带着月嫂跟孩子去餐厅一趟？” 穆晚晴倏地回头，看着他冷峻刚毅的侧脸，抿了抿唇才说：“这有点麻烦吧……” “麻烦什么，两个小家伙渐渐大了，偶尔带出来玩玩也好。” 说完，文湛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周婶一听，连口答应，挂了电话就让月嫂收拾母婴用品，带着龙凤胎浩浩荡荡地出门了。 他们到达餐厅时，叶欢一家三口已经到了。 知道文湛的身份肯定需要隐私，叶欢订了个环境优雅的包厢。 她决定当全职太太专心带娃，婆婆也就回老家了，所以今天这场合，孩子没人带只能也一并带过来。 见到文湛，陈浩洋跟叶欢都恭恭敬敬，说句话鞠一次躬，特别小心翼翼。 穆晚晴尴尬极了，立刻圆场：“你们别这样，都吓着孩子了，快坐吧，坐下说。” 陈浩洋立刻狗腿地道：“文总请上座！” 文湛一眼看到陈浩洋这副谄媚样儿就不喜欢，可看在自己女人的份上，只能勉为其难地入座。 叶欢把菜单递过来：“小晴，你点餐，看看文先生喜欢吃什么。” “你点吧，看看笑笑爱吃什么，我们大人都随意的。”穆晚晴是真心这么觉得，不想让闺蜜搞得太热情谨慎了。 陈浩洋连忙说：“小孩子懂什么，当然是看文总的口味。”说着又将菜单推到了穆晚晴面前。 文湛手机响起，他起身出去接电话。 等门一关上，叶欢立刻松了口气，对闺蜜惊叹：“小晴！你真是……天上掉馅儿饼！他本人比电视杂志上更英俊帅气，气场高冷，又富可敌国——这样的人间绝品，你怎么舍得离婚啊！” 陈浩洋听妻子这么夸别的男人，不禁吃味：“叶欢，你收敛点！那是你闺蜜老公！” “哎呀，我看看帅哥不行吗？你平时看到美女不也垂涎三尺？” “我哪有！” 夫妻俩眼看着要呛起来，穆晚晴赶紧拦住：“行了行了，点菜吧。” 房间门打开，文湛回来，看向穆晚晴：“周婶过来了，你去母婴室吧。” “噢，好。”她凑到闺蜜耳边小声解释道，“我那个……你懂得，去喂奶了。” 叶欢惊讶，“龙凤胎也来了？” “嗯，刚来。” 文湛还等在门口，穆晚晴没跟她多聊，起身往外走。 文湛淡淡一笑：“抱歉，我们耽误会儿，陈律师先点菜吧。” 陈浩洋连忙起身点头：“好的好的，你们随意，不着急。” 等房间门关上，陈浩洋看向妻子，心情复杂地叹息：“哎……看看人家有钱人家的嘴脸，眼睛恨不得看到天上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出头之日。” 他也知道文湛看不上自己，不过是碍于情面。 叶欢倒是坦然，一边给女儿倒水一边说：“人各有命，想这些干嘛。人家祖上是抗战老兵，战功赫赫，几代人的打拼积累才有子孙今天的地位。我们祖上是三代贫农，跟人家没法比。” 说完这话怕丈夫情绪低落，她又笑着鼓励：“不过从我们这一代开始努力，争取让我们的子孙以后也能这样威风显贵。” 陈浩洋淡淡嗤笑了句：“你可真会做梦。” 母婴室里，穆晚晴本来想让周婶抱着弟弟跟自己进来，谁知文湛竟从周婶怀里接过儿子，跟在她身后进了哺乳间。 她一下子就不自在了，皱眉看向男人：“你今天怎么回事？”跟个流氓似的。 文湛一本正经：“我做为父亲参与带孩子的日常，这有什么问题？” “……”好，没问题，她无话可说，只能扭过身子背对着。 文湛瞥她一眼，无语。 真把他这名正言顺的丈夫当流氓防着了！ 心头暗暗不爽，他抱着怀里咿咿呀呀开始抗议的儿子，一边抖着身子轻哄，一边在脑海里琢磨着晚上怎么“报复”。 穆晚晴低头把女儿弄好，回眸看了男人一眼，微微皱眉，“喂，你对待我朋友，能别那么高高在上么。” 她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倒勾起了文湛的不满。 “那个姓陈的，看你的眼神我不喜欢，当着他老婆的面，看到漂亮女人都那么色，要是他老婆不在，还不知怎么龌蹉。” 所以他才故意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想让他心里忌惮点。 “没有吧……你看谁都觉得人家有问题，你自己不也——”她想说你自己不也成天色眯眯的，还好意思吐槽别人。 第71章 奇怪的姿势 见她话没说完，但意有所指，文湛眉眼稍稍一横：“我怎么？我看自己的老婆，跟他看别人的老婆，能一样？” “……”穆晚晴懒得搭理他了。 文湛哄娃经验少，加上怀里的小家伙也确实饿了，渐渐地不满足于被爸爸颠啊颠，小身子一撑一撑地，哭声也渐渐暴露脾气。 “你快点，他哄不住了。”文先生催促。 穆晚晴瞥他，“这是我快不快的事吗？你女儿没吃饱是不松口的。”硬拽下来会拉伤。 “那怎么办？” “你去找周婶吧，都说了你搞不定，非要逞能。” 可文湛偏不去找人。 他盯着女人母乳的姿势，迟疑片刻突然心生一计，“要么……你两个一起喂吧。” “什么？”她无语地反问。 文湛说：“就，我抱着这小子，你把衣服敞开就行……” 穆晚晴真不想理他，可儿子的确越哭越惨，每嚎一声，手脚并用蹬一下，感觉他老子都快抱不住。 “快点，他再这样都要摔下来了。”文湛的确快抱不住了，再次催道。 穆晚晴倒是不在乎同时喂两个，只是这里环境受限，要“双管齐下”就只能让文湛抱着儿子。 他凑那么近，她不自在。 脸颊不自觉地臊红，她拒绝不了，只好默默地解开衣襟。 文湛拖了个矮凳过来，坐在她身侧，双手将襁褓中的儿子稳稳拖着，小脑袋凑到妈妈怀里。 穆晚晴看着自己别扭奇葩的喂奶姿势，白了男人一眼：“你知道我现在像什么吗？” 文湛的视线盯着儿子的脸，见小家伙吃上后终于不哭了，“咕咚咕咚”吞咽，眼也不抬地问：“像什么？” “母猪。” 躺在那里除了哺乳，没有其它功能了。 文湛：“……” 难怪很多博主说，女人生了孩子就没有尊严可言。 从进了产房的那一刻起，便要彻底地打开自己，任人观摩。 不过她幸运的是，托两位老人家的福，让她误打误撞嫁入豪门。 身份上的尊贵，使她多多少少还是受人尊敬些。 再加上跟婆婆关系不好，一家人也没住在一起，她生完孩子后的日子还算清静。 她记得当初叶欢生完孩子后，吐槽她的婆婆心疼儿子白天要上班，竟主张他们分床睡，然后婆婆跑去跟她睡一床，美其名曰照顾孩子。 从此，她在婆婆面前就没了隐私。 坐月子时都是婆婆给她擦洗身子，孩子哭时，婆婆直接上手捏她的胸，说软塌塌没奶水，指责她吃得不够，汤水不喝。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婆婆很好，对儿媳算照顾了。 但她记得叶欢当时很痛苦，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由自己做主了，生完孩子后就成了一个喂养机器，还是个毫无遮挡不知羞耻的机器。 那时候她刚跟文湛结婚，两人关系别扭，也没发生关系。 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连衣服都不好意思穿低领跟露脐的。 听闻闺蜜吐槽这些，她根本无法想象。 好在后来当妈妈后，她的经历比这好上太多。 清洗时除了照顾她的专业人士，没有外人在场。 喂奶也是尽可能地避嫌清场。 没人觉得她矫情，说都当妈了还遮遮掩掩有必要么？ 也没人说她奶水不够上来直接袭胸检查。 现在想想，文湛的富贵权势在无形之中又给了她一层庇护。 若非要评个最没有尊严的时刻，大概就是上次乳腺炎被催乳师按摩，还有后来被文湛帮助，以及此时——两边同时哺乳，某人明目张胆地在一旁围观。 或许是为了化解尴尬，穆晚晴绞尽脑汁岔开话题。 “对了文湛，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我找到工作了，下周就要去上班。”她突然想起这事，的确该跟他汇报下了。 果然，文湛转眸看向她，一脸惊讶，“前几天面试的那家房企？” “嗯。” 男人脱口道：“看来他们管理层的脑子不好使。” 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穆晚晴很不高兴：“我有那么差吗？好歹也是名牌大学的中文系毕业，做个企划宣传的工作还不够资格？” “……”他不吭声了，但心里显然不悦。 他没想让自己女人出去抛头露面。 但直接拒绝肯定不行，两人又要干架。 “那这两个孩子怎么办？才四个多月，你狠心断奶？”男人下颌一点，指向她胸前挂着的兄妹俩。 “我可以背奶。” “背奶？” “嗯，很多上班的母乳妈妈都是这样操作的，把母乳挤出来存在冰箱。” 文湛听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还有文湛，我的意思依然是我们离婚，但如果你一时半会儿不答应，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些许自由，还有……我不想让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 穆晚晴原本打算的是，在正式上班前就把离婚搞定，这样就专心干事业了。 可照目前文湛沉迷于“情欲”的状态来看，他哪怕为了自己有个免费的暖床工具，也不会轻易答应离婚。 所以她只能另外提要求。 离婚的事，暂缓一缓。 可想而知，文湛一听还要做地下夫妻，当即冷笑一声：“你架子可真大。现在都轮到你来安排我的生活了。” 穆晚晴脸色微冷：“你要是不想这样，那就离婚更好，干脆利落。” “你做梦！” 两人的聊天陷入僵滞，不欢而散，导致后来回到包厢后，文湛脸上也面无表情。 几个大人心照不宣，小心翼翼地伺候，可两岁多的笑笑童言无忌，突然说了句：“帅叔叔，你的脸很臭噢！” 话一出口，把陈浩洋夫妇吓得差点跳起来，忙去捂女儿的嘴巴。 笑笑不明所以，还继续萌萌地说：“爸爸每次脸这样，妈妈都说……你摆个臭脸，给谁看！” 小孩子学得惟妙惟肖，可把几个大人吓得面如土色。 “宝贝！你是不是要嘘嘘，走，妈妈带你去洗手间。”叶欢一直很骄傲女儿的语言能力特别好，两岁多就能说会道——可今天，她第一次觉得这个语言天赋是个灾难。 陈浩洋看着妻子强行带离女儿，陪着笑脸看向主位：“文总，小孩子不懂事，您别在意，别在意。” 文湛皮笑肉不笑，“当然，令媛很可爱，没关系。” 第72章 起码多了几分主动 这顿饭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临走时，叶欢还在不住地道歉。 穆晚晴安慰她不要紧，好一会儿宽心，才上车离开。 目送着宾利豪车渐渐驶离，陈浩洋转头看向妻女，脸上的笑顿时拉下来：“看你平时当着孩子都胡说什么，全让她学了去！本来我跟文总聊得挺好，他也答应让旗下一家分公司跟我们律所合作，现在被你们一搅合……” 叶欢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言，只是不确定地说：“应该不至于吧……人家那样的大人物，哪至于这么小心眼？” “哼！越是这种人，越是听不得半句不好的话。你想想他们的生活里，谁不是对他们笑脸相迎，谄媚奉承的！”陈浩洋训完妻子，转身离去。 叶欢更加懊恼，只能抱着女儿跟上丈夫的步伐，“我以后会注意点的，你别生气了，起码人家不针对你，你凭着自己的实力，律所肯定能挺过去的。” 另一边，回家的路上，穆晚晴也数次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心里同样有些忐忑。 闺蜜还在给她发微信，让她跟文湛解释下，实在不好意思。 她一直安抚闺蜜，又偷偷看看男人冷毅严肃的脸。 “喂，你该不会真因为两岁孩子的几句话，就一直闷闷不乐吧？” 文湛斜睨她一眼，懒得理会。 他确实闷闷不乐，但跟小孩没关系。 他一想着身边的小傻子要出去工作，心里就堵。 “那个班儿，你是一定得去上？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副卡吗？那张卡没有上限额度。” 因为知道她的性格，不是那种大手大脚酷爱奢侈品的豪门阔太作风，所以他很放心地没有设置消费额度。 她应该不缺钱才是。 穆晚晴解释道：“我要出去上班，不全是为了钱。” “那还能为了什么？别跟我扯什么人生价值那种狗屁。” 听他言辞间极为不屑，穆晚晴一时也生气了，“是，我知道你堂堂的上市公司大总裁，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喽喽，但这个社会就是由小喽喽们组成的，有钱人毕竟是少数。我们每个人的价值也的确微不足道，但汇溪流于汪洋，无数个小小的价值凑在一起，才能支撑起整个社会的正常运转。” 文湛没想到她突然跟自己上纲上线，谈人生谈价值谈社会了，神色露出几分惊讶，当然……还有点笑她的意思。 穆晚晴才不管他心里是不是嗤笑自己，接着说：“我觉得每个人活着都有价值，我不能埋没了自己的价值，这也是当年我爷爷奶奶砸锅卖铁也要让我读书的意义所在。” 她到现在都记得爷爷的话，说穷苦人家的孩子，只有读书这一条翻身之路。 她不能因为爷爷奶奶不在了，不能因为自己暂时拥有了荣华富贵，就忘了读书的初衷，忘了应该自食其力。 文湛依然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几秒，不知是不是被她说服了，淡淡吐出一句：“随便你。” 反正他一片好心，她不听就算了，喜欢折腾就折腾去吧。 穆晚晴见他终于妥协了，嘴角勾了抹笑，感恩地道：“谢谢你，希望你能尊重我微不足道的工作，暂时掩护我俩的关系。” 文湛没吭声，八成也是默许了。 晚上，他原本早早睡了。 穆晚晴伺候好两个孩子，回到主卧时，房间已经静悄悄。 她轻巧地上床，动作小心翼翼，怕惊醒了他。 谁知刚躺下，这人便转过身来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她吓了一跳，低呼声被男人飞快地堵住，继而身上的衣服也随之被剥掉。 他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放着以往，她总还要扭捏抗拒下的。 可今天不知为何，许是感激他答应跟闺蜜一家吃了饭，又或是感激他答应自己出去上班——总之她也识趣，难得很配合，两人尽情地享受着鱼水之欢。 完事后，文湛心情总算舒坦了几分，放开妻子时还不忘调侃一句：“看来让你去工作也不全然是坏事，起码在床上多了几分主动。” “……”心思被他看穿，穆晚晴羞赧极了，咬了咬唇不吭声，默默地卷起被子盖住自己。 ———— 周一，穆晚晴起了个大早。 终于要出去工作了，她像一只即将飞出牢笼的小鸟，吃早餐都哼着歌儿。 吃完早餐，她跟女儿、儿子开心地告别，“妈妈要去上班啦，宝贝们在家里要听话哦，妈妈早点下班回来陪你们。” 她准备自己出去打车，但文湛叫住了她：“我送你。” 穆晚晴转身看着他。 晨光中，她白皙娇嫩的娇嫩好似反射着太阳光，仿佛每个毛孔都清透明媚。 柳眉轻蹙，她轻声道：“那好的？我们的关系……” “放心，跟你不顺路，顶多送到地铁站。”不然她从别墅区走出去，高跟鞋都能把脚磨破了。 穆晚晴一听，有点心动，能少走不少路呢。 男人不耐烦：“到底上不上车，我周一例会，赶时间！” “好吧，那谢谢你。”她很快想通，绝对不为难自己，回身坐进男人的豪车。 文湛与她并排坐在后面，两人间规规矩矩地隔着中间位置。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 穆晚晴被这低气压笼罩，渐渐地后悔上车了，只好一路盯着外面，等看到地铁站马上出声：“就这儿停吧，我坐地铁六站就到了。” 司机看向内后镜，见男主人没发话，还有些犹豫该不该听。 文湛冷声开口：“停车。” 车子靠边停住，穆晚晴转身要下去时，文湛也看向她：“你就这样走？” “那不然？”她一手推开了门，回头看着男人，不解。 文湛这样的性子，心里越是想要，嘴上越是不说。 好在，穆晚晴也了解他一些了，突然明白他在傲娇什么，凑上来飞快地在他嘴角一吻：“谢谢你，文先生。” 话落没等男人反应，飞快地下车跑了。 文湛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入站口，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情绪。 明明没有离婚，可为什么见她出去工作，也会有一种她即将离开自己的错觉？ 第73章 信不信我立刻给你们老总打电话? 上班第一天，穆晚晴的出现让企划部很热闹。 部门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个子中等，长相中等，但头发梳得油光铮亮，举手投足过于自信，莫名地让人觉得太那啥。 领着穆晚晴介绍给大家后，经理把她带到格子间里，笑容满面：“小穆，这是你的工位，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同事，也可以请教我。” 她礼貌有加：“好的，谢谢孙经理。” “不客气。行了，你收拾吧！” 等孙经理走了，旁边的同事凑过来打听：“听说你这么年轻已经结婚了？” “嗯。是的。” “那孙猴子还对你这么殷勤干什么？” “孙……孙猴子？”穆晚晴没听懂。 同事朝走远的孙经理点了点，“就是那货。” “噢……”她明白过来，有点尴尬，笑着解释，“可能因为我新来的，孙经理关照下而已。” 她这么一说，同事们意味深长地笑笑，也没再多聊，各自投入工作。 穆晚晴折腾了这么久，就为了出来工作开始新的人生，如今终于如愿，心里感慨万千。 给叶欢发了消息，那边飞快回复：恭喜恭喜！祝你事业一帆风顺，早日成为女强人！ 她抿唇闷笑。 女强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吧。 不过有个奋斗目标挺好的。 叶欢又说，陈浩洋跟文远旗下的一家分公司负责人主动接洽了，对方收到总部的示意，跟律所达成了合作。 听闻这般，穆晚晴也放心下来，对闺蜜的愧疚减轻不少。 第一天上班，孙经理给她指派了一些简单的工作，她顺利完成。 上午十点左右，觉得胸前不舒服，她钻进休息室，挤了些母乳出来，密封好后放在茶水间的冰箱里。 中午，同事们三五成群地相约出去吃饭，她算着中午休息有两小时，勉强够回家一趟，于是拿了上午挤出来的母乳，匆匆往家赶。 周婶见她回来，吃了一惊，“太太，你不是上班么，怎么……” “嗯，我不放心丢宝宝一天，回来看看。” “那吃饭没？” “还没。” 周婶一听，立刻让厨房赶紧给她准备午饭。 穆晚晴给两个孩子快速喂了奶，都没时间陪他们逗逗玩玩，又赶紧去吃饭。 再次出门上班时，周婶说让司机送她去公司，她迟疑了下最终选择答应。 路上，她歪在车后座睡着了。 突然手机响起，把她吵醒。 见是文湛的来电，她无精打采地接通：“喂……” “你在睡觉？”那边，男人嗓音低沉。 “嗯……车上打个盹儿。”她太困了，脑子也没什么防备，实话实说。 文湛好奇：“车上？” “是啊……我中午回去过，看看孩子们，现在司机送我回公司。” 文湛一听就无语了，正要讥讽她几句，那边又说：“我好困，没事挂了……” 话音落定没等男人回复，便挂了电话继续梦周公。 卡宴在离公司还剩一个红绿灯转弯时，靠边停了住，司机回头询问：“太太，您是说从这儿下车吧？” 穆晚晴睁眼，朝外看了看，辨别出方向，“是的，谢谢王师傅。” 小睡一觉，她又恢复了精力，下车后小跑步往公司赶。 路边一辆宾利车里，文湛坐在车后座，将女人匆匆忙忙奔进写字楼的画面尽收眼底。 驾驶室里的韩峰，看着这一幕也有些不解。 “文总，太太这么辛苦地奔波，到底为什么呢。” 文湛脸色清冷，没好气地道：“你帮我去问问她，我也想知道。” 韩峰：“……” 副驾上的易航说：“现在女权盛行，太太估计也被洗脑了，觉得全职太太没有价值。” 文湛：“你倒是挺懂女人。” “没有没有……” 盯着穆晚晴的身影消失后，文湛才收回视线，“走了。” 他下午三点要去市政开会，刚好路过她上班的地方，便想着打个电话关心下。 谁知她中午居然还回家了。 既然放心不下孩子，又要瞎折腾干什么？累得在车上打盹儿，何苦。 还不敢让司机送到公司门口，又顶着大太阳一路小跑冲进公司。 反正他是不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的豪门阔太不做，非要做朝九晚五的受气包。 穆晚晴回到公司，刚好赶上一个项目会议。 她本以为自己一个新手，不用参加，但是孙经理特意喊她一起加入。 这一举动，又引得周围同事对她侧目。 穆晚晴也注意到了，但只能装做不知，心想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会议内容是公司一个新项目即将上马，他们企划部又来活儿了。 孙经理选了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员工pk，最后突然又看向穆晚晴，补充道：“小穆也加入这个项目吧，当做锻炼。” 话音刚落，就有员工窃窃私语。 穆晚晴也没想到自己报道第一天，居然就被“委以重任”。 她上午看了些公司成功的营销案例，正在努力学习，可这么快就让她出宣传方案，的确有点冒进。 开完会，同事们利落地起身走了。 穆晚晴还在整理会议纪要。 “穆晚晴是吧？我叫俞乔。作为前辈我好心提醒你，别以为被孙猴子偏爱重用是个好事，他那人……你相处一段时间就会懂了，总之多长个心眼。”身旁一个留着利落短发，衣着打扮干练的年轻女人，起身后不冷不热地丢下这话。 穆晚晴回头看向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人家已经离开了。 脑子里乱了一阵，她立刻冷静下来。 回到工位，她继续研究学习公司以往的成功案例，一直忙到下班时间，还没看完。 同事们陆续离开，就剩下几个接了新项目的还没走。 她犹豫了下，也决定留下来加班，正好错开晚高峰。 ———— 文湛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七点。 得知家中女主人还没回来，他吃了一惊，随即暗暗冒火，立刻打了电话。 穆晚晴全神贯注地工作着，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瞥了眼屏幕，立刻拿起手机离开工位。 “喂……”她压低声接通。 文湛不悦，“你还没下班？知道几点了吗？两个孩子都饿得嗷嗷叫，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他一连串的问句，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 穆晚晴自知理亏，温和地解释：“我今天刚入职就接了任务，想加班多工作一会儿，不过也快了，我很快就走。” “你现在立刻、马上走！” 她有些为难，“估计……还要半小时——” 看了一天的案例，她总算找到点灵感，想把大纲捋一下再回去。 文湛火气上来，劈头威胁，“信不信我立刻给你们老总打电话？” “别！不要！”穆晚晴果然被吓到，马上妥协，“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去，马上。” 第74章 你身上不干净，先去洗澡 那边愤愤地挂了电话，她也郁闷地落下手机。 回到工位，看着电脑上刚有头绪的策划书，她只能保存发邮箱，打算晚上回家再琢磨下。 乘地铁回家的路上，她疲惫地靠着座椅，看着车上满满当当的人流，一时思绪万千。 才上了一天班，她就感受到生活不易了。 老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她跟着文湛的这几年，不管她如何划清界限，依然不可避免地享受了许多上流社会的荣华富贵，多多少少也养了点娇气性子。 这一天，看人脸色，陪说陪笑，还要适当地装聋作哑，光是在与人相处方面花费的心思，都够让她累了。 可这是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生活，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 万事开头难，她相信只要熬过了这段适应期，后面会越来越好的。 下了地铁，她还要走两公里多才进入别墅区。 而别墅区里面也很大，她还得继续走…… 放着正常恩爱的夫妻，这会儿肯定打个电话，撒撒娇，让老公开车出来接了。 可她跟文湛…… 算了，还是慢慢走吧。 结果，刚进别墅区，手机又响。 “穆晚晴，你是在路上爬吗？乌龟都比你速度快！”显然，久等不到的男主人，彻底爆发。 穆晚晴被电话里的咆哮惊得一抖，连忙把手机拿远，等那边咆哮完了才说：“很快，就要回家了，十分钟。” 那边直接挂断。 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尽管很累了，但还是加快步伐，一路小跑赶回去。 周婶在家门口等着，看到她立刻迎上来，心疼地道：“太太累坏了吧。三少也真是的，我说让他去接你，不肯，我说让司机去接，他也不许，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没事的，我就当锻炼了。”穆晚晴一笑了之，装做不在意，其实心里清楚，文湛就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狼狈不堪，知难而退。 还没进客厅，便听到屋里兄妹俩哇哇大哭。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拉了，反正哭得撕心裂肺。 穆晚晴听得揪心，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进屋后放下包包便朝着孩子们走去。 文湛却冷着脸拦住了她。 “你干嘛？”穆晚晴担心孩子，抬眸不悦地问。 男人面无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眸跟激光似的将她从头扫到脚，“你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不干净，先去洗了澡换衣服再接近孩子。” “……”穆晚晴瞪着他，无法反驳。 她挤地铁回来的，确实沾染着不少“人气”。 文湛这方面向来讲究。 他平时自己专车接送，回到家也是先洗澡换上家居服，才会跟孩子们逗乐。 可虽知道他说的有理，但穆晚晴还是感觉到，这人故意针对她。 僵持了两秒，她只能乖乖听话，转身上楼洗漱换衣。 等她再下来，两个孩子都哭累了，睫毛湿润润地还在抽抽，瞧着别提多可怜。 她赶紧抱了妹妹先去喂奶，安抚好了，再换哥哥来吃。 问过月嫂，小家伙们也没饿着，现在混合喂养兄妹俩都适应得挺好。 那为什么哭个不停？ 周婶解释道：“孩子们渐渐大了，开始认人，天一黑就只想找妈妈，找不到就哭呗，也正常。” 穆晚晴上过孕妇学校，对婴幼儿各时期的生理需求和表现都有了解。 可当真正遇到，还是觉得超出认知。 周婶见她不说话，眸底全是心疼愧疚，叹息了声，柔柔地劝：“太太……要么，等孩子们大点，断奶了，你再去上班吧。” 穆晚晴低头看着怀里的哥哥，沉默不语。 她不懂这是不是文湛的意思，让周婶来劝。 她努力争取了这么久，终于迈出这一步，如果刚开始就结束了，还不知会被文湛怎么奚落。 而且这次失败了，就意味着以后她在文湛面前就更加失去了话语权，更加成了这个男人的附属。 俗话说，不争馒头争口气。 她不想轻易放弃。 “周婶，我刚开始上班，前期还没适应，会难一些。等我适应了这种节奏，工作效率提起来，就不会这么晚回来了。”思忖片刻，她看了周婶一眼，温和地回应。 周婶毕竟是下人，没有权利干预主人家的生活，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晚上，孩子们睡踏实了，穆晚晴也困得打呵欠。 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她犹豫着是加班还是倒床就睡。 迟疑了几秒，她还是打起精神跑去书房，继续搞企划书。 为了提神，她灌了杯黑咖啡。 刚进入工作状态，书房门被推开，她太投入没注意到，直到男人的身影已经笼罩到她的头顶，她才猛地回过神来，吓得突然抬头。 看到是他，穆晚晴又松了口气，瞥他一眼继续盯着电脑屏幕。 文湛双手插兜，闲散慵懒地站在那儿。 盯着她足足看了三分钟，男人讥诮清冷地开口：“那破公司一个月给你开多少薪水，你比我一个集团总裁还忙？” 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穆晚晴也不计较，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刚入职，领导就给我分配这么重要的工作，说明是对我的信任，我想要证明自己，就必须做好这个项目，所以就要付出努力。” 话落，没等男人回复，她又补充：“你先去睡吧，不用等我。我不会太晚的，明天还得起早上班呢。” 文湛没理会她后面的话，只针对她前面的解释问道：“证明自己，然后呢？公司给你升职加薪？” “……”见他句句话透着否定和嘲弄，穆晚晴皱了皱眉，语调生硬了些，“我一个职场小白，不敢奢求升职加薪。” “那你这么折腾自己，连累孩子，为了什么？” “……”她答不上来，又或许是不想答。 文湛继续问：“你这种文职工作，撑死了一个月五千，我给你开多出十倍的工资，你回来好好照顾孩子。” 穆晚晴落在电脑键盘上的手，这才停住，抬头看向他。 文湛也与她对视，不过是居高临下的态度。 “所以文总，你要把我也变成你手下的员工吗？”她平静地问，语调却带着不满。 第75章 你不觉得这很羞耻吗? “随便你怎么想，只要你回归家庭，做好你身为母亲该做的事情。” “是，我是位母亲，可我也是我自己。我跟你说过了，我价值虽小，但也想有自己的人生，而不只是孩子的母亲。一个失去自我的母亲，也不可能正确积极地教育孩子，我做这些一切，都是为了让我跟孩子们更好。” 文湛失笑，笑的都转过头去，显然觉得她的执拗特别可笑，甚至无聊。 穆晚晴看着他不屑的模样，心里怒火中烧：“文湛，我知道你很厉害，很优秀，财富、权势、地位，你都唾手可得。但这不是你瞧不起我的理由，我跟你是平等的，哪怕我一个月辛辛苦苦挣的还不如你日常一顿饭钱，我也是平等的，不比你低半分！” 说完这话，她不想再搭理这人，收回视线继续忙碌，“你可以走了，我还要工作。” 文湛万万没想到，原以为理直气壮的事，找过来居然被她反向教育了一顿。 他也来了火，冷漠沉肃地站着，看向女人把话说得更过分：“你不就是想争口气吗？觉得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了，不肯轻易低头服软，怕丢了面子，怕被我嘲笑——行，那你就继续撑着，撑得越久，失败时就越可怜。” 话落，男人转身，步伐凛凛地离去，还不忘把门板拍的一响。 穆晚晴被拍门声吓得一哆，脸庞木愣愣地僵在那儿，脑子里原本构思好的思路，瞬间一片空白。 哪还有心思工作！ 眼眶气到泛红，她在心里狠狠骂着这混蛋！ 既然所有的心思都被他看穿，那她更要努力，更要争口气。 总有一天，她会靠着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对他的轻蔑、漠视狠狠还击！ ———— 一早，穆晚晴又匆匆忙忙地奔出别墅，赶往地铁站。 昨晚她加班到十二点，夜里又给孩子们吃了遍夜奶，算下来晚上也就睡了六个多小时。 困，累，是她最主观的感受。 文湛那个小气鬼，估计是为了让她早点知难而退，早上也不再顺路载他一程。 当着这家伙的面，她也不好意思麻烦家里的司机，便只能凭着两条腿往地铁口赶。 宾利从身旁经过时，她仿佛看到坐在车里的人是何嘴脸，对着那车尾也毫不犹豫地送了个白眼。 开车的易航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主人，斟酌了下小心请示：“文总，真的不需要载太太一程吗？从这儿走到地跌站，少说要二十分钟。” 文湛又不是没看到自己老婆，闻言冷冷地道：“这么心疼她，你下去陪她一起走？” “……”易航不敢再吱声，索性一脚油门跑快点。 穆晚晴紧赶慢赶到达公司，还好没迟到。 中午，她没有再回去，想着节省出时间早点把工作完成，晚上好按时下班。 结果，储存在茶水间冰箱里的母乳，被一位同事不小心翻出。 “这谁的东西啊？好像是人奶，跟我的餐盒放在一起，好恶心。” 一位女同事打开冰箱取自己的午餐时，看到一个大透明密封袋里装着两袋牛奶样式的小包，以为是谁带的酸奶，想着问问能不能蹭一袋。 谁知拿出来一看，里面小包装上印着“母乳保鲜袋”几个字，顿时嚷嚷开了。 另一位同事凑过来，“这……是哪位妈妈背奶吧？” “咱部门谁在哺乳期啊？” “不知道……没人生孩子啊！” 穆晚晴闻讯赶来，连忙从同事手里拿过密封袋，“这是我的。” 几位同事一惊，看向她脸色惊疑：“你都生孩子啦？” “你在哺乳期啊，我说呢，胸这么的……”后面的字，因为还有男同事在场，及时咽住了。 可纵然这话没说完，大家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看向她胸前。 穆晚晴尴尬极了，转身把母乳重新放回冰箱。 谁知，那位女同事马上抗议：“喂，这里面放着各种熟食，你把这东西放里面不好吧？” 穆晚晴问她：“怎么不好了？这也是干净卫生的。” “就算干净卫生，这也是……是人奶啊！你不觉得这很羞耻吗？”那位女同事忍不住拔高语调。 “羞耻？职场背奶妈妈很多，为什么是羞耻？再说了，你不是吃这个长大的吗？” 穆晚晴出身穷苦，又没爸妈，从小被人另眼相待，被欺负着长大的。 一开始她自卑怯懦，后来意识到自己越是胆小怕事，别人就越是欺负得厉害，便开始壮着胆子反击。 那个女同事也没想到她一个新来的，居然这么厉害，当即脸色一愣，看向四周：“那你问问大伙，同不同意你把这种东西放在冰箱，要是大家都同意，我就没意见。” 话落，场面安安静静。 在场几个都是没结婚的小年轻，还有结婚后暂时没要娃的，大家对这种原本很正常的事都感到羞涩，一时全都不言语。 穆晚晴没想到职场第一课竟然是来自同为女性的歧视，心里一阵悲凉。 正在场面僵滞不下时，一个声音淡淡冷冷地扬起：“我同意。” 大家回头，见是俞乔走进茶水间。 穆晚晴循声看去，也认出这位女同事。 她能看出，这位前辈肯定业务能力一流，虽不是领导，但也在同事们中享有几分薄面。 俞乔走进来，一边给自己冲浓咖啡一边说：“穆晚晴，你就把母乳放冰箱，谁觉得恶心，谁就别用这个冰箱。” 穆晚晴心里一暖，道了句：“谢谢。”转身把母乳放回冰箱里。 “程霞，你自己也是女人，未来也会有当母亲的一天，何必呢？女性在职场上受到的歧视和不公平已经够多了，你还站在男性视角打压自己人，脑子怎么想的？”俞乔喝了口咖啡，看向那位挑事的同事。 程霞咬着牙，面子挂不住，顿了顿阴阳怪气地说：“乔姐，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渴望当母亲，被男人甩了还坚持生下孩子做单亲妈妈。我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不会有这丢人现眼的一天。” 话落，愤愤地转身离去。 在场看好戏的人也都走了，不过同事们该怎么用冰箱还怎么用，也没人排斥那里面的母乳。 第76章 佳人倾城 穆晚晴看着俞乔，想到前一天开完会她也主动跟自己搭话，虽然态度不怎么样，但估计就是她的性格如此。 心怀感激，她走向俞乔主动微笑招呼：“谢谢你，乔姐。” 俞乔拨了拨鬓边碎落的短发，别到耳后，看向她一笑，“谢什么，我不是帮你，我只是对抗这个世界的不公。” 明明女人在社会上已经如此艰难了，有家庭当妈妈的女人更艰难，偏偏还有那么多同性同胞脑子糊涂，帮着那些大猪蹄子打压自己人——她就是看不惯！ 穆晚晴听她率性的回答，了然一笑，“那也得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吃饭。” “吃饭？你有空吗？家里孩子要喂奶，你不得下班就往回跑？”女人微扬眉宇，似笑非笑地反问。 穆晚晴无奈地笑了，“的确是……那就等周末，总能有机会的。” “嗯，再说吧。” 俞乔端着咖啡转身走了，穆晚晴看了看冰箱，脸色颓丧了几分，又回工位继续工作。 下午三点，文湛突然来电。 她那会儿正犯困，但因为哺乳期又不敢喝太多咖啡，正靠意念强撑着。 看着文湛的来电，她起身走到外面走廊接通：“喂，什么事？” “你怎么还没回来？”男人声大如雷，开口就让人瑟缩。 穆晚晴听得一懵，“……才下午三点，没下班啊。”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今晚的酒会？” “啊……”她是真的忘了。 刚上班，她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只想着工作工作，不辜负领导的期望，哪里还记得这事。 “赶紧回来，要是坏了我的正事，你这破班就别想上了！” 文湛霸道的命令完，也不管她怎么去跟领导说，反正就要最快见到人。 穆晚晴握着手机，心里急成一团。 文湛那个疯子，说到做到的，她如果爽约，那家伙肯定要让她失业。 一番思量，她想着反正背奶被同事发现，大家都知道她正在哺乳期，不如就用孩子生病的借口提前翘班。 “孩子病了？严重吗？去医院没？”果然，孙经理一听说，立刻关心问道。 穆晚晴只能继续撒谎：“就是发烧，家人送到医院了，但照看不过来，需要我过去。” “你这……刚入职就请假，全勤肯定是没了，实习期这样子很不好。”孙经理一脸为难。 穆晚晴只能赔笑脸，“我明白的，该怎么扣就怎么扣吧，是我的责任，不怨公司。”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孙经理自然放行。 一路紧赶慢赶，深秋的天，她跑回家一身热汗。 进屋一看，客厅里竟坐着好几人。 文湛见她回来，朝那几人淡淡一颔首：“就是她，动作麻利点，一小时内搞定。” 为首的美女起身走向穆晚晴上下打量，点点头赞赏道：“文太太五官漂亮大气，皮肤底子也不错，除了有点黑眼圈，没什么问题——一个小时可以搞定。” 穆晚晴这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三人是造型团队。 她瞬间懵了。 到底是什么规格的酒会啊？前几天专门去订了晚礼服不说，今天还要隆重地做造型？ 她都没反应过来，造型师拽着她坐下，大匣子打开，一圈化妆灯在眼前“刷”地亮起。 接下来，她就像个玩偶娃娃似的，任人摆弄。 期间，两个小家伙醒来哭闹，月嫂抱着兄妹俩站在旁边看着妈妈化妆，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逐渐变美的妈妈，都不哭了。 造型师看了看一对宝贝，惊叹不已：“两个孩子完美遗传了您跟文先生的优秀基因，长得太好了。” 穆晚晴当然知道这两个宝贝有多讨人喜欢。 她每次心情不好时，看着宝宝们圆溜溜的大眼睛，嫩嘟嘟的小脸蛋，心里的阴霾便能不治而愈。 若不是内心深处始终不舍得两个孩子，她早就跟文湛一刀两断，逃离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了。 穆晚晴化好妆，长发被烫成了漂亮时尚的一次性大卷，海藻般散落在肩头，增添了不少优雅妩媚。 等晚礼服换上，她整个人光彩夺目，跟平日简简单单的打扮判若两人。 文湛早就西装革履地换好，坐在客厅逗着咿咿呀呀咯咯笑的兄妹俩。 穆晚晴从楼梯上款款而下时，他原本没看见，是周婶一声惊呼提醒了他。 “呀！太太真是仙女下凡，太漂亮了！” 他闻声抬头，看到楼梯上拾阶而下的身影，眼眸顿时也定住不动了。 穆晚晴不习惯高跟鞋。 虽然这双裸色高跟只有七公分，可她依然感觉是在踩高跷，不得不一手扶着栏杆，生怕一个站不稳直接从二楼滚下来。 周婶一声惊呼，她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又见文湛抬头定定地盯着自己，弄得她紧张无措，索性扶着栏杆站那儿不动了。 脸颊瞬间一片绯红，她不懂文湛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这样隆重打扮，她怕用力过度反倒成了笑话。 周婶的眼神在两人间来回，看出自家少爷被太太迷得神魂颠倒都忘了反应，连忙上前低声提醒：“三少，三少？太太很少穿高跟鞋，下楼梯不方便，您赶紧去扶一把！” 女人穿高跟走楼梯，男的都得有点绅士风度，搭把手搀扶下。 文湛确实没想到这点，被周婶一点拨，回过神来，俊脸神色有点不自在。 两个小家伙还在咿咿呀呀，可他没心思逗弄了。 站起身，微微理了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他故作高冷镇定走向楼梯那边。 怜香惜玉不是他的风格，走到楼梯下，他双手插兜微微抬脸看着楼梯半道上的女人，墨眉收拢：“傻愣着干什么？赶紧下来，都要迟到了！” 周婶一听这话，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就这情商跟毒舌，若不是老爷子生前积德，非逼着他娶妻成家——恐怕这辈子都得当孙悟空了！ 穆晚晴还以为他要上来扶着自己，甚至夸她一句好美，谁知他就来这么一句，顿时满脑子的粉红泡泡“啪啪”破裂，跟放鞭炮似的。 脸上的娇羞、期待和拘束瞬间全都消失，她面子挂不住，低头提起裙摆，木着脸继续下楼。 不料，心不在焉下一脚踩到礼服裙摆，身体猛地一趔趄。 第77章 文总虎扑娇妻 “啊！”她吓得半死，幸好一手抓着栏杆，急忙拉住了自己的身体，才避免滚下去。 跌坐在楼梯上，她惊惶未定，下一秒，男人的大长腿三两步跨上楼梯，到了她面前。 “笨死了！” 头顶落下责骂，继而手臂被男人强有力的手掌抓住，整个人被一把拉起来。 “有没有崴着脚？”文湛没好气地问。 穆晚晴斜着身子，看他一眼，“不知道，但有点疼……” “说你是花瓶都算抬举，笨手笨脚，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文湛继续训她。 起码花瓶端庄优雅，踩着恨天高依然健步如飞。 而她呢？ 穿上高跟鞋就像不会走路似的！ 真是花瓶都不如！ 懒得跟她废话，文湛弯腰下去，利落飞速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啊——”猝不及防的一个“浪漫”，让穆晚晴再次惊呼出声，双手下意识搂紧他脖颈。 身子随着他下楼梯的动作而一颠一颠的，她看着男人英俊迷人的五官，还依稀嗅到他身上好闻的古龙水气息，一颗心顿时又如小鹿乱撞。 “我说了我不行，你非要我去……”心里倍感委屈，她小声埋怨。 文湛都懒得看她，回了句：“你是我老婆，你不去谁去？” 她也怼：“以前你怎么就去了？” 文湛已经抱着她下到客厅，听闻这话，他觑了女人一眼，出乎意料地认真回答：“以前没结婚，可以随意找女伴陪同，而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有老婆，我还带别的女人出入成双，叫外界怎么想？” 他本意想说，自己也是有底线有男德的人。 可穆晚晴却理解为：“所以你还是想让我陪你做戏，塑造你好男人好丈夫的形象。” “……”文湛盯着她，一口气焰堵在胸口。 好在，韩峰及时出现，“文总，我们该出发了，路上万一堵车，会迟到。” 文湛深吸了口气，懒得跟她计较，丢了句“赶紧走”，再次毫无风度地走到前面。 穆晚晴皱了皱眉，想叫他，又忍住，只能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太太，大衣大衣！”周婶见她衣着单薄就要出门，赶紧跟出来把大衣披在她肩上，还不忘鼓励，“太太今天美极了！自信点，别紧张！” 她感激地对周婶笑笑，快速坐上车。 一路上，她都紧张不自在。 从没去过这样隆重正式的场合，她真的很怕丢人。 加上礼服贴身，有点紧，她觉得胸口压得难受，呼吸都不顺畅了。 终于一个红绿灯前，她问韩峰：“能不能把车窗降下一些？” 韩峰看向后视镜，礼貌地问：“太太，您觉得热？” 她还没回答，文湛没好气地道：“这么冷的天，你开窗是想生病吗？” 尤其是她穿得那么单薄。 穆晚晴回头看向男人，红唇抿了抿，低声：“有点热。” “热就脱衣服。” “……” 最终，车窗没有降下来，而她真觉得燥热，只能把大衣脱了。 这一脱，微露的香肩，纤细的腰肢，衬得她身材越发丰满魅惑。 即便不刻意转过眼神，也能清晰地捕捉到她胸前性感柔美的弧线…… 文湛吞咽了下，转头看向自己这边的窗外，暗暗深呼吸。 可惜…… 脑子就像着了魔一样，越是压制，越是渴望。 突然，他冷不丁地出声：“开窗。” 韩峰惊了一愣，没听清：“文总您说什么？” “我说开窗。” “是……”韩助理虽然不理解，但执行命令总归没错。 后车窗缓缓降下，夜幕下的冷风呼呼灌进来，穆晚晴顿时一个冷噤，看向文湛满脸无语。 他有病吧？ 刚才她说热就不让开，叫她把大衣脱了。 现在她脱了，近乎光着膀子，他却让车窗大开——故意想冻着她？ “韩助理，太冷了，关上吧。”穆晚晴开口。 韩峰那叫一个为难，小心翼翼看了看后视镜，正准备询问老板的意思，却见老板突然一个转身，朝着身旁的女人虎扑下去。 这—— 韩峰吓得立刻收回眼神，升起车窗的同时，也升起了前后车厢间的挡板。 穆晚晴都懵了。 她不懂就是叫韩助理关个车窗而已，怎么这人就大发雷霆了。 好不容易化好的妆，他这么乱来一通，等会儿脸都成大花猫了！ “唔……文湛你松开——”她艰难地闪躲，可身体陷在座椅里，又被他颀长有力的身躯压制着，根本推不动。 他的呼吸如影随形，无论她把脸转到哪一边，都逃不脱他的索吻。 更过分的是，他居然敢动手。 感受到手下的异样，男人动作一顿，眸光暗沉深邃：“你又贴那个？” 穆晚晴羞红了脸，语气很冲：“那不然呢！这礼服露肩，没法穿正常的內衣。” 虽然也有无肩带款，但造型师说那种适合胸围正常的女生，而她的太惊人，怕戴不住滑落，那就出大丑了。 所以隐形贴是最稳妥的。 可文湛观念保守，总觉得这就跟里面没穿是一样的。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胸前，脸色阴沉沉的好似被人骗了几个亿似的，穆晚晴不明所以：“你干嘛……别再发疯了，我妆花了，等会儿怎么见人……” 文湛沉沉舒了口气，没有松开她，强词夺理道：“谁让你脱衣服诱惑我？” “什么？”女人惊呆，眼眸瞪大，“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明明是他让自己脱的！ 文湛不吭声，盯着她喉结滚动，好像猛兽盯着到口的猎物似的。 穆晚晴下意识捞起大衣，将自己裹起。 无疑，这种举动惹得文湛又是不悦，一把将大衣挥开。 女人吓了一跳。 怕他又要扑下来，她赶紧强调：“你别闹了，等会儿我真没法见人了！而且，你……你的——” 她抬手指了指，眼睛盯着他性感的薄唇。 文湛不明所以，“我怎么了？” “你嘴上……口红。” 文湛皱眉，抬手抹了下，果然指间有红色印子。 见他一脸嫌弃，穆晚晴无语。 嫌弃还亲个不停，真是脑子有病。 文湛抹了几下嘴巴，看向她问：“干净没？” 穆晚晴看了眼，摇头。 男人皱眉，“你帮我擦。” 第78章 邻家哥哥衣锦还乡 其实车顶就有小镜子，可他不用，一脸不耐烦地命令女人。 穆晚晴脸上不情愿，但看他就这么等着，只好抬手帮他擦拭。 第一次抹男人的嘴巴，竟是意想不到的柔软。 她心里有些惊疑。 总觉得男人浑身哪哪儿都是硬邦邦的，跟石头似的，没想到嘴巴倒是柔软。 也是…… 每次被他索吻时，触感是挺柔软的，只不过没心思去琢磨这个。 擦了好几下，总算把口红印子都擦干净了，但他的唇被摩擦得泛红，看着颇有点诡异。 “好了。”她缩回手，身体也退回座椅里。 文湛心绪难平，总想做点什么，可时间不允许，场合也不允许，他只能兀自强压。 见女人又坐回原来的位置，他瞥了眼不悦地道：“坐那么远干什么？我身上有刺吗？” 穆晚晴：“……” “坐过来一些！” 她不想忤逆这人，怕等会儿他又来那招变态惩罚，只好送了个白眼后，还是朝他挪近了些。 文湛抬起手臂，直接将她兜头揽进了怀里。 到了会场，文湛先下车。 黎秘书也来了，早已等候。 “文总，等会儿我跟小韩在外场，有需要您联系我们。”黎秘书非常专业，上前知会老板。 文湛点点头，下颌朝车里一甩，“你去帮太太补下妆。” “补妆？”黎秘书有些疑惑，但还是朝车那边走去。 穆晚晴会化妆，不过都是日常淡妆，像今天这种全妆，她的确不擅长。 车门打开，她以为是文湛回来催促，正要收起粉饼，黎秘书的声音传来：“太太，文总叫我帮您补妆。” “黎姐！”穆晚晴看到她，脸色一喜。 正好，她不太会，弄得好难看。 黎秘书让她转过身来，一边利落地帮她补妆，一边打趣又好奇地问道：“太太跟文总在车上干嘛了？口红都快抹成腮红了。” 穆晚晴面红耳赤，眼神羞涩的都不敢抬起，“没……没什么——” “文总对太太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没觉得……还是一样毒舌，不尊重人。” 黎秘书笑了笑，“太太心里肯定明白的，只是文总以前确实太过分了，太太心里过不去这坎儿，再多考验下他也是应该的。” 穆晚晴不吭声。 补完妆，她穿着大衣下车，文湛站在红毯前，正跟一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前辈寒暄。 两人视线对上，男人朝她招手，她赶紧端起笑脸迎上前。 这一次，她很默契又很主动地挽住了男人的手臂——因为穿高跟鞋很怕摔跤。 外人眼里，两人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一路红毯铺到大会堂里面去。 穆晚晴边上台阶边紧张，扣着文湛的手臂不自觉地用力。 文湛察觉到，低声安慰说：“不用紧张，需要认识的人我会给你介绍，你跟着打招呼就行。别人聊的话题你若不懂，礼貌微笑即可。放心，你顶着文家三少奶奶的头衔，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对你客客气气。” 穆晚晴心里嘀咕，如果可以，她才不想顶着这个头衔，她只想做自己，想听别人称呼她穆小姐，而不是三少奶奶。 不过这话没有说出，不然文湛又要生气。 快入内场时，黎秘书上前提醒：“太太，大衣取下来吧，等会儿离开时我再拿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黎秘书已经帮她除去了大衣。 这回，倒不是她不自在，而是文湛莫名其妙地沉了脸。 他不管别的女人怎么穿，甚至穿不穿都跟他无关。 他只在乎自己的女人。 一想到她那么修身服帖的礼服内，就粘了两片小花瓣，心里就很不爽，很想照文婷说的——拿床棉被把她裹起来。 一入内场，很温暖，不怎么冷。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男的容光焕发，女的端庄优雅。 穆晚晴心里的惊讶一层层荡开，第一次见识名流圈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看了舞台上方的电子显示屏，她才知道这场酒会的主题。 原来是华人华侨企业家峰会的启动晚宴。 难怪规模这么大，隆重又正式。 拿到宴会宣传单，她认真看完后好奇地问身边男人：“你今晚会跟这些华人华侨企业签项目吗？” 文湛淡淡地道：“今晚只是欢迎晚宴，接下来还有两天会议。先看看，有合适的项目再说。” “哦，这样子。”穆晚晴明白过来，点点头。 文湛垂眸看她一眼，“来的时候不是百般不情愿吗？怎么现在感兴趣了？” “没啊……随口问问而已。”她敷衍着回答，没有说出心里想法。 其实她开始上班了，也希望能多长长见识，学习新知识。 原以为就是上流社会吃喝玩乐互相攀比的那种酒会，那种她不喜欢，自然排斥。 可现在知道是这样正式的官方商业洽谈，来的人都是大名鼎鼎的企业家，那她当然想趁机开开眼界了。 宴会开始，主持人是商业局的一位领导，简单的致辞之后，领导话锋一转，切入主题：“那下面，就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归国华侨代表，周亦儒先生上台发言——有请周先生！” 穆晚晴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时，脑神经本能地抽了下，只觉得耳熟。 等视线捕捉到款款上台的男人，看清那张清俊斯文的脸庞，神色一僵，嘴巴震惊地微微张开。 居、居然是周大哥！ 多年不见，其实她早已记不清邻家哥哥的样貌。 但他每年的新年邮件中，都会有一些他在世界各地旅行时的照片。 台上站着的英俊男人，跟照片里阳光爽朗的大男孩，分明就是一张脸！ 只不过，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衣着打扮，形象气质有些差异。 穆晚晴惊呆了，连台上的男人讲了什么都不知道。 好一会儿，她的脑子才恢复运转，想起不久前收到过周大哥的邮件——说他近期要回国。 原来，这就是他回国的目的。 他要报效祖国，回来投资建设。 文湛听着台上跟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侃侃而谈，说实话，心里是不怎么服气的。 淡淡一笑收回眼神，他准备跟身边女人说话，垂眸一看，见她木愣愣地盯着台上，一副痴痴崇拜的模样，顿时眉头紧锁。 “你看什么？”他轻晃了下女人，低声问。 第79章 老相好回来了? 穆晚晴蓦地回神，对上他的目光，本能地要说自己认识台上的人，可又怕文湛根本不信，笑她说胡话。 于是，她笑了下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他好厉害，才这么年轻，就创业成功，在硅谷都有响当当的名号。然后又果决勇敢地将公司卖掉，实现了财务自由，带着资金回国发展，建设家乡。” 文湛最反感她夸别的男人，闻言冷嗤了句：“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回来收割韭菜而已，被你说得那么高大上。” 穆晚晴脸色一沉，“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承认别人优秀有那么难吗？” 抛开她跟周大哥的幼年交情，单单一个旁人，看到这样年轻有为的榜样也该崇拜夸赞吧。 文湛抿着唇，不想跟她在这种场合吵起来，只能压下脾气。 台上，致辞结束的周亦儒，对台下微微一鞠躬，起身时，视线捕捉到某处，突然神色微恙。 商业局的领导鼓掌含笑：“谢谢周先生，期待我们未来的精诚合作。” 周亦儒收回视线，同领导握手客套。 宴会正式开会，场面也松动自在了一些。 穆晚晴被文湛刚才的话弄得不开心，也懒得拿他当人形拐杖了，趁着他跟人谈话时，撇开了他的手臂。 她想去找找周大哥。 当然，也不敢贸然上前搭讪。 这么多年没见，周大哥肯定不认识自己了，她若突然冲上去套近乎，得多尴尬。 谁知，拎着裙摆在人流中慢慢穿梭，还没找到呢，手机响起。 她从精致的手包里取出手机，一看，是个境外陌生号码。 不知为何，她突然暗暗激动。 她记得上次回复周大哥的邮件，特意告知了自己的手机号，让周大哥回国后联系她，为他接风洗尘。 而这个境外号码——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穆晚晴吗？”耳边响起的声音，跟刚刚站在台上发言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谦逊、温润、低沉有力。 心跳瞬间加速，穆晚晴下意识地抬眸四望，激动地问：“周大哥，是你吗？” 另一边的周亦儒，听到回复时也正好看到了人群中抬着脖子张望的穆晚晴，于是含笑道：“我看见你了，别动，我马上过来。” “好！” 挂了电话，穆晚晴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 她全然忘了自己已经是有夫之妇，也忘了自己已有一双儿女，更忘了她的丈夫此时就在现场。 她满心期待着跟周亦儒相见。 就像小时候，她失去爸爸又被妈妈抛弃后，一个人走在放学下雨的路上，双脚焊在泥泞里孤立无援时，看到邻家哥哥撑着雨伞快步走来的欣喜与激动。 那时候，周亦儒的出现总如神仙下凡一般，总能救她于水火。 可惜，他们的友谊没有维持太多年。 周大哥一家后来搬去了大城市，再后来，就听说出国读书了。 时隔多年，还能见到儿时的玩伴儿，她心里的激动欢喜无法形容。 周亦儒看着眼前娇俏明艳的女人，细细打量，同样心情复杂。 她的五官还有儿时的影子，所以刚才他站在台上，视线划过时能从人群里一眼辨出。 可她身上，早已不是儿时那般自卑、怯懦又孤苦可怜的自卑和土气了。 她美丽、大方、优雅、成熟。 她已嫁作他人妇，而且丈夫出身不错，看样子非富即贵，否则她不会出现在这里。 “小晴，真的是你，我刚才还以为看错了。”两人互相打量后，周亦儒先行开口。 穆晚晴眨眼回神，低头微微一笑，一时紧张得不知如何回应：“我……我也没想到，你上次在邮件里说要回国，我以为……真是太意外了。” 两人都笑，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这种场合又明显不适合。 一位中年男人走来，拍了拍周亦儒的肩膀：“亦儒，遇到熟人了？” 周亦儒回头说道：“舅舅，这是以前老家的邻居，好多年没见了，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上。” 被唤作舅舅的中年男子，看了眼穆晚晴，笑容有些意味深长：“亦儒，这位是文家三少奶奶。” “文家？”周亦儒出国多年，虽回国前对崇城的权贵阶层有过了解，但对那些个人信息和私生活却一无所知。 舅舅提示：“文远集团的那个文家。” “噢。”他这才反应过来，随即看向穆晚晴的眼神更加吃惊了。 虽早就猜出她嫁的夫家非富即贵，却没敢想竟是崇城数一数二的家族。 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孤女，怎么会认识到这样的顶级权贵？ 几人正说话间，“弄丢”了妻子的文湛姗姗来迟。 “乱跑什么？丢了我怎么找？”文湛的视线只盯着自己女人，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低声在她耳边斥了句。 穆晚晴浑身不自在，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周亦儒，犹豫着要不要介绍。 毕竟，刚才文湛还说了一堆诋毁周大哥的话。 他怕这家伙不给人面子，当面让人家难堪。 没想到，她迟疑着还没开口，周亦儒的舅舅先打招呼了。 “文总，我正说一会儿找你聊聊，你就过来了。你说巧不巧，文太太跟亦儒，是老乡，小时候就认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上，真是有缘！” 文湛大吃一惊。 突然明白某人刚才为什么盯着台上的洋海龟目不转睛。 原来是旧相识！ 心里震惊不已，但面上依然淡定，他只是微微挑眉，看了自家女人一眼，又转而看向周亦儒，风度翩翩地道：“这么巧？周先生祖籍是许镇的？” 穆晚晴的老家叫许镇，是一个挺落后偏远的小乡镇，离崇城驱车都有四五个小时。 周亦儒淡淡一笑，“是，我小时候也在许镇长大，读初二时随父母搬走的。” 话音未落，他主动伸出手来，“文总，百闻不如一见。” 人家来者是客，他做为当地企业家代表，自然得拿出风度。 所以，虽然他此时心里怀疑什么，但也还是修养十足地伸出手去：“周先生客气了，倒是您年轻有为，让人敬佩。希望日后能有机会合作。” 第80章 情敌过招 穆晚晴站在一旁，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已经弯弯绕绕拐过无数趟了。 没想到文湛也有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 刚才还瞧不起人家呢，现在却又满脸笑意地同人家握手寒暄，共谋发展。 真是演技精湛。 “合作那是当然，文总若有功夫，等会儿我们坐下谈谈。”周亦儒不了解文湛，但想着他是穆晚晴的丈夫，心里顿时产生了好奇，想跟这人多打打交道，看他人品如何。 主随客便，既然人家开口了，文湛自然要顺着话说：“行，我正好有空，那边请，我们坐下聊聊。” 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会成为他的敌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必须尽快了解敌人，才能应对，于是爽快答应。 穆晚晴还什么都没说，就被文湛揽在腰间暗暗一用力，“走吧，去跟你的老邻居好好叙叙旧。” 她脸色僵硬，瞥了男人一眼，拉着他的手臂故意落后了两步才低声问：“你什么意思？你刚才还瞧不起人家的。” 文湛一边绅士地护着她穿过人群，一边淡淡回眸瞥她一眼，薄唇微微勾起：“你紧张什么？这洋海龟不会是你的青梅竹马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怒目而视 “看，还恼羞成怒了，被我一语说中？” “怎么可能！人家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我哪有这资格。”穆晚晴说的是实话。 小时候，她跟周家是一条村子的，就相隔几户而已，但周家条件很好，而她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村里的小孩子都是成群结队一起玩，没有男女之分，也没有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她记得周亦儒从小成绩好，又比她大好几岁。印象中，这人就是一个高高在上，能让人羡慕崇拜的大哥哥。 可文湛不相信。 听她妄自菲薄，文湛笑了笑说：“你跟我也是天壤之别，不也成了我的妻子？” 穆晚晴：“……” “你这人，要说命惨，是真惨。可要说命好，也的确好到祖坟冒青烟了。” “……”穆晚晴狠狠瞪了他一眼，无言以对。 一行人在会场旁的休息区坐下，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是香槟。 周亦儒还没落座，便顺手取了两杯，转身过来正好看见穆晚晴跟文湛走近，于是将其中一杯递过去：“小晴，这香槟不错，可以尝尝。” 穆晚晴正要说自己不能喝酒，身旁一只大手抬起，顺势接过那杯香槟，“谢谢周先生。我太太还在哺乳期，不能饮酒。” 话落，根本不管周亦儒脸色有异，看向服务员道：“麻烦送杯新鲜果汁。” 服务员点头答应，转身去拿果汁。 穆晚晴看着周亦儒，脸色极为不自然。 若不是在这样的场合重逢，他们原本有很多话要说的。 谈谈故乡如今的变迁，聊聊彼此这些年的生活，相信场面会很温馨。 可现在场合特殊，最主要是有文湛这个阴晴不定的家伙在，弄得穆晚晴心里惴惴不安，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丈夫的事被当场抓包一样，别扭极了！ 几人落座，周亦儒还沉浸在文湛刚才的话带来的震惊中，不由得询问穆晚晴：“你都生孩子了？” 穆晚晴只能点点头，还没细说，周亦儒的舅舅插话道：“不止生了，还是龙凤胎呢！文总这幸福美满的人生，不知羡煞多少人！” 闻言，周亦儒惊讶的同时，也露出羡慕之色，“那是，儿女双全，事业有成，确实让人羡慕。” 文湛被夸得面露喜色，放下香槟时随口就问：“周先生成家没？” 他摇摇头：“没有。” 周亦儒的舅舅立刻就以长辈的口吻道：“你也该成家了！可千万别学外国人的风气，男人就得成家立业，这人生才算圆满。” “周先生这么优秀出色，肯定不乏追求者，成家不是什么难事。”文湛立刻顺势吹捧。 穆晚晴听得心里频频翻白眼。 几人全都坐下，好巧不巧地，周亦儒正好坐在穆晚晴对面。 两人眼神稍稍抬一下就能对上。 文湛又不能说把两人间隔一道屏，只能郁闷地皱了皱眉，而后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转身温柔地披在女人肩头。 “这边有点冷，别冻着。” 穆晚晴吃了一惊。 西装外套带着他身上的温度，罩下来肩头便是一股暖意。 她不由得坐起身一些，本能地想要卸掉，“我还好，你……” 可刚开口，男人压着她的肩微微用力一按，笑容和煦：“听话，你生病了最麻烦。” 毕竟在喂奶，生病了确实不好处理。 穆晚晴没说完的话打住，抿了抿唇只好任由他把外套扯紧，低垂着眼眸都不好意思看向对面。 文湛一八五的身高，那西装外套落在女人身上顿时成了中长风衣，将她性感妖娆的身材遮挡了大半儿。 外人哪懂文湛的心思，见状只觉得他爱护老婆，周到体贴，是个好丈夫。 果然，周亦儒的舅舅马上就夸起来：“文总真是十佳好男人！文太太福气真好！” 穆晚晴焉能不懂某人的心思，那家伙，肯定把周大哥当敌人防范了。 但此情此景也只能微笑点头，看丈夫一眼。 周亦儒原本看着这一幕，心里还挺为穆晚晴欣慰，觉得她虽然家世悲惨，但遇到了一个好老公，不但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还这般温柔体贴，也算是老天爷对她的弥补了。 可这会儿坐下来多看了几眼，他瞧出端倪。 这两人虽是夫妻，举手投足也算合拍，但就让人感觉像是故意演的。 尤其是穆晚晴刚刚回头瞥文湛的那一眼，透露的并不是爱意，倒像是几分无奈和警告。 他大胆猜测，穆晚晴的这段豪门婚姻，肯定不是外人看到的这般。 不说别的，光说这悬殊几个阶层的家世背影，就让人想不通。 他心里很多疑惑，也想真切地关心一下，但场合不便。 文湛转头看向妻子的故交好友，率先开口：“周先生回国，打算在崇城干一番事业，是想投资哪一领域？” 第81章 你想看，多的是人愿意脱给你看! 谈起公事，周亦儒也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聊起自己回国后的规划。 穆晚晴安静地坐在一边，很认真地听他们交谈。 她虽不耻文湛平日里的各种龌龊行径，但不得不承认，他在商业领域的独特眼光和剖析。 而周亦儒在国外多年，能接触到更先进的理念和技术，对一些前瞻领域的行业也有独树一帜的看法。 双方聊得很不错，她也学习到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知识。 周亦儒是今晚的焦点之一，来找他洽谈的企业家很多。 他们还没聊完，商业局的领导又带着几位老总过来，文湛正好手机响起，便借势先行撤出。 酒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 出来四五个小时，穆晚晴早就忍不了了，中途去了两次洗手间，狼狈不堪地解决了下涨奶的问题。 可纵然这样，礼服胸前的布料还是浸湿了些。 幸好，文湛的西装还在她身上。 刚从洗手间回到宴会厅，文湛又快步过来，脸色微沉：“你老跑什么？我一晚上尽在找你。” 穆晚晴眉头紧锁，低声问：“还要多久结束？我想回去了。” 看着女人一脸疲惫，文湛打击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忍住，抬腕看了看表，“大概还得半小时。” 话落，他伸手去取女人肩上的西装外套，同时交代：“要是累了就去那边坐会儿，我跟顾昕辰约好了去见个人，简单聊聊就走。” 今晚这种场合，顾昕辰自然也在。 不过，陪同他的女伴却不是陆可珺，而是他家族里一个堂妹。 “哎别！”穆晚晴见他要拿走西装，忙一把抬手压住。 文湛脸色狐疑，“怎么？还穿上瘾了？” “不是……我——”她眼神闪烁，脸色颇为尴尬，看了看周围才压低声说，“我……那个，礼服浸湿了，得遮一下。” 文湛瞬间秒懂，目光沉沉地看了眼她胸前，俊脸掠过一抹羞涩。 明白她为什么想走了，男人立刻改变主意：“算了，回去吧。” “啊？你刚才不是说还要去见什么人……” “不见了。等我另外再安排。”他打定主意，一手揽在女人腰间，带着她去跟一众大佬和官员打完招呼后，率先立场。 穆晚晴还有些忐忑，跟着他离开时不放心地问：“这样提前走掉真的可以？会不会耽误你的正事啊？” “突然这么关心我，转性了？”文湛回头看她，笑着问道。 穆晚晴抿唇，不高兴地说：“我只是怕你日后又把责任算在我头上，觉得我坏了你的事。” “本来就是。”男人顺口一接，想故意气气她。 果然，穆晚晴一把撇开他的手，还推了他一把：“那你回去啊！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黎秘书在外场候着，见他们出来，立刻上前询问：“文总，这就要离开？” “嗯，衣服给我。”看到黎秘书手里的大衣，他很自然地接过。 可穆晚晴却一把拿过去，“我还是穿我自己的吧。” 文湛眉心一皱，又一把将大衣夺回来：“我的衣服怎么了？刚才怎么不见你嫌弃？” 他故意的，就是不让她穿回自己的大衣，非得穿着他的西装。 两人幼稚的举动，惹得一旁黎秘书笑了笑，劝道：“太太，您就满足文总的心愿吧。不过文总，太太的大衣您可穿不得，外面现在挺冷的。” “又没到冬天，能有多冷。”文湛高傲地回了句，押着怀里的女人走出会场。 不料刚出旋转大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穆晚晴下意识拉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而身边男人，不可遏制地打了个哆嗦。 女人回头看向他，脸色微妙。 文湛淡淡一笑，“看我做什么？” “……”她懒得搭理，见车还没来，好心问道，“要穿回你的衣服不？” “不用。” 既然他非死要面子，穆晚晴也不废话了。 又等了几分钟，韩峰总算开车过来。 远远看到老板衣着单薄地站在门廊下，韩峰停好车后马上下车开门。 “文总，对不起，耽误了。” 文湛横了他一眼，“我以为你迷路了。” “……”韩峰噤声，没有解释是因为别人剐蹭挡了路，他才迟到。 两人坐上车，立刻暖和起来。 车厢前后的挡板依然升起着，穆晚晴受不了胸前湿哒哒的冰冷感，也顾不得某人坐在旁边，立刻抽了车上的纸巾擦拭。 “你这样擦没用吧？”文湛看着她的动作，好心提醒。 毕竟纸巾擦拭也不能完全擦干，这么冷的天，布料打湿贴着皮肤肯定不舒服。 “那怎么办？只能先擦擦，将就着。”穆晚晴没好气地怼他一句。 难不成在车上把衣服脱了？ 谁知，文湛下一秒就说出：“你干脆把礼服脱了，这种料子湿了贴皮肤，会痒。” 穆晚晴手上动作一顿，瞪着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满脸写着“你是流氓”四个字。 文湛看她脸色没好气，笑了下，“怎么了？我让你把湿掉的衣服脱了，又没说让你光着不穿。后备箱里有我的干净衣服。” 说完没等穆晚晴回应，他按下了内线吩咐韩峰：“靠边停车。” 很快，车子靠边停了住，韩峰正要下车询问，却见老板比他先下车。 文湛亲自去后备箱拿了干净衣服，回到车上递给她，“换这套，比你穿湿的舒服些。” 车子继续前行，穆晚晴看着他递过来的衣服，稍稍犹豫后摇摇头：“不用了，车上暖和，不冷。” “你就这么抗拒接触我的东西？那同床共枕睡了两年，你身上也沾染了我的气息，是不是连你自己身子都嫌弃了？” 文湛还不知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可她越是避讳，越是见外，他就越是不爽。 两人是夫妻，当面换换衣服怎么了。 一天天矫情的样儿！ 穆晚晴瞪着他，气鼓鼓的，两人僵持不下。 文湛又把装衣服的环保袋往她面前递了下，神色越发充满压迫感。 她忍无可忍，干脆戳穿他：“你不就是想让我当着你的面脱衣服换衣服，满足你心里那点变态欲望吗？你想看，多的是人愿意脱给你看，何必为难我！” 第82章 我有老婆，为什么要看别人? 看破不说破。 文湛没想到她竟直接点破，心里不禁虚了一把，但脸上却镇定自若，甚至还勾唇笑了笑，“我有老婆，为什么要看别人？” “你……”穆晚晴气得说不出话来，结巴了下，“你无耻！” 反正被戳穿了，文湛也不再装，索性把流氓属性践行到底：“你换不换？别逼我动手。” “你有病啊！我都说了不需要，你——”穆晚晴不敢置信，骂他的声量不由得拔高，谁知话没说完，他竟真的伸手过来，一把拉住她。 “喂！文湛！你放开我！变态啊你，我都说了不需要……啊，停停！我自己来，我不要你帮忙！” 穆晚晴一边挣扎一边惊叫，双手既要推他，又要护住自己，手忙脚乱。 这条挂脖露肩式的晚礼服就是文湛给她选的，也是文湛那天帮她换的，所以他知道拉链在哪儿。 尽管女人扭来扭去不配合，但他还是顺利地拉开了隐形拉链。 知道斗不过这个流氓，穆晚晴只好妥协，嚷嚷着自己来自己来，总算把他推开。 文湛收回手，将干净衣服直接扔给她，眼神明目张胆地盯着，等她继续。 穆晚晴头发乱了，有几缕还挂在脸上，随着她生气的呼吸而一飘一飘的，画面既好笑又气愤。 也不知是不是两人纠缠又刺激到胸口，僵持对视间，她明显感觉到奶阵又下来，顿时眉心一皱，暗道不妙。 这下真是不换也得换了。 懒得叫他转过身去，因为他肯定不会的！ 索性她自己背转过去，褪下晚礼服后，不断地扯着纸巾清理自己，又从环保袋里拽了他的衬衣出来。 可刚刚穿上还没来得及扣扣子，身后一紧，随即落入一个强壮厚实的怀抱。 男人的呼吸就在耳边，他低声轻缓地问：“要我帮忙不？” 穆晚晴吓得一惊，浑身哆嗦，忙双手拽着衬衣捂住胸前，冷声道：“不需要。” “你需要。” “不需要！” 男人低低地笑，薄唇在她颈边游弋，突然冷不丁地问：“你跟那个洋海龟，这些年有联系么？” 文湛早就怀疑这个。 据他了解到的信息，周亦儒移居海外都有十几年了，再算上他从许镇搬走的日子——他们分开都有将近二十年的漫长岁月。 这么久没见，居然还能一眼认出，不大可能。 除非，他们这些年一直都有联系。 穆晚晴神经紧绷，正想着怎么阻止他乱来，谁知他突然问这个，把她惊得眼睫一抖。 文湛抱着她，自然将她脸上极轻微的反应都看得一清二楚。 心里已有答案。 “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是我的事情。”穆晚晴不想告诉他，不过心里也突然明白他这荒唐的流氓行径是为何因。 他怀疑自己跟周大哥有什么，便故意用夫妻的名分为难她，也可以说是羞辱她。 让她记清自己的身份。 文湛笑了下，大掌抬起捏着她的下颌，将她轻轻转过来。 “……”女人不说话，但浑身戒备。 “你们有联系，是不是？他要回国，你也知道吧？” 文湛虽然说的是问句，但语气是充满肯定的。 穆晚晴心里一蛰，暗忖这家伙还真是厉害，简直就会读心术。 “原来如此。我真小瞧了你，以为你人生简单，也没什么朋友，谁知有闺蜜还有竹马。” “你别胡说！”穆晚晴受不了他，否认道，“我跟周大哥什么都不是，就只认识而已，你别一天天的胡思乱想，乱冤枉人。” 她知道这家伙占有欲旺盛，怕他认定自己跟周亦儒有什么关系，又像前阵子针对陈律师那样，去对付周亦儒。 虽说周亦儒也是成功人士，可毕竟刚从海外回来，老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何况，文湛还不是地头蛇，他是名副其实的地头龙。 周大哥未必斗得过他。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误会，把周大哥当做眼中钉去对付，否则她又要背负害人的罪孽了。 “你急什么？我又没证据，又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你慌成这样？”文湛看她急于否认，笑的格外温柔。 “……”穆晚晴抿着唇，不敢多言，怕说多错多。 文湛也没再说话，但满脑子都是她细腻无暇的美背。 眼眸往下，见她双手紧紧拢着衬衣，他喉结翻滚，低低吐出一句：“衣服又湿了……” 穆晚晴低头一看，皱眉。 这真是…… 还没想到该怎么办，下颌突然被一股温柔且坚定的力量挑起，“文——” 才吐出一个字，男人低头俯颈，将她深深吻住。 “穆晚晴，你是我的人，谁来都没用，趁早断了你的心思，别殃及无辜……”文湛一边扣着她深吻，一边断断续续地警告她。 女人说不出话，但心里阵阵颤栗。 果然被她猜中，这家伙想对周大哥下手。 她想解释，可根本没有机会。 文湛从出门时就被她撩到，忍了一整个晚上，早就控制不住。 虽然知道场合不便，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而从头到尾都没有话语权的穆晚晴，即便抗议也被坚定地化解，唯有默默承受…… ———— 穆晚晴一早去到公司，昏昏欲睡。 昨晚文湛跟发了疯一样，回家的路上折腾不够，回到家还纠缠不休。 她本来刚上班，白天休息时间少了，就还没适应，这样一折腾，今天早上闹钟响起时，根本就起不来。 困得太难受了，她起身去茶水间弄了杯咖啡灌下去。 又忙了大半天，她终于把策划书做好，交给了孙经理。 下午开会，做最终定夺。 穆晚晴心里有点紧张，虽说第一次参与项目，不抱什么希望。 但她也担心做得太差被同事们笑话，那以后就只能被边缘化了，领导不会再给她什么好差事。 一共有四位同事参与了这个项目策划。 为了避嫌，他们四个没有决定权，由其它同事来投票决定的。 四位参与者一一讲解完自己的方案，穆晚晴心里有了数。 她喜欢俞乔的方案，而两外两名老同事的就比较一般，乏善可陈，没有新意。 可没想到投票结果出来，她的票数竟然垫底。 第83章 求人 “呃……这个，结果一目了然，大家没什么异议的话，这个项目就交由俞乔来做，其它人配合就行。” 孙经理也很意外这个结果。 其实他对穆晚晴的方案也很感兴趣，原本想着她应该能排在第二，那样的话，就让她跟俞乔一起负责这个项目的宣传，正好当做学习。 谁知，同事们一致排挤她。 穆晚晴还沉浸在自己票数垫底的打击中，听到孙经理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不料俞乔站起身，干脆利落地道：“既然这个项目交由我负责，那就我来挑选组员。穆晚晴，你的策划我挺喜欢，等会儿我们聊聊。” 话音未落，同事们吃了一惊，都看向一旁存在感极低的穆晚晴。 她也大喜过望，抬头看向俞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点头：“好！一切听乔姐安排。” 孙经理笑了笑，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穆晚晴去找俞乔时，两人约在写字楼顶的露台花园咖啡店。 这里是员工们放松的地方，也有不少团队上来开会，谈论工作。 俞乔看到她，微微笑着一点头：“坐。” 穆晚晴放下怀里的文件夹，落座后感激地道：“谢谢你，乔姐，让我不至于那么丢人。” 俞乔点了一根女士香烟，优雅地吐息后才不紧不慢地说：“丢什么人，傻子都知道你的方案比那两个老油条好。” “但同事们不认可。” “他们是嫉妒。” “嫉妒？” “对啊……”俞乔起身掸了下烟灰，看她一眼解释道，“部门女同事多，暗暗较劲儿，你长这么漂亮，又结婚生孩子了，而且看起来嫁的还挺好——搁谁不嫉妒？” 穆晚晴心里一慌，脸色都不自在了，“这……怎么看出我嫁得好不好？” 她以为自己跟文湛的婚姻被扒出来了。 俞乔觉得很奇怪，反问道：“你穿的衣服鞋子是什么价位的，自己不清楚？就你脚上那双短靴，都够你打工两个月了吧？” 穆晚晴低头看向自己的鞋。 早上出门匆忙，她随意踩了双黑色短靴就跑了，没注意穿的是什么品牌。 这会儿低头一打量，才发现这短靴好像是新的。 细细一想，她记起前阵子快换季时，设计师来过家里。 跟文湛在一起两年多，一直都是这样——只要快换季时，就会有设计师来家里，为他们量身材尺寸。 然后过阵子，衣帽间就会出现量身定做的新衣。 鞋子也一样。 她估计脚下穿的就是这一季设计师新做出来的，送来直接收进鞋柜，被她今天无意拎出来穿了。 不自在地把脚藏了藏，她撒谎道：“这……都是假的，高仿，不贵。” 俞乔可不信，说：“能做到这个程度的高仿，也不便宜。” 穆晚晴不想多聊自己的私生活，怕露馅儿，只好把文件夹打开：“乔姐，我们聊正事吧，你说喜欢我的方案，到底是喜欢哪一块？” 俞乔也不喜欢窥探别人的私生活，见状坐起身，拿过她的方案又细细看了遍，说出自己的看法…… 工作快聊完时，穆晚晴的手机响起。 她拿出一看，脸色微变。 周大哥！ “乔姐，我接个电话。”她站起身，歉意地道。 俞乔点点头，也跟着起身道：“我讲完了，你再琢磨下，我先下去了。” 穆晚晴连连点头，等目送俞乔走了后，才接通来电：“喂，周大哥。” 周亦儒语调温和，和煦含笑地问：“小晴，是不是你正忙着，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她也笑起来，解释道，“我最近刚出来工作，方才跟同事聊事情，接晚了。” 周亦儒吃了一惊，“你在上班？” “嗯。” “那方便出来坐坐吗？” “今天……怕是没时间，快下班了，我得赶紧回去。” 周亦儒没问为什么急着回去，沉默片刻问道：“那周末呢？有没有空，我想回许镇看看，但太多年没回，路都记不清了，想请你一起……带带路。” 说到老家，穆晚晴也倍感思念，没怎么犹豫便连声回复：“可以可以啊！我也快两年没回去了，正好一起。” 这是实话。 爷爷奶奶都去世后，她回老家的频率就很低了。 除了每年爷爷奶奶爸爸的忌日，还有清明扫墓，她基本不再回去。 这一年多，因为怀孕、生育，身子重不方便，文湛又不可能陪同，她没敢折腾。 前几天还想到得找个时间回去看看，告诉爷爷他们自己生了宝宝，当了妈妈——计划还没成行，没想到周大哥回来了。 有人一起相约作伴最好了。 周亦儒也很高兴：“那周六还是周日？就你的时间。” “周六吧。” “好，周六再联系。” “嗯。” 挂了电话，穆晚晴立刻期盼着周六的到来。 ———— 下班回家的路上，她在地铁上打盹儿，不小心睡了过去。 等走出地铁站，她伸手进大衣兜里拿手机，怎么摸都摸不到，顿时慌了！ 衣兜没有，裤兜没有，包包里也没有。 她站在街头，茫然无措，想到手机八成是被人偷走了，顿时眼眶泛红。 郁闷了好一阵儿，她无精打采地回到家。 刚进屋，文湛的怒火就跟暴雨似的落下：“穆晚晴，你的手机是摆设吗？我给你打了五六个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她抬眸看着男人，神色暗淡，沉默了两秒才说：“我手机丢了。” “丢了？”文湛吃了一惊。 “也可能是被偷了吧……反正下地铁就没了。”她心情很不好，说话也特别丧。 一来是心疼手机丢了又要花钱重新买。 二来是手机里有好多好多宝宝们的照片和视频，那都是无比珍贵的记录。 文湛见她眼眶红红，态度莫名转变不少，走近了步微微皱眉，生硬地安慰：“丢了就丢了，我明天给你买个新的。” 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男人，说：“我不要新手机……你能帮我把手机找回来吗？” 文湛看着她那副仿佛被遗弃的伤心模样，心里蓦然一软，哪里说得出拒绝的话。 “你去洗一下准备吃饭，我打个电话。” 知道他这是答应了，穆晚晴瞬间有了精神：“谢谢你，我马上去。” 她深吸了口气，振作起来，连忙上楼去洗澡换衣服。 等她再下来，见文湛还在偏厅那边打电话，听起来像是跟警察沟通着。 她站在一旁，等男人通话结束，满怀期待地问：“能找到吗？” 第84章 要我亲自喂你? 文湛故意不回答，还是那副冷硬的语调：“去吃饭。” 穆晚晴动了动嘴巴，不敢多问，怕惹火他又不肯帮忙找手机了。 只好去吃饭。 孩子们咿咿呀呀地在婴儿车里玩着，她一边吃饭一边逗逗孩子们，没过多大会儿，庭院里有汽车声音。 文湛起身出去，她也伸长了脖子偷看。 男人很快回来，依然空着手，跟出门时一样。 两人视线对上，他笑了笑打趣：“你怎么伸的跟长颈鹿似的？” 她没生气，只是问：“手机呢？拿到了吗？” “谁跟你说拿到手机了？韩峰找我签份文件。” 她脸上的期待顿时落空。 原本，穆晚晴还打算晚上加加班继续修改策划案的——白天俞乔给她提了些意见。 可手机丢了，弄得她毫无心情。 外面传来孩子们的哭声，她起身出去，又给妹妹喂了奶。 时间不早了，她在主卧外磨蹭了会儿，默默地拧开门把，进去。 文湛靠在床头，面前对着笔记本电脑。 见女人进来，他淡淡觑了眼，“我还以为你又要躲到我睡了后才回房。” 穆晚晴努努嘴，不敢怼回去，鹌鹑似的走到大床边，掀开被子。 文湛看着她，嘴角勾了勾，等把笔记本收起放回桌面后，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 “给。” 短短一个字，把女人高兴地瞬间弹跳而起，接过手机大喜过望：“你找到了！什么时候拿来的？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她拿着手机开屏，熟悉的屏保，熟悉的桌面，点开相册，里面所有的照片和视频也都在。 “太好了，没有被删。”她喃喃自语，满脸失而复得的喜悦。 文湛看着她高兴的样子，解释道：“警察找过去时，那小偷正找人刷机，好在那店里的老板是个有原则的，看出他可能是偷来的，没给他刷。” 否则这会儿就算拿回来，可能手机里也什么都没有了。 穆晚晴看向男人，眼眸放光，“谢谢你。” “我是你老公，谢什么。再说了，与其嘴上讲讲，不如用点实际行动。”他邪魅勾唇，笑得意味深长，眸光沉沉，就差把那点心思写在横幅上举起来。 女人当然懂他什么意思，可惜…… 她红了两颊，落下眼睫，不好意思地道：“今天不行……我，来那个了——” “来什么？”文湛没听清。 她抿了抿唇，说得更清楚点，“来例假了……晚上来的。” “……”文湛脸色顿时比她更尴尬。 穆晚晴没进房时，他心里就憧憬着今晚怎么让她报恩。 上次同意她出去上班，那晚她就主动些，做起来跟以往不情不愿的时候明显感觉更棒。 还以为今晚能再重温，叫他期待了好一会儿，谁知一盆冷水泼下来。 气氛诡异地沉默着，穆晚晴看着他的脸色，不敢吱声。 心底里，其实是有点报复的快感。 片刻后，文湛躺下，淡淡地丢出一句：“睡吧。” “嗯。”她轻轻应一声，默默关了灯，躺下。 穆晚晴以前有痛经的毛病，严重时都要靠止疼片度日。 生完宝宝，痛经缓解了不少，但腰酸背痛，腹部坠胀还是在所难免。 翻来覆去，有些难以入眠。 文湛也没睡着，感觉到她不安分，微微不悦地开嗓：“怎么，身上长跳蚤了？” 穆晚晴不敢再动，低声道歉：“对不起，要么我去客房睡吧。” 她想去找周婶，弄点红糖姜茶喝，再捂个热水袋。 话音未落，她便撑着起身，不料还没掀开被子，文湛转过身来，重重地一把将她压回床榻，劈头低吼：“穆晚晴，我哪句话有赶你走的意思？还是你心里有鬼，觉得跟我睡一起无法忍受？” 真是火大！ 每天动不动就要分房睡！ 搁哪个丈夫能忍受？ 以前怪他跟陆可珺不清不楚，闹一闹还说得过去。 可他现在已经跟陆可珺撇清关系，也对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了——这还不够吗？ 穆晚晴吓了一跳，躺下来愣在那里，双目铮铮：“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执意问到底。 “我是……我不舒服，睡不着，动来动去的，会吵着你……”女人吞吞吐吐地解释，有点委屈。 这下换文湛愣住。 沉默两秒，他语调落下几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就……来那个时，会腰酸背痛，肚子也疼……” “痛经？”文湛倒是懂这个。 毕竟，他跟陆可珺暧昧不清这么多年，当然会懂女孩子每个月的苦楚。 穆晚晴眼眸一怔，看着他显然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他肯定是从陆可珺那里懂得的。 两人视线对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种微妙感双方都捕捉到了。 文湛莫名觉得心虚，起身时解释道：“这些常识初中生物就学了，你别多想。” 女人不领情：“解释就是掩饰。” 男人起身下床，丢下一个背影：“随便你怎么想。” 走到门口，他突然又回头：“好好躺着！” 穆晚晴正要问他做什么，还没开口被他一句话横回来，又乖乖躺下。 文湛下楼，找到周婶，说明缘由后，周婶立刻吩咐厨房煮红糖姜茶。 “三少，把这个暖宝宝给太太捂着，也会好受点。” 文湛看着那毛茸茸的东西，脸色别别扭扭，但还是顺手接了。 床上，穆晚晴软绵绵地躺着，其实没有痛得很厉害，但可能是因为最近上班太累，身体疲劳过度，她感觉双腿膝盖酸疼，好像骨子里透着风似的。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吞颗止痛片时，房间门又被推开。 “起来，把这个喝了。”文湛端着热气腾腾的杯子进来，不太温柔地唤她。 穆晚晴侧躺着，蜷缩成一团，眉心也紧紧蹙拢。 听到声音，她微微抬起头，眸中略带惊讶。 高高在上的文家三少爷，居然也会伺候人了？ 文湛见她没反应，声音提高了点：“怎么，还要我亲自喂你喝？” “不不……”她连忙出声，而后坐起身，接过杯子一看，“红糖姜茶啊？” 她更意外，心想不愧是陆可珺的护花使者，懂得可真多。 文湛已经懒得管她怎么想了，只在床边坐下，淡声道：“周婶说的，你现在适合喝这个……” 第85章 不告而别 “嗯，谢谢。”她低低道了句感谢，捧着杯子，轻轻吹了吹，小口呷着。 “周婶还说，捂着这个会好受点。”男人在床头躺下，将一个毛茸茸的暖水袋递过来。 穆晚晴看向他，缓了下才接过，“……谢谢。” 文湛：“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应该的。” 男人脸色寡冷，不知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不过穆晚晴这个时候也没工夫管他高不高兴，只慢慢喝着红糖水。 好一会儿，一杯红糖水喝完，浑身微微冒出热汗，腹部跟双腿的难受好像也缓解了些。 伸手关了灯，她也轻轻躺下。 腹部被热水袋捂到有些发烫，正好后腰也酸得很，她就侧躺着把热水袋挪到了腰后。 可软绵绵的袋子支撑不住，弄了几次都倒下。 文湛没睡着，转过身来，嗓音低沉暗哑：“你想怎么弄？要这样贴着背？” 他拎起热水袋，整个贴在她后腰上。 穆晚晴闻声回头，侧目看他，“对不起……吵着你睡觉了，不用，我——” 话没说完，男人从她身后靠上来，两人汤匙一样“扣”在一起。 而那个老是倒下来的热水袋，正好被他的身体挤压着，完整地贴在她后腰上。 “呃——”她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还想拒绝，可男人一只手已经很自然亲密地搁在她腰侧，把她往怀里扒拉。 两人紧紧相拥，好似热恋中的情侣。 “睡吧，再闹腾一会儿又要喂奶了。”他低沉到胸腔里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划过，透着困倦和疲惫。 穆晚晴吞咽了下，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由他那般亲密地抱着，慢慢放松神经…… 她以为文湛很快就睡着了。 事实上，男人抱着她，闭着眼，大脑却平静而清醒。 陆可珺曾说过的话在心头盘旋——三哥，你现在对她这么上心，是喜欢上她了吗？ 他一直本能地否认、抗拒。 毕竟以自己这尊贵显赫的身份，就该跟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的名媛千金结合。 怎样也不会是一个无父无母，出身平平还穷困潦倒的小孤女。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他的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就被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牵着走了。 会在乎她是否高兴快乐，会关注她是否委屈被欺，会想要逗她跟她说话，会想要抱她跟她亲热。 他爱过人，自然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对照一看，好像自己确确实实开始爱上这个女人了，起码……是喜欢的程度。 思及此，文湛的心情复杂起来。 以她对自己的刻板印象和不信任，就算自己表明衷心，肯定也会被她嘲笑一番，甚至认为他在玷污“爱”这个字眼。 越想越郁闷，他揽着怀里的女人，见她已经沉沉睡去，心头不免恨恨。 他文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光辉人生，何时受过这种憋屈——竟连喜欢上一个人都不敢表达出来！ ———— 华人华侨企业家峰会为期三天，到周末正好结束。 文湛这几天很忙，也没空去纠结穆晚晴上班的事。 周六，他原本想腾出时间带着她跟宝宝们出去转转，谁知一大早公司又有事。 走的时候，穆晚晴还在睡。 出于体贴，他也没叫醒她，想着早点去公司把事情处理完就回来，应该来得及带他们出去。 可他不知，穆晚晴周末早有安排。 八点多手机来电响起时，穆晚晴已经起床，收拾得差不多了。 “喂，周大哥，你出发了吗？” “嗯，大概40分钟，到你说的那个地铁站口。”电话里，周亦儒声音爽朗，温润含笑。 “好，那我也差不多时间能到。” 挂了电话，穆晚晴加快速度，吃早餐时，她跟周婶交代自己要回老家一趟，估计得很晚才能回来。 周婶吃了一惊：“太太自己回？不叫上三少一起吗？” 穆晚晴昨晚犹豫过的，但想了想还是没跟文湛说。 之前他们结婚不久，她也回过许镇一次，当时跟文湛知会过，可他并没有要一起回的意思。 她就自己买了火车票回去的，住了两晚，文湛也是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不用了，他最近很忙，就不麻烦他了。” 周婶担心地问：“那宝宝们……” “冰箱里还有些母乳，如果不够，就添加奶粉吧。” 自从她上班后，白天母乳频率降低，宝宝们也渐渐适应了。 她唯一不放心的，是晚上孩子们认人，闹觉，估计又得狠狠哭一场了。 崇城距离许镇，开车得四五个小时。她这一天来回，最快也得半夜才能到家，那时候孩子们肯定哭累也睡了。 “那行吧，太太路上注意安全。”周婶以为她是自己一个人来回。 “嗯。” 九点半，穆晚晴跟周亦儒顺利汇合。 周亦儒的座驾是最新款的保时捷帕拉梅拉，行政加长版，奢华大气，优雅高贵，跟他的气质相得益彰。 “小晴，早！” “周大哥早！” 周亦儒下车，绅士地帮她拉开副驾车门。 穆晚晴在路人艳羡不已的目光中坐上车，扬长而去。 “吃过早餐没？”车子启动后，周亦儒一边看导航，一边顺势转头看了眼副驾上的女人。 穆晚晴有点拘束，点点头：“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了。不过，路上需要四个半小时，等中午到服务区再吃点吧。”周亦儒建议。 “嗯，到时候看，我都行。” 四个半小时…… 穆晚晴看了看时间，暗暗计划着，也就是说得下午两点才能到许镇。 回老房子看看，再去祖坟那山头给爷爷奶奶跟爸爸他们烧点纸，粗略一算起码也得五点才能返程，一路顺利回到家也得晚上十点了。 她心里开始忐忑，怕文湛又要发飙。 两人这几天相安无事，难得宁静，她很怕吵起来又大动干戈，身心俱疲。 周亦儒见她一言不发，脸色严肃，笑了笑问：“怎么了？担心我车技不行？放心，我一回国就换了驾照，这几天都是我自己开车外出，已经习惯了国内的路况跟交规。” “不不，我没担心你技术不好，只是想到……晚上回家比较晚了。” “噢……是，最快也得晚上十点。其实我本打算，在老家过一夜的，但你说要照顾孩子，一天来回会比较累。” 第86章 文湛，你别这样! 穆晚晴点点头，脸上客气地笑着：“我还好，你负责开车才辛苦。” “也不辛苦，就当自驾游了。” 其实，穆晚晴这会儿心里有点后悔。 早知不应该那么随意就答应他的请求，就算答应，也不该自驾往返。 要是坐高铁，只要两个小时，到了市区可以包个车回去，也挺方便。 可惜现在琢磨这些已经晚了，她总不能临时变卦说要坐高铁，票都买不到。 一路上，穆晚晴没怎么说话，多数是周亦儒寻找话题。 两人聊到这些年各自的生活，也聊到年幼时的一些童年趣事。 最后，话题无意间落到穆晚晴母亲身上。 “阿姨这些年，一直没有消息吗？你夫家人脉广，如果让文先生去找找，应该会有结果。” 周亦儒也不是圣母心，他只是觉得，毕竟是亲生母亲，人是死是活，总该有个说法。 穆晚晴脸色淡淡，看都没看男人，随意地道：“没必要，不管她过得好与不好，都跟我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万一她遭遇不测，人早就……那这么多年，她也没能落叶归根，想想不也挺悲凉的？”周亦儒回眸看了她一眼，带着点温和小心，把话说得更明白些。 这下，穆晚晴脸上添了几分沉重，没吱声。 点到即止，周亦儒看她这副反应，也没再多说什么。 中午他们在服务区短暂休息时，穆晚晴的手机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她心里顿感不妙，迟疑了好几秒，才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接通：“喂……” 文湛语气格外阴沉，像暴风雨前持续加重的低气压，“你去哪儿了？” 隔着音波，穆晚晴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柔声道：“我跟周婶交代过，让她跟你讲一下，她没说吗？” “你是我老婆，出门不应该直接跟我说？让别人传话是什么意思？” 伴随他冷硬的质问，穆晚晴知道，周婶跟他讲了。 他生气的点是，自己为什么没直接跟他沟通。 “我……我回许镇，我以前回来跟你说过，你也没什么反应，所以我就想——没必要再说了。”她底气不足地解释。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不敢再吱声。 反正这会儿怎么说都是错，甚至可能多说多错，就索性闭嘴由他发泄好了。 文湛沉默了几秒，听得出也在刻意压制脾气，“你是一个人，还是跟谁一起？开车还是坐高铁？” 不知为何，穆晚晴格外心虚。 迟疑了几秒，她决定还是实话实说，便老老实实地回：“我跟周大哥一起，他开车。我就回去看看老房子，再去山里头看看爷爷他们，晚上就回来。” 女人平静地解释完，没等对方回应，立刻接着说：“文湛，就算没有提前招呼是我的错好了。请你不要多想，不要迁怒，等我回去，你想怎么冲我发火我都没意见。” 她知道那人的脾气，也知道他小心眼占有欲旺盛，所以抢在他发难前，先主动认错，把姿态放到最低。 可谁知，越是这样，反倒越让文湛生气！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主动认错，看来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既然你知道我介意你跟他单独出行，也知道我可能会多想，那你为什么还要做？是故意挑衅我，还是证明你嫁为人妇依然有魅力？” 他的质问咄咄逼人，一句比一句难听，怒火也句句高涨。 穆晚晴听得频频皱眉，碍于服务区人多，又嘈杂，她不想过多解释，继续压低声道：“我没有这么认为，我只是想着太久没回老家看看了，正好有人约，路上有个伴儿，我就答应了。” “你想回去看看，跟我提过吗？你把丈夫当外人，把外人当自己人，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文湛，你别这样。”穆晚晴知道他现在已经无法沟通了，而周亦儒已经走向座驾准备再次出发，她只好匆匆交代，“等我回来再说吧，要打要骂都随你行了吧？我要上车，挂了。” 话落，不等那边回复，她径直挂了电话。 心情很差，她转过身努力调整了下面部表情，才朝着停车位走去。 “好了，继续走吧。”坐上车，她努力装做没事人。 可周亦儒又不傻。 穆晚晴的一切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其实从在市区接到她，他最想问的就是跟文湛的婚姻到底怎么回事。 这几日，他曾刻意打听过，得知不少流言蜚语，也听说他们前阵子闹到沸沸扬扬的丑闻。 心里也有判断，这豪门婚姻肯定不像外表看起来这般光鲜亮丽。 甚至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只是他不好开口询问。 但现在，看她强颜欢笑，电话又打那么久，他心下了然，便装做不经意地问道：“是文先生的来电吧？” “嗯……” “他是不是不放心你跟我一起回许镇？” “……”穆晚晴迟疑了下，又强笑，“没……他就是问到哪里了，让我们路上注意安全。” 家丑不外扬，她不想把这些事说出来。 周亦儒有些意外：“是吗？看来他对你很上心，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穆晚晴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笑了笑。 停顿片刻，周亦儒还是忍不住问道：“小晴，你们……是怎么相识结婚的？按说，家境悬殊，就算文先生对你是真心的，他们家族应该也会强烈反对……我万万没想到，两年前你说结婚了，是嫁入这样显赫的豪门。” 穆晚晴早就知道，跟周亦儒见面后，他肯定会打探这个。 落魄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搁谁都会好奇不已，不敢相信。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就把爷爷跟文家老爷子几十年前的战场情义简短道来。 “原来是这样！”周亦儒暗暗吃惊，随即微微皱眉，“也就是说……你跟文先生没什么感情基础？只是老人家撮合，你不忍拒绝，就匆匆结婚了？” 穆晚晴不知怎么回答。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当时会答应这门匆忙的婚事，除了想让文爷爷安心养病之外，也因为第一眼看到文湛就被迷住了。 毕竟，英俊帅气，气质矜贵，举手投足间都分外迷人，她一介凡夫俗女，哪里抵抗得了。 怕这话说出来会显得自己很随意轻浮，甚至会让周大哥觉得她拜金虚荣。 于是，稍稍一沉默，她轻笑着说：“反正跟谁结都一样，婚姻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嘛。” 第87章 认真劝离婚 “当然不一样！人生几十年，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周亦儒立刻反驳她的观念，不似刚才温润柔和的态度。 “何况……我听说文湛有喜欢的女人，两人还连孩子都搞出来了，这种婚姻你怎么能容忍？”周亦儒越说越气愤。 穆晚晴吃了一惊，回头看他：“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周亦儒不屑地道：“你们这事儿前阵子不是闹得沸沸扬扬？” 穆晚晴不说话，脸色尴尬臊红。 是啊……前阵子的丑闻闹得人尽皆知，随便打听下就知道了。 个个当着文湛的面毕恭毕敬，给足脸面，谁知人家背地里怎么议论的，估计还在笑话他们秀恩爱做戏，恶心人。 见她再度沉默，周亦儒认定她在这段婚姻里委曲求全，顿时更加不淡定了。 “小晴，你还年轻，不能困在这种泥沼般的婚姻里。他摆明了就是欺负你无依无靠，根本没把你当回事。现在你们还有了孩子，他算准了你丢不下孩子，就更加不会尊重你了。” 周亦儒越说越激动，若不是还在开车，甚至想狠狠摇醒她。 穆晚晴心里很乱，想说自己也有离婚的打算，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事不能告诉周亦儒，否则他要是为自己打抱不平，去跟文湛硬碰硬，肯定会连累他的。 压下心头翻滚的浪潮，她还是淡淡一笑，温温地说：“周大哥，其实他对我还可以的，你不用担心我。” “小晴——” “周大哥，你好好开车吧，快下高速了，别错过路口。”穆晚晴不想听他继续游说了，赶紧岔开话题。 周亦儒知道自己太过激动了，道了句抱歉，沉默下来。 车厢气氛有点尴尬，穆晚晴索性歪头睡觉。 她这些日子本就疲惫，闭上眼竟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颠簸得厉害，她被晃醒，立刻坐起身。 “怎么了！” “吵醒你了？这段国道大货车多，路面全压坏了，有些颠簸。”周亦儒回头看了她一眼，温和地解释。 他没想到路这么差，不然就开辆suv过来了。 “我也一年多没回来过，不知道国道都烂成这样。”穆晚晴看着前面的路，的确大大小小的坑洼。 而且老家下过雨，坑洼里还有些积水，一片泥泞。 “没事，快到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帕拉梅拉终于拐上了乡道，穿过摆满了小摊小贩的集市，停在一处长满杂草的院落外。 “我没记错吧？这是你家院子。”周亦儒停车，看向窗外问道。 穆晚晴点点头：“是的，我家！你要停这里还是停到你家去？” 周家老宅还要往前走二三十米，不过太多年没住，老房子估计都塌了。 “我家肯定都成废墟了，就停这儿吧。” 两人下车，看着眼前几间简陋幽静的瓦房，感慨万千。 “这是我爷爷去世后，文爷爷安排人来重新翻修的，说我出去读书了，家里常年没人住，房子不修葺的话，很快就会倒。”穆晚晴一边解释，一边推开了庭院的小木门。 纵然重新修葺过，几年没有人烟，也破败了不少。 院子里，杂草从铺平的砖缝里冒出来，长势喜人。 不过季节已到深秋，杂草早已枯黄萎靡，乱糟糟地铺了一地。 穆晚晴穿过庭院，从包包里摸出一把钥匙，可是门锁生锈了，捅了几次打不开。 “我看看。”周亦儒上前来，从她手里接过。 还是不行。 男人转身回到车边，取出车上配备的工具箱，从里面找出一个扳手。 手起刀落，生锈的门锁直接被撬开。 “等会儿再去买个新的。” “嗯。”穆晚晴推开堂屋门，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两人穿梭在几个房间，把窗户打开透透气，又把家里简单收拾了下，起码有地方坐。 时间紧迫，穆晚晴急着上山烧纸，他们没歇几分钟又出门了。 在小镇集市上买了些火纸跟酒水，两人便步行朝山坡上走去。 路过周家老宅时，果然看到几间屋子已经坍塌。 周亦儒停下来，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叹息了声：“发给我爸妈看看，他们这几年总说想回来转转，但太远了又嫌麻烦。” 穆晚晴顺着话问：“那他们以后都不打算回国了吗？” “不知道，可能等我国内事业做起来，他们也会回来。” 两人边走边聊，穿过田野爬上山坡。 眼前，是一片大大小小的山包——镇上的人走了，多数都长眠于此。 穆晚晴跪坐在家人坟前，诉说自己现在的生活，说到已经当了妈妈，儿女双全，孩子们也健康聪明，夫家也对她很好，总之让长辈们在那头不要牵挂。 纸钱还没烧完，天空便飘起细雨。 “小晴，下雨了，走吧。”周亦儒站在几步开外看风景，感觉到下雨后，上前来提醒。 “嗯。”她起身，看着面前三个小土包，眼眶红红，依依不舍。 真的很思念家人，那种心情就跟此时的天气一样，阴沉沉地潮湿泥泞。 两人一路快走，还没回到家，雨渐渐下大。 好在没剩多远，他们赶紧冒雨跑回来。 站在廊檐下，看着越来越大的雨，穆晚晴有点担心：“周大哥，我们还能回去不？” 周亦儒看着笼罩在雨幕中的车子，微微蹙眉：“等等吧，应该一会儿就下小了。” 穆晚晴只能点点头，转身去收拾屋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等忙了一圈出来，不见周亦儒人。 她正好躲进卧室，排空下难受的胸部。 刚收拾好自己，庭院里传来脚步声，出去一看，只见周亦儒撑着伞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一大包东西。 “我刚出去转了转，街上有个小超市，我买了点东西回来。你中午在服务区没怎么吃，现在肯定饿了吧。”男人进屋，把手里的购物袋放下。 穆晚晴确实饿了。 购物袋里有水果、面包、饼干跟矿泉水，足够充饥。 她正吃着东西，庭院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第88章 深夜追妻 起身到门口，那院门外穿着雨衣的大娘激动地问：“是不是晚晴啊？晚晴回来了？” 穆晚晴这才认出对方，笑着扬声回：“王大娘，是我！我回来看看！” “哎呀，是应该回来下！盖这么好的房子，都没怎么住过，太浪费了！”王大娘站在雨幕中，说话很大嗓门，又问，“那回来住几天？这也没提前晒晒被子什么的，还能不能睡啊？要不行去我家将就两晚？” 穆晚晴站在廊檐下，也扯着大嗓门说：“不用了大娘，我等会儿就走的。” 两人说话间，周亦儒也从堂屋出来了。 大娘看到他，自然认不出，不过见对方英俊挺拔，一眼欢喜，笑着问：“这就是你老公？结婚几年了，总算舍得把人带回来坐坐，去山里看过没？” 老人家的意思是，带老公回来应该去山里看望下过世的长辈，就当是见见面了。 穆晚晴顿时尴尬，还没来得及解释，周亦儒率先开口：“王大娘，我是周家那小子，您认不出我了？” “周家……哪个周家……” 大娘果然没认出。 周亦儒抬手朝自家老屋方向指了指，解释道：“周大明家！” “哦……啊！”大娘恍然大悟，激动地一拍大腿，“是你啊！叫……叫那个——” 时隔太多年，老大娘都忘了周亦儒的名字。 不过周亦儒不介意这些，又重新介绍了自己，还不忘关心大娘家现在过得怎样，好一番寒暄。 等送走了大娘，穆晚晴看着渐渐黑压的天色，彻底急了。 “周大哥，我们今天还能走吗？” 周亦儒抬腕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外面黑下来的夜色，一脸为难：“天气预报说，今晚还有雨夹雪，这边路况我不熟，白天还好，晚上开夜车就……” 来的时候，他们走了一长段国道，坑坑洼洼，全是半挂车来往，雨夜穿行确实有些危险。 “那我们今天回不去了吗？”穆晚晴担心家里的孩子，当然也担心如果今晚不回家，文湛更要大发雷霆。 周亦儒迟疑了下，“你是不是放心不下孩子？如果实在想回，那我们就现在出发吧，下雨开慢点，估计凌晨前也能回到崇城。” 来的时候，一路顺畅也花了快五个小时。 回去开夜车，还下大雨，少说得六个小时。 一个人开六个小时，属于疲劳驾驶。 穆晚晴虽然很想回，但也深知疲劳驾驶的危害，她怕路上出事故。 两人就这么犹豫纠结，还没下定决心，那位王大娘又来了。 “晚晴啊……这个天气，你们晚上别走了，路上不安全。我家饭做好了，你俩一起，走！过来吃饭！” 穆晚晴特别不好意思，“大娘，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会做的。” “做什么！这都几年没住人，锅都不能用了吧，走走走，乡里乡亲的，客气什么！家里也就我跟你大爷两个，你就当陪陪我们热闹下！” 盛情难却，周亦儒劝她领了大娘的好意。 穆晚晴只好答应。 幸好，周亦儒车上还有几瓶好酒，两条好烟，出门时就顺便带上了。 穆晚晴看到他拎东西，惊讶的眼眸圆瞪：“你在国外那么多年，倒还挺懂国内的人情世故。” 周亦儒笑了笑说：“这都是我舅舅安排的，回来这些日子没少见人，礼尚往来的免不了。” 原以为匆匆回来一趟，当天就能往返，谁知人不留客天留客，居然把他们拦住了，还到老邻居家蹭了一顿饭。 大爷大娘聊起当年爷爷奶奶在世时的过往，勾的穆晚晴又红了眼眶。 听说周亦儒如今已是大老板，王大爷竖起大拇指夸赞：“你这个娃，从小就聪明，瞧着有出息！” 吃完饭走出大娘的家，雨终于小了，但气温更低了。 穆晚晴冻得一个哆嗦，不禁收紧身上的大衣，周亦儒撑着伞，罩在两人头顶，另一手打开手机灯光，照着路面。 “你不回去，文先生会不会生气？你跟他解释没？”夜色下，周亦儒低声问。 穆晚晴心里一直嘀咕着这个，被他一问，更是忐忑。 女人看着脚下的路，低声说：“解释了，他能理解的。” 吃饭前，她确实给文湛发了微信，说因为天气原因，为安全起见今晚不回了，明天一早就回去。 但文湛一直没回复。 她没有打电话的勇气，也深知文湛看到信息时的反应，估计怒发冲冠都不足以形容。 “抱歉，是我的原因，我以为等一等雨会停，谁知越下越大。要是一开始就走，今天也能回去的。”周亦儒发自内心地道歉。 他能理解一位妈妈担心年幼孩子的心情，也知道今晚回不去，她留下来肯定也睡不踏实，要揪心一夜。 所以，确实后悔没早早出发。 穆晚晴安慰：“没事……家里有月嫂，有保姆，何况孩子爸爸也在，我缺席一晚上不会怎么样。” 这话是宽慰周亦儒的，同样也是宽慰自己的。 因为她若是真跟文湛离婚，那孩子同样不在身边。 如果一晚上都不能忍受，离婚后又将怎么办？ 就当是提前实习吧。 她这样给自己宽了心，推开庭院破烂的木门，又回了老屋。 柜子里的被褥一股子霉味，她屏住呼吸皱着眉，又开始发愁。 周亦儒站在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她回头。 “小晴，要么……我们去县里住酒店？”周亦儒也知道，被褥没有提前晾晒，八成睡不了，只能这般提议。 穆晚晴一听，心里本能地抵触。 晚上不回去就已经很……唔，可以用大逆不道来形容。 如果再去住酒店——虽然他们肯定是开两间房各住各的，但若是被文湛知道，他第一反应就会想歪，怀疑她是不是故意不回去，就为了跟人去酒店开房。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行！ “去县里，又得经过那段国道吧？这么晚了，又下过雨，更难走……”她吱呜着，明显不愿。 周亦儒看出她的排斥，大概也察觉到容易引人误会，便又询问：“那你觉得怎么办才好？” 穆晚晴想了想，“你下午出去买东西的超市，有被子卖吗？要么随便买两床将就下，这些旧的可以垫在下面。” “行，那我去看看。” 周亦儒转身出去了，穆晚晴在床沿软软地坐下，心情乱七八糟。 拿出手机，电量只剩三分之一。 她郁闷更甚，连跟叶欢吐槽下都不敢，怕手机电量耗尽后，有什么特殊情况联系不上。 没多大会儿，周亦儒回来了，带着超市老板一起，拎了四床被子。 “周大哥，你买这么多……我们就住一晚而已——”穆晚晴吃了一惊。 谢过老板之后，周亦儒转过身说：“老家物价便宜，这才几百块钱，比住酒店划算多了。” “可我们住一晚，又要浪费……” “不会，明天送给王大娘他们。” 穆晚晴一听，这倒是个办法，乡下人节省，不舍得吃穿，有人白送肯定高兴。 新被褥铺上，果然舒服多了。 周亦儒还买了一堆生活用品，连棉拖鞋都考虑到了。 两人烧了几壶开水简单洗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冬天的生活场景。 “在大城市呆习惯了，偶尔来乡下住住，挺安静的。”周亦儒的确是个不矫情的人，虽然早已飞黄腾达，但依然能接受简陋古朴的生活，还乐在其中。 穆晚晴的心这会儿也安定下来，反正横竖回不去，索性好好睡一觉。 算下来，她已经好几年不曾在老家过夜，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仿佛时光穿梭回到了小时候。 看了看手机，才九点多，整个世界已经安静下来，只剩外面阵阵风声，呼啸而过。 刚躺下时，因为洗过热水脚，还觉得暖烘烘的挺舒服。 可没过多大会儿，那点热度就被冰凉的被褥吸走了。 过了几年荣华富贵的生活，别墅里常年恒温恒湿，她很久没睡过这么硬的木板床，也很久没躺过这么冷的被窝，每一个翻身，都好像有一股寒气从身下升腾而起，就跟小龙女睡的寒玉冰床似的。 冷，太冷了…… 这个时候，她竟莫名地怀念起那个温暖强壮的怀抱，莫名地觉得孤枕难眠。 也不知辗转了多久，困意上涌，她终于不再翻来翻去，渐渐入梦。 梦里，出现了那张英俊清冷的脸庞，他总是板着脸，一副高高在上又不耐烦的样子。 梦里，还有孩子们的哭声，嗷嗷嚎叫着，无论月嫂怎么哄都无济于事。 她在梦里很着急，想回去，可站在路边怎么都等不到车，她又冷又饿又无助，慌无着落。 而后，就听到有人喊她—— 很陌生带着苍老的喊叫，一声一声，还夹杂着捶门的喧嚣。 起初，穆晚晴以为是风太大，吹动着庭院的破木门。 后来，又以为是邻居隔壁传来的声音。 直到房间门被敲响，周亦儒也开始喊她：“小晴？小晴？外面是不是有人叫你？” 穆晚晴猛地一惊，身子像跌落深渊一般，眼眸豁然睁开。 “穆晚晴！穆晚晴在不在啊？”一位老者操着方言还在呼喊。 真是叫她的！ “小晴？”周亦儒也继续敲门。 “来了来了！”她赶紧起身下床，披了大衣去开门。 第89章 两男一女共一宿 周亦儒陪着她一起。 果然，堂屋门一打开，外面灯火通明，破败的小木门外站着两三个身影。 还停着几辆车，车灯大亮，正对着周亦儒的帕拉梅拉。 见终于有人开门了，老大爷松了口气：“总算叫醒了！是不是穆晚晴啊？有人找你！” 穆晚晴心跳惶惶，还有点云里雾里。 虽然还不知道是谁找她，但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文湛，不会有人在这月黑风高又寒冷的凌晨时分来砸门了！ 心头震惊连连，她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着应对策略。 那家伙冒雨驱车四五个小时，深夜来到这里——可见怒意有多恐怖！ 她不敢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来到门口，敲门的老者她不认识，对方好像也不认得她，只是再次确认：“是不是穆晚晴喽？穆贵山的孙女儿？” “是的。”穆晚晴冻得瑟瑟发抖，连连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老者转身走向那辆座驾。 而后驾驶室门打开，下来一道挺拔峻黑的身影。 穆晚晴看到他，虽已在意料之中，但还是瞬间浑身绷紧，不自觉地处于迎战状态。 “麻烦村长了，一点小小心意，别客气。”文湛绕过车头，走向老者三人，好像递了几个信封过去。 穆晚晴听到这话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没来过，根本找不到地方，竟大半夜地麻烦村长带他找过来的。 村长客气了几句，收下红包，坐上小面包车走了。 文湛转过头来，暗黑淡漠的眼神定定地落在女人身上，又扫过女人身旁站着的男人，而后，薄唇勾起玩味儿的一笑。 穆晚晴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冷风萧瑟刺骨，可都不及文湛那冰冷似寒光般的眼眸。 他嘴角那意味深长的一笑，更是让她后背心都直冒冷汗。 诡异持续的静默中，文湛率先开口：“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穆晚晴浑身都僵了，骤然听到他说话，触电般抬起头来，嘴巴哆嗦了下，才底气不足地问：“你……你怎么，大半夜的，跑这么远来这儿了……” “你说呢？”男人不紧不慢地把问题抛给她，长款大衣下裹着的双腿朝她迈近两步，嘴角再度勾笑，“我老婆跟人跑了，我能不追来？” “你胡说什么！”穆晚晴拔高语调，想着周亦儒就在旁边站着，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当即解释，“我跟你说过的，就是回来看看，原本打算今天返程，是天气不好走不了才……” “到底是天气不好不能走，还是有些人不想走？”文湛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慢条斯理地截断了。 “我……”穆晚晴抬眸看他，紧紧皱眉，刚才脑子里思索的言辞，这会儿全都化为泡影。 周亦儒在看到文湛出现的那一刻，就全都明白了。 之前吃完饭回来时，他问过穆晚晴，说是跟家里解释过。 现在看来，文湛根本不信她，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她跟自己一起回许镇——否则，不会连夜驱车五小时，冒雨赶来。 这误会怕是解释不清了。 不过，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天气太冷，周亦儒见文湛一点都不体恤自己的妻子，心里颇有微词，开口道：“外面太冷，有什么话进去说吧，别冻出病来。” 文湛转移视线，看向周亦儒，目光瞬间充满敌意。 原本，两人一起回来他就很不爽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住一起！ 这种情形，任何一个丈夫看了都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文湛心里气炸了，但在情敌面前还得维持风度，于是客气地道：“周先生对我老婆还真是关心，连晚上睡觉都陪着？” 穆晚晴“刷”地抬头解释：“不是的！周大哥家的老屋年久失修，已经塌了，这大晚上的下雨，他对路况也不熟，只能在家里将就一晚……” “这理由不错。”文湛点点头。 “真的！你不要把所有人想的跟你一样！”穆晚晴着急，语调也拔高了。 周亦儒看着文湛近乎吃醋的反应，心里满是不解。 按说，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人，应该不会在乎这些，无非是面子和占有欲作祟——觉得这是他的女人，就算他不珍惜，别人也休想染指。 思及此，周亦儒心里越发为穆晚晴抱不平，也越发觉得她在这段婚姻里毫无尊严，痛苦煎熬着。 穆晚晴拔高声音说完那话，文湛突然沉默，但脸色越发深沉，喜怒难辨。 场面凝固，只有冰冷的风夹着雨滴划过。 她窘得无地自容，想着在周亦儒面前这样丢人，一时手足无措。 又一阵寒风吹过，她身子止不住又抖了下，回过神来木然着脸晃了晃手：“大半夜的，先进屋再说吧。” 话落转身。 文湛缓缓提了口气，跟上她的步伐，状似很自然地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丢了句：“我以为你会赶我走。” “……”穆晚晴没接话，心里无语到底。 来都来了，赶什么？她有这个胆量吗？ 倒是他的手掌突然握上来，一股暖意迅速从冰冷的指尖化开，让她心头也跟着一热，忍不住想汲取更多温暖。 而文湛，握上她手的那一刻，眉头便狠狠一皱！ 这哪里是人的手，分明就是铁块，刚从冰水里捞出的铁块。 不自觉地用力攥了攥，他暗暗咬牙，压着心头愤怒的火焰——大冷的天，温暖的家不呆，跟个野男人跑那么远受苦，毛病！ 走完短短几步路，三人进屋，空间顿显逼仄，气氛更加尴尬。 周亦儒知道自己很多余，沉默了两秒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要么我先走，就不打扰你们了。” 穆晚晴一听，抬眸看他：“现在？这大半夜的，去哪儿？” “我去县里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回崇城。”周亦儒跟她温和地解释，又看了眼文湛，“你明天跟文先生回去，也不用我担心了。” 哼—— 文湛冷嗤了句，毫不掩饰。 这家伙果然是披着羊皮的狼，当着他这个正牌丈夫的面，还敢说出这种话。 茶里茶气。 穆晚晴一脸为难。 太晚了，万一路上出什么意外，那她要愧疚死。 文湛看了眼自己女人，竟轻易读懂她的内心，转眸客气地道：“周先生还是不要折腾了，去县里的路不好走，你要是半路出点事儿，我老婆可担不起这责任。” 第90章 我有办法让你暖和起来…… 我老婆…… 穆晚晴嘴角抽了抽，他从未当着外人这样肉麻地称呼自己。 周亦儒笑道：“不会的，我开慢点。” “周大哥，还是算了吧，家里房间够，没必要大晚上的折腾。”穆晚晴是真不放心他自己开车走，出于好心也再次劝道。 周亦儒犹豫着。 文湛懒得再搭理他，看向自家老婆：“你睡哪间？我开了五个多小时的车，累了。” “……”穆晚晴看向他，吱呜了下，“家里有三间房……” 意思就是，一人一间足够，不用挤一起。 文湛挑眉：“是吗？你的意思是，知道我要来已经提前铺好了床？” “……”穆晚晴没法接话。 自从这家伙出现，她的脑子就处于短路的状态，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都忘了另一间房根本没法睡，既没铺床，也没干净的被褥。 所以，只能他俩挤一起了。 “那……那就睡这间房吧……”她嗫喏着，手朝自己睡的房间晃了晃。 “不早了，周先生也早点休息吧，明天正好我们谈谈合作案。”文湛丢下这话，揽着自家女人转身，回房。 周亦儒尴尬地在堂屋站了站，想着大半夜的也懒得折腾，而且这样灰溜溜地离开多少输了阵势，于是坦荡地回了自己刚睡的房间。 两边卧室门前后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穆晚晴杵在床边，看着正在脱大衣的男人，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五个小时，他居然驱车赶来。 到底想干嘛？ 一晚上而已，难道真怀疑自己会给他戴绿帽子，不辞辛苦来捉奸？ 她是那种人吗？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文湛脱了大衣，左右看了看没地方搁，目光转向女人。 “发什么呆？不欢迎我？还是嫌我坏了你的好事？” 穆晚晴白了他一眼，看出他衣服没地儿放，下颌往床上一点：“屋里简陋，铺在被子上吧。” 文湛便随手把大衣朝床上一扔。 穆晚晴只好起来，拿起他的大衣展开，铺在被褥上——这样也能暖和点。 转过身，见男人已经在脱裤子了，她皱了皱眉：“你就这样睡？” 文湛解释：“我来之前在家里洗过澡了。” 他平时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身上不脏。 穆晚晴撇撇嘴，没话说。 大半夜的，又冷又困，她也懒得跟他争论什么，转身爬上床，钻进被子里。 被窝那点好不容易捂出来的热度，这会儿已经凉透了，她缩成一团，连双脚都不敢伸直。 文湛坐上床，鼻子嗅了嗅，皱眉：“这被子什么味儿？” 女人埋在被子里，只剩两只眼睛在外，嘟哝道：“临时决定过夜，衣柜里的被褥都霉了，跑去镇上超市新买的，你将就下吧。” 被子都是化纤的，透着一股子塑料味，自然跟家里昂贵亲肤的蚕丝被无法比较。 果然，文湛嫌弃极了，“这能睡吗？会不会过敏？致癌？” “……”穆晚晴白了他一眼，默了两秒才说，“你嫌弃可以去县城酒店开房，或者干脆再开五个小时回家。” 文湛听她这副爱搭不理的态度，脸色顿变，“穆晚晴，你犯了错一点不思悔改，还对我冷嘲热讽？” “我怎么犯错了？我回自己老家看看也有错吗？” 她知道文湛生气，可想着自己的确没什么错，为什么要卑躬屈膝小心翼翼？ 惯的他！ 所以，她就要理直气壮！ “呵！”文湛冷笑一声，“果然有人给你撑腰就是不一样，都会强词夺理了！” 穆晚晴特别反感他这些含沙射影的话，闻言索性转过身去，“我很困，不想跟你吵。” 她困，文湛又何尝不是。 凭着一股子冲动坐上车，一鼓作气开了五个多小时的长途——他还是头一回开车这么辛苦，平时都有韩峰或易航当司机。 更惨的是，到了镇上后，他不知道自己老婆住哪儿，于是打了一圈的电话，各处让人帮忙查询，从省里到市里到县里，最后到镇上。 又等了半个小时，村长来了，开着面包车把他带到这山旮旯里来，敲了十几分钟的门——总算找到她！ 这五六个小时，谁能理解他的内心！谁能体会他的憋屈！谁能明白他的愤怒！ 一路上，他想了无数种狠狠惩罚这个女人的招数！ 甚至想一把锁喉掐死她！ 可现在，想到情敌就在一间屋子里躺着，无论如何不能吵起来让人看了笑话。 非但不能吵，还应该表现得恩爱些，越肉麻越腻歪越火热，越好！ 文湛坐在床边，兀自思绪了一番，转头看向背对着自己侧躺的女人，嘴角邪魅勾起。 拉起被子躺下，他忍着那股子刺鼻的化纤味儿，感受到冰凉刺骨的被窝，不解地问：“你睡了半天，怎么被子里还冰凉凉的？” “……”穆晚晴有苦难言，不吭声。 文湛悟到什么，转过身贴着她，将她抱进怀里：“是不是没人给你暖床，手脚冰凉睡不暖和？” “……”她还是不吭声，却莫名有种委屈。 见她这副模样，文湛阴霾愤怒了一整晚的心，突然注入了一丝喜悦。 他感受到自己的价值了！ 同时也说明，这小东西没有胆大到给自己戴绿帽，宁愿一个人冰冷冷地躺着，也没做对不起他的事。 心情好转，他手上便不老实起来，紧紧揽着女人的腰往怀里扣。 穆晚晴感受到他温暖的怀抱，顿觉后背暖融融的，可想到今天情况特殊，她深知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便忍不住抗拒。 “你别闹了，不是说又累又困吗，快点睡吧。”胳膊肘朝男人拐了拐，她低声婉拒。 文湛沉沉的笑，俊脸埋在她发间，“你不是冷吗？我有办法让你暖和起来，想不想试试？” 她脑子一懵，没反应过来，微微回头：“什么办法？你还带了暖宝宝来？” 她第一反应就想到这个。 前几天来例假不舒服，抱着暖宝宝睡了一晚，后来养成习惯。 哪怕被子里很暖和，她也喜欢用暖宝宝贴着后腰，热敷能缓解喂奶带来的腰背酸胀。 文湛无语，笑了笑道：“那玩意有你老公好用？”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见她不吭声，文湛也知她懂了，手掌在她腰间微微一用力，将她扒拉躺平。 就要吻上来。 穆晚晴忙拦住他，面红耳赤。 黑暗中，两人面对面，呼吸相闻。 文湛邪笑：“不是冷吗？做点运动就暖和了。” 第91章 被迫听墙角 “不行。”她毫不犹豫地拒绝。 男人皱眉，“怎么？例假还没结束？” 话落，怕她撒谎，直接伸手向下亲自检查。 穆晚晴知道瞒不过，一边扭动着躲闪他的大手，一边解释道：“不是这个……我太困了，要睡觉。” “做完睡得更香。” “不行……” “白天是谁在电话里说，要打要骂都随我便？现在又这不行那不行。”男人紧紧贴着她，每句话都要钻到她的毛孔里去。 穆晚晴浑身紧绷，嗓子眼发紧，辩解道：“我是说……回家之后，不是在这里……” “有什么区别？我们好几天没做了，你不想？”她来例假，的确歇了几天。 “……”穆晚晴答不上来，只觉得他极其不要脸！ 可文湛决定的事，根本就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拉下她阻挡的手按在冰冷的枕头上，男人微微起身，将她扣在身下，细碎的吻连绵落下。 穆晚晴想着周亦儒就在对面房间，夜深人静的，这年代久远的木板床哪里支撑得起，等会儿吱呀吱呀的，人家肯定能听见，明天还要不要见面了？ “文湛……你别这样……真的——” “文湛，你……你跑来这里，孩子们怎么办？我不在……你也不在——” “文湛……你……” 她绞尽脑汁不停地寻找话题，想打断他的思路，可男人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她说什么，一概不理，专心致志地攻城略地。 穆晚晴一天没喂奶了，虽然自己处理了下，可依然充盈。 被男人突然吻住时，她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整个身体僵硬地绷直不动了。 静默中，房间突然传来手机铃声。 两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穆晚晴，瞬间从迷乱中清醒，慌张地左右查看。 “电话！” “不是我的。” 不是他的？ 穆晚晴还没弄明白，就听到流利的英文对话声传来。 ——原来是周亦儒的手机，想必是什么越洋电话。 既然人家在那边说话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那等会儿要是…… 文湛显然也想到这点了。 黑暗中，俊脸划过一抹狡黠的笑，他没给任何信号突然沉下身体。 “文湛！” 穆晚晴气坏，攥着拳不停地拍打在他肩头，可他丝毫不理。 原本只是微微颤动的木床，随着某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动作，渐渐地，有节律地摇摆起来，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偶尔剧烈时，床头还会撞到墙上，“咚咚”响两声。 穆晚晴要疯了！ 这人怎么能如此流氓！ 这么明显的声音，让人家听见怎么想？ 大老远开车四五个小时，连夜追过来，就为了半夜做这个恶心人？ 她实在无法接受！ 愣了两秒，穆晚晴再次剧烈的抗议，压低声磨着牙警告：“文湛！你下去！我生气了，真的！” 她恨得牙痒痒，嘴上放着狠话，手上逮着男人的耳朵脸皮使劲揪，下手毫不留情。 别以为这是打情骂俏闹情趣，她是真的忍无可忍！如果现在手里有把刀，她肯定能毫不犹豫地扎下去！ 可文湛依然不在乎。 反倒因为这前所未有的特殊经历，让他对这件事又有了新的体验。 “你怕什么？害怕姓周的听见对你印象不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你还挂着文少奶奶的头衔，他都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老子不给他好好听一场，他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文湛悬在她上空，同样磨牙般放话，狠狠宣泄着压抑了一整晚的怒火。 当他坐在车里看到这两人一起走出来时，谁能知道他心里的感受？ 明明是他的女人，却跟另外的男人共处一室，孤男寡女的还共度一夜！ 仿佛他们才是夫妻，而自己是外人！ 他文湛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他明白，身下这小女人就是想维持在周亦儒面前的形象，谁知他俩相处一整天都聊了什么？ 说不定两人都筹谋好离婚后去哪里双宿双飞了！ 对！想到这儿，文湛突然回过神来—— “你一直闹着要离婚，是不是跟这小白脸有关？你们早就有联系，暗度陈仓很久了吧？” 是他被误导了，还以为她跟那个律师有什么！ 实际上真正的姘头是这只洋海龟！ 穆晚晴苦苦咬着牙，生怕发出声音来，听他信口开河，她气得失声咒骂：“文湛你混蛋！跟他没关系！我想离婚是因为你不值得！不值得我继续陪你耗下去！你别把什么脏水都往别人身上泼！” “呵……我不值得，那谁值得？睡在那屋的小白脸值得？”他阴森低笑，身体沉下来，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 见她歪着头闪躲，他脸色一暗，一手扣住她下颌再次深深吻住。 “唔……文湛我恨你……王八蛋！恨你……”穆晚晴拼命挣扎，可他就是不松手。 他就像疯了一样，执迷不悟地沉醉在这变态的虐人游戏中，乐此不疲。 穆晚晴已经不敢想明天醒来该怎样面对周亦儒了。 眼泪落下，她无声痛哭，拍打男人的手臂也渐渐失去力气…… 吱吱呀呀中，对屋讲电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文湛仿佛恶魔一般，故意在屋子里更安静之后，搞出更大的动静。 “傻瓜，咬着嘴巴做什么？咬伤了明天怎么见人？别人还以为是我不懂怜香惜玉……”他邪魅地笑，故意用手去抠她紧咬的唇瓣。 穆晚晴恨到极点，索性一口咬住他的大拇指，恨不得咬断算了！ “嘶——”文湛倒吸冷气，黑暗中眼眸微眯，“呵，就这么恨我？” 原本打算小惩罚一下就算了，可是见她还这么有劲儿，他又临时改变主意——拉长战线。 隔着狭窄堂屋的对面卧室，周亦儒静静地躺着。 尽管他很想非礼勿听，可那“吱吱呀呀”的声音伴随时轻时重的撞墙声，让他无法忽略。 拳头隐隐攥紧，他想象着穆晚晴被自己丈夫狠心欺负的模样，心头磨刀霍霍。 他终于明白文湛为什么不爱她却要看得这么紧。 第92章 反手一巴掌甩上来 这混蛋，根本不把自己妻子当人看，他完全就是一头禽兽，为了一己私欲，霸道地占有着她。 他就是看中穆晚晴无依无靠没人撑腰的身份，才敢这样放肆！ 但凡换一个门当户对旗鼓相当的名媛淑女，他就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了！ 一切都想明白后，周亦儒越发坚定要帮穆晚晴脱离苦海的念头！ 哪怕是为了打抱不平伸张正义，他也一定要让穆晚晴摆脱这头变态的恶魔！ 吱呀声突然开始加速，连床头撞墙的声音都剧烈起来——而后，一切戛然而止。 片刻后，压抑的低声啜泣隐隐约约传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哭。 周亦儒攥着床单，紧紧闭眼，强迫自己不要冲过去，指间不受控的持续用力差点把布料都撕碎。 一屋之隔的房间，此时偃旗息鼓，一切落下帷幕。 文湛粗喘着倒下身来，平复呼吸。 伸手摸了摸四处，这才想起不是在家里，转过头来看向女人，“有没有纸巾？” 穆晚晴背对着他，一抽一抽地啜泣着，根本懒得搭理。 他闹了个没趣，只好把自己价值上万的衬衣拽过来当抹布，简单清理两人。 当擦到女人身上时，穆晚晴以为他还要乱来，气得反手一巴掌狠狠甩上来，他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下了。 “啪”地一声，穆晚晴也吓了一跳，随即感到手背都一片发麻。 两人都愣住了，文湛在黑暗中看到她闪着微光的眼眸，平静地问：“这下解气了？” “……”女人不理，又抽泣了下。 他又说：“不解气再来一巴掌也行，我保证不还手。” 她还是不吭声，又背转过去。 文湛吃饱餍足，怒火也发泄得差不多，心情舒畅了不少。 再度躺下，他蛮横地将女人搂进怀里，还有调侃的心思：“现在不冷了吧？我都出汗了，你倒是享受，躺着不动。” “滚！”穆晚晴终于回复他，一个字透着满满的恨。 文湛还是笑，“我们是夫妻，做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没什么不好意思。” “……”她懒得回应，权当这人不存在。 折腾到这么晚，两个都精疲力尽。 穆晚晴胳膊拐了几下甩不开这人，困意越来越浓，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文湛开了长途车赶来，又无缝衔接地补了一趟长途车，同样体力耗尽，抱着怀里温香软玉，满足地同周公赴会去了。 ———— 清晨，乡下的鸡鸣狗叫声早早就热闹起来。 穆晚晴也不知是不是被累的，睡太沉，竟没有被吵醒。 文湛睁开眼时，看着怀里紧紧缩在他胸口的女人，不由得会心一笑。 昨晚对他说了那么多狠话，又是揪又是咬，仿佛不共戴天一般，睡着后不照样往他怀里钻？ 呵！ 女人，果然口是心非！ 外面传来动静，估摸着是周亦儒起床了。 他嘴角的笑加深，打算正面会会这个情敌。 不可否认，跟陈浩洋那个乌龙比起来，周亦儒还是让他很有危机感的。 毕竟，这家伙是个实力派。 他怕自己的墙角真被挖走了。 轻轻挪动手臂，文湛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床。 看着地上皱巴巴的衬衣，他皱了皱眉，肯定没法穿了。 幸好昨天出门时他套着家居服，纯棉柔软的布料也能贴身穿，只能将就下。 没想到乡下比城里低几度，他套上大衣，依然觉得冷气嗖嗖地往身体里钻。 开门出去，果然堂屋的门大开，他的情敌已经起了。 周亦儒一身中长呢子外套，身形挺括，面容清俊，颇有几分陌上公子润如玉的感觉。 他正在庭院里舒展身姿，呼吸着新鲜空气。 文湛看着他，想到自己女人就喜欢这种装斯文假正经的小白脸，心里分外不爽。 一番腹诽后，他清咳了声，走向小院。 周亦儒闻声回头，看到文湛，清俊温润的脸庞神色复杂。 “周先生昨晚睡得怎样？”文湛轻勾嘴角，明知故问，让他难堪。 谁不知道昨晚周亦儒被迫听了那么久的墙脚，怎么可能睡得好！ 但周亦儒淡淡笑着，轻描淡写地说：“挺好的，乡下安静，睡得踏实。” “周先生心真大。”文湛调侃道。 周亦儒又笑了笑，“那当然，心眼太小，又疑神疑鬼，会让自己跟周围人都受累。” 文湛一听这话，气笑了。 暗忖这洋海龟挺会阴阳人的！ “你什么意思？难道周先生认为带着别人老婆单独过夜，是件挺正常的事？如果是，那我只能说外国人玩得真花。” 周亦儒是华侨，严格意义上来说，的确算外国人了。 “我跟小晴是清白的，虽然我的确很想带她走，但她目前还是你的妻子，我不会让她为难，坏了名声。”既然打开亮话，周亦儒也索性摊牌。 下一秒，文湛脸色骤冷，连眸光都锋锐起来。 “你做梦！她是我的女人，是我孩子的母亲，你敢破坏我的家庭，我让你在崇城赔得血本无归。” 这话不是口头逞威风。 以文家在崇城的实力和文湛的雷霆手段，纵然周亦儒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海归华侨，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若真想打压，一定会有办法，无非是伤敌一千自损五百。 但男人的尊严和面子得维护，这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周亦儒见他动怒，轻飘飘地笑了下，“文先生这反应，感觉挺爱自己妻子的，但做的事……却有些禽兽不如。” 丢下这话，他没等文湛回应，抬步朝庭院外走去，显然不想继续跟他对峙了。 文湛立在原地，反复斟酌着对方的话，越想越气。 早上气温低，他站了会儿便冻得浑身冰凉。 想起车上还有衣服，他到车上拿了衣服后又回到屋里。 一推门，见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 穆晚晴刚坐起身，被突然推门吓了一跳，忙拉高被子裹住自己。 看到来人，她脸色清冷地瞥了眼，不客气地道：“出去，我要穿衣服。” 文湛笑了笑，不跟她一般见识，随意问了句：“怎么不多睡会儿？难得没有孩子打扰。” 穆晚晴懒得搭理。 哪里睡得着？ 床单都湿了一片，衣服也没得换，狼狈极了。 文湛见她裹着被子不动，脸色别别扭扭，突然明白了什么，眸光幽暗含笑：“要不要我帮忙？” 第93章 老公不介意! “滚！”女人毫不客气地赐他一个字。 看她羞红了脸，分外娇羞，文湛心里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只想逗逗她玩儿。 “你要穿衣服，我也要穿衣服，要么你帮我，我帮你？”他一边打趣调侃，一边从衣袋里取出干净衬衣。 穆晚晴看到床尾那件皱巴巴的衬衣，想到昨晚他用昂贵衬衣当抹布，还挨了一巴掌，顿时脸色更红，似要滴血。 文湛也只是开开玩笑，见她不理，便先换好了衣服，而后开门出去。 不过他很快又进来，手里拎着一包抽纸递给她，“真不要我帮忙？” 穆晚晴不想理他，可她现在确实需要纸巾，于是冷着脸一把拽过抽纸，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清理。 外面传来脚步声，文湛估计是周亦儒回来了，神色顿时沉肃不少，再度开门出去，还不忘把门带得严严实实。 周亦儒从外面走进堂屋，将手里拎着的早餐放在陈旧的八仙桌上，主动开口：“我们镇上的早餐，不知文总是否吃得惯。” 文湛酸他：“劳烦周先生买早餐，担待不起。” 周亦儒很顺口地接：“我给小晴买，顺带的，不用客气。” “……” 房间里，穆晚晴听着他们的说话声，暗道不妙，连忙加快动作穿衣。 虽然她很不想跟周亦儒见面，因为无地自容——可她更担心文湛那家伙随时发疯，将矛头对准周大哥。 所以得赶紧出去拦着点。 穆晚晴一开门，正好跟文湛眼神对上。 她视而不见，强忍着尴尬对周亦儒打招呼，“周大哥，早。” 周亦儒见她眼神闪烁，畏畏缩缩的样子，又想到她昨晚被文湛欺负到失声哭泣，哪里会轻视她，只剩满满的心疼怜悯。 “早！快洗漱了吃早餐吧，我买了油条小笼包，还打包了牛肉面。”周亦儒温润一笑，向她展示桌上的早餐。 “牛肉面？太好了！”穆晚晴脸色一喜，很高兴。 许镇的牛肉面早已是地域招牌，她以前每次回来必吃一两顿。 浓郁的牛油，喷香的葱花，特制的碱面，还有灵魂绿豆芽，搭配在一起最能搅动味蕾。 这样寒冷的清晨，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香辣牛肉面，浑身细胞都活泛起来。 她赶紧去洗漱，迫不及待了。 周亦儒拖了张椅子坐下就吃。 见文湛没动，他回头看了眼，“文总想必吃不惯我们这平民老百姓的食物吧。从这儿开车去县城，也就半小时，五星级酒店应该有自助早餐。” 他故意埋汰文湛。 文湛冷冷一笑，眼眸里淬着寒光：“周先生真是谦虚，出手就是十多亿的项目，也敢自诩平民百姓。” 他们前几天共同看中了一个项目，周亦儒做为主要投资人之一，豪掷十五亿，惊呆众人。 就他这身价，也是妥妥的上流社会，何必嘲笑他不食人间烟火。 如果说他跟穆晚晴门不当户不对，那周亦儒也同样不是良配。 文湛起来后还没洗漱，话音刚落，正好见穆晚晴刷完牙从外面进来，他转头问：“我的洗漱用品呢？” 穆晚晴瞥他一眼，不冷不热地道：“没有你的。” 大半夜突然来的，谁给他准备。 文湛也不意外，顺手夺了她手里的牙杯。 “你干嘛！”穆晚晴吓了一跳，转头就吼。 男人低垂着眉眼，从杯中拿了她的牙刷，不紧不慢地挤牙膏，“没给我准备，那我只能用你的了。” 什么？ 穆晚晴眼眸都瞪圆了，看着他的动作不敢置信，“这……我刷过的！” “那又如何？我们比这更亲密的事都不知做了多少次，还在乎这个？”男人挤好牙膏，对她勾唇一笑，话音更邪魅，“老公不介意。” “……”穆晚晴看着他神经病一般的举动，羞红了整张脸，彻底失语。 她都快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他怎么像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似的，言行举止判若两人，实在恐怖！ 一旁坐着吃早餐的周亦儒，听到文湛故意暧昧挑逗甚至恶心人的话，未作言语，只默默笑了笑。 在他看来，对方这一切言行都幼稚极了。 “小晴，快吃面吧，一会儿凉了。”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回头看向女人，照例态度温润。 穆晚晴尴尬极了，脸上的燥热红晕持续不散。 嗫喏着在桌边坐下，她道了句“谢谢”，掰开一次性筷子。 “你吃这碗，我让老板少放辣了。”周亦儒见她坐下，马上将一份面推到她面前。 他记着女人正在哺乳期，是要稍稍忌口的。 “嗯，谢谢周大哥。” “别这么客气，快吃吧。” 穆晚晴许久没吃过家乡味道了，有点不适应这重口味。 但正是这个辣才让她味蕾大开，一口接一口。 周亦儒见她倒吸冷气，关心问道：“还是太辣吗？”说话间已经起身，主动去给她倒水了。 “没，还好……牛肉面就得辣一些才过瘾，这家面馆做得挺正宗。”穆晚晴接过水杯喝了口，继续吃。 话音未落，文湛洗漱完过来了。 看着自己老婆对别人有说有笑，他就觉得心里添堵，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周亦儒称了油条，买了小笼包，还有三份牛肉面，尽量照顾到每个人的口味。 文湛坐下把几样东西都看了看，眉眼间的沉色更重。 穆晚晴挨着他，抬眸觑了眼，见他一脸嫌弃，便不冷不热地说：“你要是吃不下，可以自己出去买。” 文湛就知道她巴不得自己离开，那就偏不！ “你们能吃，我怎么不能吃？” 丢下这话，他拖过那碗牛肉面，皱着眉头掰开一次性筷子，别扭地捏在手里。 周亦儒见他吃面，本能地想提醒一句有点辣，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多余——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连点辣都吃不了。 而文湛看他俩大快朵颐，闻着这面也的确很香，毫无防备地夹起一筷子喂进嘴里。 下一秒，脸色明显僵住，眉心紧紧收拢。 辣！ 太辣了！ 他自从胃病频繁发作，医生便再三叮嘱要清淡饮食，已经好几年不怎么吃辣了。 周亦儒坐在他对面，自然没错过他脸上的反应，当即吃了一惊：“文总不能吃辣？” 那语气，惊讶中带着几分嘲笑似的。 一个大男人，不能吃辣？ 文湛心里叫苦不迭，同时又愤愤郁闷。 是个男人这时候都得挣回面子，他没怎么犹豫地继续咀嚼，强忍着不适吞下去，而后云淡风轻地道：“谁说我不能吃辣？是这筷子太粗糙了，用着扎手。” 第94章 昨晚不是挺和谐的吗? 穆晚晴一口闷咳，面条差点呛进气管。 若不是昨晚他俩闹得太僵，她对这男人恨得牙痒痒，此时她高低得仰头大笑，狠狠揭穿他，再奚落一番！ “不能吃就别勉强，没人笑话你。”忍住了笑意，她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语气，善意提醒。 文湛懒得搭理，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低头继续吃面，“赶紧吃你的，等会儿还有事。” 还有事？ 穆晚晴疑惑，什么事？无非是赶紧回家。 三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怪怪的。 周亦儒最先吃完，刚起身手机响起，正好出去接电话。 等情敌走远了，文湛脸上才露出难色，一把端过穆晚晴面前的水杯，仰头猛灌水。 看他吃得这么痛苦，穆晚晴很想提醒他不要勉强，毕竟胃不好，若是又引发胃病，那就死要面子活受罪了。 可想到昨晚的事，想到他的可恶卑鄙，她心里的恨依然难消，于是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文湛喝完了杯子里的水，递给她：“太辣了，再帮我倒杯水来。” “你没长手吗，自己不会倒？”穆晚晴直接怼回来。 “……”文湛被呛得一愣，薄唇红彤彤地盯着她，暗暗磨牙，“最毒妇人心，说的就是你！” 他起身转了一圈，找到热水壶。 谁知倒出来一喝，水很烫，辣味顿时翻倍而来。 他车上倒是有瓶装水，可穿过庭院就会被周亦儒看见——这个时候，他宁愿辣死也不想在情敌面前丢面子。 于是，只能忍着嘴巴里火辣辣的刺痛感，回到矮桌前继续吃面。 穆晚晴看不下去了，一把将他的面碗拽过来，“行了，这里可不好叫救护车，离医院也远。” 文湛嘴巴红肿，连深邃的眼眸都泛着丝丝血红。 确实辣的受不了，他也没再逞强，只是看了眼女人的面碗。 见她已经吃完，只剩点红油飘在汤上，男人紧紧皱眉：“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吃辣？” “我这个不怎么辣，周大哥知道我哺乳，特意交代老板少放辣。”穆晚晴随心说出实话。 下一秒，见文湛脸色微妙。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是你自己不能吃辣，不要恶意揣测别人。” 文湛一边倒吸冷气，一边凉凉冷笑。 恶意揣测？ 他敢保证，周亦儒就是故意的！他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吃的那碗放了加倍辣！ 然而，这种事无从求证。 更不可能去质问周亦儒，那可真是输人又输阵，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吃了一记闷亏，文湛心里对周亦儒的敌意更加强烈了。 “吃饱没？吃饱带我出去走走。”文湛愤愤地压下不悦，起身招呼女人。 穆晚晴不解，抬眸看他：“走走？走去哪儿？” “……”他迟疑了下，脸色有点别扭，“就是……你不是回来看看你爷爷奶奶跟父亲吗？” “我昨天就去过了。” “可我没去过。” 来都来了，他做为穆家的女婿，于情于理应该去坟头祭奠下。 穆晚晴听着他的话，看着他认真的脸色，满腹狐疑不解。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以前自己回许镇，他根本不带搭理的，显然压根没觉得这事与他有关。 如今，离婚都摆在台面上了，他却开始做起孝顺女婿？ 两人杵着没说话，周亦儒打完电话又进屋来。 “小晴，我有事得回崇城，你跟文总一起，那我就先走了。”周亦儒虽然想解救穆晚晴，但时机尚未成熟，这一整晚的电灯泡也当够了。 穆晚晴点点头：“好，你一个人开长途，注意安全。” 周亦儒笑了笑，“放心吧，没事的，到了跟你联系。” “嗯！” 周亦儒看向文湛，清俊温雅的脸庞带上客套的笑：“文总，我们的合作项目就等回崇城了再商议。” 文湛嘴巴还红肿着，削减了他面上的清冷疏离，瞧着倒有几分可爱滑稽。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淡淡回复：“周先生还是先摆正自己的位置，再来跟我谈合作。” 言外之意，如果你对我老婆图谋不轨，别说合作不可能，人都要追杀出境！ 穆晚晴听他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火药味儿，立刻上前打断他们：“周大哥，你路上开车小心。” 意思是让他快走，不要跟文湛一般见识。 周亦儒看着女人，眸中似有千言万语。 说实话，他很不放心，很想直接带她走，脱离苦海。 可理智尚存，他知道自己没资格，贸然出手只会让穆晚晴的处境更加艰难，进而更加被文湛欺负凌辱。 深深地看了穆晚晴几眼，他压下心头翻滚的浪潮，温和地点了点头，“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可以找我。” 这话中深意，穆晚晴自然明白，可她不敢回应。 周亦儒转身走了，文湛目送着渐渐远去的车尾灯，脸上的假笑跟客气慢慢凋零。 穆晚晴转身回屋，想着把几间卧室的被褥收回柜子，新被褥搬去送给王大娘，锁上门也可以离开了。 下次回来，不知是什么时候。 刚把被子叠好，抱起转身，视线瞥见文湛挺拔修长的身躯迈入房间。 她视而不见，连表情都没有丝毫起伏，抱着被子从他面前经过，走向衣柜。 文湛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喜怒难辨。 等她放好被子转身回来，再次从自己面前经过时，他抬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拉着个脸给谁看？是不是嫌我不该来，坏了你们约会的气氛？”文湛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穆晚晴根本不带搭理的，狠狠抬手一扬，撇开了他的桎梏。 文湛皱眉，脸色透出吃惊，随即勾唇冷冷一笑。 “昨晚不是挺和谐的吗？今天就又看我不顺眼了？还是跟姓周的出来一趟，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越说语气越冷，眸中的光芒也越来越危险，到最后，脸上一丝表情都没了，冷肃吓人，直接问出：“你是不是又要跟我提离婚了？” 穆晚晴原本没这么想的，但被他一提醒，离婚的念头顿时翻涌而起。 她继续收拾着床上的被褥，看也不看男人，冷冷淡淡地说：“离婚协议家里还有，你要是看不惯我，觉得我给你戴了绿帽子，那今天回去就离。” 文湛气笑了，“怎么？你这意思，是我不想好好过，是我要离婚的？” 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把离婚挂嘴边的。 “……”女人不吭声，抱起被褥继续往衣柜里塞。 文湛看着她来来去去，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里的火越来越大：“穆晚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第95章 今天回去就离! 她也骤然拔高语调：“我们之间到底是谁不能好好说话，是谁开口就冷嘲热讽？我回老家过一夜怎么了？用得着你连夜追击赶过来，当着别人的面羞辱我吗？” “那你也不看看，你是跟谁一起回的！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试问哪个丈夫能接受！” “周大哥家的老房子已经塌了，他没有地方住，在这里将就一晚怎么了？” “没有房子住，难道也没有酒店？再不济，他去自己车上睡一晚也能过！说到底，就是心术不正，图谋不轨，别再找什么理由！” “我们是想过住酒店，可我怕那样的话你更加误会！以为我就是故意出来跟别的男人住酒店！” “难道不是吗？” 穆晚晴听他强词夺理，纵然觉得自己没有过错，一时却也接不上话来。 说到底，就是不信任，就是占有欲变态，就是疑神疑鬼。 这样的丈夫，怎么朝夕相处？怎么过一辈子？ 她想到周大哥说的话，这种婚姻是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的确，她就是在内耗自己，虚度光阴，何必！ “行，你觉得是就是，我也不找理由了。你刚不是问我是不是又要提离婚吗？是！今天回去就离，谁不离谁是王八蛋！” 气愤地喊出这话，她狠狠一把推开男人，去另一间房收拾，然后抱着新被子出门。 文湛不明所以，恼火地低咒了句，看她朝院外走去，扬声又问：“你去哪儿！” 女人理都不理，走了。 文湛咬牙切齿，不懂好端端的怎么又吵成这样。 他知道现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不应该再发生争执，否则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可不知为什么，一看到她心里就一股无名火，尤其是想到她跟周亦儒有说有笑的样子，那股火就像被人泼了一桶燃油下来，还拼命注入氧气——顿时燃爆！ 真他么恼火！ 文湛还没平复怒气，穆晚晴又从外面回来。 心底暗示着自己，他忍了又忍才努力做到语气平静：“还要多久收拾完？不是说好了去看看你爷爷奶奶跟父亲吗？” “不需要，你赶紧走吧！”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人。 文湛眉心一拧，“我走了你怎么办？” “跟你无关。”她早就想好了，自己坐高铁回，才不要坐他车忍受四五个小时。 听她这幅语气，文湛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要抬头：“我是你丈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跟我无关？我大老远的来了，就是接你回去的，你别太过分。” 穆晚晴不想跟他废话，进屋抱了剩下两床被子，继续出门。 文湛看出她应该是把被子送给邻居去了，静静地在家等着。 穆晚晴很快又回来，进屋提了包包，把昨天周亦儒买的东西也拎着。 周亦儒昨天撬了门锁，还不忘买了新的，穆晚晴从购物袋里拿出新锁时，心头划过一丝暖意。 周大哥真的很体贴细致，事事不用人提醒都能考虑得很周全。 其实，若真有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喜欢自己，那才是福气。 什么尊贵显赫，什么家财万贯，什么权势滔天，人不好都是浮云。 文湛站在一旁，看她掏出门锁锁门，几度欲言又止。 气氛正僵滞着，小院门外传来说话声，“晚晴啊，这就准备走啦？” 穆晚晴应声回头，脸上立刻露出笑来，“王大娘。” 王大娘用蛇皮袋装着大半袋东西拎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难得回来一趟……大娘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就一点自家种的花生跟豆子，还有门前树上摘的果子。你们不是开着车回来的吗，正好装上，也不费劲儿。” 大娘眼神不太好，等话说完，人也走近了，这才发现穆晚晴身边站着的男人不是周亦儒了，脸色顿时一惊：“这……这位——” 穆晚晴也脸色尴尬，不想介绍，可文湛却不会放过这机会，一副修养十足的嘴脸：“大娘好，我是晴晴的丈夫，来接她回去的。” “晚晴的丈夫啊！”王大娘吃了一惊，盯着他细细打量，又看向穆晚晴激动高兴地说，“眼光真好！找个这么高大帅气的丈夫，还温柔体贴！不错不错，你爷爷奶奶泉下有知，肯定也放心了。” “大……大娘……” 穆晚晴越发尴尬，嘴巴张了张还没说话，文湛已经不客气地上前，接过大娘手里的蛇皮袋，“谢谢大娘，晴晴老家没有亲人了，您能这么待她，实在太感谢了！” 穆晚晴都懵了！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他身价千亿的超级富豪，居然惦记乡下人的一点土特产！ “文湛！”她沉声喝了句，立马上前阻止他，又跟老人家道谢，“大娘，谢谢您的好意，这些东西就不用了，地里有点收成不容易，您留着自己吃吧。” “哎呀！这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家里多的是，你带上！” 大娘执意要给，又不好意思地说：“你跟亦儒昨晚来家里吃饭，拎的那些东西……老头子昨晚视频跟孩子们说了，我儿子讲，那些烟酒都是高档品，可贵着呢！我这点东西，都拿不出手，你可别嫌弃！还有啊……那被子就放我家，天气好时我就抱出来晒晒，什么时候你回来住，我再给你抱过来。” 文湛一听这话，才知道昨晚他俩还去大娘家吃饭了，心里顿时又不是滋味。 他明明是丈夫，却像极了外人，都无法参与妻子的人生。 “大娘，真不用客……” “大娘，谢谢您，乡下自己种出来的才是好东西，都是绿色有机产品，城里花钱都买不到的。”文湛再次打断穆晚晴的话，嘴甜如蜜地哄着大娘，又回头对妻子道，“大娘一片心意，我们带着吧。” 王大娘一听这话，可高兴了，乐呵呵地笑起来：“对对对！咱自家种的，吃着放心！” 文湛弯腰准备拎起，大娘一把拦住：“别别，别弄脏了你的衣服，我直接给你放车上去。” “好，谢谢大娘。” 文湛满脸笑意，跟大娘一起走到门外，打开后备箱，让王大娘把蛇皮袋放进去了。 穆晚晴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哑口无言。 她不得不再次佩服文湛的演技！ 怎么能这样天衣无缝，炉火纯青！ 以他的身份，什么样的高档食材有机蔬菜吃不到？需要拿人家地里辛辛苦苦刨出来的？ 简直有病！ 文湛关后备箱前，看到里面有两个礼盒，突然想起是前几天一个客户送的，韩峰顺势放在后备箱，忘了拿下来。 正好，派上用场。 第96章 又中圈套! “大娘，我跟晴晴这次回来匆忙，也没带什么。这些营养品您拿回去吧，炖汤喝，补身体的。”文湛弯腰拎出礼盒，递给大娘。 穆晚晴瞥了眼，脸色……不好形容。 一盒冬虫夏草，一盒鱼胶，都是上等昂贵的营养品。 她突然意识到，这家伙是不是在暗暗较劲儿？ 就因为大娘说她跟周亦儒昨晚过去吃饭带了好烟好酒，他就不甘示弱地献上冬虫夏草和鱼胶？ 王大娘一愣，连连摆手：“不不不，这不行，你们留着自己吃吧，我们乡下人，吃不来这高档玩意儿。” 王大娘虽然不懂那是什么，但看着文湛的衣着打扮，再看看那名贵的豪车，想想也知这东西不便宜，连忙拒绝。 文湛说：“这也不贵，就炖汤喝，对身体好。您拿着！” 大娘还要拒绝，穆晚晴走上前劝道：“您拿着吧，不要客气。我在老家没有亲人了，回来还能遇到您对我这么好，实在太感激了。昨晚那些是周大哥的心意，今天这些是我跟我先生的心意，您一定要收着。” 大娘听她这么一说，心疼不已，只好接过礼物，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忙从棉袄兜里摸出自己的老年手机：“孩子啊……你，你把你的电话，存在我手机上，下次你要回来，提前跟我说，来家里吃饭，我给你晒好被子！” “行！”穆晚晴没有拒绝，接过老人家的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存了进去。 大娘欣慰地接过手机，“好，好……那有空多回来看看，你这老房子，放心，大娘也帮你照看着。” “嗯，谢谢大娘。” 目送着老人家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穆晚晴脸上的笑渐渐落下。 文湛看向她，脸色也收敛了些，但眸底还有残留的温和。 “走吧，去山里看看。”他转头看向女人，心里还记着这事儿，执意要去“见家长”。 可穆晚晴也执意拒绝，“不用，我得走了。” 她回到堂屋前拎了东西，出来锁上破旧的院门。 文湛拉开副驾车门，等着她。 可她锁好门转身就走，对男人视而不见。 文湛见她固执到这个地步，脸色沉了沉，扬声提醒：“大娘的一番心意还在车上，你确定不要？” 穆晚晴没理。 “行，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拎出来扔路边了。” 文湛说到做到，拍上副驾车门，走向后备箱。 穆晚晴恨得几欲吐血！ 她这会儿才明白，文湛为什么热情洋溢地接受了他根本看不上眼的东西——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如果自己不上车，他真能把那些土特产拎出来扔路边，暂且不说是否浪费，光是想想王大娘看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人扔了，那心情—— 她以后还回不回老家了？ 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她抿着唇脸色愤愤地转身，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 文湛已经打开了后备箱，见状脸色一喜，薄唇微勾，眸底露出胜利的光。 重新拍上后备箱，他走到驾驶室一边，上车。 穆晚晴已经扣好安全带，闭着眼睛，脸朝向车窗外，明显装睡，就是不想跟他说话的意思。 文湛不在乎。 反正人在车上就行了。 她怎么拧巴，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今天周日，有点堵车，导航显示得下午三点多才能到家。” 车子启动上路，文湛像没事人似的跟她闲聊，又回头看了眼问道：“要不要去城里买点吃的带上？干坐五个小时也挺无聊。” 穆晚晴双手抱胸，闭着眼，面朝窗外，毫无反应。 文湛抿唇，忍，继续寻找话题：“你这么抱着胸，不难受吗？” 她胸围丰满，双手环臂一抱，力道从两边压迫，弧线更加明显。 这话带着暧昧的暗示，明显是想故意激怒她。 可穆晚晴依然充耳不闻。 文湛瞧出，她这次是真生气了，两人还从没冷战这么彻底过。 人家都这么不给面子了，他也不好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只能收起心思认真开车。 那段国道很难走，摇摇晃晃颠簸不停，穆晚晴也没有睁开眼睛过，更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虽坐在车上，可毫无声息，就像一具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 不知过了多久，穆晚晴手机响起。 她这才有了反应，动了动手摸出手机，见是叶欢的来电。 “喂，欢欢……” “小晴，今天周末啊，有啥安排？”叶欢如今是全职妈妈，又刚到崇城来定居，没什么朋友，周末只能找闺蜜玩儿了。 穆晚晴解释道：“我昨天回许镇了，这会儿在返程路上，估计下午三点多才能到家。” “啊……你回老家啦？你一个人？还是跟你老公一起？” 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便装做没听见，转而问道：“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就想约你出来坐坐，你不在就算了吧。” “你要是晚上有空，晚上一起吃饭也行。”穆晚晴不想回去面对文湛，便主动约闺蜜晚上相聚。 叶欢一听立刻道：“有空！我天天都有空！陈浩洋忙死了，周末也加班，我一周七天围着孩子转。” “好，那晚上见。” 挂了电话，穆晚晴看了看微信，有俞乔的信息，询问她方案改得怎么样了。 她一惊，这才想起假期还有工作的！ 手机昨晚就电量不多了，现在更是亮起黄灯，路上四五个小时，她完全可以用手机处理工作的——可就是，得先想办法充电。 “有电源线吗？”终于，她开口说第一句话，冷冷地。 文湛瞥她一眼，“我以为你哑巴了。” “……”她懒得回应，又转头看向外面。 文湛也没跟她计较，说：“储物箱里应该有。” 她打开储物箱一通翻找，真有。 手机插上电源，她立刻开始工作，虽然屏幕小，反应慢，效率低，但手头有事情做，时间也好过点。 中午，文湛说要下高速去市区吃饭，穆晚晴却说就在服务区吃。 两人下车，在服务区转了一圈，文湛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 早餐他就没吃好，辣得肠胃到现在都不舒服，午餐又要吃这种廉价饭菜，实在难以忍受。 穆晚晴买了一份萝卜牛腩，一根玉米，找个张桌子坐下就吃。 文湛转了一圈，空着手回来。 “服务区就是这些，你看大家都吃，就你矫情。”穆晚晴白了他一眼，也学着他的嘴脸，开口就冷嘲热讽。 第97章 他自作孽能怪谁? 文湛黑了脸，“明明可以下高速去吃顿像样的，你故意的。” “文先生，我们普通人的日子就是随遇而安，是你跨越了阶层非要体验平民生活，怎么怪我了？说实话，这种日子我过着才舒心踏实。” 而非上流社会的规矩讲究，条条框框。 文湛明白她话中深意，不就是说两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不必强求吗？ 他心里很不爽，觉得她就是强词夺理。 人都是向上走的，既然能过好日子，为什么还得回头吃苦？他就不信优渥高档的生活会比这路边摊、苍蝇馆更让人难受。 那凳子脏得他都没法坐下去，于是直接丢了个冷眼，转身走了。 穆晚晴见他不吃饭，心里冷哼了声。 本就有胃病，就作吧！ 反正发病了受罪的人又不是她。 文湛走到停车位，见几个年轻人正围着他的迈巴赫拍照，感慨原来有钱人出行也得在服务区上厕所吃饭，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顿感心理平衡了。 文湛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更不是滋味，径直走过去拉开车门。 那几位小年轻一看车主来了，闹了个尴尬，立刻转头走掉，还不忘悄声议论：“有钱还年轻帅气，妈的，又不平衡了！” 本是赞美的话，可文湛听着心情更丧。 有钱又年轻帅气又如何？照样被一个女人嫌弃。 简直有眼无珠！暴殄天物！ 穆晚晴坐上车，见他垮着脸面无表情，也没有半句关心，只道了一句：“可以走了。” 他突然来气，“你当我是司机？” 女人一愣，转眸冷冷瞥他一下，“是你非要我上车的，我本来高铁票都买好了。” 害得她发车前退票，还扣了不少手续费。 文湛英俊的脸庞线条凌厉，盯着她，气场慑人。 可穆晚晴不怕，反倒理直气壮：“你走不走？不走的话我现在也可以去坐车。” 无非是折腾些。 文湛薄唇紧抿，盯着她两人眼神对峙了好一会儿，最终败下阵来，启动车子。 “白眼狼，不识好歹！”他低低吐出一句，方向盘一甩，车子滑出停车位。 回到崇城，已经是下午三点。 穆晚晴路上睡了一觉，再加上豪车性能佳，座椅舒适，这一路也不觉得辛苦。 但司机先生就不一样了。 文湛早上没怎么吃，中午粒米未进，又开车五个小时，不仅浑身疲惫，还胃部隐隐作痛。 但他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怕又被穆晚晴冷嘲热讽，觉得他自作自受。 迈巴赫驶进庭院，穆晚晴见周婶抱着妹妹早已等在廊檐下，顿时喜笑颜开，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奔向孩子。 而驾驶室里的男人，双手落下方向盘，左手无意识地按在胃部，脸色也不再强撑，明显收紧。 “宝贝，有没有想妈妈？妈妈好想好想你！”穆晚晴抱过女儿，欢喜地逗着。 小姑娘漂亮可爱的脸蛋也露出笑意，大眼睛水灵灵地盯着妈妈，咿咿呀呀的咯咯直笑。 周婶看到他俩一起回来的，心里也高兴，“太太，一路辛苦了，快回屋洗洗歇歇，给孩子们喂点，闹腾几遍了。” “好，我这就去。” 穆晚晴抱着女儿，弯儿都不转地进屋了。 管家洪叔见车上的少爷一直不下来，走过去查看。 见文湛脸色不好，洪叔立刻关心地询问：“少爷，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文湛缓缓舒展开身体，挪出一条大长腿，等深深吸了口气，才从车上下来：“没事，就是开车太久，累了。” “那就好，我等会儿让保健师过来一趟，给您按摩下。” “嗯。” 别墅地下室有一间spa理疗房，平时文湛工作劳累，需要放松时，会有专业的保健师上门服务。 进了家门，文湛总算放松下来。 周婶看到他，立刻迎上来：“三少，厨房准备了下午茶，要不要用点？” “嗯，”他点点头，走向楼梯时又回头询问，“胃药呢？” “胃药？”周婶脸色一紧，“您胃又不舒服了？” 男人没回答，周婶立刻明白不多问，马上去找药箱。 文湛皱着眉吞了几粒药片，这才上楼洗澡换衣服。 穆晚晴收拾好自己，就下楼给孩子哺乳。 手机响起，是叶欢的微信，发了个餐厅地址。 看看时间，已经快四点。 她计划着给两个娃喂了奶，吃点东西，再把路上处理好的工作发给俞乔，就可以出门约会闺蜜了。 不得不说，工作后的这种日子，还挺充实的。 她的人生和眼界，也终于不再围绕这一亩三分地。 穆晚晴喂完宝宝，去餐厅吃下午茶时，周婶才瞧出端倪。 两人虽然是一起回的，但回来后一点互动都没有，少爷上楼之后也没再下来，想必是胃疼难受在休息，而太太这边……看起来有点蛮不在乎。 周婶斟酌了下，还是开口了。 “太太……少爷一回来就让我拿胃药，应该胃病又犯了，你不上去看看？” 穆晚晴正喝汤，闻言不怎么意外，“他中午不吃饭，饿的，怪谁。”自作孽，活该！ “不吃饭？”周婶愣了下，明白过来，“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可能吧。服务区里，自然不如高档餐厅美味。” 周婶点点头，一切都明白了。 “太太……其实昨天，少爷中午就回来了，原本想带你和孩子们出去玩玩的，知道你回了老家，他——” 周婶吞吞吐吐，穆晚晴听闻这些，不用多问也能想象到文湛当时的态度。 “后来，傍晚时分他突然出门，说晚上不回来，我就猜到他是去找你了。太太，其实少爷就是嘴上不会表达，他心里是有你的，你就多包容些，给他个台阶下。” 不得不说，这个家让周婶操碎了心。 要不是她小心翼翼地呵护，这两人怕早就离八百回了！ 以往周婶劝解，穆晚晴多少会听几句的，可这次她拒绝了。 “周婶，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医生过来看看。我也不懂怎么照顾病人，还是不添乱了。”她微微一笑，四两拨千斤地撇开这事儿。 周婶也不好再说什么。 填饱肚子，穆晚晴上楼进书房，将策划案最后检查了遍，确定没问题后发给了俞乔。 楼下庭院传来汽车声，她没多想，以为是家庭医生过来看文湛的。 谁知过了几秒，佣人来敲门：“太太，老爷跟老夫人过来了。” 穆晚晴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妙。 第98章 你的任务就是把丈夫伺候好! 她晚上跟叶欢有约，差不多时间要出门了，不得不下楼。 客厅里，蒋丽娟抱着孙子，咿咿呀呀地逗着玩儿，文江河则拿着小玩具陪着孙女儿。 穆晚晴走下来，稍稍一犹豫，还是规矩地叫人：“爸，妈。” 蒋丽娟看了她一眼，脸色微妙，问道：“你昨天回老家了？” 果然，婆婆是来兴师问罪的，估计怪她任性，连累了她的宝贝儿子。 穆晚晴点点头，“嗯。” “你回去怎么不跟阿湛说一声？他为了找你，一个人开长途车连夜赶过去，你知道多危险吗？”蒋丽娟开始发难了。 昨天周六，她傍晚给儿子打电话，让他们带着孩子回来吃顿饭，热闹热闹。 结果文湛说没空，在高速上。 她一问才知怎么回事。 本以为儿子是带着司机一起去的，那也还好。 后来才知，他是独身一人开车五六百公里，可把她担心坏了，心底对这个儿媳的不满也空前高涨。 站在母亲的角度，穆晚晴能理解蒋丽娟的心情。 说实话，知道文湛一个人大晚上冒雨开那么远到许镇找她，她也吓了一跳！ 万一路上出什么事，她就是罪魁祸首了，那文家不得活剥了她一起殉葬？ 幸好平安抵达。 面对婆婆的指责，穆晚晴虽有些心虚，但嘴上不认：“我也没让他大半夜的去找我，以前我回去，跟他说了他也没什么反应，我以为他不愿意。当然我也能理解，那是我的老家，他没有感情是正常的，再说我老家那么偏远落后，他去了也不习惯。” 蒋丽娟听懂她的弦外之音，更加不满：“什么意思？你说他自作多情了？” “这可是您说的。” “你——” 蒋丽娟若不是怀里还抱着孙子，又要冲上来指着她开骂了。 楼上，文湛吃了胃药好受点，正在休息，毕竟开那么远的车回来实在是累。 刚睡着没多久，听到楼下的声音，他顿时清醒，赶紧起床下楼。 “妈。” 蒋丽娟见儿子下来，立刻开始讨伐儿媳：“阿湛，你听到她刚才说的没？人家怪你自作多情！” 文湛当然听到了。 不过比这更狠的话他也听惯了，所以没什么反应。 “你们过来看孩子就看孩子，不要扯别的，晚上要留下吃饭就让厨房准备。”没有理会亲妈的控诉，他淡淡地撇开话题。 蒋丽娟一听更气，正要跟儿子好好掰扯一番，突然看出他脸色不好，人也怏怏地没精神。 “阿湛，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发现儿子的异样，蒋丽娟立刻起身将怀里的孩子交给月嫂，上前关心。 文湛是不舒服，扛着身体走到沙发边懒懒地坐下，挥开母亲探上来的手，撇开头说：“我没事，就是累的。” 蒋丽娟没好气，“那当然累了！一个人开那么远，能不累吗？我就说你脑子有病，要过去也找司机开车啊！” “没事……”文湛还是无所谓的态度，明显连话都懒得说。 周婶在一旁，不敢吱声。 她之前给沈医生打了电话，估计人一会儿就要到了。 可这架势，如果让老夫人知道三少胃病犯了，肯定更要发火，把这笔账算在太太头上。 她暗暗着急，正想着偷溜开通知沈医生晚点再来，却听庭院已经传来汽车声。 蒋丽娟也好奇，看向门口嘀咕，“这会儿谁过来？” 下一秒，就见家庭医生挂着诊疗箱进门了。 蒋丽娟顿时明白，“阿湛，你生病了？我说脸色这么差，看着不像是劳累而已——到底怎么了？发烧还是什么？” 沈医生进门，一看二老也在，以为是文湛病得很严重，长辈都来关心探望了，便赶紧上前。 可文湛没等他开口，抬抬手对他说：“我没事，不用检查，你回去吧。” “啊？”沈医生一愣，搞不懂了，“周婶说，您胃病犯了，叫我过来看看……” “胃病又犯了？”文湛还要掩饰，可蒋丽娟已经站起身让开位置，“小沈，赶紧给他看看！年纪轻轻的胃病那么严重，不好好调理怎么行？” 老爷子是胃癌走的，让家里人一直有些提心吊胆，不敢大意。 沈医生被蒋丽娟拉过来，压着文湛检查。 穆晚晴一直没说话，脸色严肃。 她该走了，可眼前这架势，如果硬撇下走人，蒋丽娟还不知要怎么说教她。 心里刚划过这念头，就见蒋丽娟突然转头看向她，果然又数落上了：“你说说你！怎么照顾这个家的！孩子孩子丢下不管，丈夫丈夫被你折腾得犯病！做人要知足懂不懂？给你提供这么好的条件，你就安安心心地把孩子照顾好，把丈夫伺候好，你天天琢磨什么？还跑出去上班了是吧？你能挣几个钱？我们文家缺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要让你抛头露面出去丢人？回头别人还以为我文家抠门，以为文湛不肯养你！” 蒋丽娟本就憋了一晚上的不满，再加上这会儿见儿子胃病又犯，面如土色，顿时新仇旧恨累在一起，指着穆晚晴好一通埋怨。 穆晚晴刚才还觉得这事自己应该负点责任，可现在被婆婆指着鼻子一通骂，把她说的一文不值，心头叛逆又起。 “他犯病是因为他自己不肯吃饭，生生饿出来的，关我什么事？三十岁的大男人了，又不是三个月，难道还要我喂他吃？” “你——” 话落不等蒋丽娟回应，她又接着道：“再说了，您刚才讲的那些不是一个妻子的形象，而是佣人或保姆的范畴。家里有这么多佣人了，我犯不着跟他们抢工作。我是挣的不多，但也是凭我自身努力挣来的，没有人可以诋毁鄙视。” “你真是——”蒋丽娟见她还敢顶撞，更加恼火，但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文江河一声喝住，“行了！你少说两句！” 可盛怒中的蒋丽娟，根本不听丈夫的，“我为什么要少说？她做的不对，我当婆婆的还不能说了？” “够了！”话音未落，沙发那边传来一声呵斥。 文湛脸色阴沉，心情极度烦躁，看向母亲不客气地道：“你要看孩子，看完就行了，我的事不用你们插手！” 第99章 苦肉计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妈，看你日子过得乱七八糟，提点几句怎么了？” “不需要。”文湛毫不领情。 在他看来，母亲的干预不是帮忙，而是火上浇油。 蒋丽娟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张着嘴巴“我”了好几次，才迷惑不解地问道：“儿子，你是怎么了？突然像被下了迷魂药似的，一门心思向着她？你们不是闹离婚吗？怎么到现在还不离？你看看她，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还跟她耗什么？” 文湛闭着眼睛，眉头紧皱。 沈医生按压着他的腹部，一阵疼痛叫他话都说不出来，只好先忍着。 “三少这几天饮食怎样？除了胃痛，有没有胀气、反酸之类的？”沈医生没想到出个诊遇到这种事，只能装聋作哑不参与，认真地做好本职工作。 文湛懒得多回答，拢着眉道了句：“今天一早吃了辣，中午没吃饭，除了胃痛没别的，你开点药就行。” 沈医生眉宇紧皱，显然很不满他的饮食方式，严肃地叮嘱：“您要饮食清淡规律，不能再刺激胃部。” “嗯。” 蒋丽娟虽然生儿子的气，可是见他靠在沙发上痛苦地皱眉，话都说不出，一时又心软了。 来到沙发另一边坐下，她心疼又气愤地道：“明知自己胃不好，吃什么辣？还饿肚子？我就说她不会照顾人，没准儿还是成心的！” 穆晚晴听不下去了。 反正在婆婆眼里，她就是个不识好歹、心肠歹毒又毫无教养的女人。 没什么好说的。 这段婚姻除了离婚，别无它法。 “你们照顾他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了。”人家一家子一条心，她一个外人杵着也没意思，丢下这话，也不管他们怎么想，转身就走。 蒋丽娟看着她利落潇洒地出门了，再次气得语塞：“这……什么人啊这是！刚回来又跑出去，丈夫生病都不管不顾，两个孩子呢，这……阿湛，你跟她离，赶紧离！” 文湛被母亲吵得头疼，脸色更加不耐烦，“妈……你们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你都这样了，我怎么放心回去？小沈检查完了没？他这样是开药还是打针？打针就上楼躺着打吧。”蒋丽娟替儿子张罗着。 文湛心烦意乱，又身体不适，懒得再搭理父母，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沙发站起，上楼了。 ———— 穆晚晴见到闺蜜，心情也没好转多少。 笑笑打扮得很漂亮，比之前跟着奶奶时明显洋气多了。 叶欢感慨：“孩子还是得自己带才放心，交给老人啊，只能是不饿着不冻着，别的没法指望。” 穆晚晴正满脑子想着如何快速离婚，这样的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听闺蜜这般感悟，不由得想到龙凤胎。 离婚的话，她就不能陪伴两个孩子成长了。 也不知文湛会把他们教育的怎么样。 一想到蒋丽娟咄咄逼人又趾高气扬的样子，她担心两个孩子也被教成那样。 心头又犹豫。 “怎么了？从见到你就无精打采愁眉紧锁的——你跟文先生又吵架了？”叶欢看出她心事重重，关心问道。 穆晚晴烦透了，心里装满了情绪垃圾需要倾诉，于是就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叶欢听着，几度咋舌。 “你那个邻居好厉害啊！这妥妥的衣锦还乡啊！”叶欢听完，虽然心疼闺蜜的遭遇，但更多的是好八卦，“那位邻家大哥，是不是像文先生说的，对你有意思啊？” “怎么可能。我一个无父无母又结婚生娃的女人，残花败柳了，人家怎么会看上我。他就是人好，估计是可怜我，从小就对我挺照顾的。” 穆晚晴一向自卑。 她不认为如今的自己还能遇到什么良配。 何况周亦儒的条件，胜过99%的男人。 周大哥会喜欢她？做梦都不敢想。 叶欢撇撇嘴，又摇摇头：“光听你描述，我觉得人家可能真对你有意思。无父无母怎么了？你又没长歪，相反，三观正又善良，挺好的。结婚生娃更不算什么了，他在国外多年，想法早就西化，对这些根本不在乎吧？何况你还这么年轻漂亮，有优秀的男人喜欢，很正常啊！” 穆晚晴扯了扯唇，淡淡地苦笑。 她没想这些。 就算能跟文湛顺利离婚，她也不想再跟谁在一起了，更不想结婚。 反正孩子生了，还儿女双全，她完成了女人做母亲的使命，没什么遗憾了。 一个人过，轻轻松松，自由自在，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之前，你说要离婚，我一直劝你三思。现在看来，你离婚也不是什么坏事，反正还有青梅竹马呢。有句话怎么说的，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我支持你！”叶欢举起果汁，跟她面前的杯子轻快一碰。 穆晚晴知道闺蜜误会了，但她懒得解释。 这两天一夜，她过得太累了，这会儿只想大脑放空，安静会儿。 晚饭还没吃完，叶欢的手机响起。 接完电话，她看向闺蜜问道：“你等会儿怎么回去？家里来车接还是坐地铁？” “今天太累了，打车吧。”穆晚晴道。 “那我跟你一起。”叶欢说完，脸色微微不悦，“陈浩洋最近忙疯了，周末都不休息。本来说好我跟你吃完饭，让他来接我和笑笑一起回家，现在又说还有事要回律所，让我自己回去。” 穆晚晴好奇问道：“是因为接了跟文远集团旗下公司的合作，才这么忙吗？” “不清楚。不过他说你老公随便一句话，确实帮了他很大忙，说这也算因祸得福。” 毕竟，若不是被文湛误会，也不会得到这“弥补”，转而跟这么大的公司有了合作。 穆晚晴只觉得这是好事，笑了笑点点头：“那就好。他事业稳步上升，你才能安心地做全职太太。” “是啊……目前家里没太大的经济问题。他说等年底拿了奖金跟分红，过完年就可以看房子了，先买个小户型住着。” “真好。”穆晚晴由衷地羡慕。 她想象的生活也是这种，一家人和乐融融，有个温馨小家，夫妻互相体谅，各司其职，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就行了。 两人聊了几个小时，穆晚晴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 偌大的别墅安安静静，孩子们已经睡下。 她上楼，站在楼梯口朝主卧那边看了看，最终还是推开了客卧房门。 第100章 跟我睡就不能好好休息了? 经蒋丽娟那么一闹，她现在心里很排斥文家人，包括文湛在内。 以前看网上很多声音说，没有婆婆拆不散的婚姻，她还天真地觉得不可能，认为真爱可以打败一切。 后来才知，婆婆果然威力巨大。 即便没住一起，可那时不时得攻击也足以让她精疲力尽。 何况，老公对她并无真爱，那这婚姻要维持下去就更难了。 推开门，疲惫地坐在床上，她软软倒下去，放空大脑。 太累了…… 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灵。 她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维持多久，也不知离开了这里是否一切都会好起来。 门口悄然走来一人，她未察觉，等男人突然出口，她才吓了一跳忙抬起头。 “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文湛长身玉立，语调低沉清冷。 穆晚晴惊然坐起身，刚刚放松下来的神色瞬间又紧绷起来。 她看着文湛，见他一身家居服，休闲肆意，脸色瞧着比下午那会儿好转不少，想必是医生来看过后，胃病得到了控制。 见他没大碍，她心里的担忧也放下。 不管怎样，她理智尚存，不会诅咒他生病或遭受什么磨难。 两人间气氛僵滞，但他看起来挺平和的，穆晚晴也就很正常地回复他：“我跟叶欢吃完饭，一起打车回来。路上她女儿睡着了，就先让司机送她回去，多绕了点路，所以耽误了。” 文湛冷峻的眉眼映照着走廊里的射灯，表情深晦看不清，但语调添了几分哂笑，“你抛下自己的孩子不顾，对别人的孩子倒挺上心。” 这话让女人不服，辩解道：“我没有抛下孩子不管，家里这么多人，他们会得到照顾。” 而且她是故意在外逗留到这么晚的，因为担心公婆留下吃饭，她回来早了还得撞见，到时候少不了还要争执几句。 惹不起总躲得起，她就想躲着点算了。 文湛扯了扯唇，笑意阑珊，这个话题就此作罢。 “怎么，你晚上又打算睡这儿，跟我分房？” “……”穆晚晴沉默，不知如何回应。 她想离婚，想速战速决，而这种情况下，的确没必要再同床共枕，扮演恩爱夫妻了。 文湛一直盯着她，见她不吭声，就知她心里在想什么了。 直起身朝里走了几步，他低声再问：“怎么不说话？又哑巴了？” 他一走近，穆晚晴便感觉到压迫，不由得全身寒毛直竖。 这两天过得太累了，明天还得上班，她不想再起冲突，只好暂时压下要离婚的话，随便找了个借口：“我累了，今晚只想好好休息。” 文湛看她眼神飘忽不定，就知她在撒谎。 不过无所谓，她只要不把离婚说出口，撒谎就撒谎。 “什么意思？睡主卧就不能好好休息了？”他笑了笑，饶有兴趣地追问。 穆晚晴低垂着头，心说睡主卧，谁知他会不会又跟昨晚那样，折腾到半夜。 她现在有点“怕”这人。 一天天生龙活虎的，大白天盯着她的眼神都露骨得不行，更别提晚上到了床上。 文湛瞧着她，见她两颊颈后莫名泛红，嘴角笑意加深：“你那么怕我碰你？是不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多少夫妻冷淡的，丈夫见到老婆都提不起兴趣，他们这如胶似漆难道不是好事？ 穆晚晴一听他又开始言语挑逗，心里反感，没好气地说：“反正我不喜欢，我就想好好睡个觉。” 文湛闹了个没趣，俊脸神色有些尴尬，笑意也很快落下。 沉默了几秒，他突然态度冰冷，丢了句：“随便你，一天天哄着你顺着你，惯得脾气越来越大。” 本来他主动过来没话找话，就已经是放低身段了。 稍微识趣的，都知道就坡下驴，这事就过去了。 可她还不领情。 文湛心里堵得慌，母亲傍晚时说的那些话又在耳边盘旋，他突然有点恨自己没出息——天下女人又不是死绝了，何必非她不可？ 穆晚晴见他突然转身走掉，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又把他得罪了。 但也没办法。 他俩的结局是注定的，得罪就得罪吧。 她思忖着这几天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好聚好散，早做定夺。 这样拖下去，两败俱伤，闹得更加不堪。 晚上，两人就这样分房睡了。 夜里穆晚晴起来给宝宝喂奶时，听到主卧那边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还以为文湛半夜要闯过来，跟往常那样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心头一阵发紧。 可外面只是传来脚步声，渐渐又归于平静了。 月嫂抱哥哥进来吃奶时才说：“少爷刚刚起来过，下楼倒水喝药，不知是不是胃还疼。” 穆晚晴心头微微一蛰，本想问问沈医生过来看了后怎么说的，但话到嘴边忍住了。 既然下定决心，那也没必要再去关心在乎。 ———— 清晨，穆晚晴早起上班。 因为衣服还在主卧那边，她不得不过去主卧。 结果刚走到衣帽间门口，正好遇到西装革履的文湛从里面出来，手里还拿着领带。 放着之前，他肯定要缠着自己帮他系领带的，然后暧昧黏糊地扣着她索吻，还说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惹得她心如小鹿乱撞之后才收手离身。 可今天，他只是在看到自己的一瞬，抬了抬眉眼，而后便视而不见一般，擦身而过。 穆晚晴站在衣帽间，一边拿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一边回味着文湛过于冷漠的态度。 突然跟以前判若两人，难道是也下定决心要跟她一刀两断了？ 可他怎么会突然转变想法？ 难道是昨天她出门后，蒋丽娟又苦口婆心地劝过，将他说服了？ 穆晚晴心里各种想法，但都只是猜测。 吃早餐时，两人坐在一张桌上，却毫无交流。 文湛吃完早餐后又吞了几片胃药，而后起身，招呼都没打一句，拎着公文包出门上班了。 穆晚晴在他离开后，暗暗舒了一口气。 心里还在琢磨，不懂文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周婶抱着瘪嘴想哭的妹妹过来，递给她。 “宝宝，妈妈要上班呀，得走了，你乖乖的好不好？”见女儿扒拉着自己的衣襟，看样子又想吃neinei了，她温柔耐心地轻哄。 周婶说：“妹妹这两天不怎么喝奶粉，太太再给她喂点吧，怪可怜的。” 没有一个妈妈能对软软糯糯的小棉袄狠下心，穆晚晴只好抱着女儿上楼，打算再给她喂点。 因为哺乳枕放在主卧，她想着文湛已经出门了，就抱着女儿直接去主卧喂奶。 第101章 你果然爱上穆晚晴了 上班穿着衬衣，家里又温暖，她坐下安顿好后，直接解开胸前纽扣满足小丫头。 握着女儿软乎乎的小胖手，她心里又绵软起来。 其实若不是为了两个孩子，她早就不管不顾地直接走了，即便文湛不同意又如何，反正不回这个地方就是了。 或许是自己年幼时的创伤太深吧，她回想自己当年被妈妈抛弃的一幕，不愿类似悲剧再次重演。 可这样的婚姻继续下去，她也快窒息了…… 为难、纠结、挣扎、犹豫，她的心每天都被拉扯着，不知所措。 亲着女儿的小手手，眼眶止不住泛红，她默默地对孩子们忏悔着，希望他们以后不要恨妈妈，能理解妈妈……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她猛然一惊地回头，竟看到文湛去而复返，瞬间面色慌乱。 两人视线对上，文湛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在房间喂奶。 气氛尴尬至极，她动了动嘴巴，不知该说什么。 而文湛在门口愣了秒，大长腿径直踏入，他先是走到床边查看，又翻起枕头，看样子在找什么东西。 没找到，他又朝着穆晚晴坐的沙发这边走来。 穆晚晴窘了…… 她以为没人进来的，便直接解开衬衣纽扣，所以半边身子都露着。 两人若还是恩爱夫妻，露着也就露着，脸皮厚点就行了。 可他们关系僵得都不说话了，这幅画面就有些…… 文湛在找自己的私人手机。 走到沙发边，女人“衣衫不整”的模样映入眼帘，白皙性感的画面分外勾人。 他没刻意去看，但眼角余光总还能瞟到。 穆晚晴臊得浑身难耐，一手抱着女儿，另一手佯装不经意地拉了拉衬衣领子，想遮挡一下。 谁知，原本吃得好好的小丫头，突然松口了。 这会儿正流畅着，孩子一松口就流了出来，她见状连忙去拽棉柔纸巾赶紧捂了住。 太尴尬了！她都想找地缝去钻。 放着以往，文湛肯定毫不犹豫地帮她了，还要顺势暧昧一番。 可今天，文湛就像眼瞎了一样，对这一幕完全视而不见。 他弯着腰，一手翻起沙发上的抱枕，找到了掉在坐垫缝隙里的手机，没事人似的转身走了。 穆晚晴僵在那里，一手捂住自己，另一手还抱着孩子，既窘迫、又尴尬，整个人都是凌乱的。 等男人离开好一会儿，怀里的小丫头动了动，她才蓦地一震回过神来。 心头有种莫名的失落，因为文湛突然冷漠至极的反应。 当失落之后，她就觉得浑身轻松了。 或许，文湛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也决定离婚了。 这是好事，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所以没什么好在乎失落的。 ———— 周一一早，文远总部顶层总裁办便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文湛看什么都不爽，早会上把几位高管批得一无是处，回到办公室又把韩峰训了一顿。 离开办公室后，韩峰悄声嘀咕：“文总这一早是怎么了，跟吃火药了似的。” 黎秘书了然一笑，“还能怎么？老板满脸写着欲求不满四个字，你看不见吗？” 韩峰脸色一惊，“黎姐，你好敢讲啊！” “嘁！姐都四十多了，这种事有什么不敢开口的。”矜持羞涩那是小姑娘的事儿，她这如狼似虎的年纪，讲点真话算什么。 快中午时，顾昕辰过来谈事情。 见好友一脸郁色，外面秘书办个个战战兢兢，他坐下好奇地打探：“你这是怎么了？韩峰特意交代我，你今儿心情不好，让我顺着你点。” “没怎么，他们办事一塌糊涂，挨几句训都算轻的。”文湛淡淡回复。 顾昕辰笑了笑，没有回应，坐起身将自己手机打开，转个方向递给他，“看看这个。” “什么？”文湛问了句，眼眸抬起，瞧到手机上正播放着一个短视频。 虽然车牌号被打码了，可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他的车。 准确来说，就是前一天停在高速服务区上的迈巴赫。 文湛眉头紧锁，没想到昨天在服务区被几个小年轻拍了后，居然发在某音上。 “这是你的车吧？你昨天怎么跑去留仙了？”顾昕辰好奇问道。 留仙就是文湛跟穆晚晴昨天回来时，中途吃饭的那个服务区，离穆晚晴老家不远。 文湛心里就气着穆晚晴，一听这话更没好气，“出去转转，放松放松。” “是吗？如果我没记错，那边是穆晚晴老家吧？”顾昕辰拆穿他，脸色带着十足的探究，“你俩这是好上了？不然也不会陪她回老家，不过她老家没什么亲人了吧，回去做什么？” 文湛烦得很，怼道：“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你们两口子的破事解决了？还有心情八卦我的事。” 见他回避问题，顾昕辰就更加确定了，“你果然爱上穆晚晴了，不过看你这郁闷消沉的反应，八成是两人感情不顺利——怎么，她还要坚持离婚？你跟他把话说清楚没？我就不信你跟她表白，她还能狠心离婚。” 顾昕辰心里，特别希望他俩感情稳定。 这样陆可珺也会安定下来，不会跟他闹个不停了。 文湛看向好友，瞧出他的异样，好奇问道：“你怎么突然这么积极？我跟我老婆关系好不好，关你什么事？” 顾昕辰笑了笑，“你这话说的，我当然是关心你。” 文湛看着他，没说话，但心底里明白了什么。 “可珺跟你回家没？”这些日子，他忙着工作跟家里，鲜少跟他们夫妻联系了，当然也因为他跟穆晚晴承诺过，要跟陆可珺划清界限——所以并不清楚他俩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看样子，他们还没合好。 顾昕辰脸色淡淡，身体往后靠近座椅里，双手微微一摊，“就那样……她不肯回，我也没办法。” “你刚才还教我怎么追女人，自己没实践下？” “我这情况跟你们不一样。她是以前爱我，现在爱不爱不好说了。你们两口子……你是以前不爱，现在爱了，穆晚晴对你一直都有期待的吧？之所以想离婚，是因为你之前跟可珺……但现在这个问题不存在了，你只要对她表明心意，她肯定就回心转意了。”顾公子倒是把几人间的感情纠葛分析得挺透彻。 顾昕辰其实并不想离婚，所以这些日子也的确数次放下颜面跟陆可珺求和。 但陆可珺却像铁了心一样，既要坚持生下孩子，又死活不肯复合。 他隐约察觉到，妻子变心了，不再全心全意爱他。 至于她变心的对象，不用多想也能猜到。 第102章 终于有个好消息! 文湛眉心微皱，一时也没说话。 他喜欢陆可珺，切切实实喜欢了十多年，甚至在她跟顾昕辰结婚后，也依然停止不了对她的关心爱护。 可现在，他好不容易慢慢走出来了，陆可珺却突然改变心意，转而对他有了眷恋？ 文湛心里冷嘲，只觉得命运弄人。 “总之，你俩感情好了，家庭稳固了，我这边才能安定下来。阿湛，当兄弟求你这回，千万别离婚。”顾昕辰看向他，突然很认真地坐起身央求。 文湛脸色沉寂，眸光深邃复杂，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另一边，去了公司的穆晚晴，这一天同样不好过。 她跟着俞乔做项目，工作上还算顺利，可正因为这样引起了一些同事的不满。 有意无意地，她被孤立了。 中午休息吃饭，同事们三五成群，没人叫她一起。 好在她也不太在乎这个，只想着把眼下的工作干好，努力提升自己。 快下班时，俞乔过来找她，问她急不急着回去带孩子。 她想着跟文湛的关系，也有些抗拒回家，于是忙说：“不着急，家里有人带。” “行，那就留下陪我加个班吧。” 俞乔叫了外卖送上来，两人坐在一起继续讨论方案。 七点时，手机响起。 她看着是别墅的来电，心里咯噔一蹦，抱歉地起身：“乔姐，我接个电话。” 走开去接通来电，那边周婶不解地问：“太太，您还没回来吗？” 穆晚晴压低声：“我加班晚点回，怎么了，宝宝们又闹起来？” “可不是么。一直哭，扭头看着门口，眼巴巴地瞅着，肯定是盼妈妈回来。” 穆晚晴一听，心口紧缩。 “关键是少爷也没回，说晚上有事，可能太晚就不回来了。” “他今晚不回来？”穆晚晴吃了一惊。 周婶又迟疑：“不确定……少爷说看情况。” 穆晚晴心里疑惑起来。 什么意思？ 家都不回了，这是确定不想看到她？确定要离婚了么？ “好的，周婶，我尽快回去。”一听说文湛不在家，她心里放松不少，想着早点回去陪陪孩子们。 等打完电话回到工作位，俞乔已经在收拾文件了。 “乔姐……” “是不是家里催？孩子找妈妈了？”俞乔是单亲妈妈，也是过来人，很了解。 穆晚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行吧，今天也讨论得差不多了，剩下一点可以带回去做，我女儿还在家等着，我也得回去了。”俞乔动作利索地收拾好文件，把笔记本装进包里，对她微微一笑。 穆晚晴心里庆幸，赶紧也收拾东西。 两人一起下楼时，俞乔看向她问：“你是中文系毕业，平时爱写作吗？” “写作？”她听闻脸色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会自己胡乱写点，以前读书时，还经常给一些杂志投稿。” “是吗？”俞乔微微吃惊，“方便的话，能把那些文章找出来给我看看吗？” 穆晚晴不明所以，这是要干嘛？ 看出她脸色疑惑，俞乔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自己做一个公众号，本来只是当爱好写着玩玩，这几年慢慢多了些粉丝，也偶尔有一些商务推广找到我，可我要自己带小孩，又有工作，就分身乏术，想找个人跟我一起做。” 穆晚晴一听，脸色微喜。 其实前两年，她也有过这个念头，只是还没着手实施就意外怀孕了。 怀双胞胎的过程实在辛苦，她每天都过得煎熬，根本没有精力去做其它事，这个念头就一晃而过。 “你放心，不是无偿劳动的，你要是同意加入，我们可以签合同，底薪加提成，就当是一个兼职做着，挣点外快。” 俞乔看人很准。 她知道穆晚晴可能嫁的很不错，从她衣着打扮能明显看出。 但如果真是无忧无虑的富家太太，她不会抛下孩子出来工作，挣这几个歪瓜裂枣。 她既然出来了，就说明并不想靠夫家，也不想做一个手心朝上的全职太太。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有兼职可以挣外快，又不太影响正常工作生活，她肯定会同意。 果然，穆晚晴连连点头：“行啊！不过，我没有写过公众号，也不了解你的风格……” “没事，我等会儿推给你，你看看就懂了。” “好。” 两人告别后，穆晚晴上了地铁就把以前投稿的文章找出来，发给了俞乔。 俞乔正开车回家，等红绿灯时，也把自己的公众号推给了穆晚晴，同时飞快地看了看她的文章。 穆晚晴点开公众号，惊喜地发现那里面的文章也有她看过的，当时还挺喜欢，顿时对俞乔的崇拜之情油然而起。 还没回到家，俞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晚晴，我看了你的文章，挺好的，你要是没意见，就来帮我吧。” “好！原来你就是‘俞语还休’公众号的作者，我看过你的文章，真没想到现在还跟你做同事了！”穆晚晴有一种追星成功的感觉，两人互相欣赏。 俞乔谦虚地笑了笑：“也没什么，熬了好多年才爆了几篇文章，涨了些粉丝。你帮我保密哦，我不想让同事们知道。” “好的，明白明白。” 这种事让同事们知道，少不了各种八卦打探，传到领导那儿，没准儿还让领导觉得是不是工作安排得太少了。 挂了电话，穆晚晴心情大好。 果然，还是得走出来跟社会接轨才能有机会。 她无比庆幸自己坚持斗争，坚持工作的决心——看，机遇主动送上门来，未来可期！ ———— 回到家，文湛果然不在。 她抱起孩子时假装不经意地跟周婶询问了句，周婶不太确定地道：“好像是回老宅了……” 回老宅？ 穆晚晴不解，但也没多想。 心里大概明白，可能一家子人商量着如何“对付”她吧。 实际上，穆晚晴想多了。 文湛回去，是因为文江河身体不适。 天气越来越冷，文江河一早起来锻炼受了风寒，他本就有心脏病跟糖尿病，身体抵抗力差，一点寻常的头疼脑热都不敢大意。 文湛也是担心回家面对穆晚晴，两人又起争执，有种逃避情绪，便想着回去看看父亲。 谁知，竟碰到陆可珺。 “三哥，你回来了。”陆可珺看到他进屋，连忙起身，面容含笑地招呼。 文湛眉心一皱，想到上午在办公室跟顾昕辰聊的话，心里五味陈杂。 淡淡应了句，他看向母亲问道：“我爸怎么样了？” “退烧了，在房间躺着休息，明天再让沈医生过来看看。”蒋丽娟回答了儿子的话，起身走向餐厅，“先吃饭，你爸现在睡着，你等吃完饭再上去看看他。” 文湛见陆可珺也走过来，淡淡问了句：“你不回去陪昕辰？” 第103章 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他有什么好陪的？谁知道晚上又去哪里鬼混。” “什么意思？” “你没听说？他前两天还跟个小明星闹绯闻，我爸妈都知道了，打电话质问，他说都是误会，是狗仔乱写的。”陆可珺一边朝餐厅走来，一边撇着嘴很不悦地说，“狗仔怎么没写别人，偏偏写他？还不是他有问题。” 蒋丽娟听着这话，脸色同样极其反感：“昕辰确实太过分了，你怀着孩子，他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实在不像话！” “是啊……反正我想好了，离婚，他拖着也没用。” 蒋丽娟看她一眼，脸色也不怎么赞成，“有孩子了，就算离婚也断不干净，叫你当初恋爱脑，现在后悔了吧。” 陆可珺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委屈扒拉地道：“干妈，您说的对……我当初要是听您的话就好了。” 文湛一声不吭，听她们一唱一和，置身事外。 他明白母亲想说什么，可现在都晚了。 他跟穆晚晴有孩子，可珺跟昕辰也有孩子。 离婚是不可能的。 而且以他对母亲的了解，就算她疼爱这个干女儿，但也会从心眼里认为她离了婚生了娃，不配嫁入文家了。 现在说这些，不过是嘴上聊聊，听陆可珺说后悔了她心里舒坦下而已。 吃完饭，陆可珺跟文湛一起上楼看望文江河。 文江河起床了，坐在一旁吃晚餐。 看了儿子一眼，他催促道：“都九点了，怎么还不回去？晚晴照顾两个孩子不容易，你做为父亲，要多承担些。” 从始至终，文江河都不支持他们离婚。 但他也尊重晚辈们的意见，如果是穆晚晴执意要离，他也不会拦着。 这一点，他前阵子在医院就跟穆晚晴聊过——希望他们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好聚好散，毕竟以后还要来往的，不能伤害孩子。 文湛脸色清冷，温温地说：“今晚我在家里住，明天您要是没好转，一早去医院。” 文江河笑了笑，“哟，你这什么时候，成了大孝子？” 文湛：“……” 陆可珺看他一眼，马上维护道：“干爸，三哥一直都很孝顺的，是您总对他冷冷淡淡。” 文江河不置可否，再次催促：“回去吧，你又不是医生，守着也没用。” 话落，蒋丽娟推门进来，他看向妻子再次强调：“让文湛回去，家里两个孩子，你叫他过来做什么？晚上不许留他过夜，赶紧走！” 蒋丽娟不赞成丈夫的话，可想到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又不敢惹他生气，只能看向儿子下逐客令：“阿湛，那你快回去吧，也不早了。” 文湛被父母驱赶，心里自然不爽，扭头就走。 刚出别墅主屋，陆可珺在后面追上来，“三哥，我坐你车走吧。” 文湛想也没想就拒绝：“太晚了，家里司机可以送你。” “不用，我回我家，是顺路的，又不耽误你什么事儿。”陆可珺也是个怪脾气，越是被拒绝，就越是上赶着。 她不管文湛是不是答应，直接去到副驾拉开车门。 面对一个孕妇，文湛很是无奈，总不能强行把她扯下去，万一有什么好歹，那就麻烦大了。 “三哥，我有话跟你说。”陆可珺见他盯着自己，脸色阴沉，忙又找了个借口。 文湛压下脾气，只好启动引擎离开。 楼上，蒋丽娟从窗帘后看着这一幕，脸色说不出的别扭，“可珺也真是的！当初阿湛对她死心塌地，她偏偏喜欢顾家那小子，现在回过味儿来了，知道谁才真正对她好，后悔了吧！肚子里怀着顾家的种呢，又对阿湛示好，当我儿子是接盘侠么！” 文江河同样看出陆可珺现在对自家儿子有点意思了，闻言叹息：“你找个机会跟陆家说说，让他们劝劝可珺，孩子都有了，还闹什么？就怕她这么一弄，文湛又对她回心转意，那就成笑话了。” “不可能！文湛就算离婚，也不能跟她在一起，否则那不是给白给顾家养孩子了！” 蒋丽娟一口否决，压根没把陆可珺纳入儿媳的参考范围。 当干闺女，那没问题；可做儿媳，她瞧不上。 另一边，坐在车上的文湛和陆可珺，气氛并不怎么活络。 文湛侧脸冷肃，不发一语，陆可珺看了他好几次，才吱呜着开口：“周末……你是不是陪穆晚晴回她的老家了？” 文湛脸色微皱，还没问她怎么知道，就听她继续说：“顾昕辰跟我讲的，说你的车在服务区被人拍到，发在网上，说那边就是穆晚晴的老家。” 顾昕辰跟她说这个，旨在告诉她，文湛现在已经心有所属，不爱她了，让她别再做白日梦，幻想着离了婚去跟文湛。 陆可珺虽然也早就看出，文湛现在对穆晚晴跟以前不一样了，可只要没听他亲口承认爱上那个女人，那就说明还有希望。 她今晚就是想求证下，想听他认真地表个态。 文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静淡漠地道：“今天昕辰去公司找我，谈到你们俩的事。听他的意思，他现在已经接受你怀孕的事，也数次向你道歉希望和好，是你一直不肯原谅他。” 他顿了顿，回眸看了女人一眼，脸色更严肃：“你想好了？要让孩子出生在单亲家庭？” 陆可珺巴掌大的小脸露出委屈巴巴的神色，撅了噘嘴说：“他那哪里是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还冤枉我，血口喷人，说我变了，不想好好过日子——就这个道歉态度，我怎么可能跟他复合。” “那你的意思是，你没变？” “我……” 陆可珺结巴了下，眸光闪烁着心虚。 她强行上车，本来就是想把话摊开谈谈，既然现在问到了，她也明白文湛的心思，于是思忖片刻，突然豁了出去。 “是，我变了！其实也不能说我变了，我只是恋爱脑清醒了，彻底认清到底谁才真正对我好，谁是另有所图。” 文湛薄唇紧抿，脸色已经不是严肃可以形容。 他知道陆可珺接下来要说什么。 “三哥，以前是我不懂事，可能人就是贱贱的，就喜欢挑战、征服的感觉。从小到大，我们仨在一起时，都是你对我嘘寒问暖，顾昕辰对我爱搭不理，我也不知怎么鬼迷心窍，偏偏觉得他那样子好酷，好迷人，偶尔他对我热情一回，我都能高兴好久。其实我也喜欢你的，只是对你的喜欢跟对他的痴迷不一样，可我当时不明白这种不一样意味着什么。直到结了婚，慢慢这种感觉就变了，我越来越希望他对我关注多一些，对我的爱多一些，可他还是我行我素。” 第104章 我要用孩子拿捏他! 陆可珺诉说着这些年对顾昕辰的情感变化，尽管表达的不太到位，但文湛还是听懂了。 说白了，就是送上门的不稀罕，得不到的才珍贵。 可谈恋爱跟婚姻是两回事。 再浓烈的爱都会在婚姻的鸡毛蒜皮中被磨灭，何况她跟顾昕辰之间还只是一厢情愿，那出问题是必然的。 “三哥，我现在才知道，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你这种男人才是最佳选择。我后悔了，后悔没有好好珍惜你，我对不起你。” 陆可珺话没说完就哽咽了，掩面哭泣。 放着两年前，不，甚至放着两个月前，陆可珺说出这话，文湛都还能很激动很兴奋，可能会不顾一切地离婚也要跟她在一起。 可现在，他也幡然醒悟了，他同样意识到要好好珍惜爱自己的那个人，不要等失去了才后悔。 他们在差不多的时间里醒悟，正好遗憾地错过彼此。 很平静地听完这些，文湛靠边停了车，给她抽了纸巾递过去，认真地说：“人生没有后悔药，错过就错过吧，昕辰对你也还不错，你们好好谈谈，这日子还能过。” “才不是！我现在已经把他看清了，他对我的好根本就不是因为爱情，只因为他还需要我们陆家做支撑。当初他答应跟我在一起时，就是他在顾家处境最艰难的时候，我那时只以为他是太累，太辛苦，需要有个人做依靠，给他安慰——其实根本不是，他需要的不是我，是我家的实力。” 文湛缓缓提了口气，不好评价。 这一点，他早就看出。 但那时候的他俩，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一个第三者能说什么？ “文湛……我，我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吗？她根本配不上你，你也看不上她，对不对？你不能因为两个孩子，就这样勉强自己跟她过下去。一辈子那么长，还有好几十年，你不能……” “我没有勉强。”文湛没等她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双眸定定地看着她，很清楚地道，“她除了出身背景差一些，别的地方没有配不上我的。我是娶妻，又不是商业联姻，她的家世好不好对我影响不大。相反，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感情才能纯粹，不掺杂利益因素。” 文湛想着今天上午好兄弟的话，决定趁此机会跟陆可珺把话彻底说清楚。 否则，陆可珺真离婚了，他还得背上破坏兄弟家庭的罪名，可担待不起！ “不……我不信，她除了生了一对龙凤胎，还有哪里拿得出手……可是我跟你，我们是十几年的感情，我不信你就这么轻易忘怀。”陆可珺摇着头，喃喃反驳。 文湛心里，的确还没有完全放下，否则刚才他就能不顾一切将她赶下车，而不是一时心软送她回家。 但他现在很清醒，知道就算心里有留恋，也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只会越来越乱，让两个家庭都陷入痛苦之中。 “可珺，我也没想到我对你的感情消失得这么快，大概是失望和伤心积累得太多了，突然就释然了。我现在心里惦记的人就是她，一天不见都会想念的那种，所以周末她回老家，我会大晚上的赶过去，亲自接她回来。” 文湛没有说出驱车数百里去接人的真实原因，他只想断了陆可珺的念想，让她别在做白日梦。 陆可珺原以为，自己主动表明心意了，或许还有那么一线生机，谁知文湛居然回复这些。 她瞪着婆娑泪眼，伤心地望着文湛，嘴巴动了好几下，才摇着头否认：“不是的……肯定不是，你前阵子还对我……你那时候还连家都不愿意回，怎么会短短一两个月……” “文湛，是不是因为我怀着顾昕辰的孩子，所以你才不爱我了？我……我留下这个孩子，不是因为不舍得他，我就是想报复，报复你懂吧？他不想要，我偏要，我就是要让他的日子不好过，哪怕以后他找了另外的女人，重新组建家庭，我也能用这个孩子随时拿捏他，我要让他后悔……三哥，我是真的醒悟了，你才是值得我爱的那个人，我们都离婚……这样就恢复自由了，一切都可以回到过去了……” 文湛听着这番话，只觉得三观尽毁。 他气得冷笑，言辞更加激烈：“陆可珺，孩子是无辜的，你如果抱着这样的念头，那还是别生下这个孩子。还有，我不会离婚，所以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也回不到过去。” 落下这话，他没等陆可珺再开口，取出手机直接给陆家打了电话。 陆可珺听他让父亲派车来接，突然冲上来抢他手机：“我不要别人接！文湛，我话没说完，你把电话挂了！” 文湛闪身躲避，陆可珺大力扑过来时，急速之下安全带狠狠一扯，正好勒到了腹部。 “啊！”一声呼痛，她脸色大变，痛苦地缩回身去，紧紧捂着腹部。 “可珺！”文湛吓坏，连手机掉落都顾不上，连忙关心询问，“怎么了？压到肚子了？” 陆可珺紧绷着身体，五官因为痛苦都缩成一团，好一会儿，才颤抖着道：“安全带……扯，扯到了腹部，好痛……三哥，你快送我去医院……快——” “好！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你冷静下，别害怕！”文湛也知道，怀孕前三个月是不稳定期，她这好不容易快熬够三个月了，若这时候出意外…… 手机掉在脚下，还没挂断，陆正明听到他们的对话，正在那头焦急地询问着。 文湛捡起手机，简单地回复：“陆叔，可珺不舒服，我送她去医院，等会儿联系。” 挂了电话，他一路飞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当陆可珺被急诊接进去后，他没怎么犹豫，立刻给顾昕辰打了电话。 说来也奇葩，几个月前，陆可珺发现怀孕时，是他送来医院通知顾昕辰的。 今天，她因为意外导致腹痛，还是被他送来医院又通知顾昕辰。 站在顾昕辰的角度想想，这的确暧昧不清，让人难以相信他们的清白。 顾昕辰那边正在应酬，接到电话大吃一惊：“肚子疼？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 文湛沉声：“医生还在检查，你赶紧过来。” 顾昕辰那边明显窸窸窣窣，是在快速走路的声音，而后突然又问：“她怎么跟你在一起？” 第105章 流产 文湛一听这话就知误会了，实话实说：“我爸生病，她去我家里探望，我晚上也回去看了看老头，走的时候顺便送她回家，路上出的意外。” 文湛没说，是陆可珺坚持要坐自己的车，坚持要他送。 省得顾昕辰越发怀疑自己老婆变心了，两人关系更僵。 时至今日，他跟顾昕辰的心愿是一样的。 顾昕辰希望他跟穆晚晴好好地，别离婚。 他也衷心盼着顾昕辰跟陆可珺好好地，别再闹。 听了他的解释，顾昕辰没再说什么，只交代一句马上到医院，便挂了。 陆正明夫妇比顾昕辰更早到医院。 彼时，医生已经给陆可珺做完检查。 “前三个月是胎儿不稳定期，这时候任何碰撞、挤压腹部都可能导致胎盘剥离，引起出血而流产。孕妇腹部持续疼痛，有出血情况，考虑先兆流产，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妇产科医生检查之后，将陆可珺的真实情况跟他们细细交代了。 文湛脸色沉肃，眉心紧拧，没说话。 顾昕辰同样脸色不好，沉默了下才问：“那还能保胎吗？” “原则上说可以，但能不能保住不好说。” 陆母心疼女儿，什么都没问转身进去陪伴了，留下陆正明一脸怒意，盯着眼前两个男人来回打量，最后严肃地丢下一句：“可珺要是有什么危险，你们俩都给我等着！” 话落，也转身进去看望女儿。 走廊里，就剩顾昕辰跟文湛两人面面相觑。 想着人毕竟是在自己车上出意外的，文湛万分愧疚，看向好友主动开口：“对不起，昕辰，我没照顾好可珺，如果孩子保不住，我对不起你们两个。” 顾昕辰看他一眼，脸色淡淡，“你又不是她什么人，没有照顾她的责任和义务，不怪你。” 顾昕辰对这个孩子本就没什么期待，所以即便流产，他也不会太伤心。 但陆可珺不这么想。 得知孩子可能流掉，她伤心不已，一看到父母就开始大哭。 陆母顿时红了眼眶，抱着女儿不住地安慰哄劝，开导她。 顾昕辰跟在后面进去的，陆可珺一看到他，还没等他开口就激动地骂：“你走！我不想看见你！走远点！” 文湛站在急诊科门口，碍于身份尴尬没有进去。 听到陆可珺的激烈反应，他脸色更加凝重，估摸着这两人怕是没法复合了。 “昕辰，你先出去，别再刺激她了！”陆正明回头看向女婿，厉声提醒。 顾昕辰只能板着脸转身出去。 “快十一点了，你回去吧，这边有我们照顾。”走出急诊科见文湛还在外面等着，顾昕辰对他说道。 “好……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文湛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让气氛更尴尬，无奈地先行离去。 一路上，他心里思绪纷飞。 想到陆可珺对他说的那些话，心头多少还是有些波澜，但这些波澜不足以撼动他想要维护家庭的决心。 他只觉得遗憾，觉得两人错过了可惜。 但这不是他背叛家庭，再次伤害穆晚晴的理由。 回到家门前，他整理好心情，同时也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不能再摇摆不定，不能再对不起家庭。 进门，整栋楼已经安安静静。 推开主卧房门，毫无意外，平整舒适的大床上空空荡荡，穆晚晴不在这里睡。 他在门口停留了会儿，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而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进屋，反手关上门板。 客卧里，刚睡下没多久的穆晚晴，听着外面传来动静又渐渐归于平静，紧张的神经也缓缓放松。 两人许久没有过这样彻底的冷战，看来，一切都快结束了。 ———— 翌日一早，穆晚晴起床时文湛还没出门。 给宝宝们喂完奶，她下楼吃早餐，刚走到餐厅，洪叔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某款限量版的女式小包包。 “太太，您的包落在少爷车上了。”洪叔每天早上都会在文湛出门前，将车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刚才看到掉在副驾脚垫上的女士包包，便本能地以为是女主人的包包。 穆晚晴一愣，正想说她哪来的包包，洪叔已经把包包递到她面前了。 她只好顺势接过。 跟着文湛两年多，她虽然不买奢侈品，但耳濡目染也懂一些了。 这款鳄鱼皮的包，一看就价值不菲。 周婶笑着上前，高兴地说：“肯定是少爷买来送给太太的，真漂亮！” 穆晚晴心下狐疑——送给她的？ 不可能吧…… 她低头打开包包，一看里面还装着东西，这—— 周婶也看到，脸色顿时极其尴尬。 正好这时，文湛从楼上下来。 周婶见状不妙，埋怨地瞪了洪叔一眼，拉着他开溜了。 文湛还没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穆晚晴在他从自己面前经过时，自觉地把包包递给他：“这是洪叔帮你收拾车时，在你车上捡到的，他以为是我落下的，拿来给我了。” 文湛看向她，冷峻深邃的脸庞起初面无表情，等听完女人的话，眸底掠过一抹复杂之色，像是恍悟，又像是心虚，而后沉寂于一抹惊慌。 他知道，穆晚晴又误会了。 接过包包，文湛终于说了这两天的第一句话：“包是陆可珺的，她昨晚从我家离开，非要坐我车，结果半路上突然……”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更不用讲包是谁的，跟我无关。”穆晚晴其实心里已有猜测，听他这么一说，证实了自己猜测正确，就不想再多听其它了。 那么晚了，他俩还在一起，很难让人不多想。 也许，陆可珺就是故意的呢？ 故意把包遗落在车上，好让她发现，继而联想一片——就像当初她跟文湛在一起应酬，还要深更半夜专门发一条信息叮嘱她照顾好喝多酒的文湛。 都是另类的挑衅与宣誓。 曾经她在乎过，伤心过，失望过。 可现在都无所谓了。 她已经决定退出，成全这两人。 文湛被她打断，脸色顿时难看许多。 穆晚晴没等他再开口，率先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一下吧，这样拖着挺没意思的。你们耽误了那么多年，就不要继续耽误下去了，青春短暂，稍纵即逝。” 第106章 文总摊上事了 文湛本就难看的脸色，在她这番话落定之后，顿时乌云密布，冰冷寒彻。 “你想离婚去跟野男人双宿双飞，何必把罪名安在我头上？我昨晚的确跟陆可珺见过面，但什么都没发生，她突发意外被紧急送医，包包在情急之中落在我车上，我根本就不知道，如果这也能让你给我扣罪名的话，你也太着急了些！” “文湛，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推卸罪名？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你跟陆可珺那么多年的感情，现在都想否认掉？”穆晚晴本来不想跟他扯这些了，说来说去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聊多了没意思。 可明摆着的事，他都能颠倒黑白，又让她实在气不过！ 而且，一次次对她保证，会跟陆可珺划清界限，撇清关系，可一次次食言，再次跟她见面。 巧的是，陆可珺每次遇到什么麻烦，都是正好跟他在一起。 也不知这是缘分呢，还是刻意为之。 总之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实在不想再提一句。 说完这话，她深深吸了口气，撇开脸：“总之就这样吧，我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别再这样纠缠不清让双方都痛苦煎熬。好聚好散，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以后就当朋友来往好了。” 落下这话，穆晚晴转身就走。 文湛看着她转身的一刻，垂落的大掌条件反射般抬了下，像是要抓住她，可最终只是动了动又归于沉寂。 这些日子，他自认为够放低身段了。 他长这么大，哪怕当年喜欢陆可珺时，也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地讨好过。 可她心如磐石，不为所动。 文湛心里的挫败跟愤怒同时喷涌而出，他不懂到底是这些女人都不识好歹，还是他命该如此，一辈子都感情不顺，爱而不得。 走出家门的穆晚晴，尽管不断地安慰自己，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 这些日子，她心里纠结得都要撕裂了。 文湛对她的转变，她并非感觉不到，可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也始终没有解决。 有时候，她告诉自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只要他还愿意欺骗自己，就说明是想维护这个家的。 反正孩子都生了，又有多少夫妻不是为了孩子勉强凑合的？ 别人可以，她也可以。 但有时候，她又觉得这样的日子无法忍受，尤其是当文湛又跟陆可珺扯上关系时，她就觉得这个人烂透了，心里恨到极点。 与其在这种循环往复中反复挣扎，备受折磨，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彻底结束这种痛苦。 眼泪肆意流淌，冷冷地干涸在面颊上，她用力深吸了口气，狠狠抹去眼泪，收拾好心情走向地铁站。 ———— 文湛去上班的路上，接到了蒋丽娟的电话。 “阿湛，昨晚你不是送可珺回家吗？路上出什么事了？她怎么进医院了？还听说孩子要流掉？”电话一接通，蒋丽娟抛过来一连串的问题，语气严肃而惊慌。 文湛昨晚没跟家里说这事，想不到母亲还是知道了，估计是陆家打电话告知的。 其实他估计错了，陆母确实给蒋丽娟打电话了。 却不是告知，而是埋怨与责备。 说好端端的孩子，去文家一趟，看完长辈，回来路上出了意外，现在胎儿可能保不住，大人也情绪不稳，备受刺激。 蒋丽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说了些安慰的话，等挂了电话立刻来询问儿子。 文湛还沉浸在一早跟穆晚晴争吵的阴霾中，听到母亲的连环提问，心情更烦躁，淡淡地道：“昨晚一点意外，太晚了就没告诉你们。我第一时间送她到医院了，后来陆叔他们跟顾昕辰都过去了，我就先走了。” 蒋丽娟一听不解：“什么意外？出车祸了吗？” “不是……” 蒋丽娟就更不解了，“那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俩在车上发生了争执，可珺就突然肚子疼……” 不怪蒋丽娟要问这么多，主要是陆家字里行间都是责备埋怨文湛的意思，蒋丽娟担心是儿子的失误害人家进医院的——若孩子最后保住了还好说，万一没保住，那这责任可就大了！ 万一要他们负责呢？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陆可珺做文家的儿媳。 “儿子，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 听母亲着急，文湛心里隐隐压着火，抿着唇克制了下才说：“她昨晚突然说，想跟我在一起，我拒绝了，她不能接受，我看她那副样子也不想继续送她回去，就给陆叔打电话，想让他们派人来接，她扑过来抢手机，被安全带勒到了腹部……” 蒋丽娟一听，顿时不知说什么好，气得不轻：“这……这丫头真是好意思说出来！当初你对她还不够死心塌地吗？我也不止一次表示，嫁进来我肯定拿她当亲闺女，她呢！一门心思喜欢顾昕辰！” “妈，这都过去的事了，不要再说。”文湛听着这些话，无疑是伤口撒盐。 “我知道，不说了。”蒋丽君也心疼儿子。 文湛想着陆母给家里去过电话，就顺势问母亲：“可珺现在怎么样了？我也不好给昕辰打电话关心，怕他误会。” 蒋丽娟道：“听她妈话里的意思，八成保不住，医生建议早点做人流手术。” “保不住？”文湛吃了一惊，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嗯，”蒋丽娟忧心忡忡，无奈地一叹，“这孩子要是流掉，他们怪罪到你身上怎么办？早知道昨天我就拦住她让司机送了，哎！真是没想到……” 文湛本就阴霾的心情，得知这个消息后更加沉重复杂。 思来想去，他还是给顾昕辰去了电话。 “喂，阿湛……”顾昕辰的声音听起来透着疲惫，不知是不是在医院守夜没休息好。 文湛攥着手机，眉心拧了又拧才开口：“昕辰，可珺怎么样了？” 顾昕辰此时正在病房外，昨晚他陪了一夜，歪在病房沙发上，没怎么睡着，想着两人的婚姻，想着未来的日子，心绪难宁。 早上，丈母娘又过来之后，他才出来透透气。 刚刚，医生来查房，检查出胎儿情况不太好，估摸着是保不住了，陆可珺瞬间崩溃，哭闹起来。 听好友询问，他沉吟片刻，低哑开口：“刚医生检查，胎心不好，安排了b超看看，如果还是不行，只能流产了。” 文湛心情分外沉重，隔了几秒歉意地道：“对不起……这件事我有很大的责任，我昨晚不该跟她争执。” 第107章 作出天际遭报应 顾昕辰还算理智，沉声说：“算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其实顾昕辰刚刚听到自己岳母跟蒋丽娟通话了，大概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陆可珺怀着孩子，她才是最应该小心注意对自己负责的人，结果在车上跟文湛起争执，导致意外发生——文湛或许有责任，但她自己责任更大。 认识了这么多年，又做了一年多夫妻，他比谁都清楚，陆可珺任性起来有多能作。 这次的事，就当是个教训了。 没了孩子，不管他们离还是不离，事情都简单很多。 挂了电话，文湛左想右想觉得还是应该来医院看看，于是让司机掉头，前往医院。 他到达时，陆可珺这边已经做完了b超。 情况果然跟医生预料的一样，胎儿心率过低，胎动几乎探查不到，医生分析很可能胎停，建议做人流手术。 陆可珺一听这消息，大发雷霆，将床头柜上的东西全都挥落在地：“我不做！谁也不能动我的孩子，他一定会没事，一定会好起来的！” 见女儿歇斯底里，陆母心疼极了，上前抱住她安慰：“珺珺，你还年轻，这个留不住以后还有机会的，我们听医生的好不好？否则这样拖下去，对你身体也不好，万一落下什么病根，影响以后怀孕，那就更麻烦了……” “不，不行，妈妈……我好不容易熬到现在，马上就满三个月了，怎么会这样呢……我们再给宝宝一些机会，他肯定可以的……”陆可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不肯接受医生的建议。 主治医生在一旁看着，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先走了。 孕妇保胎期间，切忌情绪剧烈起伏，大喜大怒都会让本就脆弱的胎儿雪上加霜。 而这位大小姐从进医院开始，就哭哭啼啼郁郁寡欢又大哭大闹，胎儿保得住才怪。 当然这话医生不敢说，否则病人要闹得更凶了。 医生一行人前脚刚走，文湛后脚推门进来。 顾昕辰看到他，眼眸微挑：“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么……”文湛苦笑，暗忖自己身上责任大了，于情于理也该来看看，道歉认错担责。 他也做梦都没想到，陆可珺腹中的孩子最后会间接地“死于他手”。 病床上，陆可珺看到文湛，泪眼婆娑的样子有了一瞬的停滞。 陆母回头，看到他，脸色瞬间严肃不悦。 “你来干什么？你把可珺害得还不够惨？她好不容易熬过早孕期最难受的三个月，眼看着就要建档，胎儿发育也稳定了，结果被你弄成这样！”陆母爱女心切，看到文湛不客气地指责训斥。 “对不起，陆叔，陆姨。”文湛脸色沉重，除了道歉，无话可说。 “妈……不怪三哥，是我自己不小心的……”陆可珺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哽咽着为文湛说情。 顾昕辰见状，顿觉得自己的存在多余，面色寡冷地转身出去了。 陆正明看到这一幕，眸光微暗，走向病床道：“事已至此，也不要再怪这怪那了，好好听医生的，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等身体养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陆正明站在男人视角，虽然也心疼女儿，但明显脑子更清醒更理智。 三家之间有利益往来，总不能为了这事闹崩，以后生意场上还怎么合作？ 况且，他也清楚自己女儿有问题，在两个男人间摇摆不定，关系混乱，否则根本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所以，现在大事化小，息事宁人才是最主要的，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陆母听丈夫轻描淡写，气得一回头，破口大骂：“痛不在你身上，你说得轻巧！流产对女人伤害多大你知道吗？身为父亲一点都不心疼自己女儿，你还指望别的男人心疼？” 这话意有所指，在场几人全都明白。 好在顾昕辰已经走到了病房外，不用直面岳母的含沙射影。 气氛正沉默间，文湛的手机响起。 他看着是公司高管的来电，转身出去接电话。 等房间只剩自家人了，陆正明看向妻女道：“事已至此，你们闹又能怎样？可珺不是要离婚吗？孩子没了也好，断得干干净净，也省得以后还有牵连，矛盾不断。” 陆母一听这话，恨恨地看向丈夫：“所以你心里巴不得这个孩子流掉是吧？” “什么叫我巴不得？我当然心疼女儿，可心疼能解决问题吗？趁着年轻养好身体，离了婚重新开始，不是好过以后几十年拉扯不清，怨恨一辈子？” 陆母说不出话来，但脸色不服。 陆可珺依然摇着头，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喃喃自语着“要保住孩子，不流掉……” 病房外，文湛接完电话回来，看向在连廊处抽烟的顾昕辰，迟疑了下，还是走过去。 “不是戒烟了吗？怎么又抽起。”他皱眉问道。 顾昕辰原本抽烟，但因为陆可珺不喜欢烟味，结婚前就戒了。 其实，他对陆可珺也不能说不爱，否则不会凡事都依着她。 只是说，那份爱不是纯粹无暇的。 可话说回来，这世间男男女女，又有几个能爱得那么纯粹那么坚定——不都是你图我一点，我图你一点吗？ 婚姻的本质说到底，就是协同合作，实现1+1>2的目的。 恋爱时的核心利益是欣赏，是情感交换，而婚姻的核心利益是成全，是价值交换。 顾昕辰掸了掸烟灰，眉心轻蹙，“最近烦得很，抽来解解闷。” 文湛也知道他烦心什么，走上前沉沉舒出一口气，问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顾昕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等吐出一个烟圈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我从没想过离婚，不管她有孩子还是没孩子。等她这段时间闹够了，日子总还要继续的。” 顾昕辰这个态度，倒是让文湛意外。 “不过，她的性子你也知道，任性得很，估计孩子没了，她更要跟我闹离，所以走一步看一步吧。”说完这话，顾昕辰手里的烟也快抽完了。 他把烟头摁灭在一旁垃圾桶上面的碎石子中，转头看向好友：“你去忙吧，我进去看看她。” 第108章 最大靠山 穆晚晴忙了一天，快下班时，接到了周亦儒的来电。 “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周亦儒一惯温润，说话时嗓音含笑。 穆晚晴想着那天回老家，文湛的过分举动，总觉得丢人尴尬，说话都不好意思：“还行……就每天上班，挺充实的。” “那就好，我还担心文湛为难你。” “没有……他也忙。” 周亦儒打这通电话，本意是想问问她有没有离婚的打算，但贸然开口显得不礼貌，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不过穆晚晴能听出他有话说，索性直接道：“周大哥，你想说什么直接讲吧。” 周亦儒笑了笑，夸道：“真聪明，隔着话筒都知道我有话要说。唔……我是想问问，上次我的建议你有认真考虑吗？就是……跟文湛离婚，重新开始生活。” “我……”穆晚晴犹豫，不知当不当讲。 这两天她也认真考虑过。 跟文湛离婚，估计和平分手是不可能了，大概率还是要靠诉讼解决。 可是去哪里找律师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陈浩洋肯定不行了，他不是文湛的对手，可别又被连累成炮灰。 除此外，她身边能提供帮助的又有实力的朋友就只有周亦儒了。 他圈层大，人脉广，肯定能认识有能力的大律师。 只是不知道离婚这样的案子，人家大律师肯不肯接了。 周亦儒听她吞吞吐吐，就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便更加温柔地询问：“怎么了？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能帮的一定帮，小时候你爷爷奶奶对我可不错，就算看在他们二老的份上，我也会竭尽全力。” 这番安慰起了作用，穆晚晴咬咬牙一鼓作气地说：“我确实想离婚，可是文湛不答应，我找了律师却斗不过他，现在又搁浅了……” “是吗？你们已经把离婚摆在台面上了？”周亦儒有些吃惊。 “嗯，在你回国之前，我就跟他提离婚了，但……” “我明白了，他以权压人，你肯定不是对手。”周亦儒思忖片刻，安慰道，“你别急，律师这边我来想办法。不过，你既然决定了离婚，那是不是应该先搬出来？起码脱离他的掌控，你也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这话中深意，不用说明彼此都明白。 周亦儒一直觉得文湛困着穆晚晴，就是把她当发泄的对象，当做禁脔蹂躏。 “这个……我也有考虑过，正在找房子，会尽快的。” “嗯，如果有困难，也可以跟我说。” “好，我先自己找找。” 不到万不得已，穆晚晴也不想太麻烦别人。 她跟文湛斗争，是为了从男人的附属中脱离出来，自食其力。 如果事事都要依靠另一个男人，那跟留在文湛身边也没有太大区别。 她跟周亦儒非亲非故的，离了婚又生过娃的女人，也没什么资本好回报人家，能少欠就少欠点吧。 周亦儒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大概也猜出她的顾虑，于是不再多问。 毕竟她还没离婚，这个时候还需要跟异性保持距离，否则被文湛抓住把柄，会让她更加被动。 快下班时，俞乔在微信上跟她说，下班后到公司对面的咖啡厅坐坐，耽误半小时左右，说点公众号的事。 穆晚晴欣然前往。 俞乔给了她一个商务推广，让她写篇软文。 “要是写得好，产品卖的多，你的提成也多，所以好好加油吧。”俞乔是个爽快的人，既然看中穆晚晴的才华，自然也愿意给报酬。 穆晚晴想着要租房子搬出来住，正是需要钱的时候，有了这兼职就让她对未来更有信心些了，高兴地连连点头，“好，我一定认真钻研。” 叶欢打来电话，问她下班没，说看到一套不错的小套间，户型地段挺好，问她有没有空过去看看。 她稍稍一犹豫，答应：“嗯，你把地址发我，我一会儿过去。” 挂了电话，俞乔放下咖啡杯看了她一眼：“你要租房子？” “嗯。”穆晚晴面色尴尬，不知该不该讲自己的私事，毕竟两人还不算太熟。 俞乔看着她的脸色，大概也明白过来，斟酌了下才问：“孩子跟着你吗？” 她无奈地笑了笑：“两个宝宝，我没办法照顾，所以不跟着我。” “两个？你都生二胎了？”俞乔吃了一惊。 她们虽然聊得来，但也仅限于工作相关的事，彼此的家庭从未谈及。 所以，俞乔不知道穆晚晴生的是双胞胎，而穆晚晴也不知道俞乔为什么是单亲妈妈。 “不是二胎，是龙凤胎，哥哥和妹妹。”穆晚晴看她那么吃惊，笑了笑回答。 “龙凤胎……真是厉害。”俞乔看着她，震惊更甚，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就这样……也拴不住男人的心？” 她本能地认定，穆晚晴婚姻出了问题，一定是男方的责任。 毕竟，女人向来心软，能生下孩子就说明是想踏踏实实好好过日子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抛下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是两个——想要离婚的。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男方问题更大。 何况，她还知道穆晚晴嫁的夫家很有钱。以普罗大众对有钱男人的认知，俞乔更觉得是男人太渣，辜负了妻子和家庭。 “难怪你要出来工作……也对，这年头女人只有靠自己才最踏实，男人嘴上说得再好，等过了保鲜期都一样是浑蛋。”俞乔不知是不是有感而发，突然对男人控诉起来。 穆晚晴笑笑，不知说什么好，毕竟文湛身份特殊，她不想跟外人提及太多。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我说，房子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我也可以帮你。”俞乔是个特别爽快的人，而且很有分寸感，不该问的不问，能帮的都帮。 穆晚晴感激不已，“好，谢谢乔姐，等我先去看看朋友帮我找的这处，如果不合适就麻烦你。” “行，你先看着吧。不过，别再一口一个乔姐，我顶多大你两三岁，被你喊得跟老阿姨似的。” 穆晚晴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怎么叫？” “我朋友都叫我乔乔，你若是觉得肉麻，喊俞乔也行。” “好，乔乔！” 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相视一笑，端起面前的咖啡碰了碰，敬彼此又精进的友谊。 第109章 传说中的掐脖吻 穆晚晴去看了房子，回到家已经晚上八点多。 将手上的母乳放进冰箱，她转身就看到周婶抱着哥哥过来，小家伙“哦哦哦哦”地嚷嚷着，朝她伸出手，求抱抱。 她还没洗漱换衣，但宝宝已经等不及了，直接从周婶怀里扑过来。 “太太工作很忙吗？每天都要加班？”周婶关心地问道。 穆晚晴有些歉意，“嗯，这几天忙一个项目策划，快弄完了。” “那就好，不忙就早点下班回来，孩子一天天大了，需要爸爸妈妈多陪伴。” “好，我尽量，”穆晚晴抱着儿子逗了逗，抬头四处张望，“妹妹呢？这么早就睡了？” “没，少爷哄着呢，在楼上玩儿。” 文湛回来了？ 穆晚晴看向楼上，思忖片刻，终究还是没有上楼。 当着孩子的面，她不想起争执，再小的宝宝也能感知喜怒哀乐，她不想让孩子们身处其中。 晚上，两个娃都哄睡了，她想着俞乔给的软文，准备去书房加加班。 谁知，一推开门，竟看到文湛坐在书桌后。 两人视线对上，都愣了下，气氛瞬间僵滞。 穆晚晴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她以为这人在主卧准备睡了。 文湛还以为她是主动来找自己，当见她推门的瞬间，心里还狂喜了一下。 谁知，这份喜悦还没落定，她就丢出这么一句，顿时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 见女人转身要走，他没忍住，清冷地开口：“我是毒蛇猛兽吗？你看见我就躲。” 穆晚晴身形定住，又回过头来看向书桌后的男人：“不是……我要工作，赶时间。” “工作……”男人呢喃着，颀长高大的身躯从座椅上起来，朝她一步一步压近，“你是生来热爱工作，还是借着工作逃避我，嗯？” 穆晚晴撇开眼，心跳加速，“每个人都应该工作，你想多了。” 文湛没回应，走到她面前站定，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两天了。 冷战两天了。 见到他面无表情，说话时毫无温度，同处一个屋檐下，却像看不见对方似的。 文湛实在忍够了！ “穆晚晴，你到底要这样闹到什么时候？”他盯着女人打量了好一会儿，隐隐磨牙问道。 穆晚晴抬头，壮着胆子看向他，眉心轻蹙。 她本来是打算找好房子直接搬出去，跟他法庭上见的，因为谈也谈不出结果了。 可既然他问道，那就再继续说道说道。 “我没有闹，我一直很积极地为我们这种状态寻找着解决方法，是你不肯配合，总在抗拒。你要是同意，这种局面早就解决了。”她心平气和，刻意放低声音，因为已经很晚了，别墅里很安静。 文湛一身家居服，光看身形是温润清雅的，可那张脸，剑眉星目，却寒恻慑人。 幽深漆黑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耐心地等她把话说完，而后薄唇轻笑着一扯，“你的解决方法就是跟我离婚，抛弃两个孩子，潇洒地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觉得自私吗？” 自私？ 穆晚晴被这两个字狠狠蛰了下心头，眉心拧紧，漂亮的眼眸满是不可思议。 她不懂，一个结婚两年都对妻子视而不见的男人，一个心里始终爱着白月光的男人，一个撒谎成性背叛家庭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说她自私？ 她脸色极其讶异，好一会儿，没忍住，讥诮地笑了下：“我自私？我若是自私，当初就不会为了让爷爷安心治病，说嫁就嫁。我若是自私，后来也不会因为不舍得两颗小豆芽受那么多苦生孩子！我若是自私，我早就跟你狮子大开口，分你财产还闹得你身败名裂！” 她之所以这么痛苦，被他一次又一次拿捏，不就是因为心太软，因为瞻前顾后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么？ “现在是说你要离婚的事，扯以前那些做什么？”文湛太狡猾，竟轻描淡写地偷换概念，“孩子是你要生的，生而不教，你配得‘母亲’二字？” “我当然想教，想陪伴他们一直长大，问题是你肯把他们给我吗？” 穆晚晴从来没敢奢望过这件事，但如果文湛肯大方地把孩子抚养权给她，那她就算卖血卖肾，街头乞讨，也一定会把两个孩子养大。 文湛邪邪一笑，轻蔑地反问：“给你，你养得起吗？” 见女人张嘴，他没等对方发声，马上讥诮地接着说：“要么让他们跟着你当乞丐，要么你带着他们重新找个爸——凭自己能力，你怎么养他们？” 穆晚晴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打回，嘴巴张了张，最终又沉默了。 是，说到底就是两人地位悬殊，经济能力悬殊，所以她矮人一截，气势全无。 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忍了忍，恍惚地点点头：“对，我没有能力，所以我选择做一个自私的人，随便你怎么讲吧。” 她太累，既然工作没法做，那就早点休息，明天中午挤时间做了。 “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希望明天你能同意离婚。”丢下这话，她转身要出去。 不料，文湛突然出手，大掌一把掐住她的后颈，跟拎小猫一样将她一把捉回来。 “啊，你干——”女人突然吃痛，脸色收紧，还没来得及抗议出声，身体便被他转了个方向。 男人大掌掐着她的后颈，把她的脸拉到面前，英俊却狠厉的脸色带着一股子令人畏惧的怒意，竟低头将她结结实实吻住。 穆晚晴吓懵了！ 他俩都闹到相看两厌互生怨恨的地步了，这浑蛋居然还给她来一个掐脖吻！ 迟疑了一秒不到，她便剧烈反抗，狠狠抬手就要打他，可文湛像是长了第三只眼似的，看都没看另一手扬起，精准地掐住她的手腕，往她腰后一带，牢牢锁住。 书房门被他抬脚合上，下一秒，怀里的女人也被压在了冰冷的门板上，文湛扣着她急切勇猛地深吻，那股阴狠的架势像是要把她撕碎。 穆晚晴心里满满都是恨，被他的气息严严实实笼罩占据时，她突然醒悟过来——这混蛋，哪里是对她眷恋，根本就是把她当发泄对象！ 吵成这样子，他还能亲热的起来，只能说兽性大发毫无理智了。 第110章 这是夫妻义务! “文湛……唔，你放手！放开我！”她坚决反抗，不管被他怎么亲吻，就是不肯配合。 但男人也狠，修长有力的手指跟铁钳似的把着她的后颈，另一手又牢牢攥着她的手腕反剪在背后，她整个人像被男人钉在墙上，只剩一条手臂可以反抗。 但那点力度对他来说，跟小猫挠痒痒差不多。 “放开？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吧？只要这婚还没离，你就有责任和义务满足我。”文湛心头气到极点，有那么一瞬，的确失去理智，恨不得直接把她颈子捏断！ 最好终身瘫痪躺在床上，他鞍前马后伺候一辈子都行！ 就是不能让她走！ 不能！ 穆晚晴怒骂：“混蛋！就算是夫妻，我也可以拒绝！我现在就拒绝！你别碰我！” “等你能斗得过我再说！” 这话一语双关，既指他们体力上的悬殊，又指两人实力上的差距。 于此时而言，她一个柔弱娇小的女人斗不过身高体长的男人。 于离婚而言，而卑微渺小的弱势群体同样无力抗衡有权有势的地头强龙。 文湛放完狠话，不管她是不是愿意，直接弯腰下去一把将人扛起，倒挂着开门出去。 穆晚晴只觉得天旋地转，头发全都掉下来摇晃着，迷乱了视线，颠三倒四中只感觉到男人扛着她是朝主卧走去，顿时彻底慌了！ “文湛！你不能这样！我可以报警的！你这是家暴！是违法的！”双手得到自由，她一边抗议一边拼命地捶着他的后背。 可文湛一言不发，凌厉阴沉的脸色仿佛要去报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一脚踹开主卧房门，他扛着女人进去再反腿合上，这间屋子便像是牢笼一样将穆晚晴彻底紧闭了。 她还在嚷嚷捶打着，突然男人用力一扔，她就像沙袋一样被抛出去，甩在床上。 晕头转向，浑身都疼，可她全然不顾，只凭着强烈的反抗意志，爬起来就要逃。 可一只脚还没落地，男人颀长伟岸的身姿像山峦倾轧一样倒下来，将她重新压回床上。 “我劝你老实点，否则吃苦受罪的还是你。”文湛将她扑倒，用双腿把她牢牢压在身下后，双臂扬起利落地脱掉了家居服。 穆晚晴还在挣扎，可下一秒，身上的衣服也被男人粗鲁地扯掉，她伸手拼命去够床头上的内线电话，可还没摸到，男人握着她的手拽回来，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彻底占有了她。 “……”她发不出一点声音，昳丽漂亮的五官因为极度不适缩成一团，眼眸紧紧合拢。 文湛心里排山倒海般的情绪在看到她脸上溢出的痛苦后，突然就缴械投降了。 那股子冲动渐渐熄灭，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悬在半空定定地俯视着她，好像要把她看穿，看清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穆晚晴已经做好了被虐待的准备，然而狂风暴雨戛然而止，让她早已绷紧的神经突然落了空。 诡异的静寂中，她缓缓睁开眼眸，一下望进男人幽邃无边的黑瞳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从这人眼里看到一丝痛苦和无奈，仿佛用尽全力也得不到自己心爱之物的那种挫败无奈。 呵—— 怎么可能！ 他这种毫无责任心的渣男，也会痛苦，会深感无奈吗？ 他只会放任自己的欲望像禽兽一样发泄，根本不管对方的死活！ 见她盯着自己，眸光满是探究与审视，文湛突然回过神来，心跳于慌乱中漏掉一拍。 意识到流露出不该有的情绪，他又暗暗懊恼，而后一手抬起盖住她的眼帘——只有这样，他才能强迫自己不管她的感受，只顾自己心头发泄…… 房间外，月嫂抱着醒来要找妈妈的婴儿，犹豫再三还是没敢打扰。 主人家感情不合，他们这些佣人最难做了，日日如履薄冰。 哎……可怜的宝儿。 月嫂望着怀里憋起小嘴快要开嗓的妹妹，连忙哄起来，“哦哦，妹妹乖，不哭不哭……我们去看看冰箱还有没有母乳噢~” ———— 穆晚晴醒来时，身上还压着沉沉的重量。 自从宝宝出生，她的睡眠就是断断续续的状态，哪怕孩子们不在身边，没有要吃奶，她也总会突然从梦中惊醒，仿佛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然而，睁开眼眸，入眼不是宝宝细嫩可爱的小脸，而是那张五官分明深邃立体的男性脸庞。 只一瞬，昨晚所有的不好回忆瞬间潮水般涌上来，引起她生理上的极度不适，连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下。 这一抖，惊醒了将她困在怀里的文湛。 男人撑开眼帘，本就明显的双眼皮在清晨刚刚醒来时，更显深邃迷人，尤其是眼眸还未清明，看起来带着点懵懂无害，更加让人心动。 放着以往，穆晚晴会被这一幕吸引，可如今，她对眼前的男人只剩排斥抗拒。 视线与他对上的一刻，她未发一语，只默默从他怀里退出，转过身捞起丢在床尾的衣服。 床单又弄湿了，但她不用管，反正家里会有人收拾。 她安安静静地穿好衣服，不哭不闹也不吱声，开门出去。 文湛一直躺在那里，脸色从刚醒来时的朦胧慵懒，到渐渐冰冷凝肃，心里又不可遏制地累积起恨意。 他实在不懂，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让她回到以前那温顺懂事的模样。 穆晚晴去到外面的浴室洗漱。 往镜前一站，她立刻皱起眉头。 文湛那个浑蛋，昨晚对她用强不说，还跟疯了一样在她身上种草莓。 她侧头看着颈间的痕迹，两边都有，而且瘀血很深，怕是两三天都消不了。 客卧只有简简单单几件衣服，没有高领毛衣，她又不想再去主卧衣帽间翻找，捣腾好久只能用一条纱巾掩盖。 幸好天气冷了，她这样打扮也在情理之中，同事们应该不会注意到。 楼下，周婶正忙着给孩子们收拾。 两个孩子一大早就拉了，弄得满身都是，刚换好纸尿裤穿上衣服，一抱起来，妹妹又吐奶了，再次弄脏衣服。 幸亏家里帮手多，不然一早两个孩子轮流来，真是要崩溃。 穆晚晴下楼时还在整理着颈间的丝巾，怕挪动位置露出吻痕来。 周婶看到她，皱着眉一脸不解地道：“太太，两个孩子都突然拉肚子呢，妹妹还吐奶厉害，看着也像是没消化。” 第111章 你们昨晚挺激烈啊! 小宝宝吐奶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月嫂都有经验，但今天又吐又拉，明显跟以往不同，就让人担心了。 穆晚晴听说后脸色一紧，忙上前查看。 几人正嘀嘀咕咕着，文湛也从楼上下来。 他还没换衣服，依然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甚至连头发都没打理，凌乱中带着一抹颓废的性感。 “怎么了？”见家里的人都围着宝宝，他启声询问。 穆晚晴没有看他，当听不见，周婶转身回复：“三少，孩子们消化有点不好，上吐下泻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上吐下泻？”文湛脸色收紧，稍微加快步伐走过来。 再次换上干净衣服的小文泽跟小文雅，看起来确实没有平时那么活泼好动，精神有点怏怏地，小脸蛋还一阵一阵皱眉，嘴里发出“吭吭”声，像是哪里不舒服。 “带去医院看看吧。”文湛摸了摸孩子，也不懂这些，只觉得看看最放心。 穆晚晴也觉得应该看看。 从出生到现在，五个月了，两个孩子挺省心的，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她也没主意。 可是今天她没空。 迟疑了两秒，她抬眸看了男人一眼，目光又落回孩子身上，低声道：“我今天上午有重要工作，不好请假，你带他们去吧，我中午抽空回来一趟。” 她跟着俞乔做的那个策划案今天得跟领导汇报，抽不开身。 刚入职不久，她之前已经请过一次假了，不好短时间内再请，何况方案汇报她也是主角之一，缺席更不好。 文湛一听这话，眸光犀利了几分，“就你那工作，值得你连孩子生病都不顾？” “不是的，我今天确实有重要事情。”她依然低着头，但回复这话时，脸颊抬起了一些。 脖间的丝巾下坠，露出皮肤上血红暗沉的印迹，文湛不经意间瞥到，眸色微眯，神色也有一瞬的恍惚。 显然，又想起昨晚的一幕幕。 穆晚晴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拽了下丝巾，用手压了压。 两人都装做无事。 文湛大概是想到昨晚的兽行，心里有愧，一时也没再为难她，转而吩咐周婶：“我上楼换衣服，你收拾下，一会儿去医院。” “好。”周婶连忙点头。 穆晚晴听他的意思是放自己离开了，便交代周婶：“你们先去医院，我回公司忙完就跟你们联系。” 周婶虽然不赞成，但也理解她的为难，反而安慰道：“别担心，兄妹俩体质好，可能就是消化不良。” 她点点头，其实也不放心的，但总归要有取舍。 文湛换好衣服下来，穆晚晴已经走了。 他压着心头不悦，带着两个孩子浩浩荡荡地出发去医院。 穆晚晴去公司的路上，接到叶欢的来电。 “小晴，那家房东我昨晚帮你问了，他们不肯再少，房租就要一次性付半年，还得交押金——算下来，得去到小两万了。”叶欢语气为难，透着无奈。 昨晚她俩一起去看了房子，穆晚晴对房子本身挺满意，就是希望房租能按月交，押金也少收点，于是让叶欢再去谈谈。 可惜，人家房东硬得很。 闻言，她只能也无奈地叹叹：“那就算了吧……我再看看别的。” 挂了电话，她郁闷地靠着地铁扶手栏杆，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生活的艰难在这个时候就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从校园直接到婚姻，她的确还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和锤炼，如今要自食其力，才发现跟自己想象的差太远了。 去到公司，俞乔已经等着她了。 孙经理过来找她们，带着她俩一起去跟领导汇报。 瞧见穆晚晴，孙经理又是满脸笑意，主动关心：“小穆，看你没什么精神，昨晚没睡好？” 穆晚晴客气地笑笑，立刻打起精神：“没有，挺好的。” 俞乔知道孙经理的心思，扯唇勾了勾，“孙经理，怎么不见你关心我啊？” 油头粉面的男人笑了笑，不客气地说：“你男人婆一个，还需要关心么？” “滚！”俞乔不客气地骂回去，一点都不把对方当领导。 穆晚晴心里惦记着生病的孩子，只想早点把工作处理完，好在一切进行得也挺顺利，公司副总第一次见到她，对她印象很不错。 “新入职的？叫……”听完汇报，那个头发已经谢顶大半的公司副总看向穆晚晴，一脸欣赏之意。 孙经理立刻接话：“穆晚晴。” “嗯……人很优秀，名字也取得好。我记得唐代李商隐有一首诗就叫《晚晴》，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副总自认为才学不错，在下属面前拽文起来，而后又道，“你父母肯定也是有才华的人。” 穆晚晴心里本能地对这位副总没啥好感，客气地笑了笑，回复说：“我父母都是乡下人，没什么文化，我出生时间是傍晚，又是个大晴天，爷爷还在院里干活，看着天色就这么随意取了个名。” 噗—— 俞乔坐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 孙经理脸色也有几分精彩。 副总闹了个没趣，脸色顿时难堪，只能讪讪笑着给自己找台阶：“总之挺好，你很优秀，好好干，以后有的是机会。” 离开会议室，俞乔走上前来，低声说：“那副总风评不太好，你自己多注意点。” 穆晚晴一听就皱眉，看着她不解地问：“公司里的男人就没有正常的吗？你之前让我注意下孙经理，现在又说李副总……” 俞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你自己长什么样儿心里没点数？又温温柔柔娇弱可欺的样子，谁不想染指？” 话落，她顿了顿没忍住，眼眸瞥了眼穆晚晴的颈间：“你跟你老公都到了要离婚的地步，他不也照样对你着迷？” 穆晚晴起初没懂她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等发现她盯着自己颈间，柳眉微挑，一脸暧昧，突然反应过来，忙抬手把丝巾整理了下。 俞乔笑得更坏，“你们挺激烈的啊……还是他家暴你？如果是后者，你可以报警的，保护自己最重要。”说到后面，她脸上的笑没了，神色严肃。 穆晚晴脸色绯红，耳根子都烧起来，“不……不用了，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人家的私事，俞乔也不好多言，话题就此打住。 穆晚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也不知医院那边怎么样。 她躲去洗手间，给周婶打了电话。 可惜，没打通…… 第112章 被人动手脚 心里更加不安，她担心孩子们有什么事，只好又去找孙经理请假。 孙经理看到她，顿时有些无语，没等她开口就先数落：“小穆，你挺漂亮一姑娘，怎么脑子不好使呢？李副总夸你，你大大方方受着不就行了，干嘛让他下不来台？” “……”穆晚晴无言以对。 她跟文湛都能直接硬怼，哪里还在乎别人。 何况那个李副总看她的眼神让她不喜欢，就没必要拍马屁了。 “孙经理，我想一个小时的假，下午正常回来上班。” 孙经理一听脸色怔住，“怎么又请假？” “嗯，孩子生病……” “……”孙经理盯着她更加无语，脸色微微不悦。 两人这样僵持了几秒，孙经理最终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不要请假，对外就说我让你去送文件。” “谢谢孙经理。”穆晚晴感激地点头微躬，转身跑了。 走出公司时，她又给周婶打了电话，可还是无人接听。 真是奇怪…… 按说周婶知道自己挂心着，等孩子检查完肯定会主动打电话说说情况的。 怎么非但没打，还连电话都没人接？难不成手机没带？ 穆晚晴犹豫着，又从通讯录里找到文湛，迟疑不定…… ———— 医院里，两个孩子已经看完医生开了药，正等着做做中医小儿推拿，缓解症状。 周婶早就想给穆晚晴打电话了，可文湛先预见一步，让易航暂时拿走她的手机，代为看管。 所以穆晚晴打了几遍都没接通。 文湛这会儿心情极度阴郁。 医生说，孩子是由于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导致的胃肠功能紊乱，才会出现这种较为严重的上吐下泻。 一听这话，月嫂跟周婶都吓傻了。 她们负责孩子的日常喂养和看护，出现这种情况，责任重大。 “我们就是跟以前一样喂养的，有母乳时就吃母乳，母乳不够了就添加奶粉，一直都是这样操作的，以前都没事，孩子们健健康康，怎么现在突然就不干净了呢……”周婶吓得脸色都变了，急忙解释。 月嫂也很恐慌，再三保证所有孩子接触到的东西，每天都会严格消毒，从未大意。 文湛这种身份，难免会怀疑的多点，就算周婶跟月嫂没问题，家里还有那么多佣人，难保不会有谁被收买了，故意陷害孩子，心想着家里又得好好“清理”一番。 医生见他们找不到问题所在，想了想问道：“孩子们昨晚跟今天早上喂的什么？” 月嫂回答：“昨夜喝了两遍奶，妹妹都是母乳，哥哥是一次母乳一次特制配方奶。” “妹妹都是母乳？”医生好似发现了问题所在。 “是的，妹妹有点挑，更喜欢母乳一些，所以只要冰箱还有母乳，都是优先考虑妹妹的。” 医生突然明白过来，“也就是说……母乳不是妈妈亲喂，而是挤出来喂的？” “不全是，妈妈在家就直接喂，妈妈上班去就从冰箱拿。昨晚……我原本是想抱孩子给太太喂的，可太太昨晚在……”月嫂声音渐小，眼神瞥了眼文湛。 昨晚，文湛扛着穆晚晴从书房回到主卧，动静那么大，别墅里的人都知道。 文湛脸色尴尬了一瞬，看向医生问：“会不会是冰箱的母乳有问题？” “不排除，如果昨天存进去的母乳还有，可以去做个化验，这样才知道问题所在。”医生建议道。 文湛看向周婶，不等询问，周婶立刻说：“好像还有一袋……本来是要早上热了喂的，结果一直吐，忙着收拾就耽误了。” “那就送来检验下，看看是母乳变质还是包装袋被污染了之类的。”医生说道。 文湛点点头，吩咐易航回家去取，话没说完，兜里的手机响起。 联想刚才周婶的未接来电，文湛不用取出手机都能猜到是谁打来的。 他故意拖延了一会儿，等跟医生道别之后，才走开几步接通来电。 穆晚晴这会儿站在公司门口，因为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家医院，她也没办法打车。 周婶联系不上，她只能给文湛打。 听到男人的声音，她尽量保持语调平和，“你们还在医院吗？医生怎么说？宝宝有没有事？” 文湛握着手机，见周婶跟月嫂抱着孩子去推拿了，也在后面隔着点距离跟上。 听到耳边问话，他眉眼清冷，“我以为你铁了心要离婚，连孩子都抛弃不要了。” “……”穆晚晴抿着唇，知道他会冷嘲热讽，只能置之不理，“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我现在从公司离开，是回家还是去医院？” 文湛冷声：“儿童医院。” 说完就挂了电话。 穆晚晴盯着手机，眉心紧蹙。 什么人啊！ 她问了几次孩子们怎么样了，他就是不说，摆明了故意让她担心！ 不过转念一想，他不说是不是就意味着孩子们情况不太糟糕？ 可如果不糟糕的话，怎么会都快中午了还在医院？ 穆晚晴心里七上八下，赶紧打了车直奔儿童医院。 途中，她又接到周亦儒的电话，问她房子找好了没。 穆晚晴这会儿哪有心思去想找房子的事，就简短地道：“这几天忙，还没有找到。” “我这边有套合适的房子，你如果实在找不到其它满意的，可以过来看看。是套公寓，四十多方，你一个人住挺好的。”周亦儒原本不想过多干预，可又担心她自己找房子不靠谱，于是这两天托人看了处不错的公寓，立刻买下。 他这会儿刚从不动产登记中心出来，顺便就打了电话。 穆晚晴一听，说实话有点心动。 她自己没空去找，拜托叶欢帮忙在看，可叶欢一人带孩子也忙，这样耽误下去还不知道年前能不能从御景湾别墅搬出来。 周亦儒见她不吭声，就知道肯定是心动了，继续劝道：“放心，靠谱朋友，他人在国外，房子需要人照料，你照样给房租，不过比市价便宜些。” 这么一听，穆晚晴更心动了。 可就在她准备答应时，脑子又清醒过来，说：“周大哥，谢谢你，我朋友也帮我找到一处不错的，我们正在谈，如果能租下的话，就不麻烦你朋友了。” 她这么说就是委婉的拒绝。 周亦儒也明白，笑了笑不勉强：“好，那你先去看看朋友找的，如果不行再联系我。” “嗯，谢谢周大哥。” “别这么客气。” 挂了电话，穆晚晴怏怏地落下手机，转头盯着窗外发呆。 这日子……颇有种举步维艰的感觉，仿佛又回到小时候那充满苦难的岁月了。 第113章 睡都睡了，矫情什么! 到了医院，她又给文湛打电话，想问问他们具体位置。 谁知那边一接通，文湛还没说话，就先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她的心一下子收紧，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宝宝怎么了？哭得那么惨，是在打针吗？” 文湛看着孩子受罪，心里也难受，没好气地道：“门诊四楼儿科推拿室，别废话，赶紧过来！” 穆晚晴一听，电话没挂就赶紧小跑步上楼。 气喘吁吁地找到儿科推拿室，她看着被医生揉捏到哇哇哭的宝贝女儿，心疼得肝胆直颤。 “怎么了，哭成这样……” 周婶看到她，连忙转身让了个位置好让她靠近些，又安慰道：“太太别担心，医生在给妹妹推拿，不疼的，是她比较抗拒，就一直哭。” 穆晚晴也知道，孩子小一般不会随便输液打针，专业有经验的中医会用推拿的方法帮助宝宝减轻痛苦，缓解病情。 她稍稍放心了些，但看着女儿一直哭闹挣扎，实在心疼，急得手足无措。 文湛看了她一眼，眸色复杂，想继续讽她几句，可碍着人多又忍住了。 医生看到她，问：“是妈妈来了？” “是的，我可以抱着她吗？这样可能好点。”穆晚晴眼巴巴地询问医生。 “可以的，现在推拿背部，你抱着她坐在腿上，衣服掀起露出背部就行。”医生手上动作没停，口头吩咐着。 穆晚晴立刻坐过去，将嚎啕大哭的小丫头抱起，轻声温柔地哄着。 可怜兮兮的小丫头，看到妈妈后先是哭得更委屈，继而慢慢平复下来，小脸蛋埋在妈妈怀里，继续啜泣。 阳光很好，从窗户那边射进来，整个房间都笼罩着一层金黄。 文湛立在一旁，眸光淡淡地盯着女人，看她照顾女儿时满脸疼爱与怜惜，浑身好似笼罩着一层光辉，一时魂魄定住，瞧得痴了。 好一会儿，医生直起腰身，舒了口气：“先这样吧，明天还得来一次。” 穆晚晴全副身心都在女儿身上，没注意到文湛的异样，只是谢过医生帮女儿整理衣服，同时询问：“宝宝到底怎么回事？肠胃炎吗？” 负责推拿的医生道：“应该是吧，具体什么原因引起的，你们要问问覃主任。” 覃主任？ 穆晚晴看向周婶，后者说：“就是上午给孩子看病的专家。” 文湛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见女人又把目光移向他，瞬间收整神色，俊脸露出不悦：“两个孩子这回生病，都是拜你所赐。” 穆晚晴听得一懵，什么意思？ 文湛没继续解释，转身去抱了儿子。 小文泽也做完推拿了，他母乳吃得少，症状相对也轻一些，没怎么哭闹这会儿都睡着了。 穆晚晴抱着女儿跟上他，追问道：“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孩子生病跟我有关系？” “医生说，他们可能是喝了你昨天带回来的母乳，导致上吐下泻，妹妹喝得多，症状严重些，还有点低烧，医生都怀疑是轻微的食物中毒。”最后这句，老专家只是随口一提，但文湛故意说出来，就想吓唬她。 好端端地在家照顾孩子不行吗？ 非要出去辛辛苦苦地上班，还那么麻烦地背奶，结果不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母乳被污染。 穆晚晴果然被“食物中毒”几个字吓到，脸色都变了，看向女儿更加心疼。 “医生这么说的？确定是母乳的问题？”她不是推卸责任，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以后也好规避，不然孩子们又中招了怎么办？ 文湛抱着儿子走在前面，进了电梯后才说：“易航回去取剩下的母乳了，等送到医院化验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话落，他没等女人回应，觑了他一眼说：“我还是希望你早点回来，专心带孩子，我会每个月给你卡上打钱，就当工资了。” 他想，可能把自己的银行卡给她，她不好意思花。 那直接把钱打到她卡上，这样总自在一些吧？ 穆晚晴抿着唇，不说话。 暂且不讲是不是母乳的原因，就算是，她也可以往后小心注意，保证不再发生——可让她回来专心带孩子，这怎么可能。 文湛看她沉默不应，就知她又在抗拒了。 医院人多，他也不想再说这些，出了电梯就往停车位走。 穆晚晴这会儿只挂念孩子，也不想跟他争论什么，很自觉地抱着妹妹跟在身后，随他上了车。 来的时候，一辆保姆车，一辆文湛的座驾。 但现在易航开车回去取母乳样品，还没回来，一台车不够。 文湛让司机过来开迈巴赫，吩咐周婶带着月嫂跟佣人打车回去。 两人坐定，车门拍上，就剩一方狭小的空间。 妹妹一直在哼哼唧唧，从没停过，刚才走路时是竖抱着，小丫头想吃也没得法儿，现在妈妈坐下来打横抱着，她的小脸正好凑在妈妈胸前，闻着奶香便忍不住不停地拱啊拱。 穆晚晴也知道她饿了，可是路上开车晃动，她担心喂了奶又会呕吐，便只能耐心温柔地哄，想让她睡一会儿，等到家了再吃。 可文湛却看不下去，见她抗拒给女儿喂奶，还以为是她是故意回避自己，不肯在车上宽衣解带。 联想两个孩子受她连累，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他回头沉着脸没好气地道：“孩子饿了你就喂她吃，你饿着肚子能睡着？” 穆晚晴本就纠结，闻言看向他冷峻的脸，皱了皱眉：“万一等会儿又吐……” “那因为怕她吐就让她一直饿着？”文湛越来越火大，觉得她脑子里装的都是水。 这么小的孩子，又吐又拉，从早到现在还没怎么吃过，怎么可能不哭不闹！ 是个成人也扛不住了！ 男人训斥间，孩子也闹得更加厉害了，小胳膊小腿都蹬起来，脸蛋不停地往妈妈怀里拱。 穆晚晴柳眉紧蹙，实在没法子，只能妥协：“哦哦哦，不哭不哭了，妈妈这就喂宝宝哦……” 她一边吟哦着轻哄，一边微微侧过身去，另一手开始解衬衣纽扣。 文湛看着她这别扭的动作，心里更不爽。 就知道她是怕自己看到，才狠心饿着女儿。 里外都睡透了，矫情个什么劲儿！ 第114章 抱着女儿陪她洗澡1 心头这么想着，他一个没忍住，嘴上也不客气地吐槽：“躲什么？谁愿意看你！” “……”穆晚晴听到这话，没吱声，但耳根子瞬间红透。 不是她矫情，而是今天穿的针织衫不方便，喂奶就得全部撩起，露出太多——这大白天的，又在车上，虽说后车厢封闭，可到底是户外。 妹妹吃上后，哭声渐息，只剩“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和换气声，听得出饿狠了，吃得急。 穆晚晴怕她呛着，只能稍稍压一下。 针织衫料子顺滑，固定不住，卷上去又老是掉下来罩住妹妹的脸，妹妹不舒服，就抬起小手扒拉，她只能又把衣服往上撩一下，想卷高点用下巴压住。 文湛坐在旁边，怀里的儿子放进了车载摇篮，小家伙原本睡着，大概是心灵相通，他感应到妹妹有了吃的，渐渐地也抻起来。 文湛知道，这小子也哄不住了，便回头看向女人，想问问她妹妹还得多久，结果就见她一边喂奶一边卷衣服伸脖子的，看样子想用下巴压着衣服固定住——那动作，真是狼狈又滑稽。 他无声地给了个白眼，回头在手边储物盒一通翻找，摸出个不知何时落在车上的长尾夹。 穆晚晴刚用下巴压住衣服，眼角余光处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吓得她猛地抬脸，衣服又落了下去。 “你——”她刚要问这人想干嘛，只见他捞起落在女儿脸上的衣衫下摆，卷起，而后捏开长尾夹，把衣服夹住了。 夹住了…… 穆晚晴呆在那里，完全失去反应。 他的手卷衣服时，不经意地触碰到胸口，惹得她心跳又漏掉一拍，盯着男人眼神都定住了。 文湛帮她弄好，收手时抬眸看了眼，淡淡地问：“怕什么？真当我是流氓了？” “……”穆晚晴吞咽，红着脸别开视线。 刚才那一瞬，她确实误会了，以为这浑蛋要伸手来摸。 见她不吭声，文湛也懒得多言，只提醒道：“儿子醒了，估计马上也要闹，你快点。” “嗯，等喂完妹妹就喂他。”穆晚晴低声回应了句，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儿。 车上再平稳也还会偶尔摇晃下，她担心女儿吃太多等会儿又吐，便哄着小丫头别吃了。 可妹妹饿了太久，哪里肯，被妈妈强行拽出后，立刻又“哇哇”哭嚎。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妹妹哭几声不要紧，关键是一哭带动肠胃，突然那母乳像喷泉一样从妹妹嘴里喷出！ “文湛！快快！”穆晚晴吓坏，连忙急拍身旁男人。 文湛回头一看，脸色大变，飞速扯了纸巾递过来。 可还是来不及…… 奶白色的乳汁从妹妹嘴里汩汩流出，看样子是把刚才吃下的那些全吐了个干净。 不止是妹妹的衣服被弄脏了，穆晚晴身上也沾满了奶水。 文湛快把整包棉柔巾抽完时，妹妹才停止呕吐。 孩子们出生五个月了，生理性的吐奶两人都见过很多次，但却是头一回看到这样凶猛外涌的喷奶，一时两人都吓傻了。 好在，文湛清醒的快一些，见她浑身狼狈不堪，忙把女儿接过来，“我先抱着，你把身上清理一下。” 这会儿，两人间也没了隔阂，一心想着怎么最好地安顿孩子。 穆晚晴看着自己满身奶渍，擦也擦不干净，只能用棉柔巾隔着，等回家洗澡换衣服了。 “妹妹怎么样？有没有呛着？”她一边垫纸巾一边看向女儿。 文湛把妹妹竖抱着，闻言扭头看了看，墨眉紧锁，“应该没有，不过刚吃的全吐了。” “嗯，等回家再说吧。” 她勉强整理好自己，见女儿哭个不停，还朝着她伸手扒拉，显然想要妈妈抱，只好赶紧又抱回来。 小丫头的衣服也全湿了，在车上不方便换，她用同样的方法，把棉柔巾塞在女儿脖子跟胸前，先跟湿衣服隔开。 哥哥也哭起来，可穆晚晴浑身都是奶渍，乱糟糟的一片，也没法喂了。 “你先哄着吧，都等回去了再吃，可别等会儿又吐。”她看向开嗓的儿子，吩咐文湛。 头回亲自带娃，还是带生病的娃，文湛心里感受颇深，才知道女人养育孩子有多不容易。 即便有很多人帮忙，许多事也是无法替代的，比如哺乳，比如孩子生病时黏妈妈。 许多人家带一个婴儿都焦头烂额，何况他们是两个，生病一起，哭闹一起，要吃奶也是一起。 车厢里重叠着兄妹俩的哭声，文湛哄得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回家。 周婶跟月嫂还没回来，穆晚晴只能招呼家里其它佣人帮忙，先给妹妹洗澡换衣。 文湛抱着儿子，准备给他冲奶，可从未做过这些，他一窍不通。 幸好佣人这几个月耳濡目染，跟着月嫂也学会一些，在旁指导，总算让哥哥抱上了奶瓶。 穆晚晴把女儿收拾干净，直起腰来时，动作有些迟缓。 文湛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眸底不禁掠过一抹心疼。 “孩子给我吧，你去洗洗换下衣服。”见女儿穿戴整齐，他适时走上前，温润开口。 穆晚晴回头看他，但也只是觑了一眼便移开，低声嘟囔道：“那你看看能不能哄得住吧……” 他平时带孩子少，经验不足，再加上生病的孩子格外闹腾些，女人觉得他未必搞得定。 果然，她才刚进浴室脱完衣服，外间就传来了女儿的哭声，而且一声比一声大，渐渐地撕心裂肺一般。 穆晚晴刚把头发打湿，听着哭声不对，在浴室里大声喊：“你要是搞不定就去找月嫂，她们应该回来了吧？” 文湛使出浑身解数哄着怀里的小棉袄，英俊的脸庞凝成一团，再棘手的商业项目都没让他这么手足无措过。 听到浴室里的声音，他抱着女儿走到门外，扬声回：“还没。” 还没回？ 穆晚晴无语了，只好又出招：“那你用玩具逗逗她，转移她的注意力。” 文湛手里就拿着玩具呢，可惜小丫头哭得眼眸紧闭，完全与世隔绝：“她看都不看！” “……”穆晚晴后悔，早知道把发尾上的奶渍擦一擦就行了，不洗头也能快点。 “要么我抱她进来？她看着你可能会好一点。”文湛也是没办法了，突然想到这招。 第115章 抱着女儿陪她洗澡2 穆晚晴一听就炸了，“那怎么行！我在洗澡！” 一丝不挂！ 他抱着女儿在一边守着，观摩她洗头洗澡？ 还是那句话，要是感情好的夫妻，进来也就进来了，别说观看老婆洗澡，鸳鸯浴也不是不可。 可他们俩……都在离婚边缘了！ “洗澡又怎么了？她都哭成这样了！”文湛心疼女儿，哪里还管里面的女人是不是同意，话音未落便拧开了浴室门。 穆晚晴看着他们父女俩进来，本能地想要扯过浴巾包住自己，但浴巾在毛巾架上放着，她够不到，于是情急之下双手忙乱地挡了上面挡下面，又尴尬又窘迫。 文湛抱着女儿走到她面前，就在淋浴间的玻璃门外站着。 看到她忙乱的动作，男人没忍住讥讽：“有什么好挡的？你女儿看见又怎样？” “我……”穆晚晴舌头打结，恨恨得说不出话来，心想我到底怕谁看见你不懂？ 可文湛没理会她。 他只是抱着女儿微微侧转过身，温柔地轻哄：“看，妈妈就在这里，妈妈在洗澡，宝宝不哭了，妈妈很快洗完就抱你。” 小丫头好似听懂了爸爸的话，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妈妈，小嘴巴虽然还在憋着抽抽，但哭声小了许多。 见女儿安抚住，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文湛这才抬头看她，眼神明目张胆地上下打量，“洗啊，愣着干什么？” 穆晚晴吃瘪，回过神来后，立刻背过身去。 前面跟后面如果非要给他看一面的话，那她选后面。 虽然生完孩子后臀部变形，没以前那么圆润高翘了，可也比她现在松垮垮又塌陷还有色素沉淀的大肚皮好看。 而且前面还能看到上围。 她刚在回来的路上喂过妹妹，现在一边大一边小，也不好看。 文湛明白她背过身去是什么意思，薄唇不屑地勾起一笑，暗忖她矫情。 睡了那么多次，孩子都这么大了，成天还扭扭捏捏，仿佛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不过，看她这么害羞，他也懒得再调侃，只拖着女儿的小手温柔地说话。 “妈妈在洗头，很快就好了……” “哦~不哭不哭，妈妈这不是在嘛，等妈妈洗完澡就抱你，宝贝乖，给爸爸一点面子……” 穆晚晴听着他的话，若不是两人正在闹离婚，肯定要嘲笑他几句的。 平时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儿，好像天王老子一样——在女儿面前不也怂了？都会用夹子音说话了，肉麻死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也不相信。 不知是不是爸爸的安抚起了作用，小文雅停止哭声，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跟爸爸对视，而后也“噢”了声。 “听懂爸爸的话了是不是？那叫爸爸好不好？爸爸……爸爸。”女儿不哭了，让文湛小有成就感，看着小丫头咿咿呀呀地仿佛要说话，他竟耐心地教她喊“爸爸”。 穆晚晴冲完头了，一手捂着头发看向毛巾架那边的干发帽，有点迟疑。 如果就她自己，肯定就走出去拿了。 可男人抱着女儿就在淋浴间门口杵着，她一直背着身，连转过去都不肯，自然更不愿走到他面前。 文湛瞧出，嘴角邪魅一勾，也没跟她说话，一手拿了干发帽递过去，“给你！” “……” 穆晚晴那个窘迫，只好转过身拉开门接了，又背过去赶紧把头发包好。 实在是太羞涩！太社死了！ 她没有心思再好好洗澡，只囫囵吞枣般马马虎虎冲了一遍。 文湛瞧出来，故意说：“孩子没哭了，你急什么？不洗干净当心身上一股馊味。” “……”穆晚晴懒得理他，冲完上身又弯腰冲腿脚。 文湛看着她那个姿势，脑海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两人虽结婚挺长时间了，但真正像夫妻一样过日子也就是孩子们满百日之后。 加上经常吵吵闹闹或冷战，他也并非每晚都能抱得佳人入怀，至于你侬我侬鱼水之欢，如今算下来也就顶多一巴掌的数。 她又保守羞涩，好多姿势都未体验过，比如她现在弯腰冲洗着腿脚，他就很想从后面…… “噢哦……啊……嘛——”就在他想入非非不能自拔，恨不得立刻扛起女人丢上床时，怀里的小丫头又嗷嗷抗议起来，朝着妈妈那边伸手。 文湛猛地回神，忙收回视线继续轻哄女儿，一双眼却不敢再瞟向那抹活色生香。 “好了好了，妈妈洗完了，等妈妈穿衣服哈，很快很快。”穆晚晴听女儿又哭闹起来，连忙关了淋浴头，连声哄着。 她看到文湛一动不动，整个人有点反应迟钝的样子，也不懂怎么回事，不过浴巾在淋浴间外，她不想光着走出去，只好命令他：“快点！浴巾拿给我！” 男人定睛看她一眼，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翻滚，然后转身拿了浴巾。 穆晚晴要拿浴巾，不得不转过身来，而文先生毫不客气地走到门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全然没察觉到跃跃欲试的小丫头。 穆晚晴伸手接住浴巾的瞬间，小丫头以为妈妈是来抱她的，迫不及待地从爸爸怀里朝妈妈面前一扑。 “啊小心！” 两人都吓了一跳，面色大惊，穆晚晴本能地上前接住女儿，身体自然而然地朝男人靠拢不少。 而文湛同时也收回拿浴巾的大掌接住女儿的小身子，慌乱中被穆晚晴一把抱住，正好将他的手夹在了女儿与她身体之间。 还正中胸口！ 文湛早就想入非非，现在佳人一丝不挂还投怀送抱，甚至都把他的手揽进了怀里，霎时那个冲击——可谓排山倒海。 两人都愣住了，眼眸看向对方，就在文湛以为自己可以更近一步时，穆晚晴率先回过神来，羞愤地低吼：“你赶紧把孩子抱好啊！” 他蓦地回神，脸色泛起诡异的红，收回视线将女儿重新拉回去。 小丫头好不容易抱到了妈妈，哪里肯松手，登时哭得更厉害，还差点把穆晚晴的干发帽拽掉。 来不及尴尬，也来不及羞涩了，女人赶紧抓住浴巾把自己围好，丢下女儿落荒而逃，飞快出去穿衣服。 第116章 我是她丈夫 文湛抱着哇哇大哭的女儿跟在后面走出浴室。 脑子里太混乱，他都忘了哄孩子，直到穆晚晴匆匆忙忙穿好了睡衣从衣帽间出来，他才缓缓回神，眼眸重新看向对方。 来不及吹头发，穆晚晴走上前，从男人怀里一把抱走孩子。 手臂落空，哭声远离，文湛才彻底回过神来，双手有些无措地插进裤兜里，清咳了声。 穆晚晴根本不敢看他，也不愿去想他脑子里在意淫什么，只顾抱着女儿走远，忙不迭地轻哄。 等重新给小丫头喂上，哭声间歇，文湛也缓缓跟到了她身后。 “你……头发还没吹。”他低哑的嗓音滞涩开启。 穆晚晴当然知道，可现在哪里有时间顾这个，于是没理会。 文湛见她不回应，尴尬地摸了摸鼻梁，又低咳了声，转身走开。 女人听着脚步声远离，还以为他出去了，暗暗松了口气，看着怀里眼睫湿润的女儿，心里兵荒马乱。 必须快点找好房子，快点搬出去！ 同住一个屋檐下，实在太尴尬了！ 每时每刻都可能发生那种羞到让人无地自容的意外。 穆晚晴闭了闭眼，缓解了心头纷乱的情绪，心情还未完全平复，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 她回头，只见文湛拿着吹风机过来。 “我帮你把头发吹干。”男人眼眸与她对上，浅声说道。 “不用，我一会儿喂完奶自己吹。”她想也不想地拒绝。 可文湛充耳未闻，还是接上插头打开了吹风。 她怀抱着女儿，又没法挪动，还没来得及闪躲已经被男人抓起了头发。 “……”无语。 最后就只能坐着由他服务了。 说来真怪，两人关系越僵，他却越来越体贴起来。 只是，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晴不定，让她有种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嗡嗡嗡”的声音萦绕着两人，让穆晚晴的心情持续跌宕，落不下来。 而文湛，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女人的背影，感受着她湿润顺滑的黑丝在指尖翻转流淌的微妙，一颗心同样鼓鼓躁躁。 许多话就在嘴边，比如想说一句她这一年多辛苦了，比如想表达下自己对她的感情变化，比如想郑重地谈谈能不能不离婚我们好好过下去…… 千言万语汇集在心，可最终又怯于开口。 怕她会怀疑，怕她会嘲笑，更怕她误会自己突然示好是又有什么阴谋。 他们之间，信任值已经降到冰点。 暧昧尴尬的气氛持续着，直到房间门被敲响，周婶推门进来。 文湛蓦地一惊，转头，听周婶在说话，可被吹风机声音掩盖了，便立刻关了吹风，问道：“怎么了？” 周婶询问：“三少，小少爷是吃母乳还是奶粉？” 毕竟妈妈在家呢，孩子又不舒服，妈妈能抱着哄哄喂奶是最好了。 文湛还没回复，穆晚晴披着头发回首交代：“周婶，你把哥哥抱来吧，妹妹快吃好了。” 妹妹闹了半天没怎么睡觉，这会儿含着妈妈吃奶，渐渐闭上眼眸，只剩小嘴有一下没一下地啜着。 穆晚晴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抱起，放到身后大床上。 “头发吹干了。”文湛看着她，低声道。 “嗯，谢谢。”她看也没看男人一眼，同样压低声。 今天是工作日，文湛该去上班的。 可现在已是午后，他懒得再去，索性一通电话跟助理交代好，在家照顾孩子。 穆晚晴给哥哥喂奶时，放到床上的妹妹又哼唧起来。 月嫂在一旁小心轻柔地哄着。 好不容易，哥哥喂好了，她正要下楼吃午饭，妹妹又拉了。 有月嫂跟周婶收拾，不用她忙，这才抽空去填饱肚子。 “太太，妹妹不舒服，睡得不踏实，你陪着一起睡吧。”周婶刚把小丫头收拾干净，见她上楼来，轻声建议道。 穆晚晴看了看时间，她该回公司了。 可孩子这副模样，她又实在不放心。 文湛进屋来，看出她的犹豫，眸光沉沉：“你要是不敢跟公司请假，我给你们老总打电话。”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说吧。”她连忙拒绝，哪敢让他参与进来。 若是传开去让同事们知道，她还怎么安心上班。 抱着哭闹不休的女儿，她一边哄一边斟酌着如何开口，硬着头皮拨出电话。 结果，没打通。 不知孙经理在忙什么。 她只能给俞乔打了电话，说了家里的情况，俞乔听着孩子的哭声，忙安慰：“没事，那就请假吧，这个项目搞定了，也能暂缓一缓，我等会儿去跟孙经理说。” “好，谢谢乔姐。”虽然俞乔说不用叫的这么客气，但在公司里，尊重前辈也是社交礼仪。 私下里，两人怎么称呼都没关系。 挂了电话，手机提示电量低，她正找充电器，文湛走过来：“怎么了，找什么？” 她颠着孩子看了男人一眼，“手机没电了……” “给我。” 文湛伸手，她没怎么犹豫，还是递给他了。 男人拿着手机到茶几那边找到插座，充上。 小丫头很难哄，可能是拉完肚子又饿了，穆晚晴只好抱着她奶睡。 结果她也困，没一会儿便跟着睡过去了。 文湛原本该去书房工作的，可担心她这边有什么事需要帮衬，就出去拿了商务笔电回来，在主卧沙发上办公。 听到身后平顺低沉的呼吸，他回头看了眼，只见母女俩都睡着了。 而她的衣襟还敞着，胸口正对妹妹的小脸。 男人轻轻走过去，盯着她痴痴地看了会儿，喉结滚动，眸色深暗无边。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弯腰下去拽起羽绒被，将母女俩轻轻盖上。 回到沙发上，他继续工作。 突然，穆晚晴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起。 孙经理…… 怕吵醒睡着的母女俩，男人动作极快地按了静音，而后拔掉充电线，拿着手机起身出去。 “喂。” 文湛才出声，那边也同时说话，“小穆啊，俞乔说你下午不回来了？” 小穆？ 文湛皱眉一怔，才反应过来这称呼是谁。 听对方语气温柔，甚至带着股不太正常的宠溺，他脸色骤然收紧，沉声道：“家里孩子生病，她下午请假。” 这一出声，把电话另一端的孙经理吓了一跳，顿了下才说：“你……你是小穆的……” “我是她丈夫。” 第117章 母乳被投毒 “啊噢，你好你好……我是小穆的上司，她那个……上午请假了，说是下午回来，结果刚才听同事说，下午也不来了？”一听是穆晚晴的丈夫，孙经理说话立刻正常了，一副领导的口吻做派。 “嗯……”文湛淡淡应了句，惜字如金。 孙经理不知道自己下属的老公是何方神圣，还想着摆摆架子，压根没注意到这边都不屑跟他说话，一副训话的口吻道：“小穆入职不久，这都请假几次了，可不好。既然你们家里有人，就还是应该让她上班嘛。” 文湛扯了扯唇角，懒得回应，只是问：“你是她部门领导？” “对，我姓孙，你叫我孙经理就行。”孙经理傲娇上了，说完这话又询问，“小穆呢？让她接电话，我有点事要跟她说。” “她陪着孩子午睡了，有什么事等明天上班再说。” 话落，没等那边回应，他直接挂了电话。 远在公司的孙经理，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满脸震惊。 这，什么人？什么态度？ 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临时请假找不到人，还有理了？居然一点客气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文湛收了线，脸色微露不悦。 正要转身回卧室，楼梯那边易航上来。 他停下脚步等着。 易航快步上前，手里拿着一份化验报告：“文总，母乳样本化验结果出来了，很奇怪，里面检测出植脂末、蛋黄粉、食用盐、还有果胶跟双乙酰酒石酸单甘油酯——这是报告，您看看。” 文湛接过报告单，锐利的眼眸上下一扫，本就不悦的脸色更加紧绷严肃。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纯母乳中是不可能出现这些成分的，除非是人为添加。而这些添加剂，多为奶茶或酸奶的调制配方。” 文湛没说话，但想着有人胆敢在他孩子的母乳中“投毒”，只想立刻把那人揪出来挫骨扬灰！ 易航看向他，微微皱眉，猜测道：“文总，昨天的母乳是太太从公司带回来的，会不会……是她储存在公司时，被人恶意添加了奶茶或什么？” “嗯，确实有这种可能。”文湛也这么认为，毕竟公司人多手杂，人心难测。 “对了，医生还说，母乳跟那些不明奶制品混合，可能发生了变质，导致小少爷他们生病，也可能是孩子们对里面的某种成分过敏——比如蛋黄粉，就有不少婴儿对其过敏。医生建议等孩子们生病好了，再去做个过敏原检测，也方便以后避开。”易航把医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过来。 文湛看着化验报告，暗暗咬了咬牙，又联想刚才那个孙经理打电话的语气，心里原本隐隐的火焰迅速膨胀。 早就说，让她不要去上班，非不听！ 现在惹出这些事来！ “嗯，我知道了。”他隐忍着脾气，应了句转身，不过刚走出两步又突然回头，“对了，你去查个人。” 易航刚要走，又停住脚步。 文湛吩咐：“太太上班的公司，她那个部门的经理，姓孙，你把他的资料详细查来。” “是，我这就去办。” 文湛转身回房，将化验报告放在茶几上，盯着看了又看，眉心始终紧凝。 工作也没心思处理了，他只想着该怎么跟身后那个死倔死倔的女人沟通，让她放弃上班的打算，安心在家带孩子。 ———— 妹妹难得睡了两个小时，穆晚晴也跟着一起饱睡了一顿。 这些日子晚上喂奶，白天上班，实在太累了。 怀里的小丫头蹬腿活动时，她睁开眼睛，对女儿柔柔一笑。 结果小丫头蹬了几下，突然就“嘟嘟嘟”地响起来，一听声音就知道——又拉了！ 她赶紧坐起身。 文湛一直在沙发那边，见她们苏醒也立刻起身过来，“是不是又拉了？” “嗯，我来给她换。” “我叫月嫂进来处理，你跟我来书房一趟。”文湛脸色淡淡，说话调子也冷，话落，人便朝门口走去。 穆晚晴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劲，转头看向他的背影，心里开始犯嘀咕。 很快，月嫂跟周婶都进来了。 穆晚晴见文湛又出去了，柳眉皱了皱，带着忐忑和小心，下床穿鞋，拢好衣服，跟上他。 去到书房，她还没开口，只见男人下颌一点，“这是母乳化验报告，你先看看。” “这么快？”穆晚晴疑惑了句，看着他的脸色顿时明白过来，心口一紧，“真是我的问题？” 文湛又点点下颌，“你先看完再说。” 她走过去，拿过化验报告，两页翻下来，心里的震惊和疑惑渐渐显露在脸上。 她怀孕时上过孕妇学校，对母婴知识了解的算全面，知道母乳的主要营养成分。 而化验单上，赫然出现了一些绝不可能在母乳中存在的食品添加剂！ “这怎么回事？怎么母乳里还有植脂末、蛋黄跟果胶什么的？”她瞪着不解的眼眸，询问男人。 文湛站在书桌侧面，跟她隔着两步的距离，冷峻的面庞依然神色清浅，“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穆晚晴急了，“我……这不可能啊！除非是——” 她想说，除非是有人特意注入进去的。 文湛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眸光沉沉地问：“你在公司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听他这么问，穆晚晴就彻底明白了，“你是说……我得罪了人，有人报复我，故意把别的东西投入到母乳中？” “目前来看，就是这样。” “我……” 穆晚晴懵了！ 她回想上班这些日子，虽然是有几个跟她不怎么说话的，但也不至于得罪吧？ 而且，谁不知道母乳是给小宝宝喝的，敢做出这种事不怕出问题吗？ 一旦出事了追究责任，往严重了说，这都能算投毒罪了！ 谁跟她那么大的仇啊？居然这么歹毒！对小宝宝下手？！ 穆晚晴越想越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脑子都有点空白。 “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公司，这件事必须调查清楚，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会让他付出代价。”文湛刚才已经想好，这件是肯定要查清楚的，必须揪出那人，追究责任。 “还有，你这份工作不能再做，我希望你早点辞职。” 穆晚晴空白的大脑渐渐恢复清明，看向男人据理力争：“你要调查我没意见，但这是个人行为，跟公司有什么关系？就算查出来，也该是犯错的人辞职，为什么要我付出代价？” “你如果不出去上班，会出现这种事吗？你看看两个孩子这一天又吐又拉，你不心疼？不内疚？” 第118章 母乳投毒证据 “我……我当然心疼！我也愧疚！可一码归一码。” 穆晚晴万万没想到，房子还没找到，离婚还没迈出第一步，居然就又出了这种事！ 她现在就想着如果工作没了，那她没有钱就更不能租房子搬出去了，那这离婚到底要拖到何时？ “我不管，这件事如果你处理不好，那就我来处理。”文湛下定决心，不再给她丝毫机会。 穆晚晴火了，“文湛，你能不能讲讲道理！我的事情可以自己处理，你能别这么霸道强势吗？何况我们都要离婚了，你更没权利干预我的生活！” “我没答应跟你离婚。” “可是我决定了！” 穆晚晴低吼出这句，两人间一阵沉默。 就在这沉默中，文湛的手机响起。 他拧着眉压着脾气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顾昕辰，手指划过屏幕，“喂，昕辰……” “阿湛，可珺联系过你没？”顾昕辰语调严肃地问道。 文湛眸光一紧，知道又出事了，“没有，她又离家出走了？” “嗯……”顾昕辰解释道，“今天一早，医生给她做了检查，确定胎停了，建议尽快做人流手术，可她不肯相信孩子没了的事实，更不听医嘱，竟趁着我们没注意时，从医院溜走了，现在人找不到。” 文湛一听，脸色复杂的难以形容。 孩子终究没保住，那他身上的责任跟罪名就脱不掉了。 “医生说，胎停之后不会自动流产，但会一直出血，如果不及时清宫，可能会发生胚胎组织粘连进而引起大出血，会很危险。”顾昕辰也是因为担心这个，才会到处打电话询问。 “……”文湛握着手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顾昕辰还说了什么，他都没心思听了，只觉得这么多事上赶着凑在一起，心绪烦乱。 等挂了电话，他还沉默着。 穆晚晴站在他对面，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再度寒凉。 看来是陆可珺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才不让他这么魂不守舍，像受了重大打击一般。 果然，短暂的沉寂之后，文湛低低落了句：“我有事出去一趟。” 穆晚晴没忍住，讥诮地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有点事，你都第一时间赶去——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拖着不离呢？周旋在家庭跟白月光之间，不累吗？” 文湛的眸光像浓墨一般深沉，看向她解释道：“她的孩子没了，现在情况很危急，可人不见了，如果不及时找到回医院，后果很严重。” 穆晚晴吃了一惊，“她孩子没了？” 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陆可珺那么能作，没准儿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是的，顾昕辰说今天一早检查出胎停，医生建议她尽快做人流手术，她不肯，下午偷偷从医院跑了。” 文湛本不想说这些，他做什么从来没有跟人解释的习惯，可考虑到两人面前这种状态，他又觉得还是得说清楚，否则误会更深。 “这件事……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现在人不见了，我得出去找找。她那种情况如果大出血，会要人命的。” 穆晚晴听完，脸色更疑惑。 陆可珺的孩子没了，为什么是他负责任？ 难道是他跟陆可珺之间发生了什么，才让她的孩子腹死胎中？ 脑海里盘旋着问号，可她又不知如何询问出口，文湛担心陆可珺出事，也没心思再解释更多了，只留了一句尽量早点回来，人便匆匆离去。 穆晚晴僵坐下来，好一会儿心里空落落的。 说不出是伤心失望，还是拍案叫好，总之心情很乱。 但纷乱到最后，有一个事实无法磨灭，那就是——无论如何，陆可珺是文湛生命中不可抹去的存在，不管何时只要陆可珺有需要，他都会义无反顾地抛下一切朝对方奔赴。 她无法跟另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所以结局依然不可能改变。 沉寂了会儿，她又想起母乳事件，眉心一皱，立刻去找手机。 她得查清楚这件事！ 哪怕跟同事们撕破脸全部闹翻，她也必须揪出那个心肠歹毒的黑手！ 可她刚入职不久，对公司很多规章制度还不是太了解，只能先跟俞乔打听下。 得知此事，俞乔大吃一惊：“你确定？有人在你的母乳中偷偷加东西？会不会是没有保存好变质了，孩子喝了也会肠胃不适的。” “母乳样品已经送去检验过，里面有很多常用于奶制品中的添加剂，可以肯定是被人加了料。”穆晚晴严肃地说，心里已经大概有了几个怀疑对象。 “乔姐，我们部门茶水间有监控吗？我没注意。” 俞乔说：“茶水间里没有，只是通往茶水间的那条走廊处，有一个摄像头。但这并不能拍到是谁打开冰箱，动了你的母乳。” 毕竟，每天都有整个部门的员工进出茶水间，不清楚具体时间，自然也就无法锁定对象。 “那这有点麻烦。”穆晚晴为难地叹了口气。 俞乔关心道：“孩子们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就是上吐下泻，妹妹严重些，哥哥稍微好点。医生开了药，这几天都要做小儿推拿，估计得三四天才能恢复吧。” 主要是孩子太小，不会说只能哭，就让大人焦心。 挂了电话，穆晚晴见兄妹俩都暂时睡着了，又惦记着公众号写推文的事，只能先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赶紧去书房工作。 推文是一篇关于电子智能锁的文案，她琢磨了两天脑海里早就有思路了，忙活了个把小时，顺利完成。 最后审稿时，看着文案中的“指纹”二字，她脑子里突然一机灵，豁然开朗！ 每天装母乳的袋子是一个里面带有保温隔层的手提环保袋，她从公司离开时，还会放一瓶冰水在环保袋中，这样回到家母乳也还是处于低温状态，最大限度保证不变质。 那个人碰了母乳，如果行事不是特别缜密的话，很可能在环保袋上留下指纹！ 想到这点，穆晚晴赶紧起身下楼，冲到客厅玄关处。 看着那个绿色的手提环保袋，她准备拿起，突然又停住，而后转身跟佣人要了个带锁链的密封袋。 周婶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将环保袋折叠好放进了密封袋中，不解地问：“太太，你这是做什么？” 穆晚晴说：“搜集证据，保护指纹。” 第119章 你俩玩得可真花! 文湛说的是早点回来，结果到晚上十点，庭院里才传来汽车声。 穆晚晴自然睡在客房了，带着妹妹一起。 小丫头正在奶睡，她侧躺着看手机，跟叶欢继续聊租房，顺便也说了孩子母乳被“投毒”的事。 叶欢大为震惊，转头就跟自己老公说了，而后打来电话。 穆晚晴见女儿快睡着了，连忙挂断，继续在微信上敲字。 【妹妹快睡着了，不敢接电话。】 叶欢：【这事你们打算怎样处理？陈浩洋说，这种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可以直接报警，让警察去录指纹，一比对就能揪出黑手。】 穆晚晴也这么想过。 但又担心这样闹动静太大，对公司形象不好。 她刚入职没几天，如果因为自己的事连累公司，过意不去。 毕竟这只是个人行为。 穆晚晴：【文湛说他处理这事，等我跟他商量下。】 叶欢：【噢噢，也对！他有权有势的，没准儿比警察效率还高。】 穆晚晴正敲着字，房间门被轻轻叩响。 她吓了一跳，忙看向怀里的小女娃——还好，没被吵醒。 因为妹妹生病，为方便夜里周婶等人进出，她没有把门反锁。 外面的人敲了两下便轻轻转动门锁，推开房门。 除了文湛，不会有别人。 “你——” “嘘！” 男人看着床上的女人，正要开口，忽见女人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立刻明白过来，马上静音。 “有事？”穆晚晴看着他，压低声悄悄地问。 文湛没回答，只抬起手对她招了招，俊脸朝外一点。 简简单单两个动作，极其普通，由他做出来却带着一股子俊逸迷人的味道。 穆晚晴看了眼女儿，小心翼翼地后退，轻轻下床。 等出去带上房门，她才低声问：“怎么了？” 文湛在外面奔波了五六个小时，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意，看向她问：“妹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 “晚上喂了点药，比白天好些了，刚睡着。” 穆晚晴回答完，心头思忖着刚才跟闺蜜聊的事情，决定跟他商量下。 “关于母乳被动手脚这事，我想到办法了，能不能先交给我处理？如果我搞不定，你再出面。” 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婚姻被太多人知道，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文湛微微挑眉，灯光下眼波流转，“什么办法？” “……”穆晚晴皱眉，不太想说。 他也看出，强调道：“孩子是我俩的，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有权知道这件事如何处理。” 知道他的脾气，拗不过，穆晚晴只好简单地说：“我问过同事了，茶水间没有摄像头，不好找出那人。不过，可以通过比对指纹的法子来确认——当然前提是那人没有心思缜密到带着手套去碰我的东西。” “指纹？”文湛追问，看向她的眼神带了点笑，“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脑瓜子还不算太傻。” “……” “不过，你怎么让同事们全都配合你录指纹？” “我是想明天回公司，先把这事捅出来，如果那人还有良心主动承认错误，那这事就简单了。如果不肯，我就直接报警。” 文湛挑眉，眸光溢出点意外。 还以为她是胆小怕事的人，想不到，遇事还挺清醒的，也能想到解决方法。 “用得着这么麻烦？我直接给你们总公司老板打个电话，明天整个公司的高层都会到你们部门去，我就不信那下黑手的卑鄙小人揪不出来。” 同一个部门的员工，朝夕相处，每个人是什么性子彼此都心知肚明。 高压之下，即便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也会有人说出怀疑对象——那人做贼心虚，一旦被指认，多少会露出马脚。 穆晚晴皱眉，“你不要这样兴师动众，我只想低调处理。” 文湛还想说服她，可她反倒主动转移话题：“你出去那么久，找到陆可珺了吗？” 一提这事，文湛脸色微变，“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随口问问。” 她的确是随口问问，就是想岔开话题而已。 “找到了，顾昕辰已经陪她重新回了医院，如果没有意外，明天上午就做手术。”文湛清清冷冷地回应。 他们派出许多人，把陆可珺平日去的地方全都找遍了，也把她的朋友全都打电话问过了，最后在江边滩涂那里找到。 陆可珺发现他们后，起身朝冰冷的江水里走，竟闹着要寻死，顾昕辰冲到江里将她拽起，强行送到了医院。 原本他早就可以回来了，是陆母打电话给他，说陆可珺现在钻进了牛角尖，谁的话都不听，想让他去劝劝，没准儿听他的。 文湛心里是不愿意去当着说客的，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也让顾昕辰很没面子。 可想到那个胎儿的夭折多少跟自己有关，良心上不安，只好又去了。 所以弄到这么晚回来。 穆晚晴听他这么说，讥诮地嘲讽道：“那你明天不还得去陪她？” “……”文湛被这话顶的，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陆可珺确实要求他明天去医院陪同，说只有这样她才会去做手术。 他心里一百个抗拒，可后来陆母在走廊里也跟他说，让他先顺着自家女儿，毕竟身体最重要，等这事过去，他们要怎么样都不会再干预。 文湛能说什么…… “明天上午，我过去一趟，等她进了手术室我就回来。”头一回在女人面前，他感到深深愧疚，感到抬不起头。 穆晚晴心里一片寒凉，笑着说：“女人做流产手术挺遭罪的，你还是好好陪着她吧。” 闻言，男人脸色凝重，皱着眉严肃地说：“我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现在做这些都是因为她那天是在我车上出的意外，导致孩子胎停，我只是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 “在你车上？”穆晚晴疑惑地抬眸看向他，脑海里竟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 她本想来一句“你们玩得真花”，可话到嘴边忍住了。 这种事从她嘴里说出来，都会脏了她的嘴！ 文湛看出她神色里的潜台词，脸色骤变，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跟她做什么！那天是她……” 第120章 突然高升成小蜜 情急之下，文湛差点把那晚的事如实道出，可想到那晚陆可珺是对自己表白，是想让他们双双离婚后在一起——这话说出，穆晚晴更要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肯定更恶劣。 所以，实话也不能说。 他的欲言又止，落在穆晚晴眼里，自然就是心虚掩饰的反应。 “等母乳事件处理好，我们赶紧去办手续吧。”穆晚晴心如死灰，不能忍受丈夫一次次的背叛和撒谎。 她很平静，抬眸看着男人英俊严肃的脸庞，很郑重地道：“算我求你，放我一马吧，也给彼此再稍稍留一点好印象。” 说完这话，她没等男人回应，转身回了客卧。 文湛立在原地，脑海里盘旋着她坚定的决裂之词，拳头控制不住地攥紧。 ———— 翌日一早，穆晚晴起来吩咐周婶收拾东西，准备再带孩子们去医院做推拿。 文湛下楼道；“沈医生等会儿会带中医来家里，不用带着孩子奔波了。” 省得路上又拉了吐了，收拾麻烦。 穆晚晴一听，挺好，的确少了奔波。 而且，医生来家里的话，那也用不着她跟着去医院了，就能早点去公司。 过了会儿，沈医生来了，文湛跟他交代好就出门了。 穆晚晴知道他是去医院，心里竟一片平静。 失望到极点，也就不会再有波澜了。 见妹妹今天很听话，她跟周婶知会了声，也换了衣服出门上班。 谁知还在地铁上时，俞乔打来电话。 “小晴，你是不是还没看公司的内部邮件？”俞乔语气很急切激动，冷不丁地问。 穆晚晴懵懂：“什么邮件？我在地铁上，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公司。” “人事部发了封邮件，要调你去李副总的秘书室。” “什么？”穆晚晴大吃一惊！无缘无故调她去做秘书？ “我就知道，那个李副总昨天看你的眼神不对，准没好事，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动作。” 穆晚晴这才听明白，“你是说，那个秃头肥肚的李副总调我去秘书办的？难道——想……潜规则？” 她说出这个词，车厢周围的人都朝她看了眼。 电话里，俞乔声音肯定：“除了他还有谁？传闻，秘书办就是他的后宫，等他腻了厌倦了，就给个分公司中层管理岗的职位，一脚踢开，也算货款两讫了。” “……”穆晚晴吓呆。 她最近这日子过的，一波三折起伏跌宕都不足以形容。 难怪昨天俞乔那么提醒她。 “行了，等你来了再聊。” “好，拜拜……” 挂了电话，穆晚晴随即登陆了公司邮箱——果然，有一封人事调动的邮件。 她一个新入职的员工，才参与了一个项目就被公司高层调到身边做秘书，难以想象同事们背后要怎么议论。 她什么都没做，名声已经臭了。 到了公司，不出所料，刚进办公区就有人对她指指点点了。 “她就是被李副总钦点的那个小蜜？” “是啊！不得不说，长得确实漂亮！关键是身材也好！啧啧……” “哼！你看她整体那么瘦，单单胸大，八成是做的，就为了取悦男人！” “我也觉得，谁的脂肪那么听话，正好全长在胸部。” 这些议论声不大不小，刚好是她可以听到的程度。 穆晚晴本想去理论一番，狠狠骂回去，但想着今天还要调查“母乳事件”，这才是最主要的，其余事情只能暂压一压。 她无法理解，在这男权主导的社会，对女性已经足够不友好了。 为什么女孩子不能团结起来，不能发自内心地尊重女生、帮助女生，反倒恰恰是女性更懂得如何精准地中伤女性，侮辱女性，甚至压迫女性。 比如此时对她诋毁和诽谤的女同事。 比如无数家庭里重男轻女的婆婆或妈妈。 或许男性之所以敢如此对待女性，正是因为有这些“帮凶”的存在。 好比一个女孩在原生家庭被漠视甚至被打骂，那嫁人后，夫家大概率也不会尊重她，甚至变本加厉——因为知道她没有后盾，没有退路。 跟如今的社会现象有异曲同工之处。 穆晚晴消极了会儿，等踏进部门，又收拾好状态。 俞乔等着她，见她来了，立刻起身过来低声问：“有没有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她苦笑了下，“想不听到很难。” 话音未落，孙经理走过来，脸上堆笑：“小穆，你来了。恭喜恭喜！高升了！” 穆晚晴还没回应，旁边有同事笑着道：“小穆，苟富贵莫相忘啊！” “对！今晚请客吧？这可是我们部门的荣耀，史无前例的最快晋升！” 同事们七嘴八舌，但真正恭喜的几乎没有，都是冷嘲热讽，话里有话。 穆晚晴站在自己的工位，放下包包，看了眼孙经理，又看向那些起哄的同事，很平静地反问：“大家在说什么？谁高升？恭喜谁？” 俞乔眉眼一挑，看向她的眼眸透着意外。 她以为穆晚晴是个遇事没主见，柔弱可欺的温顺花瓶，所以她做好了来帮忙撑腰的准备。 谁知，柔中带刚，深藏不露呢。 也是…… 能嫁入家境不错的夫家，肯定是有一技之长的，有钱人又不是傻子，娶个胸大无脑的装饰花瓶当摆设么。 穆晚晴这话一问，换大家怔愣住。 片刻后，那位叫程霞的同事出声：“你没看到公司邮件吗？李副总调你去他的秘书办，以后你就是高层身边的红人了。” 她莞尔一笑，轻轻袅袅地说：“是吗？既然这么好，我把位置让给你？” 程霞脸色一僵，片刻后明白过来，知道她故意装的，顿时不屑地冷哼一声：“谢谢，我可没你这本事。” 这话酸溜溜的，谁都知道是暗示什么“本事”。 孙经理听懂了，看向她好奇地问：“小穆，你的意思是——你不去李副总的秘书办？” 穆晚晴没回答这话，而是直接切入自己要做的事：“孙经理，我想占用点大家的时间，说件事。” 看她一脸严肃，孙经理笑了下，“怎么了？看你脸色，像要吵架似的。” 她神色微变，等着孙经理表态。 孙经理怕她真去了李副总的秘书办，不敢得罪，只好做了个手势：“那你说，我听听什么事。” 第121章 你为什么要害我? 穆晚晴微微转身看向大伙，声调抬高了点：“前天，我把母乳放在茶水间的冰箱里，不知被谁刻意在里面添加了类似酸奶或奶茶之类的东西，导致我孩子生病——我希望那个人敢作敢当，主动承认错误，那这件事还能大事化小，否则，被我查出来，就只能报警处理了。” 轰—— 这话一出，同事们都大吃一惊，立刻有人嘀咕起来。 “这……谁干这种事啊？对婴儿下手，丧良心啊！” “我没有……我最近减肥，都没点奶茶！” “我也不喝奶茶，我最近控糖！” “穆晚晴，你这会不会弄错啊？大家虽然很羡慕你得领导偏爱，但也不至于对小孩子下手，得多恶毒才能做出这种事啊！” 有几个同事立刻表明态度，诉说自己的清白。 穆晚晴说：“不会弄错，母乳样本已经送检，里面有植脂末、淡奶油和果胶等成分。” “……”同事们这下沉默了，一个个互相对视，用眼神确认着。 孙经理紧皱眉头，看向她低声劝：“这……孩子没事吧？如果不严重的话，就算了，我想那人以后也不敢了，你这样兴师动众，部门人心都散了。” 俞乔不满地发声：“孙经理，你说的是人话吗？你知道婴儿过敏或食物中毒，后果有多严重吗？还是说……孙经理你知道是谁干的，刻意维护？” “怎么可能！俞乔你别乱说话！” 孙经理厉声呵斥了句，看向穆晚晴语调又平和了些：“那个……你来我办公室，这件事我帮你调查，总行吧？” 俞乔给穆晚晴递了个眼色，她想了想，只好先听听孙经理的说法，于是跟他走了。 进了办公室，孙经理关上了门，转身给她倒水亲自递过来。 “谢谢，不用了。”穆晚晴没接。 孙经理有点尴尬，把杯子放在她面前。 “小穆，你确定不去李副总的秘书办？你知道，要是拒绝的话，就得罪了李副总。” 孙经理心里是有点纠结的。 他从看到穆晚晴的第一眼便觉得惊艳，心动不已，可惜人家结婚生娃了。 但这也不影响什么，起码在自己部门，每天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如果穆晚晴被李副总要走，那肯定要被潜规则的——同为男人，他心里有些嫉妒，也有些不舍，所以心底里并不希望穆晚晴“高升”。 穆晚晴还是不理这话，“孙经理，你说帮我调查的。” “当然，你坐，你坐。”孙经理赔笑脸，一手按在穆晚晴肩头，把她往下压的感觉。 穆晚晴极其反感他的触碰，当即沉着脸侧身撇开他的手。 孙经理闹了个没趣，只能讪讪地笑一笑：“行，我帮你调查，我等会儿一个个叫进来问，问出来后让对方给你点赔偿，你看行吗？” 做为部门领导，维稳才是最主要的，孙经理不想这事闹大，更害怕闹到上级领导那儿去，否则他也得被批。 穆晚晴听说这话，冷冷地丢了个眼神给他，转身就开门出去了。 “哎！小穆小穆！”孙经理拦都没拦住。 外面办公区听到动静，全都看向办公室这边。 穆晚晴走出来，看向那些望过来的眼，直接道：“那个人想好了吗？要不要主动承认？” 一帮同事面面相觑，也有人充耳不闻。 “行，既然没人站出来，那我就报警了。保温袋上的指纹已经留存，等警察来了一个个提取指纹，比对一下就知道是谁了。” “啊？还有指纹？”闻言，立刻有同事低声惊呼。 大家都无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而后俞乔出声道：“是谁就主动站出来吧，好好道歉争取原谅，要是警察来了可就完蛋。” 话落，依然没动静。 穆晚晴自认为已经给够机会了，见没人承认，便直接拿出手机。 还没等她拨出号码，安静的办公区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别打了！” 程霞站起身，在同事们惊讶、诧异又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红着脸说：“是……是我，是我碰了你的东西。” 她说不出“母乳”二字，觉得恶心。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孙经理见状，马上冲出来骂：“程霞你脑子有毛病啊？你做这种事干嘛？” 程霞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当时想到茶水间没监控，又想着就兑那么点酸奶，估计没啥事，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料穆晚晴这么较真，这么大费周章，既化验母乳，还提取指纹…… 同事们全都议论起来，嘀嘀咕咕地指责。 穆晚晴见她无地自容，心里既生气又想不通。 她朝着程霞走去。 俞乔看她的架势，以为她要动手，忙上前劝道：“要么……交给警察处理。” 意思是不要动手，否则占理变无理。 穆晚晴没这么冲动，跟文湛斗智斗勇的这么多日子里，她的脾气得到了很好的锻炼。 “程霞，我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我？你知道我孩子喝了那天的母乳后，上吐下泻，紧急送医院吗？他们才五个月大，不会说话不会表达，只能哭，没日没夜的闹。” 他们？ 同事们又有骚动，惊呼：“她不止一个孩子啊？” 叫做程霞的同事心虚难当，看着渐渐逼近的穆晚晴，抿了抿唇吞咽道：“我……我那天带了酸奶放在冰箱，你……谁叫你把那东西挨着我的酸奶，想想就恶心——我一时……” 她就是一时脑子抽了，突然冒出那个变态的念头，就拿出一包母乳，撕开密封袋，往里面倒了几毫升酸奶，又用手指拌了拌，搅匀。 做完这一切，她恶心好久，在水龙头下足足冲了三分钟的手。 “恶心？我看你才恶心！”穆晚晴气笑了，一个字都不想多说，拿起手机准备报警。 其实，她还没提取指纹，也不知道环保袋上到底有没有指纹——她只是想诈一下，没想到一试便中。 见她要报警，程霞慌了，忙拉住她的手臂：“穆晚晴，我可以给你赔偿，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不要报警，我不想……” “松开！”穆晚晴盯着她的手。 “不！你不能报警，你不就是想要赔偿吗？要多少钱你开个价！”程霞拉着她的手，阻止她打110，两人纠缠起来。 第122章 她居然是文家三少奶奶?! 同事们有想帮忙求情的，但又想到穆晚晴可能高升，以后就是李副总的人了，他们不敢得罪，于是没人出声。 程霞还算聪明，见劝不住穆晚晴就看向俞乔，央求道：“乔姐，你帮我跟她说说，我可以道歉，赔偿，多少钱都行，不能报警！不然我工作没了，以后都……” “你做错事时怎么不想想后果？而且我实在搞不懂，你也是女人，怎么就那么仇视女人，是不是心理有问题？”俞乔毫不心软地拒绝了。 程霞见孤立无援，心里更慌，说话开始口无遮拦：“穆晚晴！你不就是仗着有几分姿色，才这么嚣张么！刚上班几天，你都请假两回了，你既然要奶孩子，出来上什么班！” 原来如此。 她是嫉妒心作祟，才干出这种缺德事儿。 “我没有耽误工作，就算请假也会相应地扣工资，关你什么事？”穆晚晴说话也不客气。 “我就是看不惯！凭什么我们都加班，你还请假！现在还被李副总看中，呵！谁知道你怎么勾搭上李副总的，搞不好就是借胸上位！” 这话一出，周围的同事全都咋舌！ 这也太敢讲了！ 不但得罪穆晚晴，还得罪李副总啊！不想混了？ 更让大家震惊的是，程霞话音刚落，穆晚晴想也不想，抬手就是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呼上去。 “啪——”的一声，办公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你敢打我！”程霞捂着自己的脸，回过头来，泛红的眼眸满是怒火，反问了句就要还回去。 可穆晚晴没那么傻，她及时避开，一把抓住了对方手腕，就在两人要展开贴身肉搏时，办公区入口处走来一行人，为首男子沉声一喝：“干什么！上班时间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众人回头看去，竟是公司董事长带着几位高层一起现身！ 孙经理一看，吓得人都要跳起来，连忙小跑步上前：“郑董，您……您怎么来了！” 被唤作郑董的中年男子五十多岁，满脸怒意，瞪了下属一眼骂道：“蠢货！一个部门就十几个人，你都管不好！” “是是是，这……我……”孙经理瑟瑟发抖，哪里敢说话。 其余人等见郑董出面，还有李副总也来了，个个心里犯嘀咕——以为李副总看上了穆晚晴，把郑董事长都拉来撑腰了，惊叹不已！ 可只有穆晚晴跟他们心境不同。 因为，她一眼望去，率先看到的人不是什么李副总，而是鹤立鸡群身形挺拔犹如帝王微服私访的文湛！ 他竟还是来了！ 不是一大早去医院陪陆可珺做人流手术吗？ 这么快就陪好了？ 就在场面僵滞，所有人各怀心思静待看好戏时，韩峰从文湛身侧走出，直直朝着穆晚晴。 “太太。”走到跟前，他对穆晚晴微微一颔首，而后一把扯开了程霞拽着他家老板娘的手。 程霞被攘得一个趔趄，但许是韩峰气场太强太冷，她居然没敢反抗，只是面露不满。 那句“太太”，不高不低，但在安静的空间里足以让大伙都听到。 于是，众人心里又卷起另一拨怀疑震惊的浪潮。 只有俞乔，像是不怎么意外，脸色还微微带着探究，十足的吃瓜群众。 看来，要离婚只是穆晚晴单方面的想法，她的丈夫并不同意。 否则，也不会这么高调地赶来护妻。 不过那位器宇轩昂，英气逼人的年轻男士似乎有点面熟…… 俞乔微微皱眉，稍稍一思量，恍然大悟！ 呀！这不是前阵子闹到网上热搜的那位豪门公子哥吗？文家三少！传闻他跟自己发小的老婆不清不楚，连孩子都有了！ 天—— 向来淡定从容的俞乔，脸色大惊，看向穆晚晴的眼神充满意外跟震惊——果然深藏不露，她居然是文家三少文湛的妻子？！ 这么说来，两人闹离婚也是因为前阵子的绯闻？ 俞乔心里顿时脑补了一出大戏。 如果网上绯闻属实，那任何一个妻子都无法接受，也难怪穆晚晴要闹离婚！ 思及此，俞乔突然觉得文湛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俊脸也没那么大魅力了。 气氛诡异中，文湛一直紧紧盯着格子间那边的穆晚晴，脸色阴晴不定。 早就说了这件事交给他处理，那女人非要逞强。 若不是他来得及时，这会儿肯定被人打了。 也就那张脸让人着迷，若是被挠花破相，就更没价值了。 文湛在心里故意贬低自己妻子，可眼眸收回看向身旁的郑董时，却不高不低地问了句：“郑董训人前也不问问谁对谁错？” 这话一出，郑董后颈顿时发凉！ 再看向文湛助理维护的人，登时明白过来——吼了人家老婆，不高兴了！ “不不，文总，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员工不懂事，动起手来伤了文太太，就赶紧喝止，绝对没有吼文太太的意思。”年过半百的集团老总，在一个小他20来岁的年轻后生面前，毕恭毕敬，再次惊呆众人。 能让他们集团老总都点头哈腰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而且他跟穆晚晴是什么关系？ 众人满脑子问号，好奇到极点！ 穆晚晴看着这一幕，心里恨死文湛！ 她昨天反对让他来公司处理这事，就是不想自己的身份曝光，不想增添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他不听劝，不请自来。 这看似为她撑腰的举动，实则让她极其反感！会给她惹来无数麻烦！ 就在她冷着脸完全不领情时，那位郑董跟文湛同时朝她这边走来。 文湛脸色冷峻，但等走进了看向她时，眸底明显溢出温情，牵起她的手关心道：“有没有伤着哪里？我说这事等我来处理，你偏不听，要是被人打了怎么办？” 穆晚晴心里不悦，微微挣扎撇开他的手，低声道：“我自己可以处理，谁叫你来的！” “这话说的……别人伤害我的妻子孩子，我当丈夫做爸爸的不应该出面解决？” “没人伤害我，我没那么傻。” “可我担心……” 他俩一来一往，看似嘴上不和，可实际是悄无声息的撒狗粮，让周围的吃瓜群众被震惊撑得饱饱的。 有人认出文湛来，从手机上搜了信息凑给身旁人看，悄声：“他是文湛！文远集团的总裁，文家三少爷！” “什么？这……不可能吧！” “就是他！本人比网上照片更帅！” “那这么说，穆晚晴是豪门少奶奶？那她干嘛还出来上班啊？还这么辛苦地背奶？” “谁知道呢，或许人家体验民间疾苦呢！” 第123章 当众秀恩爱 议论声传来，一时所有人都知道穆晚晴的身份了，个个为刚才那些冷嘲热讽的言辞感到羞愧。 就人家这身价，根本不屑于用美色和身材去勾搭上司好吧！ 家里的帅老公跟男明星似的，还比男明星有钱，外面的男人在她眼里连猪狗都不如吧！ “好了，我既然来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嗯？”文湛耐心十足，一点都不介意自家老婆的不知好歹，话落，垂放的大掌再次霸道地握住了女人的小手。 穆晚晴挣不开…… “郑董，您看是在这里处理，还是……”文湛回头看向那位郑董，状似客气地询问。 郑董马上说：“换个地方，去总经理办公室——文总，文太太，这边请！” 郑董是集团老总，不在这边办公，只能带去这边的总经理室。 事已至此，穆晚晴只能听他安排了。 两人刚转身，文湛突然回头，深邃锐利的眼眸在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孙经理身上：“你就是孙经理吧？昨天电话里我们聊过，一起过来坐坐。” 穆晚晴眼眸瞪圆——昨天电话里聊过？什么时候？聊什么？ 孙经理突然被点名，吓得一个激灵，舌头打结：“啊，那个……是，我……好的，谢谢文总。” 孙经理那个抓狂懊恼！ 想到昨天在电话里对穆晚晴的老公摆架子，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莫名其妙地就得罪权贵了，甚至还对权贵的老婆有过不正经的想法…… 他有种预感，自己的事业生涯快到头了。 一帮大佬从天而降，又悄然离去，留下办公区一众吃瓜群众松了口气，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妈啊……穆晚晴居然是豪门少奶奶！” “程霞这回可栽大了！人家那身份，搓搓手指她就得灰飞烟灭。” “那位文总真是帅出天际！要是我有这样的老公，做梦都得笑醒吧！” “可是穆晚晴看起来好像不怎么爱她老公……” “对！我也发现了！说话都爱搭不理的，像在闹别扭。” “哎呀……前阵子网上的豪门丑闻你们忘了？别以为嫁入豪门有多好，风光背后的心酸只有当事人能体会。这种有权有势的公子哥，怎么可能只有他老婆一个女人！穆晚晴出来上班，没准儿就因为那事儿。” “嘁，矫情，放着是我，管他多少女人呢，只要我是正宫娘娘就行了！世间好事哪能可着一个人享尽啊！钱跟人，捞一个就行了呗。” 俞乔听着她们聊得兴起，故意咳了咳提醒道：“小心祸从口出，你们就要跟程霞做伴儿了！” 一群人立刻作鸟兽散。 ———— 总经理办公室里，文湛跟穆晚晴落座，郑董带着几位副总落座，剩下孙经理和程霞只能干站在一边。 后来是文湛觉得抬着头跟他们说话太累，让人搬了几张凳过来给他们坐下。 “……整件事就是这样，现在作案人已经揪出来了，该怎么处罚就看郑董的意思。”文湛将“母乳事件”的前因后果说清楚后，把得罪人的事扔给了郑董。 穆晚晴坐在他旁边，说完这话，男人英俊迷人的脸庞转向妻子，对她温柔一笑，而后拉着她的手握在掌心，软软捏着。 穆晚晴暗暗皱眉，胳膊缩在衣袖里用力，缓缓将手从他掌心拔出来。 可文先生却故意装不懂，再次伸手把她的手抓过来，握在掌心，还不解地问了句：“怎么手冰凉？今天降温，衣服穿少了。” “……”穆晚晴要疯。 他到底什么意思！故意在这儿秀恩爱恶心谁呢！ 围着他俩的其余几双眼睛，看着这一幕脸色各异，有尴尬的，有不好意思的。 唯有那位李副总，不知怎么地，悄悄抬手抹了抹脑门儿上的冷汗。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次猎艳差点闯了祸——不敢想他若真把穆晚晴调到自己的秘书办，向她伸出了咸猪手，后果将是怎样…… 正当他暗自庆幸，心有余悸时，忽听郑董点名：“李副总，策划部是你分管的，你说这件事怎么处理？” “啊？”李副总吓得脊背挺直，马上打起精神，“这个……” 他看了眼程霞跟孙经理，思索着这件事在公司造成的影响，左右为难。 “文总的意思呢？”果然都是一帮狡猾的狐狸，他索性又把皮球踢给文湛。 这样不管处罚得多重，都可以说是人家受害人的意思。 他身上的责任就摘掉了。 “人是你们公司的，事情也是在你们公司发生的，当然得你们拿主意，这样方显诚意。”文湛不接招，并且把话说得更严重点。 意思就是，你们再不表明态度，那就是没有诚意了。 李副总脑门儿又开始冒冷汗，吱呜了下，说道：“要么……就先赔偿，再全公司道歉，最后辞退——您看行吗？” 文湛微微皱眉，穆晚晴也没有吱声。 李副总又说：“这位员工刚毕业两三年，年轻轻的，如果报警留了案底，她这辈子都……所以，希望文总跟文太太大人有大量，放她一马。” 这话看似在为程霞考虑，听起来是个好老板——实则还是在维护公司利益。 一旦警方介入，上升到违法犯罪的层面，对公司肯定会有负面影响。 他们还有新楼盘开售在即，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有负面新闻，否则被对家抓住机会大做文章，损失不可估量。 这话说完，他看向孙经理暗暗递了个眼色。 孙经理明白过来，立刻拉了程霞一下，示意她赶紧道歉。 程霞哪里见过这样大的阵仗，面对集团一众高层，又想着穆晚晴深藏不露的权贵身份，吓得脑子都懵了。 她不蠢，知道得罪权贵的下场。 到时候别说工作没了，名誉毁了，恐怕真要进去蹲号子，沦为阶下囚。 “文总，文……太太。”在孙经理的提醒下，她回过神来，马上站起身，手足无措般点头称呼对方。 只是喊出那句“文太太”时，依然很不自在，也可能是心头不服。 “对不起……我一时糊涂做出错事，害你们的孩子生病，险些酿成大错，是我不对，我给你们道歉！真的对不起！” 她眼神都不敢看向对方，低头盯着地面，不住地点头弯腰。 第124章 他都是怎么照顾你的? “医药费我赔，三倍、五倍甚至十倍都可以，道歉也行的，我会在全公司对文太太当众道歉，承认错误——只要你们不报警，不抓我，怎么着都行。” 一番话还没说完，她已红了眼眶，抖如筛糠，之前的嚣张不屑早已荡然无存。 穆晚晴看着这一幕，心情很复杂。 其实她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但想着受害人是年幼的孩子，心头愤愤，又觉得怎么惩罚她都不为过。 可李副总说的也有道理，毕竟这么年轻，要是留了案底一辈子都毁了。 斟酌之后，还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 文湛盯着程霞，看得出她是诚心悔过，也的确吓得不轻，阴沉冷峻的脸庞稍稍缓和了点。 见身旁女人不说话，他微微斜脸觑了眼，征求意见：“你觉得怎么样？还要不要报警？” 穆晚晴心里已有主意，但故意冷着脸不说话。 孙经理见状，立刻又拐了下程霞的手臂。 程霞看他一眼明白过来，马上向着穆晚晴再三鞠躬：“文太太，我错了，我郑重地向您道歉，求您不要报警……” 事已至此—— 穆晚晴微微提了口气，别开视线：“算了吧，按你说的做，公开道歉。至于赔偿……不用赔给我了，你捐给慈善机构，捐五千好了，就当是为你自己积德赎罪。” 毕竟孩子们看病没花多少钱，主要是遭罪难受，大人心疼。 何况这点钱文湛压根不在乎，她也没必要拿着钱落人闲话，捐出去才显格局。 程霞还没反应过来，李副总马上催促：“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谢谢文太太啊！放你一马！” “谢谢，谢谢文太太……谢谢文总……”程霞这会儿一点傲气都没了，连连鞠躬道谢，眼眸落在文湛身上时，目光还有些不舍离开似的。 可文湛全副身心都在自己老婆身上，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 事情算是解决了，不过那位郑董考虑的长远一些，想到这样心术不正的员工不能留下，于是出声：“你自己请辞吧，这两天就把离职手续办了。” 程霞脸色一垮，但也没抗拒，“是，我会自动离职的……” 在全公司公开道歉后，她也没脸面留下来了，肯定要辞职走人。 李副总抬抬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孙经理见自己没有被连累，松了一口气也准备跟着出去，不料文湛突然开口：“孙经理请留步。” 穆晚晴看向他，眼眸不解——他还要干嘛？ 孙经理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又被抽紧，浑身都局促起来，“文总……您，有何吩咐？” 文湛想着让易航查到的关于此人的情况——外地人，有固定女友，据说已经谈婚论嫁，但他有点小癖好，比如喜欢去按摩足浴，但到底是纯粹放松身体还是另有目的，那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还查到这家伙之前逼退过部门里的员工，也是个年轻很漂亮的女孩儿。 几件事结合起来，基本就能判定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文湛心里不爽，哪怕他并未对自己的老婆做过什么实际行动，但光凭那过于温柔亲切的称呼，他也过不去这坎儿。 文湛看了他一眼，并未回复，而是扭头看向郑董等人。 李副总看他表情瞬间明白过来，马上说：“孙经理，你的部门除了这种事，你身为主管难辞其咎！扣掉今年的奖金，好好反思下！” 穆晚晴一听，颇有些意外。 孙经理做为中层管理人员，月薪其实不高，一年大头就靠年终奖了。 这给人家一扣，那过年不得喝西北风？ 她于心不忍：“李副总，孙经理平日对我挺照顾的，没必要连坐吧？” “对你挺照顾？”文湛抓住这句话，转头看向自己妻子问道，“他都是怎么照顾你的？” 这话一问，在场所有人全都嗅到了浓浓的醋味儿。 那几位高层，个个都一头雾水。 众所周知，前阵子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豪门丑闻——说崇城几大世家感情纠葛混乱，文湛顶着已婚人士的身份，跟发小顾昕辰的老婆搞在一起，三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从婚前就不清不楚的，现在更是荒唐到孩子都搞出来了！ 这事一传开，所有人都觉得文湛肯定要休了他那个家世平平的正妻，转而迎娶白月光。 谁知，闹了这么久，事情莫名其妙地平息了不说，文湛非但没离婚，还把自己毫无背景的平民娇妻捧在掌心里呵护着！ 在场几人全都懵圈了。 不过细细一思量，又明白过来——难不成，正是因为文湛出轨在先，是过错方，现在为了挽回妻子才到处凹人设，秀恩爱？ 对！ 肯定是这样！ 毕竟豪门离婚案都是伤筋动骨的，估计是不想离婚了被妻子分走巨额财产！ 短短几秒钟，那几个老狐狸心里已是百转千回，而后李副总冷汗更甚，看向不吭声的下属训道：“文总问你话呢！你傻了！” 孙经理一个激灵清醒了，脑子也转过弯来，顿时懊恼不已，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同事间正常的帮助，没有什么特别照顾，真没有！” “是吗？”文湛玩味儿一般，反问了句。 “真的！文总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我们部门其它人。”孙经理吓得面如土色。 穆晚晴心里很不悦。 她向来不喜欢文湛这种以权压人的作风，平时她不在场，眼不见为净。 可今天当着自己的面，他一副高高在上杀伐随意的纨绔作风，让她极为排斥。 “你差不多就行了，别弄得我不好做人……”穆晚晴压低声，沉着小脸稍稍提醒了句。 文湛看向她，薄唇莫名其妙地勾起笑笑，温柔浅声回应：“行……那就听你的。” 反正就算今天不弄他，也自会有人跟他算账。 穆晚晴不知，文湛做事向来是双管齐下的——易航查出孙经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之后，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通知”了孙经理的未婚妻。 他替天行道，至于那姑娘在不在乎这些，还愿不愿继续嫁给他，那是人家的选择跟自由。 “母乳”事件的处理就算告一段落。 郑董热情地邀请他们中午一起用餐，但文湛以工作繁忙为由，礼貌婉拒了。 他要离开时，转头询问身旁的女人：“你呢？跟我一起回去吗？” 第125章 不去祭奠下你跟白月光的爱情结晶吗? 穆晚晴想着部门还有事，摇了摇头：“我下午回，还有点事要处理。” 李副总一听马上说：“不用的，今天给文太太放假，您还是赶紧回去照顾孩子吧。”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吸引了穆晚晴的注意力，她顺势就说：“对了李副总，今天人事发的那份调令，我正想找您说一下，我能力有限，就不去您的秘书办了，谢谢您的赏识。” “调令？秘书办？什么意思？”文湛还不知这事，闻言一脸好奇。 李副总脑子里轰然一响，生怕自己的司马昭之心暴露出来，连忙解释：“啊那个……是这样的，我很欣赏文太太的工作能力，就在今天一早，我让人事发了调令，打算调文太太到我的秘书办工作。” 文湛看向他肥头大耳的形象，还有那双眼望向自己老婆时，有意无意泛起的精光，顿时全都明白了。 文湛笑问：“她才入职几天？就让李副总赏识了？” “这……能力跟入职时间长短没关系的！”李副总拍着胸脯保证，而后又赶紧表态，“其实这样也好，让文太太来我的秘书办，我保证没有人敢再为难她。而且，根据国家法律规定，文太太这种情况，每天是有哺乳假的。为表诚意，公司可以把这个时间再宽限一些，每天午后三点就下班——您看怎样？” 不得不说，穆晚晴被这个提议打动了！ 早上八点半上班，下午三点下班，她能早早回去陪孩子，完美啊！ 文湛似乎看出她心动了，眼眸微挑，盯着她静静地看，“怎么？真想当秘书？” 穆晚晴明白他的意思。 她自己也很清楚，李副总原本想调她到秘书办的初心——不安好心。 可现在身份已然暴露，李副总那点色心色胆，早就吓破了吧！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她身份暴露后，恐怕公司里闲话会更多。 以后无论她能力有多强，大家都会想当然地认为她是关系户，是沾了丈夫的光。 这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 “不用了，谢谢李副总。”短暂的心动之后，穆晚晴还是理智下来，客气地道了谢。 文湛看向李副总，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她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了。” “呃……好，不勉强，不勉强……”李副总点头哈腰，只想着逃过一劫。 文湛要离开公司时，穆晚晴转身准备离开。 “去哪儿？”男人微扬的语调带着不满。 她停下，“我回部门。” 文湛皱眉，“先陪我下去。” 旁边，郑董等人还候着。 穆晚晴不想被人看笑话，又乱嚼舌根，只好转身回来跟着他。 电梯里，男人默默握住她的手，她转了两下没挣脱，仰头看向下行的数字键，当他不存在。 文湛微微侧首，看着她明亮清冷的杏眸，唇角又情不自禁地勾起。 出了电梯，郑董等人再次客气，文湛只想跟自己老婆说说话，便率先开口：“郑董，今天多有打扰，改日我做东请客，请郑董务必赏脸。” 郑董连声说好，看出他们夫妻有话讲，主动停下脚步：“文总客气了，那您慢走。” 告别了这些电灯泡，文湛牵着穆晚晴朝停车位走去。 韩峰很识趣地故意落后，给他们两人腾出空间。 穆晚晴被他拽出老远的距离，才用力挣脱了他的钳制，“文湛你干嘛！我都说了这件事我自己处理，谁让你来的？今天这样一闹，我还怎么在这里上班？” 文湛停下，转身看向她，脸色也收整了几分，“就这破公司，你还想继续留下？” “找工作不容易，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她主要是挺珍惜俞乔这位前辈，觉得跟着她能学到东西。 文湛被她的话气到，缓了缓情绪才说：“你真想上班，去我公司，或者文远旗下任意一家公司——何必在外面受这种气？你们那个部门经理，是个经常约炮的渣男！那个肥头大肚的李副总，更是玩女人出了名！今天若不是我来到，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你早晚落他们手里，失了清白毁了身都不知道！” 穆晚晴瞪大眼睛，看向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知道李副总的事也就算了，毕竟都是上流社会，这点破事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可孙经理只是个小罗罗而已，他怎么知道人家经常约炮？ “文湛，你不会把我身边所有人都调查了一遍吧？”她只能这样怀疑，继而细思极恐。 这人是不是变态啊！ 对她的掌控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文湛不屑地轻笑：“我没那闲工夫。是昨天那个孙经理给你打电话，我接了，听他对你说话的语气有些不正常，我就随口让人查了下。” 原来如此——他昨天擅自接了自己的电话，难怪知道孙经理的存在。 穆晚晴更怒：“你凭什么接我电话！” “反正就是接了，你要怎样？”文湛根本不把她的怒意放在眼里，话落反倒气势占据上风，“穆晚晴我告诉你，只要我们一天没离婚，你就还是我妻子，你说什么做什么都关系到我的名誉，影响我的利益，我就有权监管你！这份工作，你不许再做，我文湛丢不起这人！” 他耐心用尽，索性跟她把话说清楚。 穆晚晴气得……素手紧紧攥着，只想狠狠抽他一耳光。 几步开外静静候着的韩峰，看他俩架势不对，硬着头皮皱着眉上前来，低声提醒：“文总，这是在别人地盘，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文湛当然知道，所以他已经很克制了！ 暗暗深呼吸，他英俊深邃的五官冷了又冷，继而渐渐缓和，最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女人：“你回不回去？” 穆晚晴这会儿正拧巴着，毫不犹豫地道：“不回，我有人身自由。” 说完这话觉得心里不解气，她瞪着眼红着眼眶，又补充了句：“你的白月光该做完手术了吧？你不去祭奠下你们逝去的爱情结晶吗？” 这话一出，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文湛脸色乌云密布，冷硬的下颌两侧都咬出凌厉慑人的痕迹。 她知道这话过分，但谁让他先来招惹自己的？ 早就说了好聚好散，可他非要闹得两败俱伤。 沉默中，文湛周身的气场好似要冰封空气，巧的是，就在这双双缄默不语的紧要时刻，文湛兜里的手机响起。 第126章 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充耳不闻，依然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穆晚晴被他盯得打了个冷噤，听着他身上的手机铃声，讥诮地笑了笑：“她给你打电话了，赶紧去吧……” 话落，不等男人开口回应，淡淡地转身离开。 韩峰看着自家老板娘冷绝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气到几乎昏厥的老板，眉心拧得都能夹死蚊子。 “文总……太太正在气头上，说的话您别在意，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韩峰只能这样劝，生怕老板一个冲动，直接上手拧碎了太太的脖子。 文湛提了口气，胸口难受得紧，只想狠狠击打什么发泄一通。 手机响了很久，没人接，自动挂断。 可很快，再次响起。 文湛这才稍稍回神，转身走向座驾时从兜里摸出手机，满脸不耐烦。 看到是发小的来电，他深吸口气平复胸口怒意，还是接通：“喂，昕辰……” “阿湛，你在公司？”顾昕辰问道。 “没，出来办点事，怎么了？” “还能怎么……可珺做完手术了，麻药散去，人一醒来就闹着要见你。”顾昕辰说这话时极为平静，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文湛一听这话就来火：“她是你老婆，找我做什么？我不会再管你们俩的事，你也别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不等那边回应，直接挂断了。 一堆破事！ 要不是陆可珺，他跟穆晚晴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 穆晚晴回到部门，同事们全都带着异样的眼神看向她。 只有俞乔还算正常。 “我以为你要跟你老公一起回去。”俞乔抱臂走过来，低声跟她招呼了下。 穆晚晴舒了口气，视线转了一圈，见同事们全都低头避开，心头满是无力。 “他走他的，我要上班。” “啧……听起来，你们是吵架了还没和好？” 穆晚晴无精打采地说：“不可能和好了。” 俞乔不爱八卦，但实在是穆晚晴的身份太不一般了，难得勾起了她的兴趣。 “中午一起吃饭，聊聊？” “中午我得回去，看看孩子们。” “噢，也是……那等有空再说吧。” 俞乔转身走了，穆晚晴安静下来，盯着自己的工位，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头大。 她疲惫地低着头，双手插进发丝间，想捋一捋上午发生的事，忽闻安静的办公区传来一声怒喝：“孙尚成！你给我滚出来！” 大家全都吃了一惊，抬眸看去。 只见一个打扮入时，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孩冲进来，直接嚷嚷着孙经理的名字。 穆晚晴还不懂怎么回事，就听同事嘀咕：“这不是孙经理的未婚妻吗？怎么看起来要吃了孙经理似的……” 大家都没想到，短短一上午，能吃两场瓜，个个都翘首围观。 正在办公室里打电话的孙经理，听到外面熟悉的声音，赶紧跑出来。 看到未婚妻，他吃了一惊：“娜娜，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 女孩儿看到未婚夫，脸色凶狠地抬手就是一巴掌：“姓孙的！我俩一刀两断！” 孙经理懵了，捂着被打的脸一副受气媳妇的样儿，困惑地问：“为什么啊？好端端的又怎么惹你了？” “你自己干的好事，自己不记得了？天在加班加班，是跟别的女人打扑克加班吧！” 喔——！ 这话一出，办公室顿时热闹起来。 穆晚晴眉心微蹙，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孙经理这无妄之灾，很可能出自文湛之手。 她心头反感，但想着如果孙经理的确是这种渣男，那受此报应也是活该！ 而孙经理哪能让未婚妻坏了自己的名声，连哄带胁迫地硬拉着未婚妻离开办公室，进了电梯。 同事们议论纷纷，都说起孙经理的坏话。 而且有聪明人很快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你们说……老孙这德行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都没被发现，怎么今天突然东窗事发？” “你什么意思？” 那人没说什么意思，但眸光别有深意地朝穆晚晴看了眼，其余同事立刻露出“懂了”的表情。 就连俞乔也在微信上问这事是不是文湛的手笔，穆晚晴说不知道，但心里同样更加确定。 中午，同事们都去吃饭，她直接下班走了。 办公室的氛围实在不好，孙经理离去后没再回来，她手里就那个跟俞乔合作的项目，忙完也没事了。 同事们突然对她客客气气，但谁也不敢再指使她做任何事，她呆坐在办公室也没什么意思。 还不如下班走人。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刚走出公司，居然看到文湛的车赫然停在路边。 心头骤然一缩，她震惊疑惑的同时，祈祷着文湛不在车上，可能只是他让司机过来接她——谁知念头还没落定，后车门推开，身高腿长的清俊男人优雅下车，理了理中长风衣，好整以暇地等她走过去。 穆晚晴脸色骤冷，很想装做不认识他，直接走人。 可韩峰已经上来请她了，“太太，文总等了您许久，请上车回家吧。” 公司门口还有同事陆续走出，虽然不是都认识他俩，但文湛那过于英俊挺拔的外表和他那辆高调显眼的迈巴赫，还是让大家纷纷侧目，惊叹嘀咕。 穆晚晴怕拒绝的话，这浑蛋又会搞出什么大动静，抿了抿唇只好隐忍着走过去。 男人清俊迷人的脸庞露出满意的笑意，等她走到车边时，侧身让了让，一手把着车门，护在车顶，深邃的眼瞳直勾勾地凝睇着她。 那副绅士体贴的姿态，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俩多恩爱，以为他是个十全好老公。 穆晚晴看着他假惺惺的做派，心头恼意更甚。 等她落座，男人低头弯腰，一矮身也跟进来。 她条件反射的，身子往另一边车门处挪了挪。 文湛斜睨她一眼，眸底掠过讥诮：“怎么，等你那么久，连句感谢都没有？” 她看着窗外，冷冷淡淡地反驳：“你应该去陪你的白月光，她现在更需要你。” 文湛扯唇一笑，“你是不是吃醋了？” “……”穆晚晴觉得跟他无法沟通，沉默比较好，索性不理会了。 第127章 文湛: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车子启动，稳稳地朝着回家方向。 文湛在公司外等了快两小时，这种幼稚的举动是他过去三十年里从未有过的。 哪怕青春年少时喜欢陆可珺，也没有傻乎乎地干等她这么久。 可一片付出却换不来她一个正眼相待，想到这些，男人心里又阴郁起来。 车厢里的沉闷气氛持续了很久，直到穆晚晴的手机响起，打破僵滞。 是叶欢的来电。 她不用接也知道是询问什么的。 本想挂断，可文湛的声音突然响起，“干嘛不敢接？是不是姓周那小子？” 他这么一说，穆晚晴索性接起，“喂，欢欢。” 文湛：“……” “小晴，你那边怎么样啊？你不是说今天去公司处理母乳那个事吗？”果然，叶欢是关心这个。 穆晚晴平静地道：“处理好了，找到了那人，她跟我当面认错道歉，也在公司发了邮件公开道歉，已经主动辞职了。” “这就没了？”叶欢很惊讶，“也太轻饶她了吧？这件事若是报警，她多少要来个拘留的。” “嗯，我有想过，可看她那么年轻，留了案底这辈子就毁了，没准儿心理扭曲变态，以后更加疯狂报复——反正差不多就行了吧。” 穆晚晴也的确这么想过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避免给自己树敌。 “你就是心好，放着那种难缠的，非叫她身败名裂。” 她一笑了之。 叶欢顿了顿，说起另一件事：“我又帮你看了套合适的房子，你看什么有空，我陪你去实地看看。” 穆晚晴握着手机，听到这话有点紧张，害怕文湛能听到通话内容又要发疯折磨她。 “嗯，知道了，回头再说。”她不敢多聊，简单回应之后便道别挂断。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手机刚落下，文湛侧目看向她：“都在找房子了？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他语带嘲讽，穆晚晴懂，可她还是直来直往地说：“越快越好，等孩子们生病康复，我就搬出去。” 其实她连行李都没几件。 家里的衣服和各种生活物品，都是文湛这边定期添置的，全都是高奢品牌。 她既然要离开，要过回平民百姓的日子，那些高档东西也就用不上了——搬家其实很简单。 文湛冷笑了声，“我搞不懂你到底在作什么，所谓的骨气就那么重要？搬出去，你要一个人辛苦地讨生活，还得跟孩子们分开——你图什么？” 穆晚晴没有回头看他，平静坦然地道：“人活一口气，你说骨气重不重要？我图自由自在的空气，图自立自强的人生。” “呵——”男人嘲笑更甚。 虽然穆晚晴把话说得决绝，可他并不认为她能真正搬得出去。 马上工作就要丢了，她没有收入来源，怎么租房子？怎么维持生活？ 也许，等她出去吃吃苦头，就知道社会的残酷，知道追悔莫及了。 想到这些，文湛也不再多劝什么，反倒挺期待她撞南墙后狼狈回头的惨状。 到时候他再适时抛出橄榄枝，把她重新接回来，那一身傲气应该就被磨灭得差不多了吧。 回到家，穆晚晴立刻奔向孩子们，把文湛抛在脑后。 如今这处别墅对她来说，早已不是家，是束缚她的牢笼。 她只盼着孩子们早点康复，她也能早点实施自己的独立计划了。 也正因为快跟孩子们分开了，她心里格外不舍，所以连午睡都陪着两个孩子一起，不愿跟她们分离片刻。 文湛回到家，手机又响起过两次。 一次还是顾昕辰打来的。 另一次，是陆正明。 “阿湛，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也很无礼，但请你看在跟可珺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就当是普通朋友来探望下——这总行吧？她做完手术后有些虚弱，医生说需要静养，就是俗称‘坐小月子’，可她这一直闹，一直闹，昕辰没办法，她妈也没办法了……” 陆正明当然知道是他们从小的溺爱把女儿宠成了这副样子，也知道让文湛过去是不合理的做法，可他们夫妇就只有这一个孩子，无论再生气也还是希望她好，起码先把眼下这几日渡过去——无奈，只能拉下老脸亲自打电话来劝文湛了。 文湛握着手机，脸色沉肃地解释：“陆叔，我今天若是再过去，她会误以为我对她还有什么感情，以后就更加割不断了。外界关于我们的传言已经很难听了，她毕竟是昕辰的妻子，我不能让昕辰太难做人。” “是的，我理解你的考虑。可我们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她就是执迷不悟……你就当哄哄她，让她先安定下来。等她养好身体，她妈妈就带她去国外住一阵子，保证不再打扰你。” 陆可珺今天闹得厉害时，陆正明气到失去理智，的确狠狠抽了女儿一巴掌。 就因为这一巴掌，惹得夫妻俩又大吵一架，幸好顾昕辰从中调和，才安抚下来。 可纵然陆正明已经拉下老脸，文湛还是不为所动：“陆叔，抱歉，我家两个孩子这几天生病，我也走不开。如果你们实在没办法，可以让医生上镇定剂。” 陆正明听了这话，也生气了，愤然挂断。 文湛落下手机，缓缓提了口气，想着陆可珺作天作地作死的劲儿，也有些迷惑不解。 怎么就突然对自己爱得死去活来了？ 还是说，故意这样做恶心顾昕辰，想逼他同意离婚？ 想不通，他也懒得琢磨了，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哪还管别人的破事。 原以为这样拒绝就算了，谁知没过多大会儿，书房内线电话响起。 “三少，老夫人来了，请您下来一趟。” 文湛以为母亲又过来针对穆晚晴的，眉心不悦地皱起，起身下楼。 “妈，你又过来做什么？”每次母亲过来都没好事，导致文湛对她说话也有几分不耐烦。 蒋丽娟打扮得雍容华贵，高山髻的发型梳得一丝不乱，见儿子这副态度，当即脸色一横：“怎么？我还不能来你这儿了？” 文湛脸色寡淡，“不是这意思，只不过孩子们现在午睡着。” 意思是来的不巧，看不到孩子们。 蒋丽娟说：“我不是为孩子，是陆家那边……” 文湛抬眸看过去，“他们还给你打电话了？” 第128章 你就是爱上人家了! “可不是！她妈妈打给我，说可珺做完手术状态很不好，说她太伤心失去孩子，精神都有些恍惚，担心这样下去人要出问题——又说跟你三请四请，你都不肯去医院看看，让我过来找你，我们一起过去，这样就算外界知道，也避免误会。” 蒋丽娟脸色也不怎么高兴，显然对这个太能作的干女儿也开始厌烦了。 可碍着两家的关系，无论如何面上的祥和得维持，只能来找儿子。 “走吧，过去看看，省得叫人说你太绝情，又不负责任什么的。”蒋丽娟横了儿子一眼，“谁让人家在你车上出事的？你活该认栽！” 这话一说，文湛无力反驳了。 僵持了片刻，母子俩还是出门上车，前往医院。 路上，蒋丽娟看向儿子，好奇不解地问：“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可珺了？” 文湛冷冷地，“嗯，不喜欢了。” 喜欢了那么多年一直被当做备胎，钢铁侠也会累了。 “那你现在……喜欢家里这个？”蒋丽娟继续试探，想知道儿子到底什么心思。 文湛抿着唇，没回答。 蒋丽娟看着他的脸色，猜测道：“你是不是因为她生了两个孩子，觉得凑合凑合也能过？” “妈，你不要再问了，我的事不要你们管，你们想孩子就单纯地来看孩子就行了。” 文湛不想回答这些问题，直接搪塞回去。 蒋丽娟哼了声，嘀咕道：“我看你也是贱贱的，尽喜欢这种不想跟你好好过日子的女人！搞事业是一把好手，感情生活真是一塌糊涂！” “……”被亲妈吐槽，文湛一声不吭。 到了医院，母子俩一起去病房。 远远地，就听到病房里抽抽泣泣的声音。 文湛皱眉，看来陆叔他们还是不舍得让医生使用镇定剂。 顾昕辰从病房里出来，一抬眸看到他们眼露愕然：“阿姨？您怎么来了？” 蒋丽娟不客气地说：“你们闹成这样子，我能不来吗？” “……”顾昕辰抿唇，无语。 病房里，陆正明听到说话声转过头来，蒋丽娟顺势进屋，关心问道：“可珺怎么样了？好点没？” 陆母红着眼眶，看到他们来，神色并不怎么高兴。 估计她心里还是责怪文湛的。 不管是怪他害自己女儿流了产，还是怪他如今移情别恋了——总之父母都是偏私护短的，心疼自家孩子。 “就这样，哭哭啼啼的，嘴里念叨着宝宝宝宝……”陆母从病床边起身，淡淡回复。 文湛走上前，看着病床上脸色憔悴，双目无神的陆可珺，本就清冷的脸色微微皱起。 他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陆可珺缓缓转过头来，涣散无神的眼眸在看到他后，突然有了点神采：“三哥……三哥！你来了……三哥……” 她喊了两声，立刻委委屈屈地又哭起来，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文湛没有走过去。 当着顾昕辰的面，他不会那么没眼色，何况，现在他对陆可珺也确实没那么在意心疼了。 如果不是她那么能作，他估计还能心软一些。 可就因为她最近实在太能作了，反倒让他敬而远之，心里甚至一度排斥。 “可珺，你要听医生的话，好好调养身体。你跟昕辰还年轻，以后会有机会的。”站在离病床两米左右的距离，文湛象征性地安慰了句。 陆可珺一听到顾昕辰的名字，立刻激动起来：“我不跟他生孩子……他根本就不爱我，他没有心，捂不热……他那种人，只爱他自己……” 不得不说，陆可珺虽然最近很能作，但恋爱脑却像开窍一样，突然清醒了。 顾昕辰的确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待人接物看似彬彬有礼，其实心理上跟谁都保持着距离，也鲜少信任别人。 哪怕跟文湛和陆可珺从小一起长大，三人情同手足，他也并没有完完全全跟文湛敞开心扉。 哪怕跟陆可珺做了快两年的夫妻，也曾有过一些浪漫时刻，但也从未有过刻骨铭心的沉浸投入。 在他看来，他肯因为陆可珺不喜欢烟味儿而坚决戒烟，就已经是极大的牺牲和付出了。 不能说完全不爱，其实也爱，但不多。 被妻子这样当众控诉，顾昕辰脸色也有几分挂不住。 这些日子，他也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很多时候有股冲动——要么就干脆离了，让彼此都解脱。 可陆可珺现在刚流产，两人立刻离婚，听起来又太浑蛋了！ 最起码，要等到她身体调养好了，两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好聚好散。 毕竟夫妻一场，该给的他不会吝啬，不管陆可珺要不要，他得拿出态度。 “三哥……我孩子没了，心里好难受……那是我第一个孩子，快三个月了，都成型了……就这样没了……”陆可珺才不管自己的话会让别人怎么尴尬，就沉浸在自己的悲痛里，哭诉不止。 文湛沉着脸，神情低落：“对不起，这件事我有责任，但我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陆可珺还要说话，蒋丽娟立刻上前，和蔼地笑着打断：“可珺，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别的以后再说。女人坐月子可得注意了，落下病根以后很遭罪的。” “干妈……我好伤心，呜呜呜——” “干妈懂，都是女人，明白你的心情……” 文湛见母亲把她暂时拿捏了，悄然转身，离开病房。 顾昕辰跟了出去。 两个同样高大英俊的男人在走廊里并排站着，视线看向远处的小花园，神色都是一样凝重。 半晌，顾昕辰从兜里抽出烟盒，抖出一根烟，递给文湛：“我俩真不愧是难兄难弟，感情跟家庭都是一塌糊涂。” 文湛年少轻狂时也抽过烟，后来也是因为陆可珺不喜欢烟味，他渐渐就不抽了。 时间久了，他也闻不得烟味，就彻底戒了。 见好友递烟，他手臂微微一挡拒绝了，“不用，一会儿还要回家照顾孩子，身上不能有烟味。” 回答了这个，他又接上好友刚才的话，沉声道：“实在不行，就离了吧，对彼此都是解脱。” 顾昕辰没反驳，只是点燃了香烟，吐出一口烟圈后问：“那你呢？也想开了？离？” 文湛扯唇，似笑非笑：“我跟你不一样，我有儿有女。” 言外之意，不像你们什么都没有，离也简单。 顾昕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就是爱上人家了，何必拿孩子当借口。” 如果不爱，怎么可能抵御得了陆可珺的主动示好跟求爱？ 第129章 文湛:我替可珺谢谢你! 穆晚晴午睡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拿过手机，有俞乔的微信消息。 【你下午不来上班了？】 【孙经理离职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宣布离职的！】 【你不会也打算走人吧？】 看到消息，穆晚晴吃了一惊，立刻清醒。 孙经理这么突然地离职？是因为约炮丑闻曝光，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叫来月嫂照顾孩子们，她去到露台直接打了电话。 俞乔接起，“你终于有消息了，我怕你不方便接电话，就没敢打给你。” 俞乔做事考虑周全，因为知道穆晚晴的夫妻关系不正常，担心在电话里说这些事，万一她这边不方便，会给她带来麻烦。 “我刚在陪孩子们睡觉，最近太累了。”穆晚晴简单回复了下，问起孙经理辞职的详情。 “不懂，没人知道为什么，但他一走，部门经理的位置空出来，不少人蠢蠢欲动。” 穆晚晴说：“论资排辈，你的希望最大吧。” “切！谁稀罕那个位置。”俞乔性格洒脱，有自己另外的事业，对当领导确实不感兴趣。 穆晚晴没劝她什么。 俞乔见她不说话，敏感地有所察觉，问道；“你还回来上班吗？” “明天应该回去吧……我想尽快搬出去住，必须要确保经济来源。” 否则，她肯定毫不犹豫地辞职了。 哪怕现在留下来工作不开心，她也还要厚着脸皮赖下去，起码要等找到新工作，才敢辞掉这里。 “搬出去？”俞乔微微吃惊，“所以你还是要离婚？” “嗯。” 听她态度坚定，俞乔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婚姻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只是管中窥豹而已。 俞乔：“那你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还在找，朋友说今天又看到一处合适的，我等会儿约她去实地看看。” 俞乔想了想说：“你如果真得很急，又手头紧张的话，我有一处公寓空着，可以先给你住。” 穆晚晴原本脸色淡淡，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几分精神：“你有多余的房子？” “是啊，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如果需要可以找我，看你这几天没提，我以为你已经找到房子了。” “没……都是价钱太贵，又要押一付三，我没有那么多钱……” 听她语气窘迫，俞乔好奇：“你们离婚的话，你应该能分不少钱吧？” “我不要，那些本就不属于我。”这一点，穆晚晴从未转变想法。 哪怕文老爷子给她留了一份遗产傍身，她也不想拿。 不属于自己的，拿了也不安心。 “好吧……你这性格，倒是跟我很像，只不过我比你先天条件好一些，不至于像你这么寥落。” 她们认识时间尚短，穆晚晴还不知道，其实俞乔是个外地来的富二代。 “你自己斟酌吧，需要的话，随时跟我说。那是个二手公寓，里面所有物品齐全，拎包入住。我买来准备做工作室的，还没着手，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穆晚晴很心动，连连答应：“行，我跟朋友去看看她先前约好的那处，如果不行我就联系你。” “嗯。” 挂了电话，穆晚晴起床出门去看孩子，得知文湛出门了。 不用想，肯定还是去医院看陆可珺了。 她心无波澜，给两个孩子喂完奶，眼看着小家伙们渐渐精神起来，周婶也说今天没吐了，拉了两次也渐渐正常，她总算放下心来。 在微信上跟叶欢约好了地点，她简单收拾了下便出门了。 不料，刚出别墅，遇到文湛正好回来。 男人自己开车，看到熟悉的身影，停车降下车窗，眸光沉沉地盯着她：“都快晚上了，你去哪儿？” 穆晚晴直截了当，“约了人看房子。” 文湛嘴角一扯，极其不屑：“怎么，一刻都不愿多住了？” 穆晚晴也学着他讥诮的嘴脸，“我这不是赶紧给你们腾地方吗？陆大小姐快出院了吧？” 文湛被气到心肝肺都要爆，闻言没有一句解释，反倒笑着点点头：“嗯，我替可珺谢谢你。” “……”穆晚晴睨他一眼，扬长而去。 文湛看着后视镜里渐渐远离的身影，双手攥着方向盘骨节泛白，咯吱作响。 ———— “怎么样？我觉得这里不错了，改造后的一房一厅，适合你独居，房租可以按月给，对你来说经济压力大大减少。”叶欢带她看了房子，询问意见。 中介也在一旁吹这处房子有多实惠，手快有手慢无。 穆晚晴心动，可刚走出来，看到门口一处枯萎的绿植花盆里，满满的烟头。 也就说，旁边住的是男人，还是个老烟枪。 穆晚晴出来上班这些日子，对男人的劣根性了解透彻，心里也多了几分防备，担心自己独居又惹来流氓，犹豫不决。 叶欢也看到那一堆烟头了，顿时明白好友的考虑。 “我们再想想，需要的话联系您。”她笑着打发了中介，拉着穆晚晴走向电梯。 等下了楼，穆晚晴皱眉道：“感觉这儿不安全。” “是，你这样貌身材，要是让旁边男人知道是独居，的确不安全。”叶欢表示理解，叹息了声，又安慰，“没事，我们再找。” 穆晚晴看向好友，很感激：“不用了欢欢，我上班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她有一处闲置的公寓，说可以租给我。” “这么好？”叶欢不放心，“你可别被人忽悠啊！” “不会的，她是个单亲妈妈，很能干很有才华，性格也好——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穆晚晴觉得她们仨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行，反正你背后还有靠山，应该也不怕。”叶欢点点头，不经意地说了句大实话。 穆晚晴脸一僵，想否认什么，可又底气不足。 文湛今天去公司一现身，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身份。 其实她也不敢保证，俞乔对她的关照和帮助，会不会也是潜意识中看上了文湛的身份。 人与人的交往，说到底都是价值的互相利用。 你对别人有价值，别人才看重你——这种价值有时候是你自身的实力，有时候是你背后的资源，如果这两者都没有而人家还愿意和你来往，那可能就是看中你的情绪价值。 第130章 护花使者 穆晚晴明白，她跟文湛是不可能完全划清界限的。 哪怕离婚，她也还要笼罩在文湛的势力范围内。 所以叶欢的话本质上没错，她也否认不掉。 晚上本打算一起吃饭，可叶欢赶着去接上早教课的女儿，先走了。 穆晚晴不想回家，因为回去又要面对文湛，她心理上有点抵触。 在路边闲逛着，她给俞乔打了电话，说想租她的公寓。 俞乔很爽快，在电话里问：“你还在外面吗？在的话我给你个地址，你现在过去，我在下班路上，一会儿也到。” “好啊！”穆晚晴就喜欢这雷厉风行的高效。 挂了电话，俞乔发来地址。 穆晚晴点开看了看，离她这里有点远，这会儿又是晚高峰，到处都堵。 她研究了会儿，找到地铁站方向，准备过马路。 不料，还没走到斑马线处，身旁一辆豪车靠拢停下—— “小晴！”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街头某处传来，穆晚晴一惊，下意识转头四处查看。 “小晴！在这儿！”周亦儒坐在车里，降下车窗，隔着副驾车位看向路边的女人，脸色惊喜意外。 穆晚晴低头弯腰，看向车里的男人，也大吃一惊！ “周大哥？！” “上车！”周亦儒朝她示意。 穆晚晴有些犹豫。 “快点，这里禁停，会被拍到！”周亦儒催促。 她只好赶紧拉开副驾车门，一骨碌钻进去。 保时捷帕拉梅拉再次汇入车流。 周亦儒专注开车，侧脸温润含笑：“你怎么在这儿？现在是要回家吗？” 穆晚晴这才想起自己不回家，还有事的，于是赶紧说：“周大哥，你能在前面地铁站放我下来吗？我还有事。” “做什么？” “就……约了朋友。” 周亦儒看出她有所隐瞒，没有执意追问，只是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房子找到没？我上次说过，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我朋友有一套空着的，很适合你。” “……”穆晚晴看着他热心相助的模样，心有歉疚，吱呜了下只好实话实说，“我今天出来就是看房子的，上班认识的一个朋友，她正好也有一套公寓空着，说租给我。” 车子到了红绿灯前，周亦儒停车后转头看她，脸色似有受伤：“宁愿租别人的房子，也不愿联系我——这么怕跟我扯上关系？” 她一脸窘迫，不知怎么回答。 她不是刻意撇开关系，只是害怕文湛知道这些，一怒之下又乱发疯，连累了周亦儒。 “周大哥，谢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会找你的。” 她想，等自己正式离婚，恢复自由后，就不用忌讳这么多了。 周亦儒点点头，叹息：“好吧，那我等着。” 穆晚晴笑笑回应，眼睛一直盯着手机看导航。 眼看快到地铁站了，她正准备说下车，周亦儒率先开口：“地址给我，我送你过去吧。现在是晚高峰，你根本挤不上地铁。” 虽然路上也堵，可好歹坐在车里舒服些，不用挨冻。 穆晚晴想说不用，可周亦儒没有停车的迹象，直接开过了地铁站。 没办法，她只好说了地址。 周亦儒看着导航，“堵车，得五十分钟。” “嗯，那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晚上也没什么事。” 要在车上坐近一小时，穆晚晴有些局促，很怕周亦儒再提些不好回应的话题。 好在，周亦儒很有分寸，许是看出她的不安，并没有聊两人私事，而是提及这些日子自己正忙的几个投资项目。 穆晚晴很喜欢听这些，觉得能开眼。 她跟文湛结婚两年多，从未听过文湛跟她讲这些，大概觉得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吧。 到达公寓附近时，穆晚晴的手机响起。 “喂，乔乔~” “我到了，你到哪儿了？”俞乔站在楼下打电话。 “我大概五分钟就到。” “好，不急！” 挂了电话，穆晚晴很想让周亦儒提前停车，可周亦儒一脚油门踩下去，瞬间到了目的地。 “那位就是你朋友？”周亦儒看向路边一位高挑明亮的美女，点颌问道。 “嗯！就是她！” 车还没停稳，穆晚晴已经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 转身，她正要跟周亦儒道别，谁知这人也推门下来了。 俞乔看到穆晚晴，抬步上前：“来了~” “乔乔。”穆晚晴打招呼，回头看向朝她们走来的周亦儒，有点不知所措。 而俞乔一眼注意到修长挺拔衣着打扮极其考究的陌生男人，神色瞬间添了几分兴味。 “晚晴，这位是——” 她刚问出声，穆晚晴还没来得及介绍，周亦儒已经大步上前，风度翩翩地微微伸手：“你好，我是小晴的朋友，周亦儒——这是我的名片。” 俞乔的出身，也是见过不少公子哥的，但依然被眼前男人惊艳了把。 两人礼貌地握了下手，俞乔接过名片，借着夜色灯光看了眼——投资人，也就是说手里有钱，财务自由。 “你好，我是晚晴的同事，叫俞乔——不好意思，我名片没带。”俞乔看向他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欣赏。 穆晚晴站在两人中间，一句话都没说，他们已经互相自我介绍完毕。 “那个……周先生要一起上去看看公寓吗？”俞乔出于礼貌询问道。 周亦儒正要开口，穆晚晴抢先说：“周大哥，谢谢你送我过来，你去忙吧，等有空再联系。” 话都这么说了，周亦儒也明白了意思，只好笑笑婉拒：“不用了，你们去吧，下次有空一起吃饭。” “好啊！”俞乔爽朗一笑，拉着穆晚晴转身进楼。 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保时捷已经远离，俞乔才别有深意地打听：“难怪你要离婚，连文先生那种超级富豪都毫不眷恋，原来——” 她没把话说完，但彼此都懂。 穆晚晴就知道她要误会，解释道：“这是我老家的邻居，出国很多年了，近期回国创业，只偶尔联系下。今天也是巧，那会儿刚接到你电话，我正要过马路去坐地铁，突然遇到他！” “说明你俩挺有缘的。” 穆晚晴笑了笑，真诚地道：“别开玩笑了，我就算离了婚，也不打算再婚……” 俞乔点点头，表示理解…… 想想也是，她都能放弃文湛那种顶级权贵，足以说明她不拜金，那又怎么会为了金钱财富再步入跟其它男人的婚姻？ 第131章 挡什么挡?有本事今晚就滚! 话题到此结束，两人上楼，到达19层，找到了那处闲置的公寓。 “就是这儿，你看看满意不。下面是生活区，卧室在二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一个人住挺合适的。这边还有个小厨房，你要做饭的话也方便。”俞乔带着她到处介绍了下，询问她的意见。 穆晚晴看了一圈，连连点头：“挺好的，街对面就有连锁超市和商场，生活也便利。” 她站在窗前朝对面看了看，觉得这儿地理位置也不错，想必买的不便宜。 “你说买来当工作室？做什么的？”穆晚晴好奇。 俞乔将门钥匙往矮几上一扔，坐下来懒洋洋地解释道：“我一直想自己创业，但找不到合适的搭档，就还在计划中。买这里是机缘巧合，原户主急用钱，价格开得低，买到就是赚到。” 穆晚晴以前没打听过她的私生活，但今天有点忍不住，顿了顿好奇问道：“那你跟孩子……还有另外的住处？” “嗯，我还有套两居室，我跟孩子足够住，平时我没回去时，有个阿姨帮忙接送孩子，简单照料下。” 俞乔大大方方地讲出这些。 话落，见她还有些好奇似的，笑了笑问：“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有钱买两套房子的？” 穆晚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在她对面落座，很明显想听听。 此时的俞乔，心里其实有了个创业的计划，这个计划包括穆晚晴在内，所以她也不吝啬跟对方分享下自己的真实情况。 “我是外地人，但家境挺好的，算得上个富二代。因为被父母棒打鸳鸯，我跟家里决裂了，我爸直接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我就离开了家…… 跟男人分手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舍不得打掉，那就只好生下来呗。我从小到大，逢年过节的红包、压岁钱，还有读书时家里给的零花钱，这么多年也攒了几百万。 我运气好，大学时莽莽撞撞玩炒股，翻了个倍……后来自媒体时代来临，我又学剪辑，做短视频，开公众号，也算赶上了潮流吧，每个月的收益还不错——就这样，买了两套房。” 俞乔说得轻描淡写，可穆晚晴听完瞠目结舌，只觉得太传奇了！ “乔乔，你简直就是天才！”她激动地竖起双手大拇指。 俞乔谦虚地笑了笑，实话实说：“不过是出身好，从小见识多，会的东西多一点而已，放着是你也会的。” 穆晚晴明白，不止是这些。 任何成功都是天赋加辛勤和努力。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有份工作，还要另外学习那么多东西，做自媒体写公众号——这背后付出的汗水肯定超过常人很多倍。 穆晚晴突然被激励了！ 别人能做到的，她肯定也能！ 她也要勤奋刻苦努力，争取早日摆脱经济困境，争取有一天能把两个孩子接到自己身边来，凭实力养活他们！ 看完房子，穆晚晴当即表示要租下来，说到房租时，俞乔大方地道：“不用了，你先住着吧，等你有钱了再说。对了，上次让你写的那篇软文，推广效果挺好的，读者一片赞誉，说我写的广告都那么有趣，看完忍不住下单。那个佣金分成你可以拿八千，就抵你半年的房租吧。” 穆晚晴再度惊讶。 一篇软文2000多字，她居然就能分到手八千？比她上班一个月挣得都多！ 难怪，俞乔能挣到钱买两套房。 而且，这种地段的房子，月租不会低于五千吧？她居然就象征性地收两千？ 穆晚晴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 俞乔见她似要客气，不等她开口就驳回：“我真心拿你当朋友，你也别推三阻四了。钥匙你拿着，我得回家了，我女儿一直催我。” 既然如此，穆晚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家的路上，穆晚晴跟叶欢说了这些事，叶欢听完也崇拜不已！ “有时间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认识，这简直就是女中豪杰啊！”叶欢如今做了全职主妇，偶尔午夜梦回，还是有些向往职场生活的，听了这么励志的故事，顿时满腔热血。 “嗯，有空一定！” 穆晚晴回到家时，文湛正带着妹妹玩儿，哥哥在爬行垫上躺着，咿咿呀呀啃手指头。 孩子们刚哭闹过一场，到处找妈妈，文湛心头正压着火，见穆晚晴终于回来，他冷冷瞥了眼，开口就是嘲讽：“我以为你今晚就搬走了。” 穆晚晴想着已经搞定了住处，心里踏实，弯腰下来抱起哥哥时，丢了句：“很快了。” 话落便抱起孩子上楼喂奶，留下原地坐着的文总脸色阴郁，怒火中烧。 偏偏怀里的小棉袄，看到妈妈之后立刻伸出双手咿咿呀呀喊起来，显然看不上爸爸了，顿时惹他更怒。 “叫唤什么？你妈都快不要你们了，以后就只有爸爸陪着你了，你还嫌弃？小白眼狼！跟你妈一样都是白眼狼！”他瞧着粉雕玉琢的小小宝贝，又爱又气。 可几个月的小娃哪懂大人世界里的弯弯绕绕啊。 小丫头见爸爸不抱她起身追妈妈，很快小嘴一瘪，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闭，“哇——”晶莹的水珍珠就滑下小脸，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委屈。 文湛能怎么办？ 只能认命地抱起女儿上楼，带她找妈妈。 推开客房门，文湛不客气地走到女人面前。 穆晚晴解开着衣襟，怀里的小家伙正“咕咚咕咚”吃得畅快。 见男人大咧咧地走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惹她浑身不自在，一手拨了拨衣襟，徒劳地想挡住一些。 文湛俊脸冷嗤，“挡什么挡？有本事你今晚就别在家住！” 穆晚晴吞咽了下，抿唇，低声轻轻缓缓地道：“如果你希望我今晚就走，那我等会儿就收拾东西。” 反正住处有了，就有了退路，她现在说话做事明显不受胁迫了。 果然，文湛也看出她的变化，墨眉一挑，狭长深邃的眼眸露出惊讶：“你真把房子找好了？” “……”女人不吭声，只低头看着怀里的宝宝。 她只想多看几眼，把孩子们的模样深深刻在脑海里。 文湛心里莫名慌了，一时也忘了自己刚刚还在生气，追问道：“找在哪儿？” 第132章 没离婚之前，你都在这里睡! 穆晚晴抬眸看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呵，别多想，我只是怕你一双儿女想妈时，找不到地方。”男人还在口是心非。 穆晚晴却当真了，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孩子们想我了，就能随时去找我？” 她还以为，自己执意离婚的话，文湛会以不让她跟孩子们见面做为对她的惩罚。 听她满怀期待地询问，男人又改变主意了，丢了句：“到时候再说，也许你走出这个家门，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们了，你可想好！” 穆晚晴：“……” 他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那样说，女人都弄不清了，也懒得再跟他废话。 哥哥吃饱了，满足地自己吐出来。 穆晚晴抱着儿子趴在身上轻轻拍嗝，又看向男人怀里一直扒拉着小胳膊小手的女儿，说：“换一下吧，你抱儿子哄睡。” 文湛干杵着，脸色阴晴不定，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听到女人的吩咐，他才回过神来，弯腰将女儿放在沙发上，又接过穆晚晴怀里的儿子。 可他并没有离去。 穆晚晴也不知还要跟他说什么，只是换了一边衣襟，接着喂女儿。 两人就这样尴尬地处着，都不说话，心思各异。 好一会儿，直到周婶找过来敲门，询问：“小少爷吃饱了吗？” 文湛转身，“吃饱了，你带他去睡吧。” “哎好的！”周婶进来抱走了哥哥，房间里就剩两大一小。 文湛转身在穆晚晴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落座，双眸还是用那种死亡凝视般的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喂奶的女人。 穆晚晴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最终还是沉不住气了，抬眸不悦地问：“你什么意思？盯着我干嘛？” 文湛神色未变，开口又问：“房子租在哪儿？跟人合租还是自己住？” 原来他还在纠结这个！ 穆晚晴琢磨着，就算自己不说，凭她文湛手眼通天的本事，也早晚能查到，于是对抗了会儿，说：“摩根国际那边的公寓，一个人住。” 文湛眼眸露出意外，“那个地段不便宜，你从哪里来的钱租那么好的地方？” 穆晚晴不想继续回答了，丢了句：“你管我，反正我已经租了。” “你跟姓周的那小子借钱了？”文湛只能想到这点，否则实在说不过去。 老爷子留下来的遗产，原本有她一份的，给她，被她拒绝了，现在还躺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自己那张卡虽然还在她手里，可这几天没有消费记录。 她刚上班几天，也挣不到那么多钱。 唯一的可能，就是跟周亦儒借钱了。 那家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巴不得这女人早点离婚，肯定会热情相助。 穆晚晴看向他，脸色不悦又不耐烦，“你到底想干什么？问清楚了又要去为难别人吗？我部门那个孙经理……是你背后搞的鬼吧？” 文湛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笑了笑倒是坦荡：“你说那个大渣男？是我。为民除害是每个公民的义务，这不又解救了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良家妇女？” “……”他坏得坦坦荡荡，竟让穆晚晴无法接话。 而且，这种行为到底能不能算是“坏”，她也不好说。 毕竟对孙经理的未婚妻来讲，没有正式结婚，也没有孩子，及时止损了——绝对算得上好事！ 否则，这世间又要多一个被男人摧残的可怜妻子。 两人话不投机，可文湛却执意要聊下去，眼神一直那么直勾勾的。 穆晚晴怀疑他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偷窥欲，才一直没话找话赖着不走的。 沙发扶手边搭着一条毯子，她伸手拽了过来盖在肩膀上，虚虚地将女儿的小身子一起盖进去——就像一条哺乳毯，正好挡住了胸前，阻隔了男人的视线。 文湛眨眨眼回过神来，视线与她相交，不屑轻蔑地一笑：“小人之心！” 意思是，自己根本没偷窥，是她多此一举。 穆晚晴懒得多说，当他不存在。 可纵然这样，文湛也没起身离开，一直守到女儿吃完奶，直接睡着。 “请你出去，我要洗洗睡了。”穆晚晴抱起女儿，准备放到床上去，同时对男人下逐客令。 文湛随着她的动作一起起身，但他没有朝外走去，而是笔直地走向女人。 穆晚晴后背一凉，察觉到不对劲时，慌忙回头，就见他突然弯腰压低身—— “文湛你要干——啊！”她吓得花容失色，喝止的话还没说完，身体突然腾空，竟被男人毫无征兆地打横抱起！ 女人吓得失声惊呼，可又想到怀里还有熟睡的宝宝，那声音溢出喉咙一半又被她死死压住，双臂下意识里抱紧怀里的小肉团。 心跳惶惶，她根本不敢挣扎，可浑身蓬勃而出的怒火几欲将她点燃！ “文湛！你有病么？你这样会摔着孩子的！”她咬牙切齿地咆哮，可身体不敢有丝毫动作，很怕男人抱不住而摔着女儿。 可文湛四平八稳，抱着她转身走出房间，朝着主卧。 “只要你老老实实的，不会摔着。”他很自信地回复。 穆晚晴瞪着他的下颌：“你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我觉得挺有意思。” “你有病！” “或许吧。” 他也觉得自己有病，不然干不出这样荒唐掉价的破事儿来！ 不就是离个婚吗？ 他文湛会缺女人？会缺妻子？ 可为什么就是千方百计地不肯离，用尽办法来挽留？ 不就是有大病吗？ 将母女俩一起抱到了主卧，文湛将她连带女儿一起稳稳地放到床上，直起腰时丢下一句：“没离婚之前，你都在这里睡。” “你——” “你知道我脾气的，越是跟我对抗越是没好下场，你要是哄得我开心了，没准儿我哪天就放你自由。” 穆晚晴没说完的话顿住，抬眸看着他，似在认真审度这话的真实性。 难道要哄他开心了，他才肯离婚？ 哪有夫妻是这样的？ “我去洗漱，等我出来你要是不在，你租的房子就会消失。” “……” 果然，又用这招最简单粗暴的威胁方式！ 穆晚晴瞪着他的背影，恨不能视线化作两道激光，将他穿透！烧焦！ 怀里还抱着女儿，小丫头吃饱喝足，睡得跟天使一样，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穆晚晴将女儿轻轻放下，刮了刮她柔嫩细腻的小脸蛋，嘴角又情不自禁地勾起笑。 第133章 你敢动她试试! 等女儿睡踏实了，穆晚晴也起身去外面的浴室洗漱。 文湛洗完澡出来，一看床上没人，脸色瞬间就变了！ 正要转身出去抓人，一回头见房间门被轻轻推开，女人侧脸梳理着一头长发进屋。 抬眸，两人视线对上，穆晚晴没错过他脸上明显的怒意，顿时明白过来：“我出去洗澡，这也不行？” “……”文湛生生把胸口的大火扑灭，俊脸划过一抹窘色。 沉默中，穆晚晴走进来，从他面前经过，走到大床另一边掀开被子。 “不早了，睡吧。”她淡淡丢下一句，钻进柔软的被窝。 文湛还愣在原地，等调整好情绪后回头，却见她已经躺好闭上了眼睛。 那副没心没肺不温不火的样子，简直要把人气死。 而女儿绵软软的小身子放在大床中央——明显是她故意用女儿将两人隔开，避免跟他挨着。 文湛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脑子气到空白。 夜已深，这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早已体力透支，他兀自郁闷了好一会儿，也掀开被子上床。 穆晚晴感受着床垫的微微动静，眼眸都没睁开，继续装睡。 她就不信，这浑蛋敢把妹妹从床中间挪开。 心里正这么想着，那股窸窸窣窣的动静便渐渐靠近，当察觉到什么，她豁然睁眼，就见某人弯着腰身跪在妹妹身边，双手正轻轻穿过妹妹身下。 “你敢动她试试！”穆晚晴眼眸圆瞪，脱口而出！ 只有带孩子的人才明白，把小宝宝哄睡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 要是好不容易哄睡又被猪队友无意或有意弄醒，那心情简直可以杀人！ 但文湛不怕！ 他继续伸手，将妹妹绵软的小身子稳稳托起，同时低声解释：“专家说了，婴儿不适合跟大人一起睡，呼吸的都是大人排出的废气，会影响大脑发育。” “……”穆晚晴无言。 他么的这话还真无法反驳！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眼睁睁看着他把妹妹抱起，准备挪到大床旁边的婴儿床上去，穆晚晴在心里祈祷着小丫头不要配合，最好马上开嗓马上开嗓—— 可预料之中的哭声一直没有传来…… 文湛提着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下，心里祈祷着千万别醒，千万别哭——然后，缓缓直起腰身。 小丫头皱了皱眉，身子抻了下，文湛顿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穆晚晴看着这一幕，已经准备好起身哄娃，同时要破口大骂了！ 谁知，平时睡觉很警觉，稍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哭嚎的小丫头，今天在她亲生老子并不温柔的操作下，居然安然无事！ “你看，她很喜欢自己的小床。”文湛松了口气，回头看向女人。 穆晚晴横了他一眼，完全不想搭理，转个身背过去。 文湛也不在意，留了盏小夜灯之后，重新上床躺下。 两人之间没有了阻隔，可他心里却有点犹豫…… 怕靠过去会被她推开，更怕两人大半夜还要吵架，他犹豫、挣扎、克制，却又想念。 终于，在天人交战十多分钟后，他估摸着身旁女人已经睡着，还是没忍住地悄然翻身，朝着她缓缓挪动，一手搭在她腰间，将佳人收揽入怀。 穆晚晴根本没睡着，只是不想理会，否则越搭理就越没完没了。 可当察觉到男人的大手渐渐朝着她胸口袭近时，她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在黑暗静寂的夜蓦然出声：“文湛，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跟充气娃娃的功能一样？” 文湛刚要钻进她衣襟里的大掌，猝然停住。 空气死一般沉寂。 片刻后，男人把手撤出，还不忘帮她把衣襟整理压好，而后老老实实回到她腰间揽着。 “你不用为了激怒我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老祖宗有云，食色性也——这是人的天性。” 穆晚晴在心里冷笑，懒得反驳。 老祖宗是说过这话，可老祖宗没说日日夜夜不停歇。 从前也没觉得他这么变态，怎么自从两人矛盾不断，她把离婚摆到台面上，反倒像是开启了这家伙的任督二脉一样，没完没了。 僵滞的气氛在两人的沉默中渐渐消散，直到女人呼吸平顺，坠入梦乡。 可她身后的男人，睁着炯炯明亮的眼眸，在深夜中孤独失眠。 ———— 穆晚晴一早去了公司。 刚踏进部门，便觉得氛围不对。 悄然看了眼经理办公室，果然，孙经理不在了——看样子是真的辞职了。 茶水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台小冰箱。 穆晚晴去倒水时看到那台小冰箱，愣住。 俞乔跟在后面进了茶水间，见状明白过来，凑近低声道：“早上我一来就看到了，应该是公司专门给你保存母乳准备的——而且你看，茶水间也有监控了，正对着冰箱这儿。” 穆晚晴顺着她的指点看向天花板角落，果然，安装了摄像头。 这般“特殊对待”，放着很多人要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可穆晚晴只觉得浑身难受，像被人架在火上烤。 俞乔见她一言难尽的样子，明白她的心情，叹息了声问道：“你怎么打算的？” 穆晚晴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想了想说：“本来想厚着脸皮继续留下来，毕竟挣钱重要，可现在看来……脸皮再厚也呆不住了。” 本来同事们因为她的真实身份，心里肯定敬而远之了。 现在公司高层又对她来个“特殊对待”，搞得这么与众不同——这马屁拍的她都生理不适了。 “我等会儿去找人事辞职。” 俞乔安慰道：“你有能力的，不怕找不到工作。退一步讲，就算短时间找不到，你先帮我搞搞公众号，酬劳不比上班差。” 穆晚晴一听，阴霾的心情顿时晴朗。 茶水间这会儿没人，她压低声说：“那多不好意思啊……你把公寓那么低价租给我，还解决我的工作，我……” “有什么不好意思？”俞乔打断她，“我也是看中你的才华——咱们这叫各取所需。” 她这么一说，穆晚晴心里敞亮了许多。 走出茶水间，同事们的窃窃私语立刻停止。 穆晚晴懒得去计较大家在背后怎么议论，直接去了人事部那边，提出辞职。 第134章 决裂1 很快，公司的李副总亲自找来，极力挽留，又询问是不是哪里受委屈了。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讲家里孩子生病要人照顾，实在没办法，决定还是回归家庭。 再次回到部门，两个资历深的男同事正在为谁该晋升部门经理而唇枪舌战，互相揭老底。 穆晚晴没心情关注这些，把格子间里属于自己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下，在同事们惊讶不解的眼神中，潇洒离去。 走出公司，她望着寒冷的冬日暖阳，心里既沉重又轻快。 很矛盾的心理。 但人生就是这样，一路披荆斩棘，用尽全力，看似前路崎岖随时要跌落悬崖，也有可能绝处逢生柳暗花明。 这份短暂的工作给她带来了很多麻烦，还连累了两个可爱的宝宝，却也给她带来了机遇和友谊。 感谢人生每一段旅途吧，无论好坏善恶。 俞乔给她发来微信，建议她直接去公寓，把那边收拾下，晚上她下班后会带个电脑过去，她就能无缝衔接开始新的工作了。 一看这安排，穆晚晴连伤春悲秋的时间都没了，立刻斗志昂扬。 将公寓简单收拾好，她坐下喘口气欣赏着自己的小窝，手机响起，叶欢打来的。 “小晴，你忙不忙……”接通电话，那边叶欢语气有点不高兴。 穆晚晴一听紧张起来，关心问道：“欢欢，怎么了？” 叶欢提了口气，嘟囔道：“跟陈浩洋吵架了。那个浑蛋，我跟他拿几万块钱，他说没有……还说我不应该做伏地魔，给我好一通数落。” 穆晚晴听得一头雾水，连忙询问具体经过。 叶欢怕耽误她工作，说等她下班再说，穆晚晴这才说自己辞职了。 “辞职？你不是还计划着离婚搬出来吗？现在工作都没了，怎么自立啊？” 穆晚晴道：“这事说来话长，你要是有空的话，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她把公寓地址发给了叶欢。 一小时后，叶欢带着女儿过来了。 “这儿挺不错的，周围生活便利，交通方便，你这位朋友真靠谱，简直就是你的贵人！”叶欢巡视一圈，对公寓很满意。 穆晚晴看着闺蜜的女儿，不好意思地说：“阿姨刚来这儿，什么都没买，没啥给你吃的。” 叶欢道：“不用，她不饿。” 穆晚晴问起他们夫妻为什么吵架，叶欢这才解释清楚：“就是我弟要结婚了，想买房，跟我借十万块钱——其实他有钱，就是买了理财还不到时间，拿不出来，想着跟我这里周转一下，过完年就还。我跟陈浩洋说了，本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肯定答应。谁知他来了一句，不借，说我们过完年也要买房的，万一我弟到时候不还，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穆晚晴不解：“你弟不是说了过完年就还吗？” “是啊，可陈浩洋觉得我弟说谎，认为他没钱，就说我是伏地魔，觉得这钱有去无回。” “这……你们之间信任太少了。” “也许吧，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陈浩洋现在飘了，事业有起色，明显回家对我的态度都变了，觉得是他养着家，功劳可大了！”说起这些，叶欢更加委屈气愤。 穆晚晴看着她素面朝天的样子，再想想以前那个光鲜亮丽的闺蜜，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早劝你三思，全职太太不好当。” “我也知道，可是能怎么办啊……她妈在这里，我们过得也不开心。” 确实，穆晚晴明白，婚姻中很多问题的确是无解的，就看谁能忍，谁能牺牲。 两人聊了不少负能量的话题，穆晚晴也说到自己辞职的原因，叶欢点点头表示理解：“你辞职是对的，被同事们排挤，上班跟上坟一样，没什么意思。” “嗯，所以辞了一身轻。好在我朋友这边让我先帮她运营公众号，我暂时也不闲着。” “是……给她做助理的意思吗？” “差不多吧，我们还没来得及多聊。” “挺好的，现在公众号自媒体很火热，运营得好可比上班强多了，而且时间相对自由——就算离婚了，你也能白天偷偷回去，看看孩子们。” 穆晚晴原本没想到这点，被叶欢一说，顿时眼眸亮起。 怕就怕……离了之后，文湛不让她随时随地看孩子了。 公寓这边收拾妥当，穆晚晴就早早回家了。 孩子们基本痊愈，吃喝拉撒都恢复如常。 她喂饱兄妹俩，等他们自己玩耍时，便上楼收拾自己的行囊了。 真没多少东西可收拾的，一个行李箱加一个旅行袋，便是她的所有。 刚把东西收拾完，周婶上来叫她，看到行李一愣：“太太……你，你这是做什么？” 穆晚晴微微一笑，说：“我要搬出去了，以后……孩子们还要劳烦周婶多上心。不过我有空就会回来看孩子们的，母乳我也会存起来，回来时就带过来。” 两个孩子早已适应了混合喂养，除了妹妹偶尔有点挑，哥哥几乎是给啥吃啥。 她不担心这些。 之所以还要继续“背奶”，大概是她潜意识中还放不下两个孩子吧。 母乳是她跟宝宝们唯一的纽带，也是她对自己“自私自利”的弥补。 周婶听完脸色深深皱起，“太太……这，何必呢——夫妻不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这……何况三少现在改了不少啊，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穆晚晴脸色温婉，不反驳也不答应，心里早已拿定主意。 ———— 晚上，文湛回来时，穆晚晴已经哄睡了孩子。 她难得主动留在主卧，也没刻意给两人间制造什么障碍。 收拾好的行李箱跟旅行袋就在主卧靠墙处放着，男人一进来就能看到。 文湛长身玉立，修长冷硬的手指一边解着衬衣纽扣时，眼眸一边冷冷肃杀地盯着行李处。 穆晚晴从床上下来，拾起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朝男人走去。 “文湛，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字了，你也签了吧，我们好聚好散。”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漂亮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男人，语调也很平和。 文湛刚进门，在楼下就听周婶说了——太太要走。 这一路上来，他心里怒意翻涌，可面上平静淡漠。 直到此时亲眼看到行李箱，看到她递上来的离婚协议，他也没怒，只是扯了扯唇：“在哪儿打印的离婚协议？不会明天就登上八卦头条，说我文湛被老婆休了？” 第135章 决裂2 穆晚晴知道他这样的身份，面子比天大，解释说：“放心，是一家无人自助打印店，没人知道。” “呵。”男人笑了笑，不置可否。 穆晚晴想着他之前说的话——得顺他的意，把他哄好了，他才可能良心发现给彼此一个解脱——于是她主动说：“你等会儿把字签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说完，她将离婚协议放在旁边的斗柜上，便转身进了浴室。 文湛压了一肚子的火，倒被这一幕整蒙了！ 目送着女人走进浴室的背影，他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直到浴室传来水声，他才真的相信这女人竟主动“伺候”起他来。 但这破天荒善意的背后，不是因为关心和爱意，而是想哄他签离婚协议！ 文湛气笑了。 他想看看，这女人今晚为了哄他签离婚协议，到底能退让到什么程度！ 穆晚晴还没把洗澡水放好，文湛已经进来了。 她回头看了眼，刻意忽视男人性感昂扬的身躯，粗略扫了眼便收回，询问道：“想要什么精油？” 文湛脸色清浅，“你看着办。” “那就薰衣草吧，可以舒缓减压。” 穆晚晴以前不懂这些，但做了两年多的豪门太太，被周围环境耳濡目染着也多少会了点。 文湛看着她往水中倒精油，又轻轻搅拌着，那柔顺温和的模样，真是一个体贴完美的好妻子。 可惜…… 他静静地站着，双目注视女人。 估摸着水量够了，穆晚晴伸手关了水龙头，转头起身：“好了，你泡吧，我先出去了。” 她错身要走，男人抬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急什么？既然要泡澡，当然也少不了按摩……”他慢条斯理地吐字，转过头垂眸看向她已然开始染红的耳郭，薄唇轻勾，“你帮我，嗯？” 穆晚晴抿唇，默默吞咽，极轻微地点点头：“好……” 她也知道，文湛是在故意试探她的底线，想看看她为了离婚能退让到什么地步。 可知道又怎样？ 硬碰硬她绝对不是对手，只能用这种法子尝试一下。 万一他还有那么一丁点良心，把她玩弄够了慈心大发，就签了呢？ 于是，她跟着男人转身回到浴缸边。 “帮我解开浴巾。”男人站在那儿，俨然一副帝王沐浴的样子，手都懒得动了，只发号施令。 穆晚晴看着他宽肩窄腰的身躯，背胛上精瘦结实的肌肉线条暗藏着雄性荷尔蒙的力量，看一眼便让人羞得心跳加速。 此时此刻，她倒有些理解前一晚这浑蛋说的“食色性也”。 看，哪怕她这么排斥这人，日日夜夜盼着离婚，但也不得不否认他这阳刚之美带来的魅惑。 伸手上前，摸向他腰间，拉开他围紧的浴巾，侧着脸面颊都快贴到他背上去，这么近的距离让她更加心跳加速，呼吸都急促起来。 文湛自然感受到背上“噗嗤噗嗤”的小火苗，唇角微微勾起，等浴巾从腰间落下，他抬腿迈进了水中。 穆晚晴面红耳赤，将浴巾放到一边后，回头站在浴缸边，有点不知所措。 “靠近点，站那么远怎么帮我按摩？” “哗啦”一声，男人身体滑下去，水流一直蔓延到他颈边。 他闭上眼，浑身放松下来，说话都是慵懒享受的调子。 其实这天价豪华浴缸，本就有各种模式的按摩功能，可他偏要为难女人。 穆晚晴哪里干过这活儿，但想着小时候给爷爷奶奶捶背的样子，暗忖大致差不多吧，于是绕到男人身后，犹豫了下伸出双手落在他肩颈处。 很不好用力…… 她抬着手按得眉头紧皱，没几下，自己肩膀倒是累得酸痛起来。 文湛依然闭着眼，不吭声，完全一副大爷样儿。 穆晚晴起初低着头，只看自己双手拿捏的位置，可头低久了脖子疼，她一边按一边抬头缓缓活动下颈椎，视线自然也跟着扬起。 嗯…… 一些画面就自然而然地落入眼中。 她其实不太懂，两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需要怎么的亲密和交付，才会在另一个人面前毫无保留地展露自己，一丝不挂。 这也就算了。 关键是人家还那么舒展自然，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 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哪怕现在跟文湛也睡过好多回了，可她每次依然放不开，总觉得太难为情了。 “往下面一点……” 男人的声音突然传来，唤醒了她的走神。 她收回视线，连忙把力道向下转移。 没过一会儿，他又指挥：“胳膊也按按……” 按胳膊？ 那就得移到浴缸侧面去了。 她起身，忍着发麻的腿脚，挪到男人身侧，揉捏起他搭在浴缸侧缘上的手臂。 文湛依然仰躺着，但轻阖的双眸缓缓打开一条缝，观察着女人。 任劳任怨，有求必应。 若不是亲眼所见，真要以为眼前这人是替身。 这种待遇，可是他从来不敢奢望的。 到他侧面来，穆晚晴就不敢抬眼了，生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心猿意马。 她现在只求这人良心尚存，别太过分，赶紧“羞辱”完她，好利落地签字了结。 文湛看她一心一意，可明显手劲儿不如一开始，也知道她累了。 身体微微挪动，荡起一片水声，穆晚晴惊得浑身一颤，本能地抬了下眼。 与他视线对上。 看出他似有话说，女人主动询问：“还要按哪里？” 文湛勾唇，邪魅地笑：“你觉得呢？” 他不回答，反问回去。 穆晚晴没说话，但从越来越红透的面颊可以看出——明白男人这笑容的意思。 果然，文湛抓住她的手，顺势一带，将她拉的一个趔趄半扑到水里！ 水声哗啦，浪涛一样涌出去，洒了满地。 穆晚晴吓得花容失色，失去平衡扑到他怀里后眼睛都睁不开，狼狈极了。 没等她怒骂出声，男人拉着她的手向下，极其不要脸地说：“还有这里……” 穆晚晴脑子里一炸，顿时人都快没了！ 果然，她还是太善良，还以为这家伙看在自己态度谦和的份上，戏谑一下也就算了。 谁知，他根本就毫无底线！ “文湛，你放开我！”她昂起头来，满脸是水，身上的睡衣也湿了大半，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 第136章 决裂3 可男人搂着她，好似在逗她做游戏，“你的诚意就这点？捏捏脖子捏捏腿，当我是三岁小孩？成年人的世界，自然就来点成年人的项目。” 成年人的项目…… 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 她用另一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撑在男人胸前只迟疑了一瞬，很快冷静：“是不是今晚满足你所有要求，你就能签字了？”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万一你出尔反尔呢？” “那只能说明你伺候的还不够……” 穆晚晴理解这话的意思是，只要自己今晚撕下所有的尊严和颜面，他想怎样就怎样——那就能令他龙颜大悦，签字画押。 文湛瞧着她挣扎犹豫的样子，并不着急，甚至悠闲地用手背轻轻刮着她的脸颊，帮她捋开沾湿的发。 穆晚晴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整个人坐进浴缸，当着他的面脱掉了已经湿透的睡衣。 她从没在这么明亮的情况下跟他亲热。 也不曾这么坦荡地展露自己。 哪怕前几晚他抱着女儿围观自己洗澡，她都还扭扭捏捏地背过身去。 可今天都无所谓了。 他想要的就是看她颜面扫地，尊严全无，那她就撕碎自己满足他！ 松垮的肚皮算什么？ 西瓜一样的妊娠纹算什么？ 不在乎了。 最好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些，吓到兴趣全无再也举不起来，那才好！ 事实是，文湛的确被她这一面惊到，神色有短暂的停滞。 但并不足以让他失去兴趣。 穆晚晴没有遮挡，顺势道：“你看到了，我已是残花败柳，你实在没必要为难自己……以你的条件，即便厌倦了陆可珺，也能找到无数年轻貌美身材火辣紧致的女孩儿，何必呢？” 文湛被她的自嘲唤醒神游，重新抬眸看向她。 “那是。”他抱住女人坐起身，抬起她的下颌同她接吻，模糊不清地道，“但你不知……少妇更有韵味么……” “……”穆晚晴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大骂着变态。 这一晚，穆晚晴彻底体会到什么叫衣冠禽兽，什么叫猪狗不如。 文湛狠起来，真他么就不是人。 孩子第一次醒来，哭着要吃时，她根本没有。 都被那浑蛋糟蹋了！ 孩子第二次醒来，又闹着要吃时，她还没脱开身。 外面月嫂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便很识趣地抱着宝宝转身去冲奶粉了。 穆晚晴觉得自己再也无颜见人。 好在，天一亮，她就要离开这里了。 可事实是，太阳升起时，她睡得好像被黑洞吞噬了一样，毫无知觉。 等身体从极致的疲惫中微微缓过来，她撑开疲惫的眼眸，已经是下午一点。 心里愤愤咒骂着，她忙不迭地起床穿衣。 身上之前被他弄出的痕迹还没有消散，昨晚又添了无数新疤。 站起身，迈开步子时双腿差点虚软的跪倒在地。 混账！王八蛋！禽兽！ 她不停地在心里咒骂，勉强支撑着进了浴室，清理自己。 等她穿戴整齐下楼，别墅上下的佣人看到她全都跟什么没发生似的，没人表露出一点异样的眼神。 只有周婶，担忧地看向她，心疼地道：“太太，厨房准备好了饭菜，快去吃点吧。” 她虚虚一笑，没有拒绝。 实在是又饿又累，不吃点东西的话，她根本没力气走出这里。 可谁知，填饱肚子恢复体力，她依然走不出这里。 “太太，三少吩咐的，从今天起，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离开御景湾。” 易航没等她走出客厅，从门外闪现，一板一眼地告知她。 穆晚晴惊呆，“他什么意思？软禁我？” 易航不善沟通，无法回答。 周婶上前来劝：“太太……看在孩子们还那么小的份上，就再给三少一次机会吧。” 穆晚晴已然开始生气，这时候谁的劝都听不进去了，取出手机给文湛打电话。 昨晚把她折腾得那么惨，早上起来没看到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把她软禁起来！ 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 电话拨出去，响了两声，那边挂断。 她更怒，再拨，这一次竟直接关机！ 穆晚晴气疯了，打开微信直接发语音：“文湛你太过分了！昨晚明明说好的，你提起裤子就翻脸！” 她直接站在客厅嚷出这话，让易航跟周婶都好一阵尴尬。 可她顾不上了。 人生自由都失去，她哪里还管丢不丢脸？ 可她一连炮轰了五六条语音，那边依然没有回应。 穆晚晴拎起行李，强行要走，易航手一挥，不知从哪里又闪出好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一字排开，直接把门堵死。 “太太，请不要为难我们。”男女有别，那些人也不动手，就木桩一样组成人墙，异口同声地喊道。 穆晚晴：“……” 偏厅那边，正隔着落地玻璃晒太阳的孩子们，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什么，突然哭起来，哇哇哇的声浪越来越高。 周婶拉住她：“太太，孩子们哭了，先去看看孩子们吧。等三少回来，你们再好好谈谈，就算要走，也得心平气和地谈好了再走啊。” 穆晚晴憋着一口气，不肯屈服，可妹妹哭得太厉害突然吐奶，月嫂一声惊呼还是搅动了她的心弦，赶紧过去照看女儿。 ———— 公司里，文湛盯着手机，将微信里女人的咆哮放出来听了好几遍。 啧，真像只炸毛的小猫，张牙舞爪要挠人的样子。 他敢保证，如果这会儿他就在眼前，那小野猫肯定要把他挠出浑身的血印子，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皮！ 一个人静静地思忖着，他又拿起那份搁在桌面上的离婚协议。 早上起来，离开时看到这几张纸，鬼使神差地，他顺手带走了。 盯着“感情破裂”那几个字，他反复咀嚼——他俩之间，有过感情吗？ 是不是她以前多少爱过自己的？ 就因为那时候他还沉浸在对陆可珺的执念中，一心一意向着外面，才让她逐渐伤心、失望，到最后不爱了？ 不爱了…… 想到这个事实，他心头一阵钝痛，闭起眼眸仰靠在座椅上，眉心紧紧收拢。 第137章 软禁 昨晚的一幕幕在脑海重现，她那么拧巴有骨气的一个人，为了讨他欢心，为了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竟放下尊严和颜面，任由他摆布。 不论多屈辱的要求，多变态的索取，她都咬牙隐忍，无条件配合。 他该感到满足的，甚至应该有一种征服的快感。 可实际上，他越做越恼火，越做越憋屈。 她就那么想离婚！那么想跟他划清关系！ 连他放低身段，认错反省都挽不回！ 人生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居然来自一个身份地位远不如自己的小女人。 文湛莫名地扯唇笑了，笑着笑着，脸上突然又浮现怒意，然后坐起身拿起那几张纸，毫不犹豫地撕成两半，又转手丢进了碎纸机。 离婚，做梦吧！ 大不了以后就把她关起来。 只要人还在，随便她怎么闹，怎么恨。 关得久了，她总有屈服的一天。 文湛想得简单粗暴，却低估了穆晚晴的脑子和手段。 在家里闷了半天，穆晚晴也没闲着。 哄好了小丫头后，她便回书房用电脑继续写稿。 即便“身陷囹圄”，工作还是不能停的。 俞乔又接了两个商务，都是以前合作过的品牌，质量有保证，但推广得重新写，不能拿以前的稿子糊弄读者。 现在俞乔已经很放心地把这些事交给穆晚晴做了。 稿子写好直接发了公众号，她就顺势跟俞乔说了声。 俞乔回复微信，说昨晚下单了一个冰箱，今天会送上门，让她记得查收。 穆晚晴一听皱眉，跟她说自己被软禁，没法去公寓。 很快，俞乔打来电话。 “软禁？什么意思？你被关起来了？” 穆晚晴叹息一声，烦躁得很：“是，我昨晚收拾好了东西，也准备好了离婚协议，跟他好声好气商量，可他完全不理。我本想先搬出去，离婚的事慢慢周旋，可他派人把家里看管得严严实实，我插翅难逃。” 真得是插翅难逃。 她想过正门出不去，偏门总可以吧？结果偏门外也有人守着。 就连别墅院子里，都有保镖巡逻闲逛，防止她用什么法子跳窗逃走。 她真的没想到，文湛为了留住她居然这样煞费苦心，真是抬举她了！ 俞乔听完沉默了会儿，“看来……他是发自内心地不想离婚。” “可我是下定决心必须离婚！” “别着急，慢慢来，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法院起诉——不过那样就撕破脸了，你们有两个孩子，不到万不得已还是避免这样。”俞乔衷心劝道。 这一点，穆晚晴早就想到的，也是狠不下最后的决心，怕得罪了文湛以后再也见不到孩子。 “嗯，知道，我会冷静的。” 挂了电话，穆晚晴犹豫着要不要跟周亦儒求助。 她身边能帮上忙的，还能不被文湛轻易扳倒的人，只有周亦儒。 可那样做，就欠了天大的人情。 她该怎么还？ 烦躁，郁闷，抓狂！ 她捂着脑袋冥思苦想，突然，想到一人！ 陆可珺！ 她怎么忘了，可以找陆可珺帮忙！ 昔日的情敌，如今也算是盟友了。 让陆可珺插手，可以让这件事变得更复杂，但眼下的局势，越复杂混乱，就越对她有利！ 思及此，穆晚晴立刻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陆可珺的号码！ 她从没主动联系过陆大小姐，但这两年多的时间里，陆大小姐可是跟她联系过不少次，多数都是“教导”她如何做好文湛的妻子，如何照顾文湛。 电话拨过去，她心里有些忐忑。 陆可珺刚流产，也不知现在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精力来掺和这些事。 她甚至斟酌着该怎么添油加醋，让陆可珺的恋爱脑更加严重一些。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传来陆可珺不敢置信的语调：“穆晚晴？” “是我。”穆晚晴坦荡地应了声，客客气气地道，“顾太太好。” “你是来羞辱我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的？知道我孩子流产了，你肯定很高兴吧！”陆可珺一听那句“顾太太”，立刻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刺猬，瞬间竖起浑身防备，说话也难听。 穆晚晴知道她要误会，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地解释：“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我是诚心诚意请你帮个忙——” 说完没等那边反驳，她立刻补充，“跟文湛有关的！” 陆可珺正要嘲讽她，一听跟文湛有关，到了嘴边的冷嘲又咽回去，转而问：“什么忙？” “我要跟文湛离婚，可他不肯，不但不肯，还派人把我关了起来。我早就厌倦了这个鬼地方，一刻都不想再呆。想着他那个臭脾气，谁的话都不听，唯独你的话他才放在心上，我就只能找你帮忙了。” 穆晚晴不得不佩服自己编谎话的能力。 也许这也是俞乔看中她的“才华”之一？ 果然，陆可珺一听这番话，迟疑了，“你……你确定要跟文湛离婚？” “是的。” “那他为什么不肯跟你离？” “可能是因为孩子们太小，他不想让孩子们没有妈妈；也可能是因为当初文爷爷的遗嘱，让他善待我，你知道他最孝敬老爷子了；还可能因为怕离婚事件对他名誉有影响吧。” 穆晚晴继续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 其实她也不懂文湛不想离的真实原因，心里也的确这么揣测的。 “其实……文湛一直爱着的人都是你，他跟我发生关系就是你结婚那天，他太伤心，喝多了酒误把我当成是你；还有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经常在梦中都喊着你的名字……他对你的爱绝对超出你的想象，听说你也要离婚了，这样正好，你们就能毫无束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穆晚晴一番话精准地敲在陆可珺连日疲惫的心弦上，让她好不容易冷静清醒了几分的神智，瞬间又被迷得晕头转向。 “三哥……我就知道，三哥心里还爱着我……他只是，迫于现实不得不推开我……他怕顾昕辰生气，怕外界议论……怕愧对爷爷的在天之灵……三哥，他太不容易了……跟一个不爱的女人过了几年，他心里肯定很苦很苦……”陆可珺思绪大乱，自言自语地呢喃着，一副对文湛心疼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穆晚晴听着这话，浑身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第138章 救星来了! 见陆可珺是这副反应，她心里就有底了，顿了顿继续给她洗脑：“你说得对，文湛在这段婚姻里的确很煎熬，爱而不得的痛苦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所以，现在就是你解救他的时候了。” 陆可珺哑着嗓子，楚楚可怜地问：“那……我要怎么帮他？” 她不是说的帮穆晚晴，而是说帮文湛。 但穆晚晴不在乎这个。 心里有几分激动，她稳了稳解释说：“我原本收拾好行李，准备先搬出去住，可文湛派了人把我关在家里，不让我走——你能想办法让我出去吗？” 陆可珺稍稍一思量：“这没什么难吧？我过去找你，你直接上我车走，他们难道还敢拦我的车？” “你确定行得通？” “当然了。我跟文湛的关系他们谁不知道？” 这话听得穆晚晴膈应，但她再次忽略。 倒是陆可珺，突然脑子反应过来，好奇不解地问：“文湛这么好的条件，是个女人都想扑上去——你却千方百计地想离婚？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穆晚晴笑了笑，很平静地说：“他确实条件很好，万里挑一，可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他对我更是冷漠仇视，这种冰冷的婚姻有什么意思？何况谁都知道他心里爱的人是你，这种屈辱换做是你，你能忍受？” “我们现在唯一的纽带就是两个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怀孕生了孩子，我跟他早就分道扬镳了。他再有钱也跟我无关，我一个孤儿，怎样都能生存，离了他还能自由自在，何必要在这种婚姻里浪费生命？” 这番话，有部分言辞是拿来忽悠陆可珺的。 但也有一部分是她的肺腑之言。 陆可珺听完连表赞同，笑了笑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其实像你这种出身，就该找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也许人家看你年轻貌美，还能疼你几年，你也能享享清福。高攀豪门，反倒让你如履薄冰，过得不快乐。” 陆大小姐又开始说教，高高在上的语气。 穆晚晴心里不服，但嘴上附和：“是，你说的都对，所以我要及时止损。” 她的态度让陆可珺更加飘起来，马上保证：“行，这事包在我身上了，我明天就过去那边，一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穆晚晴心里轻松了几分。 有陆可珺的参与，相当于魔法打败魔法，文湛肯定想不到，他曾经最爱的人如今成了他的“敌人”。 ———— 把穆晚晴禁足之后，文湛想不到什么法子来缓解两人的关系，索性晚上加班到半夜才回。 这样，就能避开跟她见面，避免矛盾冲突。 穆晚晴同样不想跟他打交道，所以又睡回了客房。 夜深人静，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时，她听到了。 男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沉沉走来时，她也听到了。 好在，那脚步声未作停留又渐渐离去，让她暗暗松了口气，重新安心睡觉。 翌日一早。 她在餐桌上遇到了文湛。 两人默默用餐，安静到令人窒息的氛围让旁边候着的周婶都不敢大喘气。 天气阴沉沉，北风呼啸，据说这两天要下雪了。 穆晚晴心里有点担忧，怕刚流产不久的陆可珺，无法在这种天气出门。 再看看文湛这架势，担心他今天不去上班，要亲自在家坐镇。 越想心里越慌，她绞尽脑汁寻找话题，想着怎么能把他激怒，让他滚蛋。 不料还没找到切入点，倒是文湛先开口了。 “你如果在家实在无聊，可以跟我去公司，年底工作多，我的秘书办也正缺人。”文湛先吃完，放下餐具后拿起消毒毛巾，一边优雅地抹嘴擦手，一边看向女人开口。 穆晚晴惊了一跳，眼眸睁得圆滚滚看向他。 去他公司？给他做秘书？ 她忍不住冷笑，“你觉得可能吗？” “我也只是问问，你要是不想去，不勉强。”文湛随意淡淡地说着，幽深的眼眸停留在她脸上，顿了几秒又道，“你不要想着跟谁求助，连累别人你又过意不去，何必呢。” 穆晚晴被这话吓得一愣，心头狠狠缩了下。 难道他知道自己跟陆可珺求助的事了？ 陆可珺给他打电话了？ 文湛看她心虚惊惶的脸色，瞬间明白过来，笑了下道：“不会你真跟那小白脸联系了吧？” 小白脸？ 穆晚晴心里一松，这才明白他误会了。 “没有。”她冷硬地吐出两字。 可文湛不信。 “看来……这家里的信号也得屏蔽了。”男人转头四处看了圈，漫不经心地说道。 穆晚晴吓坏，只想着不能耽误了工作，连忙道：“不要！犯人坐牢还有放风的时间，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派了那么多人守着，我能怎么样？” 文湛其实并没想真的断网屏蔽信号，他只是想刺激穆晚晴多说几句话。 “你明明可以不做犯人的，是你自己不懂珍惜。”只要答应跟他好好过日子，她立马就能被捧在掌心，可她不屑。 穆晚晴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脸色沉下来，不瘟不火地道：“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跟犯人也没什么两样。” 言外之意，与他的婚姻就是牢笼。 文湛被这话气得脸色一阵阴翳，原本还想跟她多聊几句的，突然一个字都不想说。 两人间僵持了一会儿，他气冲冲地起身，抬手穿上手工定制的大衣，扬长而去。 穆晚晴坐在那儿，通过玻璃窗看着庭院里的汽车很快离开，心里的担忧缓缓放下。 周婶抱着妹妹走过来，小丫头咧着嘴巴开心地笑，口水流成一条线，看到妈妈后小身子跃跃欲试地想扑过来。 穆晚晴扬起笑意，接过可爱的女儿，抱在怀里逗弄。 “宝宝，妈妈对不起你噢……等你长大了，你一定可以理解妈妈的，对不对？”她摸着女儿软乎娇嫩的小脸，在心里不住地忏愧。 上午十点左右，两个孩子都睡下了，她看着手机心里又挂念起来。 好在，没煎熬多久，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 她立刻起身，从二楼窗户看下去——一辆白色玛莎拉蒂，果然陆可珺来了！ 庭院里，易航看到陆可珺吃了一惊，忙上前帮忙拉开车门：“顾太太，您怎么来了？” 陆可珺下车，闻言不悦：“我为什么不能来？这儿我比你熟。” “是是，我的意思是……三少上班，不在家。” “谁说我找他？我来看看孩子们不行吗？”陆可珺横了他一眼，车门一甩，款款进屋。 第139章 情敌神助手 易航警惕性高，担心老板的前任与现任搞起来，立刻偷偷给文湛打了电话。 陆可珺进屋，穆晚晴正从楼上下来。 两人视线对上，陆大小姐立刻拿出架势：“啧，有些人真是好命，生在鸡窝，却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这得祖上积多少德啊。” 穆晚晴想着她是来帮助自己的，也就懒得计较。 等两人走近了，她才用眼神询问着，谁知陆可珺觑她一眼，低声道：“急什么……我答应的事自会做到。” 穆晚晴还没懂，却听庭院里又传来汽车声。 仰头眺望出去，竟是婆婆蒋丽娟来了！ 她眉心一皱，以为今天计划要失败，但陆可珺却说：“放心，都是来拆散你们的。” “……”她抿唇，无言以对。 果然，蒋丽娟一进门就直截了当：“还愣着干什么？上车啊！孩子呢？抱着一起，他爷爷都念叨好久了，文湛也不知道带孩子们回去看看！真是白养了，不孝子！” 穆晚晴这才反应过来——陆可珺叫了蒋丽娟一起，来把她弄走？！ 呵，她一直以为陆可珺是个傻白甜，原来她做事也知道考虑周全。 确实，陆可珺不傻。 昨天接到穆晚晴的电话后，她就跟蒋丽娟联系了。 惹怒文湛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但是拉上他自己亲妈，就多了一道免死金牌。 文湛再生气再恼火，能把自己亲妈怎么办？ 蒋丽娟一声命令，别墅里的人都懵了。 周婶上前来询问，她理直气壮地道：“我当奶奶的接孙子回家玩玩，怎么了？我自己跟文湛说，不会为难你们的。” 蒋丽娟还带了老宅的佣人过来，话音未落，便有人上前去抱孩子。 “除了月嫂，其余人都不用跟着了。” 穆晚晴这会儿回过神来，担心蒋丽娟带不好孩子，马上说：“让周婶也去吧，她跟孩子们熟。” 蒋丽娟瞥她一眼，原本想驳回，可想着她就快跟自己儿子离婚了，也懒得再为难她，于是又改口：“周姐一起。” 周婶都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被佣人催促着抱孩子上车。 穆晚晴就混在这一团乱中，匆匆提了个旅行袋也跟出门。 易航跟文湛打完电话，那边交代务必把人拦住，他马上回来—— 可眼前的人，他怎敢硬碰硬？ “老夫人，三少交代过的，太太不能出门，他马上就回来。” “让开！你还想不想干了？”蒋丽娟不耐烦。 “老夫人，您就是炒我鱿鱼，我也不能让太太离开，否则三少回来我……”易航左右为难，一直挡在车前劝说。 坐上车的穆晚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砰砰直跳，心跳惶惶。 从没想过人生会经历这样刺激惊险的时刻，简直就跟电影里拍的差不多。 周婶跟月嫂抱着孩子，同样惴惴不安，还在絮絮叨叨地劝她，可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自由近在眼前，她不能放弃，只能冲出去！ 一群人阻挠着，车子迟迟开不动。 陆可珺担心文湛很快回来，计划就得失败，情急之下坐上车发动引擎，降下车窗后放了最后通牒：“你们让不让？” 易航不说话，但就带着人挡在车前。 不得不说陆可珺的大小姐脾气在这会儿发挥了巨大作用，她很干脆利落，一脚油门踩下去，直直对着那群保镖——来势汹汹的气势就跟打保龄球似的，眼看着车头就要撞上那些人！ 易航万万没想到，平时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还有这胆量，千钧一发之际，他大喝一声“快闪开”——急忙推开了身边的人。 玛莎拉蒂疾驰而出，后面的保姆车也紧跟其后。 等保镖从地上起身，已经只剩远去的车尾灯。 “航哥，要追吗？” “追什么！孩子在车上，万一有个好歹，我们谁担得起责任！”易航骂了句，立刻又给文湛打电话。 保姆车上，惊魂未定的穆晚晴，看着被摇来晃去的两个小宝，皱眉看向蒋丽娟：“你不应该带上孩子们冒险。” 蒋丽娟横了她一眼，“以为就你担心孩子？我不是亲奶奶？” 话落没好气地继续补充：“不带上两个小的，他们肯定会追上来，你还想走得掉？” 蒋丽娟也是有脑子的，带上小奶娃，让他们心有忌惮就不敢追上来了。 正好，家里卧病在床的老头子也的确想念孩子们了，住这么近都看不到孙子，他们当爷爷奶奶的也很生气！带回去小住一晚怎么了？ 穆晚晴被她这么一说，顿时不吱声了。 蒋丽娟的手机响起，她接通来电。 “喂，可珺……” “干妈，你们没事吧？” “没事，挺好的。今天冷得很，你还在坐小月子，赶紧回去吧。”蒋丽娟对干女儿多少还是有几分关心的。 陆可珺答应：“好，那我回去了。你等会儿找个地方放她下去就行了。” 这话被穆晚晴听到，顿时脸色难堪。 不过，人家本来就是帮个忙而已，目的达到，她也的确该主动消失了。 “让司机把我放到一个地铁站就行了。”蒋丽娟挂了电话，还没开口，她先主动提及。 蒋丽娟看着她，脸色有些复杂，舒了口气才问：“你真想好了，要跟我儿子离婚？” 穆晚晴点头：“嗯，想好了。麻烦你多劝劝他，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 “那财产分……” “放心，我什么都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可以随时探望孩子们。” 蒋丽娟本想说你这么穷的妈，看不看孩子也没什么关系，最好孩子们都不记得你这样的妈——可话到嘴边，仅存的良心还是让她打住了。 “行，我劝劝他。” 穆晚晴哀哀地看向一双儿女。 保姆车微微摇晃，很催眠，两个宝宝又睡着了。 她依依不舍地看着孩子们可爱漂亮的小脸，眼泪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 周婶看着这一幕，心里也难受，可是当着蒋丽娟的面，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跟着红眼眶，悄然抹泪。 蒋丽娟看不下去，没好气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你放心，以后文湛要是不让你看孩子，你给我打电话，我把孩子们带去老宅，你来看他们。” 第140章 文湛，你不要逼我! 穆晚晴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顿时面露惊讶！ 蒋丽娟自己也没想到，她会一时心软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说都说了，又不能反悔，她又补充：“我说话算话，一定不阻止你看孩子。” “好，谢谢您。”穆晚晴抹了把眼泪，振作起来，真诚地道谢。 保姆车驶到地铁站门口，停下。 穆晚晴拎起自己简单的行囊，不敢再多看孩子们一眼，转身下车。 蒋丽娟看着她的背影，脸色也有些复杂。 说实话，一直以来都盼着他们离婚，可当真要走出这一步，她心里又觉得哪儿不对劲儿。 不管怎么说，两个孩子年幼，没有妈妈陪伴肯定是可怜的。 哎……孽缘。 保姆车里，穆晚晴前脚下车，后脚——兄妹俩几乎同时醒来。 蒋丽娟一看架势不对，赶紧命令司机：“快走，快走！” 果然，下一秒孩子们就嚎啕大哭起来。 穆晚晴已经走到地铁站入口，耳边突然传来幻觉，像是孩子的哭声，她蓦地回头看去，周围哪里有孩子，保姆车也已经驶过转角。 眼泪再度簌簌下落，这时，她不再强撑伪装。 刚过地铁闸口，手机响起。 她看着来电显示，没有挂断，而是利落接通：“文湛，如果你不想把我逼到绝路，就不要再来找我，否则——玉、石、俱、焚！” 她心情正在最低谷，看着呼啸而来的列车，若不是轨道旁边有门挡，她真有种想一死了之的冲动。 那句威胁带着悲伤、哽咽和决绝，让那边一言未发的男人突然无法回应。 穆晚晴挂断电话，随着人流涌入地铁。 许是她哭得太惨烈，周围的人全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有好心的姑娘给她递来纸巾，她点着头说谢谢，接过捂住整张脸。 是新生，也是告别。 挣扎了这么久，终于，终于迈出这一步了。 手机还在响，可她不想理会，痛哭之后，大脑一片空白，竟有种久违的放松自在。 直到下了地铁，快走到公寓时，手机又响，她才回过神来。 “喂，欢欢……” “你干嘛呢？电话一直不接，微信也不回，担心死我了！”叶欢在那边焦急地问。 “没什么……我刚从家里逃出来——你有空么，有空过来吧，我请客，祝我重生！”她眼泪还没干涸，话音苦中带乐。 叶欢明白了什么，二话不说回了句：“这就来！” ———— 别墅里，文湛匆匆赶回。 易航早已做好了挨批的准备，没等主人下车，便快步上前领罪：“三少，对不起，人没拦住。顾太太跟老夫人一起来的，老夫人还带走了小姐跟小少爷，我们不敢强行阻拦，怕误伤孩子。” 文湛面色铁青，后槽牙咬得战战发紧。 “知道了，不碍你事。”他冷冷回了句，抬步进屋。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查看过庭院里的监控。 一个陆可珺就够难缠了，母亲也来掺和，保镖人再多也没用。 这几天，他想过那女人会跟人求助，一直把焦点放在周亦儒身上。 却万万没想到，这平日看着单纯良善的傻女人，竟不按常理出牌！ 她居然会想到跟陆可珺求助！化敌为友！ 男人怀着愤愤的心情入屋，偌大高挑的客厅空空荡荡，不像往日一回来就能看到孩子们的笑声或哭声。 上楼，每个房间照样安静得可怕。 推开客房门，目光触碰到立在墙边的行李箱，男人冷峻肃杀的眉宇微微收紧。 跑得这么匆忙，连行李箱都没带？ 出去穿什么？ 这么冷的天，准备出门披棉被？ 转念又一想，她穷得身无分文，恐怕买棉被的钱都没有。 越想越气，他攥着拳头在心里咒骂女人的不知好歹，心想逃就逃吧，等在外面吃够了苦头，自然就清醒了，不怕她不回来。 ———— 叶欢来到公寓，看着闺蜜简简单单的行囊，大吃一惊：“你就这点东西？这几天降温，马上零下了，还要下雪，你不怕冻出病来啊！” 穆晚晴苦笑了下，“能逃出来就不错了，只来得及拎个最轻便的。” 剩下的行李，也不知文湛会不会一气之下给她扔垃圾堆去。 要是没扔，就以后找机会再去拿回。 “你这太冷了，不是有空调吗？赶紧打开啊！”叶欢看到空调，走过去要开。 穆晚晴解释：“这种公寓是商业用电，电费很贵的，俞乔就象征性收了点房租，我怕她到时候又不要我给水电费，所以就……省省。” 她这么一说，叶欢尴尬了，也不知该不该开。 穆晚晴笑了笑，连忙上前：“开吧，别冻着笑笑。” 她看向闺蜜两岁多的女儿，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只想对她好。 叶欢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支持你离婚到底是对是错。本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住着价值上亿的豪华大别墅，一大堆佣人伺候着——现在好了，蜗居在这里，连空调都不舍得开——你说图啥？” 穆晚晴倒是乐观，努了努嘴巴说：“困难是暂时的嘛，一切都会好起来，可自由无价，错过这机会可能再也没了。” “自由？他同意离婚了？” 说到这个，穆晚晴又殃了，“没……可我主意已定，早晚的事。” 叶欢摇摇头，没说话，但心知这事儿肯定不容易。 原本说好两人一起吃晚饭，穆晚晴请客就当庆祝重生的。 可陈浩洋打来电话，说晚上回家吃饭。 穆晚晴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三口难得的团聚，又催促着叶欢带着孩子回去了。 晚上，俞乔下班后过来，穆晚晴正简单煮了碗面，准备开吃。 “可以啊！才住进来就收拾得井井有条了，够迅速。”俞乔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吃的喝的，还有一束金黄灿烂的向日葵。 “生活虽然艰难，但还是要心向阳光，这束花就庆祝你迈出勇敢的第一步吧。” 俞乔放下东西，从储物柜里翻出一个花瓶，装了水把向日葵插上。 穆晚晴看着那束热烈绽放的葵花，仿佛冬日里的一束暖阳，心头涌过丝丝感动。 “屋里怎么冷冰冰的？你没开空调？”俞乔放下东西，拿下脖子上的围巾，很快冻得一个哆嗦，疑惑问道。 穆晚晴不好意思，解释道：“我一个人，多穿点就行了，没必要开空调。” “怎么没必要？今晚零下2°了！你不要省钱，花不了多少电费！”俞乔过去开了空调，回头看向她，见她穿着一套珊瑚绒的厚睡衣，头发随意挽着，简单清纯的模样跟在校大学生没两样。 说实话，俞乔也懂那位文先生为什么不舍得放手了。 穆晚晴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呵护、疼爱的魔力——但这种魔力落在男人眼中，就会让人情难自控地想占有，甚至蹂躏。 第141章 坐在车里看着她 “你行李都带出来了吗？冬天厚衣服够不够？明后天还要降温。”看她穿着睡衣，俞乔想到她是不是不够衣服，关心问道。 其实穆晚晴根本没有厚衣服带出来，就连身上这套珊瑚绒的睡衣，还是叶欢回家后让跑腿给她送来的。 日子窘迫成这样，也是她始料未及的。 “有，够的，何况我也不用怎么出门。”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实话，她笑着撑面子。 俞乔多精明，一眼看出她在说谎，当即取出手机：“我先给你转五千块钱吧，就当预支薪水了。” “乔乔！不——” “跟我就别客气了，我还指望你好好做我助手，别冻出病来倒下了，耽误工作。”说话间，俞乔已经把钱转给她了。 “你吃饭吧，我得回去陪孩子了，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跟我说。” 俞乔雷厉风行，从进门到离开，不到十分钟。 送走了俞乔，穆晚晴看着手机上的五千块，忽然感动地想落泪。 白天叶欢过来，知道她的窘境，也说要借钱给她，她拒绝了。 闺蜜现在不上班，过着手心朝上的日子，钱是他们夫妻间最敏感的话题。 她不肯收，叶欢怕伤她自尊，也没勉强，只是回家后让跑腿给她送了一包东西过来——有厚睡衣，一个暖宝宝，还有一双崭新的毛毛棉鞋——生怕她冻着。 生活给了她狂风骤雨，却也在这破破烂烂的缝补中，让她收获了最真诚感人的友谊。 ———— 一个人的日子很简单，很安宁，除了思念孩子外。 冰箱冷冻层已经放了十多包母乳，穆晚晴想给孩子们送回去，可又怕遇到文湛，更怕有去无回。 思来想去，她主动给周婶打了电话，约了个见面的时间地点。 汉堡店里，周婶见到穆晚晴，激动不已：“太太，你住在哪儿啊？今天好冷，你在外面别冻着，还是回家吧！” “周婶，我挺好的，你不用担心。”穆晚晴谢过周婶的关怀，将一个环保袋拎起，“这里面是母乳，我很注意卫生的，不会有问题。” 想着上次背奶给孩子们带来的伤害，穆晚晴现在挤奶格外小心，放在冰箱里也跟其它食物隔离开。 “好。”周婶点点头接过母乳，看着她衣着有些单薄，为难地说，“我本来想给你带些衣服出来，可又怕……” 她话没说完，但穆晚晴能理解，笑着安慰：“不用的，我不会冻着饿着，放心吧。” “那你……真的不回去吗？” “不回了，麻烦你照顾好宝宝们，如果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我。”穆晚晴很想多问问孩子们的事，可又怕知道的越多越心软，怕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又后悔。 于是交代完这些话，没等周婶回应，她便起身匆匆离开了。 风大雪大，她戴着帽子围得严严实实，视线也被遮挡了大半儿，没注意到街边停着的劳斯莱斯。 文湛坐在温暖舒适的豪车里，透过结冰的车窗玻璃，看着街头上缩成一团步伐匆匆的女人，面色冷肃，眸底暗沉。 周婶很快回来，坐进副驾驶室后转过身汇报：“三少，太太找我是送母乳。” “嗯。” 周婶看着男主人望向窗外的视线，心里也懂，斟酌了下劝道：“我感觉太太好像也有些后悔离家出走，要么三少再去劝劝？女人都听不得软话，三少哄哄，太太肯定回心转意的。” 文湛充耳未闻，冷冷启声：“回家。” 周婶：“……” 易航应了声，方向盘一甩，劳斯莱斯汇入了主干道。 ———— 穆晚晴告别了周婶，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周亦儒的电话。 “小晴，听说你搬出来了？” 她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周亦儒笑了笑说：“那位俞小姐加了我的微信，她说你搬出来两天了。” 穆晚晴有点吃惊。 上次他们三人在公寓楼下碰见，只是出于社交礼貌，周亦儒递了名片，没想到俞乔会直接去加对方微信。 不过，这种事挺符合俞乔的性格。 “是的，搬出来了，不过还没离婚，可能需要些时日。”穆晚晴如实说了自己的情况。 其实这两天她也一直犹豫纠结，不知要不要跟周亦儒求救。 文湛肯定不会跟她和平分手的，那晚把她折腾得半条命都没了，第二天照样出尔反尔。现在她搬出来，两人分开见不到面，更没机会去谈离婚的事。 现在唯有通过诉讼解决这事了。 可要找到靠谱律师不容易，她身边能求助的人只剩下周亦儒。 周亦儒也是聪明人，听她主动提到离婚这事，心里便明白一二，于是建议道：“如果他不肯离，那你只能去法院提起诉讼了。” “我也想过……可，他有权有势的，只怕没有律师会代理——”而且她还担心这件事传出去，又引发不良后果。 周亦儒马上说：“律师的事，我来安排。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自由。” 穆晚晴就等这话，可当对方爽快说出，她又担心起来：“周大哥，文湛那人……报复心很重的，我怕他知道这些……” 周亦儒笑了笑，“不会的，我有办法。” 他卖了个关子，惹得穆晚晴好奇不已，“什么办法？” “这个说来话长，我这几天在外地出差——对了，俞小姐约周末一起吃饭，到时候我跟你细说。” 其实饭局是周亦儒主动提的，不过怕穆晚晴有心理负担，所以他说是俞乔提起的。 穆晚晴一听，心里有些疑惑。 俞乔这过于主动的行为，是不是……对周亦儒有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她在微信上跟俞乔说了周亦儒给她打电话的事。 俞乔很快回复：【是，我加他微信咨询点事情，顺便提到你搬出来了。我还以为他会去公寓找你。】 原来如此…… 穆晚晴虽然好奇俞乔跟周亦儒咨询什么，但想着人家的私事也不好打听，只回了句：【他出差了，说你约周末一起吃饭，到时候见。】 还在公司上班的俞乔，看到这话脸色微愕。 她约的？ 明明是周亦儒主动提起的。 不过聪明人脑子转得快，俞乔很快明白过来：【是，因为我还有事咨询他，所以就想约出来吃饭聊。】 穆晚晴犹豫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八卦道：【你是不是对他……】 她故意没把字打完，但明眼人一看就懂。 俞乔盯着手机，再次愕然。 第142章 我出卖身体也跟你无关! 她确实挺欣赏周亦儒，且周亦儒的条件也的确很优秀——可人家早就心有所属，她还不至于自讨没趣。 无奈地笑过之后，她反将一军：【别乱点鸳鸯谱了，周先生明明喜欢你，这还看不出？】 穆晚晴看着这话，不知如何回应。 就算跟文湛成功离婚，她也不想再谈感情再结婚了。 这个话题无法继续，她只好找了个理由结束聊天。 搬出来这几天，穆晚晴一直睡眠不好。 即使孩子们不在身边，她夜里也会醒几遍，总感觉听到孩子的哭声。 为了不回奶，她每天依然吃很多，定时吸奶，哪怕夜里也会起来一两次，吸了奶放进冰箱。 有时候一折腾，就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开电脑敲字，或是看看书。 一如今晚，凌晨三点醒来后，她再次失眠。 天太冷，她不想起床，便窝在被子里刷手机，翻看着相册中孩子们的照片。 一张张看过去，脸上情不自禁地带着笑，可笑着笑着，浓浓的思念便涌上心间，眼泪毫无征兆滚进了枕头。 手机突然响起，她的手指刚好落在屏幕上划下一张，都没来得及反应——电话接通。 等定睛一看，来电居然是文湛！ 她吓得不轻，立刻屏气凝神，另一手抹了眼泪严阵以待。 那边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两边极默契的同时沉默。 穆晚晴心跳惶惶，不懂那人凌晨三点给她打电话到底什么意思。 僵持了好一会儿，就在她准备挂断时，男人低沉清冷的声音从话筒传出：“接这么快……半夜还抱着手机？” 穆晚晴本想说，刚起来挤奶了的，顺便拿手机看一眼——但一想这个话题有些暧昧，怕那个不要脸的又趁机口嗨，于是也学着他冷冷淡淡的语气，撒谎道：“刚忙完工作，看一眼手机正准备睡。” 文湛吃惊：“什么工作忙到半夜三点？” 据他所知，这女人搬出去的这几天，没有正常上班，多数时间都窝在公寓里。 穆晚晴不想多言，丢了句：“反正就是工作。” “你不会在搞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吧？”有那么一瞬，文湛确实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毕竟这种社会新闻挺多的，一些走投无路的女人为了来钱快，什么都肯做的。 穆晚晴又不傻，一语听出他的暗示，火气顿时上来：“我做什么跟你没关系！就算是出卖身体也跟你无关！” 话落，根本不想听他再说一个字，愤愤地断了线。 远在家里的文湛，听着耳边的“嘟嘟”声，墨眉不悦地皱起。 自从这女人离开，他就没一晚睡好过。 孩子们从老宅接回来，就开启了日夜哭嚎的模式。 明明不饿，明明也没拉，明明到处都舒舒服服，可就是睡不安生，断断续续闹一夜。 月嫂跟周婶都被折腾得不行，今晚，妹妹就到了主卧来跟他一起睡。 说来也怪，来这边后，小丫头倒是睡踏实了。 可他嗅着女儿身上的奶香味儿，却越来越清醒，越来越思念起某个人。 她的身上，也有这种奶香味。 闻着就让人心安，让人热血沸腾，让人想做点什么。 越是克制，压抑，那种感觉就越强烈——最后，他一个没忍住，摸过手机给她拨过去。 原本以为这个时间，她肯定睡了，也许叫不醒。 谁知，刚拨通的那一秒，对方就接起！ 天知道那一刻他的心跳有多快！ 可惜，她没有一句好话，也极其不耐烦，寥寥数语便挂断了。 文湛落下手机，沉沉喘了口气，心里琢磨着她深夜未眠的原因。 是真的刚忙完工作？还是同样思念着什么，才辗转难眠？ 不过，就算是思念难眠，肯定也是想念孩子们，哪里会想到他？ 那小白眼狼，喂不熟！ 心底的渴望并没有因为方才的几句对话而纾解，反倒更加勾起他清旷了几日的念想——心头愤懑加重，他翻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想她。 女儿馨香的小身子就在旁边，眼眸闭上，嗅着那熟悉的气息，仿佛她还在身边，竟奇迹般地有一种催眠安心的作用…… 文湛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对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到了迷恋痴狂的地步。 ———— 周五晚，俞乔提前翘班，回家接了上幼儿园的女儿，说要来公寓这边跟穆晚晴一起吃饭。 穆晚晴想着头一回见小朋友，得准备一份礼物，便去了公寓对面的商场闲逛，买完礼物又去负一楼的超市买菜。 天气阴沉，风雪洋洋洒洒持续了好几天。 才五点多，外面天色已经全黑。 穆晚晴拎着两大包东西走进公寓，并未注意到路边停着的车辆。 到了家门口，她放下手里的购物袋摸出钥匙开门。 手有点冻僵，摸索了两下钥匙才插进去，拧开门锁。 不料，就在她弯腰拎起东西，准备进屋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啊！”心跳陡然一乱，她吓得不轻，回头还没看清那道黑影是什么，人已经被一股大力薅着推进门里，继而抵到了门板上。 手里的购物袋掉落，穆晚晴正要呼救，视线凌乱间瞥见那张阔别数日的冷峻脸庞，同时熟悉的男性气息也窜入肺腑。 文湛！ 那个浑蛋，果然还是找来了！ 她心里暗道完了完了，肯定会被抓回去，一时吓得连反抗都忘记了，直到冰冷的下巴被男人温暖有力的手指挑起，接着熟悉的触感扑面而来，霸占了她的呼吸——她才触电般一惊，回过神来！ 王八蛋！ 搞这种吓死人的突然袭击，居然就为了强吻？ 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想女人了可以去找陆可珺，可以去找别的名媛淑女，相信以他文三少的声名地位，勾勾手指便有无数女人前赴后继！ 来这儿袭击她干什么？故意恶心她，羞辱她吗？ 穆晚晴吓坏的同时也气坏了！ 在他的唇落下来的一刻，她便用尽全力反抗，可她低估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力量。 文湛是怀着满腔怒火找上门的，早在楼下等着时，心里就已经琢磨了无数种“折磨”她的方法。 这会儿终于把人薅到手了，没把她骨头捏碎都算客气。 他用尽全力将女人抵在门板上，好像要把她嵌进木头里去。 由于两人身高差距，他为了吻得更深，几乎把女人提的双脚离地，身子悬在半空。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穆晚晴的反抗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那些拳头落下来，隔着厚厚的棉服最多算捶捶背。 “文湛……松手——浑蛋！” “文湛不要……屋里有……” “文湛！” 第143章 亲自来送行李 两人纠缠、挣扎、对峙、怒骂，乱七八糟的声音听起来既吓人又有点……暧昧，让屋子里的俞乔母女俩完全看呆！ 五岁多的小姑娘，似懂非懂，手里拿着一个甜甜圈站在那儿，瞪着大眼睛观看了好一会儿，才萌萌地问：“妈妈……叔叔跟阿姨，是在亲亲嘴吗？” 俞乔坐在沙发上，同样看呆，听到女儿的声音她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拉过女儿想要捂住她的眼——可为时已晚。 门板后正在疯狂掠夺的男人，忽听屋子里传来的孩童声，顿时整个人像被魔法定住一样。 他愣住，凌乱疯狂的俊脸上残留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深邃眸底溢满惊讶和困惑，皱眉盯着怀里气喘吁吁脸颊通红的女人。 穆晚晴闭了闭眼，已经不去想有多丢人了，只不满地控诉了句：“我告诉过你，屋里有人……” 可他跟啃排骨一样，疯了似的啃着她的嘴巴，让她根本无法发声。 狭小的公寓死寂般安静下来。 俞乔起身站到女儿身边，双手搭着女儿的肩，看向回过头来的男人，尴尬一笑：“文先生好，抱歉……打扰你们了。” 文湛看着眼前陌生的母女俩，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甚至，他心里还怨恨这两人。 扫兴！ 穆晚晴趁着功夫赶紧推开他，双手忙乱地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尽量不给初次见面的孩子留下不好印象。 “那个……你快走吧，我家里有客。”她不知文湛突然袭击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不管怎样，把他赶走肯定是重中之重。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不可能回去的。 文湛回头看她，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又没开口。 穆晚晴压根不敢多看他，低着头默默拉开门板，将脚下的两大包东西挪开一些，为他清出道路。 逐客的意味很明显。 当着外人的面，文湛也是好面子的，不会死缠烂打。 他冷冰冰地盯着女人看了会儿，一言不发，抬步出门。 “哎等等！”突然，穆晚晴出声。 文湛阴郁到极点的心情瞬间亮起，以为她终于醒悟，肯回心转意了。 谁知，他转身一看，见女人匆忙进屋，取了个环保袋从冰箱里拿出几袋母乳，装好。 文湛的脸，顿时又冷下来。 “你把这些带回去吧。”穆晚晴原本打算明天再约周婶出来一趟，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出现，就正好顺道了。 见男人没反应，她又低声郑重地道：“我很注意卫生的，不会再发生上次的事。” 文湛生气归生气，不至于连累孩子，这才脸色清冷地抬手接了。 视线刻意从她胸前划过，他终于开口说了见面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冷嘲：“都过得穷困潦倒了，还能有奶？也不知还有没有营养。” 穆晚晴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本能地抬眸反驳：“不管什么时候，母乳都是最有营养的！” 何况，她为了不回奶，这些日子并没亏待自己，有时候甚至一天吃四顿，汤汤水水也喝了不少。 虽然伙食的确比不上住在御景湾的时候，但寻常百姓家，不都是这样吃喝的？人家宝宝也养得很好。 文湛嗤笑了声，懒得理会她，缓和了下脸色才说：“跟我下去一趟，拿你的东西。” “……”穆晚晴皱眉，面露疑色。 不会是骗她下楼，想把她强行掳上车吧？ 文湛知道她防备着，转身走向电梯时，丢了一句：“我若想掳走你，你早就不在这儿了。” 穆晚晴一听，好像也是…… 他都能找到地方了，把她弄回去不是易如反掌？就算躲得过今晚，也躲不过明早。 她吞咽了下，怀着好奇跟在男人身后下楼。 电梯里，两人都不说话，文湛脸色轻轻浅浅，一手抬起，大拇指漫不经心地刮过自己唇角，似还在回味着什么。 穆晚晴不敢看他，安安静静地跟木头桩子一样杵着，脑海里同样回放着刚才被他偷袭强吻的画面，仍心有余悸。 到了停车处，车里的易航看到他们，马上下车打开后车门，以为自家老板劝动了女主人，可以夫妻双双把家还了。 穆晚晴跟在后面，心里多少还是戒备着，见车门打开，她立刻停下脚步，不肯再往前走。 心底里，甚至计划好等会儿他们来抓时，她往哪边逃跑会更快一点。 文湛走到车边，回头看身边没人，视线再抬远一点，见那小傻子皱着眉站在寒冷的夜色下，眼眸楚楚，水光潋滟，瞧着既可怜，又可人。 他心头恨得牙痒痒，走向车尾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行李箱。 穆晚晴看到行李箱，大吃一惊。 大冷的天，他亲自跑这一趟，就为了给她送行李？ 什么意思？ 接受她离家分割的事实？ 同意离婚了？ 可若是这样，那刚才的强吻又算什么？ “怎么，还要我帮你提上去？”文湛见她傻愣着还一动不动，扬声调侃。 穆晚晴回过神来，这才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面前。 握住行李箱扶手，她抿了抿唇，低声道：“谢谢你。” 文湛勾唇，笑容慵懒：“这么冷的天，我来当跑腿，就换一句谢谢？” “……”穆晚晴不解，那他还想要什么？ 两人静默，寒冷的风吹得人面颊生疼。 文湛借着冷风平复情绪，脑子终于又理智了些：“我知道你心里的委屈不是我几句道歉和保证就能抚平的，你要闹，我陪你，给足你时间愈合。但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拖得久了，对你我都不好，对孩子们更不好。” 穆晚晴听着这话，哪哪儿都不舒坦。 他的意思是，自己依然在闹，在作，而他愿意包容，愿意等，直到她心里的伤痛委屈全都发泄完毕，再收起行囊乖乖回家？ 但如果作的久了，他耐心没了，到时候她想回头都没机会了。 就凭这话，穆晚晴知道他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或者是认识到也不会发自内心地认错。 说白了，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姿态，觉得她地位卑微就应该多容忍些，不要斤斤计较。 呵—— 真是日了狗了！ 这都什么年代，还有这种极其自负的大男子主义思想，真当自己是帝王将相了？ 第144章 叔叔在耍流氓 穆晚晴没有回应这话，甚至整个人都极其平静温和，而后对文湛不卑不亢地道：“我已经向法院提起诉讼了，应该下周，你就会收到法院传票。” 话落，她清楚地看到男人眼里的高冷瞬间破碎，整个脸霎时阴沉可怖。 “谢谢你，专门帮我送行李来——我们法庭见。”穆晚晴不理会他的怒意，甚至还微微笑了下，而后潇洒转身。 今天上午，周亦儒给她打了电话，详细询问过她对离婚协议的看法后，在律师的意见下，她当即向法院递交了申请书。 连跟文湛知会一声都没有。 反正法院那边会负责将传票送到当事人手中，她也不必废这口舌，冒着又起冲突的风险。 文湛站在原地，看着女人轻快离去的步伐，顿觉受到浓浓的羞辱！ 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就差把脸面扔在地上给她垫脚，她还摆着架子不肯回头！ 文湛心里所有的念想在这一刻都化为不甘，凝做怒气。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也不必客气了。 ———— 穆晚晴拎着行李箱回到公寓，俞乔看她一眼，有些吃惊：“我以为你回不来了。” 她笑了下，换鞋进屋：“没……他把我行李送来。” 俞乔看了眼行李箱，转头继续洗菜，说道：“一个大男人还能这么心细，怕你冻着，说实话挺难的，证明心里头有你。” 否则，人家哪管女人死活，爱穿不穿，爱冻不冻。 可穆晚晴却本能地反驳：“他不过是想来羞辱我，找个由头罢了。” 俞乔听完，笑笑不予理会。 很多事情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也不想多劝，也许穆晚晴也曾怀有期待，因为受到的伤害太多，渐渐就不敢再有期待，也不敢再去爱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那位大名鼎鼎的文先生就算现在醒悟，也为时已晚。 “行，回来就好，那我们继续准备晚餐——我看你买这么多菜，每样也不多，是准备煮火锅吗？”俞乔把各式各样的菜准备得差不多了，回头问她。 “是的，天气冷，吃火锅暖和。”穆晚晴将行李箱提上阁楼，下来卷起衣袖便加入进来，“我来弄，你去陪孩子吧。” 俞乔回头：“你去把电磁炉架上，我这儿都洗好了，你别来沾手，冷。” 俞乔出身富贵，生娃前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可做了单亲妈妈后，五六年的历练，如今也什么都会了，而且手脚麻利，跟她工作风格一样。 她看出穆晚晴虽然出身贫苦，但其实并不怎么擅长家务，有意无意地对她诸多关照。 穆晚晴也感受到了，不好意思地说：“你带着孩子来吃饭，结果都是你在忙活，我倒像个客人。” 俞乔笑了笑：“都是朋友，计较这些做什么。你刚搬出来，还没适应，慢慢来。” “嗯。”穆晚晴搬出电磁炉，可刚买回来的她还没研究过，摸着触屏试了几次，不通电。 俞乔过来，操作给她看，不解地问：“你以前都没用过？” 就算做了豪门阔太的几年不用理会这些，可从小长大也该懂这基本技能啊。 穆晚晴知道自己表现得像一个生活低能儿，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我小时候，家里穷，爷爷奶奶做饭都是烧柴火灶的，后来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我也去了城里读书，不怎么回家，寒暑假回去，也是用柴火灶……” 俞乔从没打听过她的家庭情况，此时闻言，暗吃一惊，停顿了下才问：“你……父母呢？” “我父亲在我很小就意外去世了，我母亲……离家出走了，这么多年都没消息，生死不明。” “……”俞乔看着她，满眼惊骇，彻底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问起这些。” “没关系，这些事过去太多年，现在说起来我也没什么感觉了。”穆晚晴笑着拿过碗筷，云淡风轻地掠过这些。 俞乔招呼女儿过来，介绍道：“宝贝，这位是穆阿姨；这是我女儿，五岁了，叫俞楠楠，楠木的楠。” 穆晚晴看向眼前五岁的小女孩儿，又看看俞乔：“宝贝长得真漂亮，很像你。” 俞乔笑了笑，得意地说：“我生的当然像我！” 其实，女儿的眉眼更像那个人，只不过她身边没什么朋友见过那人，所以只觉得像她。 俞楠楠五岁，是个聪明早熟的孩子。 她看向穆晚晴就问：“阿姨，刚才叔叔是在亲你吗？” “呃——”穆晚晴正转身去找刚买回来的礼物，闻言脸色一僵，回过头来尴尬极了，“那个……是吧，不过那种行为是不对的。” 说完，她把手里的换装娃娃礼盒递上去：“楠楠，送给你的。” “谢谢阿姨。”小女孩礼貌地接过，可下一句又语出惊人，“男生亲女生，要是互相喜欢，那是浪漫；要是女生不喜欢，那就是耍流氓！刚才那位叔叔……我看出来，就是在耍流氓！” 噗—— 穆晚晴脸色通红，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 俞乔看向穆晚晴解释：“这丫头早熟，啥都懂，说话一套一套的，我都经常被绕进去，你以后就知道了。” 她说完招呼女儿，“行了，礼物先放下，吃饭吧。” 穆晚晴坐下来，倒是挺欣赏这聪明伶俐的小丫头，心里盼望着以后女儿长大了也能这般聪慧清醒。 喜欢的亲吻是浪漫，不喜欢的就是耍流氓——确实，文湛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流氓。 坐下开吃，俞乔数次看向穆晚晴，欲言又止。 穆晚晴瞧出，大大方方地道：“你还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她知道俞乔的为人，不是那种大嘴巴到处说的，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 两人如今是朋友，以后还要一起搞事业，也算人生知已了。 俞乔点点头，“既然你不介意，那我就直说了。你的家庭出身，怎么会结识文家那样的豪门？都说门当户对，你们这差的也太……” 第145章 文总的奸计 穆晚晴知道，搁谁都会好奇这一点，也就把自己爷爷跟文爷爷的恩情往事简短道来。 “难怪，原来是这样，那文家人挺讲究的，知恩图报，言而有信。”俞乔由衷夸道。 “是的，文老爷子对我很好，如果不是他老人家的资助，我根本读不完高中大学。”所以她才心甘情愿地满足老人家的心愿。 俞乔叹息：“其实你要是厚脸皮继续赖着，这辈子都衣食无忧了，哪怕离婚，你也可以家财万贯的。” 穆晚晴笑了笑，“不需要，靠自己双手挣的更踏实。” “这倒也是！” 在这一点上，俞乔跟她三观一致。 虽然家境优渥，可她也不愿意靠父母的光辉过活，不愿意被父母安排人生，所以才闹得个不孝女的下场，被赶出家门，自力更生。 但现在这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自个儿有能力，比靠山靠水靠男人靠父母都要踏实！ “其实我今晚过来，是有事儿跟你好好聊聊。”火锅吃一半，俞乔才开始说正事。 穆晚晴正色：“怎么了，什么事？” 俞乔语出惊人：“我打算辞职创业。” “啊？”穆晚晴吃惊地抬眸。 俞乔更详细地解释道：“其实我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没找到合适的人一起做。现在认识了你，各方面条件挺符合我的心意，这个念头就又冒起。再加上部门最近乌烟瘴气的，上班心烦，不如辞职走人。” “嗯，我理解……”部门最近发生的事，穆晚晴心里清楚，只是创业艰难，需要的投入大，风险也大，不是那么容易的，“那创业的话，是做新媒体这块吗？” “对，我打算开新媒体公司，我手里有公众号，还有个短视频号——以前当做兼职爱好来做，更新不多，但这几年熬下来，也攒了些粉丝……等把这当做正经职业，加大投入，应该效果不错的。” 穆晚晴心里就琢磨着这个，“可加大投入的话，前期运营需要很多钱……” “是，我手里没多少钱了，所以我打算拉投资。”说到这个，俞乔神秘一笑，“明天不是约了周先生吃饭吗？你以为我主动跟他联系是看上他的人了？哈哈哈，我是看上他的钱了。” 那天三人在公寓楼下偶遇，周亦儒递了名片，俞乔一看上面写的“投资人”，心里豁然开朗。 虽然要筹钱的方式有很多，但这种专业投资人还是比银行贷款稳妥点，能转嫁一部分风险，何况本就是“熟人”。 俞乔高兴地道：“不得不说，你真是我的贵人。” 穆晚晴咋舌，不好意思地说：“我还觉得你是我的贵人呢，要不是你，我现在都流落街头了。” “那我们彼此彼此！” “可是，周大哥同意投资吗？” 俞乔说：“同不同意，明天聊一聊不就知道了？我那天加他微信，询问过他的投资领域，他说不局限，主要看项目的前景如何。” 俞乔心里很清楚，一旦穆晚晴做为创业合伙人，那周亦儒肯定无条件投资，哪管前景不前景的。 她这种自媒体公司，一开始需要的资金并不是很多，一两百万足够。 这点钱对专业投资人来讲，就是毛毛细雨。 穆晚晴吃着菜，钦佩地道：“你真是厉害，能把身边人发挥出最大效用。” 俞乔把这话当夸奖，得意地道：“我这是慧眼识英雄，你也可以说我是伯乐——而且创业成功的话，你也能翻身自己做大佬啊！” 穆晚晴微微一惊，“你是说，我们一起？” “当然！” “可……我一点钱都没有。” “你有才华，你能拉来投资，这不比钱更重要吗？” 穆晚晴没说话，但心里隐隐激动起来。 她没想到，人生窘迫到一贫如洗时，竟会有这样的大好事砸下来。 “乔乔，来，以汤代酒，祝我们即将开启的事业！”她大喜过望，立刻端起面前的碗。 俞乔也高兴，端起碗来，连一旁五岁的小女孩也受到感染，拿起自己的水杯跟她们高兴地碰在一起—— “干杯！” ———— 周六，穆晚晴、俞乔跟周亦儒如约相聚。 餐厅是俞乔订的。 她本就是富二代，生活水准跟档次都在线，再加上考虑周亦儒的身份，餐厅标准自然高档。 三人坐了个较为僻静的位置，俊男靓女的组合非常耀眼，跟餐厅的高雅别致相得益彰。 听了俞乔对自己创业的规划畅想，周亦儒很感兴趣。 “我前几天出差，跟一个影视基地的老板吃饭，也听他们谈到你说的这些——有些自媒体做得好，都已经混成了资本方，前景确实不错。” 俞乔心里暗喜：“那周先生的意思是……愿意投我们这个项目？” 周亦儒很爽快：“你前期需要多少资金？” “不多，两百万足够。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没经验，也不敢一下子铺太大，稳扎稳打，慢慢来。” 俞乔性格张扬，做事果决，但又谨慎稳重，这让周亦儒很欣赏。 “行，可以的。你这个项目我投了！” 俞乔高兴极了，看向穆晚晴两人相视一笑，立刻举杯：“那就谢谢周老板了！” 餐厅不远处的另一个方位，顾昕辰跟文湛静静地坐着，两人都盯着同一个地方。 顾昕辰见好友脸色愤愤，拳头落在座椅扶手上都攥得咯吱作响，无奈地叹了口气。 坐起身一些，给他面前的白玉骨瓷杯续了茶，顾公子同情地劝道：“喝口水，缓一缓，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文湛眨眨眼回过神，端起茶杯：“谁气？我马上就要恢复单身了，别提多自由！” 话音未落，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下一秒便被烫得表情失控。 “你倒的什么茶！” 顾昕辰忍住笑意，无辜地说：“茶是用来细细品的，谁像你这样牛饮？还怪我。” 文湛气得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满脑子思忖着该怎么办。 直接冲上去，指责她行为不检点，还没离婚就跟野男人勾勾搭搭——可他们不是单独约会，还有个女人在场。 到头来自讨没趣，又掉身价。 可若什么都不做，就让他们谈笑风生，春风得意，这又太他妈的憋屈了！ 思来想去，文湛只好“曲线救国”。 给家里打了通电话，他细细一番交代后，接下来就看周婶的表现了。 顾昕辰听到他逐字逐句地教家里的管事如何撒谎骗女主人回去，无语地连连摇头。 “阿湛，你完了……我感觉你对穆晚晴的上头，比你当初迷恋陆可珺严重多了。认识你这么多年，才发现原来你是恋爱脑。” 第146章 你直接跟她表白，说我爱你 “别胡说八道！我就是看不惯她给我戴绿帽子！”文湛还在嘴硬。 顾昕辰笑得都要内伤了，“你就承认爱上她又怎么了？直接跟她摊牌，就说我爱你，爱到跟你分不开，我们不离婚，以后好好过日子——我就不信她还能一意孤行非要跟你对阵法庭！” 不得不说，顾公子教的这个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的确可能奏效。 可偏偏，文湛这种性格脾气，打死也做不出这种事来。 况且—— “你以为我真这么说了，她会相信？你都不知道她脑子多蠢，我对她的任何示好跟关心，她都能曲解，认为我另有所图，不安好心。” 所以他根本不敢想，如果直抒胸臆地表白，那女人会是什么反应！ 肯定会把他当神经病送去安定医院！ 说话间，文湛又看了眼那个位置，正巧，瞥到穆晚晴起身离开席位，准备接电话。 他连忙收回视线，身体还往里侧转了转，生怕被发现。 另一边—— “喂，周婶……”穆晚晴看着是周婶的来电，担心孩子们有什么事，连忙起身离开席位，接通。 那边，周婶笑了笑，安慰道：“别急别急，给你打电话不是坏事，孩子们好好的。” 周婶听她语调急切，就知道她肯定想多了，连忙安抚。 “哦，孩子们没事就好。” “这不难得天晴么，这会儿我跟月嫂带着孩子们在小区里散步，晒太阳……我想着，你好几天没见着孩子，肯定想念——你看，能不能回来看看孩子们？” 穆晚晴一听极其心动，但很快又想到什么，忐忑地问：“他在家吗？” “不在，出差了，下周才能回来。” 出差了？ 穆晚晴更加心动起来。 她夜夜做梦都梦到跟孩子们在一起玩耍，和乐融融，可醒来后孤身一人，心里不知多难受，如果能回去陪陪孩子们…… “太太，你放心，家里除了易航，其它保镖都撤了，你安心回来吧。若实在不放心，你就在别墅区见见孩子们，不用到家去。” 知道穆晚晴担心回去后就再也出不来了，周婶只好尽可能地帮她想办法，避免被“抓住”。 果然，这一番话劝下来，穆晚晴终于下定决心：“好，那我过去一趟。” “哎哎，等你哈！” 挂了电话，穆晚晴回到席位上，看向还在畅谈的二人，不好意思地道：“那个……我有事得先走了，你们慢慢吃，慢慢聊，回头乔乔跟我说下你们商量的结果就行。” 周亦儒见她着急忙慌地，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急？饭还没吃完呢。” 穆晚晴拎起包包，脸上带着几丝喜悦，“没什么……是有个机会可以见到孩子们，我去看看。” 俞乔吃了一惊，好奇地问：“你确定？可别是圈套啊！” “不会的，那人不会撒谎。”穆晚晴太想孩子们了，又信任周婶，所以深信不疑。 话落，不等俞乔跟周亦儒多说，她便匆匆道别离去。 文湛一直静静观察着，等看到女人转身离开，他又赶紧收回视线，坐回身，十足做贼心虚的样子。 顾昕辰笑得连连摇头，讥笑道：“真应该把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录下来，有朝一日给穆晚晴看看。” “滚！”文三少狠狠一个眼刀剜过去。 佳人已走，他留下也没什么意思了。 估摸着穆晚晴进了电梯，文湛也起身，“你慢慢吃，单记我账上，走了。” 顾昕辰皱眉，“事情还没谈完呢！” “你决定就好。” 他们今天吃饭是有正事要谈，谁知来到餐厅意外地发现了穆晚晴一行人。 于是文湛整顿饭就心不在焉了，一直盯着人家那边。 现在使诈把人弄走了，他也跟着心都飞了。 顾昕辰无语至极，坐等着看他追妻火葬场的精彩画面。 ———— 穆晚晴回了御景湾别墅。 跟周婶联系之后，在别墅对面的湖边找到了遛弯儿的一行人。 “宝宝~”远远看到周婶抱着的妹妹，穆晚晴心花怒放，控制不住地飞奔上前。 而好几天没看到妈妈的兄妹俩，看到妈妈突然出现，都高兴地“噢噢”直叫，在大人怀里挥舞着双手都要蹦起来似的。 终于将女儿抱入怀，穆晚晴情不自禁地把脸埋在女儿的襁褓里，呼吸着小丫头身上甜甜的奶香味儿。 哥哥坐在婴儿车中，见妈咪抱着妹妹，急了，小身子一纵一纵地，把婴儿车都摇晃的荡起来。 “快快，哥哥要哭了，妈妈赶紧看看哥哥。”周婶在一旁，欣慰含笑地看着这一幕，赶紧提醒。 “好好，来，妈妈都抱，两个都抱。”穆晚晴在湖边藤椅上坐下来，接过月嫂抱来的哥哥，一腿一个，都搂在怀里。 所谓拥有全世界，不过如此。 “太太瘦了，脸都尖了，在外面吃不好吧。”周婶瞧着穆晚晴，就像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满眼心疼。 穆晚晴抱着一双儿女，安慰周婶：“没有，我吃住都挺好，只是工作忙碌。” “那是，挣钱哪有容易的。” “没什么，等习惯了就好。放心吧周婶，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说罢，穆晚晴又看向怀里的兄妹俩，小家伙们倒是养得挺好，瞧着明显又长大了点。 “你要是早点说今天能见到孩子们，我就把母乳带过来了，冰箱又存了好些呢。” 周婶脸色心虚，“我这……也是临时想到的，天冷，不敢出来转悠，怕冻着孩子。” “嗯，是要注意点，小孩子生病了麻烦。” “是，我们注意着呢。” 穆晚晴同周婶聊天，怀里的两个宝宝起初还老实坐着，过了会儿就“躁动”起来，小手手总是扒拉妈妈的衣服，脑袋也一拱一拱的。 周婶看到，笑着说：“两个小聪明，好几天没见你还记着，只往怀里钻，想吃奶了。” 穆晚晴也窘。 她今天出来完全没准备，穿了件长款羽绒服，想在这户外喂奶可麻烦了。 周婶见她一脸为难，建议道：“要么……回家去给孩子们喂点儿？” 穆晚晴有些犹豫。 就算文湛出差不在家，她再回那个地方也还是不合适。 “周婶，要么你们跟我出去下吧，找个咖啡厅或什么地方，湖边风有点大，怕孩子们吞了冷风又生病。”她倒是可以不怕冷解开衣襟，可就是担心孩子们肠胃着凉，那就得不偿失。 周婶迟疑了下，点点头：“那也行……” 于是，穆晚晴抱着妹妹，周婶推着哥哥，月嫂陪在一边，几人浩浩荡荡朝别墅区外面走去。 第147章 趁我不在偷我孩子? 万万没想到，快走到门岗亭那边时，迎面一辆熟悉的豪华轿车驶来。 穆晚晴的注意力只在女儿身上，没发现异常，可周婶心里“有鬼”，一看到那辆车顿时脸色心虚。 “太太……”周婶扬声喊了句，还没来得及提醒，那辆黑色宾利已经减速停稳。 穆晚晴抬眸，看到迎面停下的车，隔着车窗玻璃瞧见驾驶室里的男人，顿时脑子一嗡，脸色煞白。 他……不是出差了吗？怎么突然回来？ 今天天晴，阳光灿烂，但到处积雪未化，很刺眼。 文湛开车戴了墨镜。 车窗降下，露出他冷酷迷人的脸庞，在墨镜的加持下，更显生人勿进的疏离感，颇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禁欲范儿。 看着眼前的女人，早已掌控一切的他，开口就是污蔑：“怎么，趁着我出差不在，偷我孩子？” 周婶原本心虚的要死，心想被少爷出卖，以后太太肯定再也不会相信她了。 谁知，少爷还记得帮她圆谎，心里顿时松了一截，忙调整情绪配合演出：“少爷……那个，您不是说……要下周才，才回来的么。” 文湛冷嗤一声，“怎么，我提前回家还有错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穆晚晴在看到文湛的第一瞬，心里确实怀疑过周婶，可一看这架势，顿时明白自己误会了。 不想周婶因为自己受连累，她连忙解释：“我不是要背着你偷偷带走孩子，我只是回来看看他们，妹妹闹着想吃，这外面风大……我打算找个地方喂奶……” 她实话实说，问心无愧。 文湛当然知道她不是来偷孩子的，可费尽心思见这一面，也不会让她轻易就走。 摆出一副懒得听她解释的模样，文湛冷冷地一甩头，“这么麻烦做什么，上车，我车上暖和。” “……”穆晚晴愣住，满脸犹豫。 “怎么？不愿意？你抱着我的孩子，我作为监护人，不应该在场守着吗？”文湛理直气壮。 穆晚晴还在纠结，可怀里的妹妹等不及了。 小丫头扒拉着妈妈的衣服，扒拉好久了，这会儿失去耐心，开始挣扎哼唧起来。 穆晚晴看看女儿委屈巴巴的小脸，再看看男人那不可一世的拽样，心里天人交战。 “女儿急了……还要我下来亲自给你开门？还是担心上了车就不放你走了？”文湛看她犹豫不决，继续冷冷地嘲讽，“放心，我文湛还没廉价到对一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纠缠不放。” 都已经去法院提起诉讼了，他也是好面子的——哪怕心里不愿意，嘴上也不会再挽留。 穆晚晴听他这么一说，心动了。 周婶会察言观色，连忙上前拉开后车门：“太太，快上车吧，车里暖和。” 穆晚晴没有退路了，只能心一横抱着女儿钻进后车座。 哥哥见状，好像懂得什么似的，立刻小嘴一张，开嗓了。 “三少……”周婶正要问怎么办，文湛索性把车靠边驻停，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给我。” 周婶眉眼放松，马上把哥哥抱起递进驾驶位。 后车座上，穆晚晴尽量缩在主驾驶后面，这个位置能避开前面的人。 长款羽绒服很麻烦，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衣服解开弄平整，将急得不停啜嘴巴的妹妹揽进怀里，吃上。 好几天没有亲喂，她有点不适应，小丫头吸得吧嗒作响，疼得她紧紧皱眉，哑着嗓子不停地倒吸冷气。 更窘的是，妹妹一吸，刺激之下，另一边来了奶阵——她明显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湿润感晕染开来，而手边既没有防溢乳垫，也没有纸巾。 这个尴尬…… 文湛抱着儿子在前面，小家伙也急，嘴里哇哇乱叫，小胳膊小腿的很有力，不停地扒拉着想起来找妈妈。 文湛鼻梁上的墨镜都被他薅下来。 “急什么！等会儿自然轮到你！”文湛招架不住，故意板着脸训斥儿子。 快半岁的小婴儿，隐隐约约也会看大人脸色了，当即跟他老子奶凶奶凶地“哼”了声。 “怎么？你还不服？不服有本事把你的饭碗留下！天天喂你吃！” “￥%@#￥……”哥哥咿咿呀呀，也不懂在说什么，看样子真像在跟大人对话。 文湛心里不爽，但想着自己刚才放了话，这会儿也不好再含沙射影，否则显得自己还是舍不得似的。 丢人。 怀里的小家伙还在咿咿哇哇地叫唤，他索性举着儿子站起来，让小家伙面朝后亲自去跟当事人抗议。 穆晚晴听到文湛的话，尴尬得不敢回应。 见儿子突然露脸了，她连忙抬头对儿子笑，温柔地哄：“宝贝等等，很快就到你了哈。” “啊……噢！”小家伙应了句，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 穆晚晴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同时又深深内疚。 “@#￥%……”哥哥还在哇啦哇啦说“婴语”，馋得口水都兜不住，哗啦啦坠下一条银线。 “儿子流口水了！”穆晚晴赶紧提醒。 文湛赌气，没往后看，听她说话才回头，“什么？” “流口水了，快给他擦擦。”女人又催促。 文湛这才看到儿子馋得哈喇子流老长，顿时嫌弃地皱眉，赶紧拽了棉柔巾来擦拭。 穆晚晴趁机开口：“给我几张。” “什么？”男人没懂，回头看她。 她脸色羞红，故作镇定：“我要纸巾。” 文湛眸光深深，看着她脸色颇有点不自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抽了纸巾递过来，穆晚晴接过，赶紧往衣襟里塞。 文湛看着这一幕，神色突然收紧，整个人好像魂儿都被勾走了。 穆晚晴抬眸，与他无意间对上视线，两人都没说话，但那股尴尬暧昧到极致的气氛，瞬间笼罩下来。 车厢里安安静静，只剩妹妹的吸奶声，还有哥哥的“催促声”。 放着之前关系没这么僵时，文湛肯定厚着脸皮直接抱住哥哥来后排，让她左右开弓同时喂两个了。 可现在离婚申请都递交法院了…… 气氛就在这种凝固僵滞中持续，直到妹妹吃饱，主动松开小嘴巴。 说来也算幸运，上午出门了，半天没有吸奶，正好储存得够，两个小家伙可以饱餐一顿。 “妹妹吃饱了，你抱着拍拍嗝吧。”穆晚晴把衣服稍微整理了下，准备换儿子过来。 文湛坐在驾驶位置，个子又高，不好往后施展，只能抱着儿子下车，拉开后车门。 第148章 你打算一直做到天黑? 穆晚晴尽量不看他，只管交接孩子。 可妹妹像是感应到什么，当爸爸要把她抱走时，突然哭起来，一只胖乎乎的小手还抓着妈妈的衣服紧紧不放。 穆晚晴的头发也跟衣服一起被女儿抓住，猛地一拽疼到她惊叫一声，把文湛也吓了一跳。 “宝贝，妈妈不走，妈妈还抱着哥哥，不走的……”知道小丫头是好久没见到妈妈了，不舍得，穆晚晴忍着疼痛马上安抚。 可五个多月的小宝宝能懂什么，她只是凭着本能想要抓住妈妈，舍不得妈妈，也不愿与妈妈分开。 文湛很努力地哄着女儿，也轻轻去掰女儿的小手，可也只是拽出了衣服。 妈妈的头发被小丫头紧紧攥在指缝间。 他一手抱孩子，不能腾出多余的手来，又不能直接生拉硬拽，于是画面僵持住。 穆晚晴抱着儿子，小家伙终于到了妈妈怀里，嗅到奶香味顿时更着急，一边哼哼唧唧抗议，一边双手扒拉着妈妈的衣襟。 好一副混乱狼狈又无助的画面。 两个大人同时没辙儿。 “宝宝，妈妈不走，你松手好不好，妈妈保证不走……妈妈给哥哥喂奶，你看哥哥都饿哭了……” 穆晚晴还在哄着女儿，可文湛已经没耐心了，瞥她一眼不客气地道：“你往里挪一挪，我抱她坐进来。” “……”女人看向他，似在犹豫。 她一直保持着两人间的距离，现在又坐到一起，她还得解开衣襟喂奶，这算怎么回事？ 心里堵得慌，她想拒绝，可两个孩子都在吭吭唧唧的抗议，眼看着就要放喉大哭了，她只能暗暗一咬牙，抱着儿子往里面挪动。 文湛抱着女儿矮身坐进来，两人紧紧挤在一起。 “好了，我们陪着妈妈，不走……你看妈妈就在旁边，没有走……”文湛把怀里的女儿抱起来，将妈妈指给她看。 小丫头泪眼汪汪，手里还拽着妈妈的头发，但紧憋的小嘴慢慢放松，乌黑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妈妈。 哥哥已经开嗓，穆晚晴暂时顾不上其它，只能先给哥哥喂上。 文湛没说话，眼眸沉沉看了她一眼，眉心不受控地微蹙收紧，又淡淡移开视线。 等哥哥吃上，“咕咚咕咚”吞咽起来，穆晚晴才又有心思回头看看女儿，温柔地哄道：“妈妈不走……妈妈陪着宝宝，嗯？困不困，困了睡觉觉好不好？” 小文雅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妈妈的话，情绪平复下来，嘴巴里也“吟哦”着回应妈妈，很快被逗笑。 结果，小丫头一高兴，又想要妈妈抱，在文湛怀里挣扎着想到妈妈那边去。 穆晚晴哪里腾的出手来，只能不住地哄，文湛怕她影响哥哥吃奶，准备抱下去，结果还没转身，就惹得小丫头大声抗议，又拽住了妈妈的衣服。 没法…… 他只能坐回来，双手竖抱着女儿，让小丫头拽着妈妈的衣服，上半个小身子都趴在妈妈肩头依偎着。 穆晚晴那个心情复杂，既高兴于两个孩子对自己的依赖和眷恋，很享受这一刻的亲子时光；又辛酸于自己要跟孩子们分开，以后不能再时时刻刻体会这份爱意的不舍。 眼眶在眶里打着转儿，她转过脸来跟女儿头贴头，不住地轻哄，万分不舍。 文湛清清楚楚地看着她眼里的晶莹，一些话就在嘴边，但还是忍住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足够妥协，足够有诚意，甚至足够低声下气了，但依然不能让她回心转意。 他心里也生了恨，不愿意再去示好规劝。 一家四口就维持着这种别扭诡异的姿势，车厢里弥漫着浓浓令人窒息的氛围。 直到哥哥吃睡着，自然而然地离乳了…… 穆晚晴小心翼翼地将哥哥放平抱好，拉下衣服。 回头看肩上的妹妹，见小丫头也闭上眼睛睡着了——就这样半吊在她肩头，歪着小脑袋睡着了。 她默默看了男人一眼，悄声：“妹妹……睡着了……” “我知道。”男人同样低声回答，神色淡淡。 文湛知道妹妹睡着了，他一直双手把着女儿的小身子，维持了快二十分钟，胳膊都酸了。 可是害怕自己一动就又要惊醒女儿，惹来哭闹，便只好一直举着。 穆晚晴看出他态度格外冷淡，心里也大概明白原因——肯定是知道她已经跟法院提起诉讼，知道两人和好无望，也彻底死心冷淡了。 既然这样，那她也没必要逗留了。 穆晚晴：“那个……你给周婶打电话吧，让她们过来接孩子。” 文湛：“她们已经回去了。” 周婶一心想撮合他们，把孩子一交手就转身走了，这会儿肯定早就到家了。 “……”穆晚晴无奈，看他一眼，低声吞吐道，“那……现在怎么办？” 文湛不理会。 反正周末他没事，耗得起，在车上坐到天黑都没意见。 穆晚晴看出他消极怠工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己难堪，她也不再跟他说话，自己想办法。 从兜里摸出手机，她打给周婶。 可不知怎么地，那边一直不接。 她打了三遍，都是响铃到挂断都无人接起。 这……好尴尬。 她落下手机，又回头看向男人，心里开始窜起小火苗。 明明就是他一个电话便能搞定的事，他故意置身事外袖手旁观，看着她手足无措。 心头火起，她说话态度也不好了，“你打算一直这样坐到天黑吗？” 文湛冷笑地扯了下唇，“我又没拦你，你可以走啊。” “……”她气得心梗。 是，他确实没拦。 可肩上吊着一个奶娃娃，怀里还躺着一个奶娃娃，都睡着——这叫她怎么脱身？ 两人眼神对视，一个气愤，一个淡然，僵持数秒后，穆晚晴暗暗咬牙一狠心，将怀里的哥哥轻轻抱起放到座位上。 身子扭动，肩上的妹妹自然滑落，小丫头突然“哇”地一声开嗓。 穆晚晴安顿好哥哥，见小家伙睡得熟，没有醒来，心放下大半，又转身直接从男人怀里抱过妹妹，轻哄。 两个孩子向来作息规律，也的确到了睡觉的时间。 被妈妈的奶香味包围，安全感十足，妹妹很快止住哭声，渐渐又陷入梦想。 穆晚晴转身，小心翼翼地将妹妹也放下，平躺在车座上…… 第149章 你妈没死，回来了! 松开手时，妹妹又抽噎了下，她马上轻拍吟哦，小丫头皱皱眉头，抵不过困意，小脸蛋舒展开来…… 心头不舍，浓烈的疼痛好似硫酸入体一般，腐蚀着五脏六腑。 眼泪瞬间盈满眼眶，她狠狠抹了把，深呼吸，压制住心里的疼痛，身体后退。 可文湛坐在靠车门的位置，堵住了。 两人身体紧挨在一起，只不过穆晚晴是背着的。 文湛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股浓浓的想将她抱入怀里的冲动，但死死克制着。 知道女人是要下车，他没故意为难，颀长身躯后退，给她让出空间。 穆晚晴有些意外。 她以为这家伙要故意堵着，让她开口求人，再狠狠损她几句甚至又来个强吻强抱才肯放行——谁知，竟没等自己开口，他就主动下车了。 心头一落，但随即也松了口气。 她下车，站好，神色复杂地瞥了男人一眼，几经犹豫才开口：“那个……你带他们回去吧，我走了……” 她还是希望好聚好散，方便以后探望孩子们，所以该有的客套不少。 可文湛不怎么领情。 他清清冷冷地站在车门边，英俊迷人的脸庞不带丝毫温度，眸光掠过她淡淡开口：“行……你够狠，比我想象的狠多了，但愿你这辈子都别后悔。” 这话让穆晚晴心头一紧，眼泪仓皇下落。 她飞快地转过头去，不想让男人看到，还硬挤出了一个笑，故作洒脱地道：“不会的，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男人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气氛僵到快要凝固，穆晚晴还想着说点什么时，兜里手机响起。 她以为是周婶回过来的，谁知摸出手机一看，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一个号码。 眉心紧皱，她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对方不是误拨，才动手接通。 “喂，王大娘……” 文湛见她迟疑着不接电话，第一反应以为是周亦儒打来的——以为她不敢当着自己的面接，但又怕不接对方会担心，所以犹豫不决。 可却没想到，她接通后喊了句“王大娘”。 文湛迟疑了下才想起“王大娘”是谁，顿时掠过几丝困惑。 穆晚晴也吃了一惊，没等询问王大娘有什么事，那边就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小晴啊……你妈回来了，你知道不？” 穆晚晴站在那里，原本跟文湛对峙带来的种种情绪，都不如这一句话的威力大！ 她被震得耳边一嗡，本能地询问了句：“什么？谁回来了？” 王大娘又提高嗓门很清楚地说：“你妈啊！你妈没死，好端端地呢，开着小轿车，我家老头子说……叫什么宝马，对宝马！这会儿就停在你家院门口呢！” 穆晚晴脸色僵住，一时喜怒哀乐全都分辨不出。 王大娘还在继续说：“我路过……一眼就认出来，这么多年你妈都没怎么变，比以前看着更漂亮了！简直不敢相信！” 毕竟，乡下的妇女干着粗活重活，四五十岁就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了，哪还有漂亮得跟小姑娘似的。 “你妈问我，知不知道你的近况，我差点就说你前阵子回来过……话到嘴边突然想到不能说！我起码得问问你的意愿，你说是吧！这当妈的一走快二十年，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家庭不顾，女儿不管……是我，我是不能接受的，我也怕你不能接受，怕她知道你的情况，突然就找过去了……所以我就说不知道，说你没回来……” 穆晚晴耳边嗡嗡直响，好一会儿，才慢慢静下心来，接受这个事实。 那个失联快二十年，生死未卜的亲妈——突然回来了！ 她还过得很好，似乎变成了有钱人…… 穆晚晴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反正没有激动喜悦，只有恨，浓烈的恨。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听清了王大娘的话，她感激地道：“谢谢您大娘，先不要告诉她吧……我不想她来打扰我的生活。” “懂！大娘懂得！她过得那么滋润，可却把你们祖孙仨丢下不管，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估计她八成是重新嫁人了，可能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有家庭有孩子……” 大娘毕竟这个年岁了，人生百态早已见惯，有些事稍稍一动脑子就能想明白的。 “嗯……不管她怎样，都跟我无关，谢谢大娘。” “不客气……那你，你照顾好自己啊……等我有机会跟你妈聊聊，看看还能打听到什么消息，我再告诉你哈。” “好，谢谢大娘。” 其实穆晚晴不想知道关于亲妈的任何消息，但大娘这么说了，她也就随口一应。 电话挂断，她木愣愣地双眼放空，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文湛颀长挺拔的身躯清冷地立在一旁，也一直没说话。 见她落下手机，整个人失魂落魄，好像受了重大打击一般，他皱皱眉，还是没忍住，关心问道：“老家出什么事了？” 穆晚晴缓缓转动眼珠，看向他，眸中溢满彷徨、无措，还有惊惶。 对，惊惶。 知道亲妈突然出现，还在打听自己的消息，她心里没有喜悦激动，反倒有一种强烈的排斥感，惊惶害怕。 她不想跟那个女人见面、相认。 文湛见她这幅样子，眉心褶皱更深，“到底怎么回事？” 她这才吞咽了下，动了动嘴巴，恍惚地道：“王大娘说，我妈……回来了。” 文湛眼眸一挑，显然也大为震惊。 “她好像在打听我的消息……”女人继续恍惚地呢喃。 文湛看着她的神色，明白过来，“你不想被她找到？” “……”她没说话，但机械地摇了摇头。 设身处地想想，文湛能理解她的心情。 那么年幼就被抛弃，这些年过得孤苦无依，受尽冷眼。 如今她已经长大成人，熬过了最艰难最无助最可怜的时候，亲妈才想起回来找她，任谁都会憎恨。 “不想见就不见，崇城这么大，她没那么容易找到你。”文湛一反刚才极其冷漠的态度，安慰道。 穆晚晴没说话，掌心的手机又响。 这一次，她拿起看了眼，按了静音。 文湛瞧着她心虚的举动，眼里刚刚流露出的关心怜悯之意，瞬间消散，无影无踪。 这次电话是周亦儒打的，肯定是担心她回来看孩子被文湛为难。 穆晚晴不想当着文湛的面接通，省得他又误会，冷嘲热讽。 “外面冷……你，你快带他们回去吧，我走了……”心情凌乱，飘飘荡荡，说不出的郁郁惶惶，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可文湛却误会了，扯唇调侃：“怎么，有了新欢就这么迫不及待？” 穆晚晴不想解释什么，只回头看了看车里——可惜，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瞧见两个孩子的小脚脚。 “你快带他们回去吧，外面冷。”又催促了遍，她抬步离去，步伐迅疾。 走出没几步远，车厢里传来哭声，穆晚晴头也没回，脚下步子更快。 文湛站在车边，好似没听到女儿的哭声，垂落在身侧的大手控制不住地收拢、攥紧，直至关节冷冷发白。 第150章 重击病倒 回家的地铁上，穆晚晴思绪恍惚，浑浑噩噩。 儿时的许多画面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重现…… 那个天天等在路边望眼欲穿的小女孩儿。 那个哭着喊妈妈要妈妈连在梦里都呓语着妈妈快回来的小女孩儿。 那个青春期不懂什么是例假拖着满腿血的女孩儿。 那个被一帮小太妹围堵嘲笑着孤儿可怜虫的女孩儿。 …… 太多太多。 在那受尽孤独与欺负的童年少年里，她无时无刻不想着妈妈回来，想着妈妈给她撑腰，为她取暖。 可日复一日的期盼与等待，换来日益复加的失望与痛苦。 直到后来她不再抱有期望，学着自己坚强。 这么多年的苦和痛，早已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她也彻底接受自己没有妈妈的事实。 可如今怎么突然出现了呢？ 她没死，好端端地活着，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能那么彻底果断地将亲生女儿抛弃？ 如果没有做母亲，穆晚晴或许还理解不了这种血浓于水的感情。 正因为生了孩子，做了妈妈，她才明白那种骨肉分离的痛有多残忍。 想着女儿扒在她肩头，依依不舍拽着她衣服头发的样子，她心都要碎了——而那个女人怎么舍得，将她丢给年迈多病的老人，根本不管她死活的？ 泪水不知何时沾满脸颊，回到公寓，她依然打不起精神，只觉得浑身难受，说不清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 凭着一股本能，她爬上阁楼，衣服都没脱便倒床埋进被子里，浑浑噩噩睡去…… 手机不停震动时，穆晚晴还在做梦。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牵着一个小女娃，两人一起坐在路边望着落日夕阳，望着来往的过路车辆。 小女孩叫她妈妈，她说自己不是妈妈，自己也在等妈妈。 然后梦中的她也在做梦，梦到门被敲响，她从睡梦中起身醒来，开门一看，是妈妈回来了！ “妈妈……妈妈！”她突然一声惊呼，坐起身来，眼眸睁开看着面前的摆设，才知道是梦魇了…… 但敲门声很实际。 “咚咚咚，咚咚咚——” “穆晚晴！你在不在？穆晚晴！” 听出是俞乔的声音，她赶紧应了声，“在——” 一开嗓，才发现嗓子嘶哑破碎，声音都不完整。 浑身难受，头重脚轻，她强撑着起床，下楼梯时差点一脚踩空摔下去。 等踉踉跄跄扑过去开了门，她看着门外心急如焚的俞乔，不解地问：“怎……怎么了？” 俞乔见她人好好地，顿时松了口气，“该我问你怎么了吧？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敲门好久你也没个回应……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刚还给周亦儒打了电话。” 穆晚晴不解，“我……我就觉得不舒服，睡了会儿……” “睡了会儿？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么？” 几点了？ 穆晚晴晕乎乎地转身走回小客厅，从窗户看出去——原来已经天黑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看你脸色不好。”俞乔盯着她，皱眉问道。 话音刚落，房间里又传来“嗡嗡嗡”的震动声，穆晚晴左右看了看，想起手机在包包里响着。 过去摸出手机，果然是周亦儒打来的。 “喂，周大哥……” “小晴，你去哪儿了？俞小姐说联系不上你。”电话里，周亦儒担心地问。 “我在家睡觉，手机放在包包里，没听见……” 她尴尬地解释，听周亦儒说正在过来的路上，又连忙拒绝：“不用了，我没事，乔乔在这里，你别来了。” 周亦儒不放心，“你真的没事？” “没事……我就睡觉睡迷糊了。” 周亦儒知道她今天去看了孩子，估计她心情不太好，很想过来看看她。 可她一再拒绝，周亦儒也不好勉强，只能叮嘱她有事随时联系，放弃了过来的打算。 电话挂断，俞乔端着一杯热水递给她，“一直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又被抓回去关禁闭了。” 穆晚晴喝了热水，嗓子好受了些，但头还是很难受，昏沉沉的。 抬手摸了摸，感觉有点发热。 “我回去看望孩子们，确实碰到他了……不过他没怎么为难我——”她绵绵软软地说。 “那你这是怎么了？”俞乔看出她不止是身体不舒服，心里也像搁着事儿。 穆晚晴在沙发上坐下，想到王大娘那通电话，还有刚才做的那些梦，心情的确又抑郁烦躁起来。 俞乔见她精神恍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叹息了声也没追问，只是道：“都快七点了，你晚上吃什么？” “我还不饿，等会儿想吃时煮点面吧……”她回答完，看向俞乔挤出一抹笑，“我没事，你回去陪孩子吧。” 俞乔原本来找她，是有工作要说的，可是看她这个状态，又改变主意了，点点头道：“那你好好休息，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去看看医生，别硬撑着。” “好，我知道的。” 送走了俞乔，穆晚晴回来又窝进沙发里。 拿过手机一看，才知道七八个未接电话，除了俞乔跟周亦儒，还有两个王大娘的未接来电…… 混沌难受的大脑在视线接触到“王大娘”三个字时，神经又突地拉紧。 纤纤玉指停留在屏幕上，她心里再次天人交战——到底是回还是不回？ 回，可能又要得到关于那个女人的信息。 她本能地排斥、抗拒。 可不回，心里又隐隐约约好似被什么牵引着，像是不甘，又像是怀着某种期待。 迟疑纠结了好一会儿，她想着王大娘对自己的关心爱护，哪怕是跟人家交代一句，也该回过去说一声的。 于是，回拨。 手机放到耳边，她拢着睡衣软绵绵地靠在沙发里，浑身肌肉酸痛无力。 看样子是生病了，但乳腺没有堵，所以不是乳腺炎引起。 可能是最近降温不小心染了风寒，也可能是今天在湖边坐着吹了冷风，还可能是心情过于抑郁消沉，从心理连累到了生理。 电话响了会儿，那边接通，王大娘高亢的嗓门瞬时传来：“小晴啊！我还以为你是不想知道你妈的消息，故意不接我电话哩……” 第151章 从楼梯上滚下来 穆晚晴苦笑了下，有气无力地道：“没有……我太忙了，没听到电话响，现在才看到。” “哟！”王大娘一下听出她情绪不对劲儿，关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嗓音听着有点哑，也没什么精神。” “没事，工作太累了，没休息好。”她稍稍打起精神，主动问道，“王大娘，您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儿，当然是关于你妈的。”王大娘爽快地回答，突然顿住，迟疑了两秒才说，“你……是不是不想知道这些？如果不想知道，那我就不说了，你就当我没打过。” 穆晚晴心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是个人都被吊起好奇心了，怎么可能当做没打过。 她再恨那个女人，也无法改变她们是亲生母女的事实。 而且，命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越是躲闪逃避，不幸就越是扑面而来。 她想着，提前了解下情况，起码心里有个准备，万一哪天她突然出现自己在面前，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没事的，王大娘，您都知道些什么，说吧……” 王大娘其实也有很强的倾诉欲望，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致，马上打开话匣子。 “就是下午……我故意从你家门前路过，看到那车还停着，我就站门口寒暄了几句，结果你妈从堂屋出来，就拉我进去坐坐。” “她看出来家里不久前收拾过，就问你是不是回来了的，我说不清楚，那阵子正农忙，谁注意这个，她也没怀疑什么，只是说没想到一走这么多年，回来是这副模样，心里怪难受的……” “我就顺着话问，怎么说出去打工，一走就没了消息呢……她说，当年出去没什么本事，只能做最苦最累的活，赚不到什么钱，不好意思回来，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有本事的人，就跟着人家一起学做生意，本想着等赚到钱就回来，结果又被人家坑了，赚的钱全都亏进去不说，还背了一身债，连高利贷都欠了几十万。妈啊，几十万，我光听着都觉得不敢想……那得是多少钱啊！” 王大娘说着说着，就偏题了。 穆晚晴听着大娘的话，心里竟出奇的平静。 这段话放着她十几岁时，很可能就一字不差地信了。 可如今，她见识过人情冷暖，知道世态炎凉，更清楚人性丑陋——这番说辞她觉得可信度不到一半。 听王大娘渐渐扯远，穆晚晴很平静地将她拉回来：“大娘，她欠了很多钱，然后呢？您不是说她现在开着豪车，保养得也很好么？” “噢！对，她现在是过得挺好，她说被合伙人骗了后，又遇上一个不错的男人，那人教她做生意，她脑子灵活学得快，很快就上手了，生意越做越好，就把钱都还了，慢慢自己还攒着钱了！” 王大娘跟说书先生似的，讲话抑扬顿挫，“这可真是命好，总能遇着贵人，太叫人羡慕了！不过，我问她男人怎么没一起回来，她却笑笑没回答，我估计……” 王大娘讪讪一笑，后面的话没说，但穆晚晴已然明白。 母亲当年离家出走去打工时，才二十多岁，年轻漂亮，稍稍一打扮，那形象气质不比城里人差。 外面花花世界，人心不古，有男人看上她的美貌太正常了。 而她不敢将人带回来，多半是因为人家有家室，而她是第三者吧。 这样也就能解释，她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肯回来，估计自己也觉得面上无光。 可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回，怎么最近突然回来了？ 穆晚晴表达了心里的疑惑，王大娘奇怪地说：“我也好奇，问过，她说……可能是年龄大了，想家了，又想看看你嫁人没，过得怎么样……还说，要是能找到你，你愿意的话，她就带你走，说她现在事业做得不错，能带着你过好日子了，正好你也能帮她一起打理生意……” 听到这里，穆晚晴大致明白那个女人突然回来寻找她的原因了。 肯定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身边没有体己人，孤立无援了。 想着把她带过去，多一个助手。 说到底，她还是为了自己好，而不是单纯地思念她这个亲生女儿，想为亲生女儿好。 心里的痛再上一层楼，她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礼貌客气地跟王大娘道了谢，再次强调不要透露自己的联系方式，挂了电话。 头痛得厉害，她可以确定自己生病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相反，人遇到倒霉催的事，也会拖垮身体。 她晚上就发起高烧，起初还能硬抗着，到半夜实在难受得很，起身下楼想倒点热水喝，结果一脚踏空，从半道上滚下来—— 幸好阁楼不高，她也就滚了一圈便落地了。 可这么一摔，七荤八素，天旋地转，半天都缓不过来。 穆晚晴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突然就觉得生无可恋，那一刻，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人生再无光亮。 原来一个人生活是这么艰难，生病了无人知晓，无人照料，她甚至悲观地想，会不会病死在这里，等被人发现时尸体都臭了…… 地上太冷，她躺了会儿终于清醒了点，硬撑着爬起身，挪到了沙发上。 头痛欲裂，嗓子也火辣辣地难受，刚搬到这里来，家里也没准备什么急救药，她摸出手机想叫个骑手帮忙买药，可这凌晨两点钟，附近没有24小时药房。 在沙发上窝了会儿，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原本自己死了也没什么，一了百了反倒解脱。 可想到嗷嗷待哺的两个孩子，想着女儿趴在她肩头咿咿呀呀不舍的模样，心里就又柔软下来，连眼泪都止不住狂掉。 实在没办法，她拨通了闺蜜叶欢的电话。 手机响了好久，就在她以为打不通时，那边突然接通，传来闺蜜的声音：“喂，小晴？” 叶欢语调惺忪，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吵醒。 穆晚晴十分歉疚：“欢欢，对不起啊，半夜打扰你……” 第152章 他深夜而来 叶欢听出她嗓音嘶哑得厉害，睡意立刻清醒大半，“小晴，你怎么了？生病了？” “嗯……不知怎么地，突然感冒发烧，家里没药，太难受了……” 叶欢了解好友，如果不是难受到极致，肯定不会大半夜来电麻烦她的。 她一边赶紧起床穿衣，一边安慰道；“别急，你在公寓是吧，我马上过来。” 电话还没打完，叶欢身边的男人不悦地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挂断电话，叶欢摇了摇丈夫：“老公，晚晴生病了，没人照顾，我过去看看，你夜里注意下孩子。” 陈浩洋没好气地道：“她怎么会没人照顾？有老公有佣人……” 叶欢说：“她搬出来了，准备离婚。” “脑子有病……”陈浩洋嘟哝了声，拉起被子蒙住头。 叶欢也懒得多言，赶紧收拾好拿了车钥匙，匆匆出门。 穆晚晴打完电话，本想回床上捂着，可生病加晚上没吃饭，这会儿浑身无力，又肌肉酸痛，根本起不来身。 只能浑浑噩噩地蜷缩在沙发上等闺蜜来。 高烧让她脑子都不太清醒，时而飘忽，时而幻觉，意识朦胧间，又听到手机响起，她以为是闺蜜打来的，摸起后都没看清屏幕显示，用破碎嘶哑的嗓音喊道：“欢欢……你到哪儿了……” “你现在怎么样？是哪里不舒服？发烧还是头疼？”电话另一边，清冷低沉的嗓音带着紧绷不悦，严肃地询问。 穆晚晴眼眸撑开，拿下手机看了眼，这才发现是文湛的来电！ 脑子短路，她一时忘了说话，直到那边的声音更加严肃不悦：“问你话！哑巴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我……我也不知道，头疼，发烧，嗓子痛……都有。” 说完这些，她意识到什么，又用微弱沙哑的语调补充：“我……我没事，不用麻烦你，你照顾好孩子们……就行了。” 她不知这人是从哪里晓得她生病的事，竟会大半夜打来电话。 难道是叶欢通知他的？ 可欢欢没有他的电话啊！ 那一瞬，穆晚晴还以为这人在自己屋里安装了摄像头，否则怎么会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文湛没理她的粉饰太平，径直挂了电话。 大概十五分钟之后，公寓门被敲响。 穆晚晴以为是叶欢来了，盯着头重脚轻的身子起来开门。 刚开了门锁，门板便被一股大力豁然推开，她没站稳，差点被撞倒。 好在，外面的人眼疾手快，长臂一伸将她拽住，身子斜靠到了墙上。 文湛步伐凌厉，瞬间到了她面前，一手还维持着抓她手臂的动作，另一手抬起便落在她额头，随即一句低咒！ 烧得都烫手了！ 明明白天还好好得，一身反骨都能气死人，怎么半夜就成了烧猪？ “你……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穆晚晴软绵绵地靠着墙壁，因为高烧而猩红的眼眸懵懂地盯着他。 文湛懒得多言，面如罗刹，“赶紧穿衣服，去医院！” “不……不用了，吃点药就行，我叫了欢欢过来……”她脑子虽然糊涂，但理智还有些许。 叶欢一会儿要来的，她若走了，那叶欢不是白跑一趟？ 文湛耐心全无，看着她整张脸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担心她继续烧下去脑子都要坏掉，当即不跟她废话，直接进屋。 很快，男人折返，将羽绒服跟围巾快速裹在她身上，“走，送你去医院。” “我不……叶欢一会儿来，我要等她。”穆晚晴还记着两人要离婚的事，记着已经跟法院提起诉讼了——他们现在不应该还有丝毫瓜葛，否则越来越乱。 文湛气疯了，突然矮下身将她一把打横抱起，火大地道：“我一会儿通知她，不用来了！去医院！” 穆晚晴被突然抱起，身子凌空，双手本能地攀住男人的脖颈。 随手带上门，文湛抱着她直奔电梯。 到了停车位，男人拉开副驾车门，动作粗鲁地将她塞进去。 外面冷，寒风一吹，穆晚晴觉得头痛欲裂，仿佛有小刀在脑子里哧啦一样。 纵然坐进了温暖的车里，那股疼痛也没有停歇，还在脑海里驰骋。 眼泪都痛出来了，她情不自禁地呻吟了句，惹得文湛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回头：“怎么了？哪里疼？” “头疼，浑身疼……”她已经毫无防备，只凭着本能回复。 文湛咬牙，暗暗斥了句：“活该！” 别怪他狠心绝情。 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闹离婚，非要搬出来住——不然能受这样的罪？ 穆晚晴听到那两个字了，眼泪越发不受控地簌簌下落。 确实，她就是活该。 她这种没人要，没人爱也没人疼的可怜虫儿，本身活着就是活该。 文湛看她不吭声，哭得楚楚可怜，心里顿时又后悔，复杂酸涩的情绪搅得他胸口胀胀，一时也不知是该哄还是继续骂。 启动车子，他到底还是心软了，不太温柔地哄道：“忍一忍，很快到医院。” 话音未落，穆晚晴的手机响起。 她立刻抹了眼泪，努力看清屏幕，接起：“喂，欢欢……” “小晴，刚才陈浩洋给我打电话，说他跟文先生的助理联系过，可能文先生知道你生病的事了，不知他会不会过去找你……” 叶欢接到丈夫的电话，得知此事后埋怨了一通，说他多管闲事。 毕竟，他们都已经走到离婚这步，闺蜜肯定是不想麻烦文湛的。 所以她率先打电话提醒一声，解释下。 穆晚晴微微转眸看了眼开车的男人，见他侧脸冷漠肃杀，不敢多言，只回：“他已经到了……要送我去医院，我刚准备给你打电话……你别过来了，天太冷快回去吧……” 叶欢吃了一惊：“这么快？” “嗯……” 既然如此，叶欢也不废话了，“也行，那你先去医院好好检查，有人陪着我也放心点。我先回去，你有事再找我。” “好……” 挂了电话，穆晚晴头靠着座椅转过来看向他，静静地盯着他的侧颜。 原来是陈浩洋“多管闲事”，给他的助理打了电话，他才知道消息赶过来的。 这寒冬腊月的凌晨两点，因为自己生病而折腾了一圈的人，穆晚晴心里很过意不去。 虽然恨他，但就事论事，她还是道了句：“谢谢你……我不该麻烦你，实在没想到……” 第153章 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男人清俊的眉眼遍布冷嘲，“谢就免了，少说几句气我的话比什么都强。” “……” 就在半小时前，他在熟睡中被电话吵醒，见是韩峰的来电，还以为公司出了什么紧急公务。 谁知韩峰说，陈律师打电话告知，太太生病了，孤孤单单地没人照顾。 他当时听得一懵，没记起陈律师是谁。 韩峰解释了通，他才想起是之前被他误会的小白脸，也是穆晚晴闺蜜的老公。 那次误会之后，他们一起吃了顿饭，席间互留过联系方式——不过他一日理万机的人，对这种小人物自然没上心，给的联系方式也是对外的工作手机。 那个手机一般都是韩峰保管的，所以陈浩洋的电话打到了韩峰那里。 得知这女人病得不轻，他瞬间睡意全无，掀开被子起床穿衣，五分钟不到就出门了。 一路赶来，他心里既怒又气。 本想着见到面把她狠狠羞辱嘲笑一顿，可看到她要死不活的样儿，那些怒气顿时又烟消云散，心头反倒涌起阵阵疼痛。 他知道，那种疼痛就叫心疼。 因为在乎一个人才会心疼。 因为喜欢一个人才会心疼。 可偏偏这个女人不屑他的在乎与喜欢，她一心追求自由，一心想要独立。 思绪百转千回，他一路上不再说话，只专注开车。 到了医院，由于提前联系过院领导，所以很快就有急诊科医生接待。 一番检查下来，确定是重型流感。 “最近流感严重，有的抵抗力好或者接种过疫苗，症状就轻点。有的抵抗力差，又熬夜，工作压力大，就会很严重。”医生一边开单子一边解释重感冒的原因，然后又询问，“文先生您看是住院治疗，还是输完液后回家？” 穆晚晴坐在一旁，头痛的都快抬不起来。 可纵然这样，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道：“不用住院了……输完液后回家。” 文湛刚要开口，被她抢白，回头看了眼，薄唇紧抿，最终没反驳：“依她说的。” “好。” 虽说不住院，可以文湛的身份地位，院方还是很快安排了床位，让穆晚晴躺着输液也好受点。 等一切安顿好，已经凌晨三点半。 穆晚晴又开始鼻塞，呼吸不顺，只能半靠着才觉得通畅一些。 可这样就睡不踏实。 尤其是看到病床边还坐着一尊冷冷的雕塑时，她更加忐忑了。 “那个……你回去吧，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其实她是担心医院都是细菌病毒，怕他呆久了也被传染上，回头又传给两个孩子，那就完蛋了。 大人都这么遭罪，若是几个月的娃娃中招，还不知多惨，那可比大人自己生病还要心疼难受几百倍。 文湛瞥她一眼，冷冷掀唇：“怎么，医院是你家的？我坐在这儿碍着你的眼了？” “我不是这意思……” 文湛忍了一晚上，现在忍无可忍，讥诮地嘲讽：“这就是你要的独立和自由？连照顾好自己都做不到，不怕什么时候烂在公寓都没人发现？” 他故意毒舌，言辞极尽刻薄。 穆晚晴耷拉着脸，因为身体太难受，不想回应。 她从小到大很少生病的，像这样的重感冒更是头一回。 想来，许是因为最近过得乱七八糟，烦心事太多，睡眠不好，心情抑郁，再加上突然得知生母有了消息，深埋多年的心理创伤又被揭开——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文湛见她一声不吭，愈发来火，可见她脸色绯红，嘴唇惨白，实在病得不轻，又懒得计较了。 转身走开，他想着眼不见为净。 穆晚晴见他走了，暗暗松了口气，闭上眼眸浑浑噩噩地陷入昏睡。 吊瓶是什么时候打完的，她毫无知觉。 只知道再次醒来时，天已经大亮，而身边依然没有那人。 应该是回去了吧。 毕竟，两人都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人家没理由还守她一夜，能送她来医院已经仁至义尽了。 谁知刚从床上起身，迎头落下一喝：“起来做什么？你就不能安分一点？” 穆晚晴闻声抬头，只见这人伫立在眼前，冷眉冷眼，浑身寒意。 她吞咽了下，嗓子依然火辣辣得难受，嘴巴动了动才发出声音：“你……怎么还在？” 文湛一听这话就来火！ 人是他送来的，难道不得负责送回去？ 他想骂，又觉得白费口舌，于是手一抬，没好气地道：“吃饭！” 穆晚晴这才明白，原来他是出去买早餐了。 堂堂显赫的文家三少爷，居然一大早去给她买早餐了。 有些受宠若惊，她又紧紧皱眉吞咽了下，等疼痛缓解才说：“谢谢……” 文湛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看到她就一肚子火，只想骂人。 穆晚晴也感觉到了，知道他恨自己，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我今天好受些了，谢谢你照顾我一晚……你要上班了吧，我……等会儿自己可以回去……” 文湛原本想送她回去后再去忙自己的事，可听她句句话都在逐客，脾气一来也不想多管闲事了。 “这是药，用法用量上面写得很清楚。放心，我今天要出差，没时间管你死活，随便你。”他手一抬，将装着药的塑料袋往她怀里一扔，冷冷地交代完毕，没等她回应，人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穆晚晴脑子反应有点慢，等突然想起什么抬眸看去，那人已经消失在门外。 ——法院那边等着审离婚官司，他今天出差，这得什么时候回来？ 本来起诉离婚最快程序也得两三个月，他若是不配合，每次都借口外出的话，只怕会拖得更久。 穆晚晴僵在那里，心又彷徨了。 他是不是故意的？ 艰难地喝了小半碗粥，她实在吞不下去，喉咙处就像竖着几排刀片似的，每一次吞咽都是凌迟之痛。 她从未有过这样严重的感冒，简直就像死过一遭。 刚吞下药片，手机响起，叶欢打来的。 “你怎么样了？好点没？” 穆晚晴用公鸭嗓回复：“好点了……在医院，正准备回去。” 第154章 田螺王子 叶欢不解：“听你嗓音还很严重的样子，干嘛不住院治疗啊？” “没必要……”她轻描淡写地说，“就是个感冒而已。” 住院…… 她现在可没这个经济能力。 叶欢大概也知道她的难处，没有点破，又转移话题：“文先生还在那儿吗？昨晚我也没想到陈浩洋会多管闲事，我早上又说了他一顿——那个，你们俩……还好吧？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穆晚晴苦涩地笑了笑：“没事儿，你老公也是一片好心，不怪他……那个，欢欢，我准备回去了，手机也快没电了，晚点再说。” “好好。”叶欢答应，又想起什么连忙道，“我去公寓找你吧，你这个样子还是需要人照顾的。” “不用，你别来，我怕给你传染上，回头你又传染笑笑就麻烦了。” 她这么一说，叶欢吓到。 都知道今年冬天流感严重，还有小儿支原体肺炎也泛滥开来。 大人中招都这么难受，别说小孩子，更受苦。 叶欢不得不为孩子考虑，只能再三叮嘱让她照顾好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敷衍将就。 挂了电话，穆晚晴拎着药拖着病体走出医院。 没有精力步行去地铁站了，她在医院门口直接打了车。 等她坐上车离开，医院对面的街边，一辆迈巴赫才缓缓开启。 韩峰不解：“文总，您既然不放心太太，干嘛不派人送她回去。” 文湛一夜没怎么睡，眼眸明显充血，闻言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眸靠向座椅，淡声道：“开你的车。” “……”韩峰立刻噤声，驱车赶往机场。 他今天的确要出差的，而且是出国公办，去欧洲参加一个商业会议，得去一周。 离婚的事，他懒得搭理，随那女人折腾去。 ———— 穆晚晴回到家时，俞乔正好过来，刚到楼下。 “你怎么从外面回来的？这一大早你去哪儿了？”俞乔昨天就知道她不舒服，所以一早送了孩子去幼儿园后就过来公寓这边，想着看看她怎么样了，谁知人从外面回来。 穆晚晴还是用那副破碎的公鸭嗓回复：“去医院了……” 而后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下。 “你别上去了，我这感冒很严重，可别把传染你，回头又传染孩子就糟糕了。”穆晚晴跟她说话都隔着三四步的距离，很怕传染给俞乔。 俞乔皱眉：“那你自己行不行啊？” “行，可以的！你回去吧！” 穆晚晴对她拜拜手，转身上楼。 俞乔看着她那副模样，终究不放心，想了想给周亦儒打了电话。 穆晚晴回到家，洗澡换衣服，想着把医院带的病菌都洗干净了再上床睡觉。 刚洗完还没收拾好，门铃响起。 开门见是周亦儒，她吃了一惊：“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周亦儒温润一笑，“俞乔给我电话，说你生病了，又怕传染给她，不肯让她照顾你。” 他走进来，一边取下围巾一边含笑解释：“我孤家寡人，而且抵抗力还不错，不怕传染，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的。” 穆晚晴刚想开口婉拒，周亦儒抢先截断：“俞小姐辞了工作，还等着跟你合伙创业，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耽误下去的损失可就大了。” 这话一说，顿时激起穆晚晴的事业心。 确实！她不能颓废，不能意气用事，都病成这样了，还逞强做什么。 见她脸色放松，明显妥协下来，周亦儒脸上又露出笑，“你去阁楼上躺着吧，我帮你把下面收拾下，中午想吃什么，我可以做。” 穆晚晴有些讶异，用难听的公鸭嗓问：“你还会……做饭？” 周亦儒笑言：“做饭有什么难的？我总不能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吃吧，简单的家常菜还是会的。” 穆晚晴心里暗暗钦佩。 有钱有闲有颜值，还会下厨的男人，真是凤毛麟角了。 她心里还真期望周亦儒能跟俞乔擦出火花来，肥水不流外人田多好。 身体实在难受，穆晚晴没再客气，喝了点热水就上阁楼躺下休息了。 周亦儒把屋子收拾后，看了看冰箱，里面没什么菜，便打开买菜app，下单了一些清淡又营养的食材。 很快，配送员把菜送到。 他脱掉大衣，卷起衣袖便开始准备午餐。 穆晚晴原本还觉得不习惯，睡不踏实，可听着他切东西“嘟嘟嘟”极有节律的声音，竟像催眠似的渐渐睡沉。 许是药物的作用，这一觉她睡了整整三个小时，而且睡得特别沉，好像昏死过去一样。 周亦儒在楼下叫了好几次都没反应，只好上楼轻轻推她，直到把她唤醒。 “你怎么样？一直叫不醒，我还以为你昏迷了。”见她睁开眼睛，周亦儒担心地问。 穆晚晴察觉到两人距离过近，立刻不自在地坐起身，挤了个笑：“我还好……可能最近太累，没睡够……” “嗯，那起来吃了饭继续睡吧。” 周亦儒很有分寸感，话落自动起身下去，避嫌。 穆晚晴缓了缓混沌的思绪，等脑袋稍稍清明些，第一时间摸了摸胸前。 不知是不是这两天没胃口，吃得少，她明显感觉到奶水少了些。 睡了三小时，居然都没涨奶。 不过这样也好，周亦儒在，多少不方便，正好省事了。 周亦儒早就做好了午饭，温在锅里。 房间里弥漫着食物的香味，只是穆晚晴鼻塞严重，闻不到。 等她坐下，周亦儒已经盛好了饭菜递到她手边。 “谢谢……”她感激不尽，发出嘶哑的谢意。 周亦儒也给自己盛了饭落座，笑笑说：“谢什么，你老这么客气，太见外。小时候，你遇到事情，可是很大方主动地跟我求助。” 穆晚晴不好意思地道：“那时候不懂事。” 周亦儒别有深意地觑她一眼，知道她心里对自己多少还防备着，也不再多言。 饭吃到一半，周亦儒突然想起正事：“对了，你跟文先生离婚的案子，我昨天又跟律师聊了下。按说，这种豪门离婚官司，没有个一年半载不会分胜负，但你拖不起这么久。所以，律师那边会想想办法，让法官早点受理。你这边得赶快养好身体，争取下个周就开庭。” 穆晚晴抬眸，有点意外，“下个周？这么快？” 第155章 被戴绿帽子 “怎么，你不想这么快？” “不不，当然不是……我肯定是希望越快越好，可——” 她吞吞吐吐，让周亦儒有些疑惑，直言道：“你还有什么顾虑，直接说，我跟律师会想办法帮你处理。” 穆晚晴坐起身一些，“我没什么顾虑，只是文湛出差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他可能是故意躲这件事。” 周亦儒淡淡一笑，似乎早有所料，“放心，法院传票已经送达，如果他拒绝出庭，法院也可以缺席判决，那样事情反而简单一些。” 毕竟，文湛出庭的话，肯定会尽力阻挠离婚案的进行，他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 若真是缺席，反倒少了阻挠，对穆晚晴这边而言，无疑大大有利。 “如果可以缺席判决那就太好了！”一听还能这样处理，穆晚晴大喜过望，心里甚至期盼着他故意别来。 两人每次见面都闹得不欢而散，她现在巴不得跟他少见面，直接痛痛快快离了就行！ “那若是他出庭，却死活不同意法院判决呢？能强制判离吗？还是就一直拖下去？”这也是她担心的点。 她怕一次两次离不掉，律师也不愿意继续代理了，那就又要回到死局。 穆晚晴想到的问题，周亦儒同样想到了，“其实上回跟俞小姐一起吃饭，我就准备跟你说这事，可你接了电话赶着去看孩子，没来得及。” 穆晚晴看向他，脸带疑惑与期待：“你有办法让他同意法院判决？” “前阵子，我在饭局上认识了文家长孙——文磊，他是文湛的堂哥，从政，如今已经是省府极有前途的青年领导。最近正好又到了换届选举的节骨眼，文家因此被不少人盯着，若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丑闻，于大局极为不利……所以我想，若真到那一步，或许可以让文磊出面，去劝劝自己的堂弟。文湛总不能意气用事，为了一个小家的夫妻矛盾影响文磊的仕途，影响整个文家的命脉。” 穆晚晴吃了一惊，没想到周亦儒还能跟文磊结识。 “文家大哥我了解不多，家族聚会见过几次，只知道是个极为正派威严的人……” “是的，所以……文湛或许不会听自己父母的意见，但对这个位高权重的堂兄，没准儿会给几分面子。”毕竟，文磊若仕途坦荡，对文湛的商业帝国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穆晚晴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忐忑。 离婚一事，她其实想动静越小越好，可文湛不同意协议离婚，非要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 到时候，文家上下全都知道，还不晓得会怎么议论。 可转念一想，文家从始至终都瞧不起她，肯定个个心里早就盼着他们离吧——她顾虑这些实在没必要。 ———— 这次重感冒，是穆晚晴长这么大闹过最严重的一次。 整整一个星期，她都浑浑噩噩，晕头转向。 起初发烧头痛，浑身无力，后来小刀拉嗓子，喉咙吞刀片，再往后水泥封鼻，咳嗽震天——总之每天都像在炼狱中度过。 叶欢跟俞乔都说要来看她，还是被她严厉拒绝。 可周亦儒不管她态度如何，有空时就上门给她做顿饭，没空时就叫餐送到门口，对她关照得无微不至。 而这一幕幕，都被远在国外出差的文湛一一掌控。 一周后，文湛终于回国。 易航来接机。 见自家老板从坐上车就面色阴戾，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易航不解地看向韩峰。 可韩峰苦笑了下，满脸无奈。 天知道这一个星期他是怎么过的，老板每天都像吃了炸药，一丁点事就能火光冲天。 他也知道，跟太太有关。 可老板跟太太的婚姻已是死局，谁都无力回天，所以纵然知道原因也无法解决。 易航原本还有事要汇报的，一看老板这脸色，不敢提了，只默默开车。 不料到了市区，后座上沉默一路的冷面阎罗突然开口：“靠边停车。” 易航吃了一惊，看了眼后视镜知道自己没听错，马上靠边停车。 还没等他询问原因，只见后座上的男人已经推门下车，一把拉开了驾驶室：“你俩自己打车回去，我有事。” 易航瞬间明白老板的意图，马上连滚带爬地下来。 迈巴赫扬长而去，两人站在路边面面相觑。 易航皱眉，凝重地道：“又要出大事了。” 韩峰看向他，“什么意思？” “文总肯定是去找太太，那位周先生正好在太太那儿……”他刚才就想汇报这事，可碍于老板脸色太沉，没敢开口。 韩峰闻言叹息：“哎……文总真是情路坎坷……” ———— 穆晚晴今天很忙。 她生病躺了一周，可俞乔没有闲着。 俞乔已经正式离职，分秒必争地开始筹备创业，短短一周，办好了相关手续，也订好了办公用品。 只是考虑到穆晚晴的身体状况，一直没有送货过来，怕打扰她。 今儿天气好，太阳暖融融的，穆晚晴起来觉得整个人轻松不少，便约了俞乔开始布置工作室。 周亦儒做为投资人，也被俞乔叫了过来。 其实这么小小一个投资项目，根本用不着周亦儒这么上心，他愿意事事跟进，谁都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亦儒到公寓时，穆晚晴正要出门。 “你去哪儿？”周亦儒好奇问道。 “对面超市买点东西。”穆晚晴换好鞋，叮嘱道，“你在家等会儿吧，乔乔很快就来了。” 周亦儒想着她病了一周刚恢复点，身子肯定虚，想也不想地道：“我陪你一起吧，正好天气不错，当散步了。” 穆晚晴还来不及拒绝，他已经转身走出。 无奈，只好两人一起。 在超市逛了半个钟，买了些肉菜跟水果，还有生活用品，装满了一个大号购物袋。 幸好周亦儒跟着，不然她一个病后初愈的弱女子拎回来还真是辛苦。 过马路时，两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注意到路中间暂停的车流中，有一辆熟悉的豪车。 文湛双目沉沉地盯着从他面前相携走过去的一对男女，耳边响起这几日易航跟他汇报的内容…… ——太太生病还未痊愈，周先生几乎每天都会过去照顾她。 凉薄的唇角扯出极其清冷的弧度，他不知自己在笑什么——许是从未想过，他文湛这样的身份，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豪门权少，有一天也会被自己女人戴绿帽子，还弃如敝履！ 心头怒意翻涌，把他一路回来的疲惫困顿都烧没了。 直到绿灯通行，身后的车鸣笛催促，他才蓦然回神。 迈巴赫到前面的路口掉头，驶向公寓楼下。 他转头，看到那一男一女的背影正好走进公寓门禁，攥着方向盘的手指不受控地拧到关节发白。 第156章 不欢迎我?那你欢迎谁? 还没离婚呢，她就敢明目张胆地跟姘头厮混了。 这么多天在一起，是不是床单都快滚烂了？ 文湛控制不住脑海里疯狂凌乱的思绪，又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对她食髓知味般的念想，顿时有一种想毁灭一切的冲动！ 可他没有下车追上去。 他倒想看看，这对狗男女今天要厮混多久。 停好车，他解开安全带，闭了闭眼缓和长途旅行的疲惫…… 穆晚晴跟周亦儒回到公寓，俞乔已经到了。 她有公寓钥匙，便直接进去等着，看到两人一起回来，脸上的笑有点深意。 抓着机会，俞乔悄声提醒：“别忘了你还没正式离婚，小心被人拿着把柄。” 穆晚晴当然知道这点，低声回应：“拿着把柄才好，那样就能离得痛快点了。” 反正，她是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 豁出去了。 俞乔恍悟，“倒也是！再说了，你的准前夫先做初一，也怪不得你做十五。” 说话间，公寓门禁响起，俞乔解锁后提醒道：“工人送桌椅来了，赶紧收拾下吧。”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做为她们创业的起点，自然需要配备基本办公用品。 俞乔打算她俩先开干，等后期业务跟上，发展不错的话，再换大的写字楼。 很快，工人搬着桌椅上来。 一番忙乱之后，一楼客厅就成了办公区，有三个办公位。 周亦儒左右打量着，微微皱眉：“小晴你还住在这里，会不会不方便？” “没事，现在只有我跟乔乔两人，没什么不方便的。而且住在这里，我能随时工作，也省去通勤时间。” 穆晚晴早就想好了，要一心一意搞事业，赶紧赚钱是王道。 快中午时，叶欢来了。 穆晚晴早就想介绍闺蜜跟俞乔认识，正好今天是个好日子，工作室算是正式成立，四个人就地打火锅，举杯欢庆，开启新征途！ 楼下，文湛一直等在车里。 出差一周，累积了不少公务，他时不时的接听电话，或者用手机收发邮件，处理公务。 就这么一直等到下午三点，也没见情敌从公寓离开。 胃部隐隐作痛，饿的，可他毫无胃口。 甚至因为肾上腺素持续飙升，他连时差导致的疲惫睡意都暂时屏退。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他越来越沉不住气，眼前甚至一阵阵浮现出那女人跟野男人厮混的画面，胸中涌起一阵阵冲动，想要破门而入将他们捉奸在床！ 可问题来了…… 捉奸在床又能怎样？也许那女人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故意给他戴绿帽子，故意让他颜面尽失，故意逼他赶紧离婚！ 文湛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 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人生，如今出现了失控，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女人，他都拿捏不住了。 这么一想，浓浓的挫败感扑面而来。 他在车里坐到人都要僵化时，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公寓走出。 周亦儒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向自己的座驾，没有注意到有人从他一出现就紧紧盯着。 等他的帕拉梅拉驶离停车位，文湛正好推门下车，目送着他的车尾。 太阳已经西斜，下午四点了。 此时，俞乔要去幼儿园接孩子，叶欢也要去早教机构接女儿。 穆晚晴把她们送出门后，回来看着布置好的工作室，缓缓吸了口气，面含笑意，仿佛看到了充满前景的未来。 门板突然被敲响，她一怔，回头，以为是她俩落了什么东西，很自然地走去开门：“怎么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东——” 话没说完，语调戛然而止。 文湛清冷挺拔，就在眼前，削薄的唇角微压，抿成一线，幽深寒凉的眼眸浸着无声无息的阴郁，仿佛是来索命的阎罗。 穆晚晴心跳一窒，耳边轰然炸响，愣了两秒反应过来，立刻要关门。 可男人反应更快，一脚及时卡在门边，堵住了她的动作，同时伸手一推，不费吹灰之力地破门而入。 穆晚晴被攘得一个踉跄，顿时恼火，定睛看向不请自入的男人，生气地斥道：“文湛你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不欢迎我？那欢迎谁？你的姘头？”男人一边朝里走，一边左右巡视，仿佛在寻找什么证据。 穆晚晴听着这话本能地抵触，柳眉皱得更紧，转身跟上他：“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吗？你开门时是在跟谁说话？”门都没开，便嗓音含笑地询问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结果门一开，看到是他，脸上的笑瞬间凋落，眸底都不带一丝温度。 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内心的真实写照表露无疑。 穆晚晴本想解释，可话到嘴边突然改变主意，故意傲娇地抬起下颌反问：“你管我跟谁说话，我们就要离婚了，马上就井水不犯河水。” 文湛笑起来，“你就这么肯定，一定能离？” “怎么，难道文总还能左右法庭判决？” 她感冒还没全好，声音也还有些嘶哑，可话中气势不弱。 文湛眼眸微眯，定定地凝视她，似乎没想到一周未见，她突然硬气了。 心下了然，果然——有了新欢给她撑腰，底气十足。 一想着他俩厮混了好几天，自己头顶都绿成了呼伦贝尔大草原，心中压抑许久的怒意终于破防而出。 他似笑非笑，眸底的寒凉像冷空气倾斜而下，瞬间氤氲全身，大长腿不徐不疾地迈着步伐，朝女人走近。 穆晚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跟浑身不断散开的戾气，心口瞬间紧缩，神经不由得拧起。 她强作镇定，尽量平静地问：“你想做什么？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会报警的！” “是吗？那你报一个看看……”男人低笑，说话慢条斯理，不徐不疾中将她逼到了墙角。 退无可退，穆晚晴也看出他的企图，忙用言语攻击：“你要是想女人了就去找陆可珺，她现在应该可以满足你了，别再对我——啊！” 话没说完，男人突然朝她伸手，一把薅住她的后脑勺。 穆晚晴吓得一声尖叫，下一秒，那张冷峻阴狠的脸便放大数倍，直抵眼前。 嘴巴毫无意外地被他以吻封缄，粗鲁蛮横的力道甚至磕碰到嘴唇，疼得她浑身一颤，眉心拧做一团。 这浑蛋！ 第157章 你之前不是挺享受? 她怒到极致，拼命拍打，可这人毫不介意，既不反击也不禁锢她的动作，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拳头。 他拼命深入，夺走女人所有的呼吸，纠缠她的力道好像要把她吞下肚去。 “呜呜……不要，疼……文湛！你……浑蛋！放手——”她用尽全力抵抗，双手拍打到麻木之后，索性狠狠抬腿攻击。 这一击下去，他的兄弟非死即残，从今以后估计都没有作恶逞强的能耐了。 可这次文湛反应很快，在她的膝盖刚刚抬起时，腾出一手及时压制。 “这么狠？想让我断子绝孙？”他阴森冷笑着吐词。 下一秒，冷硬刚强的身躯又往前挤了挤，笔直有力的大长腿直接卡在她双腿间，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将她固定在墙壁上，也使得她无法再用膝盖偷袭。 一番较量下来，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穆晚晴呼哧呼哧的喘着，凌乱的发随着她的吐息而一下一下飘起，正好撩拨在男人脸侧。 “你不是已经儿女双全了么？还留那玩意做什么！你这种浑蛋流氓，就应该彻底阉了！”穆晚晴顺着他的话诅咒，极尽恶毒。 文湛低头，与她绯红羞怒的脸颊近在咫尺，“这么恨它？可我记得……你之前还挺享受的。” 他一边暧昧地调情，一边凑上来，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 穆晚晴实在找不到言辞跟这种不知羞耻的人对话，索性冷冷地撇过脸去，不看他。 可他霸道的连女人躲开脸都不行，冷硬修长的手指把住她的下巴，又将她转过来。 “……” 两人眼眸对峙，他依然凶狠不甘，愤怒地一字一字吐词：“说！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他亲你了……抱你了……还是你们已经睡了？” 穆晚晴气得脑子里混沌一片，听到这人低低沉沉地说话，起初都未经耳朵——可后来慢慢听清到他在说什么，眉心渐渐拧起，怒意直达眸底。 果然是浑蛋！ 原来他这么多天没出现，并不是退出了自己的生活，而是用另外的方式监控着！ 他肯定是知道周亦儒这几天频繁出现在公寓，才会突然发疯对她用强。 心头火起，出离愤怒，她气到极致反倒不想解释分毫，索性顺着他的话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要问什么？” “……”文湛心底本能地认为，她肯定要否定、解释、怒骂——谁知，竟是坦坦荡荡的承认？ 瞧着眼前一周未见都快要瘦脱相的女人，他克制着一把拧断她脖子的变态冲动，阴沉沉笑了笑。 “你真给我戴绿帽子？” “绿帽子挺好看的，环保。”瞧着他眸底凝聚起的风暴，穆晚晴心里有一种报复般的快感，故意拿话激他，“文总，困着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有意思吗？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我怀疑你有受虐倾向。” 文湛死死盯着她，愠怒到炙热的眼眸透着不敢置信，仿佛眼前的女人不认识一般。 穆晚晴见他被气到说不出话来，心里那股子报复的快感越来越强烈，“怎么？生气了？生气就赶紧滚！马上就要开庭了，希望文总爽快些，拿出点男人的气概！” 说完这话，她见男人还没有反应，以为自己是精准地踩到了他的痛点，让他瞬间丧失了战斗力。 一把推开他，她准备离开男人的势力范围，可才刚要擦肩，眼角余光瞥到这人突然转身—— 脑中警铃大作，她还没来得及惊呼尖叫，便被这人弯腰扛起。 “文湛！你干什么！放开我！”被倒挂在男人肩头后，穆晚晴才惊呼出声，双手拼命地拍打着男人后背。 可文湛一言不发，扛着她三两步走到沙发那边，将她扔下后，身体不带一丝犹豫地笼罩下去。 沙发不是很大，毕竟公寓空间有限，穆晚晴被扔下后，脖颈刚好磕在沙发侧面的扶手处。 虽然扶手柔软，磕得不疼，可颈椎被惯性带着狠狠震了下，顿时脑子里一团浆糊似的，眼前发黑。 还没来得及坐起身，呼吸再次被他炙热的吻夺走。 这一次，他长驱直入，勇猛粗鲁，根本就是要强来的架势。 穆晚晴怕了。 她不想有这种恐怖糟糕的体验，也不想在两人都要离婚时还发生关系！ “文湛……你别这样，你这是强嚗，哪怕……我们还是夫妻，这也是……违法的！我可以报警！警察……会把你……抓起来！” 她一边拼命反抗，一边在他掠夺式的亲吻中断断续续求饶。 可惜没用。 文湛已经被嫉妒和怒意烧掉了理智，现在只想把她狠狠占有，在她身上重新留下自己的印记！ “你还知道我们是夫妻？我们是夫妻，你敢跟野男人睡！”他愠怒咆哮，如发狂的野兽。 话落，大掌拽着她的衣服胡乱拉扯，想剥离她的身体。 幸好天气冷，穆晚晴穿的够多，扯开了外衣，里面还有毛衣，还有打底衫。 而这些套头的衣服如果她不配合，很难脱掉。 “文湛！你冷静点！我们的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你不也跟陆可珺好了那么多年，我也没说你什么！” “我跟她从没乱来！我没碰过她！” “可你心里都是她！一天到晚都想着她！这跟睡不睡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我对她的感情是以前，结婚后我很清楚地记着自己的身份！从头到尾，我都只有你一个女人！可你——” 他居高临下地悬停在女人头顶，血红着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牙根咬得紧紧，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无法想象眼下这个女人跟别的男人滚床单的情景，他怕那幅画面一旦成形，自己真得会失手一把掐死她。 穆晚晴看着他阴沉残暴的神色，满脸恐惧，浑身紧绷，连呼吸都紧紧克制。 此时此刻，她有点后悔了。 刚才不应该激怒他的，撒这种谎逞一时口舌之快，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实在不划算。 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算她现在说跟周亦儒没什么，这浑蛋也未必相信。 索性让他误会到底。 文湛停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把话说完：“可你——却敢背叛我！” 第158章 都为野男人守身如玉了? 他俯颈吻下来，不，是咬下来。 狠狠一口咬在她脖颈处。 “啊！”穆晚晴疼得浑身颤抖，挣扎中双手胡乱摸索，抓到了沙发矮几上放着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捞起来就朝男人脑袋砸去—— 文湛一声闷哼，手上发狂的动作突然僵住，转而飞快捂住脑袋。 指间触碰到湿润，他拿下手一看，触目惊心的鲜血。 穆晚晴也看到他额头的血了，吓了一跳，忙退缩着身子解释：“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你逼我的……” 她手里还握着“凶器”，是一个方形网状的金属笔筒。 笔筒本身不重，可她情急之下的力道重，加上金属质地够硬，就把他额头砸破皮了。 文湛眉目森森，显然没想到她竟会对自己下狠手！ 脑海里浮现出她跟周亦儒有说有笑过马路的画面，与她此时的心狠手辣形成鲜明对比。 浑身热血渐渐冷却，他缓缓后坐下来，又抬手摸了下额头的血，然后指间慢条斯理地磋磨着，“这么快就为了野男人守身如玉了？” 穆晚晴没有正面回应，只冷漠地说：“没人喜欢被强嚗。” “你喜欢他什么？你知道他在国外这些年的经历吗？你以为他还是你记忆中青梅竹马的阳光少年？” 文湛盯着指尖的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句一句接着发问。 穆晚晴脸色起疑，眸光防备地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都没告诉你吧？” 穆晚晴没有立刻回答。 以她对文湛的了解，说出这话肯定不是莫名其妙空穴来风——他八成派人去调查周亦儒这些年的经历和背景了。 可人家的过去如何，跟她有什么关系？ 文湛看着她的神色，就知道她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他冷笑，伸手抽了桌边的纸巾，擦去手上的血，“你以为的谦谦君子，不过更擅长伪装罢了。他有个私生子，都能满地跑打酱油了。” 穆晚晴眼露震惊。 “不信？不信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问他。”文湛看她这副反应，下颌一点，鼓励道。 “不用。”穆晚晴还算理智，很快清醒过来，“他有孩子，我也有孩子，正好——这样我也不用觉得配不上他了。” “什么？”文湛脸色皱起，没想到她会这么回应。 穆晚晴见他算盘落空，就知道自己回应的方向是对的，于是接着说：“我一个一无所有的下堂妇，配他一个多金帅气的海归男，怎么算我都不吃亏，何必在乎其它惹自己不快？我连你明目张胆爱着白月光都能忍，又怎会忍不下一个无辜的孩子？” 文湛原以为她会大受打击，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样…… 想不到词形容此时的心情，他脸色怪异地盯着女人好一会儿，吐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要脸了？” “跟你学的。” “……”文湛彻底语塞。 穆晚晴终于扳回一局，看着他额头还在不住地冒血，她起身走向门口，拉开门板：“请你离开，别死在我这儿惹晦气。” 文湛来势汹汹，想好了无数惩罚她的路子，万万没想到会铩羽而归。 兜里手机响起，他不用接也知道是家里的催促来电。 下午等在车上时，母亲已经打过两遍了，让他晚上回去吃饭，两个孩子这些天也呆在老宅。 妈妈走了，爸爸出差，年幼的小宝宝很可怜——所以母亲勒令他必须早点回家！ 想到这些，文湛阴沉狠厉的脸色突然掠过一抹极轻微的笑。 从兜里掏出手机，他接通，顺带开了外音，而后朝着女人走去。 “阿湛！都快五点了，你怎么还没回来？公司那些事又不急在一时，你出去一周都不想孩子？哪有你这么当爸爸的！”果然，蒋丽娟开口就是埋怨，指责儿子光顾着工作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巧的是蒋丽娟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孩子的哭声，哇啊哇啊，听起来还是哥哥妹妹一起开嗓，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拉了，又或者就是纯粹想爸爸妈妈了，反正哭得很伤心。 穆晚晴拉着门，冷着脸，双目凛凛地瞪着男人，可在孩子哭声传来的一瞬，脸色顿时变了，眉眼间溢满心疼和思念。 这一周，她因为重感冒，没敢去见孩子们。 因为没胃口吃不下，奶水也少了很多。 思念和愧疚本就折磨着她，这会儿一听孩子们的哭声，强撑冷硬的心瞬间破防，几乎本能地朝着男人的手机喊道：“宝宝，妈妈在……不哭不哭……” 那边，蒋丽娟听到她的声音，大吃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儿子，你没去公司，你去找她了？” “宝宝，你们怎么了……不要哭，妈妈过两天就去看你们，妈妈爱你们，不哭不哭……”穆晚晴根本没听蒋丽娟在说什么，满心满肺都是孩子们的哭声，心疼得缩成一团，恨不得钻进手机里马上抱住孩子们轻哄。 文湛也心疼孩子们，可他更恨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 见她瞬间破防，没了刚才冷漠强硬的态度，他心里总算舒坦了些，故意刺激她道：“我要回去陪孩子们了，一个星期没见，估计都快不认识爸爸了……” 言外之意，也快不记得她这个妈妈了。 穆晚晴急得双眸含泪，闻言，眸光似炬般“刷”地瞪向他。 文湛却笑：“你有姘头陪着，孩子算什么？就是可怜了我一双儿女，碰到个自私自利的妈。” 话落，没等女人继续驱赶，他冷笑着收回视线，走出公寓。 通话没挂，那边，蒋丽娟还在说话：“你一回来去找她干什么？还不死心？人家都跟法院起诉了，你也有点骨气赶紧把婚离了！” 文湛没理会母亲的说教，反倒温柔地哄道：“宝贝别哭了，爸爸一会儿就回来，爸爸会给你们找个新妈妈，保证比亲妈好。” 穆晚晴站在公寓门口，男人的话在走廊里回荡，一字不落地窜进她耳朵。 这家伙要找新妻子？要给孩子们找后妈？ 是陆可珺吗？ 她一向仇视自己，会善待两个孩子吗？会不会像书里写的那样，像社会新闻里报道的那样——殴打虐待两个孩子？ 一想到这些，心脏猝然一疼，她条件反射般转身冲出房门，站在走廊里望着男人离开的方向，“文——” 只喊出一个字，声音突然像被什么扼住，她哭着蹲下身，双手紧紧抱着自己。 宝贝，对不起……妈妈不好，都是妈妈的错…… 早知如此，当初的确应该听文湛的建议。 如果没有这两个孩子，一切都会变的很简单。 第159章 太太回来了! 文湛回到家，一进门就把管家吓了一跳。 蒋丽娟闻声出来，看到儿子额头上的血，也是大声惊呼：“怎么弄的？出交通事故了？还伤着哪里没有？” 她一边问一边赶紧上前，拉着儿子的手臂上下检查。 文湛微微蹙眉，淡声道：“没有，不小心碰伤的。” “碰伤的？”蒋丽娟的语气透着怀疑，等抬眸再看向儿子的脸，眼尖地发现他嘴唇也有点破皮。 顿时恍悟。 “你是被那个女人打的吧？” “……”文湛不吭声，朝二楼走去。 他出差回来还没倒时差，很困，又跟穆晚晴大闹一场消耗了不少精力，这会儿只想洗了澡好好睡一觉。 蒋丽娟跟在他身后，满是不解：“你到底什么意思？爱上她了？寻上门去让人打，你脑子怎么想的？” 文湛没有回应母亲的话，但心里已经认定了一个事实。 对，他就是犯贱地爱上了穆晚晴！ 从她说要离婚的那一天起，他的生气、愤怒、百般阻挠，甚至一次次的强吻强抱强睡——都是因为他破天荒地爱上了这个女人！ 他也想不通，怎么会爱上她的。 但爱了就是爱了。 出差的这段时间，他好好审视过两人的关系。 虽然一开始的相识相知只是为了一个美丽的谎言，为了让老爷子安心养病，了却心愿——可当相处下来，她的美貌，她的善良，她的温顺，她的坚强，甚至她的两面性，都一点一滴地吸引着自己。 从前他的心都被陆可珺占领着，而这个女人的出现，将陆可珺从他心里一点一点挤走。 这个过程有些漫长，潜移默化，以至让他没有察觉到。 而等真正意识到时，她已经伤透了心准备离开了。 浴室里，男人站在淋浴头下，任由瀑布般的热水冲刷着，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她的身影。 又恨又爱，交织不清。 开庭在即，他不知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改变想法。 难道真要像顾昕辰说的那样，去跟她清清楚楚地表白？ 可她已经跟周亦儒在一起了，还会接受自己的表白吗？ 会不会他掏出一腔真诚，却换来她无情的嘲讽和奚落？ 额头的伤在水流下火辣辣的疼，他内心郁闷到极点，如同笼中困兽，用尽全力冲撞都找不到逃生的出口，最后情绪爆发重重一拳砸在墙壁上。 穆晚晴！ 穆晚晴…… ———— 确定感冒好了之后，穆晚晴实在抵挡不住对孩子们的思念，给周婶打了电话。 文湛出差回来，周婶带着孩子们又回了御景湾别墅。 接到女主人的来电，周婶有些为难：“太太……先生今天在家，我这……不好出门啊。” 穆晚晴吃惊：“今天周一，他没去上班？” “没……先生胃病犯了，额头还受伤，这两天在家休息。”周婶如实回答。 穆晚晴不知道文湛出差回来那天，家都没回便在她公寓楼下等了半天，饭没吃，觉没睡。 他本就疲劳过度，这么一折腾，胃病不犯才怪。 “既然他在家，那就算了，我等……” “太太！” 穆晚晴失望地正准备挂断电话，突然周婶着急喊她。 “太太，先生下来了，他说……你可以回来看孩子。” 穆晚晴心弦一紧，“他答应？” 周婶看向穿着睡衣下楼的男主人，再次确认：“三少，太太真的可以来看孩子？” 文湛面色清浅，语调也平，“腿长在她身上，爱来不来。” “太太，你听见没？三少同意的，你过来吧，中午在家吃午饭，我让厨房多做点你爱吃的菜！”周婶很高兴，极力邀请。 可穆晚晴却犹豫了。 她本以为周一文湛去上班了，才想着回来看看孩子们。 谁知他在家。 他在家的话，她怎么敢来？ 万一又被他困住，又对她耍流氓…… “我……我突然想起今天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就……暂时不过去了……”她终究还是怂了，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挂断电话。 周婶脸上的期望落空，握着手机无措地转过身来，“三少……太太说，今天有工作，就……不来了。” 文湛本就清冷的脸色，瞬间乌云密布。 周婶多有眼力见儿，看出男主人的心思，又知道他拉不下脸来——思忖片刻，计上心头。 两个宝儿正醒着，在爬爬垫上玩玩具。 快六个月了，哥哥能吃能睡，发育得好，这两天已经学会独立坐着，还能趴在地垫上匍匐式前行攀爬。 妹妹嘴巴有点挑，这几天没得母乳喝，食量明显下降。 见哥哥能坐起来，还能自己够玩具玩儿，她咿咿呀呀地干着急，急着急着就哭了起来。 月嫂过去要哄，周婶急忙拦住了，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妹妹大哭的视频。 文湛听到女儿的哭声，见没人哄，立刻火大地起身过来：“你们在干什么？孩子哭了不知道？” 周婶连忙藏起手机，抱起妹妹。 文湛心疼女儿，上前一把接过小丫头，抱在怀里温柔的哄。 周婶悄然退去，把刚拍到的视频发给了穆晚晴，配上文字：妹妹今天有点流鼻水，可能感冒了，格外闹腾，一直哭呢。 当妈的最见不得孩子生病遭罪，她就不信太太能无动于衷。 果然，收到信息的穆晚晴，顿时着急起来。 今年流感很严重，她这种多年不曾生病的人都被折磨了一个星期，小孩子万一不幸中招，难以想象会有多痛苦。 而且双胞胎生病很容易互相感染一起来，那就更抓狂了。 把视频看了两遍，穆晚晴彻底坐不住了。 本来一周没见孩子，她就思念成灾，这两晚睡觉都不踏实，总梦到孩子哭，现在又听说妹妹可能生病，正哭闹着，她的心顿时像秋天的枯叶，支离破碎。 不管了。 就算文湛在家，就算他又要羞辱自己，为了孩子也只能忍。 她已经是个不称职的妈妈了，不能为了保全自己弃生病的女儿于不顾。 回复了周婶，她简单收拾了下，马上出门。 别墅这边，周婶得了她的消息，面色含笑，赶紧去客厅跟男主人报告好消息。 却不料，文湛听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周婶看着他过于平静的反应，愣了下，还以为他没听见，于是走近两步又说了遍：“三少，太太等会儿要回来。” 文湛依然哄着女儿，眉心微蹙：“我耳朵没聋。” “噢……” 第160章 文湛居然会流泪? 再次踏入御景湾，穆晚晴有一种做贼似的鬼鬼祟祟感。 周婶看到她满脸笑意，“太太，快进来啊，小少爷就在地垫上玩儿，会自己坐起来了！” 被发现，无法逃避了，她只好笑笑进入别墅，朝着儿子走去。 小家伙正拿着一个玩具在嘴里咬，弄得口水流成一线。 看到妈妈突然出来，小文泽先是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愣了会儿，而后双手一张，嘴里咿咿呀呀叫起来，仿佛在喊“妈妈”。 穆晚晴的心瞬间绽放，连忙过去弯腰抱起儿子。 小孩子每天都有变化的，何况是一周没见，她真觉得儿子长大好多！竟然都会自己坐着了！ “啊啊啊，哦哦哦……”还不会说话的小家伙，在妈妈怀里手舞足蹈，口水流了妈妈一身。 可穆晚晴不在乎，她满心欢喜，不断地夸着小家伙，把脸埋在儿子颈间，拼命吮吸他身上的奶香味儿。 文湛在二楼婴儿房，通过手机上的监控录像，将客厅里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嘴角勾起一抹笑，他回头看向被哄好的女儿，刮了下小丫头的鼻尖儿，“宝贝，妈妈回来了……” 小文雅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回头看向爸爸，朝他伸手要抱抱。 文湛抱起女儿，起身出去。 穆晚晴陪儿子玩了没几分钟，还没想到用什么借口去面对文湛，怀里的小家伙便开始扒拉她的衣服。 一个星期未见，他依然记得跟妈妈找吃的。 求生的本能反应忘不掉。 而一个对孩子百般亏欠的妈妈，又如何能拒绝这小小的请求。 穆晚晴左右看了看，不想上楼遇到某人，只好起身去偏厅那边给儿子喂奶。 却不知，楼上的男人站在栏杆处，正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妹妹起初没发现妈妈来了，等听到楼下哥哥的小奶音，又听到妈妈哄哥哥的声音，小丫头突然反应过来，开始在爸爸怀里挣扎。 文湛正默默“偷窥”着，不妨女儿突然叫唤起来。 穆晚晴闻声“刷”地抬头看向二楼，正好与男人来不及躲闪的视线撞个正着。 脑子里一嗡，心里顿时只想逃避。 可来都来了，怎么逃，怀里的小家伙吞咽得咕咚咕咚响，正吃得急。 没法逃。 楼梯那边，露馅的男主人抱着咿咿呀呀抗议的小丫头，缓步优雅地下来。 穆晚晴不想回头，可女儿急切的叫喊声让她又不得不回头。 文湛抱着女儿走近，小丫头半个身子都探出爸爸的怀抱，朝着妈妈伸手。 “妈妈在……宝宝不哭，宝宝不急哈，妈妈一会儿就抱你。”她只能腾出一手去握住女儿的小手手，温柔安抚。 可这一握，小丫头越发等不及了，着急忙慌的扭动着，让文湛都快抱不住。 场面狼狈又混乱，穆晚晴只恨自己手不够多，无奈之下看向男人：“你先抱妹妹去转转，等儿子吃完……” 文湛俊美的脸庞温温淡淡，“你看她这样子，抱的走？” 说话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手一松，妹妹直接扑到了穆晚晴怀里。 这可把哥哥惹怒了。 小家伙还没吃够呢！ 两个娃一触即发，都哭起来，都往穆晚晴怀里钻，都不肯离开。 文湛站在一旁，看着她衣衫不整手忙脚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而屋里的佣人跟月嫂，早在穆晚晴来的那一刻，就被周婶全都支走了。 穆晚晴哪里搞得定两个小宝宝，抬头四处张望见没人，她也明白过来，无奈之下只能跟文湛求助：“你快抱一个啊，等会儿摔了！” “有求于人是不是应该态度好一些？”文总不紧不慢地回应。 “他们难道不是你的孩子？” “难道不是你的？” “那一人一个很公平。” “可我已经带他们几天了，你缺席这么久。” 言外之意，她现在应该弥补，就应该一拖二。 穆晚晴知道来了后会被他刁难，可她没想到是这种方式，简直幼稚到可笑。 但两个孩子她实在没办法，这样闹下去等会儿哥哥吐奶，更麻烦。 她只能妥协：“你想要我什么态度？” “先说说，你跟那个姓周的，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文湛这两天休息在家，翻来覆去纠结着这件事，耿耿于怀。 穆晚晴眼眸微眯，看向他，神色难以言喻。 原来他还执着于这个！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派了人天天监视我，我的吃喝拉撒你都了如指掌吧？” “漂亮女人，不要说话这么粗俗。” “我就是个俗人。” “你们真的睡了？” 穆晚晴收回视线，一手揽着一个娃，面无表情地应：“睡了。” “……”文湛脸色僵滞，拳头隐隐捏紧。 大概沉默了两三秒，他声音冷得毫无温度，“我跟他，谁的技术更好？” 穆晚晴忍无可忍，“文湛，你觉得当着孩子的面讨论这些合适吗？” “他们还小，不懂。再说了，你做的时候都不知羞耻，现在说说反倒矜持起来了？” “他。” “是吗？”男人扯唇，邪魅的笑弧中带着丝丝阴森，“他哪个姿势比我好？” “……”穆晚晴觉得他真是有病，而且是大病！ 不满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她突然抬眸看向男人，反向激将：“你很想知道？那先抱孩子，我现在没法好好说话。” 文湛目光存疑，可眼看着儿子要从她怀里摔下来，出于父爱本能，他还是赶紧上前接了住。 小家伙不肯离开妈妈，哭着嚎着朝妈妈伸手，文湛抱着他不住地轻哄，见女人换了一面开始喂妹妹。 瞳色蓦然加深，他想象着男女亲热时的画面，难受地撇过脸去。 这两天，他也细细想过了。 如果她真跟姓周的睡了，那也只能接受，就当是他这些年跟陆可珺暧昧不清的报应。 两人间一报还一报，算是扯平了。 尽管这样说服自己很难，心里更是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可相对比彻底失去她——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穆晚晴喂着女儿，见他杵在一边突然不吭声了，悄然抬眸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惊得她心里咯噔一响。 他抱着儿子站在那儿，俊美深邃的脸庞微微转过去，那副神色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 如果她没有看错，向来霸道强势不可一世的文家三少，竟眼眶泛红，像是被气哭了似的！ 第161章 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不肯承认? 穆晚晴收回视线，面上平静，可脑海里七上八下，心湖沸腾一般。 什么意思？ 这副忍辱负重又不甘放手的模样，差点让人以为他爱上自己了，还是深爱不拔的那种。 偏厅里气氛变得诡异起来，穆晚晴不知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默，也只能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儿。 她这些日子生病，没什么胃口，导致奶水也少了很多。 而小丫头习惯了大口大口干饭，吸了几口不得劲儿，一边呜呜哭着抗议，一边吮得更用力。 穆晚晴一周没有亲喂了，受不了那个力道，疼得眉头紧锁。 文湛看着这一幕，正想斥她不是个合格的妈妈，连孩子都喂不饱，客厅那边周婶快步过来：“三少，陆小姐来了。” 偏厅两人同时回头。 穆晚晴眉心一皱，暗道不妙，没想到会这么不凑巧。 上次是陆可珺帮忙她才得以逃脱，如今她又自己回来——陆大小姐撞见还不知又要怎么冷嘲热讽了。 不过她突然记起什么来，看向男人问道：“你不是说她要出国吗？” 半个多月了，还没走？ 而且，看样子两人并未断绝来往，人家这还是光明正大地来家里啊。 文湛也没想到许久不曾出现的陆可珺刚好今天来家里，听她这么问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脸色不悦地解释：“我最近没跟她联系，不清楚。” 话音还未消弭，客厅已经传来陆可珺的声音：“三哥，听说你这两天都没去公司，是不是胃病又……” 陆可珺轻车熟路地进屋，视线看向文湛所在的方位时，自然也一眼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没说完的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眼眸止不住瞪大，脸色巨变，她盯着穆晚晴话锋一转：“你怎么来了？！” 而且当着文湛的面，衣衫半解，暧昧极了！ 穆晚晴嘴巴动了动，还没开口，文湛先发制人：“找我有事？” 陆可珺看看女人，又看看男人，几度欲言又止。 不过她的视线又注意到文湛额头上的伤，再度惊呼：“三哥，你头怎么受伤了？” 文湛额头右角有一个指甲盖大笑的血痂，正是前两天他强迫穆晚晴时被砸伤的。 那天后来在老宅，家庭医生过来处理，给他打了破伤风针，还留了外伤涂抹的药。 医生说伤口挺深的，没准儿还会留疤，不过挨着发际线的位置，若是头发稍稍留长一点，也能挡住。 他一大老爷们儿，也没指望靠脸吃饭，对留不留疤无所谓。 要是真留个疤也好，以后见着始作俑者都能冷嘲她几句，就不信她无动于衷。 陆可珺一边关心紧张地询问，一边朝他走近，甚至抬起手想去触碰下。 文湛抱着儿子，但还是身形一闪躲开了，“没事，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话落，他再次询问：“找我有事？” “没事不能找你？你向来是个工作狂，两天没去公司，我以为你病得很严重，过来看看。” 陆可珺解释了，视线重新移向穆晚晴，满眼的冷嘲热讽，“你上次不是大费周章地请我帮忙，要离开这儿吗？怎么又回来了？” 穆晚晴确实理亏，“我——” “可珺，我的家务事不用你参与，上次那件事我没有追求你的责任，你该庆幸。”文湛再次维护穆晚晴，脸色严肃地警醒陆可珺。 这次换陆可珺心虚了，她又露出那副无辜撒娇的神情，软软弱弱地说：“是干妈的意思，我不过是挡箭牌……” “可珺，不要把别人当傻子，也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文湛不客气地拆穿。 到底是自己亲妈的意思，还是她拉着自己亲妈当垫背的，他心里一清二楚。 陆可珺面色顿时挂不住，紧紧咬着唇微垂眼眸。 穆晚晴看着这一幕，莫名有点心疼陆大小姐。 据说她从小到大，都被文湛和顾昕辰两大护花使者牢牢宠着，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如今，跟老公关系破裂不说，连一直盲目宠爱她的另一大护法也翻脸无情了——站在她的角度来看，这巨大落差跟世界末日没区别吧？ 而反观自己，从小就过着悲惨人生，眼下现状相对比过去，无疑是人间天堂了。 陆可珺呆呆地站着，眼泪猝不及防地下落，等吸了下鼻子才委委屈屈地说：“就算我不对好了……可是，她都不想跟你过下去了，你何必要强迫她留下……困着一个不爱你的女人，何必呢……你又不是没得选择。” 穆晚晴听着这话，突然明白过来！ 难道陆可珺转变心意，想跟文湛在一起了？ 她像是吃到了惊天大瓜，杏仁儿一般的漂亮眼眸看向他们俩，吱呜了下开口：“你们都离婚后，在一起的确是天作之……” “闭嘴！”文湛没等她说完，凶巴巴地打断。 穆晚晴却接着说：“你不是爱了她那么多年吗？现在终于等到这一天，她愿意跟你在一起了……” 这不该喜大普奔，喜极而泣吗？ 文湛心里恼火得很，转头看向陆可珺，态度极其冷淡：“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动不动来我这儿。还有，我们之间现在顶多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你也不要再有什么想法。” 陆可珺摇着头，眼泪汪汪，“不是的，三哥……你爱的人是我，你跟她发生关系，不就是把她当成我了吗？” 文湛眉心拧死，眸光冷冷地看向沙发上的穆晚晴。 这话肯定是她说的，不然陆可珺怎么会知道！ 穆晚晴被他冰冷慑人的眼神盯得后颈一凉，吞咽了下，“我……这是事实。” 陆可珺壮着胆子上前拉住文湛的手臂，一脸痴情，“三哥……过去是我错了，我稀里糊涂的……根本弄不清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可我现在清楚了——反正你们要离婚了，我跟顾昕辰……也过不下去了，我们完全可以——” “易航！人呢？都死哪儿去了？”文湛根本不等她把话说完，火大地朝外一吼。 下一秒，远远躲开的易航马上出现，“三少……” “送客。” “三哥！”陆可珺急了，一时有些口不择言，“你明明是爱我的，为什么不肯承认？就因为我跟顾昕辰结过婚，你就嫌弃了吗？我知道过去我伤了你的心，你生气是应该的，可我们已经错过了一次，不应该再错过了。” 第162章 我们好好过，不离婚 易航一个旁观者，听着这话都觉得不堪入耳！ 当着太太的面说这些，陆大小姐怎么想的？ 这不是明晃晃的知三做三吗？ “陆小姐，请您离开。”易航拉着陆可珺的手臂，把她往外拽。 陆可珺不肯，依然盯着文湛不住地争取：“我是伤害了你，可你也还回来了！我的孩子是因为你流掉的，这报应还不够吗？但我不怪你，就当是对我的惩罚。现在我们之间扯平了，谁也不欠谁，我们从头再来不行吗？三哥，求求你给我们之间一个机会……” “易航！”文湛压根没想到陆可珺会掉价到这个份上，竟能把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扯到一起。 易航见老板发怒了，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双手几乎是揽抱住陆可珺，将她强行带离。 穆晚晴吃瓜吃得投入，都忘了怀里还在奶娃。 而文湛怀里的小家伙，大概也被爸爸生气的样子吓到，一时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懵懂地不吭声了。 空间死一般沉寂…… 片刻后，穆晚晴看到他怀里被吓到的儿子，温声提醒：“你……你把儿子给月嫂吧。” 她怕这人太生气，失去理智把孩子扔了。 文湛闭了闭眼，很快几秒，平复心情。 穆晚晴暗暗观察着他，看出他在努力调整情绪，忍不住问：“她的孩子流掉，是你弄的？” 虽然之前提过这个话题，但没说清楚，她也不怎么关心。 可今天又被勾起了好奇心。 当初自己怀孕，他也是主张流掉，是自己力排众议非要生下来的。 怎么陆可珺怀孕，他也…… 难道因为深爱不移，所以接受不了心中的白月光生下别人的孩子？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陆可珺对他表白，他怎么又毫不犹豫地拒接了？还把人粗鲁地轰出去？ 穆晚晴脑子里一团浆糊，实在搞不懂文湛到底怎么想的。 而文湛看她冷漠排斥的脸色，显然把自己当成了丧尽天良的刽子手，也知她肯定把这件事和当年逼迫她流掉孩子的事联系在一起——当即心头一凛。 这必须得解释清楚！ “她的孩子流掉是意外，只不过当时她人在我车上，我的确负有一些责任。”文湛义正言辞。 穆晚晴有些怀疑：“意外？发生交通事故了吗？” “不是……”文湛见她追问到底，放着以往肯定不耐烦地怼回去，可现在——他心里对两人未来是抱着期望的，是盼着她回心转意的，那自然很多事情也得说清楚，省得她胡思乱想，又给自己扣罪名。 “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不必勉强了，我随口问问，不感兴趣。”穆晚晴看他迟疑，立刻又奉上这话。 她记得之前两人聊过这件事，文湛也是吞吞吐吐的。 估计八成是两人拉拉扯扯，不小心伤到了陆可珺，进而导致胎儿流产。 至于他们具体怎么拉扯的，有没有什么逾距行为，她不想知道。 “没什么不能说的，那天是从老宅回来，她非要坐我的车，路上……”文湛迟疑了下，想着隐瞒也没必要了，索性坦白，“路上她说了些跟刚才差不多意思的话，被我拒绝了，我不想继续载她，给她家里打电话让司机来接，她扑过来抢手机，混乱中……” 原来是这样！ 穆晚晴恍悟。 “这有什么不好讲的？她喜欢你，你也爱她，多好的事。”她还以为两人在车上搞什么少儿不宜的举动，没控制好力度动了胎气。 “我已经不爱她了！”文湛盯着她，再次表明态度。 穆晚晴笑了笑，“你俩互相报复挺有意思的。” “……”文湛闭眼，深呼吸。 果然，说什么她都不信。 所以就算现在他表白，她也会当笑话听听。 怀里的妹妹辛辛苦苦吮吸了很久，也没能填饱小肚子，穆晚晴掂着空瘪瘪的粮袋，歉意地哄妹妹松口。 小丫头哪里肯依，被妈妈强行隔断后，红润润的小嘴撅起，又要哭。 穆晚晴只好抱着她起身，边走边哄。 周婶见状上前，想接过孩子，好让两人有独处的空间，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可穆晚晴一来不舍得女儿，二来也不想跟文湛独处，所以摇摇头拒绝：“我哄她睡吧，她有些困了。” 周婶看了看时间，“也确实到睡觉的时间了。” 婴儿车放在后花园，今天天气好，外面太阳晒着很暖和，穆晚晴颠着小丫头去到后面，故意跟文湛拉开距离。 没哄多大会儿，妹妹安然入睡，穆晚晴把她放进婴儿车里，轻轻摇晃着，依依不舍地凝望。 她该走了。 不可能留下来吃饭的。 只是想到又要跟孩子分开，心头难忍，万分不舍。 手机叮咚响起，她摸出来查看微信，是俞乔发来的，商议工作上的事。 将妹妹身上的小被子掖了掖，她低头轻轻吻在女儿额头，看着她天使般的睡颜笑了笑，转身。 不料，一抬眸，看到后花园门口，男人优雅闲适地斜斜依靠着，俊美深邃的脸庞若有所思，也不知盯着她看了多久。 她的包还在偏厅沙发上，不然就可以不回去，直接从后花园的小门离开。 两人视线对上，她抿了抿唇，神经瞬间绷起。 文湛一副心事重重有话要说的样子，让穆晚晴只想原地消失。 然而，躲不过，又不能起冲突，她迟疑片刻后只好继续朝门口走去，同时很淡然随意地道：“妹妹睡着了，你等会儿推她回房。” 话落，她人已走到男人身侧。 文湛直起身来，顿时给她造成一股压迫感。 但他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反倒难得谦和温润地道：“能好好谈一谈吗？” 穆晚晴停下脚步，看向他，“谈什么？” 两人隔得近，户外光线又特别明亮，都能清清楚楚地望进对方的眼眸。 穆晚晴最近确实瘦了很多，下巴都尖俏了，整张脸顶多巴掌大。 许是病后初愈，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羸弱，更显我见犹怜。 文湛瞧着，清清楚楚地体会到什么叫心疼，手心痒痒，他很想把人揽入怀里，安安静静地抱一会儿，可又怕这样做会让她抵触反感，最终还是克制了。 两人默默地对望片刻，他喉结滚动，低声开启：“能不能不离婚？我是认真的，看在我诚心改过的份上，还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们好好过，不离婚。” 第163章 你没听错，我爱上你了…… 穆晚晴漂亮动人的眼眸震惊地僵住，停在他认真严肃的眉眼间，耳边还回荡着他的恳求。 是，恳求。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文总，文家三少，竟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跟她说——我们好好过，不离婚。 穆晚晴脑子里有点空白，心跳很快。 面对文湛这样优越的条件，讲真，很难有女人不心动。 她也早早就心动过，可现实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将她的幻想毁灭，回归现实。 如果刚才陆可珺不曾来过，更不曾说过那番话，她这会儿可能就再度沦陷了。 偏偏陆大小姐来得那么及时，拯救了她的心软。 “文湛，你是不是故意用我来刺激陆可珺？故意报复她？”脑子短暂的空白之后，理智重新上线，她极其平静地询问男人。 除此外，想不到别的理由。 普通人家或许会考虑离婚对孩子的影响，包括她……在离婚这事上一直犹犹豫豫反反复复，也是因为舍不下孩子。 可对于有钱人来说，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亲妈，一个不被他们重视尊重的亲妈，根本就是毫无价值的。 他们哪里在乎没有妈妈对孩子的不良影响。 在有钱人的眼里，这世上所有问题都可以用金钱解决。 她才不信文湛会为了孩子跟她继续将就下去。 他若说是为了有一个干净、固定、免费又任其摆布的合法床伴——可信度还高一些。 文湛听着她问出的理由，眉心紧紧一拧，暗暗咬牙。 “穆晚晴，你长脑子只是为了显高吗？我都说我跟她已经是过去式，我不爱她了！怎么可能为了报复她而跟你——” 他都说不出后面的话！ 这种幼稚白痴的举动，他文湛这辈子都做不出来！ 穆晚晴拢着眉心，“你对她的感情或许是动摇过，可她现在回心转意了，主动要跟你在一起了，我就不信你心里没一点念想。” 毕竟，那是他痴痴念念爱了十几年的白月光啊！ 人都有执念的，何况是文湛这种身份地位的男人，“得不到”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耻辱。 放着男人正常的脑回路，即便不爱了面对女人的主动也不会拒绝，起码得玩过了新鲜期再一脚踢开——那才符合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 听她一脸笃定的模样，文湛后悔了。 他就不该主动找来再次低头，盼着这女人能回心转意。 男人嘴角勾起嘲弄的笑，眉眼间的冷厉却很吓人：“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对我这么了解？” “……”穆晚晴撇过头去，抿唇不语。 文湛又缓了缓情绪，眼眸幽幽转开，盯着花园一角，淡淡冷冷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挽回，如果你还是态度坚决……” 他很想放出威胁的话，可又怕到时候做不到，只能当个“嘴强王者”打脸自己，那更丢人。 于是话说一半停下。 穆晚晴嗅到他言辞间的威胁之意，转眸看向他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我白给你睡了这么久的份上，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的份上，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孩子们是无辜的，请你不要剥夺我对他们的爱。” 她所能想象到的，这男人的威胁也就是拿孩子做赌注了。 所以穆晚晴放下身段祈求。 文湛瞳眸紧紧眯起，暗暗深呼吸，没有回应。 穆晚晴当做他是默许了，收回视线微微垂眸，继续抬步。 就在他们擦肩时，面色阴沉到极点的男人，突然低声沉沉地道：“是不是就算我说爱上你了，你也全然不信？” 轰—— 穆晚晴脑子里一嗡，整个人震得晕头转向。 心脏触电般一颤，她猝然回头盯着男人，明亮的杏眸瞪到滚圆。 他……他刚刚说什么？ 爱上她了？！ 文湛心跳惶惶。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掉面子的，就应该痛痛快快地放她走，而且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可心底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甘心，不服气，不舍得…… 表白的话在强烈复杂的情绪中，冲动地脱口而出，而后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他转过身，将女人一把扣住，拽到门边贴上。 “穆晚晴，你没听错，我爱上你了……虽然你不识好歹，性格固执，出身平平，甚至现在还给我戴了绿帽子——可我就是爱上了，我不同意离婚，不同意你听见没！你别想撇开我跟孩子们，去跟那小白脸厮混！” 他浑厚有力的手掌攥着女人的肩，高大挺拔的身躯俯低，俊美迷人的脸庞与她视线平视，双眸狂乱而阴郁。 可嘴上却说着霸道的表白！ 这极其违和的一幕，让穆晚晴整个大脑持续宕机，都不能正常运转。 身子僵得像木乃伊似的，被他推抵在玻璃门上，也没有半分反抗。 她呆呆愣愣地望着男人，眼眸无措地梭动，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而文湛看着她懵懂痴傻的一幕，脑子里又想到她跟别的男人亲热的画面，眉心一拧，突然抬起她的下巴强行吻上。 天知道，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他每天多怀念这女人的味道。 别说穆晚晴不信，就连他自己都不信，怎么就偏偏对她上了瘾，着了魔，而且不止对她的身子念念不忘，还对她别扭、拧巴、固执的臭脾气都食髓知味。 这女人肯定是狐狸精转世，给他下了蛊！ 文湛一边乱七八糟地瞎想着，一边扣着她狠狠索吻，嘴巴都亲变形了。 穆晚晴是在被他咬疼了嘴巴后才恍然回神，伸手推他。 可男人现在正情绪失控，又是在自己家里，没什么顾虑，哪肯放手。 她拍打推拒，他就握住她的腕子反剪到背后，根本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强烈的男性自尊让他无颜面对女人，便只能借着这种蛮横粗鲁的索吻来化解尴尬。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 五分钟，或者十分钟，穆晚晴不知，总之直到她快要窒息时，这男人也不肯松开。 她觉得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都被要吸干了，后脑勺也被按压摩擦得很痛，无法忍受。 见推不开男人，她只好改变策略，暂时服软：“文湛……你，你别这样……你弄疼我了……我很难受……” 第164章 一个吻解决不了问题 他既然说爱上自己了，那真正的爱是心疼对方的吧？ 若是连弄疼她都不在乎，只顾自己发泄欲望，那这“爱”也就是嘴上说说。 果然，文湛听她痛苦地喊疼，动作立刻放松了些。 两人气喘吁吁，穆晚晴别开脸，因为重感冒刚痊愈，窒息下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文湛皱眉，这才想起她生病刚好。 “对不起……要不要喝水？”他哑着嗓子问，视线紧紧盯着女人殷红的唇，喉结翻滚。 之前顾昕辰老让他表白，都被他嗤之以鼻。 可现在真正把这些话说出口，他发现也没那么难。 而且一旦捅破窗户纸，好像很多关心也来得顺其自然了，就连对她的渴望，也可以不再压抑遮掩。 比如现在……一个吻根本解决不了这么多天的分居之苦，他看着喜欢的女人，眼神都是想把她吞下去的“凶狠”。 穆晚晴注意到这一点，下意识抬手，用手背挡着口鼻，身子擦着玻璃门与他悄然拉开距离。 文湛眉眼一沉：“什么意思？” 他的吻就这么让她抗拒？ 还是说跟那个小白脸在一起后，还要为他守身如玉？ 穆晚晴怕他动怒，茫然无措中找了个理由：“我……我重感冒还没痊愈，你这样……会被传染的。” “前几天不也亲过了？”他微挑眉宇，脸色突然又溢出一丝喜悦，带着邪魅狂狷。 还算有点良心，知道怕传染他。 穆晚晴嘟囔：“那也还是注意下……比较好，万一你被传染上，又传染给孩子们……就麻烦了。” “……”文湛眼底刚刚划过的那点喜悦，瞬间熄灭。 原来不是担心他，而是怕他祸害了两个孩子。 心头骤然一冷，他低垂眉眼，盯着在自己面前无所遁形的女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的态度？”他回归正题。 “嗯？”穆晚晴应了声，转眸看他，落进他幽深晦暗的眸底。 心瞬间再次收紧，她面红耳赤，眼神也闪烁起来。 大脑这会儿恢复运转，她想起这人刚才说了什么。 ——他在表白。 ——他说爱上自己了！ 虽然自己有一堆臭毛病，他还是爱了！ 穆晚晴抿唇、吞咽、皱眉，一系列微表情都说明此时心里的紧张无措，难以抉择。 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会这么复杂。 文湛居然会爱上自己！ 这是真的吗？ 还是他为了不离婚而找的挽留自己的理由？ 可他为什么不想离婚呢？ 陆可珺都对他表白了！ 好乱…… 穆晚晴想理清这乱七八糟的关系，可却发现越理越乱，每一个人都有看似合理的理由，可那理由又经不起推敲。 爱与不爱，恨与不恨，离或不离，真真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说话！”文湛耐心有限，突然催促。 穆晚晴被他急切的低吼吓得一哆嗦，抬眸正要张口，兜里手机及时响起。 “我……我接个电话！”她有了借口，马上回避男人的眼神。 “喂，乔乔……” “你在回来的路上吗？还要多久到？”电话那边，俞乔询问道。 两人约好了下午有工作要谈，俞乔算着时间，要赶在接孩子前聊完工作，所以打电话问她还要多久回去。 穆晚晴心虚愧疚，吱呜道：“我……我正在路上，尽快，尽快！” “好，那我等你。” 挂了电话，穆晚晴攥着手机壮胆看向男人：“我……我有急事，得走了。” 她转身要走，男人手臂一抬，掌心怼在玻璃门上，拦住了她的去路。 “穆晚晴，给个回应就那么难吗？还是看我这么低声下气地挽留，你觉得很有面子？”他阴沉着眉眼，心里又开始聚集怒意。 穆晚晴心跳飞快，眼神闪躲，吞吐道：“我……这，这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消化，而且……也许你自己很快就会后悔，所以……我们还是应该慎重点。” “后悔什么？”他皱眉，眯眼。 “后悔你刚才说的话……”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荷尔蒙作祟。 文湛听明白了，冷嗤：“你果然不信。” 她干瘪地笑了下，抬眸迎向对方的视线，“你自己相信吗？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高高在上远在云端，而我不过是河里的小鱼小虾，甚至就是水沟里的泥鳅。” 正如那句歌词唱的，飞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说完这话，穆晚晴不敢去看他瞬间冷厉阴沉的脸色，突然矮身从他胳膊下方钻出，狼狈逃跑。 拿了包包一路冲出御景湾别墅，她顾不得生病刚好的体力虚弱，一口气撑着跑出别墅区，仿佛后面有什么毒蛇猛兽在追赶。 肺部不适，她难受地咳起来，这一咳牵动了五脏六腑，顿时引来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巨咳，直到最后面颊涨红，眼泪狂飙。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她踉跄到路边坐下，耳边依然蜂鸣不止，可脑海里却回想起某人刚才的表白。 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她还在心里不断质疑询问。 如果是真的，他爱自己什么呢？为什么以前不爱，偏偏在她决定离婚时爱上了？ 如果不是真的，那他为什么每次见面都想方设法地索吻？ 男女间的亲密行为，一次两次可能是因为激情，因为荷尔蒙作祟，但不可能次次都是吧？ 而且他每次吻自己的投入沉迷和情难自控，真像是爱惨了的样子。 穆晚晴长叹一声，想不明白，等咳嗽平复身体好受了些，又撑起身赶紧回家。 ———— 高级私人会所。 顾昕辰看着好哥们儿不顾自己身体状况仰头灌酒，频频皱眉，而后起身拦住他：“别喝了，你胃不好，回头又要进医院。” 文湛撇开他的手，还把他面前的酒杯狠狠满上，命令道：“喝完！” 顾公子瞪眼，“我怎么得罪你了？” “叫你喝就喝！” 顾昕辰无奈地笑了笑，正好心头也烦闷着，索性也敞开了借酒浇愁。 拎起满满一杯酒，两个男人碰了下，仰头一干而净。 辛辣的酒水从喉咙一路滑下去，灼烧着五脏六腑，两张同样俊美迷人的脸庞都缩成一团。 顾昕辰“嘶”了声，放下酒杯后又问：“现在可以说，为什么要罚我喝酒了？” 文湛一边倒酒一边说：“你管不好自己女人，让她来搅乱我的家庭，不该罚？” 第165章 帮老婆介绍新对象 顾昕辰脸色微沉，眉宇一挑：“可珺又去找你了？” 文湛没有回答，等把自己的酒杯满上后，又去给他倒酒，接着说：“你出的馊主意，既丢人还没用，不该罚？！” 顾公子不解，好奇问道：“这话从何而来？” 文湛还是不回应，却又端起酒杯，没头没尾地说：“我的离婚官司，下个月初就要开庭了。” 顾昕辰眸色一凛，瞬间恍悟！ 急忙抬手按住好兄弟的手臂，他站起身，把酒杯夺走了：“行！都是我的错，我认罚，你就别喝了。” 他胃病常年不愈，再继续灌下去真要送医院了。 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妈妈不在，爸爸可不能也缺席。 等把酒杯夺回坐下，顾昕辰才问：“你跟她表白了？没用？她还是要离婚？” 两人发小，对彼此的了解堪称读心术——顾昕辰知道他喝闷酒的原因了。 文湛放松身体，修长的四肢往沙发椅里一躺，俊脸仰靠在背椅上。 酒精在体内燃烧，理智的弦更加松散，他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她…… 她微笑时的明媚，她生气时的泼辣，她母乳时的圣洁光辉，她亲热时的性感勾人。 光是想想，身体就能一阵悸动，恨不得立刻把她拽来怀里狠狠蹂躏。 “昕辰……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你用之不竭的财富，就一定会拿走点什么……我这辈子，注定孤家寡人。” 所谓商场得意，情场失意。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遇到一个心心相印，能给他幸福快乐的女人了。 顾昕辰颇为同情地看向他，正要安慰，突然想起自家也后院着火，顿时一声叹息。 “你跟我比比，心里就平衡了。我原生家庭一堆乱摊子，结了婚小家也不得安宁，原本可以当爸了，现在也希望落空——” 说完这一切，他苦笑着摇摇头，顿觉自己才是最需要借酒消愁的那个。 文湛听他最后一句，回头不解地问：“你什么时候又盼着当爸了？之前可珺怀孕，你不是一直反对她生下来么？” “当时是那么想的，可她非要生，我渐渐也接受了……前几天她回家收拾行李，翻出不少婴幼儿用品，全都扔了，我看着那些东西，心里突然……像被什么触动到。” 其实陆可珺怀孕后没在家里住几天，因为顾昕辰反对生下孩子，她一气之下就回了陆家住。 但就是住在自己小家的短短数日，她也忍不住欣喜狂买了一大堆婴幼儿用品。 奶瓶、小衣服，小被子，还有哄睡的小玩具…… 收拾行李时，陆可珺翻出那些东西，瞬间泪流满面，然后一股脑儿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顾昕辰看着那些东西，这才意识到她当时有多盼望着孩子的出生。 可不料最后还是意外流产，胎儿在她肚子里短暂地存在了近三个月，化作一团血水永远地消失了。 “阿湛……你说，我这是不是也算报应……从小到大，她都跟在我屁股后边，追着我，粘着我，表白是她主动的，求婚也是她暗示的——我从不相信，有一天她会真舍得离开我……” 顾昕辰刚才还一副潇洒随意的模样，片刻功夫，心里被一层层阴霾覆盖，连眼瞳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跟陆可珺的婚姻，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陆可珺跟他闹离婚这么久，他一直没有当回事。 他认为陆可珺不可能离开他！ 孩子流掉时，他心底确实松了口气，觉得没有孩子的添乱，这段婚姻可以继续下去，无非就是等时间冷却一下，他再好好哄哄，陆可珺肯定能回心转意的。 他没想到，当自己去哄了，甚至放低身段道歉了，认错了——没能等来她的原谅也就算了，却换来一纸离婚协议。 而后，那个女人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所有东西从他们的爱巢搬离。 陆可珺要离婚，动真格的！ 几杯烈酒下肚，顾昕辰絮絮叨叨地把两人这些日子的拉扯全都说出。 文湛听着听着，脸色渐渐严肃，继而也明白那天陆可珺为什么会跑来家里找他，跟他说出那番话。 原来是被顾昕辰伤到体无完肤后的大彻大悟。 她心里肯定是真后悔了，后悔当年爱的人是顾昕辰，而不是他文湛。 她可能也的确盼望着两方都离婚后，还能找回“丢失的爱”，重新开始一段新人生，幸福的人生。 可命运弄人，他也恰好移情别恋，不爱可珺了。 “昕辰，你真他妈的浑蛋！你不配拥有可珺，也不配让她给你生孩子！”文湛纯属站在朋友立场，为陆可珺感到不值。 顾昕辰点点头：“你骂得对，我也觉得自己真浑蛋！” “你要是还有良心，就跟她好好认错，好好挽回！” “没用了……”顾昕辰笑了笑，转眸看向他，非常坦然公开地说，“她现在只觉得对不起你，想跟你好……阿湛，你喜欢她那么多年，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吧？既然穆晚晴坚定要离，那你们就离了吧，离了跟可珺在一起……” 文湛没等他话说完，阴沉冷峻的脸庞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神色，定睛看向他，怒气正飞速凝聚。 “我这辈子对她的亏欠，无力偿还，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手，让她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当兄弟拜托你，跟她在一起，好好疼她、爱她，算是……帮我弥补一点——” 顾昕辰话音未落，文湛起身，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狠狠一拳头揍上去！ “浑蛋！老子揍死你！”文湛心里本就憋屈着，急需一个发泄口，见好兄弟说出这样的混账话，竟把自己犯下的情债让他来还，顿时气到失去理智，揪着他的衣领狠狠甩了三四个拳头。 顾昕辰连灌了几杯酒，喝得太猛脑子有些混沌，再加上他心灰意冷，自知罪孽深重，也懒得还手，所以就那么绵绵软软地任由好兄弟殴打。 后来，是会所外面候着的韩峰得了消息，赶紧冲进来，才将自家老板拉开。 “文总，别打了！顾总都要破相了！”见老板还不肯停手，韩峰死死困住他，急声劝道。 “文总！您，您怎么能——”顾昕辰的特助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冲上去扶起自己老板，看向文湛敢怒不敢言。 第166章 醉酒再表白 “没事……我没事，是我自愿的，我让他打的。”顾昕辰替好友解释了，狼狈地跌坐在沙发里，扬起手来，“酒呢？文湛你不是要喝酒吗？来，不醉不归……喝完后，明天我们就，一起，组团离婚！不就是个女人嘛，离就离了……离了她又不是活不了，来！” 顾昕辰还要去拿酒，被自己特助拦下。 文湛这会儿清醒了，看着他鼻青脸肿的，又怒又可怜，沉着脸吩咐：“送你老板去医院看看，我刚才下手没轻重。” 他担心真给这家伙揍出内伤来，可别耽误了治疗。 “是，我这就送顾总去医院。”特助领命，架起醉酒的顾昕辰，好言相劝，“顾总，我们去医院，这……要不要通知太太？” “太太？没有太太了……我顾昕辰，马上就要恢复单身了！以后，我就是单身贵族，钻石王老五……” 文湛听着他一边步伐不稳地往外走，一边还在故作潇洒地吹嘘自己，一时脸色也一言难尽。 等人走了，文湛突然觉得空虚寂寞，拖着步子重新跌进沙发里。 韩峰见他又在倒酒，皱眉低声劝道：“文总，家里还有小姐跟小少爷需要照顾，您别这样……” 文湛没说话，好在又灌了一杯之后，大概也想到一双儿女了，终究放下酒杯。 韩峰送他回去的路上，酒意上涌。 平日里能稳住的自制力，在酒精的作用下分崩离析，他目光幽幽静静，盯着车窗外的倒退连成一线的路灯，脑海里走马观花般划过这两年多的婚后生活。 想着想着，一股冲动好似洪水般涌来，他鬼使神差地摸出手机，打给让他爱恨交加的女人。 穆晚晴都要睡了，被手机铃声惊扰，拿过一看，眉心皱起。 心里抗拒，本能地紧张，可想到孩子在他那边，这么晚了没准儿是有什么情况，于是犹豫了会儿还是接通。 “喂……”她轻轻缓缓地主动开口，不料下一秒，耳边突然炸响！ “穆晚晴！你凭什么不接受我？就算我以前做错过，那也不能判一辈子的死刑！外面的野男人有什么好！他就是色胚！看上你的身体！” 女人被吓得一愣，拿开手机看了看是不是文湛的来电，而后听他口齿不清，立刻明白过来：“你喝醉了？” “我没醉！” “喝醉了早点回去睡吧，别在外面发酒疯丢人现眼。”话落，不等他回应，直接挂断。 很快，手机又响，穆晚晴烦躁地拿起，利落地按了静音。 真是有病！ 还说别人是色胚，看上她的身体——分明就是他自己色胚，一天天脑子尽想干“坏事”。 ———— 那晚之后，穆晚晴这几天过得平静而充实。 工作室即将正式开张，她跟俞乔忙碌了两天，四处装点布置。 开业那天，来的朋友多数都是俞乔的，还有些以前地产公司的同事，穆晚晴仅限认识，关系一般。 而她这边，就只有叶欢夫妇跟周亦儒。 不过，她的亲朋虽少，可手笔不小，光周亦儒一人就订了一排的花篮送来，把公寓外的走廊都摆满了，为她撑足了排场。 地盘不算大，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挤满。 陈浩洋在得知周亦儒的身份后，立刻主动跟他攀谈起来。 正好，叶欢也能跟穆晚晴好好聊聊。 “不错，现在事业搞定，就剩下人生大事了——不过你的人生大事是跟别人反着来的，听周先生说，还有两天就开庭了，你可真想好了？”叶欢跟她窝在沙发上，悄声打听。 穆晚晴面色平静，沉浸在事业即将扬帆起航的憧憬中，轻描淡写地道：“还有什么好想的，本来就是一个错误，现在不过是‘改邪归正’。我唯一不舍的就是孩子，不过等我事业做好了，以后也许有能力把宝宝们接到身边小住。” 所以，她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专注搞事业赚钱才是王道。 叶欢看向她，有些怀疑：“文先生能同意？” 穆晚晴垂眸，看着手里的果汁，努了努嘴，意味不明地笑。 自从那天回御景湾，被他表白之后，两人没再联系过。 前天，她给周婶打电话，想着送点母乳给孩子们。 周婶没来，是家里的司机过来取的，拿了就走了。 这几天，她没有孩子们的一丁点消息，也不知文湛在被她拒绝后是什么态度。 平静中蕴藏着丝丝暴风雨，还不知后天去法院见面后，会是什么场景。 “他的意见不重要了……”沉默片刻，她收回脑海里翻飞的思绪，浅浅回应。 叶欢叹息了声，“你上次生病，他那么着急忙慌地赶来，我总觉得他对你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他的身份摆着，可能太好面子吧，不愿意表露出来。” 叶欢也很矛盾。 虽然嘴上一直说支持好友的决定，可当发现文湛对好友还那么关心紧张后，又觉得应该再劝和一下。 毕竟，老话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俩孩子那么小呢。 穆晚晴听着闺蜜的话，也想到自己高烧生病那晚，文湛赶来送她去医院的一幕。 再联想他对自己的表白…… “其实……他确实说过，爱上我，不想离婚的话——”这件事憋在穆晚晴心里好几天，一直找不到人诉说，这会儿被闺蜜的话题一带，一时没忍住，呢喃吐出。 “什么？”叶欢大吃一惊，碍着周围还有人，不好高声打听，只能瞪大眼睛瞧着闺蜜。 愣了两秒，她才激动地压低声道：“他说爱上你了？那……你还离什么啊！不能看在孩子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穆晚晴苦涩地扯了扯唇，看着闺蜜震惊瞪大的眼眸，平静地说：“那位陆大小姐，就是文湛苦苦追求了十几年不得的白月光，也要离婚了，陆可珺当着我的面跟文湛表白，说要跟他在一起……” “什么？！”这一次，叶欢的惊讶再也压不住，陡然拔高的语调惹得周围人都回头了。 坐不住了！ 叶欢拽着穆晚晴起身，离开公寓，去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也太扯了吧！八点档狗血言情都不敢这么写！你说文先生发现自己喜欢你了，而他的白月光也突然喜欢他了？还当着你的面表白？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退位让贤，成全他们？” “那不然呢？你觉得文湛对我短时间的爱，能比得他对白月光十几年的痴情？万一我说不离了，他觉得危机解除，又开始跟白月光拉拉扯扯暧昧不清，怎么办？” 这几天，穆晚晴翻来覆去想过了。 如果没有陆可珺的突然插足，也许看在文湛主动示爱的份上，她真会心软。 可偏偏陆可珺又横插一脚，流了孩子不说，还要跟顾公子离婚，转头又看上文湛了！ 这戏剧性的转变，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信。 跟陆可珺比，不是她自卑敏感，而是事实摆在眼前，就是比不过，没得比！ 所以，不离还等什么？等他俩真得走到一起了，再把她踢出局吗？ “而且……文湛一直以为我跟周大哥有什么，觉得我背叛了他，心里肯定也膈应着。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这样的婚姻怎么维持？长痛不如短痛，折腾了这么久，就彻底了断吧。” 叶欢吱呜，脑子有点乱，整理了下才说：“那你可以解释啊！明明就没有的事，当然得说清楚。” 穆晚晴摇摇头，“没必要了……况且，解释了也未必有用。” 第167章 抓小三! 穆晚晴话是这么说，可心里想到文湛那天讲，就算她背叛了两人的婚姻，他也能接受，就当是一报还一报——这倒是挺让她意外的。 以文湛这样的身份地位，居然能接受这种“屈辱”，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可转念一想，是不是他也真跟陆可珺发生过关系，心里有愧，所以才能说服自己接受老婆也给他戴绿帽？ 就此扯平的意思？ 这般一怀疑，夫妻间的信任再度荡然无存。 叶欢原本还想再劝点什么，可是看她愁容满面，知道她心里已经够难受，够纠结了，于是打住念头。 “算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早点让这一切尘埃落定吧。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咱不用留念。况且，不要男人也照样过日子，还能活得更精彩更洒脱！” 听着闺蜜的安慰，穆晚晴挤了抹笑，叹息着点点头：“但愿吧……”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哪怕能顺利离婚，感觉未来也不会精彩洒脱。 这些日子，她一想到生母回来了，总有些心神不宁。 王大娘前几天打电话说，那女人已经走了，可到底是回了她现在定居的城市，还是在四处找她——不得而知。 ———— 开庭前夕，周亦儒带着律师跟穆晚晴再次见面。 正值晚高峰，三人一起用餐。 不料，刚坐下没多久，竟遇到了熟人！ 陆可珺跟朋友逛街累了，也找地方吃饭，谁知走进餐厅就看到了穆晚晴。 “真是巧啊！看来你又攀上了有钱人，都能来这种餐厅消费了。”陆可珺一惯的冷嘲热讽，说话间视线在周亦儒跟律师间来回。 周亦儒英俊温雅，衣着考究，一看就是有社会地位的精英。 而那位律师，虽然年纪较长，可一身穿戴也极其昂贵，尤其是手腕上的名表，价值百万。 陆可珺迷茫了，判断不出谁是她的“新欢”，打量之后突地语出惊人：“你这是老少通吃了？可他们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三哥吧？” 言外之意，非要闹离婚就为了找这种下家？ “陆可珺，你说话放尊重些！这位是律师，你胡乱诽谤小心吃官司！”穆晚晴不惯着她，脸色一冷，随即不客气地警告。 虽然她的确帮助过自己，可这点小恩小惠不足以抵消她俩之间的恩怨纠葛。 何况，她肯出手相助也是因为对她自己有利。 陆可珺一听律师，突然明白过来，可她还是有些不信，怀疑地问道：“所以你确定了，真要跟文湛离婚？” 问出这话时，她语气跟脸色都带着点喜悦激动。 虽说离婚话题扯了几个月，但只要还没离成，她心里就总担心有变故，觉得穆晚晴是雷声大雨点小，就为了捞好处。 穆晚晴淡淡回应：“千真万确，明天就开庭。” “明天？”陆可珺眼眸亮起，“你真舍得撇下这豪门少奶奶的身份！” “那不是退位让贤，成全你吗？说起来你还应该感谢我。”看着陆可珺一副期待兴奋的模样，穆晚晴心里的摇摆突彻底消失。 就陆可珺这幅态度，她跟文湛以后的拉扯肯定没完没了。 快刀斩乱麻是对的，从此以后他们怎么纠缠都跟自己无关了。 “呵，感谢你？你应该感谢文湛才是，就算离婚，你从此以后也身价大涨，衣食无忧，这段婚姻太便宜你了。” 陆可珺见她请了律师，就以为她是想着如何最大化获得财产分割。 穆晚晴不想解释，直接怼了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不然我喊句‘抓小三’，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你！”陆可珺气得一口气哽住，正要回怼，身旁的女友拉了她一下，“算了，我们吃饭去吧，大家都等着了。” “哼！”陆大小姐压住脾气，冷哼了声，愤愤离去。 周亦儒没插话，等陆可珺两人离去后，才问穆晚晴：“她就是之前跟文湛传绯闻的那人？” 这段时间，他跟律师一起收集对文湛不利的证据，从网上还是找到一些的，看过陆可珺的照片。 没想到今天会在餐厅遇上。 律师也早就认出陆可珺，于是神不知鬼不觉地开了手机录像功能，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穆晚晴吃了一惊，不解地问：“这也能有用？” 律师笑笑，“有备无患。” ———— 陆可珺离开后，根本没心思吃饭，马上支开朋友给文湛打了电话。 不意外，没打通。 可她不死心，又发微信视频。 这一次，被挂断。 但过了会儿，文湛回了电话过来，语气淡淡：“可珺，找我有事？” 陆可珺听出他的冷淡，微微不悦：“三哥，你现在是不是连我的电话都不想接了？” 文湛这会儿还在公司加班，没多少耐心，而且因为跟陆可珺的关系尴尬，他也的确不想两人有过多联系。 可是，转念想到她被顾昕辰那样伤害，如果自己也不搭理她了，这处境确实有些悲惨。 “不是，我忙着，还在公司。” 陆可珺现在脸皮厚得很，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不待见自己，兀自说：“我刚才遇到穆晚晴了，她跟两个男人在一起吃饭，一个挺年轻的，还挺帅，另一个年长点，但很有钱。” 她话还没说完，远在办公室坐着的文湛，脸色便明显阴沉僵硬。 “你猜他们在干嘛？”陆可珺竟还有心思卖关子。 文湛心里早已不爽，想到那女人又跟周亦儒在一起，气闷的同时又忍不住嫉妒。 “三哥，你在听吗？”见他一直不回应，陆可珺好奇问道。 文湛冷冷淡淡地应了句：“嗯，他们在做什么？” 难不成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跟那小白脸秀恩爱？ “他们在谈离婚官司的事！”陆可珺也不知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儿，明明知道文湛不想离，也不高兴谈论这个话题，可她却一副兴致勃勃的口吻，“穆晚晴说你们的离婚案明天开庭对不对？她找律师肯定是想多要些财产，她分明就是捞女，爱慕虚荣，眼里只有钱！三哥，你真应该看清楚她了，别再被——” “可珺，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还有，离婚是她主动提出净身出户，一分钱不要。”文湛虽然恨穆晚晴给他戴绿帽，可当听到她被人诋毁误会时，还是忍不住解释。 “当初爷爷去世，给她留了一部分财产，她到现在都没收。至于我的钱……她就更看不上了。”说后一句话时，文湛明明就是自嘲反讽的口吻。 第168章 文湛:你慌什么，怕我揍他? 若非亲眼所见，他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人不爱财——还是个本身很穷一无所有的人，女人！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她找到下家，根本不愁钱，所以不稀罕他这个准前夫的。 陆可珺打电话本想告诉他穆晚晴的真面目，谁知结果是这样，顿时心里不服，“三哥……我觉得你肯定是被她骗了，她万一就是要打你个措手不及呢？对了！她还说我是小三，以为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她要是拿这个说事，法官就会认定你是过错方，宣判时肯定会偏向她的，我觉得你还是要多防……” “可珺！”文湛耐心用罄，严厉地打断她的话，“不管我跟她离不离婚，关系怎样，她都是我孩子们的妈妈，我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三哥……” “我还有事，先挂了。” 文湛压着怒气，话音未落就挂断通话，也不管陆可珺会不会又寻死觅活。 心情瞬间落到谷底，他放下手机，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再也没了工作的心思。 明天开庭，他当然记得。 律师也早就确定了。 而且他请的律师自然是律政界有名的大状，从未输过官司的。 可这次，他却不敢保证了。 烦躁到极点，他再也坐不住，突然起身拽了车钥匙，大步流星地步出总裁室。 ———— 跟律师吃完饭，周亦儒要开车送穆晚晴回来，她拒绝不掉，只能上车。 到了公寓楼下，穆晚晴道了谢要推门下车，却被周亦儒叫住。 “周大哥，还有事？”女人回头，姣好的面容在车顶灯的映衬下，五官明媚，楚楚动人。 周亦儒看着她温婉秀丽的容颜，俊脸含笑，安慰道：“别担心，明天会一切顺利的。安律师的业务不在国内，他也不怕被文湛打压，既然接了这个官司，他就会负责到底。” 这的确是穆晚晴一直担心的问题。 不料周亦儒也能想到，及时给她一颗定心丸。 “好，谢谢周大哥。” “都说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些客套。” “不不，要的。”穆晚晴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低垂着眉眼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得提前说清楚，“周大哥，我知道安律师为什么一直主张我争取更多财产，这跟他的酬劳息息相关吧。可是我不要财产，净身出户，那他的佣金就……” “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我早就跟安律师沟通好了，放心吧。他不会因为从你这里挣不到钱就不好好代理这个案子。” “我知道，所以……肯定是你承担了这个费用。”穆晚晴一直很想靠自己，可惜现在的她身无分文，确实无能为力。 “这笔钱就当是我跟你借的，等我事业做好了，经济上宽裕些，我一定会还你的。” 她知道，这笔数目肯定不小，但无论有多难，她都必须还。 周亦儒看她这么坚定，无奈地笑了笑：“你一定要跟我分这么清？小时候，我父母在外做生意，没空管我，我可没少受穆奶奶的照顾。现在他们都不在了，我替他们照顾下你，就当是报恩，也不行吗？” “不不，这是两码事，”穆晚晴摇摇头，“你帮助我够多了，这笔钱我一定得还你。” 见她说不通，周亦儒只好妥协，“行，你要还就还吧，眼下先打赢官司才要紧。” “嗯……” 文湛坐在车里，眼睁睁地看着穆晚晴都推开车门了，又回头跟周亦儒依依不舍地话别。 他们之间好似很有共同话题，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扯半天都没有下车。 呵，平时跟他说话，要么三缄其口，要么句句冷嘲热讽夹枪带炮——跟外面野男人约会，倒是口若悬河有说有笑。 文湛坐不住了，也不管当着情敌的面出现会怎样，转身推开车门，冷冷下车。 保时捷里，穆晚晴也终于跟周亦儒道别，转身，一脚落地。 不料刚下车，视线瞥到直直朝着他们走来的文湛，平静温婉的神色瞬间一紧，连眼眸都紧缩犀利了。 文湛一身长款风衣，周身气质矜贵高冷，那张俊美深邃的脸庞，在路灯的映衬下沟壑分明，更显魅惑。 跟女人的视线对上，他慢条斯理地扯唇一笑，揶揄道：“怎么，看见我很惊讶？还是偷人被抓个现行，心虚害怕了？” 穆晚晴站在车门边，眉心紧皱，后背发凉，严肃地道：“你别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不是都承认跟他睡过了？”文湛扬声质问，幽黑的眸底一片冰冷。 这番话不偏不倚地落入周亦儒耳中，惹他脸色大变，下意识转头看向车门边站着的穆晚晴，而后也推门下车。 而穆晚晴听到那句话，整个人顿时炸了！ 她那天是故意气文湛，才由着他造谣误会，没有解释。 谁知，他会在今晚跑到这里来，当着周大哥的面挑明这话！ 这让周大哥怎么想？会不会真以为自己跟他有什么，进而越发对她关怀备至，殷切关照？ 如果这样，那误会可就大了！ 文湛见周亦儒下车，视线瞥过来，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杀气！ 对！杀气！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如果不是因为迈入法治社会，他现在肯定冲上来手刃情敌！卸下头上这顶绿帽子！ 可纵然是文明社会，他也暗暗攥拳，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好在穆晚晴对他的性格脾气有所了解，见周亦儒下车，文湛看向对方的眼神像要吃人似的，她脑中警铃大作，连忙快步上前。 “文湛！” 她下意识大喝一声，惊扰到被怒火烧红眼的男人。 文湛看向她，眸中杀气不减，嘴角含笑：“你慌什么？怕我揍他？” 周亦儒是个聪明人，从他们两人间的交锋，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穆晚晴为了激怒文湛，拿自己做了挡箭牌。 他们之间根本就清清白白，别说没有男女之事，哪怕是拉拉手拥抱一下，也从未有过。 他在穆晚晴生病期间过来照顾了几天，一直都发乎情止乎礼，从未逾矩，只当做朋友间的正常关心。 “文先生，你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这样困着她又有什么意思？闹上法庭，对你个人名誉有极其恶劣的影响，最后也改变不了结果，何必呢？” 第169章 两男争一女 周亦儒想劝他痛快点，直接签了离婚协议，去登记处把证领了，别上法院折腾。 文湛刚刚压下的怒火，因为这几句多管闲事的话再度燃起：“周先生，你不远万里回国发展，就为了抢别人的老婆？既然你这么在乎名誉，就不怕我把这事捅出去，你身败名裂一文不值？” 周亦儒本想回一句，我跟晚晴没什么——可一想到穆晚晴已经拿他做了挡箭牌，现在说穿的话，那之前她的“谎”就不攻自破了。 突然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他看了穆晚晴一眼，见她脸色涨红，满眼窘迫，眉宇间写满愧疚，心一软，顿觉得付出一切代价也在所不惜。 于是他一笑了之，“如果文先生非要闹得两败俱伤同归于尽，那我也只能奉陪。” 其实两人已有合作，联手开发的项目正如火如荼地开展着，若真撕破脸不计后果，的确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穆晚晴站在他俩之间，感受着那种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打起来的压迫感，胆战心惊。 周亦儒话音刚落，文湛上前了一步，吓得她连忙双手压在文湛胸前，下意识阻拦：“文湛！你回去吧，有什么话明天在法庭上说，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些。” 文湛原本要回怼周亦儒的，可没想到她这么迫不及待地阻拦。 这一举动落在他眼里，无疑是对“姘头”的维护。 眼眸下沉，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他看着那张姣好明艳的脸庞，心头的恨汩汩滋生。 “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就为了这么一个男人，你连家跟孩子都不要了……”文湛是真得很伤心，很失望。 他能理解因为自己当初犯的错，让她心灰意冷，可毕竟还有两个孩子，那么小，还不满半岁——是什么样的母亲可以这么狠心绝情！ 为了跟一个藏着私生子的小白脸在一起，连自己亲生骨肉都抛弃不要！ 文湛恨她，也恨自己，恨自己竟会对这样一个女人动了心，用了情，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退让，甚至低声下气！ 穆晚晴不敢回头去看周亦儒的反应。 她万万没想到现世报这么快！ 撒的谎居然被人当面知道，还是这种男女关系上的谎言！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们之间很快就要结束了，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既然已经没有回头路，她索性心一横，丢人丢到底。 文湛被她一意孤行的态度气到失去理智！ 这几天他有好好想过，本想如她所愿，放她一马的。 但此时他突然改变主意，凭什么！凭什么放她跟姘头双宿双飞？ “快要结束了？不见得吧……”他细细咀嚼着女人的话，冰冷的眸底划过一抹笑意，而后突然抓住女人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车边带。 穆晚晴猝不及防，被拉的一个趔趄，“文湛！你干什么！放开我！” 周亦儒早就防着文湛不按常理出牌，几乎是在穆晚晴被抓走的一瞬，迅疾出手，快步上前拽住了她另一边胳膊。 “文先生，你这样做就没风度了！”他脸色也冷下来，对文湛的行为极为鄙视。 穆晚晴被两个男人左右拉着，就跟拔河似的。 路边刚好有人经过，看着这一幕投来好奇的目光。 穆晚晴觉得颜面扫地。 “周先生抢别人老婆就有风度了？容我提醒你，我们还没离！法律上她还是我的妻子，你这样做是第三者插足！” 周亦儒背着“第三者”的黑锅，无论如何都低人一等，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理亏。 穆晚晴心里对他有愧，好端端地把人家拉到这旋涡中来惹一身腥，搞不好声名狼藉。 愧疚之下，她自然要向着周亦儒说话：“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要怪就怪我！” 文湛听她字里行间全是对野男人的维护，气焰上涌，盯着她近乎咬牙切齿，“穆晚晴，你别嚣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阴森寒恻地放了话，他再次用力拉拽女人。 可周亦儒也毫不相让，从另一边又拉回来，“小晴！你不要跟他走！一切等明天上法庭再说！” “周亦儒，你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文湛忍无可忍，那种想横扫一切破坏一切的戾气再次占据上风。 可周亦儒不怕他，就在他威胁刚过，又拉了穆晚晴一把：“小晴，有我在，你放——” 结果话音未落，一个拳头呼啸而来！ 拳肉剧烈撞击的声音在寒冷的深夜格外令人心惊，穆晚晴吓得“啊”一声尖叫，将路过的行人都惊得一个冷战。 文湛从看到周亦儒的那一刻，想狠狠揍他的念头就在脑海里不断叫嚣着，只是不想丢人现眼，一直忍了又忍。 可周亦儒一点都意识不到，还数次挑衅！ 现在终于不用忍了，文湛揍完那一拳头，愤怒彻底爆发，扑上来揪着情敌的衣领，将他重重摁在保时捷的引擎盖上。 “硿”地一声闷响，路人又被吓得连连闪退，离他们远远的。 穆晚晴花容失色，愣了一秒不到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拽文湛：“你放手！干什么！不许打人！” 文湛遏制着周亦儒的脖子，盛怒之下用力不受控制，卡得周亦儒呼吸不顺，斯文俊秀的脸庞很快涨红狰狞。 “文湛！你放手！快放手！”穆晚晴吓坏，很怕这疯子会闹出人命来，拼命地朝他拍打推攘。 周亦儒失了先机，被他遏制住，但当呼吸不顺时，人的求生本能会爆发潜力。 他先是使劲拉拽着文湛的手，等发现拉不开后，挣扎间也狠狠一拳头挥向对方的脸。 文湛吃痛，手上力道松了点，再加上穆晚晴在旁边添乱，一时脱手让周亦儒得以起身。 可这并没完！ 他很快反应过来，鹰隼般的眼眸带着幽冷嗜血的寒笑，拎起拳头再次揍上去。 周亦儒现在有所防备了，那一拳头并没落下，被他抬臂挡住，反倒他也开始攻击，膝盖顶起袭击对方的小腹。 成年男人间的单挑，都不会手下留情。 哪管后果怎样，当下只想置对方于死地。 两人扭打成一团，谁都不相让，穆晚晴紧跟着他们的步伐，急得都哭起来，也不管会不会危险，直接朝他们伸手拉扯。 第170章 街头飙车甩情敌 “不要打了！丢不丢人啊！你们都多大了！文湛！周大哥！你们别打了！” 她怎么喊都没用，路边有人驻足，拿出手机拍照。 穆晚晴怕事情传出去，可真是丢人现眼，于是又冲过去阻止路人拍摄。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她吓得回头，见文湛又把周亦儒摁在车头上摩擦了！ 没想到文湛平时看着羸羸弱弱，三天两头胃病发作，一副男版林黛玉的样子，打起架来居然这么凶狠勇猛！ 倒是周亦儒，跟他名字一样，整个人都是温润儒雅的，打架这种野蛮行径的确不擅长。 “文湛！你放开他！”穆晚晴顾不得阻拦路人了，又拔腿回去准备拉文湛。 谁知刚奔到车头间，周亦儒突然反击起身，把文湛揍得一个踉跄。 文湛疾步后退，没料到穆晚晴刚好到了身后，猝不及防地狠狠撞上来，胳膊肘还正好击中穆晚晴的面部。 “啊！”一声惨叫，穆晚晴被撞飞出去，摔倒在地的同时，只觉得鼻梁也断了，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个大脑一片空白！ 文湛回头一看，脸色骇然！ “晴晴！晴晴！”他飞快奔到女人身边，蹲下身扶起她，心急如焚，“你怎么样？摔着哪里了？” 路灯阑珊，并不明亮，看不清穆晚晴此时的脸色有多苍白，可她拿下捂住口鼻的手，那汩汩涌出的鲜血却一目了然，触目惊心！ 穆晚晴鼻子里血流如注，弄了满脸！ 文湛脸色紧皱，心疼又悔恨，正要继续关心，周亦儒也冲了过来，“小晴，你怎么样？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周亦儒愧疚地道歉，伸手要扶她起来，文湛突然抬眸看向他，一声低吼：“滚！” 直接一掌将男人推倒在地。 下一秒，他立刻将受伤的女人打横抱起，快步朝着自己的座驾小跑过去，“你忍忍，我送你去医院！” 周亦儒起身跟上，“小晴，小晴……” 文湛充耳不闻，也不管穆晚晴是不是答应，将她抱到车边拉开副驾车门，放进去。 穆晚晴痛得脑子里有点晕乎，直直摔坐下去导致整个屁股也痛到麻木，一时根本没有力气反抗文湛。 等被他放进了副驾驶位，她才勉强回过神来，忍着疼痛道：“我没事……你放我下去……” “你给我坐好！否则我杀了外面那野男人，同归于尽！”文湛气到失去理智，说话口无遮拦。 可穆晚晴却被他这一刻的狠厉吓到，一时不敢怀疑他这话的真实性。 人在冲动之下，的确什么事都干得出，她不敢再忤逆文湛，只能僵硬地坐着。 副驾车门拍上，文湛一转身看到周亦儒追了上来，顺手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面色狰狞地警告：“离她远点！否则你远在国外的儿子可就危险了！” 周亦儒神色一僵，明显愣住。 显然，他没想到文湛会调查自己，还连孩子的事都知道了。 趁他被威慑住的短暂功夫，文湛上了车，以最快的速度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穆晚晴的鼻子还在流血，麻木感散去后，疼痛更加明显，眼泪止不住下落。 文湛不比她情况好多少。 他发型全乱，衣领斜扯，下颌淤青红肿，破皮的嘴角也沁出血来。 车子一路加油门，速度越来越快，穆晚晴忍着疼痛和摇曳的眼泪，颤抖地道：“你……你开慢点……” 这样的速度，她害怕。 文湛盛怒难消，疾驰飞车让他有一种宣泄般的快感。 可当听到女人颤抖祈求的声音，他还是尽力克制着情绪，慢慢地降下车速。 理智稍稍回笼，他回眸看了女人一眼，眼眸的寒意被关心紧张代替：“你怎么样？还疼吗？” 疼…… 穆晚晴真怀疑自己的鼻梁断了。 可她还是轻描淡写地说：“我没事了……你能不能放我下去？” 她说话依然在抖，是惊吓过后的本能生理反应。 因为刚才那一幕实在吓到她，她见识过文湛生气发怒的模样，可跟今晚的样子还是相差甚远。 头一回觉得，男人疯起来是这么恐怖！ 她现在只想离这头失控的野兽远一点，怕一不小心再次激怒他，会被他拆吃入腹。 文湛看出她浑身颤抖，见她说话时望着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惊惶未定，一时也明白过来——她是被自己吓到了。 暗暗深呼吸，他尽力调整着情绪，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了一点：“放心，我不会打你，刚才是误伤……” “……”穆晚晴不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 “要不是你跟他当着我的面这么恶心，我也不会动手打人。”文湛就温和了一秒，心里还是不服，又忍不住埋怨。 “……”穆晚晴还是不说话。 文湛受不了她沉默的态度，刚刚压下去的情绪又渐渐冒头，“我那的话，你都听到狗肚子里了？他有个儿子丢在国外，不是你想象中的白马王子，你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人家不过是玩玩而已。” 穆晚晴当然记得这话，可她之前已经撒了谎，承认自己“出轨”了，今晚还把周亦儒牵扯进来，无缘无故挨了一顿打，若是现在说自己跟周亦儒没什么，是清白的——那这一切不都白白遭受了？ 可要她硬着头皮继续表达对周亦儒的“爱”，她也说不出，更怕说出来后再次刺激文湛，他会一脚油门把两人同时送去西天取经。 所以，只能继续沉默。 文湛火气更大。 可还没来得及发怒，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身后跟了一辆车。 周亦儒居然追上来了！ 眼眸微眯，他战战咬牙，随即右脚狠狠踩下去，迈巴赫瞬间提速狂飙。 穆晚晴被惯性带的往后重重一摔，刚刚缓解一点疼痛的鼻梁，顿时又痛得她眼泪直流。 “文湛，你干什么……你这样很危险的。”她捂着鼻子，痛苦地斥责。 文湛一边飙车一边看向内后镜，阴沉沉地回：“他跟在后面。” 什么？ 穆晚晴秒懂，回头朝后看。 不过车灯刺眼，她没看清楚后车，但想来也知道是周亦儒不放心她被文湛带走，驱车跟来了。 “呵，你们还真是情比金坚！我正牌丈夫倒成了棒打鸳鸯的！”文湛冷嘲地嗤笑了声，车子闯着黄灯飞驰过路口。 而他身后的保时捷，却不得不在红灯前停下。 甩掉了—— 文湛看着后视镜，紧绷冷厉的脸庞划过一抹冷笑。 第171章 你是不是又怀了? 车速太快，可车流拥挤，文湛凭着高超的技术左右变道超车，晃来甩去的，把向来不怎么晕车的穆晚晴甩得难受至极。 最后，忍不住一声干呕！ 文湛死死拧眉回头看了一眼，竟不敢置信地问：“你怀孕了？！” 什么？ 穆晚晴吓得一个冷战，回头瞪大眼眸，盯着他。 而文湛把她这个反应当成是被说中秘密后的震惊！ 一时，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已经不是盛怒可以形容！ 他紧紧攥着方向盘，跨车道变道，一个急刹，将车子停在路边。 穆晚晴被急刹带的，人又往前狠狠一栽，又被安全带扯回来——好了，胃里的翻滚再也压不住，她“呕”了一声慌忙推开车门，转身吐了出来。 文湛看着她起伏抽搐的背影，没有半点要关心照顾她的意思，眼眸盯着她反倒像刀子似的。 等女人吐完，坐起身来，他一字一句咬牙吐出：“你要是敢怀上他的孩子，我弄死你！” 穆晚晴从没想过这件事！ 可被文湛这么胡乱一扯，她突然记起自己前几天有些反常的一次例假。 那次例假，没到正常周期，只是轻微出血，来了三天就又没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又是闹离婚，又是重感冒，还筹备创业，身体被折腾得精疲力尽，她以为是生理状态不好影响了例假，也没多想。 但联想从别墅搬出来的前一晚，文湛那混蛋扣着她折腾了一夜，前面有做措施，但后面几次…… 如果是怀孕，很多孕妇在早早期都会有不规则的出血现象，有的人不知道自己怀孕，就会以为是来例假。 而知道自己怀孕的，这种情况去看医生，医生都会说是先兆流产，建议保胎治疗。 但实际上，很多这种情况都不需要特别干预，过了那几天就好了。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一通乱想，穆晚晴越想越觉得可疑！ 所以她到底是晕车呕吐，还是真的又怀了？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怀上孩子，那文湛肯定打死也不会同意离婚的！ 穆晚晴慌了，慌到脸色都镇定不住，眸底全是凌乱。 千万不要怀孕……不要怀孕…… 文湛看着她完全傻掉的反应，气得狠狠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继而重新上路直奔医院。 到了医院，穆晚晴还沉浸在自己可能怀孕的恐惧中，整个人反应有点慢节奏。 文湛拉开车门，面如罗刹地让她下车。 她慢慢吞吞。 文湛喊她去挂急诊，让医生检查下她的鼻子怎么样。 她慢慢吞吞。 医生按下她的鼻梁，疼得她“啊”一声尖叫——这才将她神游恍惚的理智完全拉回。 “怀疑是鼻梁骨折，拍个片看看骨折情况怎样。”医生检查后，给出初步判断。 文湛一听骨折，顿时内疚不已。 “走，先去拍片看看。”扶起座椅上的女人，他态度总算温和了些。 但这种温和，仅限于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可能怀孕的事。 一想，人就要爆了！就想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带着穆晚晴去拍了片，等待出片的过程中，文湛又拉着她去抽血。 “我不抽！我没有怀孕，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抽血。”穆晚晴知道他的意图，立刻反对。 她细细想过了，还是觉得怀孕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就算真有这种意外，她也不想验！ 不验就可以当做不知道，就能不影响离婚了！ 明天就要开庭，她好不容易熬到这一天，不能再耽误，不能再错过！ 可文湛哪里肯依她。 “你怕什么？怕怀了野男人的孩子，自己也觉得丢人现眼？”文湛靠近她，薄唇贴在她耳边，阴沉沉地质问。 他攥着拳头，做梦都不敢想，这顶绿帽子还能开花结果！ “穆晚晴，你真够有种的！我文湛这辈子，从没遇到一个人敢这样羞辱我！你真行！”他气得说话都在颤抖，薄唇接触到她冰冷小巧的耳郭，想狠狠一口咬下去。 太气人了！ 穆晚晴摇着头，脑子凌乱，这会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看向男人坦白：“我跟周大哥没什么的……我们是清白的，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他看我生病可怜，过来照顾我而已……” 文湛转头看她，眼眸有一瞬的惊讶，随即掠过凉薄。 “你以为我信你？瞎子也能看出他对你有意思，孤男寡女的，他能没点非分之想？” “不，不是的……”穆晚晴连连摇头，再次解释，“真的没有……别说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就算有，我也不可能在还没离婚的情况下，跟他发生什么……” 她从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所树立的三观，都让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丑事。 可文湛依然不信。 “怎么，怕查出怀孕，我逼着你打胎？想留住他的孩子？这会儿说这些，傻子才会信你！”文湛拽着她一扯，将她强行带到护士面前，“快点，抽血！” 穆晚晴抗拒，想逃，可他直接将人困在怀里，带到护士面前。 “文湛！我恨你！”她转头看着男人，眼泪簌簌下落，低声控诉。 文湛充耳不闻，押着她让护士抽血。 针头扎下去的那一刻，穆晚晴疼得一个瑟缩。 文湛把她紧紧扣在怀里，自然感受到了，神经不由一抖。 要说完全不心疼是假的，可心疼的同时又怨恨。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更可恨的是，她都这样对自己了，自己却还放不开！ 抽完血，穆晚晴红着眼睛推开他就走了。 文湛没有去追，转而去取了x光片。 果然，骨折。 “从片子来看，是无移位的单纯性骨折，鼻腔外形、鼻通气没有受到影响。所以，也不用怎么特殊处理，等伤口自然愈合就行。不过这段时间要注意，一定不能再按压到伤处，疼痛是在所难免的，可以轻轻冰敷一下。”医生看完片子，细细交代注意事项。 文湛皱眉，看了黯然垂泪的女人一眼，心疼地问：“就这么暴露着？确定没问题？” 医生解释：“鼻梁骨折，不好固定，只能这样处理。不过我会开些活血化瘀的药，如果对疼痛敏感，我再开点镇痛药。” “谢……”穆晚晴起身，想着这样处理就行了，正要谢谢医生后离开，不料文湛突然问，“这些药对孕妇有影响吗？” 第172章 再次意外怀孕! 医生一惊，看向穆晚晴：“你是孕妇？” 穆晚晴吱呜，“我……我也不知道。” 文湛解释：“怀疑怀孕了，刚抽了血，还没出结果。” 医生说：“那就等结果出来再看看。” 两人走出诊疗室，文湛弯儿都不转地拿验血的报告。 穆晚晴跟在他后面，手机响起。 周亦儒打来的。 “喂，小晴，你去医院了吗？检查怎么样？”周亦儒估摸着文湛带她走，是要来医院检查的，跟丢后只好打电话问问。 穆晚晴轻声回应：“在医院，鼻梁轻微骨折，医生说不严重，等待自然愈合就可以了。” “骨折？”周亦儒大吃一惊，“怎么这么严重？” “嗯……”穆晚晴轻轻应了声，没说别的。 文湛那么高大沉重的一个男人，突然撞上来的力道可想而知，她都庆幸撞的是鼻梁，如果撞到眼睛，后果更严重。 摔了一跤，屁股到现在还疼，走路都不利索。 真是倒霉。 文湛每次出现，都会给她带来灾难。 周亦儒听她不说话，不用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情绪很低落，不由得心疼怜悯，于是安慰道：“别太担心，你要是不愿意跟他回去，可以报警处理，就说他家暴你。或者，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 穆晚晴一听这话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拒绝：“不不，不用了，我等会儿就离开医院了，你别过来。放心，我可以照顾自己的。” 她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万一真那么不幸又怀上，周亦儒现在过来可就更尴尬了！ 这莫名其妙的喜当爹，可真是太冤了！ 而且以文湛的怒火，肯定又要跟他打一架。 越想越害怕，穆晚晴怕他不听劝，又通过某种方式找来，只好再次强调：“周大哥，你千万不要来找我，否则只会更激怒他，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周亦儒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淡然一笑，“我不在乎，如果这样可以帮到你，我很乐意。” “不行，周大哥，你帮我已经够多了，不能因为帮我让你背这么大的罪名。我之前也是一时糊涂，顺着他的误解说气话，没想到他会当真，更没想到今天会当着你的面……” 穆晚晴知道这件事必须尽快解释清楚，不然周亦儒这边也要误会，到时候那就两面为难，里外不是人了。 可她话没说完，抬眸瞥到文湛手里拿着单子朝这边走过来，心跳顿时加速，心都提到嗓子眼。 “周大哥，我做完检查了，准备回去，先挂了。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匆匆交代完这些，穆晚晴急着结束通话。 “小晴，小晴，你听我……” 手机那边，周亦儒急忙喊了好几声，可她没有回应，抢在文湛走到跟前时挂断了电话。 茫然无措的眼眸与男人阴翳冰冷的视线对上，穆晚晴提起的心突然像断了线似的，直线下坠。 她都不用问，结果已经写在文湛脸上了。 文湛来势汹汹地走过来，衣袂翻飞带起阵阵冷风。 在女人面前站定，他看着对方刚落下的手机，不用问也知道是跟周亦儒通过电话。 他很想骂一句奸夫淫妇——可一想这女人还是他的妻子，还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这话终究骂不出口。 画面沉默，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女人，幽深晦暗的眸底好像暴风雨来临前黑云压顶的末日之色。 足足盯了四五秒，穆晚晴屏气凝神，一动不动，仿佛等待宣判的刑犯。 最终，男人薄唇掀起，磨着后槽牙将检查单狠狠扔给她：“看看你干的好事！” 穆晚晴吓得眼皮一跳，本能地抬手接住单子，转过来定睛一看。 五雷轰顶！ 已经生过一次孩子了，有经验的她很清楚hcg升高意味着什么。 居然再次意外怀孕！！！ 眼眸瞪得圆滚滚，她盯着化验单上的数据，纵然已经白纸黑字写清楚了，可依然期盼着是哪里弄错了，期盼着出现奇迹，还她一个安宁。 然而，没有。 文湛一直紧紧咬着后槽牙，只有这样才能忍住不对她发怒，不一把掐死她！ “你必须立刻、马上，把这个野种拿掉！”他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下死命令。 穆晚晴呼吸很快，眼眸几度收缩，脑子里凌乱到极点。 好一会儿，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吞咽，深呼吸，抬眸看向男人：“肯定是要打掉的。不过，我还是要说，我跟周大哥是清白的，这个孩子……是你的。” 文湛盯着她，冷笑着撇开眼眸，“你以为这样讲，就能留下这个孩子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 既然他不信，穆晚晴也不再解释，捏着化验单转身就走。 现在是晚上，医院除了急诊没有别的。 就算要做人流手术，也得另外约门诊时间，现在只能先回家。 可她刚走出没几步远，文湛快步追上来，一把将她拽住。 “你干什么，放开我！”穆晚晴就像一只充气到临界值的气球，被他触碰到的一瞬间，立刻爆炸，回头朝着男人一顿拳打脚踢，防止他的靠近。 这一举动把周围来看病的人和家属们全都吓了一跳，纷纷侧目。 “你今晚必须跟我回去，明天一早，我陪你来医院。”文湛确实撇开了点距离，但依然紧紧盯着她，不打算放她走。 说是“陪”，其实就是监视，怕她跑了，找个地方躲起来偷偷生下这个孩子。 他绝对不允许！ 穆晚晴盯着他，眼眸充血，极其愤懑，“不用你陪，我不会再生下你的孩子！” 她再次转身离去，文湛盯着她的背影，不知怎么地，突然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了…… 就算她嘴巴会撒谎，可她的眼神不会。 他清楚地记得，两年前她知道自己意外怀孕时，那时候是很震惊、很期待，继而很惊喜的反应。 当时不管他怎么反对，她都坚持要生下孩子。 哪怕知道吃了事后避孕药可能会对孩子的发育产生影响时，她也没有改变主意。 可今天，她从看到化验单的一刻，脸上都没有任何喜悦之色。 而就在刚刚，她说出“我不会再生下你的孩子”时，眸底更是弥漫着强烈的排斥。 第173章 孩子是谁的? 以她现在急盼着离婚的心情来说，只有这个孩子是他文湛的，她才会这么抵触抗拒。 而她能这么肯定腹中孩子是他的，就说明这段时间她确实没有乱来，没有跟周亦儒发生关系。 头顶的绿帽突然要摘掉了，文湛愣了几秒，不敢相信。 等看到女人已经快走出医院了，他又才反应过来，连忙拔腿追上去。 “天气太冷，我送你回家。”追上穆晚晴后，他态度突然大变，怕她反抗剧烈，也没有直接上手，只是温和地提出建议。 穆晚晴一眼看出他的变化，回眸瞥了下，冷峭地道：“怎么，现在不怀疑我给你戴绿帽子了？” 文湛死要面子，嘴硬道：“你做没做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你被我误伤的份上，尽点人道主义。” “谢谢，不需要。” 穆晚晴径直走出医院。 文湛见好声好气地沟通没用，只好再次上手。 他上前拽住女人，抢在她回头发难前，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啊——文湛！你混蛋！” 穆晚晴吓坏，抬手就死命地拍打，结果混乱中被羽绒服上领子的边角戳到了脸，立刻疼得她倒吸冷气，整个人僵住不动了。 文湛抱着她往停车处走，见她的怒骂声戛然而止，整张脸痛到僵硬不敢动，心也跟着疼了下，淡淡道：“医生说你的鼻子不能再受二次伤害，你要是不想鼻梁歪掉破相，就老老实实跟我回去。” 穆晚晴痛到流下眼泪，这会儿才想起没有回去找医生开镇痛药。 可想着腹中又有了小胚芽，她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竟觉得不能随便用药，疼也得扛着。 坐上车，冷风隔绝，突然暖和下来。 穆晚晴也得以冷静地理清思绪。 借着开关车门时头顶亮起的灯，她又盯着手里的单子看了看，这一看，注意力停留在那个hcg的数值上。 hcg居然刚刚过千。 按照上次的生理周期来算，她若是再孕，现在应该也怀孕三十多天了。 这个孕周对应的hcg数值，应该远超过1000。 而现在低于参考值，很明显是异常的。 文湛坐进驾驶室，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突然安静下来，盯着化验单一直看，脸色凝重又困惑，不由得问道：“怎么了？还盯着看，在想要不要打电话告诉你的姘头？” 穆晚晴深呼吸，折叠起那张纸，不理他。 文湛想着自己可能冤枉她了，心里也有些愧疚，这话一说出来便有几分后悔。 可话已出口，也无法收回，今天这架势他道歉也是不可能的，只能讪讪地收回心神，专注开车。 穆晚晴静静地坐着，等察觉到车子不是朝着公寓驶去，她淡淡开口：“我要回我自己的住处。” 文湛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么晚了，不顺路，跑来跑去太麻烦。” 话落，怕她还要坚持，他抛出孩子们做诱饵：“再说一个多星期没见过孩子们了，你不想念？” “我可以另外找时间去看望他们。”她不为所动。 文湛气笑了，“你在怕什么？你现在怀孕了，难道还担心我对你怎么样？” 这一晚上发生太多事，穆晚晴脑子都是混沌的，还真没想到这茬儿。 一想到回御景湾，她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又要耍流氓，不要脸地扣着她又搂又抱又亲的，没准儿还要做出更过分的事。 她怎么忘了，怀孕不可以乱来！ 再想想一个多周没见到的孩子们，她冷硬的心顿时绵软下来，不吭声了。 沉默即是答允，文湛放下心来，暗暗松了口气。 回到御景湾，已经很晚了。 周婶见主人的座驾进入庭院，马上开门迎接。 不料看到男主人下车后，绕过车头打开副驾车门，从里面抱出许久不见的女主人！ 周婶大喜过望，不顾自己衣着单薄赶紧小跑步迎上前：“太太回来了！太好了！” 穆晚晴根本没想要他抱，她又不是没长腿，可文湛霸道强势，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硬是一个公主抱从车里把她捞出来。 见周婶喜笑颜开，她脸色尴尬极了，总觉得无颜见人。 等入了客厅，周婶一眼看到他俩脸上都挂彩，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路上出意外了吗？三少跟太太怎么都受伤了？” 他俩的伤口除了消毒处理，都裸露着，红肿淤青很明显，遮挡不住。 文湛将怀里的女人轻轻放在沙发上后，才回答周婶的疑问：“都是皮外伤，不用担心。” 周婶瞧着穆晚晴，见她一言不发，眼睛红肿明显是哭过，想关心又不知从何问起。 文湛抬腕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了。 他还没吃晚饭。 “厨房有宵夜吗？”他问周婶。 周婶连连点头，“有的有的，我去现做也很快的。”说完赶紧钻进厨房忙碌。 文湛看着沙发上用无声沉默抗议的女人，心里幽幽叹了口气，“你要不要上楼洗漱下？衣帽间里，你的衣服都在。等会儿吃点宵夜，夜里有奶的话，给孩子们喂点。妹妹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夜里哭闹很频繁，把她抱到主卧裹着你的衣服，她才能睡得踏实点。” 但凡当妈妈的，没有谁能听得了这种话。 尤其是最后那句，说女儿要裹着她的衣服才能睡踏实点，女人眼眸一痛，鼻头一酸，瞬间泪意上涌。 她下意识想吸吸鼻子，可稍稍用力便察觉到钻心的疼，只能又压回去。 文湛知道她心里难受，脸色沉寂下来，态度也温和许多：“上去洗洗，等会儿宵夜做好我叫你。” 她没说话，但对孩子们的想念空前强烈，于是默默起身上楼。 洗不洗是其次，她想去房间先看看孩子们。 文湛站在客厅，盯着女人上楼的背影，眸中亦是复杂难辨的神色。 兜里手机响起，唤醒他的思绪。 他收回视线，取出手机，见是顾昕辰。 “喂……” “阿湛，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多大年纪了，跟人在大街上斗殴，不要面子了？” 顾昕辰开口一番话将文湛震得七荤八素！ 只一瞬，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视频还是照片，传开了？”他皱眉，紧声问。 第174章 明天去做人流 顾公子道：“传没传开我不知道，是别人发给我的，说在一个微信群看到，感觉瞧着像你，车也像是你的，就问问我——我一看，不就是你！” 文湛烦躁，“你帮我处理下，我今晚忙，没空。” “忙什么？又把你老婆绑回去了？”顾昕辰对他何其了解。 “跟你无关的事儿，少打听。”不客气地回怼了好兄弟的关心，他不耐烦地丢下一句，“这事处理不好我们绝交！” “@#%￥…”那边顾公子咒骂起来，可他懒得搭理，挂了电话。 他现在正头大！ 穆晚晴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必须早点确定！ 如果是他的，当然不能流了。 文家这样的门户，子孙满堂是福气，生多少孩子都不嫌多。 可如果不是，那就必须流掉。 否则这个野孩子生下来，他跟那女人就再也不可能了。 可要怎么证明？ 文湛烦恼到极点。 周婶很快做好宵夜，喊他们来吃。 文湛看了看楼上，见女人没下来，稍稍一思量，抬步上楼。 穆晚晴还是洗了澡。 因为鼻子流血弄到了衣服上，不止外面的羽绒服沾染了，就连打底衫的胸前也滴了一些。 她夜里要哺乳，总不能穿着沾有血腥味的衣服抱孩子。 鼻梁还痛，不敢触碰。 她轻柔缓慢地洗了脸，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又穿好衣服。 刚忙完，房间门被敲响，她没回应，只是走到门口，开了门。 文湛看她洗漱好，瞧着她的鼻子还明显肿着，眉头皱了皱，关心地问：“现在怎么样？如果还是痛得厉害，家里好像还有止疼片。” 穆晚晴想着自己还在哺乳，淡淡地道：“不用了，忍一忍就好。” 文湛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内疚之情再度泛起，顿了顿说：“对不起，误伤到你。” 虽然不是有意的，但也的确是自己撞的，于情于理应该道个歉。 穆晚晴有些意外。 心里明白他态度转变的原因是什么，穆晚晴极轻地扯了个笑，“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我说孩子是你的，你就信了？万一不是呢？” 她觉得自己也有些神经分裂。 明明希望文湛相信自己的清白，可当他相信了，她却又故意说些模棱两可的话，再去误导他。 好在，文湛这一次很坚定，“我相信你，孩子就是我的，明天一早我们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 穆晚晴意外地抬眸，“不流掉了？” “当然不能流！”文湛义正言辞。 可穆晚晴却说：“这个孩子我不打算要，明天去做人流。” 文湛一听这话就来火，但还是强压着，“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是。”她坦坦荡荡地承认，然后说，“要是明天不去做人流，那就去法院，照常开庭。” “……”文湛上楼时，早已做好心理建设，想着看在她怀孕的份上，无论如何不能跟个孕妇一般见识。 可现在，怒火实在压不住！ 这女人比谁都懂如何激怒他！ 强压着脾气沉默了会儿，他突然笑了，“明天的事明，周婶做好了宵夜，赶紧下去趁热吃吧。” 穆晚晴晚上跟周亦儒和律师一起吃饭的，途中偶遇陆可珺，后来搅得心情不好也没怎么吃东西。 这会儿深夜了，她确实有些饿。 加上夜里想给宝宝们多喂点，也需要多吃些。 所以，难得顺从地听他一次话，乖乖下楼。 餐桌上摆着两碗香气扑鼻的小混沌，清亮的高汤，漂浮的香菜，上下起伏的小虾米，零星散着的油花儿。在这样寒冷的深夜，吃上一碗，浑身暖融融，别提多舒服。 周婶看他们双双落座，高兴地道：“太太，你最爱吃小混沌，不过厨师下班了，也不知道我的手艺合不合你胃口。” 穆晚晴客气地笑了笑，“挺好的，麻烦周婶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巴不得天天给你做。” 周婶话里有话，但穆晚晴却不回应。 寒暄之后，周婶很有眼色，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悄然退下。 文湛用餐快，吃完后优雅地一抹嘴，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盯着猫咪进食一般的女人。 一想着自己又要做爸爸了，心情颇为奇妙，跟两年前第一次得知自己喜当爹时的心情完全不同。 只是，两胎相隔这么近，对她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毕竟十月怀胎很辛苦，生孩子也是鬼门关走一遭。 想到这点，文湛平和冷静的脸色微微触动，眉心凝起。 穆晚晴吃完小馄饨，又一勺一勺喝着汤。 她知道文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但懒得搭理。 等夜宵吃完，身体暖和了，精神上也仿佛充了电一样，人都振作了些。 抬起头，她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主动问道：“你想好没？明天到底是去医院做人流，还是去法院离婚？” 文湛轻眨眼眸，回神，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倒是冷不丁地问：“接连怀孕生育，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嗯？ 穆晚晴一怔，什么意思？ 难道她说吃不消，他就同意流掉孩子了？ 见她一脸惊讶狐疑，文湛也知自己的问题很突兀，坐起身正色道：“明天去医院检查，听听医生的专业建议，如果你的身体不适合短期内再次怀孕，那就趁早做手术。” 文湛在短短时间便做出选择，尽管他很舍不得这个宝宝，可大人的身体健康更重要。 “以后，我会注意些，不会再让你面临这种伤害。” 嗯？？ 穆晚晴脸色更怪，简直就是黑人问号脸。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都要离婚了，你……”他居然还想着夫妻之事要做安全措施？ 他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很晚了，你回房睡吧，妹妹在主卧，你去陪她。”交代完这些，文湛不等她拒绝便补充道，“我睡客房，放心，不会打扰你。” 倒不是他君子。 而是，她现在怀着孕不能亲热乱来，睡一起也只能干瞪眼，这是对他的折磨。 还不如自觉点跟她分开睡，省得又起冲突，闹得彼此都不开心。 穆晚晴再次意外，看向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想着两人分居已有些时日，以他的怪癖，今晚好不容易把她弄回来，就算不能打全垒，他也会极尽所能地占尽便宜——没想到，竟突然修身养性，做起君子？ 第175章 半夜偷偷潜入房…… 文湛说到做到。 上楼洗漱后，他就很自觉地进了客房，没再出来。 穆晚晴心里防备着，磨磨唧唧很久，直到夜深人静，困意袭来，楼上又正好传来妹妹的哭声，她才有了上楼回房的理由。 推开主卧房门，偌大的双人床上，孤零零地躺着小小的妹妹。 妹妹身边伴着一只玩偶小熊，小熊身上套着她的睡衣——看着这一幕，穆晚晴心里猝然一疼，好像被蜜蜂蛰了下。 文湛的话再度回荡在脑海。 他说妹妹最近夜里频繁哭闹，需要裹着她的衣服才能稍稍安定一点。 想来是缺乏安全感吧，要闻着妈妈的气息才能入睡。 心疼地缩成一团，穆晚晴连忙快步上前，爬上床把手脚都在使劲攒动的妹妹抱起。 “哦哦……妹妹不哭，妈妈来了，妈妈回来陪你了，妹妹想妈妈了是不是？” 她抱着女儿温柔耐心地吟哦，一边哄一边解开衣襟。 妹妹是在睡梦中哭闹醒的，眼眸根本没有睁开，但即便这样，也不影响她觅乳的生理本能。 小丫头嗅到妈妈身上的奶香味，很快止住哭声，等吃上心心念念的neinei，顿时安静下来，咕咚咕咚吞咽。 穆晚晴低头温柔地看着女儿，手指轻轻刮过女儿柔嫩的小脸，眷恋不已。 好一会儿，心情放松平复下来，她才抬头打量周围。 这套主卧，她住了两年多，即便已经搬出去有些时日了，可她生活过的痕迹依然没有抹去。 她喜欢的暖色窗帘，她堆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搁在床头柜上的护手霜，挂在落地架上的干发帽。 她离开了，又好像从来没离开过。 物是人非，颇让人感慨万千。 她不懂，文湛怎么不让佣人进来打扫收拾下？这可不像他素来爱干净的作风。 她哪里知道，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文湛一直保持她两年来的生活习惯，用着她惯常使用的一切物品。 好像这样就能麻痹自己，以为她不曾离开。 甚至，他夜里带着女儿睡觉，也不全是因为女儿哭闹，而是因为女儿在身边，那沁人心脾的奶香味也能给他营造一种错觉——仿佛她还在身边。 给小丫头喂完奶，穆晚晴也困得睁不开眼了，便也不再多想，钻进被窝陪着女儿安然入睡。 夜里两点，整栋别墅彻底安静下来。 客房门悄然开启，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缓缓走出。 拧开主卧房门，不意外地看到大床上两道隆起——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终于回来，正陪着小公主一起睡觉。 空洞寂寥的心好像被什么填起一些，没有完全装满，但也不再空落落地随风摇摆。 夜很静，他的步伐更静，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女人。 悄无声息地走到大床边，他如一尊幽灵静静伫立，凝睇着床上的身影，好一会儿，轻轻缓缓地在床边坐下。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让文湛很不耻，但又很满足。 不敢跟她同床共枕，也不敢过于亲密，可人就在家里却要分房而眠，实在叫人心痒难耐。 只能趁着她睡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 坐定后，他又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体，双腿抬上床。 等颀长身躯跟她并排躺下，浑身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男人心里缓缓舒出一口气。 不敢抱她，怕惊醒。 可靠得近了，意志力越发薄弱，借着窗帘那边微弱的灯光，依稀能看到她漂亮的脸蛋反射的光线，睡梦中也散发着一种令人迷恋的气息。 文湛吞咽了下，鬼使神差地又抬起头来，盯着她侧颜看了看，然后屏住呼吸一寸一寸拉近距离，直到唇瓣贴上她柔软的脸颊。 还记着她的鼻梁骨折，不能触碰，所以他不敢放肆，也不敢亲吻嘴巴，怕一不小心碰到鼻子，弄疼她不说，还会将她惊醒。 被抓个现形，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唇瓣在她脸侧厮磨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退开，枕着自己的胳膊垫高视线，继续盯着她。 不敢在这里睡下的。 毕竟小丫头不知何时又醒来，让她发现自己半夜三更像个变态的偷窥狂一样偷偷潜入房，跟她同床共枕，还不知又要怎么贬低嘲讽。 所以，就这么痴痴傻傻地盯着看了十来分钟，又俯身在她脸侧嗅了嗅，而后悄悄起身离开。 当卧室门拉开又被关上，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静寂后，大床上一直“睡着”的女人才悄悄睁开眼眸。 狠狠喘了两口气，穆晚晴心跳惶惶。 其实早在床垫微微塌陷，身边传来动静时，她就惊醒。 带孩子睡觉的妈妈，没有谁能完完全全睡踏实的，有点风吹草动醒来很正常。 当他躺下与自己并肩而睡，心里说不紧张慌乱是不可能的。 好在，理智尚存，稍稍一分析也知道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否则，他就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强行硬来了。 当他亲上来时，穆晚晴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不知自己何时有这么精湛的伪装术了。 竟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装睡装得以假乱真，完全不被发现。 继续深呼吸，平复紧张混乱的心情，穆晚晴回忆着刚才的一幕幕，心头更迷糊了。 文湛那种举动，还真给人一种痴情深爱且爱得卑微的感觉。 可他是谁啊！ 他是这座城里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英俊尊贵，家世显赫，向来高高在上，倨傲不逊的——他会用这么卑微小心的方式爱一个人？ 穆晚晴苦苦琢磨，无法说服自己。 他肯定是空窗期太久，男性生理本能作祟，又想干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了。 好在良心尚存，念及她再次怀孕，只能苦苦压抑，跑过来变态地亲亲她，还跟狗似的贴着她嗅了又嗅，借以抚慰那方面的幻想吧。 这么一想，穆晚晴顿觉得他是不是心理出问题了。 对，肯定是心理出问题了！ 但又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肯去看心理医生，就只能通过这种变态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怪癖！ 其实穆晚晴也没有猜错。 文湛从主卧离开后，回到客房怎么也睡不着。 禁欲多日，身体早已处于干渴状态，刚才过去搞的那些小动作，不但没有纾解渴望，反倒愈发勾起那压抑许久的念想。 生理本能就像弹簧，越是克制，就越是反弹的厉害。 他强行闭着眼默念清心咒，可越念越觉得浑身躁动难耐，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啃噬一般——最后，他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恼火地奔进卫生间…… 纾解完，枯坐在马桶上的男人低垂着颈。 大冷的天，他干净明晰的鬓角却沁着汗意，染湿了冷硬的发。 脑海里依然是那挥之不去的身影，鬼魅一样不肯放过他，再想到她腹中意外而来的小生命，心中那一团乱麻顿时拧成解不开的混沌。 烦，太烦了！ 第176章 明显小了那么多，我又不瞎 一早，穆晚晴睁开眼睛就看到女儿咧着小嘴对她开心地笑。 心情顿时明媚阳光，她朝女儿靠近了些，一手温柔地刮了刮小丫头的脸蛋，甜糯地哄：“宝贝睡好了是不是？看到妈妈很高兴是不是？这几天有没有想妈妈呀？呜呜呜，妈妈对不起宝贝，没有多回来陪陪你……” 六月龄的小宝宝自然是不会说话的，可她的肢体语言能很好地表达此时的心情。 小文雅翻过身来，朝着妈妈咿咿呀呀地吟哦，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新月。 母女俩正和乐融融时，房间门被敲响。 没等穆晚晴回应，门板已经推开，这个家的男主人抱着另一个小宝，站在门口。 “醒了？你儿子要吃奶，能不能喂？”文湛一副平静淡漠的神态，跟昨晚那个半夜闯进来偷窥偷亲的“变态男”判若两人。 穆晚晴回头看到他，脑海里瞬间想起他昨晚干的那事儿，莫名地脸颊一红。 儿子看到妈妈，不等爸爸走近，便激动地伸出一双小手，朝着妈妈的方向扑腾。 文湛顺势进屋。 穆晚晴想念儿子，当然无法拒绝，立刻坐起身抬起手臂。 两人靠近，顺利地交接孩子。 小家伙到了妈妈怀抱，高兴的哇哇乱叫。 穆晚晴逗着儿子，想等男人离开后再解开衣襟喂奶。 谁知文湛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绕过大床走到妹妹那边。 小丫头早起肯定要换尿不湿，要洗小屁屁的，文湛很自然地将女儿拖到床边来，打开取暖器对着女儿后，解开她的小衣服。 “……”穆晚晴无语。 这些活儿不是月嫂干的吗？ 他什么时候学会了？ 那么一个身份尊贵日理万机的集团总裁，豪门少爷，此时正拿着纸尿裤在手里揉搓，那动作跟他的形象气质还真是有点违和。 穆晚晴走神了，但怀里的儿子很快将她拉回来。 小家伙刚刚醒来就被爸爸抱走，还饿着肚子呢，见到妈妈了当然经不住诱惑，很快就开始扒妈妈的衣服。 穆晚晴低头，看着急切到手脚乱抓乱蹬的儿子，为难地皱眉。 这…… 文湛不出去，她喂奶多尴尬啊！ 两人离婚在即，应该避嫌的。 “哇……呜呜，哇……”久等不到，小家伙开嗓了，可怜巴巴。 穆晚晴顿时心软，纠结了一小会马上妥协，背转过身去解开衣襟，“噢，噢……宝宝不哭，不哭，妈妈知道你饿了，对不起噢……” 文湛绕过床尾去卫生间打热水，回来时不可避免地迎面走来。 穆晚晴硬着头皮，只能不看他，可她依然能感觉到男人迎面而来时那明目张胆的目光。 他昨晚半夜闯进来，就是这份龌蹉心思吧。 穆晚晴甚至怀疑他今天一早抱着儿子进来，又故意磨磨唧唧不走，也是揣着这份龌蹉心思。 他真的……看着一本正经，尊贵高冷，好像极其正派，其实心里成天想的都是那些破事，而且感觉比一般男人更痴迷那些！ 所谓衣冠禽兽，说的就是他！ 果然，文湛走过去后，放下温水给妹妹擦小屁屁时，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你是不是奶水越来越少了？” 穆晚晴倏地回头，本能反驳：“谁说的？” 有过哺乳经验的新妈妈都知道，生完孩子后最反感别人质疑自己没有奶，不能喂饱孩子——虽然这对穆晚晴来说也是事实，毕竟双胞胎想要纯靠母乳喂养，本就不大可能。 但即便是事实，他用怀疑的口吻问出，也叫她不服。 文湛抬眸看了看她，俊美的脸庞露出轻笑，“形状明显小了那么多，我又不瞎。” “……”穆晚晴吃了一瘪，脸颊顿时涨红。 果然是流氓！ 文湛又抬眸觑她一眼，见她羞愤难当还不服气的样儿，笑意更浓：“别成天给我扣‘流氓’的帽子，就算离婚，你也是我孩子的母亲，我关心他们口粮够不够，难道不应该？” 穆晚晴气极，“你明明就是耍流氓，找什么借口！” “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在你心里，向来不是什么好人。”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文湛一笑置之，不跟她争论，等端着水去卫生间倒掉时，路过她又继续说教：“别人闹离婚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你闹离婚是为了什么？为了体验苦难的？那个姓周的，跟一般男人比确实还行，可跟我比算得了什么？” 话没说完，人进了卫生间，语音也飘远了。 穆晚晴懒得搭理他。 她要离婚从来不是因为有了新欢，只单纯不爱这个男人，单纯地想要逃离这种被人看轻羞辱的日子。 可这些，跟文湛说多少遍他都不能理解的。 他早已经习惯了俯瞰众生，会觉得连被他看轻羞辱都是一种荣幸。 文湛擦着手走出来，见她换另一边继续喂儿子，眸光暗了暗，状若无事地移开，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你还没跟我离，他就成天黏着你，暧昧不清，这种人能是什么好鸟？人品有问题，迟早要出事。” 穆晚晴听不下去了，她对周亦儒没有男女之情，可看在人家数次帮助自己的份上，也该为他正名。 “我跟周大哥就是朋友关系，小时候，他父母在外做生意，时常留他一人在家，我爷爷奶奶经常关照他。现在，我孤家寡人一个，人家飞黄腾达了，可怜我，帮助我，也算报答儿时的恩情——怎么到你嘴里就说的那么难听？还有！他对我的帮助若能上升到人品问题，那你跟陆可珺怎么说？一个有夫之妇，一个有妇之夫，你俩是不是该一起浸猪笼，沉塘？” 文湛见她怒了，话也多了，终于不再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非但没生气，反倒来了兴致：“你怎么孤家寡人了？你面前站的是谁？你怀里抱的是谁？还有那儿躺的是谁？” “……”他偷换概念，避重就轻，穆晚晴再次无语。 “放着好好的丈夫孩子你不要，非说自己孤家寡人，去接受一个成年野男人的帮助——也就是我宽宏大量，放着有的丈夫看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呵！ 穆晚晴气得冷冷发笑。 双标到这个份上，真是小刀剌屁股——开眼了！ 她懒得再辩驳，破罐子破摔地回了句：“你倒是打啊！反正你文总有权有势，手眼通打折我一条腿，就算要我命，我又能怎么办。” 第177章 孩子没了! 文湛听着这话，正好抱起妹妹，走到她跟前瞧着她冰冷的小脸，突然莫名地笑了，“你还有用处，我留你一条命。” “……”她冷眼白了下。 男人继续笑：“还有吗？给女儿喂点。” 穆晚晴气得心梗，看着小丫头眼巴巴的样儿，愧疚，闷闷地应了句：“没了……” 这混蛋说得没错。 自从重感冒之后，奶水确实少了，她得静下心来好好调养一阵，加强饮食，才能回到之前的水平。 文湛没说什么，抱着女儿转身：“那就赶紧洗漱下楼吃早餐，等会儿去医院。” “不去法院吗？”她扬声问。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婚！一刻都不耽误！ 文湛抱着妹妹已经走出房门，声音从外面走廊飘来：“我一早给律师打电话了，延迟开庭，你的律师应该很快就会收到消息。” “！！”穆晚晴瞬间怒了，“你凭什么擅作主张！” 她等了好久才终于等到这天的！ 男人没再回复，而她手机适时响起。 伸手够来一看，果然，周亦儒的来电。 她赶紧整理好衣襟，将儿子竖抱起来，腾出手接电话。 “喂，周大哥……” 才开口，那边周亦儒急声问道：“小晴，法院通知延迟开庭，说是被告那边的意思——你收到消息了吗？” 穆晚晴很尴尬。 她天天斩钉截铁地说要离婚，跟文湛一刻也过不下去了，可总是搅着搅着又回到文湛这里，甚至还过夜了！ 而周亦儒是真心帮她的，为了这官司更是忙前忙后，出钱出力，竟在临到开庭的当天又生变故。 实在是难以启齿…… “周大哥……我，我也刚知道，文湛延迟开庭了——”她实在没法说出自己昨晚在文湛家过夜，只好避而不谈。 周亦儒其实什么都知道，不过见她没有挑明，也很高情商地装做不知，继续谈论官司本身，“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延迟开庭？如果是他单方面不出席的话，其实是对我们有利的。” “我知道……”穆晚晴早就咨询清楚了，也早早就盼着文湛不出席，那样就可以直接缺席宣判了。 可谁能想到，他仗着权势，竟直接让法院延迟审理。 “我……我今天有事，等会儿还要去医院，所以……没办法。”穆晚晴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拿这事当理由。 周亦儒一听着急了，“还要去医院？怎么回事？还是鼻梁骨折疼痛吗？” “嗯……”她无法说出因为再次意外怀孕——在这个节骨眼儿。 “你一个人还是他陪你？” “我……我等会儿叫朋友一起。” 一旦撒了第一个谎，后面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了。 穆晚晴现在觉得自己真是个坏女人，根本就不配周亦儒对她的关心和帮助。 周亦儒几度欲言又止。 其实，昨晚得知穆晚晴鼻梁骨折，他就一直不放心，后来驱车回到公寓楼下，想着等她回来看看情况。 可一直等到凌晨，都没见她回来。 他知道，肯定是被文湛带走了。 此时见她还在绞尽脑汁隐瞒自己，周亦儒也没生气，因为理解她的尴尬为难，知道她面皮薄，说不出口。 两边都沉默了会儿，穆晚晴突然也意识到周亦儒可能看出她在撒谎，只是照顾她的面子没有拆穿而已。 这么一想，她便越发觉得挂不住，急忙道：“周大哥，我……” 周亦儒明白她要讲什么，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温润地打断：“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身体不舒服不能勉强，等你伤好了再说。” 穆晚晴确实是想说对不起，想坦白自己撒谎了，可周亦儒抢着给她找了个台阶，让她顿时没那么尴尬难堪，叫她心里莫名温暖。 “好，多谢周大哥关心。” “别客气。” 挂了电话，穆晚晴抱着儿子起身，心里依然愧疚难当。 如果她早两年跟周大哥重逢，该有多好。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年轻有为，事业有成，是每个女人心目中憧憬的白马王子。 可惜，晚了一步。 ———— 吃完早饭，穆晚晴没得选择，只能被文湛压着去医院做孕检。 正好，也听听医生的说法。 她总觉得验孕单上那个hcg的数值不对，可能提示胚胎发育不正常。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胎肯定不能留，否则生下来也可能是个悲剧。 女人总是心软，尤其是在面对自己的骨肉。 她虽很坚定不能要这个孩子，但如果发育好好的就此流掉，心里多少会痛苦惋惜，觉得罪过。 可若是胎儿有问题，那就能顺理成章心安理得的抛弃。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医院，文湛下车等她，走近后很自然地一手虚虚揽在她腰间，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穆晚晴很不自在，淡淡瞥了眼悄无声息地与他拉开距离。 文湛特意约了之前负责穆晚晴生产的妇产科专家，信得过，才放心。 谁知，把验孕单给专家一看，人家脸色立刻严肃了。 穆晚晴看着医生紧皱的眉头，心里也噔地收紧，“医生，这个数值是不是不对？” 专家没回答，只是询问她的月经周期，又问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小腹不适，当得知不久前有过不太正常的月经周期，专家心里已有判断。 “再去抽个血吧，看看今天的结果怎样。” 文湛脸色沉下来，“梁主任，什么意思？胎儿情况不好吗？” 被唤作梁主任的妇产科专家推了推眼镜，直言道：“这数值太低，我怀疑根本就没有胎儿。” “什么？”文湛愣住。 他之前虽然对穆晚晴不怎么关心，但也了解到一些怀孕的基本常识。 hcg升高就是怀孕的征兆啊。 “会不会是孕早期，所以数值低？”他不相信医生的判断，寻找着理由。 梁主任摇摇头：“以我的经验来看，多数是生化了。你们再去验个血看看，如果今天的数值比昨天还低，那肯定就是生化了。” “生化？”文湛听着这个奇怪的词，脑海里第一想到的是“生化危机”，眼神满是诧异不解。 穆晚晴一听生化，虽然也吃惊，但心里却大大松了口气。 如果真是生化就好了，那就不用做人流受罪，也不用觉得愧对一条小生命。 再次去抽血的路上，文湛紧跟着她追问：“生化是什么？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怀疑了？” 第178章 文湛的伤痛 从昨晚她拿着单子一脸沉思，文湛就察觉到了，只是问她她不吭声。 穆晚晴现在心情也很复杂，被他追着问，难免不耐烦：“生化就是生化，不懂不知道上网查查吗？” 文湛被她怼得一愣，脸色阴沉了下，但也没计较。 这次抽血，穆晚晴很积极配合，没要文湛硬逼着。 抽完血，等待化验结果出来时，两人都没走。 文湛取出手机在查什么是“生化”，穆晚晴也拿着手机敲敲敲，在跟俞乔商议工作上的事。 俞乔以为她今天去法院办离婚了，得知她在医院，立刻打来电话。 “又生病了吗？怎么去医院？今天不是法院开庭？” 穆晚晴不想当着文湛的面说这些，于是起身走开几步，才低声回道：“出了点小意外，法院那边推迟了。” “小意外？怎么了？” “我可能遭遇生化妊娠了，现在正在医院做检查。” “生化？”俞乔生过孩子了，对这个专业术语不陌生，但也了解的不多，“就是胎儿还没成型就自动流掉了？” “嗯，差不多吧……” 俞乔吃了一惊，“是你丈夫的？” “他马上就不是我丈夫了……” “我知道，我是说你这不会是跟别人的吧？”也不怪俞乔会这么问，主要是穆晚晴搬出来有段时间了，而他们感情破裂早就闹得很僵，还能过夫妻生活也是奇葩。 穆晚晴明白她的意思，握着手机忍不住脸红，“当然是他的……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你们俩……”俞乔不知道说什么好，无奈地笑了笑，叹息道，“我看你俩八成离不了。” 还能过夫妻生活，起码说明对彼此还有吸引力，这离什么离？ 穆晚晴不想多解释，只交代了晚点回去工作，挂断电话。 刚转身，见文湛拿着化验单朝她走来。 昨晚也曾发生这一幕，只不过昨晚他走来时一副来势汹汹要吃人的架势——而现在，他皱着眉，沉着脸，眼里的光都没了，整个人像大喜之后突然遭遇大悲。 是，确实是大悲。 文湛已经上网查了什么是“生化”，再对比手里的化验单，hcg数值比昨天确实降了，那这极可能说明就是生化了。 再次当爸爸的梦想破灭，他能开心么？ 而且怀孕梦碎，他知道穆晚晴又有了坚定离婚的理由，更开心不起来。 “单子上怎么说的？”穆晚晴看着他的脸色就猜到了，但还是伸手接过化验单。 果然，数值降了。 正常来说，怀孕后的hcg应该是一天比一天高，甚至翻倍。 “没有怀孕，虚惊一场。”心头淡淡凉凉的，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文湛纠正她的说法：“是怀孕过！因为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没能留下这个孩子！” 穆晚晴不想理他，拿着单子去找医生。 文湛跟在她身后，闷闷不乐。 梁主任看了单子，也很清楚地下结论：“生化了，你上次的月经并不是真的月经。生化也好，对你身体伤害最小，回头好好调理下，不用太担心。” 穆晚晴还没说话，文湛抢着问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情况？” 梁主任能理解文湛的心情，耐心地解释道：“生化妊娠指精子跟卵子形成了受精卵，但是没有到宫腔内着床，或者着床后由于多种因素很快就自然凋亡了，不能继续发育成胚胎。这种情况常见于胚胎染色体异常，受精卵有缺陷或者卵巢黄体功能不全等等，总之物竞天择优胜劣汰，没留下就说明有问题，也不用惋惜。” 文湛一听，神色消沉地看向穆晚晴，“肯定是你那段时间重感冒，身体太差了，又吃了各种药。” 穆晚晴见他埋怨自己，忍不住辩解：“那我又不想生病，这怎么能怨我？” 嘴上虽然这么讲，可心里其实还有点小确幸。 若不是因为这场重感冒，也许这颗小种子就在她肚子里生根发芽了。 刚生完双胞胎才半年，她的身体都还没完全恢复，如果再来一个，那辛苦可想而知。 而且，万一再怀孕，文湛肯定不会同意离婚了。 所以，虽然遗憾，但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文湛知道她心里正庆幸着，暗暗磨牙，又无可奈何。 回头看向医生，他还是关心女人的身体，问道：“那她这种情况，近期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梁主任说：“如果身体没有不适，就正常生活。这就跟来一次月经差不多，算不上流产，如果不是你们阴差阳错抽血化验，根本就不会知道这事儿。” 得知对她身体没有不良影响，文湛才又放心了些。 穆晚晴见他还能想到这点，眸光带着些许讶异，瞥了他一眼。 但这点小小的体贴周到，已不足以打动她了。 离开医院时，穆晚晴心情明朗了许多，而文湛脸色阴沉，面无表情。 走出门诊楼，穆晚晴径直朝外走去，文湛回过神来，冷冷开口：“你去哪儿？” 女人停下脚步回头，“我回自己住处啊！” 文湛面色冷峻地走上前，浓重的眉宇淡淡一扬，“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甩掉我？早上出门时，你怎么跟孩子们说的？” “……”穆晚晴接不上话，眸光羞愧地低垂。 早上出门时，妹妹抱着她不肯松手，她哄了好一会儿，说妈妈很快就回来，回来陪着宝宝。 撒谎骗小婴儿，罪该万死。 可纵然内疚不已，她也无可奈何，短暂失落纠结之后，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说道：“我会尽量多陪伴他们，但不是去你的住处。还有……我会重新跟法院提出申请，尽快开庭审理，也希望你不要再推三阻四，早点了断。” 说完这话，她不敢去看男人的脸，扭头就走。 文湛立在原处，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手机响起，他狠狠吸了口气按下胸口的怒火，取出手机。 “喂……” “文总，您之前让我调查的那位女士，有消息了——她近期人就在崇城，还跟警方报案寻亲，根据描述的特征来看，她应该就是在找太太。” 第179章 一炮而红 穆晚晴回到公寓，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暂时抛开，先一心忙工作。 俞乔不愧是女强人，做事雷厉风行，工作室开张没几天，就谈成了几单新的合作，还接了一些时尚资源。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招人。 写文章谈观点，她俩在行，可是要给一些精品女装女鞋拍软文广告，就需要专业的摄影师了。 说干就干。 不消两天，工作室招到一名摄影爱好者，是个朋克风的小年轻，叫马克。 马克本身也是一名摄影博主，想找个工作当兼职，赚点外快。 俞乔想节约成本，不打算请模特拍摄，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合作伙伴——穆晚晴身上。 “什么？我当模特？拍我？”闻言，穆晚晴大吃一惊，“我对模特行业一窍不通，怎么拍？而且那些衣服的气场，我根本穿不出来……” “不会的，你好好化妆捯饬一下，我看过马克拍的人物，很有水准。”俞乔下定决心，不管她是不是愿意，硬是赶鸭子上架。 化完妆出来，俞乔围着穆晚晴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你平时就应该稍微打扮下，好好一颗耀眼的明珠，硬是弄得像老妈子。”俞乔一边夸赞一边羡慕，“哎，年轻真好。” 她比穆晚晴大几岁，因为一个人带孩子，工作，又搞兼职，熬夜辛苦在所难免，即便有医美加持，脸上也还是能看到岁月的痕迹。 而穆晚晴，虽说生双胞胎辛苦，可毕竟做了两年多的豪门阔太。 文湛从前就算对她不怎么关心，但吃穿用度方面，还是妥妥地按照豪门标准供应的。 生完孩子后，也有专业的产后康复师上门来为她服务，所以生孩子不但没让她样貌老态，反而因为锦衣玉食的精心养护，实现了逆生长的跨越，比从前更加美丽漂亮。 换上衣服，高跟鞋一穿，包包一拎，穆晚晴瞬间化身时尚精致的摩登女郎。 马克打量着她，满眼惊艳，拿起单反相机对着她随手“咔咔”一拍，便满意的连连点头：“晴姐很适合做模特，我有预感，这组照片拍出来，新的网红要诞生了！” 穆晚晴可不想当什么网红，她只想赚钱，当下能养活自己，将来还可以养活孩子们。 出去拍了大半天，衣服换了上十套，不适应穿高跟鞋的穆晚晴，等拍完回来时，走路都要人搀扶。 晚上，马克把照片导出来，俞乔大致看了眼，非常满意，顿觉自己挖到宝了！ “这还没修，等稍稍修一下更惊艳！”马克也很兴奋，迫不及待地盼着下次拍摄。 而穆晚晴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她已经在忙着写软文了，等照片修好插入，就能发在公众号上了。 原以为是班门弄斧，不料公众号文章一发出，叶欢第一时间打来电话。 “亲爱的，那模特是你吗？天啊！好漂亮啊！知性优雅、高贵大方，太美了！我看完文章就下单了那件驼色大衣，正好送给自己当新年礼物！”叶欢兴奋地在电话那头大叫。 穆晚晴咋舌，“那些衣服动不动就四五千一件，你真舍得……” 确实，她们接的是一个轻奢品牌，一件单衣都上千，大衣的话四五千。 她想着叶欢现在不上班，还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既惊讶又羡慕。 叶欢无所谓地道：“我买了过年穿，当然不能磕碜啊！陈浩洋天天吹嘘自己事业多成功，我不穿得有档次点，回去走亲访友怎么配得上他？” 穆晚晴听完笑了，“这倒是，那就买吧！” “呜呜呜……主要是你这个模特广告打得好，我敢打赌，要是你的准前夫看到这些照片，更要迷得死去活来，不肯跟你离婚了！” “……”穆晚晴脸色一僵，这才想到已经几天不曾出现在她世界里的某人。 说来，开庭的日子又要到了，也不知文湛这次还会不会耍幺蛾子。 如果这次开庭不成功，年前估计就没时间了。 她暗暗着急，很想年前搞定这件事，等新年伊始，也迎来全新的自己，全新的生活。 ———— 腊八节那天，文家照例是要团聚的。 蒋丽娟前一天就给儿子打了电话，让他早点下班带着孩子们回老宅。 下午三点，文湛把紧急公务处理得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准备提前走人。 黎秘书敲门进来，见他起身拿过大衣，微微吃惊：“文总，您这就要走？” “怎么，还有事？”文湛脸色淡淡，眉心聚拢，说话也调子清冷。 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是这副嘴脸，让总裁办的人苦不堪言。 黎秘书小心翼翼地观察，试探性地问道：“您……是不是要去找太太？” 文湛抬眸看向她，表情不喜不怒，“为什么这么问？” 黎秘书握着手机，思绪徘徊在说与不说之间。 男人多聪明，看她欲言又止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而且还跟那个女人有关系。 脸色顿时更不耐烦，他冷冷命令：“有话就说，没话出去。” 黎秘书一咬牙，上前一步，将自己手机递过去：“文总，我刚……看到这个，这模特……是太太吧？” 文湛刚穿好大衣，闻言视线落在秘书的手机上，只一眼，眸光冷峻而深沉。 黎秘书解释道：“我关注这个公众号有段时间了，今天看到有更新，打开一看，没想到是太太拍的品牌宣传图……” 据她所知，办公室有好几人都关注这个公众号了呢。 因为这个作者写感情写影评写生活，观念犀利又有趣，偶尔插软文广告推荐的生活好物，也是轻奢小资又兼具性价比。 同事们看到喜欢的就互相推荐，因此好几人关注。 也就是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的总裁夫人抛头露面，去兼职当模特赚钱了。 但不得不说，太太推荐的衣服真不错，穿在她身上档次提高不少，同事们看完都忍不住下单了一两件。 文湛盯着手机足足看了五六秒钟，才淡淡地收回视线，冷漠地说：“把这个公众号推给我。” 黎秘书连忙点头，“好的，我马上推！” 话落，手机收回，很快操作好。 文湛理好大衣，一双笔直长腿步步生风地朝外走去，丢下一句：“有事给我电话。” 黎秘书原地站着，目送老板大步流星的背影，嘀咕道：“这下肯定要去找太太了吧……” 第180章 文总狂吃醋! 文湛进了电梯，迫不及待地打开公众号，马上点开黎秘书刚看的那篇文章。 是一篇软文。 开头写了些职场的东西，后面就无缝衔接插入广告，加上配图。 而配图上的模特，的确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她妆容精致，五官明艳，头发烫成大波浪卷，慵懒随意地搭在肩头，不经意地一垂首一低眸，知性优雅中透着妩媚柔和，利落干练中带着风姿绰约。 她走在人来人往的繁华街头，时而张扬大笑，时而清冷扮酷，时而靠墙而立，时而侧首眺望——无论是哪一个角度，都是360°无死角的美艳勾人。 文湛向来知道这女人是美的。 毕竟当初能答应爷爷的乱点鸳鸯谱，有部分原因就是见她长得还挺漂亮，起码看着养眼，也不亏。 可他极少看到这么大放异彩的一面。 如果只是拍拍大衣外套也就算了，整体看上去又美又飒，美艳中带着清冷，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还让人脑子不会想歪。 偏偏她还拍了几套贴身长裙！ 这大冷的天，她为了赚钱还真是豁出去了！也不怕再冻出病来！ 而为了配合那连衣裙的风格，她的妆容也有变化，嫣红的唇瓣搭配勾人的眼妆，侧身而立，镜头由下往上，细腰丰臀，比例完美，整个一活脱脱的狐狸精！ 文湛盯着照片，只觉得难以置信！ 灼灼幽深的目光顺着女人曼妙的曲线滑下去，他甚至能想象到这句身子搂入怀中时，那妙不可言的勾魂感…… 最后一张照片上，穆晚晴戴着黑超墨镜，纤纤玉指捏着墨镜边框，微微低头扬眸，墨镜卸下一半，那刻意释放魅力的妩媚眼眸，好似要钻进看客的心里去。 文湛盯着她那双眼，痴痴凝望，脑海里种种情绪交织，竟连电梯抵达开门都未察觉。 直到电梯门再度合上，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去按开门键。 韩峰等在车边，见老板一边看手机一边心不在焉地走过来，还以为他提前下班忙着处理紧急公务。 谁知等老板走进，矮身坐进车里时，他不经意瞥了眼，竟发现老板在看美女照片！ 韩峰心里一惊，暗忖老板这就变心了？还没离婚呢，就要找新太太？ 一路上，文湛都在看那些照片，而后一张张地截图保存。 说起来也讽刺，夫妻一场，他手机里还真没那女人的照片。 想不到现在都要离婚了，他却有了收藏妻子美照的癖好。 盯着照片，男人在恼怒中渐渐思绪游离。 许是太久没见，这样的画面冲击都能让他情难自控。 即便扣下手机强迫自己闭上眼眸，脑海里也仿佛还有一支画笔，不受控制地描绘着那女人身上的每一个弧度，每一寸性感。 喉结滚动，记忆深处涌起曾经亲热时体会过的销魂蚀骨，竟让他身体一阵翻腾，好似经历了一场惊涛骇浪！ 穆晚晴…… 穆晚晴！ 这该死的女人！ 她身上的每一丝，每一寸，都是他文湛的！谁允许她这么大方地认人观赏！ 痴痴地看了一路，情绪跌宕起伏了一路，直到回了家，文湛才收起手机，缓缓吐了口气。 接上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男人拖家带口地回老宅。 蒋丽娟看到孙子孙女儿，喜笑颜开。 文江河身体一直不怎么样，但看到孙子辈过来，也有了精神。 反观文湛，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儿，把孩子们交出去后，就一个人躲去书房。 又翻出照片看了两眼，他皱着眉，心里犹豫不定。 想打电话过去，可又不知打了说什么。 看得出，她是真缺钱了。 可那么缺钱依然不肯回头，不肯过锦衣玉食的豪门生活——她对自己的排斥抵触就这么严重？ 越想越来气，他有种想跟她吵一架的冲动，于是暗暗一咬牙，号码拨了出去。 穆晚晴窝在工作室，刚挤完奶把母乳袋放进冰箱里。 手机响起，她过去拿来一看，脸色顿沉。 再过两天就开庭了，消失了好几天的他突然来电——会是什么事？ 纠结、犹豫、好奇、紧张…… 直到俞乔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看向她不解地问：“谁的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她抿唇，吞咽，这才转身走出公寓，接通来电。 “喂……” 心里祈祷他最好是回心转意，同意跟她协议离婚，那就皆大欢喜了。 可电话那头的男人，开口就是嘲讽：“都沦落到抛头露面当模特了，是穷到揭不开锅了？” 轰—— 穆晚晴脸颊一烫，瞬间脑子嗡嗡乱掉。 那天拍摄时，大庭广众之下，她一开始也极其放不开，面红耳赤的，连眼神都不敢直视镜头。 当时也觉得好尴尬，好丢人。 后来俞乔把她骂了一通，说这是工作！工作！对待工作必须认真、投入、忘掉一切！ 再加上马克确实是个很好的摄影师，擅长引导，她慢慢才进入状态，顺利完成拍摄。 文章发布后，效果很好，俞乔刚刚还在兴奋地畅想这一单做好了，以后肯定会深入合作的，她们的收入就有保障了。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一盆冷水泼下来！ 好在她也不是吃素的，脑子短暂地乱了一瞬便冷静下来，照常发挥跟他当仁不让的毒舌：“我穷不穷关你什么事？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这种资本家除了会压榨打工人，还懂什么？” “呵！死鸭子嘴硬！”文湛不客气回怼，愠怒之下说话更过分，“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拍得挺美？镜头前搔首弄姿，矫揉造作，都当妈的女人了，你也好意思。” “谁爱笑就笑去！我没偷没抢，凭什么不好意思？” “……”文湛气得语塞。 穆晚晴也生气了，见他不吭声，也不想再废话，丢了句：“过两天开庭请你务必到场！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抛头露面，搔首弄姿可丢人了，万一让更多人认出我，知道你堂堂文远集团总裁的老婆居然在外面干这种工作，还不得笑话死你？所以赶紧离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穆晚晴本身不看轻模特这份工作。 但是文家的声名地位摆着，多少有点好面子，若知道文家的儿媳在外面做这种名门眼中“不入流”的工作，还不得笑掉大牙！ 第181章 文总默默刷单 文湛被她这番话气得不轻，当即咬牙切齿地威胁：“穆晚晴你给我听着！不许你再去拍这种东西！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给我在家好好呆着！” “呵！文先生你是不是有病？我建议你去医院看看脑科，别等病入膏肓了无药可医！”穆晚晴根本不理会他的发疯，丢下这番嘲讽，利落地挂了电话。 文湛气到恨不得摔手机！ 他确实脑子有病！怎么就爱上这么一个烈货！半句话不听，专门跟他作对！ 气死了！ 男人攥着手机不停地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好一会儿，理智才重新占据大脑。 不行，真得不能让她再拍下一次了。 可到底要怎么办才能阻止她？ 给钱，她肯定不屑的，否则根本就不会沦落到这一步！ 那还能怎么办？ 文湛急得来回踱步，而后突然想起什么来，立刻打了通电话出去。 “黎秘书，公众号带货是怎样的盈利模式？”隔行如隔山，文湛的商业领域并不在新媒体这块，所以不清楚写公众号到底是怎么赚钱的。 黎秘书一听这老板这话就懂了，估摸着老板是要暗地里帮助太太了，便马上解释：“公众号有一定的粉丝基础，才能接到广告，但具体怎么盈利也要看博主跟广告商之间的协议。有的是一条广告多少钱，直接事先约定好。有的是看转化率，卖的多分成就多。就太太拍的那个女装品牌，我估计后者的可能性大。” 文湛听明白了，“你是说，买的人多，她赚的就多？” “对。不过我不清楚太太跟那位公众号创始人的关系，如果太太是打工的，可能还得分成一道。如果那公众号就是太太的，那她就纯赚。” 黎秘书说完，好奇问道：“文总，那公众号是太太的吗？” 文湛没好气，“我怎么知道！”他也是今天才晓得这玩意儿的存在。 黎秘书嘀咕：“我以为您会去问太太呢。” “……”文湛懒得回应，“行了，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 黎秘书笑了笑，“放心，我正在给朋友安利呢，还转发了朋友圈，努力帮太太冲业绩。” 文湛很满意，丢了句：“年终奖不会亏待你。”挂了电话。 重新打开公众号，文湛去到首页细细看了看，但依然无法判断这是不是穆晚晴开的公众号。 这女人有才华，他早早就知道，也许赋闲在家的两年多，她默默地经营着账号，也有可能。 所以，只要创造销量，她就能挣到钱。 等不缺钱了，她应该就不会再去拍那玩意儿了吧？ 一番思量后，文先生心里有了主意。 ———— 快开饭时，文家老宅热闹起来。 长辈们拖家带口，都回来了，偌大的宴会厅，摆了满满两桌。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陆可珺竟也来了！ “干妈，今天是腊八节，过了腊八就是年，我来给您拜个早年！”陆可珺抱着一束漂亮的鲜花，甜言蜜语地献给蒋丽娟。 可惜蒋丽娟抱着宝贝孙子，腾不出手来，只好一点头示意佣人接过去，“你今天怎么不陪你爸妈？他们就你一个孩子，家里可冷清了。” 陆可珺说：“他们回我奶奶家了，我不想去，就偷偷开溜了。” 陆可珺的离婚之路同样不顺利，她怕回了老宅又要被七大姑八大姨说教，所以故意躲开。 文湛还一心盯着手机，给自己的女人刷业绩，根本没理会陆可珺。 倒是陆可珺主动走上来，凑近一看，好奇地问：“三哥，你买这么多女装干什么？” 文湛头也不抬，“集团年会，准备点奖品。” “年会奖品？”陆可珺觉得很神奇，“哪有年会奖品奖衣服的？” 而且这种事也应该是行政或后勤部门去准备啊，怎么需要堂堂的执行总裁去亲自操办？ 文湛的堂妹文婷，也就是那个开高端女装精品店的姑娘，闻言凑过来打听：“三哥，咱公司是要倒闭了吗？这种事还用你亲力亲为？” 话音未落，文婷的视线瞥到堂哥的手机界面，吃了一惊：“啊，三哥你还关注这种情感博主啊！” 文湛抬眸看她：“你也关注？” “是啊……我关注两年了呢，这个作者很有想法，好像是个单亲妈妈，特别励志！” “单亲妈妈？”文湛一听，脸庞皱成一团。 这么说，公众号作者不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那他下这么多单，到底能不能算她的业绩？ “是的，她的文章我基本都看了，偶尔她会写到自己的生活、家庭，是个单亲妈妈，独自带着女儿。”文婷解释了，同时打开手机，随口道，“她今天有更新，我白天太忙，还没看呢……” 话音未落，她已经点开了公众号最近发布的文章。 没过两秒，突然一声惊叫！ “三哥，这……这是不是三嫂啊！哇，好美好有气质！这身材，啧啧啧……三哥你可真大方，居然舍得让嫂子去当模特，这个公众号还有不少男粉呢，不知多少人要对着屏幕流口水！”文婷一惊一乍，成功吸引了好几个同辈、小辈的注意力。 文湛本就心情极度不爽，一听堂妹这话，更加抓狂。 他要被离婚的事，家族里还没传开。 大家只知道他们在闹离婚，但哪对夫妻不打打闹闹呢，过了那阵儿不就算了？ 没人知道，穆晚晴已经搬出御景湾，还直接跟法院起诉离婚了。 蒋丽娟觉得自己儿子被人家嫌弃，丢人，也绝口不谈。 文婷这一嚷嚷，大家聚拢来，盯着手机欣赏之后，全都惊叹连连。 “对了三哥，三嫂怎么没跟你回来？你们又吵架了？”文婷左右看了看，好奇问道。 文湛脸色挂不住，低声道：“她忙工作，没空……” 话落，为了营造自己好丈夫的人设，也为了掩饰婚姻危机，他豪气地对在座各位女眷道：“你们看看那篇软文，有喜欢的款，全都买下来，花了多少钱来找我报销。” 文婷一听，高兴极了，“三哥！你说真的？这是送我们的新年礼物吗？” “算是了，赶紧买。”他不耐烦地皱着眉头，脸色泛起诡异的红。 一群女眷在文婷的指引下，立刻关注了公众号，然后点进去开始买买买。 第182章 又捅篓子 文湛对这“盛世”很满意，见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两个堂哥没动弹，眉宇微挑：“你们怎么不买？” 在省府位居高位的文磊无奈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囊中羞涩……” “都说了报销啊！”文湛霸道地命令，“买，必须给大嫂买几件。” 文磊一听甚是满意，立刻回头看向身旁的妻子，把手机凑过去，“来，看看，喜欢就多买几件，反正老三的羊毛薅不完。” “好，我正缺几件过年的新衣，给我看看。”文磊的妻子接过丈夫的手机，满脸笑意地开始买买买。 文岩翘着二郎腿，“我就不必了，孤家寡人一个。” 谁料文湛笑了笑，当面拆穿，“二哥，你的绯闻女友，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快过年了，你不送点礼物表示下？” 文岩连连点头：“说的也是，反正免费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一圈的同辈小辈全都在研究公众号购物，只有陆可珺，看着眼前不敢置信的画面，脸色极其难看。 文湛察觉到她，温和一笑，“可珺，你看中哪些，我送你。” 陆可珺都要气疯了，毫不留情地道：“这上不了台面的牌子，白送我都不要！” 文婷从手机前抬头，立刻说：“可珺姐，我就是做服装的，你信我，这家衣服真挺不错，跟那些奢侈品是同一家工厂，就是吊牌不同，你懂得。” 很多大牌，其实代工厂也就那样，主要是品牌溢价严重，并不代表衣服质量多好。 可纵然这样，陆可珺也还是不领情。 “三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她不是去法院起诉离婚了吗？明明开庭日期都订好了，怎么又改了？是不是她反悔了？我早说过，她心机深沉，你被她的外表蒙骗了！” 陆可珺今晚过来，就是想问问文湛，为什么前几天的庭审取消了。 她知道文湛现在躲着她，刻意避免单独相处，就只能来文家的家庭聚会跟他“偶遇”了。 可她不知，文湛被穆晚晴起诉离婚的事并未在家族中传开。 因此这话一出，那群正沉浸在买买买中的“金主们”，立刻颜色大变，纷纷惊讶地看向文湛。 “三哥，怎么回事？三嫂到法院起诉离婚了？”文婷率先问道，言辞间满是关切之意。 她是文家为数不多的对穆晚晴颇有好感的人。 剩下众人则是不解地嘀咕：“三哥没主动提离婚就算好了，怎么她还非离不可？” “是啊……亏三哥对她这么好，白眼狼不是么……” 这话一出，文湛冷冷地看过去，吓得说这话的人立刻噤声低头。 陆可珺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顿时神色惊惶又尴尬：“你们……你们还不知道这事吗？” “听说过闹离婚，但想来不过是闹闹而已，毕竟我们文家这样的家世，谁脑子有病会主动要离婚啊……” “够了！”文湛以往听着家人贬低穆晚晴的话，多数是置之不理，哪怕当着穆晚晴的面，他也不曾维护半分。 可现在，他却听不得半句看轻的话。 陆可珺知道自己又闯祸了，立刻皱着脸楚楚可怜地看向文湛：“三哥……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可这也是事实啊，大家早晚会知道的。” 文湛压着脾气，懒得搭理，起身走向一双儿女那边。 蒋丽娟虽然没跟晚辈们在一起，但竖起耳朵也一直听着这边的动静。 见儿子冷着脸起身过来，她没等儿子走近开口便率先警告：“马上就开饭了，你别又带着孩子说走就走！今儿是腊八，老爷子生前定下的规矩，必须全家团聚。” 因为过年时，都有各自的小家庭要关照，或者去婆家、岳母家团聚，未必能全都到场——所以文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年腊八节团圆，所有人都得回来相聚一堂。 听母亲搬出老爷子来，文湛不好再说什么。 这是爷爷去世后的第一个腊八节，总不能老爷子刚走不久，他就坏了老头儿生前定下的规矩。 只能强忍着不悦，单独在一旁坐着。 而那些惹怒他的同辈或小辈，也都很有眼色，见他不高兴了，立刻大手笔买了不少，带着购买记录来跟他邀功报销。 文湛满脸乌云，眼角眉梢阴沉得都快滴下水来，却不忘履行承诺，一一转账报销。 等从他身边离开，大家又悄声嘀咕：“三哥这是怎么了，爱上那个女人啦？” “这么明显还用问吗？” “那可珺姐……” “不爱了呗。” 这话不高不低，正好可以传到陆可珺的耳朵里去。 面上挂不住，她杵在那里脸色青白交加，既想愤怒地转身走人，又觉得落荒而逃更掉面子。 想着过去那么多年，文湛对她的钟情与所受的委屈，她又说服自己继续隐忍，就当是报应好了。 反正无论如何，她不会再跟顾昕辰好下去。 文岩见她黯然垂泪，好不可怜，起身递了纸巾过去，悄声提醒：“可珺，你这是何必？老三的心不在你身上了，你瞧不出？你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户千金，哪怕离了婚也可以有很多不错的选择，何必让自己这么掉价？” 陆可珺接过纸巾哭哭啼啼地擦了眼泪，委屈地抽噎道：“二哥……你说的轻巧，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转变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别人了……” “……”文岩无奈地摇摇头，不知再怎么劝，索性走开。 ———— 穆晚晴一大早被俞乔的电话吵醒。 “亲爱的，你就是我的财神爷啊！你知道昨天那篇文章引流多成功吗？截止到现在，通过我们公众号引流的销售额已经超过一百万了！” 穆晚晴夜里定了闹钟起来吸奶，早上这会儿正困着，但混沌的大脑被俞乔的高分贝吵到瞬间清醒。 “一百万？这也太夸张了吧！”她坐起身，脑海里浮现出无数个零，同样不敢置信。 “品牌方昨晚就跟我沟通过，对我们这次带货能力非常认可，后续会加强合作。”俞乔是真得开心，滔滔不绝地聊了许多日后的规划和畅想。 穆晚晴也没心思睡觉了，用手机打开那篇公众号文章，见下面的留言评论确实很多。 她兼职小助理，看到留言立刻上线回复，跟读者互动，感谢读者的厚爱支持。 她不知道的是，除了公众号上火热之外，她还在某音某书也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上班时间到，马克一来就兴奋地道：“晴姐，我就说吧，你要晋升大网红！” 第183章 离婚开庭 穆晚晴不明所以，马克拿着平板走过来，展示给她看：“这是昨天的拍摄花絮，我发在我的社交账号上，你看点赞数，20多万了！” 穆晚晴愣住，顿了两秒看向他，不解地问：“你发我的照片，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马克一脸笑意，“我本来就是摄影博主啊。平时也会各种街拍，发在我的账号上。” “……”穆晚晴有些无语，这小伙子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俞乔看出她脸色不悦，连忙起身圆场：“马克，以后你不许这样，我知道你是为了账号吸粉，可我们昨天的拍摄是给品牌方宣传，你发布在个人账号上，小心吃官司。” 马克拎着冰美式喝了口，得意地说：“我又不傻！我发布的这些，都是晴姐的近景人物写真，没有露出品牌方的logo。” 穆晚晴更加不悦。 原来他趁着拍摄之便，还偷偷拍了不少私藏的照片。 一想着自己的肖像被别人珍藏着，还不知会用于什么渠道，心里便惴惴不安。 事后，穆晚晴跟俞乔又提了这事。 俞乔明白她的担忧，可想着这小子确实技术不错，加上对薪资要求也不高，俞乔还是决定再给他时间看看。 相对比马克的“闯祸”，穆晚晴其实更奇怪这次的“带货”爆火。 尤其是跟品牌方沟通后，得知不少消费者都是一次购买好几件，她越发觉得诡异。 “乔乔……我认真看了后台数据，比对后发现那些出手阔绰的都是新粉，你不觉得奇怪吗？” 问这话时，穆晚晴心里就有了怀疑和判断。 只是没有证据。 俞乔从电脑前抬眸，一脸若有所思，“你是说——这些新粉是被人安利的？” “我觉得……更可能是强迫。” “强迫？”俞乔惊讶。 穆晚晴迟疑了下，才说出心中猜测：“公众号更新后，文湛给我打过电话，不知他从哪里得知这件事，嘲讽我穷到揭不开锅，抛头露面……” 俞乔一听眼眸亮了，“你是说，是文先生发动身边人狂买给我们——噢不，是给你——冲业绩？” “感觉又不像……他极其好面子，怎么可能做这种掉价的事？”而且，他还很不耻自己的赚钱方式，怎么可能默默帮她？ “那……”俞乔皱眉稍稍一思量，“会不会是周先生？” 周大哥？ 穆晚晴同样眼眸一亮，恍然大悟！ 她怎么忘了周大哥？ 俞乔看她脸色明白过来，取出手机一挑眉，“别急，我打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拨了电话过去，俞乔刚打了招呼，那边周亦儒笑道：“我正想给你们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俞乔把手机开了外音，示意穆晚晴过来一起听，笑着回应：“周老板打电话要说什么？” “恭喜你们啊！看你们这次带货很成功，没想到小晴这么适合当模特，无比惊艳。”周亦儒大方地夸赞，没有说自己盯着那些照片也看了半宿，越看越心动。 果然！ 俞乔对穆晚晴挑了挑眉，意思是说——肯定是他，然后开门见山地问：“周老板是不是默默支持我们了？这次有很多新粉购买，而且出手大方，一个账号消费几万块！” 周亦儒爽朗地笑起来，“这都被你们发现？我只是看这个品牌还不错，跟身边朋友推荐了下，说是我新投资的自媒体行业，朋友们也是被小晴的宣传吸引，一时忍不住下手。” 他说得轻巧，可穆晚晴明白，人家肯定是看他这个投资人的面子。 弄清了“爆火”的原因，穆晚晴的心情有点微妙。 “幕后金主”不是文湛，挺好的，省得欠他人情。 可是周大哥也不行。 她这注定无以为报，却一再受他恩惠，以后怎么偿还？ 穆晚晴心里满是无奈，突然明白那句“多情更比无情苦”是为何意了。 俞乔见她转身走开，知道她无心多聊了，于是跟周亦儒再三道谢后，结束通话。 “你干嘛愁眉不展的？他自愿的，又不是你让他做的，何必有心理负担？”俞乔给她宽心。 穆晚晴苦笑，“说得轻巧，你当人家能一直无条件付出？所有付出，心里都在盼着回报的，我欠他的实在太多。” “哎……确实，他对你一门心思的，你若是一直不回应，是有点不妥。”俞乔努努嘴，也觉得这事儿麻烦。 ———— 因为这篇软文的爆火，公众号又涨粉不少，而且出色的转化率还让更多的厂商看到“俞说还休”的商业价值，一时间，不少广告商主动找上门来谈合作，开价也很大方。 好在，俞乔跟穆晚晴都很清醒。 为了爱惜羽毛，走得长远，她们并没有头脑一热全盘照收，而是挑选自己熟悉的领域，各方背调，加亲自试用，确定产品没有口碑问题才会接下。 事业如火如荼时，穆晚晴的离婚官司也终于等到正式开庭。 一早起来，她把自己稍稍收拾了下。 离婚不是结束，而是新生活的开始，她得让自己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光鲜亮丽，才能证明离婚是正确的决定。 周亦儒一早过来接她，到了法院，没想到跟文湛迎面撞上。 文湛一袭长款风衣，身形挺拔，气质矜冷，俊美沉铸的脸庞迎着晨光走来，立体优越的五官好似镀了一层光辉，更显深邃迷人。 他身旁只跟着律师一人，两人边走边交谈，显然还在互相交换意见。 看到穆晚晴，文湛神色一怔，眸光瞬间暗沉不少。 双方站定，他毫不掩饰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许是赚钱了的原因，她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唇红齿白，眼眸水亮，娇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即便素面朝天，也美艳不可方物。 文湛暗忖，赚了钱应该就不用再去抛头露面，搔首弄姿了吧。 穆晚晴瞧着文湛，柳眉微蹙，想开口招呼一声，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她跟文湛在一起两年多了，可依然做不到随意舒展。 每次文湛沉默不语，单单用那双漆黑晦暗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时，那过于压迫强势的气场总让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丝不挂地被他审判着，让她从心底涌起浓浓的窘迫跟羞赧。 一如此时—— 明明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明天气严寒她包裹得犹如粽子，明明他冷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可她还是有一种被人看光极为羞耻的感觉，好像过去无数个跟他颠鸾倒凤的瞬间在眼前重演。 第184章 出轨证据 气氛实在凝固得可怕，穆晚晴打心眼里畏惧他，也不想惹怒他，省得离婚官司更加艰难，于是在跟他短暂对视后，率先开口打招呼：“早，我好几天没见到孩子们了，他们还好吗？” 离婚夫妻间唯一可聊的话题就是孩子了。 可文湛毫不留情地扯了下嘴角，冰冷的视线收回时，丢下一句：“想知道自己看去。” 话音未落，男人清俊淡冷的背影已朝着台阶走去。 “……”穆晚晴吃了一瘪，脸色挂不住，面颊麻麻一片针刺感。 周亦儒站在她身边，见状心中怜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走吧，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看的出来，穆晚晴见到文湛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抵触。 真是无法想象，这样的夫妻关系她还维持了两年多，过得该有多艰难。 一个有能力有资本，又有善良怜悯之心的男人，遇到一个被压迫处于弱势中的漂亮女人，很容易激起他潜藏在骨子里的英雄主义和救世主义。 周亦儒就是这样。 他现在有一种豁出一切也要救佳人于水火的勇气和决心，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打败文湛，还穆晚晴自由。 人生第一次进入法庭，是为了失败的婚姻。 穆晚晴从看到法官的一刻，从坐下的一刻，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颤抖。 双方律师陈词时都说了什么，她脑子有点发懵，并未完全听进去。 直到文湛的代理律师播放了一段视频，孩子们的哭声才把她从浑浑噩噩中唤醒，瞬间一颗心紧缩到极致。 “孩子还这么小，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被母亲抛弃。一个善良的，有责任心的，甚至稍稍有点人性的母亲，都不应该狠心抛下自己的亲生骨肉。所以这段婚姻不应该结束，起码要等孩子过了母乳期才能考虑离婚事宜。” 母乳期，也就是说从孩子出生到两岁。 这个阶段，如无特殊极端情况，法官确实不会判离婚。 穆晚晴紧紧盯着屏幕，眼眶红红，看到画面中妹妹哭着嚷着朝人伸手要抱抱，她的心都碎了。 周亦儒坐在旁听席，见穆晚晴这么快就情绪崩溃，心里暗道不妙。 好在，他聘请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 面对被告律师的亲情糖衣炮弹，穆晚晴身边的安律师也直接甩上反驳的证据。 文湛跟陆可珺的暧昧不清，传绯闻，甚至都闹出私生子的新闻，在网络上并不难收集。 除此外，还有不少视频录像，其画面都能显示两人过于亲密的关系。 看到那些画面，穆晚晴心里再度冷了几分。 文湛口口声声说跟陆可珺划清界限了，不会再来往，原来不过是避开外界而已。 看着那些从监控中截取的片段，文湛脸色阴沉。 他小瞧了周亦儒跟他聘请的律师。 居然能从那么多场合的监控中截取到这些所谓的“证据”。 比如他两次送陆可珺去医院，抱着她进急诊的画面。 比如陆可珺陪同他出席一些公众场合的画面。 甚至还有陆可珺出现在文远总部的画面。 “众所周知，文先生与陆小姐是青梅竹马，两人情投意合，关系亲密。我的当事人做为被告人的妻子，要一直忍受丈夫的不忠行为，对身心造成巨大伤害。我本人还曾亲自见过陆小姐对我当事人的骚扰与羞辱，这更说明——是文先生对婚姻的不忠才导致夫妻二人婚姻破裂。鉴于种种事实，我的当事人完全有理由提出申请，终止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 安律师一番话有理有据，听得穆晚晴潸然泪下。 原本心里还有些摇摆和犹豫，想着离婚后见孩子们就彻底难了，总是不舍。可当再次亲眼看到文湛对陆可珺的种种关心爱护，再多的心软也成了铜墙铁壁。 可文湛却不承认证据的真实性。 他紧紧盯着女人回避的神色，见她红着眼眶低头悄然抹泪，心早已悔恨当初。 “那些视频录像，都是断章取义。我对陆可珺的帮助都是出于朋友间的普通交情。陆女士也有自己的婚姻，网上很多报道都是造谣，不能作为证据。我现在爱的人是我妻子——穆晚晴女士，我会弥补过去在婚姻中的不足，以后多关注她，多陪伴孩子，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当着众人的面，文湛坦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心意，让坐在观众席上的周亦儒都大吃一惊。 文湛爱上小晴了？ 是真是假？ 穆晚晴依然低着头，但听到文湛这番话，胸口也微微一震。 他这种性格脾气的人，当众说表白的话，还真是难得。 安律师笑了笑，直言道：“文先生，您爱的人分明就是陆女士，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我的当事人连财产都一分不要，孩子抚养权也不争，选择净身出户，这对您是非常有利的，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这点体面都不给吗？” “原告律师，你说话要有依据。我说我爱的人是我妻子，穆晚晴，我不同意离婚。” 文湛无比痛恨这个外地来的律师，当即沉着脸严肃反驳，而后看向他身边的女人，眸光中多了几分愧疚，“晴晴，我今天愿意出席，只是想当面再跟你澄清一次。过去，我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你生气，恨我，我都能理解。” 全场鸦雀无声，文湛沉稳淡定，双眸灼灼地盯着对面的女人，低沉的语调听得出是发自肺腑：“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现在我是真心想跟你一起走下去，想跟你一起抚养孩子们长大——我可以当着法官的面承诺，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 话音落下，场面继续保持安静，法官似乎被文湛的诚意打动，一时也没有出声，而是把目光投向穆晚晴。 穆晚晴低着头，手里的纸巾早已被眼泪打湿。 就在法官准备询问她的意见时，穆晚晴身旁的安律师接收到观众席位上周亦儒传递出的信号，立刻坐起身发出新的请求：“法官，我想请一位证人到场，她能证明文先生早就背叛了这段婚姻，严重地伤害了我当事人的情感。” 第185章 打女人! 文湛紧紧皱眉，盯着安律师的眼神凶狠犀利。 法官左右为难。 文湛的身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这种豪门离婚官司最难处理了，往往都是两面得罪不起，尤其在财产划分时，更让人难以定夺。 可今天让法官为难纠结的并不是巨额财产划分，而是文湛早就知会过，不许判离！ 过错方在男方，女方还一分不要表示愿意净身出户，这放着任何男人都得弹冠相庆吧？ 可为什么文湛死活不肯离？难不成真是真爱降临？ 短暂的迟疑之后，法官还是同意了安律师的合理请求。 文湛心里已有预感，脸色紧绷得好似雕塑。 可当真正看到陆可珺走进来时，他还是大为震惊，搁在桌面上的拳头都攥得咯吱作响。 他万万没想到，心心念念呵护了十几年的女人，如今却一次次背刺他！ 让他有一种多年真情喂了狗的感觉！ 但也正是这样，才让他对陆可珺的情分消失得越来越快，转而对穆晚晴的亏欠之心越来越重。 落座后，陆可珺根本不敢迎视文湛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出庭作证的后果是什么，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 她不相信文湛会舍弃对她十几年的感情，这么快倒戈爱上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 她不能接受，必须争取！ 只要穆晚晴离开了，她会用真心、真情、真爱，重新唤回文湛的心。 “审判长好，我是陆可珺，我可以证明原告律师所说的话全都属实。 我跟文湛先生从小相识，青梅竹马，他一直深爱着我，甚至在我结婚成家后都还默默守护着我。每次我遇到问题、麻烦，他都会及时出现，有时候比我丈夫还要担心挂念。 我一直把他当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对于他的家庭破裂，我也很遗憾，但我认为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分开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结局。” 这番话，陆可珺在心里翻来覆去不知复述了多少遍，才能在法庭上一鼓作气地说出。 同为女人，穆晚晴无法理解陆可珺是多么不要脸，才能把插足别人的婚姻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礼义廉耻四个字，在这些人眼中完全不存在。 向来在外人面前沉稳淡定的文湛，头次当众失控！ 他站起身指着陆可珺，面色阴沉似风暴雨降临：“陆可珺！谁给你的勇气在这里颠倒黑白？我是看着两家世交的关系才对你关心照顾，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陆可珺吓得瑟瑟发抖，可还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反驳：“三哥，你爱的人就是我，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过去是我不对，我已经遭到报应了，我现在才明白，我真正爱的人是你。三哥，你跟她离了吧，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过去对你造成的伤害。” 法官听着她的话，脸色深沉严肃，只问了一个问题。 “请问证人，你跟文湛先生，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吗？” 话音未落，文湛干脆愤怒地否决：“没有！” 却不料，陆可珺看了他一眼，抿唇吞咽之后，看向法官回复：“有……” “陆可珺！”文湛一声怒吼，几乎要掀翻法庭，“陆可珺，作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想好了再说！” 陆可珺被吓得哭起来，抽抽泣泣去地道：“三哥……你以前从来不会吼我的，你现在是怎么了……你变了，你对我好凶……” “陆可珺，你——” “安静！”审判长无奈只能敲锤子提醒他们肃静。 可文湛无法冷静了，他当即请求休庭。 审判长同意后，穆晚晴立刻起身冲出去，钻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冰凉的水流呼在脸上。 陆可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即便如今不爱文湛了，她也觉得浓浓的屈辱扑面而来，好似被人连环甩巴掌。 现在她一点都不后悔坚持离婚了，反倒后悔离晚了。 那么恶心的人，那么龌蹉的人，他们还同床共枕两年多。 文湛目视着穆晚晴冲出法庭之后，神色明显惊慌。 可他没有立刻去追，而是瞪着血红的眼眸大步凌厉地走向陆可珺，大掌犹如铁钳一般薅住她，将她拉的一个趔趄，“你跟我来！” 陆可珺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见识文湛暴怒的模样，当即吓得瑟瑟发抖。 “三哥……你，你别这样……” “三哥，我是在帮你，你以后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三哥……求求你跟她离了吧，趁着孩子还小，你给他们重新找个妈妈，他们也不知道的……” “闭嘴！”文湛拽着她急忙追出法庭，看到穆晚晴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去，又继续拽着她赶往卫生间。 “你去跟她解释清楚！否则我们两家绝交，所有后果你一力承担！”文湛阴狠地威胁。 陆可珺吓得花容失色，被他拽得衣服都乱了，脸上哭得梨花带雨，“三哥，她不爱你，你为什么非要跟她在一起！” 穆晚晴还在冲着脸颊，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恶心龌龊的事，就听到外面陆可珺的哭嚷，还有凌乱迅疾的脚步声。 下一秒，文湛“挟持”着陆可珺直接冲进了女洗手间。 刚有女士从格子间出来，见状吓得大叫。 可文湛丝毫不觉尴尬。 他像老鹰拎小鸡一样，把陆可珺扯到穆晚晴面前，深沉铁青的脸庞把旁边另一位女性路人吓得抱头鼠窜。 “说！你现在立刻解释清楚！我跟你之间什么都没有！”文湛沉声命令。 陆可珺浑身颤抖，看着站在盥洗台前的穆晚晴，见她一脸水珠，眼眶泛红，显然狠狠哭过。 “说话！”文湛见她闷不吭声，雷霆般的咆哮再次落下。 陆可珺吓得又一哆嗦，而后吞咽了下才开口：“穆晚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感情的事也由不得我，我喜欢文湛，也支持你们离婚，希——” 她没说完，从不对女人出手的文湛，一个控制不住，迅疾地抬起了巴掌。 穆晚晴迎面站着，见状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竟突然上前阻拦！ 结果，拦也没拦住，那原本该落在陆可珺身上的耳光，斜斜削过她的发顶，把她头发都打的飞起，扑到面前盖住了她的脸。 这突来一幕刚好被随后跟进来的周亦儒看见，他立刻冲上来一把攘开文湛，“文先生，你出轨不算，现在还家暴！” 第186章 狠狠咬住他 有了这罪名，离婚案就更好判了。 文湛是误伤，看到穆晚晴被打，心急如焚，后悔不已，要上前关心，却被周亦儒护着连连后退。 “姓周的，我们夫妻间的事轮不到你插手！”文湛急火攻心，他这辈子前三十年受的气加起来，都不如今天的十分之一！ 这个世界真是颠倒了，曾经他无比深爱的，百般呵护的女人，如今竟成了他最痛恨、最反感的仇人，而且还是背后插刀最狠的小人！ 穆晚晴被周亦儒护着，呆呆地站在一边，耳边蜂鸣声持续不断。 她的鼻子上次被文湛误伤，轻微骨折，直到这几天才不怎么痛了。 没想到今天又被他削了头。 看来老天爷都在警告她，不能再跟这人见面了，否则血光之灾不断。 “文先生，你们——”周亦儒还要反驳，被穆晚晴拉住了。 见她要说话，在场几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穆晚晴忍着脑子里的嗡嗡乱响，甩了甩头把凌乱的发整理好，然后看向文湛心如死灰地道：“不管你跟她到底有没有实质性的出轨，都不能改变我要离婚的事实。文湛，我一直想好聚好散的，为了孩子，起码维持表面的祥和，可你非要这样执拗下去，难道是想逼我去死吗？” 她不是一时气话。 闹离婚的这段时间，她情绪起起伏伏，整个人身心俱疲，有时候真会产生一些极端念头。 她自己看书查阅过，可能是产后激素水平下降加上婚姻不顺，导致心理状态出现问题。 她已经尽量地自我调节，朝着积极、阳光、乐观的方向开导自己，可只要一跟他接触，这种负面情绪又会占据上风。 如果继续这样耗下去，难保哪个时刻她心里那根平衡的弦就突然断了—— 这话一出，文湛脸色骤然僵住。 他紧紧盯着女人，瞳孔抑制不住地收缩，连垂放的大掌都颤抖着攥拢，浑身积聚着强烈却又无处可使的无助感。 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是诚心悔过的，诚心要跟她好好过下去，他怀念以前回到家，屋里有她的那种氛围。 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呢？ 持续的静默中，休庭时间结束。 双方回到庭审现场，继续官司。 文湛的情绪急转直下，不再像刚才那么激进严肃，他一直盯着对面的穆晚晴，一动不动，脑海里在天人交战。 走到这一步，他也知道无法挽回了，只是心有不甘，放不开。 穆晚晴的律师拿他刚才打人大做文章，说他极可能有暴力倾向，继续维持婚姻会对原告人身安全构成威胁。 局面对文湛有些不利。 可法院这边考虑到两个孩子只有半岁，还在哺乳期，第一审依然不判离，希望双方能再次好好沟通，寻求更好的解决办法。 穆晚晴虽早就料到不会那么顺利，可当听完庭审意见，心情还是落到谷底。 离开法院时，穆晚晴走得很快，文湛追上去拉住她，没等他开口，女人低头照着他的手就狠狠咬下去。 这一幕，把旁边的周亦儒和双方律师全都吓了一跳。 文湛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咬人，剧烈的疼痛从手背上传来时，他本能地倒吸一口冷气，眉心凝成一团。 饶是这样，他也没有反抗，由着她死死咬下去。 穆晚晴就保持着那个低头弯腰的姿势，浑身都在用力，细密秀气的贝齿好像要撕下一块肉似的，牢牢地久久地钉在男人手背上。 直到跟在后面的陆可珺赶来，见状扑上来一把扯开穆晚晴。 “你有病吗！你把他的手都咬伤了！”陆可珺握着文湛的手，生气大吼。 男人手背上的确深深两排牙印，青红泛紫，触目惊心。 有人护短，可文湛根本不领情，直接一把挥开陆可珺，将手重新伸到穆晚晴面前，平静地问：“心里舒服点没？不够的话继续咬，咬断了都不怪你。” 如果留不住她的人，那就留点属于她的痕迹吧。 文湛觉得自己八成是有神经病了。 穆晚晴看着他伸出的手，也一眼瞧到他手背上深深恐怖的牙印，可正在气头上的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抬眸看着男人，用极冷极陌生的语气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能离婚？” 文湛没有回答，低沉的嗓音照样很平静：“明天是周末，你有空回来看看孩子们，或者你不愿意回去，跟周婶约个时间地点，你们出去见面也行。” 穆晚晴眼睫一抖，惊讶地抬眸看向他。 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主动让她看孩子？ 文湛没过多解释，收回被她咬伤的那只手，淡淡勾唇一笑，“除了离婚，什么要求跟条件，我都会答应你。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意。” 说完这话，他错身大步流星地走下台阶。 法院门口，韩峰站在车边，等自家老板上车后，将急于跟着上车的陆可珺拦了下来。 “三哥，我有话跟你说！”陆可珺着急地跟车里人求情。 文湛头也不回，坐在那里，侧脸冷硬如冰塑，“可珺，我们之间的情分，彻底结束。从今以后，你尽量别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刚才没落下的那一巴掌，我怕随时补上。” 话音刚落，韩峰拍上车门，利落地上车离开。 陆可珺站在路边，气得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周亦儒陪着穆晚晴走出法院大门，看到陆可珺被丢在那里，颇有点凄凉。 “陆小姐要，不要我们送你一程？”周亦儒主动打招呼。 陆可珺背过身后赶紧抹了泪，回过头来依然是高傲的公主，“你们是谁啊！我跟你们不熟！” 穆晚晴面无表情，没接话。 倒是周亦儒笑了笑，感激地道：“不管怎样，谢谢陆小姐出庭作证。” “得了吧，我只是争取我要得到的，跟你们无关！”话落，陆可珺看向穆晚晴，眼神极为不屑，“你这新欢找得不错，对你百依百顺，还年轻多金，只是可怜了家里的孩子。不过你放心，等我做了他们的后妈，我一定会好好善待他们的。” 第187章 那是我女儿! 这话犹如重重一拳击在穆晚晴心间，让她整个人猝然一痛，差点昏厥在地。 虽然坚定了要离婚，可想到一双儿女要认别人当后妈，没有哪个亲妈能坦然接受。 何况陆可珺这话，听起来就不怀好意。 她冷冷地盯着陆可珺，欲言又止。 陆可珺看着她这副模样，知道自己扳回一局，那副高傲公主的模样更加嚣张，而后甩头走了。 周亦儒担心地看着她，“小晴，你别被她的话影响。虎毒不食子，文湛不会放任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虐待，她是故意这样说打击你。” 穆晚晴眨眨眼，猝然舒出一口气，心情阴暗潮湿。 “周大哥，你去忙吧，我想一个人走走……”她有气无力地道。 周亦儒不放心，“我陪你吧。” “不用了。” 穆晚晴毫不犹豫地拒绝，等要转身走掉时，突然又想起一事，回头觑了男人一眼，“周大哥，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帮助，我无以回报，只能等以后挣了钱，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她没来由地突然说这话，周亦儒顿时明白她的意思了。 “小晴——”周亦儒连忙叫住她，上前一步，阳光下隽秀斯文的脸庞露出几丝沉重，“是不是文湛跟你说过什么？” 那晚他跟文湛“单挑”之后，文湛带着穆晚晴离开前给他甩了一句威胁，提到了他远在国外的“孩子”。 他不知文湛有没有把这事告诉穆晚晴。 如果告诉了，她肯定会误会，会因为自己有所谓的“私生子”，而对他一票否决。 思来想去几天，他还是决定不管文湛有没有跟她说这事，他自己都应该主动交代下。 穆晚晴一听他这么问，眼睫巍巍抬起，心里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看来他告诉你了……”周亦儒淡淡地扯唇一笑，有些无奈，顿了顿接着说，“这件事有误会，我在国外确实有个孩子，但只是法律意义上的父子关系，不是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我跟……” 穆晚晴听他这么认真地解释，心里没有释然，反倒更慌。 他解释，就说明对两人的关系确实存在期待，可她并没有这个意思。 “周大哥，你不用解释这些，你的过去没必要跟我交代得清楚，不管事实如何都是你的隐私。”她打断周亦儒的话，不想听他剖析自己的过往。 周亦儒眼里的光突然黯淡了几分。 “周大哥，你去忙吧，我随便走走，不会有事的。”穆晚晴不忍心看他脸上的失落，垂着眸说完这话，没等他回应便转身离开。 这段短暂的婚姻，给她带来的伤痛可能需要余生来治愈。 不是周亦儒不好，而是她丧失了爱人的能力。 她受过伤，知道有多痛有多难，所以更不愿意去伤害别人。 不做情侣，他们也许能成为一辈子的知己。 做了情侣，可能到最后只换来一对怨偶。 ———— 跟周亦儒分开后，穆晚晴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大街上。 站在车水马龙中，一股浓浓的悲凉之情涌上心头，看着那些疾驰而过的车辆，有那么一瞬，她很想直接冲进去，一死百了。 可转念一想，自己死就死了，这样撞上去还要连累别人，太不道德了。 消极的悲观情绪短暂持续了会儿，她转身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瞎走。 年关在即，街头巷尾开始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儿。 阖家团圆的日子，可她如今只剩孤单一人，这个年，不过也罢。 闲逛了不知多久，俞乔打来电话。 “你在哪儿？吃午饭没？什么时候回来？”俞乔是接到周亦儒的通风报信，得知她一个人在外闲逛，担心出什么事，让她打电话问问。 穆晚晴抬头四下张望，看到街对面的高楼，大概知道是什么位置，跟俞乔说了。 “那儿不错！正好下午没事，我过去找你，你陪我逛街买几件衣服，快过年了，孩子得有一身新衣。”俞乔高兴地说着，故意忽略她失落的情绪。 穆晚晴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就挂断了。 快过年了，得给孩子买一身新衣…… 这话在耳边回响，她突然想到文湛刚才说，明天让她约周婶，带着孩子们出来玩玩。 正好，她当妈妈的，也该给孩子们买一身新衣——虽然，他们并不缺，可这是自己的心意。 午饭还没吃，走的有些累了，穆晚晴索性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等候。 这一片是市中心繁华地带，来往有不少豪车。 一辆外地牌照的宝马车经过时，坐在后座上的女人突然直起腰身，紧紧贴着车窗：“停车！停车！” 开车的司机吓了一跳，看向内后镜回复：“杨总，这里是不能停车的。” “我叫你停车！”被唤作杨总的女人拔高声音命令。 司机没办法，只好从车流中变道，靠边停车。 杨翠珠推开车门下来，踩着尖细的高跟鞋一路小跑，朝着公交车站。 然而，等她跑过去，却已不见长椅上坐着的人。 她左右张望，到处找寻，可茫茫人海，来去匆匆，再也没看到那个身影。 坐在副驾的男助理此时也追了上来，不解地问：“杨总，您看到什么了？” 杨翠珠回道：“我看到一个女孩，很像我女儿……” 助理说：“这……认错了吧？怎么可能那么凑巧。” 他们来崇城有几日了，跟警方报寻人之后，一直都没有消息。 崇城是座人口超两千万的超一线城市，找个人犹如大海捞针——何况他们已经记不得当事人的样貌，想要寻到就更是难上加难。 杨翠珠站在公交车站台上，幽幽地叹了口气：“晴晴肯定就在崇城……一定在……” 而此时，穆晚晴早已进了商场，跟俞乔汇合了。 “上午开庭的事，我都听说了，这次离不掉，还有下次——我了解过的，一般起诉离婚，第一次不判离，第二次大概率都判。”俞乔安慰她。 穆晚晴摇摇头，浑身笼罩着一股子丧气，“第二次就算能离，也得半年之后再起诉……” 她不想耗下去。 这样的日子，多耗一天都是折磨。 俞乔不知怎么说才好，只能拉着她先去吃东西。 在一家西餐厅坐下后，穆晚晴想到什么，抬眸问：“周大哥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找我的吧？” 既然俞乔已经知道上午开庭的情况，那就说明跟周亦儒联系过。 俞乔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看你们互相这么了解，还挺合拍。” 穆晚晴直言道：“我今天上午又跟他说过，我没有别的想法。离了婚我想自己过，专心搞事业，以后能把孩子们时常接到身边住住，我就满足了。” 俞乔自己就感情不顺，对男人也早就看透了，闻言并未多劝，反倒爽快地道：“我就想你专心搞事业，你可是我的摇钱树！男人顶多是生活的调剂品，别当主食。” 确实，男人顶多是生活的调剂品，当不了主食。 如果哪个恋爱脑把男人当主食，她大概率要埋藏人生了。 逛了一下午，俞乔买了不少漂亮衣服，自己的，女儿的——当看到穆晚晴只看不买，最后就拎了几件婴儿衣服时，她大为不满。 “快过年了，你不给自己置办两身？” 穆晚晴连连摇头：“我衣服够穿。” 她对穿衣打扮没有追求，舒适实用即可，那些光鲜亮丽的行头，对她来说既麻烦又费钱。 可俞乔不许。 “咱们这一单赚得不错，就当是给自己犒劳的也不行？而且我们以后还要出去谈合作的，你没有像样的衣服，怎么让人相信我们的审美时尚能力？” 俞乔大概知道她不舍得花钱的用意，想尽可能地多攒钱，为以后的生活做打算。 “走，去这家店，你尽管试，看中了我买单。”俞乔很豪气，拉着她进了一家女装精品店，招呼导购上来给她选配衣服。 “乔乔，我真的不需要……我有衣服穿，而且就算要买，我也可以自己买的，不用你帮我——” 穆晚晴不好意思，可俞乔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最后，穆晚晴被迫买了两身光鲜亮丽的新衣，往镜子前一站，确实精神许多。 “你要让某些人看到，离开他你可以活得更精神更滋润，而不是无精打采，邋里邋遢。”俞乔抢着帮她买单后，走出店面时如是说道。 穆晚晴没说话，但心里却深以为然。 文湛确实说过好几次，说她非要闹离婚就是奔着苦日子去的吗？ 当然不是。 所以，好好打扮自己，改头换面的确有必要。 她很庆幸遇到俞乔这个独立自强又有个性的朋友，让她在淌入社会这个大染缸时，能少走不少弯路。 ———— 穆晚晴没有勇气回御景湾去看孩子们，只好跟周婶商量，让周婶带着孩子来公寓这边。 俞乔还没见过两个孩子，很好奇有钱人家的龙凤胎是什么样的，翘首企盼。 至于马克，工作室直接给他放了假。 怕周婶找不到地方，穆晚晴早早就在公寓楼下等着。 保姆车到达时，她笑着疾步上前，快走到车门边突然想起什么，步伐又蓦地僵住。 不知文湛在不在车上。 以他的行事作风，极可能又要为难她一番，才会让她跟孩子们相处。 迟疑的短暂空间，保姆车的电动门自动打开，周婶笑着招呼：“太太，等久了吧！” 第188章 纽带断了 穆晚晴立刻纠正她的称呼：“周婶，我已经不是太太了，叫我晚晴就好。” “那不行，你永远都是太太！”周婶满脸笑意地回绝，下车后转身接过月嫂递来的妹妹。 穆晚晴看到女儿，这些天所受的挫折和委屈瞬间烟消云散。 “宝贝，妈妈的心肝宝贝~”她跟女儿抵着额头，深深嗅着小丫头身上奶甜的香气，喜欢到心坎里。 哥哥随后抱下车，一看到妈妈，也急不可待地扑过来。 两个娃还小时，她勉强能一手一个抱得住。 可现在都半岁了，小身子又会扭来扭去不老实了，穆晚晴实在没办法。 “走走，先上楼吧，”她招呼周婶跟月嫂，又安抚急道哇哇大叫的儿子，“宝贝乖哈，等上楼了妈妈好好陪你。”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没人注意到保姆车的副驾驶坐着一尊冷面塑像。 文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 大概只为了看她一眼。 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害怕出现在她面前又会做出些控制不住的举动，他只好隐身藏匿，索性不露面。 而穆晚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们身上，压根没往副驾驶看。 目送着一行人进了公寓大楼，文湛长长舒了口气，突然不知这几个小时该怎么打发。 回去吧，家里孤家寡人，好不凄凉。 去公司吧，可完全没有办公的心思，干坐难熬。 思来想去，索性就在车里等着。 反正这种蠢事也不是第一次干。 呆在离她和孩子们最近的地方，心里踏实。 ———— 俞乔看到龙凤胎，欢喜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也不管哥哥妹妹是不是愿意，抱完这个又要抱那个。 可惜，兄妹俩现在都只想要妈妈抱，被她强行搂过去后，一个个都哇哇抗议。 俞乔高兴又羡慕，不住地惊叹：“这两个孩子长得太好了！妈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宝宝，眼睛大，睫毛长，这么小就能看到双眼皮了，鼻梁也挺——这以后长大了得多祸国殃民啊！” 穆晚晴无语，“你这个怪阿姨就会乱用成语。” “哈哈哈，宝贝，再让怪阿姨抱抱好不好？怪阿姨好喜欢你们啊！”俞乔是真心喜欢小孩，逗起来跟平时的形象判若两人。 穆晚晴笑着打趣：“喜欢自己生去！再生一个给楠楠做伴儿。” 俞乔很爽快地说：“我要是能找到基因这么优秀的男人，生就生！” 穆晚晴：“……” 她俩开心地逗着萌宝儿，周婶跟月嫂局促地站在小房子里，上下左右看了圈，尴尬的脸色不难瞧出那浓浓的不解和嫌弃。 这小阁楼，还不如御景湾的一个卧室大。 就这巴掌大点的地方，还分为工作区和睡眠区——楼下办公，楼上当卧室。 穆晚晴抱着女儿转身招呼周婶她们坐，看到她们一言难尽的脸色，眉眼间的笑也僵硬了几分，“周婶，地方有些小，将就一下。” 周婶直言道：“太太，这何止是有些小啊！” 她强调“有些”二字，然后摇摇头说：“真不知道你图什么，放着家里的上亿豪宅不住，要来挤这种格子间。” 格子间……嗯，形容的很贴切。 俞乔听着周婶的话，脸色有些微妙。 毕竟，这公寓是她买的，被人嫌弃成格子间，未免有些……不礼貌。 穆晚晴很敏感，马上纠正周婶：“这里很好的，地段好，生活便利，所以价钱也不便宜的。而且我老板人很好，让我免费住这里，省去房租不说，还不用上下班挨冻，一举两得。” 她这么讲，周婶也不好再说什么。 穆晚晴跟孩子们玩了会儿，突然想起昨天逛街买的衣服，便拿来给孩子们试试。 周婶看着她给孩子们换衣服，意味深长地道；“小姐跟少爷不缺衣服，缺母爱。” “……”穆晚晴没法接话，只默默地帮两个小家伙穿上自己的心意。 两件很暖和的连体衣。 一件是淡淡的天蓝色，一件是暖暖的鹅黄色，兄妹俩穿好了坐在那里，圆滚滚，胖嘟嘟，可可爱爱，萌化人心。 穆晚晴拿出手机，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 在跟孩子们分开的日子里，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就是她的寄托和依靠了。 逗着孩子们玩了个把小时，妹妹开始哼哼唧唧，想来是饿了。 可奇怪的是，她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扒拉着妈妈的衣服要吃的。 穆晚晴抱起她想喂奶，她反倒伸着小脑袋看向周婶跟月嫂那边。 穆晚晴还没明白过来，周婶先懂了，叹息道：“估计太久没见到你，都忘了吃neinei。” 这话一出，穆晚晴心里骤然一痛，像被电流狠狠击中。 她之所以一直不断奶，每天辛辛苦苦地挤出来存在冰箱，定期送回御景湾，就是想跟孩子们保持着这点亲情的纽带。 37°的母乳，是妈妈永恒的爱，也是她不能陪伴孩子们成长所能做出的唯一补偿。 可现在，宝宝居然忘了跟妈妈讨奶喝。 俞乔在一旁，看出她难过伤心，连忙上前安慰：“没事的，你多试几次，她会重新吃起来。我之前哺乳时，生病了一段时间，也不能喂奶，后来好了一开始孩子也不吃，耐心地多喂几次就好了。” 俞乔确实有过类似经验，于是教她怎么操作。 比如母乳挤出来涂抹一些，宝宝嗅到熟悉的味道就会慢慢尝试。 穆晚晴将信将疑，没有让周婶给孩子们冲奶粉，抱着妹妹上阁楼喂母乳。 按照俞乔教的方法，她耐心地多次尝试，最后终于成功——看着女儿躺在怀里乖巧用力的吃奶，穆晚晴心里五味杂陈。 快中午时，周婶跟月嫂提前回去了，约定好傍晚时过来接孩子。 没了外人在，穆晚晴心里更放松自在些，躺在床上看着身旁熟睡的一双儿女，这些日子所受的所有伤痛，都在慢慢愈合。 俞乔订了两人的午餐，上来叫她吃饭时，见她痴痴地望着两个孩子，眼里满满的母爱流淌而出，不由得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如果是我，可能真做不到你这么决绝。” 主要是两个孩子太小，又这么可爱讨人喜欢，要让当妈妈的放弃抚养权，这比杀了还痛苦！ 穆晚晴一听这话，眼眶顿时红了，“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两个孩子……” 第189章 她竟主动邀约? 俞乔又叹了口气，劝道：“就算非要离，也跟你前夫好好谈谈，尽量共同抚养孩子长大。” 穆晚晴帮孩子们掖了掖被角，起身下楼，消极地道：“我现在不敢跟他提什么要求，他早就恨死我了，没有完全禁止我见孩子，就已经出乎意料了。” 哪儿还敢得寸进尺。 话虽如此，但俞乔的提议还是让她心动了。 离婚协议上，她要求的是每月两到三次探望孩子们。 可现在看来，这个频率完全不够，照这样下去，两个宝宝没准儿都快忘了她这个妈妈。 必须多争取机会。 打定主意后，穆晚晴一边吃饭一边斟酌着怎么跟文湛沟通。 打电话，她没那勇气。 想到昨天庭审时，他被气到雷霆大怒的样子，她心里便不由自主地颤栗。 只能发微信。 犹犹豫豫地反复修改措词，最后发出最简单的一句。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跟你谈谈。】 楼下，猫在车里快成雕像的男人收到这条信息，耷拉的冷峻眉眼突然抬起，脸色瞬间有了精神。 周婶跟月嫂回去了，司机也先走了。 他本以为这要等到傍晚送孩子们下来才会再见到她，谁知——她竟主动“邀约”？ 文湛激动来劲儿的同时，心里又涌起浓浓的困惑。 她要谈什么？ 不会是见到孩子们，舍不得抛下了，要跟他争抚养权？ 其实，他倒是不在乎孩子跟着谁长大，反正是他文家的血脉，跑不掉。 两个孩子如果跟着她，反倒叫他这个当爸爸的有了每天都来“骚扰”她的理由，求之不得。 可问题就是，她孤家寡人的，蜗居在那巴掌大的地方，还得工作挣钱，她哪有精力带两个小奶娃？ 拧着浓眉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到她到底要谈什么，大老板不习惯用微信文字回复消息，干脆拨了电话过去。 穆晚晴发了微信便忐忑不安，手机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筷子拿起手机。 他打电话来了…… 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迟疑了两秒，才鼓起勇气接通：“喂……” “你要谈什么？”文湛开门见山，毫不含糊。 穆晚晴听着他那边是在走路的样子，客气地问：“会不会打扰你工作？你要是忙的话，我们晚点再——” “开门。”男人打断她的话，利落地丢下两个字。 “什么？”穆晚晴吓得一愣，本能地转头看向门口，舌头结巴，“你……你来了？”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 穆晚晴倏然起身，看了看门口，又回头看向俞乔。 俞乔刚吃完自己的午饭，正准备在沙发上眯一会儿，见状好奇不解：“怎么了？谁来了？” 穆晚晴没法回答，因为手机里传来他催促的声音：“快点开门。” 俞乔看着她的脸色，秒懂，又从沙发上坐起身，“开门去啊！人家都到门口了，你还能躲得掉？” 进退两难，穆晚晴只能过去开门，同时心里后悔——早知不跟他联系了。 开了门，果然，文湛挺拔冷峻地站在门口，正落下手机挂断通话。 穆晚晴懵了。 距离她发出微信也就五六分钟，他是会魔法变身吗？ 还是……他人一直在楼下？ 可他这么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每天分分钟都有数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流入流出，他居然会浪费时间干等在她楼下。 文湛见她傻乎乎地看着自己，那副模样颇有点可爱，不由得失笑：“怎么，昨天才在法院见过面，今天就不认识了？” 话音消弭，他不请自入，从女人身侧挤进屋里。 结果，刚走过玄关，便看到里面厅里站着的俞乔。 两人见过面了，只是没怎么说过话。 文湛前阵子调查了，早已摸清俞乔的身份，也知道她现在是穆晚晴的老板兼合伙人，所以视线短暂相交后，他客气优雅地道：“俞小姐，能否请你回避？” 俞乔一愣，见对方认识自己，心里惊讶了把。 但很快明白过来，人家肯定早把自己祖宗八代都摸清了。 俞乔也算得上富二代，但跟文家这种世代豪门的显贵够不上一个档次。 文湛这种世家公子，即便和颜悦色地与人交流，字里行间也会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人情不自禁地折服。 “噢，行……我正好有事出去下，就不打扰你们了。”俞乔很识趣，明明知道穆晚晴单独面对这个男人会不知所措，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了。 毕竟，权贵惹不得，否则她这刚刚有起色的小事业，分分钟灰飞烟灭。 穆晚晴杵在离文湛几步远的地方，俞乔离开时，她徒劳地想要拉住，被俞乔伸手推开，靠拢了小声道：“好好谈，尽量争取。” “……” 俞乔很快离开，小小一方天地顿时就剩下两个成年男女对峙。 噢，还有阁楼上酣睡的两个小宝。 文湛走到沙发那边坐下，看着桌上的套餐，墨眉一挑：“这是你吃的？” “嗯……”听到他的话，穆晚晴触电般转过身，点了下头。 她以为这人又要吐槽她吃得垃圾，没营养，谁知他这次什么都没说，而是在得到肯定答案后，直接拿起了她刚用过的筷子——吃起来！ 穆晚晴惊呆了！眼眸瞬间瞪圆，下巴都快掉下来！ “哎！那是我吃过的！”震惊之后，她本能地伸手，像是要阻拦。 文湛头也不抬，“我知道。”而后继续吃。 这…… 穆晚晴原地站着，看着他这种暧昧亲密，甚至还颇为掉价又不卫生的举动，整个脑子彻底凌乱。 这什么意思？ 他还没吃午饭？ 上来就为了跟她抢口吃的？ 那他这半天到底在哪儿？ 难不成就干巴巴地等在楼下？ 如果自己没跟他联系，那他也不打算吃饭吗？ 一连串的问号在脑海里转圈圈，她突然明白这人养尊处优的生活怎么会弄出个胃病来——自己作的。 “站着干什么？你吃完没？没吃完就过来一起吃。”文湛就着她的筷子，她的碗，优雅从容地吃着她的饭。 回过味来的穆晚晴，无语极了！ 同时对这样一面的男人，不知所措。 平时两人唇枪舌战，冷嘲热讽，她倒是应对自如。可他突然一反常态，做出诸多跟他高贵身份完全不相符的事——她脑子反倒宕机。 缓缓走过去，她看着快被男人吃完的午餐，心想哪里还有她的份儿。 今天要给孩子们喂奶，她得多吃一些，这般思忖着，她索性转身走向小厨房，“那个……你先吃吧，我再做点。” 第190章 答应我三个要求 文湛很奇怪，“这是你做的？” 看着包装盒，像是订餐送来的。 房间小，即便两人不在一个空间，但不影响用正常音量交流。 穆晚晴打开冰箱找食材，准备给自己下碗面好了，同时回答：“你吃的那些是俞乔订餐送来的，我上午陪孩子们玩，没空做。” 说道孩子，文湛问起：“他俩睡了？” “嗯，在阁楼上。” “他们会翻身了，你有没有用东西挡一下？” “那个床……就是落地的，不会摔。” 因为公寓空间有限，阁楼上布置摆设也很简单，床垫是直接铺在地板上的。 文湛一听也明白过来了。 很多loft都是这种装修布局。 穆晚晴搬出来有阵子了，做饭渐渐上手，动作很快地煮了碗青菜鸡蛋面出来。 房间小，桌子也少，她端着碗出来只能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在文湛对面。 文湛已经吃完了，抬眸看到她端出来的“加餐”，神色微微讶异，“想不到你还会做饭。” “我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会做饭没什么稀奇。”她淡淡回复，拖了个矮凳过来，与男人相对而坐。 穆晚晴担心一会儿孩子们醒了，自己就又没时间吃了，于是不跟他废话，低头吃面。 文湛瞧着她安静又专心吃饭的样子，一股心痒难耐的滋味涌上心头。 筷子已经放下，他又拿起，伸手从女人碗里挑了一筷子面条青菜过来。 穆晚晴又吓得一愣，抬起脸，杏眸瞪得滚圆，“你……还没吃饱？” “不是。”男人回答，等把面条喂进嘴巴后才接着说，“夫妻一场，从没尝过你的手艺，好奇。” “……”穆晚晴愣住。 他咀嚼完，很认真地点评：“还不错，要是面条再煮多一会儿，更好。” “……”穆晚晴不知道怎么接话，总之脸色很无语。 文湛嫌弃过后，又伸筷子来夹第二次，“要是不离婚多好，我就能经常有口福了。” 听到这话，穆晚晴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接着话说：“之前你生日时，我给你煮过长寿面，可在一起两年，你过的两个生日都不在家。” 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陪他过生日的资格。 那时候陪着他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陆可珺。 文湛吃面的动作突然僵住，抬头，幽深漆黑的眼眸溢出惊讶悔色。 气氛突然僵持，他没了话说，因为事实面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的。 他都记不清有多少年了，生日都是跟陆可珺、顾昕辰一起过的，有时候还会有其他一些朋友。 这个习惯维持下来，以至于在婚后，他也没想过应该做出改变。 大概是因为那时候确实不爱吧，所以潜意识里根本没有在意，完全忽视。 “对不起……”沉默过后，除了道歉，文湛不知还能说什么。 倒是穆晚晴很坦然平静了。 她淡淡一笑，低头垂眸，继续吃面：“没什么好对不起的，都过去了。” 正是因为都过去了，他无力改变，也无法弥补，所以才更觉得对不起，觉得自己混蛋。 等一碗面快吃完，穆晚晴见他还沉默不语，心知他心中的忏悔应该是真的，于是又故作大方地笑笑，“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签字离婚，这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文湛坐起身，俊美迷人的脸庞带着审视，看向她嘴角的笑：“你主动找我就是要谈这个？” 穆晚晴吃完放下筷子，抽了纸巾擦嘴，“不是，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不会再变。我找你是想谈谈，能不能我们共同抚养孩子？就是离婚后，我只要有空，可以随时随地去看望他们，不用按照约定的时间？” 文湛身体往后，靠近沙发，舒展随意的坐姿却带着一种进攻强势的姿态，让穆晚晴瞬间紧张起来。 眸光沉沉地盯着女人看了会儿，男人微微蹙眉，“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是不是过阵子，还要跟我争抚养权？” 其实文湛心里，是巴不得她跟孩子多接触，这样就不可避免地要跟他联系。 可他不能答应得这么爽快，起码得谈谈条件。 果然，穆晚晴一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慌了几分，连忙解释：“我没想争抚养权，我也争不过你，我只想多陪陪他们。童年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永远不再了。” “你真这么想？” “当然！” 男人勾唇一笑，神色放松了点，“我还以为你赚了点钱，就想以卵击石了。” “……”穆晚晴脸色尴尬，抿着唇。 她确实赚了点钱，但还没有冲昏头脑。 见文湛不说话，穆晚晴心里没了底儿，沉默了会儿鼓足勇气问：“你觉得可以吗？” 文湛眉心更紧，深邃立体的五官微微严肃冷沉，似乎很为难。 见状，穆晚晴心里差不多已有答案，漂亮的杏仁眼眸也漫上几分失落。 “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答应我三个要求。”突然，沉默良久的男人淡淡开口。 穆晚晴陡然抬起眼眸，眼中失落褪去，看向他迟疑地皱眉，“……三个要求？” 听起来有点多。 可为了能多跟孩子们相处，她愿意试试。 “你……说来听听。” 文湛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就为了这一刻。 他是商人，商人做任何事都要权衡利弊，看看自己能不能从中获益。 “第一个要求，你搬出这里。”文湛眼眸环视一圈，语气间极为不满，“这里太小，东西又杂又多，如果你想经常接孩子们过来玩，这里太不安全。” 穆晚晴还以为他要提很为难的要求，谁知就是这个。 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可以，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住。” 其实工作室招了马克进来后，她也意识到住在这里不方便了。 而实际上文湛提这个要求，也是因为知道这两个女人招了个男摄影师当助理。 她自己长什么样儿心里没点数？跟男人在一起工作就算了，还睡在这里，谁知那小年轻心里在想什么龌龊事儿！ “第二个要求，爷爷留给你的遗产，你签字确认。这样一来，你可以买一套自己的房子。” 文湛这个要求的用意是，她有了钱就不必再去接一些抛头露脸的广告，很多事可以请人做，她负责幕后策划安排就好。 第191章 第三个要求是…… 穆晚晴心口颤颤一热，看他说出这话时，脸色平静，眸中温润，心底竟划过一抹感动。 本以为他要为难自己，却不想，他只是用所谓的“要求”来逼着自己接受他的馈赠。 这一刻，穆晚晴真正意识到——这个男人确实变了，不是变坏，而是朝着好的方向。 只可惜，他们已经错过了。 见她没回应，文湛微微挑眉，示意她给个态度。 穆晚晴坐起身一些，连忙解释：“那个……不是我假清高，而是那些财产实在太多了，我……” 她拿着心里不踏实，夜里觉都睡不着。 文湛知道她的性格，淡淡地劝：“你不愿要我的钱，我能理解。可爷爷留给你的，是他对你的一份关心爱护，你拒绝，不怕老爷子在天之灵伤心吗？” “……”这么一说，穆晚晴倒成罪人了。 考虑片刻，她折中道：“如果爷爷给我的财产中有房产的话，我拿一套房产。” 这样既领了老爷子的心意，又让她省了去找房子的烦恼。 文湛点点头：“可以。” 她松了口气，主动问：“那第三个要求是什么？” 她以为前两个要求都这么“友好”，第三个要求肯定也不为难，于是迫不及待地主动问道。 可文湛的脸色，悄然间变得诡异邪魅起来，连眼眸都深邃了好几分，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穆晚晴被他看得突然不自在，后背好似发毛一般。 “第三个……”男人故意拖着调子，薄唇斜斜勾起，慢条斯理地说，“一直以来，都是你在提要求——你要离婚，你要搬出去，你要孩子的探视权，到现在你要跟我共同抚养孩子……” 他不明所以的笑容让人看不出到底是喜是怒，眼眸微微落了下又抬起，嘴角的笑不怀好意，“你让我一再退让，总得给点报酬。” 听到这里，穆晚晴心里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人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描，最后暧昧地道：“第三个要求就是，每个月你得回家一次，过夜。” 穆晚晴眼眸一颤，心跳也漏了一拍。 只消一秒，她气到呼吸起伏，面红耳赤。 这流氓！ 亏她刚刚心里还在感动，以为他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谁知他这么快就又暴露本性！ 文湛看着她气愤不已的反应，一点都不害怕，又重新强调道：“只要这三个要求你都答应，那么以后你可以随时随地看孩子。” 穆晚晴气鼓鼓地瞪着他，憋了好久蹦出一句：“你有病！” 真的有病。 他想要女人还愁找不到？ 让她出卖身体去换跟孩子们的相处时间——这根本就是羞辱！是亵玩！ 文湛不理会她的怒骂，沉沉眸光依然落在她脸上，“你要是不愿意去家里，也可以去酒店，或者你的住处，都行。” 他想，这女人面皮薄，回御景湾肯定怕家里佣人的眼色，去别处会自在点。 反正只要陪他，在哪里都行。 “……”穆晚晴气到说不出话来。 正在双方对峙时，安静的空间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 孩子们午睡醒了。 穆晚晴立刻起身上楼，果然，妹妹摇晃着小胳膊，脸蛋瘪成一团，可怜巴巴地抽泣。 她连忙抱起女儿，温柔地哄着。 没过几秒，旁边的哥哥也醒来开腔。 穆晚晴哄不了两个，正艰难地用一只手将哥哥从被窝里捞出来时，文湛上来了。 他身材太过高大，在层高只有两米的阁楼上，显得像个巨人。 “女儿给我。”文湛弯腰抱过女儿，转身下楼。 怀里的妹妹突然落空，穆晚晴回过神来，暂时放下心里的愤怒羞赧，抱起哥哥跟在后面下楼。 小婴儿醒来照例是要吃的，穆晚晴背对着文湛坐下，先给哥哥喂。 文湛抱着女儿摇晃轻哄，看向女人的背影：“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如果觉得为难，就还是按照原来协议上的约定履行。” 如果按照原定协议，那就是每个月享有两到三次的探视权。 隔这么久……孩子们肯定会忘了她的。 穆晚晴看着怀里的儿子，心头划过浓浓的不舍，片刻沉默后出声：“好，就按你说的。” 不就是每月一次吗？ 每月一次“侍寝”，可以换来随时随地陪伴孩子，不亏。 反正睡一次跟睡无数次，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了——穆晚晴在心里安慰自己。 文湛眉宇一挑，脸色在波澜不惊中跃出丝丝喜悦，而后亲昵地低头跟女儿蹭了蹭额头。 小文雅不懂爸爸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好玩，咧着小嘴巴，天真无邪地对爸爸咯咯笑了笑。 穆晚晴心塞的呼吸都不顺畅，没有回头去看这人的得意之色，但脑海里早已有画面。 他开出这样的条件，就说明潜意识中已经同意离婚了吧。 于是等傍晚时分他带着孩子们要回去时，穆晚晴又鼓足勇气问道：“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离婚协议你可以签字了吗？还是要等到半年后我再次起诉？” 文湛示意周婶跟月嫂抱着孩子们先走，他转过身来盯着女人细致地瞧了瞧。 穆晚晴不懂他什么意思，心中本能地竖起防备。 相处了半日，天知道文湛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不对她动手动脚。 他思索了很久，不懂为什么近来一看到这个女人就有一种无法克制的生理欲望。 以前喜欢了陆可珺那么多年，也没有这么情难自控过。 如今一对比，他不禁怀疑自己当初对陆可珺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又或者说——是不是真爱。 真正的爱情里，生理喜欢非常重要，就是见到对方便忍不住想亲亲，想抱抱，甚至想咬咬，想睡睡——正如他每次见到穆晚晴时的反应。 脑海里又把这些念头过了一遍，文湛瞧着女人精致昳丽的脸庞，恍恍惚惚间仿佛魂魄都被勾去了大半儿，竟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触向她的脸。 穆晚晴吓了一跳，本能地脖子往后一梗，避开了他的手。 却不料下一秒，这人手臂伸长，薅住她的后颈，将她一把拉进！ “啊——”穆晚晴惊呼了句，火大地骂，“你扯我头发了！” 文湛皱眉，大掌松了松，等头发散去后很快重新把住她的后颈，然后另一手勾起她的下颌，逼她抬起头来。 穆晚晴愤愤然地瞪着他，心里暗骂流氓！ 男人满意地看了看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女人，俊脸露出笑意：“躲什么？我要是想对你怎样，还会等到现在？” 第192章 文湛:等我电话 “……”女人懒得搭理，气呼呼地撇开视线。 文湛继续着把控她的动作，捏着她精巧下巴的手指忍不住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幽沉的视线定定不移，“我们都过成现在这样了，离不离婚还有区别吗？” “当然有。我要人身自由。” “你已经自由了。” “没有，只要我头上挂着文家三少奶奶的头衔，你就随时可以用这个身份逼迫我。”让她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情。 文湛笑了笑，说：“前几天腊八节，我就没逼你跟我一起回老宅。” “……”穆晚晴不吭声。 她知道，文家每年腊八节都是要团聚的，比除夕大年夜都要人齐。 “我昨过，除了离婚，任何要求我都能答应。” 昨天在法院外，他确实说过这话，但穆晚晴不是这样理解的。 她没有被男人的话牵着走，而是再次问道：“所以你还是不肯签字，要等我下一次起诉？” “你喜欢，那就继续呗。”他无所谓地回复。 “……”穆晚晴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到哑口无言，只能气鼓鼓的干瞪眼。 文湛看她生气的样子也可爱，实在忍不住了，弯腰俯颈，朝她吻下来。 可她冷漠地转过头去，男人的吻只落到她脸侧。 也无妨。 他还是静静地在她脸侧停留了几秒，深深嗅了嗅她身上的气息，暧昧低沉地呢喃了句：“真好闻……记得你答应我的要求，等我电话。” 最后四个字，让女人身子禁不住一抖，心跳瞬间慌乱狂奔。 文湛直起腰来，看着她震惊惶恐的反应，温柔地笑着，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转身离去。 ———— 文湛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易航给穆晚晴打来电话。 “太太，文总吩咐我带您去看房子，看您喜欢哪一套。” 穆晚晴还在吃早餐，闻言暗暗一惊，“现在？” “您若是有空的话，我现在过去接您。” 穆晚晴有点犹豫，这事她还没跟俞乔说呢。 “那个，你等等，我晚点回复你。” 刚挂电话，公寓门锁传来响动，穆晚晴还以为是俞乔来了，谁知抬头一看是马克。 “晴姐，早！”一身朋克风的年轻大男孩戴着耳机听歌，进门招呼了声。 穆晚晴客气地笑了笑，“早。”顿了顿又问，“吃早餐了吗？厨房还有点粥。” “不用了，我早上喝这个。”马克拎了下手里的冰美式。 穆晚晴笑笑不说话。 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理解，但尊重。 其实自己比他也大不了几岁，但方方面面的代沟却像是两代人。 穆晚晴觉得是特殊的人生经历，让她的心提前衰老了，身上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精神与活力。 工作室最近接了一批日消品的广告，马克刚把宣传图拍出来。 看穆晚晴吃完早餐，他拿着自己的平板电脑过来，将照片一页页划过给她看。 穆晚晴坐着，马克站在她身侧，其实她不习惯跟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可想着人家是在单纯谈工作，她过于敏感倒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两人正沟通讨论时，俞乔来了。 “哎，马克你来这么早？”俞乔看到男助理，奇怪地叹了句。 毕竟这小年轻过着美国作息，当初应聘这份工作也是看中上班时间自由，没想到如今上班却积极起来。 心里疑惑的同时，她注意到马克跟穆晚晴距离很近，突然明白了什么。 难不成，这小年轻也对穆晚晴有意思？ 俞乔心里怀疑，但面上没表现出来。 马克看她进来，立刻不着痕迹地直起身，借着说话跟穆晚晴拉开了一点距离，“我今儿下午约了朋友去街拍，所以早点过来把工作交接一下。” 俞乔放下包，点点头答应：“行，你做完该做的，就去忙你自己的吧。” 俞乔并不是那种压榨的老板，她更看重效率，只要不耽误正事，可以弹性上班。 穆晚晴拿着平板找俞乔，把产品宣传图给她看，顺便说：“乔乔，我等会儿也得出去一趟。” “怎么了？”俞乔接过平板，随口一问。 “前几过的，我得去看看房子，今天上午朋友刚好有空。”她没说是文湛安排人来接，潜意识中不希望别人知道她跟文湛的“交易”。 俞乔道：“我还说得空陪你出去找找呢，你有朋友陪也好。” 俞乔以为，她也看出马克的心思了，所以想尽快搬出去。 “行，那我等会儿出发。你先把宣传图确定一下，稿子我已校对，插入图片就能发布了。” “效率真高！”俞乔夸赞了句，两人商量后很快敲定采用的图片。 穆晚晴跟易航回复了消息，她这边刚忙完，易航的电话打来，车已到楼下。 她收拾包包前脚出门，后脚马克就好奇问道：“乔姐，晴姐要搬出去啊？” “是啊。怎么，你舍不得啊？”俞乔顺势开玩笑。 马克笑笑不接话，吹捧了句：“能跟两位大美女姐姐一起工作，我三生有幸。” 俞乔也笑着不接这话，却突然问：“现在是不是很流行姐弟恋？” 马克脸色僵了一下，直言道；“真爱跟年龄无关吧？只要彼此喜欢，也挺好啊。” “哦，那要是能彼此喜欢，当然最好……”俞乔四两拨千斤地点了下马克。 ———— 穆晚晴下楼，一眼看到那辆熟悉的迈巴赫，步伐一顿，本能地心里退缩。 易航下车，拉开后车门等候着。 见她突然慢下步伐，易航明白过来，解释道：“太太，文总不在车上，我早上送他去公司，就顺便开了这辆车。” 闻言，穆晚晴脸色明显放松了些，随即上前坐进车里。 但即便那人不在车上，车厢里也弥漫着他的气息——凛冽、沉静而馥郁，一如他给人的印象。 想到他昨天厚颜无耻提出的“侍寝”要求，穆晚晴克制不住地红了脸颊，连带着坐在他车里都觉得羞赧难当。 易航按照自家老板的吩咐，带穆晚晴看了四套房子。 一套大平层，一套联排别墅，一套空中别墅，还有一套高层洋楼。 穆晚晴自觉无福消受过于昂贵的豪宅，看了前三套都连连摇头，直到最后一套三室两厅，她脸色才露出欣喜。 “就这套吧，够我住了，位置离我上班也不远。” 第193章 实力宠妻 易航为难地笑了笑：“太太，这套房子太小了，而且装修也比较简单。” “我觉得挺好的，就这里吧。” “行，那这两天我就帮您办好过户手续，可能还需要您跑一趟。” “嗯，麻烦你了。” 其实这套房子也是别人抵债过户来的，文湛哪看得上，就一直扔着。 但穆晚晴是真喜欢，三室两厅，装修简单大方，家具家电都有，拎包即住。 她已经想象着等搬过来收拾好，就把孩子们接过来小住的画面。 原本以为要几年后才能实现的愿望，突然之间就达成，她心情大好，竟觉得某人也没有那么可恶了。 谢绝了易航送她回工作室的好意，她留下来开始收拾屋子，又跟叶欢打了视频，给她看了看这处房子。 “哇……不得不说，文先生对你真是无微不至啊！你说净身出户，他还非逼着给你一套房。” 穆晚晴不领情地道：“他是担心我住的太寒碜，孩子们过来时委屈了。” 叶欢无语，“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不看看社会新闻，多少有钱人比普通人更会算计，离婚时恨不得弄死对方，这样就一分钱拿不走了。人家有这份心，你说句好话怎么了！” 穆晚晴不接话，心想外人对文湛的了解远远不够。 要是那流氓不提出“每月侍寝一次”的要求，她也愿意感恩戴德。 另一边，易航离开小区，就给文湛打了电话。 得知这女人选了最便宜最小的一处房产，文先生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她是那种物质拜金虚荣的女人，或许自己对她的迷恋就不会这么深了。 “随她喜欢，你这两天去办好过户手续。” “是，我会尽快。” “另外，那套房子是指纹锁还是钥匙？” 易航回：“是钥匙。” “备用钥匙拿给我。” “好。” 挂了电话，文先生一手摩挲着下巴，脸色颇为兴味愉悦。 之前她住在工作室，不是私人空间，总归是不方便。 现在她搬出来单独住，又有了“约法三章”——文湛迫不及待地琢磨起旖旎情事。 想给她打通电话，于是拿起手机。 可要拨出号码时，他又犹豫了。 这么上赶着，未免也太掉价。 越是这样不值钱，人家越是嫌烦，何必呢？ 就应该搞突然袭击，比如下班后直接去她那，提醒她该履行“条约”了。 心头迫切地盼望着，他随后打开微信看了眼，瞄到订阅号里，那个熟悉的公众号有了更新。 立刻点开。 第一篇文章是影评，当下很火热的一个社会题材的电影，关于夫妻，关于爱情的——结局很暗黑。 第二篇文章是软广。 他打开滑下来，有洗护用品、护肤品和染发膏等等。 啧！业务范围可真广。 相对比影评下热烈的留言讨论，那片软广的热度就低很多了，阅读人数还不过千。 财大气粗的文总裁哪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于是立刻按下内线电话，“黎秘书，你进来下。” 很快，利落干练的黎秘书领命进来，“文总，您找我。” “这些东西，你们女人都用得上吧？”他把手机页面给黎秘书看。 黎秘书凑近认真瞄了眼，很快明白过来，但眼眸透出惊疑：“文总……您的意思是，需要我发动大家买这些日用品？” 关键是这种日化消耗品，发动几个人也创造不了多少收益。 毕竟不是一两天用完的，一个家庭囤一年也就三四瓶而已。 文湛当然也考虑到这点了，手指轻轻一点，计上心头：“你跟行政部沟通下，这不年底了么，公司也得发点福利给员工过年——就采购这几个品牌，每个员工领一份。” 文远集团上上下下，总部跟分部加起来，两三千人，每人一套，这不得创造几百万的销售量？ 黎秘书闻言惊呆！ “文总，您这……如果是大量采购，公司可以去跟厂商谈，能拿到更优惠的价格。” 文湛瞥她一眼，“公司缺钱吗？”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司这两年业绩很好，行业里无人不晓。 黎秘书迟疑了下，继续说：“可我们这样采购，没准儿太太会发现异常的——您是想让太太知道，还是不想让太太知道？” 文湛稍稍一思索，坐起身来，“不用让她知道。所以，让各分公司自己采购吧，但一定要通过她这里的渠道。” 这样才能给孩子妈创造业绩。 “好，您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黎秘书滑下一脑门的黑线，无语地在心里吐槽了番，领命而去。 又要大量采购，又不能被发现，那就得把订单分散，这工作量可不小。 老板为了追回太太，真是煞费苦心啊。 只是这招数未免有点太拙劣了。 看不出，高冷霸道的老板竟还是个恋爱脑！ ———— 穆晚晴还没收拾完房间，俞乔就打来电话。 “小晴！今天那篇软文是二级推广，居然都卖爆了！”她兴奋极了，嗓音格外高亢。 穆晚晴停下手里的动作，脸色惊喜，“什么意思？那些日化品也卖得很好？” “嗯嗯！我刚跟厂家联系过，说准备了两千单，都卖完了！” 哇…… 穆晚晴也惊呆了。 按照她们的粉丝数，本来预想卖个几百单就差不多了，居然会“秒空”！ “虽然我们粉丝数只有八十万，但变现能力超过两百万粉丝数的公众号。小晴，你简直就是摇钱树！” 穆晚晴有些不好意思，说：“会不会是快过年了，大家消费能力提升？” “那也提升不到这个档次啊！而且我跟刚厂家聊过，他们也在别的平台投放，效果跟我们的差远了！” 这样子？ 穆晚晴呆住了，很快察觉出异常。 “会不会……又有人在背后帮忙？”只有这个可能了，否则无法解释从天而降的“泼天富贵”。 “说实话，我也这么认为的。不过上次是周总帮忙，这回总不会还是他吧？如果他一直这么捧你，那这人情可欠得太大了！” 穆晚晴握着手机，站在阳台上盯着远处若有所思…… 不知为何，心里又怀疑起文湛。 上次接的女装广告，那销售额绝不是周大哥一人帮忙能撑起来的。 虽然公众号的活跃粉丝挺多，但也达不到百分之八十的转化率。 再加上这次的日化快消品爆卖，更加可疑。 将房子收拾得差不多后，穆晚晴又回了工作室。 俞乔将厂商那边反馈过来的数据给她看，更加证明了她的猜测。 “这些账号，都是打着我们公众号粉丝的‘暗号’去购买的，因为每个人购买数量都比较多，除了我们平台给出的优惠外，厂商那边还另外给了些优惠。” 俞乔一边说一边看向她，眼神满是疑惑，“我问过周总了，他说这两天出差了，正忙着，还没关注到公众号今天的更新。” 啊？ 穆晚晴“刷”地抬眸看向她，“不是周大哥？” “不是。”俞乔摇摇头，沉思片刻建议道，“要么……你去问问你的准前夫？如果一直是人家在背地里支持，你多少得说句感谢吧？” 穆晚晴转身朝楼梯走去，嘀咕道：“他钱多烧手，愿意这么挥霍，关我什么事。” 这话也有道理。 毕竟，不是她要求，更不是她逼迫那人去买的，干嘛要专门去道谢？ 他愿意默默无闻地做好事，那就让他继续做好了。 等一次两次三次，得不到回应，他自然就放弃了。 第194章 半夜破门而入 晚上，穆晚晴就搬家去了新住处。 俞乔帮她送行李过去，在屋子四处转了转，啧啧称奇：“你向来节省，这次租房子倒是豪爽——这套房一个月的租金少说七八千吧。” 穆晚晴叹息一声，也没再隐瞒，坦白道：“这是一位长辈去世前给我留的遗产，我本来一直拒绝，不想要，但为了孩子们以后来我这儿有个宽敞点的地方……就还是要了。” 俞乔正四处打量完，闻言惊讶地看向她，“原来是这样！所以说……文先生同意让你跟他共同抚养孩子了？” “嗯。” 俞乔笑容暧昧起来，“你们这婚离的……他对你还是有情有义嘛。” “……”穆晚晴不想多做解释。 反正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很清楚将来想过什么生活，这就够了。 送走了俞乔，穆晚晴继续收拾屋子。 可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易航把她送来这里后，肯定会跟文湛汇报情况，以那人的脾气作风，就算不上门来骚扰一番，起码也会打电话的。 而大半天过去，电话没有，那就说明他极可能今晚过来。 想到这些，穆晚晴就又有些后悔——或许不该收下这套房子。 但转念一想，以他文家三少的本事，她别说住在崇城，就算搬去月球，那家伙也能把她找到。 简单做了晚饭填饱肚子，天气寒冷，她一个人照例舍不得开空调，于是早早钻进被子里捂着，用电脑上网课。 她跟俞乔计划过完年后还要弄短视频账号，可她这方面并不怎么精通，所以最近买了一些网上课程学习。 看到十一点，困意来袭，她打了个呵欠关灯睡觉。 也不知睡了多久，房间门被悄然推开。 睡梦中的女人哪里知道家里进“贼”了，依然睡得香甜，直到那高大黑暗的身影走到床边，她都毫无察觉。 文湛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原本他打算下了班就过来找她，可晚上临时有场挺重要的应酬，他不好推掉，就去应付了下。 这一耽误，就到了深夜十一点。 白天易航就把这里的门钥匙给他了，所以他直接开门进来。 不过从没来过这里，所以进来后适应了下才找到主卧。 看着大床上睡到毫无知觉的女人，连自己来到床边她都丝毫未察，文湛眉心紧皱，心里有股莫名的火气。 她怎么警惕性这么低！ 如果今晚进来的不是他，而是心怀不轨的小偷或歹徒——那她该多危险！ 真是猪，睡那么死！ 然而短暂的气愤之后，克制已久的思念和欲望逐渐开始奔腾，他慢慢矮下身在床边坐下，思索着该怎么叫醒她。 这大半夜的，肯定会把她吓死！ 脑子里有点混混沌沌，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抬手探向女人的肩膀，低沉温润的嗓音在寂静漆黑的深夜带着小心翼翼，“晴晴……晴晴？” 他一边轻声呼喊，一边缓缓推了推女人的肩膀。 穆晚晴刚换地方，还不适应，睡得不算沉，被他这么一摇登时醒来！ 同时，伴随她尖叫到破音的惊呼！ “啊啊啊——” 文湛在她弹跳而起的瞬间，连忙出声安慰：“是我！是我！文湛！” 他赶紧自报家门，同时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啪”地按下。 光线太亮，穆晚晴被刺得本能眯眼，但依然借着眼皮缝隙间的余光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一瞬间，火光冲天！ “你有病！有病！有病！”她心脏还在狂跳不止，拽起枕头朝着男人一下接一下地狠狠砸下去！ 文湛侧身闪躲，但没有阻挡，哭笑不得地道：“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估计你已经睡了，就想着进来看看你而已。” “你有病！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进来的！”穆晚晴失去理智，一边继续砸，一边愤怒地指控！ 太可怕了！ 睡前见这人一直没出现，她还以为自己误判了一回，以为他不会来了。 万万没想到，这混蛋居然趁她熟睡，半夜鬼鬼祟祟地潜入！ 这哪里像他这种身份能干出来的事！ 这让她还怎么放心、安心住在这里！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不请自入，不该半夜吓你。”文湛看出她是真的生气了，小脸气得通红，眼泪都在眶里打转，只好赶紧道歉。 可穆晚晴也不理，她一直拿着枕头狂拍，直到浑身力气都消耗殆尽，才气喘吁吁地瞪着眼睛看向那人。 文湛坐在床边，平日里潇洒有型的头发此时乱得像杂草一般，顶在头上。俊美深邃的脸庞也被打得红红的，整个一狼狈相。 见她打到脱力安静下来，文湛缓缓松了口气，抬手朝向她，可还没触碰到，女人生气一吼：“别碰我！” “好好，我不碰你。”文湛深知自己理亏，只好顺着她来，又把手收回。 穆晚晴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看到他，指着门口命令：“出去！赶紧走！” 男人皱眉，“这都快十二点了，我车也让他们开走了。” 他就是抱着来过夜的念头，所以韩峰把他送来就走了。 “你不走我就报警！”穆晚晴脸色冰冷，看起来不像是玩笑。 文湛也看出来了。 可一来这么晚了他不想折腾，二来他也确实不舍得走。 于是，僵持片刻，他又商量：“这里不是三间房吗？我去别的房将就一晚总可以？” “没有被子。” “没关系，有床就行，我不怕冷。” “……”穆晚晴瞪着他，不想说话。 文湛本想着今晚温香软玉在怀，来的路上就在憧憬了，谁知被自己搞砸，顿时也后悔不已。 见女人一步不让，他只好起身拉开距离：“我保证不对你做什么，我自己去找个房间睡，你继续睡吧。” 她早被吓醒了，哪里还睡得着。 文湛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安慰她：“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我保证不再来打扰。” 话落，倒很自觉地退出去，带上门。 穆晚晴闭着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软倒在床头。 心跳直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平复，她实在搞不懂，文湛到底要干嘛？ 难道这就是他口中的“爱”？ 他当初爱陆可珺时，也这么不可理喻吗？ 如果是，那倒是能理解陆大小姐为何不爱他。 简直就脑子少根筋，幼稚无聊到极点！ 重新躺下，她却好久都睡不着。 第195章 文总冻了一夜 一想着那人就在旁边房间睡着，跟她同处一个屋檐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偷偷潜入，可能还偷偷爬上她的床跟她睡一起，更甚者，手脚还不老实干些流氓事——她就无法入睡！ 思来想去，她一骨碌坐起来，下床把门反锁了！ 管他去哪里睡，管他有没有被子盖，管他会不会冻出毛病来！ 这种神经病，让他自生自灭吧！ 一墙之隔的客房里，文湛推开房门看着眼前光秃秃的床垫，英挺的眉宇顿时收拢。 这要是夏天，将就一晚也能过。 可现在是三九寒冬。 转身回到主卧，他伸手拧门把手，发现已经反锁。 “晴晴……你给我拿床毯子。”他敲了敲门，语带祈求。 穆晚晴已经关了灯重新躺下，闻言直接道：“没有，嫌冷你就回家去。” “我没车。” “那是你的事。” 没车不知道打车吗？或者让家里的司机来接。 文湛郁闷极了，纠结在是灰溜溜地离开还是打电话让司机送被子过来。 一番挣扎后，觉得这两种做法都有些丢人。 不就是一晚上么，空调打开应该不至于冻死人吧？ 他身上的羊毛大衣也能当被子盖盖了。 主意打定，他重新回到客卧，开了空调让房间温度先升起来，他去洗漱。 等洗了个热水澡回来，房间果然暖和了。 可羊毛大衣不够他的身高，脚在外面还是凉飕飕的。 他厚着脸皮再次敲响主卧的门，“你起码给我一床毯子。我好歹是你孩子的爸爸，你就这么狠心绝情？” 穆晚晴确实狠心绝情。 可她看出来了，这人死活不打算走，如果不满足他，这一晚自己也别想睡了！ 衣柜里确实还有床毯子，她气冲冲地起来拿了毯子，打开门一股脑塞进男人怀里。 “不要再来敲门了，否则我就报警说有人入室抢劫！”穆晚晴把毯子塞给他，根本不等他说一句话，再次将门拍上。 文湛抱着毯子面对冷硬的门板，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客房。 这一夜，一墙之隔的两人都没有睡好。 文湛是冻得。 穆晚晴是烦得。 早上手机闹钟响起，穆晚晴拍了拍困顿沉重的脑袋，浑浑噩噩地起床。 拉开门，眼眸抬起，面前立刻一张放大的俊脸飞速凑上来，她吓得倒吸冷气，本能后仰，依然没逃过男人的偷袭。 文湛偷香成功，俊脸含笑地打招呼：“早。” 穆晚晴捂着自己的嘴，狠狠擦了擦，不客气地骂：“你怎么还没滚！” “刚起，一走过来就听到你拧门把的声音。”文湛依然好脾气，和颜悦色地解释，飞扬有型的剑眉微微一挑，“是不是挺有默契？” 穆晚晴冷笑一声，“有没有默契我不知道，但你很油腻，言行举止跟你的身份毫不相符，也不怕人耻笑！” 她句句话都在挑衅，好在文湛也习惯了她对待自己的态度，暗暗抿唇忍了忍，不跟她一般见识。 见他转身走进外面公卫洗漱，穆晚晴跟过去，手一伸：“钥匙拿来！” 文湛回头看她，耍无赖，“没有。” “是吗？那我今天就搬家，重新回工作室睡。” “……”男人没辙儿，只好掏出门钥匙递给她。 “只有这一把？” “我也是昨天才拿到钥匙，倒是想多配几把，没来得及。” 穆晚晴选择暂且相信他的话，转身走了。 男人洗漱完出来，看向在厨房里忙碌的女人，继续厚脸皮：“昨晚喝了点酒，胃有些不舒服，煮点粥吧。” “……”穆晚晴心里奔腾着一万头草泥马，只想拿锅铲拍死他算了。 他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么不要脸，简直比鬼打墙还让人崩溃！ 转过身，她看向男人，晨光中脸上表情全无：“文湛，如果你觉得我搬出来就意味着你可以随便来撩，那就大错特错了。” 她语气极其严肃生冷，说完不等男人回应，接着补充：“从今天起，如果你再通过任何方法不请自入，死缠烂打，我会离开崇城，再也不回来。” 文湛脸上的温润之色，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两人间气氛彻底死寂下来，让屋子里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冻得人不禁一抖。 穆晚晴看着他冷肃的脸，说实话心里是有些发猝的。 可如果不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不把他彻底得罪死，以后这种暧昧不清的相处还会有很多很多。 两人间沉默了会儿，穆晚晴吞咽了下，暗暗鼓足勇气抬眸看向他，“话说到这份上，你还不走？” 文湛扯唇，清清冷冷地笑了下。 穆晚晴看着他的笑突然有一种浓浓的危机感——果然，他脸上的笑容还未落定，挺拔身躯不但没转身离开，反倒大长腿一迈，朝她走近。 脑中警铃大作，她连连后退，声调慌张：“文湛！你……你要干什么！啊……你放手！你干什么！” 男人走上前，直接一把拽住她，力大无穷地将她困进怀里。 穆晚晴不住地后退，可依然挡不住他霸道蛮横的进攻，直到将她抵到了水槽边。 “文湛你信不信我拿菜刀！”女人被逼到无路可退，冲动之下发出危险警告。 文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依然是那种清冽慑人的冷笑，“为了我这种流氓败类，赔上你的未来人生，岂不是血亏？” “……”穆晚晴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人至贱则无敌。 她终于懂这句极其恶毒的话了。 “我一直不懂，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对我恨到这个地步？我文湛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放眼整个崇城，谁不给给我点面子？怎么偏偏就是你，把我贬得一文不值。可是你不懂男人的狩猎心理吗？你越是泼辣越是难搞，我就越是想狠狠征服你！想把你一身傲骨压折了磨成灰！想让你乖乖臣服在我身下，不敢再忤逆我半句！” 穆晚晴听着他这番堪称渣男之王的普信发言，气得血脉上涌，毫不犹豫地“呸”了他一脸：“你就是变态！神经病！我从没见过你这样没风度没气量不知羞耻又歹毒恶劣的男人！你不就是有权有势吗？谁规定有权有势就一定招人喜欢？我最讨厌你这种满身铜臭的奸商！我看到你都恶心得……唔唔唔——王八蛋！” 第196章 事后药 她还没骂完，男人眼眸微眯，浑身戾气膨胀，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重重吻下来！ 穆晚晴左闪右躲，奈何身体早已被他牢牢控制住，根本逃不脱。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强烈浓重而馥郁。 曾经，他身上的味道是穆晚晴最眷恋的，跟他同床共枕的那两年里，偶尔他出差或是有事晚上不回来，她也要贴着这人睡过的地方嗅着那熟悉的气息，才能慢慢入梦。 可现在，同样的气息却让她心里搅过阵阵伤痛。 要说一点波澜都没有吗？ 也不可能。 毕竟，文湛算得上她的初恋。 女人会一辈子都对初恋保持一种特殊的情感。 但这点波澜并不足以让她回心转意。 她好不容易清醒，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不容易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绝对不能再因为一时心软或那点残存的仅剩的眷恋，把自己重新丢进深渊。 两人剧烈的角逐中，男女体力上的巨大悬殊最终让穆晚晴节节败退。 当被文湛当做麻布袋一样扛起直奔卧室时，她愤怒的尖叫怒喊都要把嗓子叫破，可依然改变不了即将沦为男人“猎物”的命运。 把她扔在床上，文湛倾身覆盖下来时，一手捧着她的脸，绝情中藏着一种变态的温柔，“别忘你自己答应的条件，可别说我强迫你。” 穆晚晴皱眉，不住地摇头：“不……我后悔了，我不要！” “现在后悔，晚了……”他慢条斯理地笑着，再次压低身将她深深吻住。 这一场亲热，毫无温度柔情可言。 穆晚晴感觉到了，他是故意的，故意惩罚她的伶牙俐齿和不断挑衅——所以全程他都在发泄，比上次在家里浴室折磨她还要过分！ 无声的落泪浸湿了枕头，等一切结束，已经日上三竿。 文湛起身，拉过被子随意地盖住她，站在床边穿回衬衣西裤时，瞥了眼泪已干涸的女人，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道：“等会儿周婶跟月嫂会带着孩子们过来，我说话算话。” “滚！”女人面无表情，冷冷吐出这个字，落在嘴边的碎发都被愤怒的破音拂起。 文湛邪魅一勾唇，无声浅笑，而后转身毫不留恋地走了。 房间门关上。 良久，穆晚晴像被拆开重组的身子才缓缓动弹，仿佛在重新融会贯通一般。 若非亲身经历，她真得不敢相信，人前衣冠楚楚冷峻正派的男人，背地里凉薄得毫无人性。 她竟能一次又一次地强迫自己！ 可无论再伤心愤怒，她也还是要打起精神。 算算日子，这几天并不安全，有了上次生化的经历，她不敢大意，立刻起床穿戴好后，出门找药店。 她心情极度悲凉，天气又冷，便压着帽子低头只顾走路，没注意到文湛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还没离开。 韩峰认出穆晚晴，惊讶低呼：“文总，那不是太太么？” 文湛原本在看手机，脸色阴沉，闻言视线移向窗外，也一眼认出。 刚才要得又急又狠，他还在担心这女人身体会不会受不住，半天下不来床，想不到这么快就出门了。 韩峰回头问：“要不要跟上去看看？感觉太太情绪不是很好。” 他哪里知道，后座上的老板一大早就干了件流氓事，把他口中的太太差点弄折了。 文湛也不放心，于是一点下颌：“跟着。” 他本以为穆晚晴是要去地铁站，谁知她过了马路，钻进街对面的一家药房。 买药？ 文湛眉心一紧——她生病了？不舒服？还是刚才弄伤她了？ 胡乱猜测着，他心头越发悔恨。 其实走出家门的一刻，他就懊恼得想狠狠抽自己两耳光。 明明昨晚过来时，心里划过无数浪漫美好的画面，想象了很多修复两人感情的情话——万万没想到，最后事情弄成这样，两人关系更加僵硬恶化。 车子一直没走，他就是在纠结要不要做点什么弥补下，谁知还没想到法子，就见这女人匆匆出门。 文湛思绪纷乱间，韩峰又回头汇报：“太太是去买药。” “我眼没瞎！”文湛心情不好，说话也冲，把韩峰吓得一激灵，不敢多话了。 穆晚晴很快从药店出来，依然双手插在棉服宽大的衣兜里，戴着帽子低着头，默默地只顾走路。 从外形看不出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也不知道买了什么药。 “掉头，你去药店问问。”男人吩咐。 “是……” 迈巴赫很快掉头，停在药房门口。 韩峰下车去问了，回来坐进车里，回头道：“文总，太太买了金毓婷。” “什么东西？”文湛一愣，只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但又记不起来是什么药。 韩峰脸色微红暧昧，解释道：“就是……紧急避孕药。” “……”文湛脸色顿时僵住，眸光也瞬间沉寂。 她这么不舒服，倒还不忘在大冷的天第一时间出来买事后药。 是有多害怕怀上他的孩子！ ———— 穆晚晴回家吃了药，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索性懒得去工作室了。 跟俞乔在线上沟通完工作后，她主动给周婶打电话。 那混蛋说了，今天让孩子们过来，她罪都受了，时间也空出来了，自然不能错过跟孩子们的宝贵相处。 大约一小时后，周婶跟月嫂带着两个宝宝来了。 但一起来的，还有两名佣人，拎着好几个大包进来。 穆晚晴不解：“这是什么？” 周婶笑了笑说：“先生吩咐的，让把家里的真丝床品带来，还有两床蚕丝被。” 穆晚晴嘴巴一张，话却说不出。 如果早上没有那一出，她现在肯定要打电话过去质问的。 ——说好了这是她的地盘，可他连床品都搬过来，到底什么意思？ 可因为早上那极其不愉快的经历，她现在恨透了那个混蛋，自然也懒得联系。 周婶把两个小宝交接后，立刻带着佣人去了客房，开始收拾房间，铺床上用品。 穆晚晴抱着女儿站在门口，看周婶忙忙碌碌，心里压着火儿。 “周婶，我一个人住，不需要铺这么多房间。” 周婶一边忙碌一边回头看看她，笑着说：“怎么不需要？万一孩子们过来小住呢？就算他们还小，可以跟你挤在一起，那我跟月嫂也要睡啊。” 这话听起来没有问题，可穆晚晴知道，这肯定是文湛的计谋。 他以后还会死赖着过夜。 可现在孩子们在身边，她没心思去理会其它，只好由着她们收拾。 第197章 他一直在默默支持你 第二次带货爆火，让“俞说还休”公众号再次引起瞩目，甚至都有自媒体博主来解说其成功模式了。 穆晚晴以前就爱写作，手里有不少稿子，可从没想过这些文字能发表出来被更多人看见，同时还能赚钱。 在俞乔的鼓励下，她把以前的手稿拿出来润色整理，准备全部发表。 她还写过一篇十几万字的长篇青春小说，无意间被俞乔翻到读了读，竟连连赞赏！ “我就知道你有天赋，这篇小说也可以发表出来，没准儿被出版商看上，还能出版呢！” 穆晚晴不太确定：“这是大二写的，我觉得文笔挺稚嫩……” “是有点，不过你可以修改下，试试嘛。我以前也在公众号连载过小说，不过那时候公众号还没有什么名气，最后不了了之。” 俞乔不愿意她这天赋被埋没了，一个劲儿地鼓励：“真的，你修改下，年后就开始连载发表，可以一周更新两次左右。前面免费，后面就收费。对了，你取个笔名吧，虽然是发表在‘俞说还休’上，但用你自己的笔名，万一以后能出版或是卖版权，都是你的。” 穆晚晴被她描述的蓝图有点吓到，笑容都不自在了，“乔乔……我才发现，你也好擅长画饼，是不是当老板的都会画饼。” “谁跟你画饼，我说真的！” 看俞乔瞪着眼眸一脸认真，穆晚晴终于相信她不是说着玩玩的。 反正有时间折腾，那就试试吧，通篇修改润色，再敲到电脑上，年后就在公众号连载。 说干就干，穆晚晴恨不得马上就把十几万字改出来。 俞乔见她迫不及待，抬腕看了看时间提醒：“快中午了，别忘了今天约了周亦儒吃饭。” “噢，好的。” 周亦儒出差回来了，知道她们小事业搞得红红火火，说让她们请客吃饭。 面对“金主爸爸”的要求，俞乔当然爽快答应。 到了约定的餐厅，两人刚下车，周亦儒正好从后面走来，“小晴！俞乔！” 两人回头，吃了一惊，“咦？这么巧，你也刚到！” “嗯，上午跟几个合伙人在附近谈工作，过来这里方便。”周亦儒快步上前，跟两位女士并行后，三人一起走向电梯。 俞乔这些天心情很好，闻言调侃道：“抛下你的合伙人，来跟我们吃饭，荣幸噢！” 周亦儒温润一笑，“你们也是我的合伙人，而且还是横空出世的黑马，我可不敢怠慢。” 这话互相恭维，惹得彼此都笑起来。 进了电梯，俞乔回头看向他好奇地问：“所以这次你真没有‘刷单’？” 周亦儒手一摊，“没有，我孤家寡人的，买那么多日化品得用到猴年马月去。” 俞乔没说话，只默默看了穆晚晴一眼。 周亦儒瞧出端倪，脸色微露疑惑，“怎么，这回爆单跟上次一样，也有人背后大量采购？” 穆晚晴点点头：“是的。购买时间集中在三天，都是团购，拿着我们公众号的优惠去买的，前前后后有20多批人次。其余一些散单，应该就是粉丝所购买，没什么问题。” 工作室开业后，因为有周亦儒投资，不缺资金，所以俞乔也花钱做了一些运营方面的投入——俗称买流量。 这番操作让公众号得到了更多推广和曝光，短时间内又收割了一波粉丝，购买力也得到了提升。 但粉丝购买的比例在那些批量团购面前，就不值一提了。 “其实这并不是好事。我们要走长远的路，必然是靠着自身口碑和产品质量，靠粉丝群体的支持厚爱，如果一直有人在背后‘造假’，除非他能永远造假下去，否则这虚假繁荣就只是一场泡沫。” 所以，俞乔的高兴也只是一时的。 她想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挥金如土地支持她们，然后找到人家好好感谢一番，再把道理说通。 周亦儒听完，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文湛。 他知道，文湛现在浪子回头，发现自己妻子的好了，死活不肯离婚。 所以干出这种幼稚荒唐的事，也不算奇怪。 他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穆晚晴，想知道她的想法，可她低垂着眼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人琢磨不透。 饭没吃完，俞乔手机响起。 她电话没接完就立刻慌忙起身，连声回应：“好好，我马上过来。” 穆晚晴关心地问：“怎么了？” “幼儿园托管班的老师说，楠楠摔跤磕破了额头，我得马上过去看看。”她一边回答一边拽了包包起身，匆匆离去，“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穆晚晴还想问问要不要她陪着一起去，根本没机会开口。 饭桌上就留下她跟周亦儒两人，气氛顿时尴尬了几分。 周亦儒看着俞乔匆忙小跑的背影，叹道：“俞乔挺不容易，一个单身女人，既要带孩子又要创业工作，能把两者兼顾，很厉害。” “是，我特别佩服她！认识她让我对自己的未来格外有信心，她就是我的榜样。”这话绝对不是吹捧，是穆晚晴发自肺腑的崇拜。 “放心，你的未来会越来越好的。”周亦儒温柔地笑着鼓励。 既然俞乔先离开，他们也不再继续谈论工作了。 周亦儒切着牛排，抬眸觑她一眼，直接问：“这些天，文湛还有没有找过你？关于离婚的事，你们有再谈过吗？” 穆晚晴抿唇，低垂着眼，有些心虚。 她不好意思说自己跟文湛又有了“联系”，而且还达成了特别羞耻的“协议”。 “他来找过我……”片刻沉默后，女人缓缓点头。 周亦儒不意外，再次直接问：“是不是他一直在背后支持你们创业？你问过他吗？” 穆晚晴摇摇头，“没有……之前第一次卖女装那回，我以为是你帮忙的。这次你说没关注，而销售额又那么出色，我才怀疑到他，但还没有机会证实。” 她搬新家那晚，文湛死皮赖脸地缠着过夜，后来早上又发生了那些破事，搞得她情绪大乱，完全忘了问这件事。 周亦儒沉声道：“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跟你离婚。” 第198章 她到底怎么了! 穆晚晴低沉坚定地回：“不管他，我肯定要离的。” 男人就等她这句话。 “既然他死活不肯配合，那就只能请中间人调解了。” 穆晚晴抬眸看过去，沉思片刻明白过来，“你是说……找文家三兄弟中的老大，文湛的大堂哥？” 之前，周亦儒说过这件事的，可是——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文家大哥从政，位居高位，很忙的，为了我这点私事去麻烦人家，实在……” 她脸皮薄，不好意思。 周亦儒平静地给她分析利弊：“他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文磊年后面临换届晋升，这个时候最为敏感，文家若有什么负面消息传出，对他也会有不利影响。” “嗯，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穆晚晴点点头。 “所以，你找他说明这事，早点处理好，消除隐患，说不定他还感激你。若是你跟文湛一直这样拖下去，万一到时候被什么人挖到消息，一通胡乱报道，到处造谣，你想想后果。” 穆晚晴虽然不混官场，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该知道，这个圈子有多谨慎敏感。 很多时候，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 如果真因为自己的家务事影响了文家大哥的仕途，那她更愧疚不安了。 “行，我去找文家大哥谈谈。” 周亦儒见她说话底气不足，知道她面皮薄豁不出去，贴心地说：“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可以去帮你传话。正好过两日，我要去省府开个招商会议，他肯定也会出席。” “不不，不用了，还是我去吧。”穆晚晴一听连连拒绝。 她还没离婚呢，却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还让人家插手她的婚姻，这让文家大哥怎么想？ 周亦儒知道她的顾虑，也不再坚持。 快吃完饭时，穆晚晴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结果发现了倒霉催的事！ 看着小内上殷红的一片血迹，她在心里苦苦哀嚎！ 自从生化后，她的生理周期就乱了。 前几天早上被文湛乱来一通，她又吃了紧急避孕药，更是雪上加霜。 ——好亲戚居然毫无征兆地拜访了！ 苦苦皱着眉郁闷了好一会儿，她扭头四处查看，见纸巾盒上贴了温馨提示！ “如有需要，请您拨打37xxxx。” 简直是柳暗花明。 她立刻取出手机拨打了上面的电话，跟对面的美女说明情况后，很快，有人送了卫生巾过来。 穆晚晴再三感激，等处理好突发状况后，起身离开格子间。 她一直有痛经的毛病，时而轻，时而重。 这一次她有预感，肯定会很遭罪！ 果然，回到餐厅坐下没几分钟，肚子坠胀感便越来越强烈。 周亦儒下午还有事，等她回来后便起身招呼：“走吧，我送你回工作室。” 穆晚晴想着今天这餐是她跟俞乔请呢，忙说：“那我去埋单。” “不用，我已经买了。” “啊？”她愣住，随即尴尬，“说好这顿饭是我们请的，怎么能让你埋单……” “没关系，一顿饭又没几个钱。”周亦儒确实不在乎这个，反而心里暗喜俞乔吃到一半离开了，让他跟喜欢的女人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两人都朝外走去，穆晚晴很努力地调整状态，不想让男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然而，身体可以伪装，脸色却无法掩饰。 痛经袭来，她控制不住的皱眉，原本正常的脸色很快变得惨白。 等电梯时，周亦儒回头正要说话，一眼发现她的异样，“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穆晚晴强撑着欢笑，“没事……一点小毛病，回去休息下就好。” 周亦儒哪里相信，看出她在强撑，立刻上前扶住她：“到底怎么回事？肚子疼吗？我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的，我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两人一来一往间，电梯抵达。 周亦儒紧紧搀扶着穆晚晴走进轿厢。 担心他真要送自己去医院，穆晚晴不得不隐晦地解释道：“周大哥，我就是每月一次的那个痛，回去喝点热水，捂个暖水袋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周亦儒看着她两秒，突然明白过来，脸色顿时有些窘迫，“噢，好的，那我送你回家还是去工作室？我听俞乔说，你搬出去住了。” “嗯，麻烦你送我回家吧。” 穆晚晴想着，俞乔去幼儿园接孩子，肯定也没空回工作室了。 她回去的话，万一马克还在，那更不方便，还不如回自己住处。 出了电梯，周亦儒继续温柔细致地搀扶着她，一直到停车位。 两人都没留意四周，自然也没发现有人跟他们同乘一个电梯，同出地下车库。 这边两人刚上车，那边跟在他们身后的男人，便把摇晃摆动的视频发了出去。 还在公司上班的文湛也刚吃完饭，听到私人手机传来微信消息，信手拾起。 慵懒随意又俊美迷人的脸庞在看到微信消息后，瞬间变色。 随之，拨了电话出去。 顾昕辰刚上自己的座驾，听到手机响一点都不意外，竟还看好戏似的笑着接通：“速度这么快，还准备杀过来？” 文湛声线紧绷，“你在哪儿遇到他们的？” “万象天地，我在电梯里遇上的。” 文湛深呼吸，一时没说话。 顾昕辰见他这么冷静，大概觉得好戏没看够，于是又不紧不慢地拱火：“你老婆好像身体不舒服，你看那男的一直扶着她，很温柔很小心。” 那鬼视频，文湛根本没看完就退出了，自然也没注意到穆晚晴不舒服。 被顾昕辰这么一说，他又重新点开微信打开视频，压着火气看下去。 果然，那蠢女人就跟喝醉酒似的，佝偻着身子全靠她身旁的男人搀扶。 而那混蛋，一手抚在她的腰侧，另一手握着她的腋窝——简直就是登徒子！ 不知道人家是有夫之妇？ “他们去哪儿了？”看完视频，文湛又问。 顾昕辰淡淡地说：“我怎么知道，我难道还跟着不成？” “……”文湛懒得废话，直接挂了。 犹豫了几秒，他实在压不住心里的醋意，拿起手机直接给穆晚晴拨过去。 可不过三秒，被挂断。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 耳边冰冷的机械女声还没说完，他愤愤挂断。 这该死的女人！ 她到底怎么了？ 不舒服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跟那野男人走干什么？ 自从那天早上逞凶作恶之后，文湛强忍了个把星期没去“骚扰”穆晚晴。 一来年底太忙，没时间。 二来，他还是有些心虚害怕的，知道自己那天早上太过分了，没脸面再去找人家。 可现在，他再也忍不住，起身拿了大衣匆匆离开办公室。 第199章 霸道的温柔 穆晚晴挂了文湛的电话，还以为他会不死心地夺命连环扣。 谁知他今天还算识趣，被拒听后就没再拨打。 她身体不舒服，也没有精力去想这混蛋又找自己干嘛。 难受煎熬中，周亦儒减慢车速，到了小区楼下。 “是这里吗？” “嗯，是的。” 周亦儒确定了地方，推门下车时抬头打量了下四周，眸中划过惊讶。 见副驾车门打开，他立刻绕过车头走过去，搀扶住下车的女人。 穆晚晴客气地道：“周大哥，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可男人还是抚着她的手臂。 “我送你上去吧。”周亦儒不放心她一个人，当然，也想顺带着看看她住的地方。 穆晚晴想拒绝，但刚下车一站立，腹部的坠痛更加明显，两条腿都有些微微打颤。 这么严重的痛经，她已经好多年不曾有过。 记得以前读高中时，有几次痛得严重就是这种情况，最狠的一次痛晕过去了，被同学们搀扶着送去校医室。 她还记得校医说的话——痛经也没什么很好的治疗方式，要么吃止痛片，要么就等以后结婚生孩子后，会好转些。 而事实上，穆晚晴生完双胞胎后，痛经确实缓解不少，可没想到这次又加剧数倍。 她依靠着男人挪进电梯，脑海里还在思索着原因。 是因为最近太辛劳身体透支，还是因为天气冷受了风寒，还是因为生化后对身体有伤害，还是因为前几天吃的紧急事后药？ 她知道事后药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可对比意外怀孕后的流产手术，又不算什么了。 扶着穆晚晴进了家门，周亦儒看着眼前宽敞的空间，心里惊讶更甚，终于忍不住问道；“小晴，你租这么大的房子？” 刚在楼下看小区环境就知道这里不便宜，他还想可能是租了个被隔开的单间——谁知上来一看，就是一个完整的套房洋楼。 穆晚晴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虚弱地笑了笑回答：“这是文湛的爷爷去世时留给我的遗产，我之前一直没要……现在，我想着孩子们以后要跟我偶尔小住，还是需要一套大点的空间，所以……” 她说话都有气无力，话音未落，人已经软软地在沙发坐下。 “周大哥，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她拽了个抱枕按在腹部，抬头看向男人软软地说。 周亦儒心里还惊讶着房子的来源，心知这几天文湛肯定跟她联系过，这房子她以前不接受，现在却突然接受了，肯定也是文湛用力什么手段逼迫的。 听到穆晚晴的逐客令，他回过神来，温柔地道：“你不舒服不能一个人呆着，我今天也没什么事……” 他话没说完，被穆晚晴打断：“刚吃饭时，你还说下午有工作的。” “……”周亦儒突然没话说。 是的，下午确实有工作，可她这副模样实在不放心丢下不管。 “周大哥，我真的没事，这都是老毛病了，我吃颗止痛药睡一觉就好。”穆晚晴望着他，再次下逐客令。 看她态度坚决，周亦儒也不好强求，毕竟照顾女人痛经这种事有些尴尬，他俩关系不清不楚的，就更加难为情。 “好吧，那我先去忙了，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要一个人硬抗。” “好。” 周亦儒再三交代后，不放心地离开了。 穆晚晴抱着抱枕在沙发上歪着躺下，不用再伪装，她立刻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巴掌大的小脸缩成皱巴巴。 家里没有止痛药，甚至连姜茶都没有。 她强忍着痛苦躺了会儿，怕再痛下去又要痛晕了，而她一人在家，会不会连死了都没人发现？ 没办法，她害怕心慌，只好强打起精神，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在网上下单了止痛药和暖宝宝，让跑腿送过来。 做完这一切，她扔下手机继续蜷缩着，一手紧紧顶着腹部。 这痛苦，跟当初生孩子差不多了…… 她在心里恨恨地骂着文湛那个王八蛋，后悔那天一早没有拿菜刀，就应该把他那玩意剁了！看他还敢逞凶作恶！ 一路狂飚驱车赶到的文湛，刚下车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视线触及刚刚走过拐角的一辆保时捷，看了眼车牌号，他眼眸微眯——如果没记错，那就是周亦儒的车。 路上没打电话，他原本还不确定那女人是不是回了家，现在看来，确实是回来了。 而且周亦儒已经离开，说明没怎么逗留，就是把人送回来便走了。 心里莫名有几分满意，他又打了个喷嚏，不明所以地低咒了声，拢紧大衣快步入门禁。 可到了穆晚晴家门口，他才想起自己没有钥匙了。 没怎么犹豫，他抬手敲门。 屋里沙发上，穆晚晴听到敲门声响，眼眸一颤睁开。 以为是跑腿小哥送药来了，她没多想便强撑起身，佝偻着腰背走去开门。 “你好，麻……”推开门的瞬间，她礼貌地道谢，谁知话说一半发现门外站着的人不是跑腿小哥，而后某浑蛋，脸色一僵立刻要关门。 可文湛哪会允许。 他长腿一伸，抵住了门板，手臂一推便将女人攘开。 但因为力道没控制好，再加上穆晚晴这会儿虚弱得很，被他一攘撞到了墙上，差点摔倒。 “小心！”他又眼疾手快，赶紧上前将女人扶了住。 穆晚晴刚站稳，抬头毫无征兆地给他甩了一巴掌。 “你还来干什么？滚！”很凶的话，但气势全无。 文湛不想跟她计较，进屋来关了门，将她一把打横抱起，直接往卧室走。 穆晚晴紧紧皱眉，脸上血色全无，躺在他怀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将她放到床上，拉起被子盖好，男人直起身便取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沈医生打了电话。 那边沈医生不知问了什么，文湛在床边坐下，一手探向她的额头，“不发烧……额头还有点冰冷，脸色惨白……” 他一边回答沈医生的提问，一边询问穆晚晴，“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穆晚晴闭着眼，不知是不想看他还是痛得无力睁眼，闻言虚弱地道：“生理痛……不用医生……” 文湛愣了秒，明白过来，马上跟那边说：“是生理痛，你还是过来看看吧。” 他实在不放心，痛成这样子肯定不正常的。 挂了电话，文湛把定位发给了沈医生，刚落下手机，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第200章 为什么这么容易怀孕? 文湛下意识回头，又转过来看向女人，俊脸疑惑：“谁来？周亦儒又回来了？” 穆晚晴依然闭着眼，没心思去琢磨他怎么知道自己是被周亦儒送回来的，淡淡回复：“应该是跑腿小哥……我买了药。” 文湛脸色稍霁，立刻起身出去开门。 很快，手里拎着药片跟暖宝宝回来。 “这是什么药？乱吃药会不会对身体不好？你还在哺乳……”文湛一边问一边打开塑料袋，拿出药片一看，是布洛芬。 “止痛片？” 穆晚晴坐起身，朝他伸手，“给我。” “医生很快来了，你还是先别乱吃药，看看医生怎么说。”文湛怕她乱吃止痛药，掩盖了病情，耽误治疗。 穆晚晴本就痛得难受，看着药在眼前还吃不到，顿时火了：“你别假惺惺了好吗！要不是你，我会受这种罪吗！拿来！” 她厉声一喝，虽然脸色苍白语气急喘，可愤怒和气势不减，倒把文湛吓了一跳。 “你身体不舒服，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这也能怪到我头上？”他深表困惑，觉得自己也太冤了。 穆晚晴懒得跟他，掀开被子下床，一把夺了止痛药过来。 可床边没有水，干吞吞不下，她准备出去倒水。 文湛拦住她，“你回去躺着，我去倒水。” 她实在不想走路，双腿虚弱的厉害，两边关节都像是被掏空一样，知道退后坐回床边。 文湛很快倒了热水进来，穆晚晴吞了药片，重新躺回床上，冷漠地说：“谢谢你的关心，你可以走了，我要睡觉。” 文湛哪里会听，可看她虚弱成这样，也的确心疼，于是不想惹她生气，转身出了卧室。 没过多大会儿，沈医生来了。 “她吃了止痛片，这会儿应该睡了。”文湛带着沈医生往卧室走，低声交谈，“吃那个药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不好？” 沈医生解释：“痛经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止痛片，但那治标不治本，我先检查看看，可以针对太太身体开些药调理下，避免下次再这样。” “嗯……” 进了卧室，穆晚晴果然睡着了。 只不过睡梦中的她，秀气的柳眉依然紧紧锁定，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没有完全恢复。 “晴晴……晴晴？”文湛轻轻呼喊，那温柔心疼的模样，把一旁的沈医生都吓到了。 身为文家的家庭医生，这对夫妻是什么相处模式，沈医生也有所耳闻。 怎么以前都相敬如“冰”的，现在突然这么深情恩爱了？ 穆晚晴被唤醒，睁开眼微微愕然，文湛马上解释：“沈医生到了，给你检查下。” 她想说不用，已经没什么事了，可面对沈医生客气和蔼的笑意，又不好意思拒绝，只能半靠着坐起身。 沈医生一边检查一边询问她过去有没有这种情况，又问最近累不累，压力大不大等等。 穆晚晴一一回答。 文湛在旁边补充：“她生化过，当时去医院检查，医生说不用管，也不会对身体有明显影响。” 他说这话，心里就极为不满，感觉是被庸医忽悠了。 可沈医生也道：“生化确实对身体没太大影响，很多女性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过这种情况。” “……”文湛语塞了下，不解，“那她怎么突然痛经这么严重？” 穆晚晴掀了掀眼皮，瞥他一下，对沈医生道：“上个周，吃过紧急避孕药……可能副作用比较大。” 沈医生眼睫一挑，有些意外，而后点点头：“那就能理解了，你这很可能是药物的撤退性出血。” “撤退性出血？”穆晚晴跟文湛异口同声，都满脸困惑。 “是的，一般出现撤退性出血就说明避孕成功，换言之——如果没有吃那个药，应该就会怀孕。” “……”穆晚晴被吓得眼眸瞪圆！ 她这到底是什么体质啊！ 为什么这么容易怀孕？ 当年怀双胞胎也是很神奇，明明吃了避孕药，还是怀了。 生完孩子，人家都说大半年才恢复生理期，她很快就恢复了不说，还再次意外怀孕，所幸后来生化。 而这生化后不久，就跟文湛那天早上发生过关系，居然就又差点怀上？！ 穆晚晴心有余悸，很庆幸自己及时吃了药。 “沈医生，为什么……我这么容易怀孕？”震惊过后，她问出心里的疑惑，同时暗忖以后一定要注意注意再注意！ 沈医生解释道：“有的人就是易孕体质，一来说明男女双方身体素质都不错，二来女性子宫前位也会容易怀孕，还有些其它原因，但主要是这两点。” 穆晚晴瞥了文湛一眼，后者脸色有些尴尬，默默擦了下鼻梁没说话。 沈医生也有些尴尬，来之前见穆晚晴搬出来住了，他便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这既然分居了还能发生关系，就说明也没到特别严重的那步。 出于职业素养，沈医生沉默片刻又多嘴了一句：“少爷，既然知道太太是易孕体质，那以后就得注意些。当然，你们若还打算要孩子，就当我没说。” “当然不会要了！”穆晚晴急声打断，眸光慌张地瞥了眼文湛，又看向沈医生询问，“那我现在这种情况，会影响哺乳吗？” “身体若无不适，应该没关系。不过，近段时间还是要多注意休息，我再给您开几副药，调理下身体，争取以后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 痛经实在太难受了，穆晚晴这会儿也顾不上跟文湛划清界限，连连点头道谢：“好的，麻烦沈医生了。” 文湛送医生出去，穆晚晴继续躺下。 腹部贴了暖宝宝，加上止痛药发挥作用，现在她已经好受了许多。 只是双腿依然有些酸痛。 没想到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以后再也不能随便吃了。 可她是易孕体质，文湛又这么不要脸，要怎么说服他做安全措施？ 穆晚晴还在乱七八糟地琢磨着这些问题时，送完医生的“当事人”又推门回来了。 两人眼神对上，女人清冷淡漠，男人却有些内疚心虚。 第201章 最后一招 沉默片刻，文先生清了清嗓子，主动开口：“那个……药剂我会安排人去取，然后拿回家里每天煲好了给你送来，沈医生说，坚持喝一段时间，这种情况会改善的。” “不用了，我自己会煲。”她不想受这恩惠。 “熬中药很麻烦，你哪有时间。反正周婶她们也时常要带两个孩子过来，顺便的事。” “……”穆晚晴没说话，不知是不是妥协了。 又沉默了两秒，文湛低头，一手不自在地刮了下鼻梁，“那个……这次，是我不对，我为那天早上的冲动跟你道歉，还有……为我没有采取安全措施，也跟你道歉……” 那天早上，他是坐在车里亲眼看着穆晚晴去药店的，后来知道她买了紧急避孕药。 当时他心里是很火的。 但现在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想着她要是不吃药，可能就又怀了，他觉得有些遗憾。 可想着若真是又怀了，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和状态，她肯定不会要，如果他要强留，两人矛盾会更突出，如果任由她打掉，那流产肯定比今天这种情况对身体的伤害更大。 所以思前想后，还是他那天早上的言行不应该。 自己爽了一时，却让她承担痛苦，太不负责任了。 想到这些，他又郑重严肃地表态：“以后，我肯定会很注意很注意，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让你再受痛苦。” 穆晚晴撇开视线没看他。 听到这些，心里隐隐窜起火苗。 “我不想有以后了……”她淡淡开口。 文湛皱眉，“什么意思？你想反悔？” “是。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继续上法庭好了。”她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文湛微微提了口气，想告诉她上多少次法庭都没用，可念及她今天不舒服，就还是压住脾气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家里做了送来。” “不用，我希望等会儿醒来别再看到你就行。”冷漠地丢下这话，穆晚晴转身背对着他睡下去。 文湛在原地杵着，看着她包裹紧紧的被褥，很想躺上去帮她暖暖。 可耳边回荡着她绝情冰冷的话，又让他生了一点点骨气。 走就走，当谁稀罕似的！ 被窝里的穆晚晴听到脚步声走出去，过了会儿又听到外面的关门声，知道他走了，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她懂得善待自己。 天大的事暂且放一边，等她好好休息，身体恢复了再去操心。 ———— 离除夕越来越近，各行各业也更加忙碌起来。 “俞说还休”公众号接到的软广越来越多，让穆晚晴跟俞乔反倒为难起来。 毕竟，这个公众号的定位是情感类博主，如果打太多广告肯定会让读者反感，进而影响口碑。 两人商量之后，还是决定要狠心做出取舍，宁可当下少赚钱，也不能为了短时的利益坏掉长远的口碑。 穆晚晴原打算年后才连载的青春小说，因为修改效率高，已经提前发表了。 至于笔名，她懒得去琢磨，直接去掉姓氏——晚晴。 俞乔说挺有意境的，好听又好记。 周亦儒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跟文家大哥约上，如果还没约，他就等去省府开招商会议时，当面跟文磊提提。 穆晚晴一听吓得不轻，连忙说已经约了。 等挂了电话，她握着手机左右为难，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被迫感。 可想着事到如今也许这是唯一的办法，她纠结了好一会儿，暗暗一咬牙下定决心。 等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时，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文磊的联系方式。 不过她加过文家大嫂的微信。 一通翻找，在微信通讯录中找到文磊妻子的头像，穆晚晴打开聊天框，斟词酌句地思索了很久，终于编辑好信息。 【嫂子你好，我是晚晴。有件事想麻烦你，我想请大哥帮个忙，你能把他的联系方式发一下吗？】 发送后，穆晚晴舒了口气，心里惴惴不安。 她跟文家大嫂打交道也不多，只知道她在市文化局工作，已经是中层领导，爱好戏剧，朋友圈偶尔会转发一些话剧、戏剧之类的宣传或演出。 等了几分钟，不见回复，她渐渐失落，以为人家根本不屑搭理自己，正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时，手机突然传来语音请求。 定睛一看，是大嫂发了语音过来！ 穆晚晴诚惶诚恐，紧张了片刻立刻接通：“喂，大嫂！” “晚晴，找你大哥有什么事？年底这几天他忙得很，你找他他未必有空帮你处理，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也一样的。” 文家大嫂说话温柔又客气，听起来没有瞧不起穆晚晴的意思。 穆晚晴知道她那边也忙，没空在微信上发来发去，所以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说：“嫂子是这样的，我跟文湛……我们感情已经破裂，无法继续生活下去了，可他一直不同意离婚，还用孩子各种要挟我……我确实很舍不得孩子，可我更怕以这种状态持续下去，有一天我会突然承受不住……” “文湛他性格执拗，连他父母的话都不听。以前就听爷爷的话，爷爷不在了，我也不知谁还能劝得动他……思来想去，就想到让大哥出面，或许兄弟之间反而好说话一些。” 穆晚晴心里压抑已久，这些话一出口，眼泪便止不住滚滚而出。 尽管她努力保持平静，可那边的大嫂还是听出她的压抑和痛苦。 “晚晴，你冷静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吧，我回头跟文磊说说，就这两天，我们找时间跟文湛聊聊。” 穆晚晴没想到这么顺利，连连道谢：“好的，谢谢嫂子，麻烦你们了，我也是实在不知道找谁才……” “好了好了，我都懂得，不用客气。” 挂了语音通话，穆晚晴深吸一口气吐出，扭头看向窗外。 辞旧迎新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也不知她的生活能不能迎来新篇章。 手机响起，将她从沉思中唤醒。 拿过一看，是叶欢打来的。 “喂……” 她才出声，那边叶欢带着哭腔问道：“小晴，你几点下班回去？” 第202章 文湛:家里藏人了?这么心虚? 穆晚晴一听不对劲儿，连忙关心问道：“怎么了？你们两夫妻又吵架了？” 近来，闺蜜跟她吐槽家庭生活比较多。 所以全职主妇这工作，谁干谁崩溃。 叶欢平复了下心情，低落地道：“嗯，为了点小事吵起来，他说话太过分，我想离家出走，可带着笑笑也不知该去哪里，笑笑还有点感冒。” “你别急！那个……我现在没什么事，可以走，你带着笑笑去我家吧，我也收拾一下回去了。” 安抚好闺蜜，穆晚晴也没空瞎想了，起身跟俞乔交代了声，先行离开。 等她回到家，叶欢带着女儿已经等在门口了。 “你这儿地段很好，周围什么都有，生活挺便捷的。”这还是穆晚晴搬家后，叶欢第一次来。 穆晚晴看着他哭肿的眼，无奈地在心里哀叹，赶紧让她们母女进来。 笑笑咳嗽着，人也没精神，穆晚晴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现有点低烧，关心地问：“去看过医生没？开药了没？” 叶欢一脸疲惫地说：“今天还去看过，医生说最近这波病毒太厉害，很多孩子都是反反复复一个多星期才能好，笑笑这第四天了。” 孩子生病，最受折磨的就是妈妈。 所以叶欢看上去憔悴了不少，黑眼圈也很明显。 穆晚晴听她这么说，大概也能猜到他们是为什么吵架。 一问，果然是。 “嗯……是跟笑笑生病有关，这几天都是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医院奔波，今天去医院本来是说好他陪我们的，可早上接了个电话又走了，后来我给他打电话，他直接挂断，发微信也不回。” “等我带着笑笑都回到家了，他才给我回了电话，却没有关心笑笑的病情，反倒说我不应该在他工作时一个劲儿地打电话，说我很烦人。我当时一听就炸了，跟他吵起来。” “其实前两天，我们就为过年回家的事闹得不开心。” 穆晚晴又一惊，“过年回家是开心的事啊，有什么好闹的？” 叶欢吸了吸气，又开始倒豆子一般把最近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陈浩洋嫌弃她全职带孩子，还照顾不好，弄得孩子生病受罪。 陈浩洋让她带着孩子先回家，但又不能回自己家，要回婆家这样才好看，但她不愿意。 陈浩洋怪她脾气越来越大，一点都不体谅他在外工作的辛苦，总让他回来后陪伴孩子。 陈浩洋微信上多了很多很多异性好友，问就说是当事人，再多问一句他就发飙，说她有病没完没了。 讲真，穆晚晴听到这些一点都不惊讶。 这是无数婚姻生活的真实写照。 所以才让越来越多的女孩子恐婚恐育，宁愿大龄单着也绝口不提终身大事。 穆晚晴给她递了张纸，叹息道：“你当初要全职，我就说过这些隐患的，可你觉得他不会。” “那时候我真没想到他会变成这样啊……而且他现在应酬也多了，经常喝得浑身酒气半夜才回来。我知道他在外混，不可能完全没有应酬，但每天都这副样子，身体也扛不住啊。”叶欢无奈地控诉，不知自己的婚姻还能坚持多久。 “说实话，我也想离婚了，今天跟他吵完我就拟好了离婚协议。” 穆晚晴劝道：“你还是好好考虑。毕竟你现在的问题不是离婚可以解决的。离了你一个人带着孩子，照样没办法工作，你妈妈要照顾弟弟的孩子也不能来帮你，到时候你更孤立无援。” 被她这么一说，叶欢更加绝望了，感觉已到穷途末路。 短暂的沉默时，穆晚晴手机响起。 她拿过一看，文湛打来的。 不想接，她按了挂断。 可很快，微信语音又响起。 穆晚晴一脸不耐烦，拿了手机起身走进卧室才接通：“你干嘛？” “在家还是工作室？”文湛开门见山。 穆晚晴顿时防备，“你又想做什么？” 她今天才跟文家大嫂联系过，要请他们出面去劝文湛，没想到这么快这瘟神就又找来。 “给你送药，顺便带小泽小雅来玩会儿。”文湛学精了，现在每次出现都带着两块“免死金牌”一起，叫穆晚晴没法拒绝。 可今天他却失算了。 “你不要带孩子们过来。” “为什么？” “我朋友带着女儿过来了，她女儿生病感冒，小心传染了。” 文湛一听不悦：“你朋友的孩子生病了，还带去你那里干嘛？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 “不会的。你没事就挂了吧。”穆晚晴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挂断。 可尽管她已经明确拒绝，文湛还是我行我素。 两个女人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做晚餐时，门铃响起。 穆晚晴从猫眼里看出去，见是易航才拉开门。 谁知门一打开，文湛从旁边闪身走出，接过易航手里提着的药，同时吩咐：“你回去吧。” 穆晚晴还没反应过来，身形高大的男人已经从她旁边挤进来了。 “你干什么！我家有客人，不欢迎你！”穆晚晴回过神，一转身立刻拉住他。 文湛垂眸，看向女人的动作，而后微微抬起眼眸，眉宇一挑：“藏了什么人，这么心虚惊慌？” “……”穆晚晴撇开头，不屑回复。 大概是见好友一直没回来，叶欢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查看，这一看顿时紧张了，“文总？” 她客气地笑了笑，视线飞快瞥了闺蜜一眼，大概意外这两人还来往密切呢。 文湛其实知道是叶欢在她这里，刚语音通话里都说了。 他那话也不过是故意调侃，激穆晚晴的。 “叶小姐好。”稍显客套地打了招呼，文湛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女人，低声道，“你闺蜜会理解我们的，没什么……” 话落，他拎着东西进屋，走向厨房轻车熟路地将熬好的中药放进冰箱。 叶欢回头看到，好奇地问：“文总，这是什么？” 男人站在冰箱前，解释道：“这是给晴晴熬的中药，她最近身体不好，需要调理。” “是吗？”叶欢吃了一惊，看向跟在后面走到厨房门口的好友，关心地问，“你身体怎么了？都没听你说，严重吗？” 穆晚晴不想大惊小怪，无所谓地道：“一些小毛病，不碍事。” 而后转眸看向男人，双手抱胸一副防御又不屑的姿态，“药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文湛关上冰箱门，回头朝她淡淡一笑，“急什么？有外人在，我又不会对你怎样。” 第203章 你把我当嫖客? 叶欢听得嘴巴一张，眼眸瞪圆，满脸吃瓜表情。 他俩什么情况？ 这些日子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穆晚晴还没回复，文湛手机响起，他从兜里取出手机走到阳台那边去接电话。 叶欢立刻一脸兴味的小声打听，“喂，怎么回事？你俩合好了？” 穆晚晴走进来，接着摘菜洗菜，侧脸明艳而冷漠，“你觉得可能吗？他跟狗皮膏药似的，有病！” 叶欢继续低声，“我觉得他挺关心你的，还亲自给你送药，这份温柔体贴可不是每个男人都有的。” “他假好心。” “……”叶欢有点无语，低声劝，“小晴，我是觉得……他若是真心悔过，你就看在两个孩子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呗。” “欢欢，你——” “嘘！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叶欢知道她心里难以接受，不等她反驳接着补充，“你的心情我理解，他以前太渣嘛，而且你担心他以后还会渣，所以想长痛不如短痛，离了一劳永逸。这样……你可以给他一个考察期限，不用那么快答应复合，看看他洗心革面的程度到底怎样。” “而且就算你之后真的原谅他了，也要让他签个分量足够的协议——比如以后他再做出背叛你背叛家庭的事，就要给你多少补偿，可以是他一半甚至大半身家，这样他有二心时就会好好掂量下利弊了。” 叶欢不愧有个做律师的老公，想问题更现实清醒一点。 男人都是自私自立的，如果明知一件事的后果是让自己一无所有，那肯定会再三思量。 可穆晚晴也很清醒，她淡淡一笑回应：“你太小看男人了，他们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转移财产，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还有更丧尽天良的，没准儿还给老婆弄一身债务。” 这种例子比比皆是，也不是什么新闻了。 叶欢正要开口，两人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我绝对不会，你若是不信，我们可以去公证。” 两个女人倏地回头，穆晚晴看着不知何时回到厨房门口的男人，眸光一冷，“你还不走？” 文湛叹息了声，“本来想蹭一顿饭的，但现在临时有事，真得走了。” 穆晚晴一听这话，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见女人不吭声，文湛也知道她心里巴不得自己滚蛋，顿时无奈地苦笑。 他堂堂文家三少爷，竟会被一个女人嫌弃到垃圾一样的地步。 “晴晴，你出来下，我有话跟你说。”心里不甘，他想跟穆晚晴单独说几句。 “不好意思，我忙着，况且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穆晚晴冷漠绝情，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单独交流。 叶欢见场面尴尬，很识趣地道：“那个……我去看看笑笑醒了没。” 她俩在厨房做饭，孩子生病了需要多休息，在客房睡着。 叶欢话音未落人便赶紧溜出厨房，给两人腾地方。 文湛主动走进来，在女人身旁站定，看着她下厨忙碌的样子，身上有一种令人心安的烟火气，内心止不住一阵向往。 盯着她的侧颜看了看，眸光似水，羽睫纤长，发丝荡漾，侧脸柔媚——情不自禁地，他又想抬手抚上去。 可穆晚晴早有所备，等他的手抬起时条件反射般扬了下胳膊，拦住了他的动作。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 文湛依然眸光深情，笑了笑温和地问：“除夕打算怎么过？你又没家人，要么回家里来？这是我们一家四口第一次过新年，理应团团圆圆。” 穆晚晴没想到他会操心这个，心头一软，被戳中了痛处。 她已经孤身一人很多年了。 跟文湛结婚前，她过年都是回许镇老家的，一个人把老房子收拾干净，孤单清冷地呆几天，而后再默默离去。 跟文湛结婚后，这两年除夕，都是陪着他回文家大宅。 文家门庭兴旺，即便不是所有子孙都回来过年，可依然热热闹闹年味十足。 虽然她在这个显贵人家并不怎么受欢迎，但身在热闹之中，总好过一个人孤独清冷。 可今年除夕…… “不用，你带着孩子们回老宅吧。我打算出去旅游，四处走走看看。” 其实这也只是敷衍之词。 她根本没想过一个人怎么过除夕，不过都无所谓，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寂寞冷。 起码现在经济条件比前几年好了很多，生活舒适度还是提升了不少。 文湛估摸着她心里的想法，继续游说：“老宅人多，我回不回没什么影响。你回来，我们一家四口就在御景湾，不去老宅，嗯？” 他知道这女人心里自卑敏感，不愿回老宅，不想去应付那么多人。 但穆晚晴还是不为所动，“我们这样的关系，还是算了吧，我不想惹来闲话。” 两人离婚案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而且她也跟文家大嫂说了这事，可能等不到过年，他俩就会正式离婚，结束夫妻关系。 见她油盐不进，文湛一时也没辙儿。 穆晚晴转身架锅，准备炒菜了，嫌他碍事，又冷着脸下逐客令：“你赶紧走吧，以后不要来我这里。就算要履行合约，你发我时间地点就行了。” 她不说这话，文湛心里还依依不舍着。 她一说，把两人的关系定义得那么赤裸肤浅，顿时惹他心头一阵怒火。 “你把我当做什么了？嫖客吗？”他没忍住，这话脱口而出。 穆晚晴也毫不犹豫地反问，“那不然呢？说好听点，金主？” “……”文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 “行，你非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那你就记着自己的身份，等我消息。”冷笑着嘲讽了句，他脸上的温柔深情消失不少，而后沉着脸转身离开。 叶欢在房间躲着，一直到听见外面关门声才出来。 回到厨房，见穆晚晴已经在炒菜，神色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她放心了点，但又忍不住好奇打听：“他跟你说什么？是不是让你回心转意的话？” 穆晚晴手上动作熟练，不冷不热地道：“没什么，我不可能回心转意的。” “小晴，你这……”叶欢还想劝，但又怕说多了影响姐妹感情，只好一声叹息。 第204章 文磊出马 文湛坐上车，回家的路上接到堂哥文磊的来电。 “今儿什么风，让文部长亲自打电话来。”文湛接通电话，调侃起堂哥。 文磊笑了笑，开门见山地道：“确实有事找你。吃饭没？没吃的话来我家，我让老二也过来。” 文湛一听好奇地挑眉：“什么事，这么隆重？” “你来了就知道。” 文湛本来就还饿着肚子，正好有人喊吃饭，自然爽快地答应，于是车头一转朝着文磊家开去。 文磊因为身份原因，虽然家境显赫，但衣食住行等方面极为低调，一家三口没有住别墅，也没住豪华大平层，就住在一套商品房复式楼里，烟火气息浓厚。 文湛进家门，见堂嫂跟保姆一起在厨房忙碌，客厅里弥漫着饭菜香，一时又勾起他脑海中的某些画面。 那个油盐不进的小女人，这会儿也做好晚饭准备开吃了吧？ 夫妻一场，他到现在只吃过那女人煮过的一碗面而已。 “阿湛来了，坐吧，饭菜已经好了。”文家大嫂叫陈宜柔，出生书香门第，人如其名，端庄温柔，跟文磊沉稳内敛的气质很相符。 陈宜柔招呼完文湛，又看向丈夫询问：“问问老二，到了没，准备开饭了。” 文磊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门铃响起。 文岩来了。 向来倨傲不逊潇洒自在的文岩一进屋看到文湛也在，瞬间意识到今晚这顿饭有点不同寻常。 他靠近文湛，困惑地打听：“知道老大为什么叫我们来吃饭吗？” 文湛摇摇头：“不知道，你也不知？” “我昨晚刚回国，知道什么……”他去瑞士滑雪好不快活，若不是年底公司太忙，他真想玩到年后才回来。 “都坐吧，开饭了！”陈宜柔见两位小叔子都来了，温婉地笑着招呼。 文磊有一个儿子，在读小学。几人将要落座，文岩没看见侄子的身影，随口问道，陈宜柔解释道：“他今晚在我爸妈那儿。” 这话一回答，文湛察觉到不对劲儿，看向堂兄堂嫂，“今晚这饭到底什么意思？怎么还把孩子都支走了？” 文磊从酒柜里拿了瓶葡萄酒出来，转过身没好气地道：“还不是为了你的事，不然谁操这心。” “为我的事？”文湛听得一愣，视线在几人间流转，很快反应过来，猜测道，“因为我离婚的事？” “那不然呢？” 大人离婚这种事，自然不方便当着孩子面讲，所以文磊两口子决定安排今晚这餐饭时，就把儿子安顿好了——放学后直接送去外公外婆家。 “坐吧，边吃边聊。”文磊开了葡萄酒，招呼两个堂弟。 文湛知道这顿饭的目的了，脸色便有些阴沉，落座后直截了当地道：“如果你们也是来劝我离婚的，那就不要白费力气了。” 陈宜柔脸上的神色微微一顿，默默看了眼丈夫。 文磊淡然一笑，给大家慢慢倒酒，不徐不疾地说：“不管你们离不离，饭总是要吃的，这酒不错，我去年到欧洲考察时，酒庄老板亲自送的，尝尝。” 文磊不愧是混官场的，说话沉稳，气场十足，又四两拨千斤。 文岩很懂得打配合，端起酒杯嗅了嗅，连连点头：“不错！老三，来，喝一个。” 文湛心情本就不佳，有人陪喝酒，自然来者不拒，两兄弟先干了一个。 文磊皱眉，“你们这牛饮都浪费了我的好酒。” 文湛才不理，从文磊面前拿起酒瓶，自顾自地满上。 文磊要的就是这效果，也没阻拦，而是拿起筷子开吃，将气氛不知不觉带起。 “老三，我记得……你以前喜欢陆家那丫头，喜欢到走火入魔，连她跟顾昕辰结婚后都还放不下——这从什么时候开始，移情别恋，发现晚晴的好了？”文磊喝了口酒，放下酒杯时，不着痕迹地开始了游说之旅。 文湛没回应，却默默地又干了一杯酒。 餐厅里气氛很安静，大家都没说话，显然在等着他理清思路。 片刻后，文湛低垂的眉眼缓缓抬起，悠悠舒了一口气之后，才说：“谈不上恋不恋吧，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朝夕相处了两年多，已经习惯生活中有她了。何况，我们有一双儿女，才几个月大，总不能让他们从小就失去母爱。” 这话还没落定，文岩不客气地拆穿，“行了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口是心非。” 说完看向文磊夫妇，继续拆台。 “大哥大嫂，你们肯定不知道这家伙为了挽回人家，暗地里做了多少事。” 陈宜柔来了兴致，好奇地问：“做了多少？” “上次腊八节，老三逼着我们全都给人家刷业绩，你们肯定还记得。这也就算了，现在老三更是假公济私，发动全公司给人家刷业绩。” 这话让文磊都好奇了，略带困惑地问：“假公济私？这可不像老三的作风。” 文湛脸色挂不住，不耐烦怼文岩：“喝你的酒，那么多话！” 他不让说，文岩偏要说，一把挥开他的手继续大嘴巴：“穆晚晴那个公众号弄得有声有色的，到年底了，软广挺多，什么护肤品、洗发水、染发膏、护手霜，就各种生活小物件，都是些挺小资的品牌，每次公众号上新，这家伙就让秘书安排，让公司大量采购。” “到年底了，公司给辛苦一年的员工发点福利，这不是理所应当吗？那些品牌口碑还不错，双赢的事，有什么问题？”文湛不满地反驳。 “我没说有问题，我是说你为了挽回人家，都卑微到这个地步了，默默在背后当金主，黎秘书说你还不想让人家知道，所以那订单都是分散了，发动好多人去小批量订购。”文岩不愧是拆台大师，根本不管堂弟的颜面，抖得干干净净。 文磊夫妻大吃一惊，看向文湛的眼神都透着陌生，仿佛不相信这种事出自文家三少爷之手。 文湛懒得辩驳什么，索性闷头灌酒。 文岩说到兴头上，话头止不住：“如果只是给员工发年终福利，正好支持下穆晚晴的事业，一举两得也不错——可员工福利发完了，你们猜怎么着？” 陈宜柔很懂得捧哏，问道：“怎么着？” 第205章 你做她的老板 “前两天那公众号又推了一批日用品，老三让秘书大量采购，送给了环卫工人、农民工人——咱老三这哪里是做生意，分明就是做慈善。” 文湛眉眼一横：“做慈善不好吗？像我们文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本就肩负着社会责任和道义，做些慈善那是回馈社会。” 文磊连连点头：“这是实话，我支持老三。” 文岩说：“这格局我也服！只是，做都做了，你就承认呗，你就是喜欢人家，不想离婚，才背地里暗戳戳这么讨好着，干嘛不承认呢？” 话题绕了回来，这一次，文湛脸色变得意味深长。 陈宜柔看了他一眼，大概知道他心里在纠结什么，温温缓缓地开口：“其实晚晴除了出身差一些，别的方面都挺好的，老爷子是有眼光的，如果这个女孩不好，再大的恩情他也不会堵上孙子的人生幸福。” 文磊接着妻子的话说：“可出身不好也不是她的错，相反，她能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起来，还活得这么坚强乐观，心地向善，我觉得比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更强。这样的女孩，你会被她迷上一点都不奇怪。” 文湛听他们一人一句，说了半天没提到重点，顿时困惑起来：“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控诉我以前的混账行为？还是劝我们不要离婚？” 文磊放下酒杯，看向堂弟冷不丁地道出实情：“我今晚……是要劝你离婚。” 文岩正吃东西，听到这话动作一顿，不解地看向堂兄，“啊？说这么多不是撮合他们合好啊？” 文湛脸色瞬间紧绷，若非看对方是兄长，只怕要冲上去动拳头了。 文磊知道他生气，但还是不紧不慢地淡笑着：“你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文湛压着脾气，仰头狠狠灌了杯酒。 文磊立刻拿起酒瓶，一边给他倒酒一边开始分析其中道理。 “你们的感情已经破裂，这是事实……甚至可以说，你们之间从未有过双向奔赴的感情，顶多算是晚晴对你单方面的爱恋宣告破裂，所以——” “谁说的？我现在对她……”文湛突然打断，俊脸迟疑了一瞬，终于坦白心意，“我对她……也有感情的。” 文岩笑，“那你不喜欢陆可珺了？” “我跟她之间早就没可能了。”文湛说得斩钉截铁。 “呵——我之前看到的可不是这样。” “你有完没完！” 文岩抿抿嘴，喝酒吃菜，不抬杠了。 文磊继续说：“就算你喜欢晚晴，可这时机也错过了，她早已被你伤透了心，也不敢再相信你了。” “……”这话说到文湛的痛点上，惹他心情更差。 “阿湛，不可否认，你过去从没有认真正视过她，所以你不了解她，也没有关心爱护过她。 她的悲惨出身注定了会比一般人更敏感，更自卑，也更缺乏安全感。跟她在一起，需要对她多一些关注，多一些安慰，照顾她敏感脆弱自卑的内心。 可你之前是怎么做的？你们虽是夫妻，却形同陌路，私下里你们怎么相处我不知道，可每次回老宅，你有陪在她身边吗？你明知她那样的身份，在文家这样的大家族里会非常局促、紧张甚至惶恐，可你从没照顾她的感受。 家中那些看轻她的目光，议论她的声音，你有为她遮挡过一次吗？包括婶婶对她的冷嘲热讽，你也从未维护过一次。 阿湛，伤害已经造成，这是无法否认逃避的。你们继续耗下去，只会让伤害更深，疤痕更重。” 文磊向来不参与别人的感情，这次若不是穆晚晴主动寻求帮助，他也不会说这些。 但不参与不代表没有关注。 这两年多，他无数次看到穆晚晴在文家的窘迫、局促和煎熬，他相信若不是因为穆晚晴的善良老实，若不是因为老爷子心意难违，她根本不屑于嫁入文家这种名门望族。 她可能更想做一个穷困潦倒却自由自在的小孤女。 文湛被堂兄说得无地自容，低垂着眼眸内疚痛苦地说：“过去是我不对，但我已经在尽力弥补了……” “可你弥补的时机晚了。”文磊知道他现在心里难受，可该说的还得继续说，“你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让她本能地逃避抗拒，倒不如……痛快点放手，让她离开这个环境去慢慢疗愈。” 文湛倏地抬眸，看向堂兄，眸光摇曳沉重。 真得要放手？他文湛的人生里，从没有放手退缩一词。 文磊知道他不舍，连忙宽慰：“两个孩子在你这儿，你怕什么？就好比风筝的线攥在你手里，她能飞多远？等她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把你对她曾经造成的伤害忘记得差不多了，你再诚心诚意地好好追求——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们还是有机会的。” 文湛闷了口酒，沉沉地道：“你不懂，她身边有男人，我担心这一放手就……” 文磊暗暗吃惊，“她身边这么快就有了追求者？” 文湛隐隐咬牙，“就那个周亦儒！你肯定知道的，一个华侨回国捞金，近期不是跟省府拿了几个项目么。” 文磊一听恍悟，“是周先生？他们怎么认识？” “周亦儒籍贯许镇，他们小时候是一个村的，老家隔不远。”说到这个，文湛心里就更郁闷，恨自己怎么没从小就认识那该死的女人！ 文磊点点头，一时觉得世界真小，缘分真奇妙。 “这么说……你堂堂文家三少爷，居然害怕自己不如情敌？” 文湛攥拳落在桌上，“当然不是！那小子不配跟我比！可是他天天围在晴晴身边，帮着她跟我打离婚官司，司马昭之心！” 文磊听明白了，估摸着周亦儒可能真对穆晚晴有点意思。 “既然是因为离婚官司让他俩暂时统一战线的，那你把婚离了，他们的统一战线不就结束了么。” 文湛一愣，这什么脑回路？ 他们要是把婚离了，周亦儒不更得巴在那女人身边了？ 万一他俩转身就在一起了怎么办？ “这件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文湛心里烦躁，敷衍地回应了堂兄之后，又闷头灌酒。 文岩这些日子也听到一些风声，见堂弟不吭声了，而文磊又不明所以，他接着说：“我打听过，穆晚晴现在创业做自媒体，就是周亦儒做投资人的，不然晚晴哪有启动资金。” 文磊听明白了，立刻出主意道：“周先生只是投资人而已，你要是不放心，想办法将晚晴的工作室签下来不就行了？直接做她老板。” 第206章 文湛深夜敲门 文湛酒杯一放，“你当我没想过？她要是知道我这么做，肯定更生气，更不理我了！” “你真是……”文磊无语了，抬手对着他点了点，“你平时脑子挺机灵的，怎么一遇到感情上的事，就昏头了。谁让你直接去签约？你找个中间人不行吗？或者你重新注册一个公司，专门做自媒体这块，去签她不就行了？” 文湛没说话，但眼眸定住盯着堂兄，显然这才恍悟。 文岩一听也觉得这计谋不错，颇为赞成：“现在网上随随便便火个人，马上就被网红公司签下来了——穆晚晴上次拍那个女装广告，不也一炮而红么？这也算是小网红了吧。” 文磊：“那不得了？他俩之所以拧成一股绳，是因为晚晴要跟你打官司，周先生一直在帮她。等你们离了，他俩还有什么理由捆在一起？” 文湛沉默，看着文磊突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文岩赞赏地连连点头，朝堂哥竖起大拇指：“不愧是老大！不愧是政治家！这老谋深算，二弟甘拜下风。” 文磊笑了笑，谦虚地说：“要论老谋深算，咱俩加起来都不如这家伙。他只是当局者迷，长了颗恋爱脑。” “恋爱脑……哈哈哈，老三你是恋爱脑！”文岩高兴地嘲笑文湛。 “别胡说，我清醒得很！”文湛脸色黑沉，觉得今天真丢人。 文磊却还在笑着分析：“看看你当年喜欢陆丫头，不也是撞了南墙不死心，人家结婚了你都还念念不忘。现在爱上晚晴，不跟当年一模一样？一旦爱上就没有理智可言，做的事情一件比一件幼稚，不是恋爱脑是什么？” 文湛想反驳，偏偏文磊说的都是事实，无法反驳，于是恼羞成怒地端起酒杯：“喝酒喝酒，一个两个的都啰里啰嗦。” 文磊文岩同时端起酒杯，不过碰杯前文磊又认真关切地劝道：“老三，听大哥一句话，离了吧。结束这段不愉快的经历，等一切尘埃落定，你找到时机再重新开始。如果你们缘分未尽，就一定会再续前缘。” 文湛没说话，可脸色沉郁到极点。 “还有……你俩离婚这事，对外界瞒不了多久，万一闹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就不是你们一个小家的事了。”文磊本不想说这些，可是见他久久不松口，只能使出“杀手锏”。 “年后两会，我要参与竞选，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不止是我现在要谨言慎行，我们整个文家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一点岔子，否则就会被人拿捏，大做文章。”文磊满上酒杯后，单独举向他，“所以……就算大哥拜托你，以大局为重，将这件事早些了断，好聚好散。” 文湛紧紧皱眉，看向堂兄。 他没想到这事，差点忽略了。 陈宜柔见他还是不吱声，以为他依然固执己见，“阿湛，你的心情我们都理解，可站在女人的角度，如果不爱了，你的接近只会成为她的负担，只会让她对你的排斥越来越强。我们都是为你好，放手吧，等以后有机会，重新来过。” 文湛缓缓提了口气，端起酒杯，凌乱泛红的俊脸带起一丝歉意：“大哥，是我疏忽了，忘了你现在的处境。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了。” 兄弟俩仰头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落下酒杯，文磊又补充道：“以后若有机会重新开始，你一定要好好对人家，她这一生够悲苦了，不说别的，就冲那一双可爱的儿女，不值得你拿命好好呵护？看看你以前干的混账事，要不是一家人，我真要揍得你满地找牙！” 文湛脸色微红，拎起酒瓶又在倒酒。 听了堂哥的训斥，他失落潦倒地说：“你们不是讲了，我是恋爱脑么……要还有机会，我一定狠狠地，往死里宠她……” 话落，他又自言自语：“不就是离婚么……又不是生离死别——” 说出这话，就摆明他是听劝了。 文磊暗暗放下心。 陈宜柔见他喝个不停，皱眉提醒另两人：“你们拦着他点，胃不好，别又喝进医院。” 从文磊家出来，下雪了。 文湛仰头看着鹅毛大雪簌簌下落，天地间幽静寥落，仿佛被世界被按了暂停键一般。 酒精开始上头，他看着一朵朵扑面而来的雪花，恍惚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易航见他摇摇晃晃，连忙上前搀扶住，低声劝：“三少，您胃不好，喝了酒最忌着凉，赶紧上车吧。” 文湛深吸一口气，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带来丝丝清醒。 低下头，他调子清冷地问：“几点了？” 易航抬腕看了看时间，“十一点。” “十一点……她应该睡了——”男人自言自语，而后没再说话。 易航拉开后车门，扶着他坐上去，又拍上门。 等他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听到后座传来声音：“去海逸天玺。” 易航回头，有点迟疑：“这么晚了……过去那边，会不会打扰太太？” 文湛没说话，又转头失神地看着车窗外飘落的雪花。 再晚也要过去。 他得趁着现在被文磊说服的这股子冲动，去把这事做个了结——他怕等明天一觉醒来，等酒精作用消失，就又陷入牛角尖出不来了。 她想要的，都给她。 就当是，送给她的新年礼物吧。 易航见他不言语，也不再废话，启动迈巴赫缓缓驶离，朝着穆晚晴住的小区。 ———— 穆晚晴已经睡着了，听到手机响，吓得身子一惊睁开眼睛。 拿过一看，见是文湛，她毫不犹豫地挂断！ 有病！ 都快凌晨了，他不睡觉玩什么午夜凶铃，真是神经病！ 坐在楼下车里的文湛，听到耳边传来的盲音，知道电话被挂了，脸色毫无波澜，再次重拨。 穆晚晴刚躺下，手机又响，她火冒三丈，再次挂断。 然后关机。 她大概也猜出这人是什么用意了。 傍晚走的时候，她说会履行“约定”，通知她时间地点就行，这混蛋也留了句——那你等我消息——所以他半夜突然想要了，就半夜通知她？ 这分明是故意折磨人！ 手机关机扔回床头柜后，她也不管这人会怎么发怒，拉起被子蒙住脑袋继续睡。 可没过几分钟，静寂中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起初她以为是幻听，等细细辨别了下，确定就是自家客厅传来，顿时全都懂了！ 那浑蛋，居然是来到楼下给她打电话的？没接他就直接上楼骚扰？ 深夜扰民，穆晚晴害怕被邻居投诉，只好火冒三丈地起床，披了件睡袍出去开门。 第207章 文湛:你爱过我吗? 拉开门的一瞬间，她本想破口大骂，可易航搀扶着文湛抢先开口：“太太，三少刚从大少爷那边过来，看起来好像心情不好，您别跟他吵，就……” 易航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尴尬，让穆晚晴代为照顾其实不妥，可眼下这情况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厚着脸皮请求：“您就当可怜可怜三少，收留他一晚吧。” 易航猜测自家主人的心思，肯定是想在这里留宿的。 谁知他话音刚落，文湛推开他的手臂，吩咐道：“你下楼等着，我一会儿就下去。” 他没打算来这里过夜，只是想趁着心意还没改变，来把话说清楚。 易航有点懵，但还是按照老板的意思，转身先离开了。 穆晚晴站在门里，眸色沉沉地看着文湛。 易航说他刚从文磊那边过来，她就懂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没想到，文磊动作这么快。白天她才找到人家，晚上就执行了。 看文湛这态度，不外乎两种可能——要么雷霆大怒，怪她把家务事到处说，生气之下还是一口咬定就不离！要么就是被文磊说服，终于改变心意来给她一个痛快的。 文湛不胜酒力，饮酒之后胃部又隐隐作痛，所以站在那里一手抬起支撑着门框。 可纵然这种略带狼狈的姿态，依然不减他成熟而有魅力的气场。 那张深邃英俊的脸庞，在头顶灯光的映衬下，冷冽深沉中带着丝丝受伤的模样。 两人间持续沉默，文湛抬眼，见她不发一语地对峙着，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怎么不说话？你平时见到我，不都是迫不及待赶我走吗？” 穆晚晴抿了抿唇，不知为何，这一刻心里突然有点悲凉。 他这个态度，让她大概猜出这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十有八九，文磊的劝解生效。 盼了小半年的结果，这一刻终于要迎来了，可她心里却没有多少高兴欢喜，反倒有点难以言喻的伤痛。 暗暗打起精神，她抬眸看向男人，面无表情：“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大半夜怪冷的。” 文湛看着她，眸光深沉而摇晃，沉默后冷不丁地问：“在这段婚姻中，你爱过我吗？” “……”女人眼睫一抖，眸光重新聚焦看向他。 什么意思？大半夜来就为了求证这个？ 文湛见她反应明显，像是惊慌又像是羞赧，脸色又露出一丝笑意：“你是爱过我的，对不对？只是……那时候我太混账，没有好好珍惜，错过了。” 穆晚晴撇开脸去，不看他，声调更加疏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我宁愿我从没爱过。” 这样，就不会痛苦彷徨，不会挣扎犹豫了。 文湛听着这话，仿佛在心里咀嚼着，而后释然地长叹一口气：“行，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放心吧，我今晚不是来为难你的——如你所愿，我放你自由。” 女人倏地回头看向他，眸光惊讶。 虽早就猜到，可听他清清楚楚地说出来，还是让她吃了一惊。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离婚了？！” 文湛无奈地笑，一副认命的口吻：“你找我大哥来当说客，我还能不离？他年后面临晋升，走得好了，以后文家地位再上一层楼，若是走得不好，文家可能就要没落在我们这一代。这种关键时候，我们文家上下都得小心行事，我俩离婚闹得沸沸扬扬，万一被人抓住什么把柄大做文章，会影响他的仕途。” 文湛有时候挺自私的，我行我素，不在乎他人感受。 可在家族荣誉上，这种事不得马虎。 停顿片刻，他深深吸了口气，一狠心，平静道出：“明天腊月二十七，民政局还上班，你带上拟好的离婚协议直接去民政局门口等我。” 听闻这话，穆晚晴脑子有些晕乎，有点不敢相信。 她本以为，就算找了文磊出面，可能也需要周旋一些日子。 没想到，竟会这么突然高效地解决！ 思绪纷乱了一会儿，她很快定神，飞快思索了几个问题，看向男人问道：“就之前的离婚协议，把孩子抚养权这一块改成我们共同抚养，可以吗？” 除了这点，她没有任何要求了。 文湛淡淡觑她一眼，目光有些冷：“这不是前几天就谈好的事吗？还问什么。” 前几天就谈好的…… 她明白过来，神色有些羞愤：“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约法三章’？” “那不然？” 他肯答应离婚，就已经退让得够多了，难不成还想撕毁之前的“三个条件”？ “你……”穆晚晴盯着他，欲言又止。 文湛看出她的心思，主动问：“你是急着跟周亦儒结婚吗？” “当然不是。”她急忙否认，“我……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死缠着我。陆大小姐现在应该很乐意陪你睡。” “那是她的事。我文湛不是随随便便的人，她乐意我就要奉陪吗？”男人倨傲不逊地反问。 “……”穆晚晴没了话说。 “放心，等你要迈入新的婚姻时，我对你估计也厌倦了，不影响你以后的生活。”文湛见她一直犹豫不决，又讥诮地补充了句。 穆晚晴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文湛非要提这么变态的要求，就是要让她无法摆脱掉自己的掌控，也防止她再交往新欢。 否则，婚一离，她成了自由翱翔的鸟儿，万一隔阵子就找到了新的归宿怎么办？ 离婚只是权宜之计，以退为进，他并没打算真正放手。 “不早了，你回去吧！明天请务必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跟他无话可说了，穆晚晴丢下这话，利落地一把拍上防盗门。 文湛躲闪不及，差点撞到脸，狼狈慌张地稳住身形后，女人已经不见踪影。 脸色沉了沉，他压住再去敲门的冲门，紧咬牙关转身离开了。 穆晚晴回到床上，再也睡不着。 心情过于复杂，想跟人分享下这个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可时间太晚了，不好意思打扰。 激动之后，她又开始不安，担心文湛明天一早就反悔，只恨天迟迟不亮。 就这么翻来覆去，感觉睡着没多大会儿，手机闹钟就响了。 几乎是惊坐而起！ 拿过手机一看，七点！ 民政局好像要八点半开门。 不过昨晚下雪，今天路上会比较堵，她还要回工作室打印一式三份的离婚协议，所以还是得提前出发。 第208章 这次真的离了 坐上地铁，她给俞乔打了电话。 得知她去今天去办离婚，俞乔大吃一惊。 “不是说半年后才能再起诉吗？怎么现在就可以离了？”俞乔还以为是走法院起诉程序。 穆晚晴解释：“不用起诉了。他同意协议离婚，我现在回工作室打印离婚协议。” 到了工作室，俞乔还在好奇：“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文先生怎么突然同意离婚了？我看他那天来找你，还一副深情缱绻的样子。” 穆晚晴赶时间，只留了句“一言难尽”，拿起犹带温度的离婚协议，匆匆离开。 去民政局的路上，她开始纠结犹豫。 到底要不要给文湛打个电话？ 看看时间，八点了，不知他出门没有。 一路纠结，一路忐忑，一路怀疑，等到了民政局门口，她正猜测着那人肯定没来，肯定是遛她的，却一定睛看到了寒风中长身玉立的男人。 白衬衫，黑西装，外面是一件羊绒大衣，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衬得他眉目清明，气质清冽，让过路人情不自禁地侧目多看几眼。 穆晚晴心跳加速，没想到他会来得比自己更早。 看来，他是真得想通了，愿意放她自由了。 昨晚下过雪，虽然现在雪停了，可路面打滑。 她正要加快脚步，鞋底一滑险些摔倒，堪堪稳住身形后，她只能继续小心地放慢步子。 一步一步朝着他靠近时，似曾相识的画面把她的记忆拉回到两年多前。 那时候，他们确定要结成连理时，也是约好了时间一起来民政局。 初入社会的她，看到尊贵显赫的成熟男人，连呼吸都紧张羞涩地克制着。 她幻想过两人的婚后生活，以为老天爷心疼她前半身太过凄惨，终于给了她弥补。 可最终证明，幻想始终是幻想，成不了现实。 短短几步路，穆晚晴心中柔肠百转，思绪万千。 文湛站在台阶上，英俊的脸庞神色清浅，既算不上冷漠严肃，也说不上温柔和煦，见女人深一脚浅一脚终于走到面前来，他不急不慢地开口：“我还以为你不想离了。” 穆晚晴尴尬，无端地面颊泛红升温，解释道：“我……回工作室打印离婚协议。” “嗯，走吧。”他应了句，转身，挺拔修长的身影走在前面。 穆晚晴抿唇，压着混乱的心跳，跟上他的步伐。 文湛一早打电话知会过，所以他们一进去，并没有排队，也没有在大堂办理，而是有工作人员直接带去了里面的办公室。 “离婚协议呢？”文湛伸手，看向她。 穆晚晴大概是还不相信这一幕，有点傻愣地看着男人，没反应。 文湛脸色微沉，眉心一皱，“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女人回过神来，看向他主动问，“你说什么？” 男人黑脸：“离婚协议。” “哦哦，有！”她连忙低头翻包包，自言自语般嘀咕，“我早上专门回工作室打印的……” 穆晚晴拿出一式三份的离婚协议，文湛接过，走到桌前坐下，两人当着工作人员的面各自签了名字。 工作人员看着这一幕，个个脸上也是神色困惑，大概好奇明明两人看起来相敬如宾，怎么又要离婚呢？ 而且，离婚协议都还没签名，到了民政局才现场签…… 签完字，文湛手机响起，他就起身接电话去了。 等他接完一通电话回来，工作人员已经把盖了章的离婚证送过来。 “这就行了？”文湛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么迅速。 “是的，文先生，程序已经走完了。这是离婚证，请二位妥善保管。”工作人员将红色的离婚证递上前，两人各一本。 看着那似曾相识的紫红色本本，封面上只是一个字不同，可意义却完全相反，两人都有一瞬间的失神，都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接。 工作人员显然明白他们的心思，也没催促，动作停留了几秒，文湛率先回神，先拿了自己的那本。 穆晚晴抿唇，吞咽，入定的思绪也恢复正常，而后接过离婚证，客气地点头：“谢谢。”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民政局。 到快下完台阶的时候，穆晚晴停住脚步，转身轻声缓缓地说：“我本以为，你昨晚是酒后乱言，今天醒来肯定反悔，没想到……” 男人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说：“不就是离个婚吗，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 何况，民政局又不是只能来两次。 穆晚晴点点头，不知怎么接这话，但不管怎么说，了却心头最大的烦恼，她还是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于是看向他真诚地道：“谢谢你。以后我们共同抚养孩子，合作愉快。” 文湛瞧着她，神情复杂得形容不出。 视线飘远了一点，他微微提了口气，略带疏离地道：“我还有事得走了，也没时间送你一程，你……” 穆晚晴连忙道；“你去忙吧，我坐地铁，很方便的！” “嗯。”男人点点头，没再给多的回应，转身步下台阶。 穆晚晴情不自禁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不知为何，明明是那么修长挺拔的身姿，可她却瞧出了几分落寞颓丧的气息。 而她心里，除了轻松放下以外，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慢慢滋生出一丝伤心不舍。 到底夫妻一场，以这样的结局收尾，搁谁心里都会难受。 何况，这是她的初恋。身为女人所有的第一次，都献给了这个男人。 这种特殊情感，会在她心里潜藏一辈子吧。 易航站在车边，等文湛走近拉开后车门。很快，迈巴赫扬长而去。 穆晚晴眨眨眼，还在原地站着，手里拿着离婚证，怔怔发呆。 短短一天时间，文湛对待她的态度有着天壤之别。 希望从今以后，他们都能像今天这样，桥归桥，路归路。 手机响起，将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喂，乔乔……” 俞乔在工作室呆着一直心不在焉，关心穆晚晴这边离婚到底能不能离成。 “给你发微信也没见回复，情况到底怎么样啊？你们真离了？” 穆晚晴一边讲电话一边朝地铁站走去，回复道：“嗯，真离了，我刚没看手机。” “这么顺利？！”俞乔大吃一惊，“你前夫是怎么突然想通的？他上次来找你，看起来还挺爱你的。” 第209章 离婚后首遇前夫 “……”穆晚晴不知怎么回应这话，又不想提及关于文磊的事，只好一语带过，“可能他就是看出我铁了心，也不想再纠缠了吧。” “好吧……我还一直以为，你俩肯定离不了呢。”没有听到想听的八卦，俞乔觉得扫兴，不过很快又来了劲头，“你这好不容易离掉，恢复自由之身了，今晚是不是得庆祝一下？” 庆祝？ 穆晚晴没想到这点，不过被俞乔一提醒，她想到了周亦儒，赞成道：“可以啊，我等会儿给周大哥打电话，晚上一起。” 毕竟周亦儒在她离婚一事上帮忙不少，现在事情尘埃落定，她于情于理都应该请人家吃顿饭答谢的。 与其单独请客尴尬不自在，倒不如跟俞乔在一起，避免暧昧和误会。 俞乔又补充：“还有你闺蜜，都叫上吧！这是你人生的重生时刻！” “呃……好。” 挂了电话，穆晚晴又看看手里的离婚证，这会儿才真正意识到——真的离婚了！她恢复自由了！她不再是豪门少奶奶了！ 深吸一口气，她暗暗告诉自己：从今天起，就是崭新的人生了！ 上了地铁，她给周亦儒打电话，可一直无人接听，她这才想起周亦儒今天有个招商会议，于是又改发短信。 同样的，也通知了叶欢今晚一起吃饭。 说到叶欢，她又想起昨晚一幕。 昨晚，叶欢在她那里吃完饭，陈浩洋的电话就打来了，问她们母女在哪儿。 叶欢原本不想回家，可是见女儿渐渐又烧起来，她担心夜里还要去医院挂急诊，不好意思留在她这里，最后还是说了地址，让陈浩洋过来接的。 她送母女俩出门，在小区门口等候。 陈浩洋来了，看到自己老婆孩子没有半句关心安慰，反倒下车就埋怨了句：“夫妻闹矛盾不是很正常，你还带着孩子离家出走，有意思吗？” 她当时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心里重重一惊，突然明白闺蜜口中说的——他这半年变了好多——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应了那句，男人有钱就变坏？ 思绪回忆间，叶欢的电话打过来：“你说你跟文湛离了？！” 显然，叶欢也大吃一惊。 “嗯，我刚从民政局离开，证儿就在包里。”地铁上人多，她没说离婚证，怕引起别人侧目注视。 叶欢不解：“他昨天还来找你，给你送药，对你那么关心，怎么突然就……” “说来话长，晚上你有空就过来吧，当为我庆祝了。” 叶欢爽快答应：“嗯，这样重要的时刻，我一定去！” “笑笑呢？生病好了没？” “不可能那么快好，我让陈浩洋回来照顾，让他感受下家庭主妇的艰辛。” 穆晚晴笑笑，心说男人哪里感受得了，消失的爸爸偶尔接班带带，哪能跟二十四全天在岗的保姆妈妈相提并论。 这世间，对女人何其不公。 造物主当年怎么想的呢？为什么所有的痛苦和责任，都交给女人承担？ 就这么一约，晚上饭局便确定下来。 餐厅是俞乔订的，很高档，说既然是要庆祝新生，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反正她们现在又不差钱。 穆晚晴万万没想到，冤家路窄，竟在一踏进餐厅就遇到了她最想逃避的人——她的前夫。 文湛被三五人簇拥着，走到中间c位，旁边一位比他年长一些的男人，正一脸笑意地跟他说着话，可他脸色清冷，眉心微皱，光远远瞧着都一种压迫人的森冷气场。 俞乔就在穆晚晴身侧，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到文湛。 而后俞乔吃了一惊，条件反射般拉了下她的手臂：“你前夫！” 前夫两个字声音不算高，但在优雅安静的西餐厅却传播得够远，顿时引身旁人侧目回望了下。 穆晚晴在看到文湛的一刻，心跳便猝然加快，连眼神都不敢迎视对方，可没等她装看不见地移开，文湛的目光也正好转过来，与她对上。 俞乔看出两人间电闪雷鸣，顿时也不说话了，只默默两边围观。 当文湛一行人朝着她们越走越近时，穆晚晴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越快越慌。 后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好慌的？离了婚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人格上他们是平等的，他也无权再压迫自己——有什么好慌的？ 这么一番暗示，她确实冷静不少，甚至想自己应该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问候一声前夫哥。 思及此，穆晚晴脸上立刻放松不少，嘴角甚至挂上一抹笑意，在跟男人擦身而过时，她率先主动地开口：“文……” 嘴巴刚发出一个字，却见男人视线收回，就像不认识她一般，微微侧首跟身旁的中年男人说话，就那么高贵清冷地从她身旁走过。 穆晚晴的脸色突然僵住，那句没说出口的问候也如鲠在喉。 接踵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尴尬甚至是羞辱感。 连俞乔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他怎么了？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离婚后对你这么冷漠，是打算跟你老死不相往来吗？” 放着别的夫妻，离婚后形同陌路倒也正常。 可他们之间有两个孩子呢，而且才半岁大，父母间不可避免要联系的。 搞这么陌生冷淡，真的好吗？ 穆晚晴没有回答俞乔的疑问，她只觉得丢脸，丢人极了。 她也不懂文湛为什么突然态度这么冷淡陌生，但他这副反应分明是在说——我们离了婚就什么都不是了，套什么近乎？ 两人走到预定位置坐下，穆晚晴还无法从刚才的窘迫尴尬中脱离出来。 叶欢跟周亦儒相继来到。 两人一坐下都是恭喜穆晚晴，尤其是周亦儒。 他今天太忙，白天都没空问问穆晚晴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一直拗着，怎么突然就离掉了。 这会儿落座，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是文磊跟他谈了后，让他改变主意的吗？” 穆晚晴点点头，“是的，我也不知道，文家大哥跟他怎么谈的。” 周亦儒笑笑，“人家能叱咤政坛的，还玩不过他一个商人？” 俞乔跟叶欢不懂怎么回事，连忙打听，周亦儒就把他给穆晚晴出的招简单说了说。 结果，他话音刚落，两个女人还没出声，却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清冷阴沉的嗓音：“原来是你给她出的主意。” 文湛昨晚就好奇，这女人平时最怕跟文家人打交道，何况是位居高位的堂兄，她怎么敢想到去找文磊当中间人？ 第210章 前夫找上门 现在解惑了，还是这小白脸拱火的。 几人闻言一惊，倏地回头。 穆晚晴看到文湛，刚平复的心情瞬间又起波澜。 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跟她形同陌路吗？ 怎么这会儿又跑来主动搭话？ 文湛看向周亦儒，眼眸微眯，脸色冷肃：“周先生一门心思拆散别人的婚姻，也不怕遭报应？” 周亦儒也被突然出现的文湛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露出笑容，淡定自如地道：“我这明明是做了好事，要积功德的。” 文湛懒得搭理他，视线微微一转落在穆晚晴身上，嘴角带了抹轻蔑的笑：“这是迫不及待来庆祝了？” 穆晚晴站起身，看向他，脸色带着防备与不悦，“你找我有事？” 文湛扬了扬掌心握着的手机，道：“家里刚来电话，说妹妹今天一直哭闹，奶也不喝。我有个重要应酬，走不开，你既然闲着……不如回去看看。” 这—— 文湛话音刚落，几人面面相觑，各有所思。 光凭他一面之词，别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对于一个妈妈来说，听到孩子不吃不喝地哭闹整天肯定是心疼的。 果然，穆晚晴脸色僵住，眸中溢出担忧。 文湛点到即止，说完看了看女人，都不等她回应便转身又走了。 叶欢好奇嘀咕：“他怎么也在这儿？” 俞乔解释：“我们刚一来就碰到他了，小晴原本准备跟他打招呼，可他直接当做没看见就走过去了，谁知现在又突然主动跑来……” 这么一说，叶欢顿时明白过来。 “小晴……”她看向身边站着不动的闺蜜，拽了拽她的手臂宽慰，“我觉得宝宝肯定没什么，他就是不服气你离了婚出来庆祝，故意拿孩子说事来搅乱你的。” 这么一猜测，倒也合情合理。 穆晚晴看向闺蜜，缓缓坐下，稍稍一想，觉得这种行为确实很“文湛”。 俞乔也附和：“我觉得叶欢分析得有道理，所以你别瞎想，先吃饭吧。” 今晚请客穆晚晴是主角，大家都来了她不好擅自离席，便顺着叶欢的话安慰自己。 可点了菜，饭吃到一半，她还是不放心。 上次宝宝们过来时，周婶说过，妹妹现在比较粘人了，每次跟她玩完了回去，总要闹两天，肯定是想妈妈了。 婴儿对母体的眷恋是生命的本能反应，这是距离割舍不断的。 “不行，你们先吃，我打个电话去。”越想越不放心，穆晚晴突然放下刀叉，拿着手机离席。 叶欢看着她的背影，叹息了声：“女人啊，一旦有了孩子，就有了永远的牵挂。” 俞乔也是妈妈，对这话颇有感触。 倒是周亦儒有不同的看法，“对于有良心的男人来说，孩子同样是他一生的牵挂。” 叶欢笑了笑，“可惜有良心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周亦儒：“……” 穆晚晴找了个僻静处，给周婶打电话。 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 “喂，太太……” 穆晚晴第一反应就想说——我不是你们的太太了，可又想到周婶的执拗，作罢。 “周婶，孩子们睡了吗？”她担心地问。 “哎呀，哪里睡啊，你仔细听听，妹妹还在哭呢……”周婶一副苦不堪言的口吻，话音未落，人应该是朝着婴儿房的方向走去——果然，话筒里很快传来妹妹的哭声。 “也不知怎么回事，就哭闹个不停，昨天老夫人过来，问我们是不是带孩子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沾染上脏东西了，今天还让一个什么大师过来家里看了看，说给孩子叫叫魂儿就好了……可我看这也没啥用，照样哭个不停。” 穆晚晴听得心急如焚。 她怀孕时泡在母婴论坛里，看过不少新手妈妈说孩子没日没夜哭闹的情况，也有过来人给出各种鬼神之说的偏方，有人试了表示真的有用，很玄乎，但也有人试了还是没效果，照样哭。 没想到，就连文家这样的显贵豪门，长辈们也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说法。 周婶知道她心疼，解释道：“月嫂讲，孩子就是要妈妈了，妈妈不在身边，她没有安全感，分离焦虑期来得比较早而已。” 穆晚晴一直没说话，心里难受极了。 周婶见她不言语，又唤道：“太太？太太？你怎么突然想到打电问这个？是三少跟你说的吗？” “嗯……”穆晚晴估计周婶她们还不知道自己跟文湛已经正式离婚了，想着孩子哭得那么惨，这样下去嗓子都要坏了，顿时心软妥协，“周婶，我现在过去，大概得一小时。” 时间有些晚了，天气又寒冷，总不可能叫周婶带着孩子麻烦折腾地去她那边——就只能她过去御景湾了。 正好，文湛这边在应酬，也不会回去。 她哄睡了孩子再悄悄离开，时间应该能错开。 下定决心，穆晚晴回到席间便拎起包包。 俞乔一看无语了，“你还真过去啊？没准儿他就是诓你的，见不得你离了婚潇洒快活！” “不是的，我打了电话，孩子还在哭，嗓子都快哑了。”穆晚晴一脸歉意，看向他们叮嘱，“你们慢慢吃，乔乔你等会儿帮我付账，这顿饭一定是我请。” 周亦儒看向她起身，“要么我送你过去。” “不不，不用，我坐地铁快一些。”穆晚晴谢绝了周亦儒的好心，又不好意思地说，“周大哥，这些日子我麻烦你太多事了，现在我婚也离了，以后应该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了……” 言外之意，你就不用对我那么关照了。 话没说破，但意思大家都懂。 周亦儒面色有点尴尬，但还是温润一笑，“我们之间客气什么。那你先过去看看孩子们，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嗯，拜拜！” 穆晚晴前脚离开席位，后脚，暗藏在一边的韩峰便回了包间跟老板耳语。 文湛面色没有松动，好似什么都没听见，心里却冷而得意的一笑。 ———— 穆晚晴赶到御景湾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妹妹一看到她，双手推开月嫂就朝她扑过来。 圆圆软软的小身子一抽一抽，把穆晚晴疼得心都要碎了。 “噢噢，宝宝不哭了……妈妈来了，妈妈来陪宝宝了……宝宝最乖了是不是？”她抱着女儿在屋子里踱步，轻轻摇晃哄着。 早已哭到精疲力尽的小丫头，在妈妈怀里渐渐安静下来，睫毛还沾着泪水，就那么靠在妈妈肩头入睡了。 第211章 文湛太反常了! 周婶长长舒了一口气，叹道：“总算安静了……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哦，我都想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医生，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给三少打了电话，他说先等等，我就知道他要找你。” 穆晚晴扭头看了看女儿，见小丫头歪在肩头睡，小脸蛋都挤变形了，她小心翼翼地拖着女儿的小身子缓缓落下高度，想让她在怀中横躺着舒服点。 可刚有动作，小丫头嘴巴一瘪，又要哭。 穆晚晴勉强把她打横抱着了，立刻又摇晃轻哄，这才把她稳住。 月嫂皱着眉头，“今晚估计又放不下来了。” “哎……以前小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带，怎么越大反而越闹腾了……”周婶不解地感慨。 穆晚晴知道周婶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也不知怎么回应，只能装没听见，继续轻轻颠着怀里的宝贝。 好在，哥哥能吃能睡，没闹腾，不然她一个妈妈还真是不够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婶开始困了，打了个呵欠瓮声瓮气地说：“太太，你今晚要么就在这儿睡吧，带着孩子一起。” 穆晚晴左右为难。 看看时间，九点多了。 文湛应酬估计快结束了。 他们今天办理了离婚登记，结果晚上她就回了这里住，这算什么事？ 心里是不愿意的。 她起身，抱着妹妹走到床边，轻声说：“我试试，看她能不能放下。” 周婶欲言又止，任她尝试。 事实果如月嫂方才所言，小丫头的屁股刚刚挨着床垫，整个小身子就像是抽搐一样，突然浑身一抖，随即开腔哭起来。 穆晚晴吓得连忙抱起，重新搂回怀里哄着。 周婶又劝：“太太，你就在这儿睡吧，抱着她一起睡，她闻着你的气息就不会哭了。” 穆晚晴心说：是，可能孩子不会哭了，但她就欲哭无泪了。 时间太晚，天气又太冷，不然她就抱着妹妹回自己家了。 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放不下孩子，她抱着女儿在客房床上和衣而眠。 但神经绷着，她根本没睡踏实。 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时，她身子一震，微微惊醒。 怀里的小宝贝好像也感受到什么，动了动，又想哭。 穆晚晴立刻轻声吟哦，又想到周婶说小丫头一天都没怎么喝奶，她估摸着孩子是饿了，便解开衣襟侧躺着，给孩子哺乳。 楼下，文湛进屋时看到客厅玄关处的女鞋，眸光沉沉一顿，盯着鞋多看了两秒。 他知道那女人没走，在客卧留宿陪着女儿。 穿过客厅一步一步踏上楼梯，他抬手解了衬衣纽扣，许是酒意上涌，莫名地觉得燥热。 胃不好，按说不该饮酒，可这些日子总觉得空虚烦躁，心绪不宁，借助酒精才能入眠。 可今晚喝了酒非但没有产生困意，反倒搅得周身血液更冲动，好似吹起了冲锋号要上阵杀敌的战士们。 某个人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他的自控力。 修长手指不耐烦地拉扯着衣领散热时，他的脚步已经走到客房外。 从她搬出去到现在，两个多月了，他用尽办法也没能让这女人再回来住过。 没想到偏偏是在他们正式领取离婚证后的这一晚，她倒心甘情愿地住下了。 噢，也不叫心甘情愿。 这还是女儿的功劳。 步伐顿住，他转身盯着紧闭的客房门板，好像透过门板能看到里面的睡美人。 手指抬起，触向门把手，都已经落上了，却不敢用力扳下去。 迟疑片刻后，男人暗暗咬着后槽牙，又收回大手。 穆晚晴背对着门口方向，侧身给女儿喂奶。 脚步声传来时，她听见了，浑身忍不住绷紧，连呼吸都隐隐克制。 她之所以迫不及待地给女儿喂奶，就是怕孩子的哭声吸引了他，让他顺理成章地进来关心、询问。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又渐渐走远，她放松下来，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小脑袋，心里无声夸赞：宝宝真乖…… 怀里的婴儿吃着吃着又睡了，她抵不住困意，就着那侧躺的姿势，也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这一夜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什么都没发生。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穆晚晴睁眼醒来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太不像文湛的作风了！ 她本以为这浑蛋又会趁着她睡熟之后，半夜来个突然偷袭——毕竟这在他自己的地盘，他更有理由和底气为所欲为。 可竟然没有？！ 看来离婚还是对他有点打击的。 他可能还在气头上，所以连那方面的兴致都淡了。 妹妹醒来，难得不是睁眼就哭，而是天真无邪地咧着小嘴对妈妈咯咯笑。 穆晚晴心里顿时乐开花儿，也懒得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可当抱着女儿准备出门下楼时，问题又来了。 这个点文湛很可能还没去上班，她这出去后该怎么打招呼？ 像他昨天那样冷漠疏离？ 还是像普通朋友那样随意自然？ 穆晚晴纠结着还没想好，周婶已经来敲门了：“太太，醒了吗？要是孩子醒了，我先抱出来，你再睡会儿。” 周婶知道，她昨晚带着妹妹睡，肯定没怎么睡好的。 穆晚晴抱着妹妹开门出来，“醒了，我正准备下去。” 话音还未落定，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 穆晚晴无意识地朝楼下看了眼。 周婶也跟着往楼下看了眼，而后解释：“三少去上班了。” 穆晚晴心中一喜，这么巧？ 她刚起床准备下楼，他就出门走了？ 不用跟他见面了？！ 周婶嘀咕：“也不知三少急什么，难得你回来住，早上一起吃顿饭多好。” 穆晚晴知道周婶还在不予余力地撮合她们，想了想索性告知实情：“周婶，我跟你们少爷已经正式离婚了。昨晚若不是妹妹哭得厉害，我不会留下来过夜，这样不好。” “啊？”周婶瞬间惊呆，抱着妹妹都忘了反应，过了会儿，才突然明白过来，“难怪……少爷急匆匆地出门，连早饭都不吃。” 原来是刻意回避。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说离就离啊？太太，你们这……孩子这么小，你们也狠得下心！孩子多可怜啊！” 周婶是真心惋惜，既埋怨他们，又心疼孩子。 穆晚晴安慰说：“我们只是离婚，并不是不管孩子了。文湛答应我，我们共同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所以以后只要孩子们有需要，我都会尽量赶到。” 周婶一个佣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连连哀叹着抱妹妹先下楼了。 穆晚晴呼出一口气，突然心情也有点复杂。 文湛前后转变太大了，之前还黏黏糊糊像狗皮膏药似的，再难听的话都轰不走。 怎么突然之间，对她冷漠到这个地步？ 连见面都不屑了。 不过这样也好，离了婚就该尘归尘土归土，各自回归自己的生活。 想明白这一切，穆晚晴心里轻松踏实不少。 不紧不慢地吃了早餐，她又陪孩子们玩了会儿，直到工作室有事俞乔打来电话，她才离开。 第212章 带着孩子投奔她 两人离婚的消息很快传开。 蒋丽娟得知后当然高兴不已，连忙给儿子打了电话。 “离了好，这本就是老爷子乱点鸳鸯谱，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过一辈子？现在你恢复单身，不知多少名媛淑女要踏破门槛了，你可得擦亮眼睛，不能再随随便便将就。”蒋丽娟给儿子洗脑着，心里已经暗暗计划趁着春节假期，马上给儿子安排相亲。 文湛把手机丢在一边，继续忙碌着工作，根本就懒得搭理。 “阿湛，你在不在听？孩子们小，没什么记忆，你赶紧重新娶一个温柔贤惠又知书达理的，既能帮你照顾孩子，又能早点培养感情，这以后养大了就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文湛忍不下去了，拿起手机丢了句：“妈，我要开会，挂了。” 话落不等那边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手机扔在一边，他却没什么办公的心思了。 昨晚没睡好，头疼。 早上起来没吃饭，胃疼。 九点多周婶汇报，太太离开了——他听了心里一阵子火气。 前几天动了个小手术，这段时间是特殊情况，不能跟那女人太靠近，否则昨晚无论如何不会放过她。 不过这突然而来的“冷眼相待”和保持距离，好像让她放松了警惕，反倒胆大一些了？ 比如今早—— 如果他在家吃早餐，她肯定会找尽借口第一时间开溜。 可他不在家，那女人优哉游哉了吃了早餐，又陪孩子们玩了会儿才走。 按照这个思路，他是不是可以换种方法接近她？ 温水煮青蛙，等她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意图时，已经来不及逃，或者无法逃了…… 文湛从没这么认真地研究过一个女人，也从未这么头疼地琢磨如何接近一个女人。 想到文磊文岩说过的话，他也觉得自己可能确实有点恋爱脑。 虽然穆晚晴搬出去已经好一阵子，可两人关系没断，他心里总还怀着希望。 现在，正式离婚，她不再是文家三少奶奶，而自己也没了老婆，这种切切实实的转变，让他心里突然像空了一块什么，无端端地难受疼痛。 晚上下班回到家，女儿照例又在哭，他从月嫂怀里接过女儿，抱着她上楼，去了前一晚穆晚晴睡过的客房。 “宝贝，妈妈昨晚就在这儿陪着你睡觉，是不是？这里还有妈妈的气息，是不是？” 将女儿放在床上，他温柔耐心地哄着。 空气中隐隐约约，好像的确还残留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但那人却真真实实离开这里了。 那种空洞的感觉再次袭来，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日久生情是什么意思。 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同床共枕，虽然他言语上极尽冷淡甚至刻薄，但心里却早已被她播下种子。 那颗种子生根、发芽，在悄无声息中一天天壮大，占据了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可突然一天，被连根拨起。 所谓伤筋动骨、抽筋扒皮也不过如此吧。 文湛恍恍惚惚地念想着，过去觉得烦躁厌恶的画面，如今回忆竟带着丝丝甜蜜。 许是他过于深情怀念的模样打动了天真懵懂的婴儿，小文雅伸出软乎乎的手手，摸向爸爸的脸，嘴里咿咿呀呀吟哦着，仿佛在安慰爸爸。 文湛回过神来，握着女儿的小手送到唇边亲了亲，温柔地问：“宝宝是想妈妈，对不对？” “啊啊，噢……” “爸爸也想。” “噢噢！啊……” 六个多月的婴儿，仿佛能听懂大人的话，竟一来一往地聊上了。 不过，正在萌芽期的妹妹，这些天不停地流口水，跟爸爸咿咿呀呀聊着聊着，一丝银线从粉嫩的小嘴巴落下。 文湛笑得柔情似水，不介意用自己的衣服帮女儿擦去口水，又甜糯地哄：“宝贝最乖了，明天爸爸带你跟哥哥去找妈妈，嗯？” “哦！哦！” “爸爸会努力把妈妈追回来的……” “哦！哦！” ———— 爆竹声声辞旧岁，锣鼓阵阵迎新年。 转眼，已是除夕。 穆晚晴赶在前一晚把工作室的事情处理完了，忙到快凌晨才睡。 除夕一早，尽管城中禁止燃放鞭炮，但依然会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炮竹声，为新年气象添了几分年味儿。 还在睡梦中，手机叮叮咚咚响起，她以为闹钟忘关，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摸到手机，都没看清屏幕，手指划过。 谁知没等她缩回手臂，手机里传来声音：“你还没起床？” 她一惊，这才意识到是电话进来。 而且这个声音……文湛？ 穆晚晴瞬间清醒，又重新把手机拿过来，躲在被窝里接听：“喂，有事吗？” 自从离婚后，他们联系很少，文湛对她态度淡漠了许多。 男人没回答她的话，只是急声催促：“快点开门。” “开门？”穆晚晴有点懵，开什么门？ “对！起来开门，我抱着孩子又提着东西，快点！”男人声音很急，说完不等穆晚晴回应便挂断了。 穆晚晴愣了秒，突然明白过来——他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这一大早的，他带着孩子们过来干什么？ 而且今天是除夕，他不用回文家老宅吗？ 心中狐疑，女人快速起身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奔出去，拉开门一看，果然，男人一手抱着一个娃，身旁摆着一辆双座的婴儿推车，车车里装满了婴儿用品。 妹妹看到妈妈，高兴地扑过来，穆晚晴赶紧接了住，看向男人不解地问：“什么意思？你搬这些东西过来干什么？” 文湛先把儿子抱进屋，放在地垫上，又转身去推婴儿车，理所当然地回道：“来过年。” “过年？”穆晚晴抱着女儿，一边看儿子一看向他，“你说在我这里过年？就我们俩？” “准确来说，是我们一家四口。” “……”穆晚晴没明白。 文湛把东西搬完了，继续解释：“周婶他们全都放假了，大过年的，也该跟家人团聚下。我一个人带不了他俩，只能找你。” 这…… 穆晚晴都快结巴了，“可是我们俩，带他们俩，这也……” 这也是一项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明明可以带孩子们回文家老宅，老宅人多，不愁没人带。 文湛没心思听她找理由，反正别墅里的佣人已经放假回家，而他也不会带孩子们回老宅——过年这几天，他俩会被牢牢捆绑在一起。 此时的文大总裁还不知接下来的一天会面临什么，把带孩子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 第213章 离了婚还天天腻歪上了? 穆晚晴话没说完，地垫上的儿子已经坐不住了，往前一扑趴下来，想朝着她前进。 奈何衣服穿得多，月份也还没到，小家伙在地垫上匍匐了好久，只能原地打转儿。 “儿子饿了，你先喂他。”文湛整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头提醒道。 穆晚晴看他手忙脚乱，一脸无语，“你这是何必？万一我俩照顾不周到，把孩子们弄生病了怎么办？” 文湛看向她眉眼一挑，“大过年的，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 “……”穆晚晴懒得理他，见儿子饿得要哭了，只好抱起他回房喂奶。 耳边清静下来，她才有心思猜测文湛此举的用意。 离婚后这几天，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不温不火，她还以为彻底得罪了他，从此就算一刀两断了。 可怎么突然间又热络起来？ 还大方地带着孩子们来跟她过年，把偌大的家族都抛下不管。 她真是越来越摸不清文湛的脾气。 孩子吃完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穆晚晴抱着儿子出去，见男人开了空调，把自己跟女儿的厚外套都脱掉了，父女俩席地而坐正玩得不亦乐乎。 听到脚步声，文湛回头。 “你这儿没有地暖，太冷了，要不要考虑收拾下回御景湾？”他自己倒无所谓，可担心冻着孩子们。 穆晚晴瞥他一眼，平静地道：“你要是不能适应就自己回去。” “那孩子们呢？” “留下，我自有办法。” 她渐渐搞清这家伙的如意算盘了。 拿孩子当诱饵，一步一步想把她骗回去罢了。 看来前几天的疏远冷淡，只是刚离婚后他一个人生闷气而已，等气过了，又跟之前一个德行。 文湛看出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随即淡淡一笑，起身走向她，一副无比大度的口吻：“今儿过年，不跟你吵，我是为你和孩子们好，你觉得没问题，那就留在你这儿。” 话音未落，人到了她面前，顺手接过她怀里的儿子，问道：“家里有菜吗？大年夜，多少也该准备一桌团圆饭吧？” “……”穆晚晴说不出话来。 她本以为一个人的，想着随便吃点即可。 见她不语，文湛似乎明白什么，又说：“你要是不想麻烦，我可以让人送餐。” “不用了，两个人又吃不了多少。” 她怕这家伙让文家老宅送餐过来，那就等于昭告天下：他带着孩子们来她这儿过年。 文家上下不又得恨死他？ 看看时间，快中午了。 穆晚晴卷起衣袖，走向厨房，准备先把午饭解决掉。 文湛跟在她身后，见她站在冰箱前发呆，似乎不知道做什么，又主动问：“要么我去买菜？” 她头也未回，“你认识菜吗？” “不认识，但我认识字。” 超市的菜都挂着牌子吧？他拿着清单去难道还能买错？ 穆晚晴懒得搭理他，把冰箱里剩下的菜全都搜罗出来，弄个两菜一汤也够吃了。 至于晚上的年夜饭…… 她昨天就提前买了面粉，早就打算晚上包饺子。 以前爷爷奶奶在世时就有这习惯，后来二老不在了，她自己回老屋过年也会孤零零地包上一些饺子。 年三十晚上，煮好了饺子也不忘给爷爷奶奶都盛上一碗，摆在桌上。 想到这些，心头又蒙上几层悲凉，对亲人的想念在此时尤为浓烈。 穆晚晴拿了菜走进厨房，见男人还在身后跟着，没好气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去看着孩子们啊！” “他俩自己在玩，我帮你。” “不用。” 什么都不会的豪门大少爷，能帮什么？帮倒忙差不多。 文湛几日没见她，心心念念着想跟她距离近一点，可还没走到身后，女人突然回头，脸色也冷了：“我说话你听不懂吗？出去！” 这话里的排斥不像是假的，文先生闹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转身出去。 等他走了，穆晚晴又忍不住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粗暴了点。 可转念一想，那人是前夫。 对待前夫还需要什么好脸色吗？ 穆晚晴在厨房里忙碌着，文湛在客厅里一拖二带孩子。 这一幕还挺温馨和谐的。 午饭快做好时，文湛手机响起。 穆晚晴端着碗筷出来时，正听这人一脸不耐烦地回怼：“家里那么多人，缺我一个怎么了？我有事不回去，你们吃吧。” 看来是蒋丽娟催儿子回家团圆了。 见他落下手机，穆晚晴劝道：“你要么还是回去吧。大过年的，你这样做惹得大家都不高兴。” 文湛回头斜睨，“你跟我一起？” 她无语，“我又不是你们文家的人！” “……”文湛无言以对。 正好妹妹张开双臂要爸爸抱，圆润可爱的小脸蛋皱巴起来，想哭的样子。 文湛抱着女儿起身走向她，“小雅饿了，你喂她去。” “我……”穆晚晴话没说完，女儿已经扑到了怀里。 没办法，她只好腾出手解开围裙，再去房间喂女儿。 刚坐下，身边手机响起。 穆晚晴从外衣兜里摸出手机，定睛一看——蒋丽娟。 这不用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迟疑片刻，她还是接通来电：“伯母好，新年快乐。” 无论如何，对方是孩子的奶奶，她还是给予基本的礼貌客气。 蒋丽娟本来开口就要质问的，听她这么客气，一时忍住了，顿了顿才问：“文湛是不是去找你了？” 穆晚晴看着怀里吃奶的女儿，“他是在我这里。” 蒋丽娟不解，“你俩什么意思？好不容易婚离了，怎么还天天腻歪上了？这大过年的，儿子孙子都不回来，像什么话？” 穆晚晴不知怎么回答。 她巴不得文湛别过来。 见她不吭声，蒋丽娟自知无趣，交待了句：“让他赶紧带着孩子回来，他爸身体不好，心里没点数吗！” 挂了电话，穆晚晴面色平平，继续给女儿喂奶。 中午，也到了睡觉时间，小丫头吃着吃着直接睡着了。 本想就地把孩子放在床上睡，可她刚要放下，小丫头立刻哼唧起来，没办法，她只好抱着孩子出去。 文湛把厨房的饭菜都端出来摆好了，见女人走来，一脸邀功的样子，“都准备好了，吃……睡着了？” “嗯。”穆晚晴把女儿放进婴儿车里，这样她能边吃边摇着。 将婴儿车推到餐桌边，她看向男人建议：“你带着儿子回家吧，大过年的，我不想让人在背地里诅咒。” 第214章 做小伏低的文总 文湛不回去，文家的人在背后肯定没什么好话。 不管是不是她的意思，这黑锅都背定了。 文湛一听，脸上的邀功喜色褪去。 “我妈给你打电话了？”他倒是很了解自己母亲，也很了解穆晚晴，知道她说这话肯定有原因。 “嗯。”穆晚晴低低应了句。 安顿好睡着的女儿，她松了口气在餐桌边坐下来，继续低声道：“妹妹睡了，你一个人不好带两个。你就带哥哥回去吧，我一个人照顾妹妹也搞得定。等周婶跟月嫂回来，你再过来接妹妹。” 两个都是她的心肝宝贝，她并不舍得“抛弃”儿子，可现实不允许。 文湛见她自说自话，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心里暗暗不悦。 “你倒是会安排，可你问过他们的意见吗？娃再小，也得尊重他们的意愿。”言外之意，兄妹俩不想分开，哥哥不想被“抛弃”。 话落，也不管女人什么脸色，过去将儿子抱起放在另一个婴儿车上，也推到餐桌边。 “吃饭。” 他一声令下，反客为主，霸道强势的作风把穆晚晴都弄得一愣。 “这是我家，我有权利让你离开。”看着兀自落座的男人，穆晚晴态度变了。 文湛无动于衷，拿起汤匙舀着热气滚滚的鱼汤，先帮她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 穆晚晴看着那碗汤，很想端起来直接泼他脸上。 文湛似乎看出她的意图，依然端坐着，却抬眸瞥了她一下，嘴角轻扯：“你是不是又想泼我？上次泼我，差点毁了我的眼睛，幸亏我命好——今天这汤要是泼上来，我可要一辈子讹上你了。” 那次是在他公司，一杯热水泼上去，这人捂着眼睛非要去医院，闹得动静颇大，最后屁事没有。 今天这锅热汤可是刚刚从灶上端下来—— “哇~”穆晚晴还没想到怎么对付这人，坐在婴儿车里的哥哥突然哭起来。 其实也不是突然。 从文湛把小家伙放进车车里，他就一直在抗议，不肯坐。 只是两个大人忙着对峙，注意力都在对方身上，忽略了小宝宝。 直到放声“歌喉”，才唤起了爸爸妈妈的关注。 穆晚晴立刻弯腰抱起儿子轻哄，恼火地瞪了男人一眼，转身走开。 文湛看着给她盛好的汤，担心一会儿冷了，回头劝道：“小孩子哪有不哭的？先吃饭，别管他。” 话是如此，可没有哪个妈妈看到孩子哭能无动于衷的。 而且这个时间，明显是困了闹觉，抱抱哄睡就行了。 穆晚晴没有理他，抱着儿子回房安安静静地哄。 文湛想起身过去看看，还没迈开步子，婴儿车里睡着的妹妹又吭叽起来。 他只能停下脚步，转身轻晃着推车。 结果，小车车摇着摇着还是不行，妹妹哭起来，他没办法，只能把小丫头抱起哄。 房间里的哥哥原本都快要睡着了，听到妹妹哭声，突然又加入进来。 穆晚晴一肚子火，起身出来看向他，“你干什么？孩子哭了不……” 她本以为文湛在吃饭，女儿哭了都不管，准备破口大骂。 谁知话没说完，看到男人抱着女儿也在咿咿呀呀地颠着哄着，一脸无奈的苦相，没骂完的话戛然而止。 文湛委屈地看了她一眼，略带小心地问：“是不是又饿了？要么你再喂点？” “……”穆晚晴懒得搭理，转身回房继续哄哥哥。 这是他自己惹出的事，就该让他自己承担！ 只是可怜了孩子，一天不知要哭多少遍。 文湛见女人不搭理，也不敢再去打扰，怕惹她更火大，只好认命地继续哄妹妹。 这画面……跟他想象中的出入太大！ 他以为大新年的，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没有外人打扰，正是他修复关系的大好时机。 谁知，亲妈电话来添堵就算了，现在亲生的儿子、女儿全都不给面子。 居然让他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两人分工合作，终于在半小时后，把一双儿女都成功哄睡。 轻悄悄地关上卧室门，两人重新坐到餐桌前，饭菜的确都冷了。 文湛问：“要么……我去热热？” 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血来潮给她带来额外的工作量，多少有点愧疚心虚。 穆晚晴低头就吃，没好气地说：“你当有那么多时间？赶紧吃几口算了，一会儿又要醒。” “……”文先生不敢吭声，只能默默吃着冷掉的饭菜。 果然，他们刚放下碗筷，兄妹俩又哭了。 文湛自知没能力哄孩子，便很主动地说：“你去陪着他们，我来收拾。” 女人颇带怀疑地挑眉，“你会洗碗做家务？” 他一愣，很自信地道：“这有什么难？不是有手就会？” 穆晚晴看着他的表情依然很怪异，而后半信半疑地转身离开，将厨房的活儿丢给他。 文湛把盘啊碗啊全都收进厨房，转头找洗碗机。 然而看了一圈，发现没有洗碗机。 “怎么办事的！厨房连洗碗机都没有！”文先生恼火地自言自语，也不知在怪谁。 没有洗碗机，那就只能手洗了。 可从小锦衣玉食被七八个佣人伺候长大的豪门少爷，哪里会干这种家务事。 挤了洗洁精，满手滑溜溜，他捉着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把碗碟完整地洗好，结果因为没摞好，突然“哗啦”一声—— 他脸色大变，飞快去接，可还是没接住。 几个碗盘飞奔落地，碎得七零八落。 文湛僵在那儿，提着占满洗洁精泡泡的大手，看着一地狼藉，头大如罗。 房间里，穆晚晴安抚好孩子们，也准备顺势眯一会儿。 听到外面传来的恐怖声响，她豁然睁开眼睛，连孩子都被吓到了，小身子一抖。 她连忙轻轻拍打，等孩子重新安稳后，赶紧起身出来查看。 只见厨房里，尊贵英俊的男人系着粉红色的女士围裙，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碎片。 “你干嘛？还学小孩子玩岁（碎）岁（碎）平安？”穆晚晴实在忍不住，开口就是吐槽。 小时候，孩子们过年打碎了碗，大人都会这样说一句，图个彩头。 文湛倏地抬头，看到她后脸色明显慌乱，“不是……我……我这，碗太滑，没放稳……” “我看你是人笨怪刀钝。” 第215章 受伤也要壁咚 “……”文先生理亏，一边继续捡着，一边郁闷地说，“不就是几个碗？我赔你一整套意大利进口餐具。” “谢谢，我一介贫民，用不起那高档货。” 她知道御景湾那边的餐具，全都价值不菲，堪称艺术品。 在她看来，这就是有钱人的智商税。 要论瓷器，我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放眼全球哪个国家比得上？ 花那冤枉钱！ “你说话能别……嘶！”文湛见她句句嘲讽，心情不悦，抬头看她正要反驳，突然手上一痛！ 低头一看，锋利的瓷片划伤了手指。 看着他手上的血，穆晚晴无奈又无情地翻了个白眼，异常嫌弃地说：“你还能更笨一点吗？” 文先生这次火了，“我都受伤了，你有没有点良心？” “哟，好大的伤呢！走走走，赶紧去医院好不好？晚了伤口就愈合了。”穆晚晴站在厨房门口，嘲讽得更加过分。 “……”文湛蹲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医院都去不了了？那我叫救护车？” “你够了没！” “没够！”难得抓到可以奚落他的机会，穆晚晴哪里会够，变本加厉地道，“明明什么都不会，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你以为带孩子很容易，做家务很简单？你以为这样装模作样地扮演一下好爸……喂你干嘛？文湛你……” 她话没说完，蹲在地上的男人突然起身，大踏步地朝她走来。 穆晚晴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要逃，可男人用没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拽住她拉回来，“咚”地一声把她摁在厨房玻璃门上，低头就吻了下来。 “文湛你浑蛋！” “滚开！” “唔……你再这样我不客气了！” 她生气地反抗，朝男人又推又攘。 文湛右手带着血，为了不把她衣服弄脏，始终伸着手跟她保持距离。 只有单单左手禁锢，被她大力一推还真推开了。 可男人看着后退，差点又要踩到地上的碗碟碎片，穆晚晴又眼眸一凛，急忙喊道：“小心！” 文湛止住步伐，回头看了看脚下，又回眸对女人一笑：“你还是有点良心的。” “……”穆晚晴愤愤地抹着嘴巴，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 留他自己慢慢收拾吧！ 厨房里只剩文先生一人，他转身回到水槽边，淡定地打开水龙头冲走了手上的血迹，蹲下身继续清理一地狼藉。 穆晚晴回到卧室，重新躺下陪孩子们睡觉。 唇上还残留着他的触感，惹她频频皱眉，不自觉地又揉了揉嘴巴。 昨晚实在睡得晚，这会儿犯困，她带着复杂烦躁的心情还是睡着了。 过了不知多久，客厅里传来说话声，她一惊地醒来，细细辨听了下——确实有人来。 大过年的，谁来？ 孩子们还没醒，她轻手轻脚地起床，开门出去。 厨房里，两个工人正拆开一个大箱子忙碌着，文湛站在一旁当“监工”。 见穆晚晴走来，他回头看了眼，“这么快就醒了？是不是吵着你？” 女人一头雾水，“你干嘛？” “工人安装洗碗机。”文湛很理所当然地回道。 穆晚晴嘴巴微张，像是要开骂又找不到话，等沉了下气才说：“这是我家！谁让你未经过我的允许就胡乱改动的？” 文湛说：“我出钱，你受益，这也不行？” “不行！我一个人住，用不着洗碗机！” 这也是实话。 她一个人吃完饭，顺手就收拾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浪费水又浪费电的。 两个工人刚把洗碗机拆开，见主人家意见不合，顿时不知该不该动工安装。 文湛见他们迟疑，下颌一点，“装吧，别理她。” “文湛！你太过分了！”穆晚晴对他强行干预自己的生活方式非常生气，“而且这大过年的，你还麻烦人家工人，也好意思！” 一听这话，工人笑着开口了，“太太，您先生给的安装费特别丰厚，我们很愿意大过年加班的。您放心，今儿我们一定会把这洗碗机给您安装好，晚上就能用上。” 文湛给的小费都超过洗碗机本身的价钱了，工人能不开心嘛。 这种甘做冤大头的有钱人，可遇不可求啊！ “什么太太，我不是他太太，他也不是我先生！”穆晚晴听着这称呼，火气更旺。 然而没等她抗议成功，房间里传来孩子们的哭声。 文湛催促：“他们醒了，你快去看看，这儿交给我。” 穆晚晴咬牙愤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赶紧转身回房照顾孩子。 工人拿出机器开始切割料理台，还不忘跟文湛唠嗑儿。 “您这是惹老婆生气了吧？嘿嘿……女人啊，就是气性大，不过那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说几句好听的话哄哄就行了。” 文湛心情好，陪着工人唠：“嗯，看来您哄太太很有经验。” “哈哈哈，不敢不敢，也是慢慢磨合出来的，你们还年轻，吵吵闹闹也正常，都是情趣嘛。” 文湛想着今天两人斗嘴的样子，还有那个出乎意料的强吻，脸上笑意更浓。 确实，挺有情趣的。 工人安装好洗碗机，穆晚晴也把两个孩子换完纸尿裤，喂饱小肚子，收拾得干净妥帖了。 不知文湛到底给了多少小费，两名工人走的时候满脸笑容，连对着她都说了不少吉利话。 文湛关上门，回头看着坐在地垫上玩耍的兄妹俩，俊脸堆满柔情蜜意：“宝贝睡好了？有妈妈陪着是不是很开心？” 穆晚晴不想跟他说话，见他过来，她就起身离开，交代道：“你陪着他们，我准备晚饭。” “晚上吃什么？” “西北风。” “……”男人无语了下，看着她走进厨房，扬声建议，“要么晚上出去吃吧，有些餐厅的年夜饭挺不错的。” 穆晚晴懒得折腾，拿出面粉开始和面，准备擀饺子皮。 文湛抱着妹妹在厨房门口看了看，一脸惊讶：“你还会做面食，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是穷人家的孩子，你说呢？” “我以前没见过你做这些，想不到——” “你好好带孩子去吧，别啰里啰嗦。” 文湛还要闲聊，可穆晚晴烦得慌，转身过来用手肘抵着玻璃门用力一滑，将厨房门关上了。 父女俩在玻璃门外面面相觑…… 第216章 请问你的肾还好吗? 穆晚晴一个人和面，擀面皮，准备饺子馅儿，有条不紊，动作麻利。 夜幕降临时，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来，洁白的饺子一个个圆润饱满，飘着香气。 文湛看着忙碌的女人身影，对她的爱在悄无声息中又浓厚了几分。 看来文磊说得对，离婚反倒是重新开始的机会，让他看到了这个女人未曾展露过的另一面。 而这一面，是他身边所有名门淑女，大家闺秀都不会拥有的一面。 这也是格外吸引他的一面。 “怎么，嫌年夜饭太简陋？不吃现在就可以走。”穆晚晴见他盯着饺子发呆，横了一眼下逐客令。 文湛笑了笑，不跟她生气，反正真诚地夸赞道：“你真厉害，这厨艺不比专业厨师差。” 穆晚晴笑了笑，“你夸我也没用，吃了饭赶紧滚蛋。” 文湛自动忽略她口中不好的话，主打一个脸比城墙还厚。 年夜饭简单却不失温馨，只是两个孩子一会儿要抱抱，一会儿又闹闹，一顿饭还是吃得跟打仗一样。 吃完饭，文先生再次主动承担收拾厨房的任务。 不过这一次他不用洗碗了。 穆晚晴还有点工作，今天按时间算，她又该发布那篇青春小说的连载了，于是吃完饭搬出电脑，开始工作。 文湛从厨房出来，见她在忙，有点意外。 看看外面的夜色，已经全黑了，遥远的地方时不时有烟花爆竹的声音传来，依稀还能看到升空的绚烂色彩。 他回头看向女人：“想看烟花吗？” 穆晚晴从电脑前抬头，瞥他一眼：“市区禁止燃放烟花。” “你想看我就有办法。”为了今天，文湛可是早早就做足了准备。 黎秘书说了，女人都喜欢浪漫，尤其是太太这种爱好文字的文艺女神，更喜欢浪漫煽情的东西。 送花什么的，过于俗套。 过年当然是放烟花更应景。 “谢谢，没空。”穆晚晴还在修改稿子，懒得搭理他。 文湛闹了个没趣，心里低低叹息。 想要讨好她，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文湛一边摇着婴儿推车，一边温柔地注视着女人，好奇不解地问：“你一个公众号博主，怎么比我上市公司总裁还忙？过年都不休息吗？” 说起这个，穆晚晴想起什么来，眼眸从屏幕前抬起：“我问你一件事。” 男人也看向她，“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这个公众号的？” 文湛看着她认真的脸色，瞬间知道她要问什么，神态不自然地停顿了下，一手抠了抠鼻梁：“谁关注你了，我成天忙得要死，哪有空看这些。” “是吗？”两人好歹夫妻一场，穆晚晴对他还是有了解的，这小动作分明就是窘迫心虚。 “我上次拍那个女装品牌的宣传图，你不是知道么？还警告我不许再拍，现在又说没关注？” “……”文湛都忘了这茬儿，被她一问更加心虚，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场。 可穆晚晴没给他找借口的机会，直接说：“我感谢你在背后支持我，但你这种支持是毫无意义的。我们要把自媒体做大做强，最主要是靠内容质量和粉丝的捧场，不是靠大冤种在后面默默刷单。我们以后还会推很多产品，难道你就一直这样买下去？” 文湛被她说的面子挂不住，没好气地道：“你说谁是大冤种？你卖东西，我买东西，各取所需而已，怎么还被你上纲上线了？” 穆晚晴敲键盘的动作停住，看向他：“所以，真是你在背后捧场？” 她皱眉，好奇不已，“你买那么多女装给谁？难不成除了陆可珺，你还藏着后宫佳丽三千？” 不然，那上百万的销售额怎么创下的？ 文湛被这话气得不轻，索性顺着说：“你现在才知道？我后宫何止佳丽三千，简直美女如云，数不胜数。” 穆晚晴不屑地笑了笑，“是吗？那请问你的肾还好吗？” “呵，我的肾好不好你不清楚？”那次亲热没把她弄得死去活来昏睡不醒，还敢质疑他的肾？ “……”要论不要脸，穆晚晴承认自己不如他。 自动忽略这个话题，她再次好奇打听：“那些日消品，你都买去做什么了？掏空人家的库存，你用到下辈子也用不完。” “要你管！你还写不写？不写哄孩子！”文湛死要面子，就是不肯多说，问多了恼羞成怒，一副要撂挑子的嘴脸。 穆晚晴瞥他一眼也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忙碌。 心里感受有点复杂。 想着他默默无闻投入巨资在背后支持自己的事业，穆晚晴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其实真没多少感激之情，因为这种做法太傻了。 可对于一个精明的商人来讲，明知这种做法很傻很蠢，可他还是一次两次三次去做——莫名地又让她有点感动。 上一个值得他这么认真付出的人，还是陆可珺。 而今，他这份心思用在了自己身上，难不成，他真的浪子回头，喜新厌旧，爱上了自己？ 更新了公众号之后，穆晚晴心情又平复了，抬眸看向他，“我忙完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赖在这里一天了，就跟苍蝇似的，嗡嗡嗡个不停。 他们以前做夫妻时，也从没有这样“腻”在一起十二个小时过！ “今晚走不了。” 文湛给出回答，穆晚晴脸色立刻严肃。 他下颌朝面前两个小哭包一点，挑眉看向女人：“这两个拖油瓶，单独丢给谁都搞不定吧？” 他俩双剑合璧，这一天也累得跟狗似的，分开了谁有办法？ 穆晚晴说：“你带哥哥回老宅，自然有人照顾，妹妹留在我这里，我可以搞定。” 似乎是听懂了妈妈的话，哥哥立刻哭闹起来。 文湛把他从婴儿车里抱起，小家伙就朝着妈妈那边扑腾。 正好穆晚晴合上电脑，顺势接过儿子哄着。 原以为就是闹觉，哄哄就能睡着，谁知小家伙闹起来没完没了。 而且妹妹也加入进来。 战况再次演变成两人各抱一个，在房间里开始了微信刷步数的活动。 折腾到半夜，两个人都累得不行。 穆晚晴抽空简单洗漱了，躺下带着妹妹先睡。 文湛抱着儿子继续哄，实在抵不住时，就虚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这个时候，顾不上尴尬暧昧什么了。 卧室里短暂安静下来，四人全都睡着了，连开着的灯都没人去关。 过了不知多久，哥哥又哼唧起来，文湛一惊地坐起身。 穆晚晴也睁开眼睛，皱着眉惺忪地问：“是不是拉了……” “应该是饿了，我去冲奶粉，你继续睡吧。”文湛提前做了功课的，跟月嫂问得很清楚，每晚大概几点会醒来喝夜奶。 穆晚晴还没回应，他已经起身出去，顺带关了房间的灯，让她睡得更踏实点。 实在太困，穆晚晴也没有客气，躺下又闭上眼睛，手还在轻轻拍着哼唧不停的哥哥。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这人推门回来了，然后从她手下拖走儿子。 她撑开眼皮看了看，文湛抱着儿子，把奶瓶塞进小家伙的嘴里。 哥哥“咕咚咕咚”喝着奶，也不哭了，男人闭着眼睛，长长打了个呵欠。 “自作孽……”她嘀咕了句心里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可文湛听到了。 “你说什么？” 男人回头看向她，低声询问，却见她又睡着了，以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等儿子喝完奶，文湛又起身出去洗奶瓶，晾好。 回来时，看女人身上的被子没盖好，他走过去轻轻拉起被角，帮她掖上。 眸光落在她姣好柔和的侧脸上，没忍住，他俯身下去，轻轻落下一吻，而后，莫名其妙地笑了。 谁能想到，他是在离婚后，才切切实实地感受到生活的本质和意义。 鸡飞狗跳，精疲力竭，无时无刻不是状况百出，疲于应付。 可正是这么苦难的生活，却开出最甜蜜芳香的花朵，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 翌日一早。 孩子们的哭声再次开启新的一天。 穆晚晴撑开疲惫的眼，条件反射地准备再用母乳堵住妹妹嘴巴时，男人低声道：“周婶跟月嫂过来了，你继续睡吧。” “嗯？”她一惊，回过头来，睡眼惺忪地看向男人，似乎没听清。 大年初一，她们就回来了？ 文湛衣着整齐，看样子已经起床有一会儿了。 见穆晚晴一脸问号，懵懵懂懂，他又重复了遍：“我让周婶跟月嫂都回来了，你说得对，我把带孩子想得太轻松。” 昨一夜，他睡睡醒醒，起起走走，那反复折腾的滋味比工作熬通宵都痛苦。 经历过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女孩儿对生育带娃那么恐惧，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新手妈妈患上产后抑郁症。 男人真应该多一些担当。 穆晚晴见他发此感慨，困顿地冷笑了声，“你现在才知道……” 文湛原本看着她的脸，可她半抬起脑袋回头时，身子也跟着微微转过来一些。 这一转，她敞开的衣襟下露出诱人雪白。 文湛发誓，他原本没有这些念头的，可眼前这一幕是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第217章 她现在身价上亿! 穆晚晴看他脸色不对，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顿时脑子清醒！忙一把拉住胸前衣襟拽紧了。 文湛本就脸皮厚，被发现后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不紧不慢地道了句：“都被吸空了，你要么也起来吃点早餐再睡吧。” “滚！流氓！” 一片好意换来一句怒骂。 文先生没有计较，只是探手抱走了还在哭着的女儿。 穆晚晴想着大年初一，周婶既然来了，多少应该跟人家打声招呼的，于是也强忍着困意起床，套了件棉睡衣出去。 周婶看到她，客气地笑着招呼：“太太新年好，带两个小家伙闹得一夜没睡好吧。” “周婶新年好。”穆晚晴回应着，懒得纠正称呼问题了，回答道，“可能是换了床，他们不适应，夜里哭了几次。” 文湛正要说话，手机响起。 他看了眼，转身去接电话。 穆晚晴就帮着周婶跟月嫂一起收拾东西。 男人接完电话回来，看了穆晚晴一眼，低声交代：“今儿大年初一，我带他们回去拜年。你昨晚没睡好，吃点东西再好好补一觉。” 他语调温柔，眼神更是柔和得不可思议。 穆晚晴知道他突然好心情的原因，不就是刚才“偷窥”到了么。 搞不懂男人的心思，那种事就这么值得惦记？ “你赶紧走吧，就不用操心我了，冰箱里还有些冻母乳，记得带上。”孩子们不在身边时，她都会把奶水挤出存在冰箱，尽量不浪费，也能保证不回奶。 文湛答应了，吩咐周婶去取，又让她们带着双胞胎先下楼上车。 穆晚晴见他还不走，微微一挑眉，“你还想干嘛？” 她以为这人单独留下来，又想动手动脚的。 文湛看着她防备的脸色，邪魅一笑，“你说我想干嘛？我想干的话，昨晚就干了！” “……”女人抿唇，心里暗骂流氓。 文湛脸色微微收起一些，看向她说：“有件事昨天忘了跟你讲，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穆晚晴看向他，微微正色：“什么事？” “你的亲生母亲杨女士，来崇城找你了，你知道吗？” 她脸色一僵，眸光定定地看着男人，眼露震惊和惶恐。 片刻后，她才缓缓回神，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文湛解释：“那次你接到老家王大娘的电话，说你生母回来了，我看你反应有点古怪，好像并不怎么期待，就背地里让人去查了查。” “那位杨女士在老家呆了几天，人就到了崇城，不知是从哪里得的消息。你事后跟那个王大娘联系过没？会不会是她跟你生母说了什么？” 否则，许镇周围这么多大城市，杨翠珠怎么会直接找到崇城来？ 穆晚晴落下眼帘，脸色木木地回忆了下，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当时王大娘跟我联系，再三保证不会透漏我的消息。” “那就奇怪了……她来了崇城，直接去找警察，报人口失踪案，说要寻找走失多年的女儿——” 文湛话没说完，穆晚晴脸色更紧张，眸底闪烁着浓浓的退避之意，“她找警察报案，那是不是很快就……” “放心，时隔二十年，警察同志再神通，也不会轻易找到，何况我已经想办法抹去痕迹了。” 穆晚晴脸色这才平缓了些。 文湛观察着她的反应，沉吟片刻，略带小心地问：“你真不打算跟她相认？毕竟，你们失散这么多年，她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穆晚晴脸色很冷，纠正道：“她不是我唯一的亲人。” “噢，也对，你现在有小泽小雅，我的意思是……” 没等男人说完，穆晚晴再次打断：“不用你多管闲事。不管她当年是不是有难言之隐，我都不会跟她相认，你以后不要跟我提她。” 不管是什么样的难言之隐，都不会长达二十年杳无音讯。 何况，她已经从王大娘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大概知道这女人突然出现找她的目的。 但这些，她不想跟文湛讲——以两人目前的关系，犯不着。 文湛看她态度排斥，迟疑片刻，小心地道：“她现在有名有利，二婚丈夫是个企业家，去年因病去世了，她继承了丈夫的家产，身家过亿。” 身价过亿？穆晚晴一脸震惊。 王大娘只说她开着豪车，衣着打扮时尚，人保养得也很好，比年轻时更漂亮好看——却不知她身价如此惊人！ “所以，你若是跟她……” 穆晚晴看出他还想继续游说她们相认，再次严肃冷硬地打断：“她身价过亿也跟我没关系，我不想见到她，更不会相认。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也不见！” “好好，我知道，你不同意的事我不会擅作主张。”看她词严厉色，文湛态度很好地保证，眸光润润地看她，有些不放心。 穆晚晴心烦意乱，又困又累，见他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她更加没好气，伸手推人：“走吧走吧，赶紧带孩子们去拜年，我要睡觉了。” 文湛知道，她现在肯定睡不着，她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被迫退后朝门口走去，他不放心地叮嘱：“你别一个人钻牛角尖，只要你不想相认，我就不会让她找到你。” “走！赶紧走！”她懒得回应，将男人推出去后，一把拍上门。 怔怔地走回客厅，她脑海里反复咀嚼着文湛的话，越想越心惊。 原来她当年离开后是嫁了有钱人，那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不要他们这些穷亲戚了。 而如今肯相认了，也依然是从她个人利益出发。 二十年，从孩童长成成人，样貌变化判若两人。 就算在大街上迎面碰上，她也不一定能认出自己吧？ 穆晚晴自我安慰着。 ———— 文湛万万没想到，他已经明确表示不会相亲后，母亲依然敢一意孤行。 初一，家里一波一波的客人，都是些豪门太太带着自家妙龄如花的女儿来拜年。 初二一早，他刚起，蒋丽娟又来敲门提醒：“等会儿张太太带着她女儿来拜年，你赶紧收拾下，打扮得帅气些。张大小姐可是大提琴家，可有气质了！” 文湛一听，脸色便阴沉下来。 可他也没跟母亲废话，闷不吭声没理会。 等起床收拾好下楼，果然看到客厅里端坐着一对母女。 看到儿子下来，蒋丽娟刚要给他们彼此介绍，文湛突然拿出手机，扬声道：“今天中午？时间有些仓促，嗯……好，我尽快过去。” 话落，他不等母亲开口便说：“海外分公司有点事情急需处理，我要回公司开个视频会议，孩子们先放在这儿，我晚点来接。” 蒋丽娟走过来，瞥见儿子手机根本没有通话，他就是按亮了屏幕装腔作势打了个电话而已。 这浑蛋小子！ 见儿子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蒋丽娟脸上极其尴尬，回头看向客厅沙发上的母女，讪讪笑着解释：“公司突然有点急事，得赶着去处理……等会儿，等会儿我再给他打电话。” 都是豪门，都是人精，那母女二人又不傻，一眼看出文湛是根本瞧不上她们——于是也不死赖着，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告辞了。 蒋丽娟里外不是人，气得不轻，立刻打电话把儿子大骂一顿。 文湛开着车在街头晃悠，母亲大发雷霆，他也一句都不反驳，就开着车载蓝牙全当提神儿。 昨晚在老宅过夜，两个小魔头大概也不太适应，夜里又哭了两次。 虽然有周婶，有月嫂，可他现在对孩子们上了心，一听到哭声还是忍不住起来看看，闹得又没睡好。 大年初二，天气晴好，街上人头攒动，到处喜气洋洋。 可他却像只无头苍蝇，打着哈欠开着车，不知该去哪里。 此时很怀念除夕那天，虽然被某人毒舌硬怼了一天，但回想起来却没有半分不愉快，反倒能让他情不自禁地翘起嘴角。 真想厚着脸皮再去找她…… 这么早，她肯定还在睡大觉。 他若是过去就能跟她挤一起睡了，睡醒后二人世界，没了小家伙们打扰，他还能做点想做的事。 想想就美。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允许，过去真睡一起了，痛苦的是自己。 文湛漫无目的地驾车在街头闲逛了一圈，他最终还是把车开到了穆晚晴住的小区——海逸天玺。 不过，他没有去穆晚晴住的那栋楼，而是轻车熟路地开到她后面那栋，停在了一个私家车位上。 下车，刷门禁，上楼，进屋…… 他站在客厅阳台上，朝外看去，正好能瞧见穆晚晴的家。 天气好，能见度高，不用借助客厅窗帘旁架着的望远镜，他也能较为清楚地看到对面那套房子里静悄悄的。 嗯，看来她确实还没起床。 此时此刻，他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这女人执意要离婚。 想想如果没离，虽然她住着大别墅，衣食无忧，可每天被两个孩子缠着，就算有人帮忙，可只要孩子在身边，当妈妈的总不可避免地要挂念，要操心。 而她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无拘无束，无牵无挂，一觉睡到自然醒，孩子们偶尔来串门玩玩——对比之下的确潇洒自由多了。 哎…… 文湛又止不住后悔，如果他早点醒悟，早点关心孩子爱护她，也许就走不到离婚这步了。 呆呆地看了会儿，他不知在回味什么，嘴角莫名地勾起笑意，而后转身回房，也蒙头补觉。 第218章 睡醒没?要不要陪睡? 穆晚晴被电话吵醒，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喂……” 睡意朦胧地接起电话，那边周亦儒吃了一惊：“小晴，你还在睡觉？” “嗯，过年难得可以睡懒觉……” 其实是因为除夕夜带孩子没怎么睡，这两天又被文湛那天落下的话搅得心绪难宁，夜里失眠，所以早上才起不来。 “那我打电话是不是吵着你了？”男人温柔地问。 “没……我也该起来了，怎么了，有事？”穆晚晴刚醒，说话声音绵绵软软的，带着惺忪。 就是这毫不设防的语气态度，让那边的周亦儒心头一软，某种冲动瞬间破土而出。 可如果单独约她，她肯定拒绝。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比较闲，我想着俞乔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什么地方去，不如我们过去给她拜年，中午在她家吃饭，热闹一下。” “好啊，那我马上起来收拾！”这个提议不错，穆晚晴欣然答允。 “我过来接你，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穆晚晴便起床洗漱。 没过多久，周亦儒来到楼下，她拎起包换了鞋匆匆出门。 虽然天气晴朗，可是温度低。周亦儒穿着高领毛衣，外貌套了件羊绒大衣，简单清爽的打扮透着一股子斯文俊秀，很是养眼。 看到穆晚晴走出门禁，他立刻转身拉开副驾车门，扬声道：“新年快乐！” “谢谢谢谢，新年快乐！”穆晚晴被他周到的服务弄得不好意思，走到车边说，“天气冷，你坐在车里等就行了。” 周亦儒笑而不语，拍上车门后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室。 “我们路上买点礼品吧，大过年的，家里又有小孩。”穆晚晴扣着安全带，随口说道。 “我都准备了，在后备箱。”周亦儒也扣好安全带，不过没有立刻出发，而是转手递了两个造型别致的小红包，“来，大吉大利。” 穆晚晴吃惊，不好意思，“我都快成中年老阿姨了，还有红包收？” “你这小丫头片子一个，当然有。拿着，图个好彩头！”周亦儒言谈间满是宠溺，完全把她当成女朋友宠着的架势。 盛情难却，穆晚晴只好收下，“谢谢周总！” 她故意把自己摆在员工的位置上，老板给员工发新年利是，倒也是风俗。 周亦儒听她立刻改了称呼，心领神会，故意挑明：“我现在不是什么周总。” 他这话的语气听起来，总觉得后面还有半句，可他又没说。 穆晚晴坐在副驾，觉得车厢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只能转头看向外面，寻找话题：“路上好热闹啊，你很久没在国内过年，肯定很怀念吧。” 她本以为这个话题够安全，谁知，周亦儒一开口就把画面拉回了两人共同的回忆。 “我怀念小时候的过年场景。那时候虽然不如现在这么繁荣富有，但大家都盼着过年。” 其实穆晚晴不怎么怀念小时候，因为小时候太穷太苦太难熬了，她那时候做梦都盼着快快长大。 可小时候有爷爷奶奶陪伴，是她心里仅剩的温暖。 所以她也随口接了句：“确实，小时候年味很浓。” “要么，明天我们再回许镇一趟？去给王大娘他们拜年，感受下老家的年味。”周亦儒兴致勃勃地建议，其实就是想多制造跟穆晚晴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还有另外的打算。 想趁着回老家心情放松的氛围，抓住机会跟穆晚晴表白。 她跟文湛已经离婚，现在是单身状态，以她的条件，随着事业越做越成功，以后肯定不乏追求者。 他等了这么久，可不能错过机会，必须先下手为强。 闻言，穆晚晴脑海里第一想到的是文湛昨的话，那个女人回来找她，还找到了崇城——照这样推算，大过年的，她很可能也会回许镇，撞撞运气看能不能遇上。 万一刚好碰上…… “我……我明天有安排了。”她找了个借口。 周亦儒回头看了眼，“约了朋友吗？那后天呢？我初七才上班，后面都有空。” 听他这么执着，穆晚晴就知道光找借口不行了，稍稍一思量只好实话实说：“周大哥，我暂时……不想回许镇。” 周亦儒听出玄机，脸色微微认真了几分，“怎么了？” “我母亲回来了，正在到处找我，我怕回去许镇，万一她也正好回去，会撞上。” 说起这个，她还挺感激文湛的。 要不是他多管闲事查明这一切，自己真的会回许镇。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跟那个女人见面，更不想相认，万一回去跟她撞个正着——那场面光想想她都浑身发猝。 “什么？”周亦儒听完大吃一惊，若不是车子正在高架桥上，他都要靠边停车了。 “你母亲回……阿姨回来了？这不是好事吗？这么多年了，她终于回来，肯定是想你了，想回来好好补偿你的，你们母女差不多二十年没见，你都不想见见她，跟她相认？” 穆晚晴刚才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就是担心周亦儒会说这些，会劝和。 这是国人的惯性思维——亲情大于一切，最爱撮合团圆。 “周大哥，可以不谈这个话题吗？总之我暂时没打算回老家，你要是想回去看看，就自己去吧。但如果正好遇到那个人，请你务必帮我隐瞒消息，我真的不想见到她。” 穆晚晴脸色淡淡，话说得也很决绝。 周亦儒感受到她的抗拒了，迟疑了下，不好再继续，只能点点头：“好，不聊这个了。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了，以后再说。” 睡梦中的文湛也是被电话吵醒的。 顾昕辰。 “大过年的，你这几天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窝家里带孩子都与世隔绝了？”顾公子的背景音里很嘈杂，想必正在某个局上。 “睡觉……”文湛语调模糊地回。 “睡觉？这都中午了，你还睡？昨晚去哪儿嗨了，怎么没叫我？”顾公子仿佛有些不满，觉得好兄弟通宵快活不约他。 文湛没回应。 那边又催：“地址发你手机上了，过来坐坐，知道你离婚了心情不好，出来玩玩散散心！” 电话挂断，文湛被吵醒也睡不着了。 记忆中，这好像确实是第一次过年这么冷清的。 离了婚，没了家，纵然家财万贯，却有一种天地茫茫我独行的感觉。 起床摇晃到客厅，他又从阳台看出去——对面的房子依然安安静静，没人走动。 他微微皱眉，那女人是猪投胎的？睡到现在还没起？ 文湛对好兄弟组的局不感兴趣，但很想跟对面的女人共进午餐，于是困惑之后，他厚着脸皮主动打电话。 穆晚晴刚到俞乔家，下车时接到来电，迟疑了下，还是接通了——毕竟孩子在他那边。 “喂？” “你睡醒没？”文湛一边接电话，一边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对面，“中午吃什么？要不要出去一起吃个饭？” 第219章 收钱卖艺 穆晚晴没懂他突然打电话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刻意跟周亦儒拉开距离，低声问：“你想干嘛？” 他所有的接触都带有目的性，穆晚晴以为他要大白天约见，履行约法三章。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快中午了，想约你吃个饭。”文湛笑着，从镜头里看不到那边屋子里有活动，他以为女人还闷在卧室睡觉。 穆晚晴依然防备，“只是吃饭？” 文湛听出她的意思，笑意更浓，“怎么，你想有点别的？你要是想的话，那我当然——” “我不想！”穆晚晴立刻打断他的话，然后断了他的念想，“我出门了，去朋友家拜年，今天没空，下次再说吧。” 文湛从望远镜前一下子直起腰来，“出门了？什么时候？” 难怪从镜头里看半天没有动静，还以为她没起床。 穆晚晴不客气地道：“你管我，我出门还需要跟你报备吗？你在家好好带孩子吧，我到朋友家了，挂了。” 说完不等他回应，利落地断了线。 周亦儒拎着礼品早已走到门禁前，开了门等在那儿。 见穆晚晴快步上来，他关心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没事，朋友打电话送新年祝福的。”她随意回应了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跟文湛的“交易”。 另一边，被挂断电话的文湛攥着手机沉默了两秒，转身迅疾出门，给顾昕辰发了个语音：我马上过来。 穆晚晴的朋友就那几个，掰掰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叶欢是外地人，过年肯定回老家了，那就只剩下她那个工作室的老板，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 只要不是跟男人出去玩儿，他放心。 这点自由总还是要给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穆晚晴偏偏就是被周亦儒接走的。 ———— 俞乔这些年一个人又带孩子又打拼事业，并不是一个擅长厨艺的人。 所以得知穆晚晴跟周亦儒要来拜年，便赶紧先订了餐厅。 几人在家里小坐了会儿，三大一小便出门吃饭了。 吃完饭，气氛不错，俞乔建议找个地方玩玩，过年难得放松一下，于是打电话把马克也叫了过来，几人去了周亦儒推荐的一家会所。 俞乔出身不错，对这种高档场所并不陌生，可穆晚晴第一次来，尽管表现得很自然了，但对环境的陌生多少还是有些局促。 会所里分区不同，玩乐的项目也不同。 俞乔跟周亦儒都是斯诺克高手，两人来回切磋，非常尽兴。 穆晚晴哪里懂这些，只好带着俞乔的女儿俞楠楠在一旁围观加油。 马克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主动上前开腔：“晴姐，想不想玩，我教你，很简单的，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穆晚晴确实有点心动，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谢绝了：“不用，我跟楠楠看他们打就挺有意思的。” 尽管她拒绝了，但马克还是拿着球杆走过来，“光看不学怎么行啊？以后还要出来玩呢，你就每次干看着？” 穆晚晴还没接杆，周亦儒的声音传过来：“马克说得对，你是得学学。你做自媒体的，自然要什么都体验下，才能扩宽写作视野。” 这倒是事实。 穆晚晴接过球杆。 可是，教练却不是马克。 周亦儒走过来，淡然一笑，“来，我教你，保管你今天就能赢俞乔。” 俞乔一听这话不服气了，“周老板，我好像没输给你吧？” 言外之意，你自己球技也没出神入化，怎么就能保证教出来的学员这么厉害？ 周亦儒但笑不语，看向穆晚晴下颌一挑，“有没有信心赢她？” 穆晚晴很怂，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表示没有。 “怂什么！来，我教你，保证一鸣惊人！”周亦儒无语了，立刻拉着她投入教学。 马克看着他俩亲密无间的互动，神色颇有点怨言。 原本这是他兴起的念头，谁知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俞乔看出他的心思，却故意装做不知，吆喝道：“马克，来，我俩切磋切磋。” 两男两女，一边在教学，一边在竞技，半大的孩子呆着无聊，自己跑出去玩了。 会所里安保措施到位，俞乔知道女儿戴着电话手表，也没太担心。 俞楠楠出去晃了一圈，误打误撞入了贵宾区。 那是一个空中花园。 不同于地面寒冬萧条的景象，空中花园不知用什么方法保持的温度湿度，使得偌大一片庭院花红柳绿，景色怡人，宛如世外桃源。 绿油油的草坪上，几个男人在挥杆击球。 遮阳伞下，俊男靓女们喝酒聊天玩游戏，气氛很活跃，仿佛在休闲度假一般。 俞楠楠觉得有意思，坐在一旁晒太阳，拿起桌上精致的小点心悠闲地往嘴里塞。 文湛打了几杆球觉得无趣，又回到一旁沙发坐着。 手机震动，他拿起看了眼，面无波澜地挂断。 陆可珺。 这两天她没少打电话，想必又要见面。 他今天一早躲出门，也是担心陆可珺初二来家里拜年，所以早早溜掉。 听说她过完年就要出国了，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点交集都不想有，只盼着躲到她走人，彻底清静。 “咦，这谁家小孩？你们谁带来的？”忽然，有人发现了俞楠楠，好奇问道。 一群人立刻看过来，纷纷摇头。 俞楠楠不愧是俞乔的女儿，潇洒外向跟她妈一个样儿，人家拍拍手站起身说：“我是楼下的，转悠到这儿，就坐坐。” 男人笑了笑，“这小孩姐倒是不怯场。” 另一边的美女招呼：“小朋友，过来玩啊，这边好吃的更多。” 俞楠楠胆子也大，人家一喊她就过去了。 这帮世家子弟也大方，想着大过年的，遇着孩子多少也得表示下，于是个个从兜里摸出红包递上去。 “小朋友，新年快乐！” “谢谢哥哥，祝你新年发大财！” “谢谢漂亮姐姐，祝你永远十八，越来越美噢！” 俞楠楠是个小社牛，拿了红包之后嘴巴跟抹蜜一样，挨个儿道谢送祝福。 转眼间，手里被塞了一堆红包，俞楠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主动道：“这……怪不好意思的，大过年的，要么我给你们表演个才艺吧，你们大人不都喜欢让小孩过年上才艺吗？” 一帮纨绔子弟闻言惊呆了，个个来了兴致：“行啊！你会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不过乐器没带，那就来一段街舞吧！”俞楠楠放下红包，顺势也脱了外套。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随便看向一人，“叔叔，能借用下手机，放段音乐不？” 她问的人正好是顾昕辰。 第220章 输的人不准再骚扰她 “来，给你。”顾公子二话不说，将手机解锁后打开音乐app，递给她。 俞楠楠自己找好了音乐，手机放一边，脑袋跟着节奏点点点，马上进入了状态。 俞楠楠运动细胞跟舞感都不错，加上俞乔对女儿舍得投入，请的街舞老师也很厉害，所以俞楠楠这段表演很精彩，把一帮大人看的惊叹连连，不住地鼓掌吆喝。 一舞结束，俞楠楠从地上弹跳起身，拍了拍手喘息着，“怎么样？我参加街舞比赛，可是拿过奖的。” “好！特别厉害！” “不错不错！这红包给得值！” “不愧是小孩姐！” 顾昕辰好奇极了，收起手机问道：“你谁家的小孩啊？你爸妈是谁？” 他想着能来这会所玩的，家里也非富即贵，没准儿认识呢。 俞楠楠回道：“我没有爸爸，我妈叫俞乔，是个事业型女强人！” 文湛低头回复着陆可珺的微信，耳朵不经意捕捉到“俞乔”两字，倏地抬头，冷不丁地问：“你妈是谁？” 俞楠楠吓了一跳，回头看向问她话的人，小脸有点迷惑：“我妈是……俞乔。” “你妈在这里？” “嗯。” “跟谁一起？” “她朋友。” 顾昕辰拐了他一下，不解地问：“怎么了你？别吓着人孩子，等会儿人家妈来找你算账。” 文湛起身，身高腿长地走向俞楠楠，低头问：“穆晚晴跟你妈在一起吗？” 俞楠楠一听，这才定睛看向文湛，细细看了两眼，指着他说：“是你啊！就是你上次……逮着晴姨，把她按在门上强吻……哎哎你干嘛！” 俞楠楠在很久之前，去工作室时见过文湛一回。 那是俞乔母女第一次见到文湛，正好就撞见文湛强吻穆晚晴的一幕，记忆深刻。 大家原本全都不懂文湛是怎么了，直到听小女孩说出他强吻那谁，突然反应过来。 可文湛已经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提溜着俞楠楠朝外走去。 众人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三少强吻谁？” “不是传言，三少离婚了吗？这么快……就又有新欢了？” “哎呀！你是不是傻！那就是他前妻！” “那就更不明白了，既然还逮着强吻，那离什么婚？” “嘘……” 顾昕辰看文湛那架势，不放心，立刻起身跟上——当然，也可能是想当个吃瓜群众。 ———— 穆晚晴学习聪明，可没想到学这种东西却像脑子有黑洞一样，怎么教都领悟不到技巧。 不过，也可能是周亦儒过于亲近的接触让她浑身不自在，所以脑子根本没法去听他讲解的技巧。 文湛跟着俞楠楠进来时，一眼就看到穆晚晴拿着球杆趴在桌边，而周亦儒在她身后不近不远地贴着，一手还搭在她胳膊上，脑袋也跟她挨很近，正细心讲解着什么。 瞬间，火光冲天！ 他以为穆晚晴就跟俞乔在一起，没想到，周亦儒跟那个男摄影师也在！ 更没想到，周亦儒借着教学的由头，公然骚扰他孩儿的妈！ “快……”俞楠楠回来，正要抬手招呼，被文湛及时压住肩膀，拦了住。 顾昕辰紧跟在后，进来一看这画面，顿时也惊了下，暗忖果然有好戏。 在周亦儒的精心指导下，穆晚晴推出一杆，精准命中，绿色小球笔直滚进了球洞。 “很棒！”周亦儒随之夸奖！ “耶！”穆晚晴也高兴地握了下拳，有一种“终于出师”的喜悦感！ 两人相视一笑，还没来得及交流对话，俞乔突然看到女儿，扬声质问：“俞楠楠，你跑哪……” 训斥的话没吐完，视线瞥到女儿身旁站着的男人，顿时戛然而止。 穆晚晴跟周亦儒是斜背着入口处的，见俞乔话音陡停，脸色异样，两人下意识回头，顿时两张脸双双僵住。 穆晚晴眉心紧皱，看着面无表情站在楠楠身侧的文湛，心头掠过许多疑惑。 他怎么在这儿？ 是碰巧还是刻意跟踪？ 他那表情什么意思？仿佛抓到正在出轨的妻子…… 他俩明明没关系了。 俞楠楠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了，抱着一堆红包朝妈妈快步走过去，还一副天真无邪的笑脸邀功：“妈妈，我遇到上次强吻晴阿姨的帅叔叔了，他也要跟你们玩儿。” 俞乔笑容有点僵，揉了揉女儿的发顶，佯装生气：“笨蛋！闯祸了你！” 似懂非懂的俞楠楠哪知道大人世界里的恩怨纠葛，不解地努了努嘴，还要说话，被妈妈一把捂住了嘴，拉到一边去。 文湛目光清冷地注视着穆晚晴，还没想好怎么开场白，倒是周亦儒先回过神来，摆出商场上那副客套公式化的寒暄：“文总，新年好，在这儿也能遇上，真是巧。” 话落，目光移向文湛身后的顾昕辰，同样招呼：“顾总，新年好。” 他跟顾昕辰在一个饭局上见过，经人介绍也算认识。 只是不知道，原来顾昕辰跟文湛关系这么近。 顾昕辰笑了笑，抬手招呼了下：“周总新年快乐。” 几人间气氛实在诡异，顾昕辰一边回应寒暄，一边迈步上前，而后微微回眸看向好友：“文湛，好久没打过斯诺克了，既然遇上，不如跟周总玩几局？” 有了好友破局，文湛这才收回凝睇在穆晚晴身上的目光，随即淡淡一笑，“那要看周总是否赏脸。” 挑衅的意味如此浓烈，周亦儒怎么可能不应战？ 他从穆晚晴身后退开两步，从容不迫地取了巧克粉摩擦着球杆顶部，回应道：“大过年的，周某怎敢扫兴。只不过，打球总得有个输赢奖惩，这样玩起来才够刺激。” 穆晚晴心里一咯噔。 打个球图一乐而已，居然还要订输赢奖惩？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肯定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果然，文湛顺着周亦儒的话问道：“周总想怎么订奖惩？” 周亦儒微微一思量，说：“输的人，以后不许再骚扰晚晴，怎么样？” 他用的是“骚扰”这个词，就很耐人寻味。 文湛立刻抓住字眼，嘴角的笑很是狡黠：“原来你也知道你对她的行为构成‘骚扰’，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文总误会了。这个词特定指你，毕竟，晚晴向来对你避之唯恐不及，而你们已经离婚。”看得出，周亦儒在他们离婚后，言行上激进了很多。 第221章 贴身教学 这番话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用斯诺克的输赢来对阵情敌，也是间接宣战了。 意思是，赢了这场球，文湛就该彻底退出，不能再出现在穆晚晴面前，而他就要光明正大地开始追求。 文湛心里怒火燃烧，面上依然带着淡笑。 幽深暧昧的目光瞥了眼一言不发的女人，他又看向周亦儒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跟她关系到底如何，你一个外人能知道多少。是，我们离婚了，可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他们那么小，离不开妈妈，只要孩子们需要，她马上就得回去，哪怕是深更半……” 穆晚晴越听越不对劲，脑子里神经一抖，下意识出声：“文湛！” 他这话就差告诉别人，他俩暗地里有“勾当”。 说出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文湛见她终于吭声了，朝她走近两步，一手虚虚碰了下女人垂放的素手，低声道：“放心，我不会输的。” 穆晚晴没好气，横他一眼：“谁管你输不输。你们要一较高低别把我扯进来。” 她对这种拿女人当赌注的无聊较量不感兴趣，甚至很生气！ 文湛笑了笑，不理会她的冷脸，转而看向周亦儒：“那就开始吧。” 其实文湛很多年不怎么打斯诺克了，手有点生。 但他年少轻狂时，曾是斯诺克高手，楼上玩的那帮子纨绔子弟加起来都赢不了他。 周亦儒志在必得，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场另几人全都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只有穆晚晴阴沉着小脸，心里隐隐恨文湛。 难得出来放松一下，居然也能被他找到，还来挑衅，真是阴魂不散，烦透了！ 开球后，周亦儒游刃有余，优雅地一路领先，文湛暂时落后，毕竟他很久没玩了，还在找感觉。 第一局，他输了。 周亦儒脸上带笑，但心里并不敢大意。 都是聪明人，对方几斤几两一看便知。 他从后面几杆看出文湛慢慢找到感觉了。 第二局开始，文湛分数暂时落后，但很快追平，最后险胜。 “三局两胜，最后这一局定输赢。”文湛擦着球杆，故意磨蹭到穆晚晴身边，眸光深深地看着她，戏谑地问，“你觉得……会是谁赢？” 穆晚晴没回答，却咬牙切齿地低声问：“你出来玩，宝宝呢？” “在老宅，一堆人伺候着，放心。” “……”穆晚晴白他一眼，别开脸不看他了。 第三局开始，周亦儒全神贯注不敢大意，文湛却反而越来越轻松，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穆晚晴是个外行，看不太懂，只知道桌面上的球越来越少了。 俞乔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悄声说：“目前来看，周老板赢面大一些，不过文总不急不缓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大招。” 话音刚落，文湛突然直起腰身，脸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周亦儒道：“这一杆，不如我们都请外援，周总觉得如何？” 周亦儒面露惊讶，显然没想到文湛会来这么一招。 如果拒绝，显得自己没风度，输不起。 可要是答应…… 他把目光投向在场几人，只对俞乔的技术有信心，于是点点头淡然自若地道：“文总想请谁支援？” 文湛笑了笑，修长漂亮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擦着球杆顶端，眉宇微挑：“周总先定。” 周亦儒也不客气，“俞乔，你帮我打一杆。” 俞乔眼眸瞪圆，“我？你不怕我输了？” “不会。” 俞乔尴尬地笑了笑，看向穆晚晴，后者用胳膊拐了她一下，“去吧。” 穆晚晴不会，对于周亦儒不选她，没有任何意见，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俞乔上前接过周亦儒的杆，两人短暂交换意见，俞乔矮下身，干脆利落地送出一杆。 漂亮！ 刚才沟通中，周亦儒是想让俞乔做一杆斯诺克，但俞乔并没有把握。 可不想老天爷都帮她，居然让她做成了！ 看着台面上的局势，说实话俞乔有点左右为难。 文湛若不能解开这杆斯诺克，肯定会因为失误犯规而被罚分，这样一来，他就输定了！ 得罪大名鼎鼎的文总…… 她心里有点胆寒。 收起杆时，俞乔带着浓浓的求生欲看了眼文湛方向，又看向穆晚晴。 穆晚晴不懂规则，可她看出俞乔脸色小心翼翼，而周亦儒眉眼间瞬间舒展，顿时也明白接下来的局面对文湛很不利。 谁输谁赢，她并不关心。 要是文湛输了，从此就不再来烦她，倒也算一劳永逸。 果然，顾昕辰幸灾乐祸地道：“斯诺克！阿湛，这解球有难度，要么我帮你？” 穆晚晴也觉得文湛肯定要找顾公子当外援——毕竟在场的人中，他俩最熟。 可谁知，文湛完全不理会好兄弟，扬起线条硬朗的性感下颌朝穆晚晴一点，“你过来。” 穆晚晴一愣，“谁？” “你。”男人皱眉，“耳聋还是眼瞎？赶紧过来。” 穆晚晴明白过来，立刻说：“我不会打！” 文湛才不管她会不会，见她磨磨唧唧，索性伸手抓住她，一把扯进怀里。 穆晚晴被他拉入怀，撞得一个趔趄，火大地顶了他一肘子：“你有病啊！” 文湛不怒反笑，看着她斜睨瞪人时，眼角那怒而妩媚的光，心头涌过一阵想亲上去的冲动。 “给，你帮我打。” “说了我不会。” “我教你。” “不学！” 她一个新手，把球直直打进洞里都很难了，还让她去解那么高难度的斯诺克。 文湛见她不配合，只好用激将法：“我要是输了，按照周先生订的赌注，以后就不能‘骚扰’你了，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 他刻意强调“骚扰”两个字，带着浓浓的自嘲意味。 穆晚晴心动了。 她又斜斜瞥了眼男人，“你说话算话？” 文湛肩膀微耸，一股子雅痞的味道：“这么多人在呢，大过年的，撒谎会影响全年运势。” “……”穆晚晴暗暗咬牙，心想这一杆划算。 以她三脚猫都够不上的功夫，肯定输定了！ “好，那我打。” 她接过文湛递来的球杆，握到他的手刚刚握住的位置，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温度。 那点温度顺着掌心一路往上钻，让她有点不习惯，于是又换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文湛看到她的动作，低声温柔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 她重新握杆，压下身子。 原以为帮他打的意思是，这一杆完全凭自己发挥。 谁知，她前一秒压下身子，后一秒这人就贴上来——还不是那种克制守礼的贴近，而是严丝合缝得完全熨帖上来，将她整个人包裹在怀里的那种。 第222章 你是不是对我有反应? 甚至连手臂，都被他一比一复制般贴合着。 穆晚晴浑身一僵，下意识回头：“你别——”结果因为距离太近，她一转头唇瓣便擦过男人的侧脸。 天气干燥，一股淡淡的电流像蜜蜂蜇人似的从两人皮肤接触处绽开，把彼此都惊得一愣，眼眸盯住。 好在穆晚晴还记得场合，很快回过神来不客气地道：“离我远点！” “那不行。我的命运掌握在你手上，万一你故意打偏，陷害我怎么办？”文湛非但没有离开，还更加过分地搂了下她，同时一手把住她的脑袋，将她的脸转过去看准球台。 “专心点！这一杆要解斯诺克，看到母球没，我们要击中母球，让它撞击球台边缘，反弹回来击中红球，若能一杆进洞最好，如果不能也没关系，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就紧贴着耳骨，那声线仿佛带着手脚，顺着她的耳道一直往里爬。 穆晚晴突然一个激灵，好像被戳中了敏感地带似的，身子抖了下。 文湛察觉，低头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莫名红了脸，故作冷淡地回应。 可文湛已经是情场老手了，跟她睡了那么多次，一些东西也早就明白。 再次陪她一起看向球桌时，他在女人耳侧暧昧地道：“你是不是对我有反应？” “……”穆晚晴紧抿着唇，不吭声，可心里瞬间乱七八糟一片。 这流氓！ 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这样调情，要不要脸！ 旁边杵着好几人，就等着文湛最后那一杆，谁知他跟穆晚晴当众腻歪，两人一来一往看似在斗嘴，可明眼人都能瞧出那潜藏在成年男女间的弯弯道道。 周亦儒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俞乔也有点无语，心想都暧昧成这样，离什么婚。 顾昕辰早就清楚他的死党是什么德行，从头到尾就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同时替陆可珺惋惜——看来文湛的的确确移情别恋了。 最后要说马克…… 他原本确实对穆晚晴有点意思的，毕竟漂亮又风情，温柔又善良，还兼具才华跟财富的姐姐，谁能不爱呢？ 他以为凭自己年轻小奶狗的人设，等找准时机下手还是有可能的。 谁知，姐姐身边围满了豺狼虎豹，还个个都比自己条件更好——一时心里也有点默哀。 文湛丝毫不急，扣着怀里的女人，慢条斯理地讲解要领。 穆晚晴不认真听，还要被他沉沉训一句。 两人磨磨唧唧都五六分钟了，周亦儒终于看不下去，“文总，输不起可以直接投降，不用为难一个新手。” 文湛头也不回，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而后双手从后包裹，扣住穆晚晴的手—— “周总看好了，看清楚你是怎么输的。” 话音未落，球杆闪电般出击。 “砰砰”几声响，那极高难度的斯诺克被完美破解，调皮鲜艳的小球仿佛被按了导航一样，乖乖滚进它们该进的小洞。 “哇……”俞乔惊得嘴巴微张，迟疑两秒后，鼓起掌来，“厉害。” 顾昕辰也颇为意外，同样惊讶之后，跟俞乔一起鼓掌。 文湛松开手，缓缓起身，穆晚晴也跟着起身，她回头看向男人，杏眸圆瞪：“这是赢了？” “不然呢？” 见她还没反应过来，懵懂的样子实在可爱，文湛没忍住，凑上来在她唇上一吻：“谢谢你，孩子他妈，帮我赢了比赛。” 穆晚晴被他亲得脖子一梗，随即恼羞成怒：“文湛！” 而后连忙抬手擦嘴巴。 这一幕又把旁边几人全都惊呆了！ 尤其是周亦儒，脚步明显动了动又压住，显然是想冲上来。 “周总，这局我赢了。三局两胜，我胜出。”文湛才不管穆晚晴多生气，转过身看向周亦儒，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周亦儒气得近乎心梗，可面上不能失了仪态，淡定地冷嘲道：“文总做生意也是这般不择手段？” “名师出高徒，怎么能叫不择手段？你刚才选俞小姐不选她，不就是不相信她能做到吗？” 这话明显在挑拨，让周亦儒更是有口难辩。 俞乔左右看了看，立刻笑着打破僵局：“那个……大过年的，大家玩玩图个乐子，就别那么较真了。文总跟顾总接下来还有安排吗？我们那个……打算去唱歌，你们——” 其实他们没有这个打算。 唱k那都是年轻人爱玩的，他们更喜欢安静点的活动。 故意这么说，就是算准文湛跟顾昕辰这样的身份，肯定更不屑那种咋咋呼呼的场合。 谁知，文湛今天还就来了兴致。 俞乔话音刚落，他脸色含笑毫不犹豫地答应：“嗯，我们也没什么安排，一起热闹热闹。” 穆晚晴回头看他，眼神咻咻放冷光。 文湛摊手，一副人家邀请我不去不好的架势。 “乔乔，你们去玩吧，我想回去了，昨晚没睡好，困。”这堪比修罗场的相处，她一刻也忍不了。 文湛一听，立刻又说：“那我送你回去。” “你喝酒了吧！”穆晚晴冷冷瞥他一眼。 刚才教她打球，两人挨得近，她闻到这人呼吸间的酒气了。 “我让易航过来开车。”文湛哪能放过这跟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穆晚晴跟他想法正好相反。 如果这会儿坐上他的车走了，今晚八成逃不脱。 虽说早已达成交易，可她今天没心情，不想配合。 “不用了，我还有点工作要回工作室，坐地铁更方便。”再次拒绝他的别有用心，穆晚晴话落跟几人打了招呼，转身走了。 离开会所，外面太阳明媚，街头热闹祥和。 穆晚晴不熟悉会所周围，打开导航搜了下，才发现这里离地铁站有点距离。 天气好，她索性当晒太阳，沿着街边朝地铁站走去。 可没走出多远，身旁一辆豪车停下。 “小晴，上车！”副驾车窗降下，周亦儒低头朝她招呼。 穆晚晴一愣，下意识拒绝：“不用了周大哥，那边就是地铁站。” “上车，我有事跟你说。”周亦儒解了安全带，下车来，拉开副驾车门。 无法拒绝，穆晚晴只好勉为其难地坐上保时捷。 车子再次启动，汇入主路。 穆晚晴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只好赶紧寻找话题，“周大哥，你送我回工作室吧，我确实想起有点工作要处理。” “好。”周亦儒答应，把导航调整了目的地。 车厢再次安静。 片刻后，在一个红灯前男人转过头来，直截了当地问：“小晴，你跟文湛……是彻彻底底结束了吗？” 穆晚晴听得皱眉，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我……我们确实离婚了。但我们之间有孩子，不可能做到完全不来往。”这话刚才文湛也说过，虽然不合时宜，可也是事实。 “这点我理解。”周亦儒看向她微微点头，有些话到了嘴边，却还有点犹豫。 正好红灯转绿，穆晚晴看见立刻提醒，“走了！” 他只好收回视线，先开车。 一直到工作室楼下，周亦儒停好车，才又转过身来，认真看向穆晚晴。 “小晴，有些话我压在心里很久了，想跟你好好谈谈。” “周大哥，我……” “小晴，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能猜出我想说什么，但我还是得说清楚。” “……”穆晚晴浑身僵硬，很想逃，可周亦儒这架势明显不会让她逃避了。 “我们从小就认识，彼此是什么样的人都很清楚。在国外这些年，我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走到一起。我没有结过婚，至于文湛提过的那个孩子，其实也跟我没关系。” 穆晚晴不在乎这个，因为她从没想过要跟周亦儒在一起。 可周亦儒这么说，她还是惊讶了下。 周亦儒见她脸色讶异，接着解释：“孩子母亲是拉拉，不爱男人，但她家里并不认可。所以，她跟我伪装情侣，她从精子库挑选优秀基因，怀孕，生下孩子，然后我们再假装和平分手，孩子归她。现在，她应该带着孩子跟她的女朋友生活得很好。” 穆晚晴一脸惊讶，万万没想到事实真相是这样。 那这么说，他什么都没做，却要白白背上渣男的黑锅。 穆晚晴回味过来，情不自禁地道了句：“她一定是你很好的朋友。” 否则，怎么会这样牺牲和成全？ 周亦儒笑了笑，“以前事业上的合伙人。若不是她，我不会年纪轻轻赚到这么多钱，实现财务自由，衣锦还乡。” 穆晚晴点点头，明白了。 “我答应过她，这件事不会对任何人讲。如果不是文湛神通广大地查到这个，我也不会说。但既然你知道了，我就有必要解释下，以免日后让你误会。” “不不……”穆晚晴受宠若惊，连忙摆手，“周大哥，你完全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个的，这跟我无关。” “过去跟你无关，可从今天起，也许就跟你有关系了。”周亦儒柔情四溢地看着她，嘴角勾了抹笑，“小晴，我很喜欢你，你这么聪明肯定看出来了。小时候就觉得你可爱，讨人喜欢，不过那时候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同情你的遭遇，怜悯你小小年纪就没有父母。” 第223章 正式表白 “如今……时隔多年再相遇，我才发现邻家小妹这么让我牵挂。只不过之前你有家庭，我不能表露心迹，可现在你离婚了，恢复自由之身了，我就不想再等候，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小晴，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陪伴你，照顾你，一起品尝人间烟火，一起相伴周游世界。” 终于说出这些，周亦儒心里轻松了一大截。 之前他们隔着海洋保持邮件往来时，周亦儒每次发了照片过来，穆晚晴都很向往。 他一直盼着有一天，两人可以一起出去游览风景，走遍世界。 说完这些，周亦儒殷切地盯着穆晚晴，等她的回复。 可穆晚晴却被吓得，不知所措。 她低垂着眼睫，都不敢正面迎视对方。 车里暖气很足，她脸上止不住燥热升温，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拒绝。 “周大哥……我——”斟酌了好一会儿，她干瘪地笑了笑，抬眸看了男人一眼，视线又开始飘忽不定。 “周大哥，你对我的心意，我确实早就察觉到了，之所以没有捅破，是因为我也感恩小时候的际遇。我这一生……你也知道的，亲人缘薄，其实跟孤儿没什么区别，所以我很珍惜身边的朋友，珍惜每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怕捅破了那层关系，万一做不了情侣，会让我失去你这个朋友。” 周亦儒连连点头，语调越发沉柔，“是的，我都懂，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想好好照顾你，想让你以后有个依靠。” 她摇了摇头，露出晦涩一笑，“这世上，没有谁能安稳让人依靠的，我只能靠我自己。以前，我太软弱，没有这个能力，但经过一次次打击和淬炼，我也算闯出来了。我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的，爱情跟伴侣已经不是我人生的必需品。我没有太多的物质追求，也不幻想大富大贵，有一份自己喜欢喜欢的工作，能创造点人生价值，带给别人一些欢乐和寄托——这种日子我就很满足了。”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的确是穆晚晴当下的人生写照。 她虽年轻，却已经历了许多人一生才能经历的生老病死，挫折磨难。 千帆过境，现在她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周亦儒皱眉，好笑地道：“你才二十多岁，怎么就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你不能因为一段婚姻的失败，就对男人彻底失去信心。” “知道，我没有那么悲观，但对感情和婚姻，也确实没有期盼了。”穆晚晴看向他，狠下心清楚地道，“对不起周大哥，我不能答应你。你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女人。” 周亦儒虽早就预料到不可能一次表白就成功，但被拒绝得这么彻底，还是让他有些伤心失落。 “好吧……你刚离婚不久，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也许是我太急了，应该给你多一些时间。” 他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可耿直的穆晚晴，却追着拆掉台阶：“周大哥，不管过多久，我都是这个想法。你真的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了。” “……”周亦儒看着她，哭笑不得。 气氛尴尬到极点，穆晚晴也坐不住了，只好客气地笑笑，“谢谢你送我，我先上去忙了。” 跟他摆摆手算是告别，女人转身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写字楼。 周亦儒坐在车里，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淡淡收回视线，挫败地长叹一口气。 ———— 会所那边，文湛赢了周亦儒之后，心情总算晴朗了几分。 顾昕辰看着周亦儒跟穆晚晴相继离开，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肯定要走到一块儿，拐了拐好兄弟提醒：“你不去当护花使者？” 文湛看着周亦儒的背影，眼神不屑，嘴角轻扯：“他俩没戏，顶多是这小白脸一厢情愿。” “这么自信？”顾昕辰意外地挑眉，又好奇地问，“那你还有戏吗？” 文湛转身，朝电梯走去，自负地丢了句：“废话！她逃不出我手掌心。” “切。”顾公子不客气地冷嘲，“我看你更没戏！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人家当初对你好时你在干嘛？现在装深情。” “你半斤八两，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两人进了电梯，按了上行的楼层，文湛不客气怼回去。 互相伤害，谁不会啊！ 果然，一提这话顾昕辰不吭声了。 文湛瞥他一眼，“你们两口子到底怎么打算的？婚还离不离？可珺刚给我打电话，我没接。” “她还找你？我还以为她死心了。”提到陆可珺，顾昕辰也没心情看好兄弟的笑话了，无精打采地说，“她也真是可怜……以前被一堆人捧着哄着，现在突然全都走了，一个不留……” 顾昕辰这话说得很隐晦。 他是想说，以前他跟文湛都把她捧在手心，一个比一个对她好。 现在，反倒是一个比一个对她冷漠。 听到这话，文湛回头瞥了眼，“既然你这么心疼她，那就跟她好好谈谈，不是还没离吗？还有挽回的可能。” 顾公子眉眼一耸，“可她心不在我身上了……” 两人回到空中花园，一走进去便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等定睛一看，两张脸同时变色。 说曹操曹操到，陆可珺居然来了！ 也不知是谁给她透的消息，她还是找来了。 “三哥！”看到文湛，陆可珺立刻笑着走来，高兴地打招呼，完全不管他身边还站着自己丈夫。 顾昕辰的脸，瞬间乌云密布。 虽然圈子里都知道他们几人间乱七八糟的恩怨，可听说跟亲眼看见，还是两回事。 这大过年的，他也要脸面。 于是，视线落定在女人身上之后，顾昕辰低声提醒：“这么多人在，你收敛点，你不要脸，也给你父母留点颜面。” 陆可珺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目光转向顾昕辰不客气地道：“我要收敛什么？离婚协议是你不签的，在我看来，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 文湛圆场：“都少说两句，那么多人看着。” 他发话了，陆可珺多少还是听的。 “三哥，他们刚说你去找穆晚晴了，你俩不是离婚了么，怎么还搅合在一起？”陆可珺今天确实去文家老宅拜年了，听蒋丽娟说的，他俩已经正式离了。 所以她才高兴地给文湛打电话。 结果他不接。 发微信，也只是简单地回复有事在忙。 后来，她在朋友圈无意刷到一个小姐妹晒照，看到了顾昕辰在场。 大过年的，顾昕辰出来玩乐肯定会叫上文湛一起，她就厚着脸皮自己找过来了，想碰碰运气——果然，文湛也在。 可来了一问又听说，文湛去找他前妻了。 陆可珺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他俩终于离了，没关系了；忧的是婚都离了，文湛怎么还对她念念不忘。 难道男人都是天生犯贱，得不到的才最好？ “可珺，我去找谁，跟谁在一起，这是我的自由。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文湛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再次面对陆可珺时，便很懂得保持距离。 原本还想留下坐会儿，既然陆可珺来了，这关系不尴不尬的，他实在坐不住。 “你们玩吧，我回去看孩子了。”丢下这话，他转身就走。 “哎三哥！”陆可珺拔腿就要追，顾昕辰一把拉住她。 “你干什么！放手！”女人回头就是怒斥，陡然拔高的声音吸引了那边好几双眼睛看过来。 “出去说。”顾昕辰丢不起这人，索性蛮横地将她半拖半抱，也带走了。 ———— 春节假期很快过去。 开年之后，全都各自忙碌起来。 文湛早在初五就上班了，公司有海外业务，人家老外是不过春节的，所以公司累积了一堆事情。 陆可珺自从知道他已经离婚，上赶着的频率越来越高，时常直接到公司找他。 最后，他不得不跟前台下令——以后陆小姐来访，未经允许不能让她上来。 陆可珺大失所望，发了长长的微信语音控诉。 文湛连耐心听完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冷处理。 有时候，无言的沉默比直言的拒绝来得更伤人。 “走投无路”的陆可珺，不知脑子怎么想的，竟跑来找穆晚晴。 两人在工作室对面的咖啡厅坐下，穆晚晴看着眼前憔悴消瘦的昔日情敌，一时圣母心泛滥，竟也有些同情起来。 就在几个月前，陆大小姐还是多么盛气凌人啊，跟人说话时，那下巴都快翘到天上去。 短短一些时日没见，她脸色憔悴，人也消瘦，纵然化着全妆，也盖不住她身上流失的精气神儿，眼睛里都没光了。 “陆小姐找我什么事，直说吧，我工作忙着。”穆晚晴接到电话，原本不想下来的，但陆可珺说知道她的工作地方，这威胁之意太明显，她只想息事宁人，所以应约前来。 陆可珺搅拌着咖啡勺子，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人家都是离了婚形容憔悴，黯然伤神，可她看穆晚晴一点憔悴的迹象都没有，反而面色红润，皮肤细腻光滑，整个人神采奕奕的，比以前跟着文湛时更美丽动人。 第224章 文湛，你脑子没糊涂吧? 心头愤愤，她转念一想，许是离了婚不用带孩子了，光顾着自己潇洒快活，当然会气色好了。 再回想年初二去文家老宅拜年，见两个孩子丢在老宅爸妈都不管，她突然就找到攻击的点了。 “穆晚晴，我真是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能这么狠心，抛弃两个孩子自己过得自由自在。” 穆晚晴笑了下，“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 “你不要孩子，文湛工作也忙，可怜那几个月大的婴儿只能丢在文家老宅，当留守儿童了。”陆可珺没回应她，继续自说自话。 穆晚晴脸上的笑稍稍顿了顿，面色带着几分沉思。 她现在每周都会跟孩子们见两到三次，没听说文湛一直把他们丢在老宅啊。 搞不懂陆可珺到底想表达什么，她想起之前在法院外这人说过的话，轻飘飘地回怼：“你不是说，你要给孩子们当后妈吗？什么时候？要不要我给你传授点带孩子的技巧？” 穆晚晴不说这话还好，一说，无疑是在陆可珺胸口狠狠扎刀。 她要是能给双胞胎当后妈，还会跑来这里找她这个孩子亲妈？ 脸色瞬间激愤，陆可珺坐起身，“你别得意！这是早晚的事！” 穆晚晴双手抱胸，闲适放松地靠着座椅，再次问道；“到底什么事，你赶紧说，我真忙着，不像你们千金大小姐这么悠闲。” 陆可珺看她手机一直叮咚响个不停，想必确实很忙，怕她起身要走，于是脸色别扭地吱呜了几秒，自己都底气不足地道：“你跟文湛都离婚了，为什么不离开崇城？你干嘛不回老家去？以你这条件，趁着年轻回老家，还能在当地找个男人再嫁了，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不好吗？” 穆晚晴从听到她说第一句话，脸上的嘲讽之意就压不住了。 等全部听完，她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陆大小姐，你是来搞笑的吗？你自己搞不定文湛，却把责任怪罪到我头上？” 认为是她没有离开崇城，没有彻底跟文湛断绝来往，所以才导致她陆大小姐无法占领文湛的心，没法做孩子们的后妈。 穆晚晴真是气笑了。 她不懂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呢？ 而且就是这样不要脸又三观稀碎的人，还曾让两个那么优秀的男人围着她团团转，捧在手心呵护。 男人们的脑子都被开水煮过，成猪脑了吗？ 陆大小姐：“谁说我搞不定？是你跟他藕断丝连，他哪能看到别人的好！” “陆可珺，我觉得你不应该来找我，你应该去找精神科医生！” 穆晚晴本就忙着，没工夫陪她瞎耗，见她就说这么点破事，当即起身凶巴巴地丢下一番话，“首先，我有人身自由，爱在哪里就在哪里，你管不着。其次，你跟文湛两人，是分是和还是纠缠不清，都跟我无关。最后，你若真有能力做我孩子的后妈，我希望你良心未泯善待他们。你若没那个能力，你做为外人也没有权利评论我怎么陪伴他们。” “你——”陆可珺见她起身要走，连忙也跟着起来，“穆晚晴，你就是用孩子拿捏文湛，当我不懂吗？你是故意的，你在报复文湛，你太歹毒了！” 穆晚晴头也没回，自然也没理会，人已消失在店外。 陆可珺气得战战咬牙，恨恨地一跺脚。 手机响起，她没好气地接通：“妈，又要干嘛？” 那边，陆母同样语气不善：“你又跑哪儿去了？说好了出去买东西，下周就要走了，你什么都没准备。” “走什么！我说了不走！我哪里都不去！”对着手机一通发泄，她没等那边回应，恨恨地挂断。 咖啡厅里一众人等，全都带着异样的眼神看向她。 ———— 穆晚晴回到工作室好一会儿，想起陆可珺的话还会忍不住发笑。 她怎么能那么天真可爱！ 而且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成功离婚为她腾出位置，可她却没本事坐上去，心里既觉得惋惜又觉得活该。 傍晚，文湛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下班，说周婶带着孩子们过去她那里。 她手头工作还没处理完，闻言有些为难：“我今晚估计得八九点才能回去，要么明晚吧。” 文湛一听隐隐不悦，“你需要这么忙吗？当初是你说，孩子共同抚养，现在你忙起来都不管他们。” 穆晚晴心里确实觉得愧对孩子们，顿了顿说：“你让易航来工作室一趟，冰箱有些母乳可以拿回去。” 文湛态度更冷，“孩子们是缺你那两口奶吗？他们喝奶粉照样可以健康长大！” “……”穆晚晴无话可说。 静默间，那边看样子是要挂了，她这儿突然想起一事，“你等等！” “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文湛以为她是心虚愧疚，不加班了。 谁知，穆晚晴直言道：“你跟陆可珺怎么纠缠是你俩的事，以后不要来烦我。以前我们是夫妻时，她恶心我就算了，现在我都跟你没关系了，她还来恶心我！再有下次，别怪我对你的白月光不客气。” 文湛听得一愣，“陆可珺去找你了？” “嗯。” “她说什么？” “叫我离开崇城，不要纠缠你，这样你就可以看到她的好，跟她在一起了。”穆晚晴实话实说，毫不隐瞒。 “……”文湛一阵无语，沉默了下交代，“你别理她，她过几天就要出国了，以后不会再去烦你。” 这次换穆晚晴吃惊了。 “她真要出国？你真的不要她？文湛，你脑子没糊涂吧？她可是陆可珺，是你一心一意呵护了十几年的白月光。” 穆晚晴故意用这种语气强调，就是要膈应他。 而文湛也真的被膈应到了。 “穆晚晴你有完没完？我脑子很清醒，知道现在要的人是谁！” “呵呵……”他话中有话，可穆晚晴装做没听见，冷笑了声说，“但愿你不会后悔，可别到时候又万里迢迢跨国追爱。” “……”文湛气到语塞，率先挂了电话。 穆晚晴听着耳边的盲音，落下手机时自言自语：真没礼貌，两个小宝可千万不要像他的臭脾气。 第225章 文总的小心思 还在公司的文湛挂了电话，越想心里越不舒服，后来索性给陆可珺打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接，瞬间传来陆可珺激动欣喜的声音：“三哥！你终于主动找我了。” 文湛却开口就是斥责：“可珺，你以后不要再去找穆晚晴，否则我们之间最后的情分也没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陆可珺正在回家的路上，脸上的欣喜顿时僵住，伤心地呢喃：“三哥……你是为了她才主动打这个电话的……” 文湛听她这幅语气，又心软了几分，声量还是缓和下来，但态度不变：“可珺，我们之间早已错过，再无可能，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昕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愿意跟你重新开始，你还是好好考虑下，不要最后失去所有，追悔莫及。” “呵，他认识到错误？他不过是看我可怜，施舍而已。我不需要他可怜，就算最后我孑然一身，孤独终老，也不需要他可怜。” 说完这话，陆可珺气冲冲地挂断通话，紧紧攥着手机。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下落，心痛到好似被人用鞭子在狠狠抽打。 她确实追悔莫及，却不是后悔顾昕辰，而是后悔自己青春年少时的执着与傲慢——她以为文湛深爱着自己，即便不回应也不会失去这份爱，而她选择自己喜欢的顾昕辰结婚，这样就能同时享有两个男人的尊宠与呵护。 可万万没想到，最终结局是两个男人都离她而去。 这一手好牌，是她自己打得稀烂，如今命运之神离她而去，她哭天抢地也无济于事了。 也许……是时候离开了。 ———— 那天文湛负气先挂了电话之后，一连几天都没再联系。 他不打电话，穆晚晴巴不得，正好耳边清静。 反正要见孩子就直接跟周婶联系。 这种“冷战”一直持续到元宵节那天。 元宵节一早，消失了几天的文湛又主动打来电话。 “今天过节，什么安排？” 穆晚晴昨晚跟俞乔加班写创意方案，凌晨一点才睡，这会儿还困着，闻言一愣，闷在被子里模模糊糊地问：“你跟谁有过节……” “……”文湛无语了，顿了顿问，“你还没起床？” “没……” “……那你先睡吧，等你睡醒再说。” 她还是模模糊糊应了句，手机落在枕边，瞬间又沉入梦乡。 原本，文湛好几天没跟她联系，还在为那天的事生闷气。 可后来突然意识到，他生气，他不打电话，对那个没心肝的女人来说，完全没有半点影响。 甚至，她巴不得躲清静！ 这么一想，文先生心里更郁闷了。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借口又主动打过去，她却迷迷糊糊还在睡觉。 憋了几天的话都没机会说，根本不舍得就这么挂断，于是心念一转，他索性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就那么静静地一直保持着通话，静静地一直听着她均匀平顺的呼吸。 黎秘书进来汇报工作，刚要开口，被文湛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行程给我，我自己看。”他伸手，示意秘书把行程安排递过来。 黎秘书不解，等走上前递笔记本时，才看到老板的私人手机处于通话状态，而屏幕上的备注赫然是“孩儿他妈”。 瞬间懂了。 将笔记本递过去，黎秘书忍着笑意轻声提醒：“文总，称呼孩儿他妈不太合适。” 文湛没想到下属突然来这么一句，脸色顿时有些尴尬，不着痕迹地挪了个文件把手机盖住，却在沉吟片刻后问：“那应该怎么称呼？” 黎秘书一脸认真地说：“一般情侣夫妻之间，都是‘甜心’、‘亲爱的’、‘老婆’或者什么两人间才懂的小昵称，站在孩子角度称呼，疏远了两人的关系。” 文湛没给反应，看完行程安排后把笔记本递给她，甩了甩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黎秘书微微挑眉，笑容意味深长地转身出去。 文湛沉默了几秒，挪开文件，拾起还处在通话中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备注。 以前他没存这个号码的，觉得没必要。 他记性好，拨过几次就记住了，需要联系时要么拨号码，要么从通话记录中找。 后来，两人关系有了改变之后，他备注了，连名带姓——穆晚晴。 再之后，离了婚他心里有一阵儿恨得慌，又把这个号码删了。 但为了孩子，他们之间还是得经常联系，有一次心血来潮，他便备注了“孩儿他妈”——用于警醒自己，她就是孩子的母亲而已，不要再上赶着让人瞧不起了。 可实际上这警醒到底有没有用，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今两人的关系在微妙中找到了平衡点，暂时还算安稳，他琢磨着黎秘书的建议，也觉得这称呼不大合适。 甜心、亲爱的都太腻歪，不适合他的性格脾气。 老婆？她现在也不是老婆，备注这个万一被人看到，脸皮再厚也不够丢的。 就在他拿着手机各种神游天外时，话筒里依然能听到那边均匀平顺的呼吸，像只酣睡的小猪。 嘴角突然勾笑，他想到了一个很贴切的称呼。 “小白眼猪。” 将这四个字敲上去时，男人嘴角的笑越来越压不住。 其实小白眼狼更适合她，可是用“狼”形容这么美丽漂亮的女人，不恰当。 听她睡觉的声音像极了小猪仔，就两者中和叫“白眼猪”——最恰当不够了。 改完了电话号码的备注之后，他还进入微信，把她的微信备注也改了。 等两边都改完，男人笑了笑情不自禁地呢喃：“小白眼猪，不识好歹……” 手机另一边再次陷入梦乡的女人，听着耳边遥远缥缈的声音，还以为在做梦。 梦里，那个浑蛋还在骂她。 呵！他自己又是什么好鸟？还好意思骂她！ 穆晚晴这一觉睡到九点多。 文湛要去开会，正纠结着要不要带上依然处在通话中的私人手机，突然韩峰进来提醒，说话声惊醒了那边。 穆晚晴睁眼，脑子还没清醒，耳边先听到人声。 定睛一看，落在枕头上的手机还处在通话状态中，显示通话时长已有一个半小时！ 她惊呆，瞬间清醒。 “文湛！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她拿起手机，惊讶疑惑地问。 第226章 静静地陪你睡觉 文湛正要提醒韩峰噤声，忽而听到手机里传来的质问，知道她被吵醒了。 拿起手机放到耳边，他起身走出办公室，淡淡低沉地回：“我八点到公司给你打的，你睡糊涂了？” “不是……”穆晚晴认真回忆了下，这才记起早上确实接过电话，但她以为是做梦呢，“你，你打了电话怎么不挂？我在睡觉！” “我知道。”男人阔步出门，朝着会议室走去，一路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听你睡觉的呼吸声很治愈，就忘了挂断。” “你有病啊！”哪有喜欢听人睡觉呼吸声的。 “你急什么，只是没有挂断电话而已，又不是打视频没挂断。” 文湛就这么随口一说。 但下一秒，脑海里还真的冒出这个念头。 下次……要么趁她睡得迷迷糊糊时，打个视频通话。 要是能一边工作，一边抬眸就从镜头里看到她静谧甜美的睡颜，心情会更美妙吧。 穆晚晴懒得听他废话了，没好气地问：“你打电话做什么？” “今天元宵节，想问问你怎么安排，要么我早点下班带着双胞胎去找你？”他们好几天没见面了，想得紧，晚上跑去那边“偷窥”，也看不到啥。 穆晚晴有点为难：“今天周三，我忙着，估计没空。” “你成天忙什么？夜里加班不说，连过节都不休息下。”见她早上睡懒床，文湛就知道她昨晚肯定熬夜工作了。 “这段时间我们有新项目，确实忙，你今天带孩子们回老宅吧，元宵节回去热闹下。等周末，周末我空出来。” “你确定周末有空？” “嗯……” “那好，我等着。” 文湛走进会议室，公司一众高管也都落座等着。 “你忙吧，我要开会，挂了。” 手机保持通话状态一个多小时，都微微发热了。 挂了电话，文湛抬眸看向众人，脸色微微收整了些。 但纵然这样，大家也看出老板今天心情不错，一个个暗地里也放松了些。 ———— 穆晚晴去工作室的路上，还在回忆早上那通电话。 她在睡觉，文湛却保持通话一个多小时，啥都没干，就为了安安静静偷听她睡觉的呼吸声？ 这也……太变态了。 她没有磨牙，没有打呼噜，也没有说梦话吧？ 穆晚晴在回忆中皱起眉头，心情复杂得有点不好形容。 开年后这一周多的时间，她跟俞乔忙着筹备开短视频号的事。 俞乔以前就有短视频账号，但没怎么好好运营，粉丝也不多。 现在既然是以工作室的名义开号，自然要重新注册。 但开了账号，做什么内容，如何拍摄，人设怎样，这些都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如果定位不精准，可能投入一堆耗费精力，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最近还有一件让她们纠结的事。 年后，有一家知名的传媒公司接触她们，表示想签下她们的工作室，以后就有专业团队来帮她们运营，可以更快地做大做强。 俞乔很心动。 她是个有野心的人，既然辞职出来自己创业，自然就不甘心一直小打小闹。 可单凭她跟穆晚晴，想这么快在发展迅速的自媒体行业分一杯羹，绝非易事。 若有专业的传媒公司帮忙运作，肯定会更容易成功，但问题是——两人都担心万一取得巨大成功，又被公司裹挟，将她俩变成纯纯的打工人，那这创业到最后，又成了职场社畜，还可能全都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这种案例并不少见，一些现象级别的大网红，都斗不过他们背后的资本，何况她俩小罗罗。 所以，思来想去，两人还没决定到底签不签。 穆晚晴一来工作室，俞乔对她招招手，一脸神秘窃喜。 她走过去，好奇问道：“怎么了，有好消息？” “算是吧。”俞乔望着她说，“星海传媒那边，一早跟我联系，问我们考虑得怎么样，我就如实说了我们的担忧，你猜他们怎么回复？” 穆晚晴问：“怎么回的？” “他们说，可以理解我们的考虑和担心，为了消除我们的后顾之忧，他们表示只是签约我们这个平台，但不干预我们的创作和运营，他们提供专业团队，我们在大方向上跟他们汇报下情况就行，然后收益方面，早早就在合同里订好，以后就算是我们不想合作了，想脱离出去，也按照合同分家，绝对不会绑架我们。” 穆晚晴有点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那他们图什么？” “是啊，我也好奇，图什么啊……人家说，就是单纯看上我们的商业价值，想助力一把，而且他们说了，相信双方一旦合作，我们肯定不会想再分家，那就是互利共赢啊！”俞乔眉飞色舞，说完后看向她一脸神秘，“你猜猜他们开价多少……” “多少？” 俞乔伸出一个手指头。 穆晚晴猜测：“一百万？” “乘以十。” 穆晚晴惊呆：“一千万？！签我们一个小小工作室？” “嗯。”俞乔重重点头。 “……”穆晚晴没说话，但也狠狠地心动了。 俞乔拱拱她：“怎么样？要么就签了吧。” “这事要不要问问周大哥？” “我问过，他不同意，他说如果我们需要资金，他可以追加投资，帮我们建立团队，这方法确实也行，可问题就是……你跟他，你不打算跟他在一起，我们承接人家这么多的恩惠，也不太好啊！而且，我们自己找团队，也是有风险的，人家星海那边都是成熟的运营，相对来说更容易上手。” 俞乔也是从穆晚晴角度出发的，知道她暂时没考虑周亦儒，就不想让她欠太多人情，否则心理压力很大。 这番考量，让穆晚晴很感动。 “那这么说，确实投靠星海成功率更高。” 俞乔看向她，“所以，签？” 穆晚晴稍稍思量了下，“我是觉得，就算要签，我们也得有自己的一个小团队。如果就是我们两人，很多事都做不了，如果太依赖他们提供的团队，渐渐地我们还是会失去独立性和话语权。” 俞乔深表认同：“确实，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需要招人？” “要，而且马克这边得谈一谈，让他成为正式员工，如果他不能接受，我们就得重新招个剪辑师。” “好，我去跟他谈！” 两人商议好，很快各自忙碌起来。 元宵节照例要吃汤圆，晚上穆晚晴没回去，就在工作室煮了一锅汤圆，简单做了两个小菜。 俞乔接了楠楠过来这边一起吃。 “今儿过元宵，文先生都不带孩子们来找你聚聚？” 穆晚晴随口回道：“他早上打过电话，我说忙，没空。” 俞乔意外地挑眉，看她一眼，“你这真是……感觉事业心比我还重。” 正聊着，穆晚晴手机响起。 俞乔调侃：“不会说曹操曹操到，又打电话了吧？” “不是，叶欢。”穆晚晴拿起手机看了眼，接通，“喂，欢欢……” “小晴，你下班没？我带着笑笑投奔你了……”叶欢语带哽咽，话没说完就又要哭出来。 穆晚晴一听担心起来，“怎么了？你俩又吵架了？” “不止是吵架，我要跟他离婚！”叶欢斩钉截铁地道。 “别急别急，我还没下班，你打个车来工作室吧，我们在工作室煮汤圆吃。” “嗯，那等会儿见。” 挂了电话，穆晚晴一声叹息，“叶欢两口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个月老在吵架，刚才说要离婚，哎……” 俞乔一手按着头发，另一手舀着汤圆喂进嘴里，等不烫了才点评道：“听你们每次聊起的一些，我早就觉得她老公不靠谱，做律师的男人，不知得精明到什么地步！叶欢跟你一样，太善良太天真，把人性想得太美好。” 第227章 文总深夜来访 “……”穆晚晴有点无语，“怎么从你嘴里出来的褒义词都成了贬义词的感觉。” 俞乔笑了笑，“实话啊！你看着吧，他们若真离婚，叶欢那个老公能把她算计到骨头渣都不剩，她要是不扒层皮，别想离掉。” “没这么可怕吧……” 俞乔但笑不语，露了个“走着瞧”的表情。 大半小时后，叶欢带着女儿过来了，手里还拖着行李箱。 穆晚晴吃了一惊，“你行李都带了？来真的？” 叶欢眼睛还肿着，气愤地道：“千真万确！” 俞乔起身招呼：“先吃饭吧，都七点了，孩子也饿了。”说着又转身去挪了椅子过来。 俞楠楠比笑笑大几岁，还挺懂事，马上拉着小妹妹在自己身边坐下，跟她说汤圆很好吃。 笑笑年幼，不懂爸爸妈妈之间的矛盾，被小姐姐一哄，很快就忘了不高兴的事。 三个女人坐定后，穆晚晴才询问起到底是什么事。 叶欢长话短说：“就是元宵节，说好了今晚一起吃饭，再带孩子去逛逛热闹下，结果六点了给我打电话，说有应酬走不开，让我自己带孩子去吃。” 穆晚晴安慰：“兴许真是有应酬呢。他做律师的，每天确实需要跟很多人打交道，何况他还是律所合伙人。” “我知道，可应酬再多，也总得顾顾家里吧。而且，之前是他自己说，过完年就看房子，早点把房买了安定下来，可最近我问他这事，他又说不着急，说买房是大事，等他不忙时好好研究下，可问题是他什么时候才能不忙？前几天，我无意看到他手机上有几笔购物支出，都是大几千上万，我问他买什么了。他说给客户买礼物，我问什么客户需要他一个律师买礼物，他又不回答，问多了就嫌我烦，还把手机密码改了。我感觉他现在瞒着我很多事。” 俞乔静静听了会儿，问她：“你们家财政大权在谁手里？” “他，但他每个月给我三万块钱，除去家庭开支，剩下的我自由支配。”可实际上这笔钱交了房租水电，除去各种日常开销，再减去给孩子身上的投入，也所剩无几了。 俞乔一听就皱眉，“三万还要管家庭开支？房租呢？” “也是那里面扣。” “这……人家等于就落一免费保姆，能珍惜你吗？” 叶欢被这话刺的，一时更觉得自己太傻太蠢。 其实过年前两人就大干了一架，后来陈浩洋大概是良心发现，回老家前带着她去商场一通买买买，花了好几万，算是把她安抚了。 没想到，才刚过完年，两人又大吵起来。 “我是觉得，你要真想离婚，就先把你老公的经济状况摸清楚。不打无准备的仗，否则离婚你要吃大亏。”俞乔衷心建议。 其实叶欢自己也清楚，她现在跟陈浩洋撕破脸是得不到好处的。 可这样的日子过下去她会越来越失去自我，越来越压抑痛苦。 眼看着前路充满荆棘，她难道还要咬牙硬撑吗？ 忍不了。 叶欢愤愤：“是，我会想办法摸清楚的，反正我一光脚的怕什么。” 穆晚晴皱眉拍拍她的手臂，点醒她：“可千万别这么想，你们有孩子，孩子就是女人的软肋，他要是拿孩子威胁你，你就毫无办法了，只能任由宰割。” 叶欢被这话吓得，顿时气势全无，下意识看向正乖乖吃饭的女儿，再次泪意上涌。 吃完饭，穆晚晴帮叶欢拎着箱子，两人带着小孩一起打车回海逸天玺。 到了小区楼下，穆晚晴刚要上台阶入门禁，身后传来一个轻短的鸣笛声。 她倏地回头，看到文湛抱着妹妹从保姆车上下来。 穆晚晴顿时皱眉，不是说好了周末再约吗？怎么还是来了？ 叶欢看到文湛，也微微吃惊，顿时觉得自己当了电灯泡，坏了他们的好事。 下台阶走向男人，穆晚晴很自然地接过穿得圆滚滚的妹妹，脸色略带不悦地瞥了男人一眼，“等多久了？不是说好今天带孩子回老宅吗？” 文湛解释：“在老宅吃了饭的，回御景湾时想到你都两三天没看他们了，带过来你看看。” 保姆车里还跟着周婶和月嫂，这会儿也抱着哥哥下车了。 小家伙一看到妈妈，兴奋地“哦哦”直叫，在月嫂怀里一纵一纵的，想扑到妈妈这边来。 穆晚晴腾出一手摸了摸儿子的小脸，温柔地哄着，又为难地看向男人：“叶欢今晚带着孩子过来了，我恐怕没空。” 文湛看到叶欢母女了，点点头：“你带她们先上去，再下来到车上坐会儿。” 想来也只能这样。 于是穆晚晴把女儿交还给男人，小丫头以为妈妈要走，立刻要哭，文湛温柔地哄着，催她快去快回。 上电梯时，叶欢打量着闺蜜，好奇地道：“你俩离婚后，怎么感觉反而越处越好了？” 穆晚晴习惯性地一缩眉，“是吗？也就那样吧，反正都是为了孩子。所以我说，你要走这一步就得考虑好，有孩子在，离了婚也得时常联系，除非不在一个地方。” “嗯，我会认真考虑的。” 穆晚晴开了门锁，让她们进屋自己随意，她就又转身下楼。 上了车，她才发现周婶跟月嫂都不见了。 文湛举着女儿，没等她坐定就把小姑娘塞过来了。 穆晚晴一边抱住孩子一边好奇问道：“周婶她们呢？” “在我车上。” 晚上回老宅，他是直接从公司过去的，周婶带着孩子们坐家里的保姆车过去的，所以回来也是两台车。 穆晚晴一听，眼神再看向男人时，就变了几分色泽。 文湛优雅一笑，将安全摇篮里的儿子抱起，顺带调侃女人：“这样看我做什么？” “……”穆晚晴懒得搭理，低头逗着怀里软糯可爱的女儿，跟她亲亲抱抱抵额头。 文湛抱着儿子，小家伙也扑过来，穆晚晴只能一手揽住一个，怀里兜满。 “叶欢怎么又来投奔你？还提着行李箱？”文湛状似随意地问起。 穆晚晴叹息了声，“是啊，他们两口子闹离婚。” “闹离婚？因为什么？”文湛眸光陡然一沉，看向穆晚晴神色有异。 “还能是什么，男人不靠谱呗，有了钱就变坏，渣男！”刚才回来的路上，叶欢又聊到很多细节，她才知道，原来过年回家，他们也没安生，也吵架了的。 如果日子已经到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那确实没有凑合的必要了。 文湛听她叹息，沉默了下，低声道：“有件事，我前几天就想跟你说，但又怕是误会。” 第228章 陪你一晚够不够? 穆晚晴转头看他，“什么事？” “就年后开工，有次应酬，我碰到过那个陈律师，当时他身边跟着两个女的，他像是喝多了，跟人搂搂抱抱的，很是亲密……我只远远看到，不——”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穆晚晴没等他说完，音量拔高了问道。 她怀里的两个小宝，正在一左一右扒妈妈的衣服，被妈妈陡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都抬头懵懂地望着她。 穆晚晴连忙低头安抚了孩子们，又看向男人惊讶地问：“哪天啊？陈浩洋后来跟那两个女的去哪儿了？” “不清楚，就看见他们上车走了。” “哎呀！你怎么……”穆晚晴盯着他莫名生气。 “我当时是想跟你说的，可我怕万一就是逢场作戏呢？这种事在应酬场合根本不算什么，我怕跟你说了，你一多想告诉你朋友——也许人家夫妻本来好好的没什么，因为这误会大吵一架。” 文湛的考虑也是对的，可穆晚晴恨恨瞪他一眼，无语。 “什么逢场作戏，都搂搂抱抱还不算什么？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结了婚有家室，就应该跟异性保持距离，打着工作的幌子到处留情暧昧，脏死了！” 穆晚晴原本就怀疑陈浩洋是不是有情况，苦于没有证据，只在心里猜测。 现在听文湛这么一说，她几乎能确定了，顿时觉得那男人恶心坏了。 文湛听她这么骂，一杆子打死一船人，不由得辩驳：“也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的，我在外应酬，身边从没有莺莺燕燕，这是圈子里都知道的。” “呵！”穆晚晴冷笑一声，斜睨向他，“陆可珺那时候不陪在你身边？” “……”文湛没想到她还提这茬儿，俊脸僵了下无奈地解释，“我跟她也是清白的，况且除了她，真的没有别人了。现在我身边更是干干净净，每次应酬都是韩峰陪着，偶尔一些需要女伴的场合，也只有黎秘书。” 黎秘书是公司老员工了，当初文湛父亲文江河还在公司一线时，她就在总裁办做秘书了。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俩没关系了。你现在单身，左拥右抱都没人说你什么。” 文湛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只好悄无声息地转移，正好看到两个孩子围着她扒衣服，便说：“他们饿了，你喂点吧，喂完我就带他们回去了。” 穆晚晴皱眉，“在车上？” “那不然呢？” 他俩都离婚了，她还当面给孩子喂奶，这多…… “你……你下车！” “外面冷。”文湛知道她介意这个，厚着脸皮说，“你穿这么多衣服，坐那儿喂我能看见什么？” 保姆车是七座的。中间两个座位，其中一个固定了安全摇篮。 后排三个座位，也固定了一个安全摇篮。 文湛这会儿是坐在后排的，穆晚晴坐在中间一个位置。 如果不刻意“偷窥”，确实看不到什么。 两个娃扒拉了半天，渐渐着急了，穆晚晴原本没这个念头的，被文湛提醒后，孩子们又拱啊拱，居然胸前一痛，奶阵下来。 没办法，只能把哥哥先交给后面某人，她侧转过身先给妹妹喂奶。 空间安静下来，妹妹吸奶的声音听着有点尴尬，穆晚晴只好又寻找话题：“以后你要是再撞见陈浩洋跟女人拉拉扯扯的，你帮我留点证据。” 文湛一听挑眉，“怎么留？让我学狗仔那样偷拍？” “……”穆晚晴无法接话，只能横他一眼作罢。 男人淡淡一笑，“横我做什么？当狗仔是不可能的，但找个人去查查那个律师，倒不是什么难事。” “可以吗？”穆晚晴激动地回头确认。 如果他肯出手相助，那陈浩洋干过的恶心事肯定全都能查出。 到时候叶欢手里有筹码，就算离婚，也不至于太被动。 文湛见她这么激动，笑了笑说：“她跟我非亲非故，要我浪费时间精力帮她，总得有个理由。” 穆晚晴看着他眉眼间的邪魅，瞬间懂得话中深意，淡淡白了眼转回身子。 车厢里安静下来，两人都没再启声，可穆晚晴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为叶欢的婚姻和家庭担忧。 以前读书时，是叶欢一直关照着她，帮助她。 现在叶欢遇到困难了，她正好有这个能力，无论如何也该拉一把。 于是，等妹妹吃完换哥哥时，她低垂着眼没有看向男人，平静淡漠地问：“你想要什么回报？陪你一晚够不够？” 文湛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痛快。 “你对朋友倒是掏心掏肺。”他笑着表扬，话语间有点吃醋的味道。 怎么她对谁都这么友善心软，就是对自己铁石心肠？ 穆晚晴没有回应他的冷嘲，只是问：“到底行不行？” “我考虑考虑……”平时满脑子都惦记这事的文三少爷，今天一反常态，当起了君子。 穆晚晴知道，他在故意摆架子，心头不免愤愤，“不行就算了，我另外想办法。” 文湛一听她反悔，心立刻急了，怕她转头去找周亦儒帮忙，便紧接着道：“我说不行了么？是你这么主动，让我无法适应。” “……”她懒得搭理，没吱声。 车厢再次安静，文湛抱着吃饱奶的妹妹轻轻摇晃，时间已晚，小姑娘很快睡去。 他轻手轻脚地将女儿放进安全摇篮，回头一看，穆晚晴正整理衣服，想必哥哥也吃饱了。 他从座位上起身往前，准备接过儿子。 穆晚晴胳膊抬起微微挡了下，低声说：“睡着了。” 文湛也轻声，“妹妹也睡着了。” 女人回头一看，果然，女儿蜷缩在安全摇篮里，睡得很安然，小脸蛋红扑扑的别提多可爱。 小宝宝真是奇奇怪怪，平时在家里，尽一切可能为他们营造温馨安静的睡觉氛围，他们就是不好好睡，放下就哭，放下就闹。 可带出门挤在狭小的安全摇篮里，反倒睡得这么香甜，不吵不闹的。 穆晚晴把儿子也放进她身旁座位上的安全摇篮——果然，轻松脱手，小家伙也没醒。 既然两个孩子都搞定了，时间也不早了，那…… 两人间尴尬地沉默了下，穆晚晴看向他，脸色不自在，“那个……叶欢还在我家里，我得上去了，你赶紧带他们回去吧。” 说完没有看男人的反应，她就起身弯腰下车了，不料才站稳，一手被男人轻轻拉住。 第229章 今晚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一惊回过头来，只见文湛跟着她下了车。 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她很怕这人接下来就要提那个要求。 算算时间，从她年前吃事后药导致严重痛经到现在，大半个月过去了，他没再乱来。 每次见面两人都“相敬如宾”，让人差点忘了这家伙的流氓本性。 约法三章里，他规定一个月回去一次“侍寝”，这忍了大半个月已经很出乎她的意料了——看样子，快忍不住了。 两人面面相觑，距离近在咫尺，可都不说话。 穆晚晴强作镇定，可心跳已经乱了节奏。 实际上，她只是排斥跟文湛的婚姻，并不怎么排斥与他的亲密接触——毕竟这浑蛋长得帅，身材好，亲热时也很懂得技巧。 但现在离婚了，按说就不应该再发生关系，所以她心理上多了一道枷锁。 两个没什么关系的男女，要裸裎相对做着情侣或夫妻间最亲密的行为，对她来说还是很难接受的。 文湛静静地端详着她，见她低垂着眼睫默不作声，从他这个角度俯视下去，那双眼睫就像两把袖珍型的小扇子，正轻轻摇曳着。 再往下，能看到她挺翘的鼻尖儿，殷红的唇瓣。 此时，她或许是因为紧张尴尬，不自觉地微微抿着唇。 文湛欣赏得够了，立体深邃的五官露出一抹极轻的笑意，而后修长手指抬起，勾住的下巴逼她抬头看向自己。 穆晚晴冷着脸，浑身防备更甚。 “你干嘛？”她干瘪生硬地问。 看着她漂亮勾人的唇瓣，男人脑子里一阵阵眩晕，就好像吸血鬼见到可口的人类时，只想扑下来狠狠咬住。 “刚才不是想让我帮你朋友？怎么没谈完就算了？”他努力克制着，低声温柔地与她说话。 穆晚晴看着他幽深搅动欲望的眼眸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别开小脸高冷地道：“不需要，我自己想办法。” “那不行，你都跟我开口了，我不答应显得多没风度？”他脸上笑意更浓，而且手指暗暗用力将她的脸又扳回来。 “……”穆晚晴一脸无语，冷冷地瞥他一下，“你到底想干嘛？” 要帮就帮呗，说这么多废话。 文湛笑着，清咳了声，“要么，亲一下？” 亲一下？ 穆晚晴眼眸瞪圆，看着他不知是气愤还是意外。 以他一惯的作风，还以为开口就要陪睡三天三夜才行——居然只要亲一下？ “干嘛这副表情？我帮你闺蜜一把，就亲亲你不过分吧？”文湛以为她连这都不答应。 穆晚晴抿了抿唇，像是不知所措。 相对比侍寝陪睡，只亲亲当然是“捡便宜”了，只不过要亲就亲呗，废什么话！ 难道还要她主动下口？ “不说话……那我当你答应了？” 文湛小心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不吭声便理解为默许了，于是再稍稍挑高她的脸，而他微微侧过头变换角度，俊脸朝她压近。 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一直都是文湛占主导，很强势很霸道地进行，何时给过她尊重，询问过意见？ 而今天，他一本正经地经过同意，又这么带着仪式感地缓缓接近，搞得跟青春偶像剧里刚刚定情的男女主似的，把穆晚晴也搅得心跳加速，羞赧不已。 男人的唇缓缓贴上来时，穆晚晴像触电一般身子微微一震，脑袋本能地后仰，可文湛似乎早有所料，没等她退缩，另一手把住了她的后颈，将她反向压回来。 “唔——”她无意识皱眉，口中发出声音，可男人却像是得了鼓励一样，俊脸再度歪下一些，只为了避开两人都高挺优越的鼻梁，吻得更深。 继而，穆晚晴皱眉头也更深了，一手出自本能地抵在男人胸前，用力想推开他。 可文湛憋了这么久，别说过夜亲热，连拉拉手都没有过，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个由头可以稍稍慰藉一下，又怎么会点到即止。 穆晚晴没有推他时，他还只是一手挑她下巴，另一手把住她后颈——穆晚晴伸手一推，他害怕被推开，顿时也急了，索性手臂一紧将她牢牢锁进怀里。 “唔……文湛，你——”女人慌了，一边推一边拍打。 这在外面啊，小区里人来人往，被人看见了她以后还怎么出门？ “晴晴……今晚跟我回去好不好？”果然，文湛失控了，见她剧烈反抗，他一边深深索吻，一边意乱情迷地央求。 按医生说的，要等起码一个月才行。 可他等不及了…… 真的太难熬了。 也许今晚也可以的，大不了做措施，大不了疼一疼，他能忍。 可他忍不了太久没有她的日子。 “文湛！你太可恶了！”穆晚晴很生气，觉得自己上当了。 明明刚才说就是亲亲而已，原来只是诱骗她上当——终极目的果然还是为了那档子事！ 车门还开着，两人就在门口扭捏，挣扎推攘了几下，穆晚晴小腿被车身延伸出的脚踏板绊住，“啊”一声失去平衡。 文湛吓了一跳，幸好反应极快，将她拽了把，人正好摔进座椅里。 “对不起，没碰着吧？”文湛气喘吁吁，急忙问道。 穆晚晴抬眸，双眼咻咻地飞着小火苗，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拍向他。 文湛没躲。 女人的巴掌从他耳侧滑下去，拉得生疼，可他不在乎。 保姆车的高度正合适他们现在的方位，他一把抓住女人还要拍下来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颀长身躯扑进去，就势将她压在座椅里。 穆晚晴现在没了空间躲藏，只能被他扣在椅子上吻得晕头转向。 “唔……文湛！” “……你这样我生气了！” “不要……啊！我头发！” 两人纠缠间，她的头发被拉扯得生疼，穆晚晴一声呼痛，都要哭出来。 正在男人情难自控地想要拉开她的棉服时，身后一道车光闪现，有车经过。 理智尚存，文湛连忙起身一些，用自己身体挡住了来车的光亮。 很快，那辆车过去，光亮消失。 穆晚晴在这短短两分钟里，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头发，平顺呼吸。 等那辆车一过，她蛮横地推开男人，下车就要走。 文湛又伸手去抓，将她重新拉回来。 “你有完没完！”女人满脸怒意。 文湛皱眉，又清清嗓子，看着她被吻过后有些红肿的嘴巴，多少有些歉意。 “对不起……我，有点失控。”他舔了舔嘴唇，似在回味，又似心虚，低声解释，而后满足一笑，继续说，“让你看了这么多次孩子，还送上门来给你看，现在又要帮你朋友，为你做这么多就讨一个吻，不过分吧？” 第230章 主动找我做什么? 她不领情：“你说一月一次，本来也没到时间。”所以让她看望孩子们的这份情不能绑架。 文湛无语浅笑，“我也没规定一个月的什么时候，按说随时可以。” “……”穆晚晴说不过他，冷着脸，别过去。 文湛帮她理了理衣服领子，低声安慰：“你朋友这事，我会帮忙查查的，你不用担心。” “谢谢，不用了。”她硬邦邦地回复。 男人宠溺地笑，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暧昧地说：“报酬我都拿了，这个忙我必须帮。” 说完不等她回应，他便主动松了手：“好了，你快上去吧，我也要带孩子们回家了。这几天忙，等周末再来看你。” “谁要你看了！”穆晚晴现在一听他说这话，脑子里就自动想到他是为了做那件事，顿时没好气，“周末没空！” 甩下这话，她转身飞快地跑了。 文湛站在车边，目送她入了门禁，脸上的笑都还没落下。 ———— 穆晚晴回到家，叶欢看着她，一眼瞧出问题：“你俩……没事吧？” “没事。”她轻描淡写地回应。 可叶欢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脸色尴尬，“嘴巴都亲肿了，还说没事？” “……”穆晚晴脸色一红，说不出话来。 那浑蛋，真是越来越流氓了！ 刚才要不是有辆车刚好经过，他估计就要兽性大发在车里乱来了！ 实在太过分！ 叶欢突然叹息了声，“其实他对你这样，倒还是好事……男女之间，如果连性上面的吸引都没有了，那就是彻底没戏了。比如我跟陈浩洋，我们现在大半个月都没一次，有时候我哄睡了孩子，刻意等他回家，可他洗了澡躺下就睡，说太累了。” 穆晚晴听着这话，脑海里又回想起刚才文湛说的那些。 很多时候，丈夫不是没有欲望，而是发泄在外面了。 刚才当着文湛的面，她还说相信陈浩洋，认为他不会背叛叶欢——可现在结合叶欢的话，她知道十有八九已经背叛了。 “欢欢……”穆晚晴看向她，认真地问，“如果陈浩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原谅他吗？” 叶欢定睛看着她，“对不起我的事？你指什么，出轨吗？” “嗯……” “我也想过，但……” 她犹豫了下，就说明还是拿不定主意。 看着穆晚晴的脸色，叶欢也聪明，突然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穆晚晴纠结地紧紧拧眉，不知当不当说。 有很多类似的例子——知道闺蜜的老公出轨了，到底说还是不说。 说了，看似仗义，但可能拆穿闺蜜最后的体面，让两人关系破裂。 不说，以为为闺蜜好，可最后东窗事发时，闺蜜也会怨怼，觉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却瞒着我不说，在背地里看笑话。 这个问题的难度不亚于老婆跟老妈同时掉水里，男人先救谁…… 穆晚晴是真的为难。 好在叶欢也聪明，见她欲言又止，突然悟到什么，主动问：“难道陈浩洋已经出轨了？还被你撞见了？” “不不……不是——”穆晚晴连忙摇头，见瞒不住，索性实话实说，“就刚才……文湛跟我讲，说有一次应酬，见到陈律师跟几个女的拉拉扯扯，一同上车离开，但、但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也许就是送同事回家呢。” 叶欢脸色沉寂下来，没说话。 穆晚晴很担心，上前拍拍她的手臂，低声安慰：“如果你真想好了要离婚，我支持，需要我帮助什么，就尽管开口。” 她还没讲已经跟文湛说了这事，拜托她暗地里调查陈浩洋。 一来，她不确定这两人是不是真的离；二来，她也不确定文湛能不能查到什么。 万一他们后来不离，那查出了什么证据反而让叶欢心里更膈应。 又或者万一文湛没查到什么，那她这么早说了只会让叶欢得了希望又失望。 一切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 等安顿好叶欢母女，穆晚晴也洗漱躺下了。 手机响起，她拿过一看是文湛，毫不犹豫地按了静音。 过了会儿，电话自动挂断，但随即传来微信消息。 【你闺蜜的老公，这会儿正在一家泰式按摩城，要不要抓现场？】 穆晚晴一看消息，惊得立刻坐起身。 有点后悔没接电话。 迟疑了下，她敲字回复：【什么意思？】 消息发过去，好一会儿，不见回复。 穆晚晴急了，不知他是在忙，还是已经睡了，又或者故意吊着她，让她主动打过去。 为了叶欢的幸福和家庭，她暗暗一咬牙，还是主动打了电话。 果然，响起没几秒，那边接通。 “不是不接我电话吗？怎么还主动打过来了？”文先生低沉迷人的嗓音带着淡淡爽朗的笑意，显然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穆晚晴握着手机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你刚才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陈浩洋在按摩城找小姐？” 文湛笑了笑，“找没找小姐我不知道，但那种地方是正经人去的吗？” 穆晚晴抿唇，有点纠结。 难道真要现在带着叶欢去捉奸？ 那孩子怎么办？ 见她不吭声，文湛也知道她在犹豫，“你们来不来？来的话我也过去，给你壮胆。” “……”穆晚晴又无语了下，“我怎么感觉你还幸灾乐祸？” “没有，我只是不想你被牵连。” 毕竟，夫妻撕破脸皮的场面是很残忍的，她又是个老好人，到时候看自己闺蜜被欺负，肯定要仗义出手，万一被误伤怎么办？ “谢谢！时间太晚，孩子都睡了，我们不想折腾，你也早点睡吧！”短暂思索后，穆晚晴还是决定放弃去捉奸的打算。 不过，临挂电话前，她又不客气地叮嘱：“你既然都能查到陈浩洋在哪里，说明留了眼线吧？那弄点证据肯定不难。” “小事一桩，但是报酬……” “……”穆晚晴暗暗咬牙。 这登徒子，一天天的就是忘不掉那件事。 “随你怎么算，总之你把这件事办好，我会对你感激不尽！”愤愤地丢下这话，穆晚晴利落地断了线。 耳边清静下来，她坐在床头握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去告诉叶欢。 她若知道的话，今晚肯定觉都睡不着了。 还是算了吧。 哎…… 想着女人在婚姻中的被动局面，穆晚晴再次哀哀叹息。 第231章 你不会想偷偷带孩子跑路吧? 这几天，俞乔跟穆晚晴一直在招人扩充团队。 她们已经决定跟星海传媒合作，在正式签约前，希望能把团队职责完善。 叶欢正经历婚变，知道自己没工作肯定不行，于是向她们毛遂自荐。 穆晚晴挺想帮闺蜜一把，跟俞乔商量之后，一致同意叶欢加入。 “你们放心，我做事靠谱的，有什么安排你们尽管吩咐，不用因为我们是朋友就觉得不好意思。”叶欢是个明白人，直接把话说清楚，避免日后引发矛盾。 俞乔高兴地宣布：“行，那以后我们就是姐妹团‘铁三角’，要什么男人！搞事业才是终极目标！” 之后，工作室又招了个萌妹纸，名叫晶晶。 加上转为正式员工的马克，五人团队就此成立。 人多了，狭小的工作室无法容纳。 穆晚晴跟叶欢在外面跑了几天找写字楼，可要么因为位置不好，要么因为租金太贵，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周亦儒得知消息，很快帮他们找到个八九十平的场地。 穆晚晴本不想承他的好意，可周亦儒看出她的心思，解释道：“那地盘不是我的，我只是牵线搭桥的人，他们场地空着也是浪费，能租出去挣点租金多好。” 他这么一说，穆晚晴不好拒绝了。 “还有小晴，如果我那天的话对你造成困扰，让你不知怎么跟我相处，那我收回。” 周亦儒看出她自从年后一直躲着自己，也明白其中缘由，只好把话摊开来说：“我可以接受你拒绝我，但不希望你躲着我，连朋友都没得做。” 穆晚晴被他说得更加窘迫，幸亏是打电话，不用面对面：“周大哥，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没有听从你的意见，坚持要跟星海传媒签约，挺对不住你的。” 毕竟，工作室早期能做起来，周亦儒功不可没。 而他们现在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可周亦儒不甚在意地笑笑，安慰说：“没什么，我知道俞乔是个有野心的。她不甘于只做一个小小的工作室，你们去跟大公司合作，利用他们更好的平台和更专业的团队，的确会比自己摸索发展得更快。” 穆晚晴握着手机连连点头，“嗯嗯，周大哥你能明白就好。” “我一生意人，当然明白。放心吧，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支持。公司还有我的投资，我也希望你们能做大做强，我躺着赚钱。” 周亦儒之前的表白让穆晚晴好一阵子都不知怎么面对他。 现在他说出这番话，立刻打消了她心里的顾虑，瞬间觉得幼时那个邻家大哥哥又回来了。 挂了电话，穆晚晴把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俞乔。 “他说这话就是安慰你的，生怕你跟他疏远了。不过，他也算了解我，我确实想把工作室做大做强。”俞乔一副势在必得的笑颜。 叶欢在一旁听着，羡慕地道：“小晴，你身边的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你真的不动心啊？” 穆晚晴开玩笑道：“怎么，你动心？那等你离了婚，我帮你们牵线搭桥？” “你别乱开玩笑了。那些富豪，我给人家当佣人都不配。” 闲谈间，穆晚晴手机响起。 她拿起一看，脸色露出惊愕。 “欢欢，陈浩洋把电话打我这儿来了。” 自从叶欢出来上班，就跟陈浩洋彻底撕破脸皮了。 这几天，叶欢带着孩子住在穆晚晴这里，那个租来的家也不回了。 陈浩洋找她几次，每次都吵得不可开交，后来她索性把电话拉黑，微信删除，彻底不联系了。 “接还是不接？”穆晚晴问。 “别理他。”叶欢拿过她的手机，直接挂断。 俞乔叹息了声，“你这躲着也不是办法，要打定主意离，就速战速决。” “我搬出来的时候，已经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留在家里了。”叶欢回复。 只不过，陈浩洋不同意把女儿的抚养权给她，所以两人在电话里为这事吵了好几次。 俞乔无奈地叹：“哎，看来又是一场硬仗。” 傍晚时分，叶欢正出发准备去早教中心接孩子，那边老师打来电话，说笑笑爸爸来接人，问放不放行。 叶欢一听就炸了，连忙要求老师留住孩子，她马上赶过去。 穆晚晴怕她一人搞不定，二话不说跟她一起过去了。 到了早教中心，远远就看到陈浩洋正在跟老师们理论，扬言要告机构，说他们工作不规范，虐待儿童之类的。 叶欢看着他嚣张无比的模样便觉得丢人，连忙上前劝解安抚。 老师们看到她来了，立刻大松一口气，“笑笑妈妈，你们家里的事，希望你们能在家里处理好，闹到这里来，对我们机构影响很不好，也会吓到其它小朋友。” 叶欢不住地鞠躬道歉，不住地说对不起，然后接了笑笑，转身冷冷地看了陈浩洋一眼，“走吧，换个地方说话。” 她抱着孩子走在前面，穆晚晴跟在身侧。 陈浩洋快步追上她们之后，一把扯住叶欢的手臂，将她拉停：“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把女儿给我，我妈过来了，家里有人带孩子，不需要跟着你住在别人家。” 叶欢一听这话，全身防备都竖起来。 看样子，这几天他不是在冷战，而是在暗暗地为抢孩子做准备了。 “陈浩洋，女儿才两岁多，你舍得她同时失去爸妈吗？”叶欢的怒气被瞬间点燃，劈头就问。 陈浩洋脸色更凶狠：“怎么叫失去爸妈？她跟着我生活！还有我妈照顾！” “你工作那么忙，会有时间陪伴她吗？老人家带孩子，除了管管吃饭穿衣，会懂得怎么教育怎么辅导吗？” “我妈当然懂，不然我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倒是你，你连工作都没有，离了婚怎么养活自己，怎么养活笑笑？让她跟着你吃糠咽菜住大街吗？” 两人一来一往，唇枪舌战，谁都不肯相让，引得路人全都侧目围观。 穆晚晴皱着眉上前，低声道：“你俩换个地方再争论吧，别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闹得人尽皆知。” 现在人人一个手机，个个都是自媒体或记者，随便一点芝麻大的事，闹到网络上也能翻天覆地。 叶欢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保护女儿，当即听了好友劝告，抱着孩子继续走。 几人找到一家咖啡厅，穆晚晴上前牵住笑笑，“你们吵架当着孩子的面影响不好，我带笑笑出去转转，你们慢慢谈。” 陈浩洋看向穆晚晴,眼神充满防备：“你不会想偷偷带着孩子走吧？” 第232章 文湛:你该兑现承诺了 “……”穆晚晴一脸无语，反问道，“那你觉得孩子留在这里，看着她的爸爸妈妈激烈争吵，吓得手足无措晚上睡觉做噩梦，你一点都不心疼？” “……”陈浩洋被问住了，闭嘴。 穆晚晴留了个白眼，抱起笑笑先行离开。 这个时间，快到饭点了。 咖啡厅不远处就有一家麦当劳，穆晚晴抱着孩子进去，随便买了点吃的。 刚坐下，手机响起。 文湛。 不用接也知道什么事，肯定问她什么时候下班，他带孩子们过来。 “喂。” “下班没？”果然，文先生开口直奔主题。 穆晚晴一手接电话，一手张罗着笑笑吃东西，答道：“可以算是下班了。” “什么意思？” “我帮叶欢看孩子在，她跟陈浩洋在谈离婚的事，闹得很不愉快。” 文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人家两口子离婚，你跟着瞎掺和什么？是觉得你离过婚有经验，可以给她提供援助？” 穆晚晴理所当然地道：“是啊，我确实有经验，帮她把把关。” 既然他要冷嘲热讽，那她就成全好了。 文湛笑声更浓，“你离婚没怎么受罪，是我不忍心为难你。叶欢要是离婚，局面会比你想象的难堪数倍，就你那点经验，呵！” 意思是完全不够用，对付陈浩洋不在一个档次。 穆晚晴听得不乐意了，好笑地道：“你还没怎么为难我？一个离婚案你拖了半年，还不是为难？” “那段时间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头发都大把大把地掉，还不是为难？” “为了能多陪陪孩子，我连身体都出……” 说起当初那些经历，穆晚晴满腹委屈，三言两语控诉不尽。 不过后面的话有些少儿不宜，她意识到后及时刹住。 文湛听她言辞间满是心酸愤怒，一时语调也沉寂下来，“跟我在一起，你就那么痛苦？” “……”她吞咽了下，觉得这个话题不能继续，轻描淡写地道，“算了，都过去了，再提也没意思。” 可文湛继续深情：“晴晴，以前我确实伤害了你，我不否认。但从我想好好跟你过日子开始，我没再想惹你伤心难过，其实只要你……” 穆晚晴听不得他一本正经说这种煽情话，没等他说完便急声打断：“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今晚我没空……” “不管你有没有空，等会儿周婶带着孩子们过去，今晚在你那儿过夜。”文湛心疼两个孩子好几天没见着妈妈，直接一锤定音。 说完不等她开口，又补充道：“你都有精力给别人看孩子，还有时间操心人家离不离婚的，就没时间陪陪自己的孩子？” 穆晚晴被他说得愧疚不已，嘀咕道：“孩子们来过夜当然可以，我白天没空，晚上陪睡的时间还是有的。” 她本意是说晚上陪孩子们睡觉的时间，可文湛却故意曲解，邪魅一笑道：“有时间陪睡？算算时间，你这个月的承诺该兑现了吧？上个周你说忙工作就放我鸽子了，要么今……” “哎呀笑笑！别动别动，阿姨来收拾！”文湛话没说完，穆晚晴突然一声惊呼，而后急忙道，“孩子打翻饮料了，挂了！” 手机落下，她看向被自己吓得一愣，懵懂呆住的小女孩儿，歉意地道：“阿姨吓着你了是不是？没关系哈，接着吃，我们吃饱饱再去找妈妈。” 另一边，突然被挂断电话的文湛，知道她是故意找借口，恨得牙痒痒。 约定好的交易，她却一次次找借口推迟。 也就是他现在脾气好，耐性好，而且身体还处在恢复期——否则，早就直接冲到她家里去，把她恨恨地办了！ ———— 叶欢跟陈浩洋不知谈得怎么样，打电话问穆晚晴在哪里时，听声音明显是哽咽的。 不过等她找过来时，除了眼眶红红，人瞧着已经平静下来。 打了车回家，路上穆晚晴询问他们到底谈得怎么样，叶欢深吸了一口气说：“他让我在财产跟孩子之间，选一个。” “什么意思？” “就是我要孩子，就净身出户；如果不要孩子，就分我五十万。” 穆晚晴听得咋舌，一脸不可思议地僵住，好一会儿，才生气地道：“夫妻共同财产，离婚本来就应该平分的。而且他是过错方，你没让他净身出户都算好了，他怎么有脸啊？” 叶欢低落地说：“我也没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是过错方。” 虽然有时候从他衣服上能嗅到女人的香水味，虽然他微信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异性好友，虽然他时常忙到夜不归宿——可这些都只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怎么没有！他在外面……” 穆晚晴一急，差点脱口而出。 叶欢定定地看着她，“小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穆晚晴看了眼前面的网约车司机，低声道：“回去再说吧。” 谁料网约车司机突然看了眼内后镜，急忙道：“别啊！说说呗，我也好奇。” 穆晚晴跟叶欢双双社死…… “师傅，您还是专心开车吧。” “好嘞！” 回到小区外，下了网约车。 两人抱着孩子一起往家里走时，穆晚晴才说起她请文湛帮忙调查陈浩洋的事。 叶欢听闻，没第一时间询问调查到什么，倒是担心地说：“你去找他帮忙，这不又欠了人情？他不会为难你吧？” 穆晚晴有点心虚，讪讪一笑，“不会……我们之间毕竟还有两个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也不会太为难我。” “所以啊，文先生真挺好的。我虽然每次说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但讲真心话，就凭他对你这样上心，你其实不应该离婚。谁还能一辈子不犯错，关键是看后续表现。现在离了婚，人家还是天天围着你转，足以说明心里确实有你，你真应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叶欢之前不觉得，现在有了陈浩洋这个渣男作对比，就更凸显文湛的良心与可贵了。 “好了好了，说你的事，扯我这些干嘛。反正现在已经离了，我日子也过得挺好，我很满足了。” 穆晚晴转移话题，突然想起文湛傍晚打电话说的事，连忙加快脚步：“对了，周婶今晚带孩子们过来，估计已经来了，快点快点。” 回到家，果然周婶跟月嫂带着双胞胎已经来了。 看到叶欢母女，周婶有些意外，“太太家里有客人啊。” 穆晚晴笑着接过女儿，“是我朋友，她这段时间遇到点困难，带着孩子住在我这儿。” 第233章 三少也会夹子音了 周婶跟叶欢客气地笑着点头，算是招呼。 穆晚晴知道周婶在担心什么，想了想说：“周婶，晚上月嫂留下吧，还有一间客房能住，孩子们就都跟我睡。” “好，那我明天早点过来，给你们带早餐。” “嗯，谢谢周婶。” 送走了周婶，穆晚晴回头招呼月嫂先去洗漱。 叶欢看着可可爱爱的两个孩子，喜欢得不行。 其实原本，她还打算等再过一年女儿上了幼儿园，她就准备生二胎。 现在计划毁灭不说，连婚姻都保不住了。 “小晴，我明天就出去看房子，等找好地方就搬过去，不然弄得你这里都不够住了。”叶欢知道好友不介意这些，可她不能那么不识趣。 穆晚晴哄着一双儿女，笑靥如花，“不着急的，等你忙完这些乱摊子再说。” 翌日一早，穆晚晴还没醒来，周婶已经带着丰盛的早餐过来了。 叶欢起得早一些，立刻帮忙把早餐拿出来摆好。 “太太还没起，她的那份别打开，一会儿冷了。”周婶很细心地叮嘱。 叶欢点点头，由衷地道：“周婶，您对小晴真好。” 周婶低声说：“太太无父无母的，多可怜。哎……要是没离婚就好了，现在又孤家寡人一个。” 说完没等叶欢回应，周婶又凑近了低声神秘地道：“叶小姐，你跟太太是好朋友，有事没事多劝劝她，让她跟我们少爷早点复婚。我们少爷现在可好了，除了出差外，每天都尽量早早回家带孩子，隔三岔五就让我带着孩子过来陪太太，你说这份用心还不够？” 叶欢心里虽然也希望他们复婚，但并没有被周婶三言两语劝服，只轻声回应：“光你们少爷有这份心不够吧，家里长辈不看好，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幸福。” 俗话说，天底下没有婆婆搅不散的婚姻。 叶欢知道，文湛家里一直都看不起闺蜜，这也是他们能离成的原因。 周婶突然住声，沉默了会儿叹气道：“我也弄不懂……一家四口多好啊，什么门当户对的，都架不住人家自个看上眼，自己喜欢。” 叶欢笑笑没说话。 …… 双胞胎的哭声传来时，外面几人都快吃完早餐了。 周婶跟月嫂一人抱着一个宝，熟练专业地去伺候了，穆晚晴打着哈欠走出来。 “你们都吃了？” “嗯……周婶说你夜里带两个，肯定睡不好，就没叫你。”叶欢起身，从保温袋里取出周婶特意留出的那份早餐，“这是你的，赶紧趁热吃吧。” 穆晚晴坐下，看着一旁的笑笑逗了逗，大口吃早餐。 两个小家伙在她身边，一夜就不停地要吃奶，她早已被掏空，饥肠辘辘。 还没等她吃完，周婶带着收拾好的两宝出来，准备回去了。 “太太，你能不能送我们下去，这还有东西……”周婶看向餐厅这边，话音未落，穆晚晴已经急忙起身，“嗯嗯，我送你们下去，车等着是吗？” “是的。”而且车上的“司机”还赶着上班去。 不过这话周婶没说。 穆晚晴抱着女儿，开开心心地送她们下楼。 等出了楼栋，看到下车迎向她们的男人，穆晚晴微微皱眉。 难怪今天周婶特意让她送下楼，原来是这家伙在楼下猫着。 文湛上前，很自然地接过女人怀里的孩子，抱过去宠溺地亲了亲，捏着夹子音询问：“宝贝跟妈妈睡得好吗？” 穆晚晴嫌弃似地瞅她一眼，“你怎么来了？” 文先生看向她，笑了笑，大概觉得她问的是废话。 “我过来接孩子。” “……”穆晚晴懒得搭理。 以前都是家里司机或者易航过来接的，哪用劳驾他亲自跑一趟。 “本来想上去坐坐，想到你朋友在，就在楼下等着。”文湛看她懒散不惊的脸色，又笑着解释了句。 穆晚晴又瞥一眼，暗忖你还知道避嫌。 周婶跟月嫂把孩子们的东西都放到车上了，文湛也赶时间上班，回头看了眼，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女人，才说：“我走了，有空再联系。” 他说的是有空再联系，可实际上，几乎每天都在联系。 两人除了没住一起，日常相处模式跟夫妻毫无区别。 “宝贝，跟妈妈拜拜。”举着女儿的小手手对着穆晚晴摇了摇，文湛抱着孩子转身。 “等等！”穆晚晴突然想起什么，将他叫住。 男人“刷”地回头，“怎么了？” 她上前一步，脸色温软了几分：“那个……之前让你帮忙查陈浩洋，有查到实质性的证据吗？” 文湛稍稍正色，“怎么，你朋友确定要证据了？” “嗯。” 文湛当然查到实质性证据了，之前也给穆晚晴打过电话，说要给她看看。 可她拒绝了。 一来，不想两人总是联系见面，感觉怪怪的。 二来，穆晚晴怕自己知道陈浩洋有多渣多烂，憋在心里难受，索性就不去知道。 可现在叶欢确定要离婚，甚至可能要打官司离婚，那这些东西就没办法逃避了。 “查到不少，这家伙……已经不是渣可以形容了，简直就烂到底，你朋友跟他离婚是正确的。”文湛说道。 穆晚晴皱着眉头，不敢想陈浩洋到底有多烂，会让同为男人的文湛都这样形容。 “那你发给我。” “我这儿没有，晚点时候我让人给你送来。” “不用麻烦了，你直接给我电子档就行。” 文湛好笑地说：“你这求人办事的，怎么要求还挺多？” “……” 见女人被怼得不吭声，他这才又抱着女儿转身，“走了，我赶着上班。” 目送着保姆车离开之后，穆晚晴赶紧上楼。 她也赶着上班。 工作室最近忙疯了，新找的办公地点开始装修，虽然是很简单地弄弄，但也需要人盯着。 她跟俞乔分工合作，想早点把一切弄好，搬到新的办公区，公司也好早日走上正轨。 陪叶欢一起把孩子送到早教中心后，两人又打车赶往公寓。 路上，叶欢突然问道；“你要不要考个驾照？以后业务越来越多，你出门没车可不方便。” 穆晚晴轻蹙眉宇，忐忑，“我有想过，但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啊！你这么聪明认真的人，肯定能学会。这年头开车是必备技能，你赶紧去考了。” “也行……没车是不方便。” 穆晚晴点点头，想到孩子们以后大了，她就能自己开车带他们出去玩，想着就美。 回到工作室，跟俞乔说了这事。 正好俞乔就认识一个驾校老板，马上帮她报了名。 快中午时，文湛打来电话。 “你要的东西，给你送楼下了，赶紧下来拿。” 第234章 你到底亲不亲? 穆晚晴暗暗讶异，“你亲自送来的？” 心里开始防备，这家伙肯定又要乱来。 “别想多，我中午有个饭局，在你们工作室对面的餐厅，顺路。” “那我让叶欢下去拿。”她也奸猾，故意不满足某人的小九九。 文湛淡淡一笑，“穆晚晴，你好意思让人家知道，他们夫妻间的那点破事闹得我一个外人都清清楚楚？” “……”这倒是实话。 虽然叶欢知道这些是文湛帮忙查的，可只要不是当着面，总还能维持最后的体面。 “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文湛得意一笑。 小样儿，就那点道行，他还拿捏不住？ 坐在车里没等几分钟，女人身影出现在公寓楼下。 她今天穿着件卡其色风衣，搭配深色烟管裤，长发披肩，妆容淡雅，可就是这样清纯简单的打扮，也能勾住路人的眼睛。 这不——从她身旁经过的小年轻，就回头看了她一眼。 文湛瞧着，眉心微蹙。 从小到大，他身边漂亮女人不少，各种风格各种韵味的都有。 可好像从来没有哪个像她这样的，淡妆浓抹总相宜。 他还记得离婚前带她参加华侨大会那次，身着华服，妆容精致时，她妩媚动人，艳压群芳，浑身散发着一种大气明艳的端庄。 而日常生活中，她简简单单，略施粉黛，又可以清纯甜美，清新淡雅，是一种小家碧玉小桥流水般的清秀。 他不懂，这女人是如何同时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气质？还都这么动人心魄？ 就像她看起来唯唯诺诺，非常好脾气，实际上惹毛了天不怕地不怕，虎了吧唧的。 真是矛盾，可又那么和谐。 “东西呢！”文湛还陷在思绪里反复回味时，女人已经走到车边，敲了敲他半开的副驾车窗，劈头问道。 男人倏地回神，看着弯腰俯身盯着他的女人，无意识舔了下薄唇。 穆晚晴看到他的反应，本能地皱眉。 知道这家伙心里又在翻江倒海，琢磨少儿不宜的东西了。 “上车。”文湛开口。 穆晚晴脸一沉，“你把东西给我就行。” 文湛：“青天白日的，上车我能吃了你？” “……”穆晚晴只想赶紧拿到东西跟他拜拜，于是利落地拉开车门坐上去。 “东西呢？”她再次伸手。 文湛没回答，深邃幽暗的眼眸盯着她，没头没尾地说：“这么大风，你敞着衣服不冷？” “大风？今天哪里有风？”穆晚晴下意识反问，同时低头看向自己。 这一看，她明白过来。 今天穿了件较为修身的毛衣，就把她胸前勾勒得比较明显，这家伙的脑子成天就想着那些带颜色的破事…… 她抿唇，立刻双手拉拢衣服，低低骂了句“流氓”。 文湛很无辜，“我流氓？你穿成这样儿走在大街上，有多少男人眼睛盯着看你不知道？做好事也不是你这样的。” “我穿成怎样？我这是特别正常的穿着！”穆晚晴只想翻白眼，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裹小脑？ 见她发火，文湛只好收敛些，解释道：“我也是善意提醒，漂亮女人很容易招来危险，注意点总归没错。” 穆晚晴心里微微一蛰。 漂亮女人？ 以前在一起时，也没怎么听他夸过自己，现在倒懂得欣赏了？ “谢谢，我会注意的。”既然他好好说话，穆晚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象征性道过谢之后，再次手一摊，“东西给我，赶紧的。” 文湛笑了笑，探身向后，伸出长长的手臂够来后座上放着的档案袋。 穆晚晴伸手就要去夺，被他及时躲开缩回。 “什么意思？”女人不满。 文湛脸上的笑越发明显，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有了这些证据，那位陈律师别说离婚要扒层皮，搞不好事业都要毁了——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这些，你不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 穆晚晴故意曲解，“那你开个价。” 这几个月，她跟俞乔的收益还行。 现在手里已经有小几万的积蓄了。 等过几天，工作室跟星海传媒正式签约，她们还能拿到前期款项五百万。 除去工作室的流动资金，她跟俞乔打算先分两百万。 俞乔大方，一点都不抠搜，直接两人五五开。 想着自己马上就有百万存款了，穆晚晴说话也硬气起来。 可文湛却听笑了。 “你在我面前，跟我谈钱？” “……”穆晚晴抿着唇，不吭声。 谈钱她当然赢不了，可他们之间也没法谈情啊。 “亲一个，东西你拿走。”文湛也不磨叽，直接提要求。 穆晚晴就知道他是这种心思，眉眼一横，无语极了，“大白天街边坐着，你要脸不？” “大白天路上接吻的情侣多得是，他们都没带脸？” “你都说了人家是情侣。” “那我们脸上也没写是前夫前妻。” 亲一下，谁知道他们是啥关系？ 穆晚晴隐忍着，深呼吸。 沉吟几秒，她眼睛一闭，“你赶紧的！” 文湛看着她的反应，再次气笑，“你这是上断头台？” “你到底亲不亲？” “我要是让你主动呢？” 女人闻言，睁开眼睛，转头就朝他凑过来，就跟工作人员盖章似的，嘴巴怼他侧脸上一下，飞快又撤回。 整个过程快得，文湛都没反应过来。 “你……”男人脑袋被她怼的晃了下，回过神来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穆晚晴，我们好歹做了两年多夫妻，我以前就是这么亲你的？” “反正我亲了，东西给我，我忙着！”她面红耳赤，眼眸润得要滴水。 “行，你忙着那我也不啰嗦了。” 男人丢下这话，突然倾身压过去，穆晚晴还以为他要打人，吓得脖子一缩，双手本能地扬起，可还没来得及捂头，那张俊脸已经放大到眼前，继而嘴巴被他紧紧堵住。 “唔……”她吓得心脏都要停摆，结果这人就是要索吻！ “文湛！唔……”穆晚晴火冒三丈，抬手就打。 可她越挣扎越推拒，文湛就越是来劲儿。 反应过来这点，她索性手一搭，身体也不动，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由他发挥。 据说男女亲热时，女方这种反应很快就会让对方失去兴致。 果然，文湛又自顾自的吻了几秒，察觉到不对劲儿，俊脸缓缓离开。 第235章 幸亏他们很少过夫妻生活了 但也只是离开一点，整个人依然在她眼前，定定地盯着她，墨眉收拢。 “你什么意思？”他问。 她看向男人幽深的眼，“你要亲给你亲呗，什么意思？” “你跟干尸一样，都没反应。” “嫌弃就别碰我。” 她怎么敢有反应，本来就是被强迫的。 而且越回应他越来劲儿，万一最后要在车上乱来怎么办？ 青天白日的，又在大街上，她可不想成为网络头条。 文湛看她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不怒反笑，连连点头安慰自己：“行……我都记着，会有机会让你狠狠还回来！” 穆晚晴根本不敢看向他的眼睛。 从年后到现在，马上就一个月了，她数次爽约，一直没有兑现“侍寝”承诺。 这几次见到他，总感觉他那双眼跟饿狼一般绿油油的，一副随时就要忍不住扑上来的架势，看得她心惊。 知道早晚躲不掉的，可她就是想逃避，一想着又要跟他做那种亲密事，整颗心都会无措地蜷缩颤抖。 反正能拖一天是一天。 没理会他的威胁，女人再次伸手，媚眼冷冷，“东西给我！” 文湛只好递给她。 穆晚晴拿了档案袋，本来转身就要下车的，可男人低声提醒：“你最好先看看，确定要不要全都如实给你朋友。” 她一愣，又坐回来。 男人眼眸沉沉，下颌轻点。 她缄默皱眉，悟到什么，低头打开卷宗，取出里面的东西。 有不少照片。 是陈浩洋在各个场合的“艳照”。 有左拥右抱，同时跟几个女人调情的。 有腰间围着浴巾，在桑拿房被女人按摩的。 有搀扶着女人一起进酒店的。 还有带着女人逛珠宝店，亲自为人家试戴首饰的。 穆晚晴越看越愤慨，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文湛说：“他好像没有固定对象，基本是饥不择食，遇到哪个就带哪个走——你朋友什么眼光，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穆晚晴气得头昏，狠狠地替叶欢不值。 同时又庆幸。 因为叶欢说，他们现在很少过夫妻生活了，幸亏很少过，不然陈浩洋脏成这样，染上乱七八糟的病岂不是祸害她？ 文湛看她不吭声，知道她心里难过又愤怒，安慰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这种人渣败类，我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穆晚晴没吭声，将东西装回档案袋，咬着牙下车就走。 回到楼上，叶欢正找她。 “你去哪儿了？快来看看这个视频剪辑得怎么样？”叶欢的工作很快上手，而且很勤奋，眼里有活，基本一天到晚忙不停。 穆晚晴明白，她是故意让自己忙碌起来，就没时间去想那些糟心的破事了。 可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也不是她忽视就能掠过的。 “欢欢，我……拿到陈浩洋的证据了。”穆晚晴慢慢走到闺蜜身边，将卷宗拿起。 那些照片，她没有隐藏一张。 陈浩洋渣到这般人神共愤的地步，叶欢这婚是非离不可。 或许看到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会让她非常难受痛苦，但痛彻心扉之后，她才能完全放弃幻想，彻底了结。 叶欢脸上的平和瞬间僵硬，视线落在档案袋上，目光迟疑。 “你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再看。”工作室还有其它人，穆晚晴善意提醒。 叶欢点了点头，拿着档案袋起身，“那你先看看这个视频处理得怎么样，我出去下。” “好。” 穆晚晴看着她起身离开公寓，没有跟随。 这么不堪的时刻，即便她们是闺蜜，也不便参与。 让她一个人独自静静更好。 可是，叶欢出去了足足半小时都没回来，就让她有些担心了。 她怕叶欢受不了打击，会做出傻事，想了想还是起身出去找找。 一层楼都快转遍了，没见着人，她突然想到楼顶天台，赶紧乘电梯直达顶楼。 今天太阳大，顶楼阳光明媚，微风习习。 穆晚晴一眼看到坐在天台围栏下的叶欢，脸色皱了皱，缓缓走过去。 她衣兜里有包纸巾，拿出来，抽了两张递过去。 “谢谢……”叶欢吸了吸鼻子，接过纸巾，哑着嗓子道谢。 穆晚晴蹲下身，将散落一地的照片捡起来。 说实话，光是拿着那些照片，她都觉得脏了手，恶心。 叶欢双眼通红，面色灰白。 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当看到自己的枕边人搂着别的女人，跟人家有说有笑，调情打闹，她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两人曾经有过那么多的美好，那么多的甜蜜，现在全都要撕碎了埋葬。 穆晚晴坐下，轻声道：“之前没跟你说这些，是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离，万一你们还要过下去，你知道这些只会更痛苦。现在你们走到这一步，看来是没希望合好了，那你手握这些证据，起码能争取到更多权益。” 叶欢沉默着，没说什么，过了会儿，突然道：“你跟俞乔说下，我下午请个假。” 穆晚晴担心地看向她，“你要做什么？需要我陪吗？” “不用。”叶欢站起身，深呼吸，吐息，又擦干眼泪，瞬间振作不少，“放心吧，我还有孩子，不会做傻事的。我就是请假去医院做个检查，怕得病。”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穆晚晴知道她心里有多痛。 “好，你去吧，工作先放一放。” “嗯。”叶欢心情很乱，现在什么都不想说，点点头应了句就走了。 穆晚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心里也沉重地叹了口气。 记得以前上网看到有帖子做过调查，说起码有90%的男人都有过出轨经历。 而剩下10%的“幸存者”，不是不想出轨，只是没有机会和资本。 娱乐圈某位大哥也曾说过，他不过是犯了绝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以前觉得这种狗血离自己挺遥远的，没想到现在身边就发生了。 她又联想到文湛。 以他的资本和条件，往他身上扑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吧，他真能稳得住不下手？ 也许，只是做得更隐晦更密闭，没有被人发现吧。 又或者是发现了，被他及时毁灭证据封口了。 想到这些，穆晚晴突然后悔答应他的“约法三章”了。 滥交的男人最容易染病了，万一把她也传染了怎么办？ 第236章 你玩消失，我能不来? 被陈浩洋的渣男行径一闹，穆晚晴突然觉得文湛也好脏，不想搭理他。 短时间内，也不想履行那约法三章，心里有障碍。 所以一连几天文湛打电话，她都挂断，发微信她也只回复在忙。 而实际上也真的很忙。 新的办公地点装修好了，他们准备周末公司搬家。 文湛等了好久，终于又熬到周末来临，一早给她打电话，又被挂了。 整整一个月过去，她食言了。 以为这女人是想毁约，文湛直接上门堵人。 巧的是，穆晚晴刚要出门，正好在家门口遇到气冲冲找来的男人。 两人视线对上，她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你玩消失，我能不来？”文湛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穆晚晴有些心虚，连看他的眼神都不敢光明正大，“我周末忙……工作室扩大规模，要搬迁到新的写字楼。” “请个搬家公司不就行了？要你一个女人当苦力？”文湛当然知道她忙什么，但在他看来，这都是借口，故意逃避他的借口。 “是请搬家公司，但我也得到场看着点。” 俞乔一早带孩子去看医生了，俞楠楠咳嗽严重，夜里都睡不好。 而叶欢那副状态，这几天都是强颜欢笑，她舍不得让好友再劳累，何况她周末也得照顾女儿。 所以只能她带着马克跟晶晶负责公司搬迁。 文湛本想接她回御景湾，好好陪孩子们一天，晚上再狠狠地履行下承诺。 看样子又得泡汤。 “行，我今天正好有空，送你过去。” 穆晚晴客气地笑笑，“不用了，我坐地铁很方便。” “周末的地铁你挤得上去吗？”男人丢下一句，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动作强势而霸道，之后又补充说，“放心，不会强行拐你走。” 心思被他看穿，穆晚晴有点尴尬，身子扭捏了下：“你放手，我自己走。” 男人不放，被她狠狠一肘子拐在胸侧肋骨上，疼得倒吸冷气。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力了？” 穆晚晴说：“抱孩子的女人，没有力气不大的。” 这是实话。 哪个带孩子的妈妈没有发达的肱二头肌啊！ 周末路上很堵，文湛慢慢悠悠地开着车，脸色清冷，沉默寡言，不像以往看到她那么殷切热络。 穆晚晴心里虽有疑惑，但也巴不得他少说话，她就把这人当司机好了。 直到她的手机响起，打破寂静的车厢。 “喂，晶晶……已经到了？好，你们先看着点，我大概还要半小时，路上堵，嗯，拜拜……” 挂了电话，沉默良久的文湛才低低开口：“你们新的办公地点在哪儿？” “悦海城那边的写字楼。” “那可不便宜。” “嗯，是有点贵，不过老板人好，价格优惠了点。” “你找写字楼怎么不跟我说？文远旗下就有整栋写字楼，给你均两层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她讪讪地笑：“这点事，哪敢麻烦您。” 而且，她欠的人情够多了，才不想被他各种明里暗里索要回报。 “少跟我拿腔捏调的。你最近一直躲着我，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连见孩子都只跟周婶联系——到底什么意思？”文湛忍了很久，还是兴师问罪了。 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我就是太忙了，没空。” “穆晚晴，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还是能分辨的。” “你不信算了。” 穆晚晴向来是有脾气的，她总不能说担心文湛也跟陈浩洋那样滥交，不干不净地染病，所以故意躲着他——找的理由他不信，那就索性闭嘴。 她扭头看向窗外，车厢里再次恢复安静。 等到了公寓楼下，搬家公司已经把东西搬得差不多了。 穆晚晴原以为他把自己放下就要走，谁知他找了个位置停好车，也跟着过来了。 “你来干嘛？”女人瞥了眼，语调不客气。 文湛忍着她的臭脾气，不冷不热地解释：“搬家挺麻烦的，没个男人给你们壮胆，小心被人欺负。” “人家是正规的搬家公司，你别小人之心。”何况工作室也有男人，马克挺精明的。 文湛不吭声，反正就跟保镖似的跟在她身后。 俞乔在医院打来电话关心进展情况，问她能不能搞定，她一个劲儿地安抚那边，让俞乔照顾好孩子就行，不用担心。 马克跟晶晶看到穆晚晴来了，跟她礼貌地打招呼。 晶晶是头一回见到文湛，眼眸一亮，好奇地跟马克打听：“那是晴姐的男朋友吗？又高又帅，穿衣品味也好！” 马克看了眼文湛，“那是晴姐前夫，不止帅，还超有钱。” 所以他已经彻底收起对穆晚晴的那点心思了。 两人窃窃私语间，小小的公寓已经被搬家工人清空了。 穆晚晴站在客厅里，看着慢慢填满的公寓又被清空，心情有点复杂，但却是激动欣喜居多。 当初蜗居到这里时，是她人生中又一个低谷。 原以为她会在这个低谷里呆很久，谁知短短几个月，她就开始走上坡路，而且肉眼可见的这上坡路越走越顺堂了。 文湛见她好好打量了一圈才转身出来，大概也能感悟到她此时的心境。 说实话，他还挺意外的。 原本以为这女人死活要离婚，离开了他过得穷困潦倒，肯定过不久就要后悔。 他那时还想，等她后悔时稍稍给个台阶，她肯定就顺坡下驴，再回到他身边，好好地相夫教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谁知她离开自己后，竟能这么快就调整好状态，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跟人合伙创业，硬生生闯出一条路。 当然，这背后离不开别人的帮助。 但他想，以这小女人顽强坚韧的性子，即便没有周亦儒的投资，也没有他暗地里的刷单捧场，她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只不过，需要的时间更久一点，经历的困难更多一点。 看来从小到大异常艰苦的环境，不止造就了她敏感自卑缺乏安全感的性格，也锻炼了她吃苦耐劳、乐观顽强的韧性。 他本想将她圈养在温室里，当一只娇滴滴的小百合，奈何人家非要冲破牢笼，跑到荒郊野外经受风吹雨打，做一朵饱经风霜的野杜鹃。 第237章 得罪文湛的下场 文湛暗暗浅笑，心想以前对她的了解太少，真是不称职。 穆晚晴走出公寓，顺手关了门，一抬眸看到这人站在门外，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当即甩了个白眼，仿佛在说：你有病，没事笑什么笑。 文湛接受到她的白眼，没计较，转身跟上她的步伐。 “我送你过去。” 穆晚晴语调懒懒，“你今天是打算一直缠着我了？” 他笑了笑，“难得有空，我想重新认识下你。” 两人一起入了电梯，女人回头看他，“有必要么？我们已经离婚了。” 文湛没说早晚会复婚，只是好脾气地回：“离婚了也能做朋友，何况你是我孩子的妈。” “……”知道甩不掉，穆晚晴也没废话。 可没想到，刚下楼，却见周亦儒也来了！ 文湛看到情敌，原本温柔和煦的俊脸瞬间乌云密布。 “你怎么还跟他来往？”双方还没走近，文先生不客气地质问道。 穆晚晴心里也意外，可当着文湛的面不会表露，好笑地回了句：“我跟谁来往和你有关系吗，前夫哥？” 她刻意强调“前夫哥”三个字，让文湛狠狠吃了一瘪。 周亦儒看到文湛，心里也惊讶，但他的处理方式是完全无视对方。 “小晴！” “周大哥，你怎么来了？”穆晚晴寒暄。 周亦儒走上前温和地解释：“我看俞乔发了条朋友圈，她带着孩子在医院排队，我就打电话关心下，得知你们今天搬工作室。怕你应付不过来，我正好有空，过来看看。” 穆晚晴感激一笑，“还有马克跟晶晶在，我们能应付。” 周亦儒跟他们点点头招呼，收回视线正要说话，搬家公司的工人上前来：“穆小姐，可以出发了。” “好的，辛苦你们。” 马克有辆机车，可以跟在小货车后面，这会儿已经戴好了头盔。 周亦儒顺势就道：“你跟晶晶坐我的车，我送你们过去。” 文湛一直在场，可却被人完全漠视忽略了，让他心里颇为不爽。 “周总，上次打球时，是谁说输了就再也不骚扰她？”文湛不紧不慢地上前，悄无声息地将穆晚晴往自己身后挡了下，脸色含笑，却眸光锋锐。 周亦儒也是老油条，理直气壮地说：“‘俞语还休’工作室是我投资成立的，也算老板之一，现在工作室搬迁新地址，我当老板的关心下不是理所应当？” 文湛本想说，工作室马上就有新老板了，你一个投资人算什么东西——可想到他们还没正式签约，这话一说就暴露了，只好忍住。 没等他开口还击，另一边上了小货车的搬家师傅探出头来，吆喝道：“穆小姐，出发吧！” 虽然师傅们知道地址，可他们送过去后，那边得有人接应，所以提醒他们跟上。 穆晚晴一惊，抬头甩甩手：“好，我们这就跟上。” 周亦儒很会把握时机，马上看向晶晶招呼：“走吧，我载你们过去。” 晶晶哪能抵抗帅哥老板的邀请，顿时满满的欣喜写在眼底，却又有些纠结犹豫地看向穆晚晴：“晴姐，那我们……” “走吧，我跟你一起。”穆晚晴顺势接话。 这种情况下，按常理推算肯定应该同事们坐同一辆车，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跟上晶晶。 可文湛还在…… 穆晚晴回头看向他，不敢多瞧他陡然阴沉的脸，甩了句：“你回去陪孩子们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上了周亦儒的保时捷。 可怜堂堂文家三少，一大早屁颠屁颠地赶来当司机，结果被情敌秒杀，又遭前妻背刺，落得孤零零一人。 放眼文总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前三十年人生，还从没有这般颜面扫地的时刻。 穆晚晴没心没肺地走了，可等保时捷启动离开的那一刻，还是没忍住回头朝窗外看了眼。 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看到笼罩在文湛周围的那一圈空气好像都凝固冻结了。 而他那双锐利幽暗的眼，好似能穿透冰冻的空气层，将汹涌的怒火投射过来。 穆晚晴吓得一个激灵，慌忙收回视线，故作镇定。 晶晶坐在她身侧，将她微妙的反应看在眼底，暗暗缩着肩膀不敢吱声。 而周亦儒在启动车子离开时，眼眸淡淡含笑地瞥了眼后视镜。 看着情敌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眸底的胜利之色也越来越浓。 ———— 报复一时爽，可报复的后果却是穆晚晴没有预料到的。 周末两天，文湛没再跟她联系，而她周日下午终于空出时间，想着把孩子们接过来玩玩时，却打不通周婶的电话了。 换了月嫂的去打，发现自己直接被拉黑了！ 她握着手机，脑子里懵了下。 回想上次周婶带孩子们过来，她们彼此相处挺好的呀，没有什么不愉快，更没得罪谁。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们被“控制”了，不允许接她的电话，不允许跟她联系。 而能让她们这样做的人，除了文湛不会有第二个。 穆晚晴在客厅打转，思索着解决办法。 叶欢从房间出来，见她来回踱步，一脸愁容，关心问道：“怎么了？看你愁眉不展的。” 她停下脚步，转身到沙发坐下，“下午没什么事，我本想让周婶送孩子们过来，结果联系不上。” “联系不上？”叶欢也好奇了，“怎么回事？” “估计是文湛不让她们接我电话。” 叶欢顿时明白过来，“你得罪文先生啦？” 穆晚晴抿着唇，不好说，吱呜了会儿才把周六文湛过来找她，却被她晾在一边的事说出。 叶欢一听了然，“人家热脸贴你冷屁股，当然生气了，现在故意用孩子拿捏你，就是想让你主动道歉。你就打个电话示弱呗，他对你那么上心，不会真隔断你跟孩子们的。” 穆晚晴当然知道文湛就等着她主动示弱，可她也有脾气的，就是不想如他愿。 否则以后他动不动就用这招拿捏，那还得了。 两人既然离婚了，就应该有离婚的样子。 哪怕她答应了“约法三章”，那也是到点陪睡就行了，平时腻腻歪歪的像什么样儿！ “算了，你下午不是要找房子吗？我陪你一起去吧。”穆晚晴思量一番，还是觉得两人应该冷静下——而且，她也还有退路。 第238章 前婆婆出马，一个顶俩 离婚前，蒋丽娟跟她说过，如果文湛不让她看孩子，她会帮忙带孩子们出来跟她见面。 所以，先等等看，实在不行就跟前婆婆求助。 反正只要不跟文湛打交道，跟谁开口她都行。 叶欢皱眉，“你想好了，真跟他犟着？” “什么叫犟着？是他仗势欺人不讲道理，我干嘛顺着他。” “好吧……看你们这离了婚也断不掉，弄得我对离婚后的生活也没什么期待了。”叶欢有感而发。 穆晚晴说：“陈浩洋不同，感觉他狠起来六亲不认的，你们要是离婚撕破脸，估计这辈子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叶欢突然不说话，脸色黯然憔悴着。 突然，房间传来孩子的声音，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笑笑醒了。” 进屋去把孩子抱起来收拾好，穆晚晴陪着她们母女出去找房子。 叶欢在穆晚晴家里住了不少时日，担心会影响她跟文湛来往，所以找房子就速战速决，当天下午就看了一套合适的。 过了两天，出租屋收拾好，叶欢就搬过去了。 穆晚晴原本不放心她这种状态独自带着孩子生活，好在叶欢的母亲得知女儿要离婚，抽空赶过来，能短暂陪伴她们。 闺蜜搬走，她下班回到家，突然就觉得家里安静得有点寂寞了。 再给周婶打电话，依然无法接通，她心里开始着急。 看来文湛这次不是一般的生气。 之前两人闹翻，她不接电话，不回微信，这人还厚着脸皮找上门来。 就算冷战，他也忍不了两三天就又主动打电话。 可这回，竟真的一个多星期没有联系，还不让她见孩子们。 在直接回御景湾和求助前婆婆之间，穆晚晴短暂纠结之后，主动给蒋丽娟打了电话。 “穆晚晴？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接到前儿媳的来电，蒋丽娟满口惊讶。 “伯母好，抱歉这么晚打扰您。”穆晚晴有求于人，该有的礼貌尊敬还是有的，“伯母是这样的，文湛不让我见孩子，我想请您帮帮忙，明天能不能把孩子们接出来，就半天时间，我陪陪孩子们。” 说完这话，穆晚晴心里七上八下，已经做好了被蒋丽娟冷嘲热讽甚至直接拒绝的准备。 “他不是成天围着你转悠吗？怎么会不让你见孩子？”蒋丽娟听完更惊讶，倒没说别的。 “嗯……我得罪他了，他就拿孩子要挟我。” 蒋丽娟对自己儿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尽管穆晚晴说得模棱两可，但她也大概猜出是什么事儿，当即心里恨铁不成钢，老脸都替儿子臊得慌。 “行，我明天去把孩子们接出来，到时候联系你。” 没想到这么顺利，穆晚晴都有点不敢相信，反应过来后连连道谢。 蒋丽娟都没理她，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穆晚晴正在公司写拍摄剧本，蒋丽娟电话打来。 “我正从御景湾出来，两个孩子都在车上，周婶跟月嫂不在，你一个人能搞定吗？” 不得不说，蒋丽娟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知道周婶跟月嫂只听命于儿子，她索性把两人都撇下了，主打一个跟儿子作对到底。 穆晚晴好多天没见到孩子了，闻言激动地站起身：“可以的，我朋友能帮忙，那我现在去哪儿跟您碰头？” “你住哪儿？我直接送孩子们过去。”蒋丽娟担心孙子们路上吃苦受罪，还是觉得直接送到穆晚晴的住处比较好。 这一操作又让穆晚晴感激不尽，连忙说了现在的住址。 挂了电话后，她走出办公室去找叶欢：“文湛的母亲现在把孩子们送来，你能跟我回去接一下不？” 因为叶欢母亲过来了，这些日子帮她照顾笑笑，她相对来说自由点。 叶欢二话不说起身：“嗯，走吧。” 两人风风火火赶回家，蒋丽娟已经坐在保姆车里等着了。 看到穆晚晴的身影，司机拉开保姆车的后门，一身雍容华贵的蒋丽娟趾高气扬地下车来。 “你这住的什么地方？安不安全，可不可靠？照顾两个孩子可不能大意，有点磕磕碰碰你都担待不起。”蒋丽娟这种身份的贵妇人，一辈子都没来过这种普通老百姓住的地方，满脸的嫌弃都遮掩不住。 叶欢是第一次见到闺蜜的前婆婆，不得不说，顶级富婆的确驻颜有术。 人家年过半百的人了，保养得跟三十多岁的少妇差不多，跟自家妈妈比起来，几乎是两代人的差距。 而且，她手指上那油光滑亮的绿翡翠，耳朵上那晶莹剔透的鸽子蛋，这满身的珠光宝气跟闲散慵懒的松弛感，都是真正大富大贵之家才有的气度。 可就是，随着她优越尊贵的身份油然而生的那种傲慢与拽劲儿，也跟她满身华贵的气度一样，叫人难以忽视。 叶欢暗忖，有这样一个强势又端着的婆婆，难怪闺蜜招架不住，铁了心要离。 蒋丽娟话音未落，老宅的佣人抱着孩子们从车上下来，司机也搬运着孩子们的东西。 虽然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妈妈，可两个孩子还是一眼认出妈妈，立刻激动地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叫着朝妈妈伸手蹦腿儿。 穆晚晴只抱得下一个，忙上前接住了妹妹，同时回复蒋丽娟：“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您放心。” 蒋丽娟皱着眉，极为不屑地瞥她一眼，叹息：“可怜我孙子，要跟着亲妈受这种罪，也不知文湛怎么想的，给前妻连套像样的房子都拿不出手么！” “……”穆晚晴一脸尴尬，但实话实说，“他对我很大方，是我执意不要的。我现在住这里挺好，就算给我一栋豪宅，我也养不起。” 豪宅就好比豪车，买得起养不起。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蒋丽娟就不喜欢她这种小家子气，说白了，就是完全两个世界，不得强容。 “算了，你赶紧带孩子上去吧，等你陪他们玩好了，打电话我再来接。”交代完，蒋丽娟转身上车。 穆晚晴示意叶欢上前从佣人手中接过儿子，同时看向车里的蒋丽娟，更加恭敬：“伯母，今晚孩子们在我这里过夜，您能跟文湛说说吗？等明天我联系您。” “随便。”蒋丽娟丢了两个字，司机便拉上后车门了。 目送着白色的埃尔法驶离后，穆晚晴才收回视线朝怀里的妹妹开心一笑，然后将孩子们放进婴儿车里，转身上楼。 第239章 两个孩子不见了! 叶欢帮忙拎着两个大大的母婴包，等进了电梯，她才惊讶地说：“你这前婆婆挺奇怪的，要说对你不好吧，却这么配合地帮你送孩子们过来；要说对你好吧，可又句句冷嘲热讽，说话都不耐烦，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 穆晚晴逗着车车里的宝宝们，不甚在意地道：“她就是从心眼里看不上我，觉得我配不上她儿子，配不上显赫的文家。只要我不跟她儿子在一起，她也不会把我当敌人。” 所以，离婚后，这个前婆婆对她确实比以前态度改善了些。 叶欢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她中意的儿媳是什么样的？除了门当户对，肯定还有别的要求吧。” 这个问题让穆晚晴想到了陆可珺。 蒋丽娟原本应该挺想要陆可珺做她儿媳的，毕竟本来就是干女儿，亲上加亲再好不过了。 可惜，陆大小姐曾经不喜欢文湛。 等她现在醒悟了，文湛却又不爱了，完美错过。 而且文湛上次说，过完年陆可珺就要出国了，算算时间应该已经走了吧。 “不清楚，中意什么样的都跟我无关了。” “那倒是……”叶欢嘴上这样附和着，心里却想起上次周婶的话，想劝和的心思反复横跳。 ———— 御景湾那边，蒋丽娟强行将孩子们接走了，让周婶心里很不安。 但周婶也聪明，稍稍一思量便察觉到不对劲儿。 “周姐，老太太把孩子接走，还不让我们跟着，这三少知道可怎么得了啊！我们要不要马上跟三少说一声？”月嫂担心被主人迁怒，惴惴不安。 周婶安慰道：“那是孩子的亲奶奶，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你这么快就告状，少爷马上打电话过去，母子俩吵一架，下次老太太过来不逮着你训！” 月嫂早就见识了蒋丽娟的厉害，被周婶一“恐吓”，顿时不吱声了。 反正就算挨主人骂，也不是她担主要责任。 实际上，周婶心里有另外的打算。 老太太今天的反常，让她猜测孩子们应该不是去老宅，而是送去孩子妈妈那里。 毕竟，少奶奶已经一个多周没见到孩子们了。 而她跟月嫂都被严令禁止不许接少奶奶的电话，更不许带孩子们出去，否则卷铺盖走人！ 她心里干着急，却没办法，现在老太太肯插手这事，再好不过了。 所以，没必要这么快打小报告，起码让少奶奶跟孩子们玩个小半天，等少爷下班回来发现也不迟。 可周婶没想到，傍晚时分，文湛就打来电话了。 说晚上回老宅吃饭，带孩子们陪陪爷爷奶奶，让她们先从家里出发，他下班了直接从公司过去。 周婶握着电话，吱吱唔唔，头皮发紧。 知道瞒不过了，她只好坦白交代：“三少，老夫人上午过来，就把孩子们接过去了。” 文湛大吃一惊，“什么时候？”心想母亲接走孩子，怎么都不招呼一声。 “就上午十点左右。” “你们怎么没去？”文湛语气立刻严肃起来。 周婶做出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我们是要去的，可老太太非说不需要，说家里有的是人照顾孩子，我们也没办法啊……” “那怎么没第一时间通知我？” “老太太不让啊！”周婶耍了点小聪明，知道他们亲母子怎么吵也不会怎样，而自己工作必须保住，于是委屈无辜地道，“这亲奶奶接孙子过去玩玩，我们做下人的哪有权阻拦，老太太的脾气您也知……” 周婶还没诉苦完毕，电话那边就直接挂了。 在公司准备下班的文湛，挂了周婶的电话立刻给家里拨过去，冷峻深邃的脸庞蒙着一层浓浓的不悦。 母亲这番不寻常的操作，他一眼看穿玄机。 呵，真是小瞧了那胆大包天的女人！ 被他晾了好几天，她都没来主动求和，更别提道歉，原以为自己这边孩子在手就能拿捏她——谁知，她居然敢越过自己去找母亲！ 更叫他生气的是，母亲居然敢不跟自己打招呼，就真的把孩子“偷”出去送给她。 这是他亲生老母吗？ 什么时候跟前儿媳关系这么好了？ 既然两人能和谐相处，那为什么之前他们没离婚时，这老太太成天找茬，撺掇他们离婚？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文湛听到母亲的声音，故作讥诮地问：“我还以为您不敢接电话。” 蒋丽娟底气十足，“你是我儿子，我为什么不敢接你电话？” 文湛不回应，开门见山，“孩子们在老宅？” “是啊！”蒋丽娟照样理直气壮，“怎么，我当奶奶的看看孙子都不行？” “没说不行，我一会儿回来吃饭，顺便接他们回家。”文湛懒得拆穿母亲，直接上硬招。 果然，蒋丽娟一听就急了，连忙说；“你忙你的，他们在我这儿能吃能睡，我跟你爸成天闲着，帮你带带。” “带孩子可不轻松，爸身体不好，扛不住。回头把你们累垮了，我更操心。”文湛坚持道。 “……”蒋丽娟为难起来，突然说话也不流畅了，“那个……你已经下班了？” “嗯，准备开车。” 想着儿子回来看不到两个小家伙，肯定要大发雷霆，蒋丽娟顿时怂了，只好主动坦白：“其实，孩子们不在老宅……” 已经坐进车里的文湛，墨眉微挑，显然并不意外听到这话。 见儿子不吭声，蒋丽娟更加小心翼翼，她也搞不懂自己明明是当妈的，为什么这么怕儿子。 “就是……穆晚晴昨天打电话给我，说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孩子们了，想看看，我之前答应过她，不管什么时候她都是孩子们的亲妈，想见就能见，所以……我就帮忙把孩子们接出来，送到她那边了。” 文湛听母亲战战兢兢地把话说完，随即一声冷嘲：“以前我跟她做夫妻时，你不是对她百般挑剔，各种找茬吗？怎么现在成了前儿媳，你反而当起好婆婆了？” 蒋丽娟说：“这是两码事！我确实看不上她做儿媳，可她是孩子们的亲妈，这血缘关系抹不掉！我也是心疼孩子们，这么小就跟妈妈分开，不可怜吗？你小时候不在我们身边，我错失了陪伴你的机会，你到现在都跟我们不亲近……” 蒋丽娟或许不是好婆婆，但她疼爱晚辈，呵护亲情的心意是发自肺腑的。 穆晚晴只要不做她儿媳，她便没有那么多排斥和敌意。 文湛听着母亲追悔莫及的剖析，脸色忽而沉寂下来，薄唇微抿，一时没反驳。 他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所以跟老爷子关系特别亲，也很愿意听你老人家的话。 否则两年多前，就不会为了哄爷爷安心，跟穆晚晴闪婚。 不想听母亲哭哭啼啼追溯往事，他沉默过后不耐烦地说：“我不回去吃饭了，去接孩子。” 第240章 对不起，那天是我态度不好 蒋丽娟没阻拦，却劝着另一件事：“阿湛，你们离了就离了，你还跟她纠缠什么？人家都说了，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偶尔陪陪孩子们，还让我劝劝你，别再去为难她。你说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没点骨气？人家一无所有还嫌弃你呢，你也硬气点，别再去找……” 母亲的话还没说完，文湛听不下去了，特别不礼貌地直接挂断通话。 蒋丽娟听着耳边的盲音，气得跳脚：“真是逆子！我话都没说完，招呼不打一声就挂电话！” 文江河在一旁目睹整个过程，无奈地劝着妻子，“你管他那些干嘛？他愿意上赶着丢人现眼，让他丢去好了！你越是反对，他越是来劲儿，这脾气不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我年轻时是这样的？”蒋丽娟气得说不出话来，逮着丈夫一通指桑骂槐。 ———— 穆晚晴这边，叶欢陪她带了半天孩子。 后来陈浩洋给她打电话，约见面继续谈离婚的事，她才离开。 穆晚晴一人搞不定两个小家伙，因为还要给他们做辅食，她自己还得吃饭洗漱之类的，便叫了助理晶晶过来帮下忙。 晶晶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跟当下年轻人的想法一样，不婚不育保平安的那种。 可当她看到可爱聪明的龙凤胎时，一眼就喜欢到心坎里去。 “晴姐，你真是太厉害了！怎么生的啊？太漂亮太可爱了，真想偷一个回家养着，哈哈哈……” 穆晚晴给两人在手机上点了晚餐，然后进厨房给孩子们做婴儿辅食。 六个月后，小宝宝们就要开始添加辅食了，她买了几本书好好钻研了一阵子，也提前试验过，做成功了。 今天终于有机会亲自做给宝宝们尝试下。 见晶晶这么喜欢孩子，她笑着道：“等你真有孩子了就知道有多辛苦，到时候累哭你。” 晶晶不以为意，“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宝宝，辛苦也值得啊！” 那倒是！ 穆晚晴心里也这么想的，面色含笑地继续给孩子们做辅食。 门铃响起时，她还在厨房忙碌。 晶晶听到门铃声，没有多想，立刻起身去开了门，结果一抬眸傻愣住了。 “你……你好！”她双眼放光地看着面前挺拔英俊的男人，认出对方后，结结巴巴地打了声招呼。 文湛点点头算是回应，径直入屋。 晶晶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关了门转身小跑回来，到厨房门口一脸紧张神秘地说：“晴姐，那个……文先生来了！” 上次办公室搬家，晶晶见过文湛之后，跟俞乔打听过了，对他们的关系有点了解。 穆晚晴正弯腰鼓捣着快做好的婴儿辅食，一脸慈祥的母爱之色。 听到助理的话，她倏地回头，还没回应，视线越过厨房玻璃门看到了已经登堂入室的男人，眼眸瞬间瞪圆，心跳砰砰加快。 文湛！ 他这么快就发现了！ 穆晚晴吓懵了。 可当看到他径直朝着孩子们走去，一把抱起女儿，她还是出于本能急忙慌张地奔出去拦住：“你干什么？我在给他们做辅食，很快就好了。” 文湛力气大，一手抱起一个小宝，英俊冷毅的脸庞不带半点温度：“穆小姐，虽然离婚时达成协议，我们共同抚养孩子，但你若是不吭不声地偷孩子，那我随时可以更改协议。” “什么叫偷孩子？你都说了是共同抚养，我接他们过来不是理所应当吗？” “可你没跟我沟通交流，这不是偷是什么？” “……”穆晚晴突然语塞，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吱呜了下才道，“我跟你母亲说了，让她转告你。” “我才是孩子们的监护人。”言外之意，必须直接跟他沟通。 穆晚晴心里很清楚，他就是仗势欺人，逼她服软，为之前的事情认错道歉，可她心里实在…… 静默间，她意识到晶晶还在家里，暗暗调整情绪。 回头看向小助理，她脸色和煦了些，“晶晶，你回去吧，打车的钱我给你报销。” 她一边交代，一边走到桌边拿起手机，给助理转了五百块钱。 占用人家的下班时间，还耽误了吃晚饭，就当是酬劳和补偿了。 这一点是俞乔教她的，对待下属一定不能抠搜，能用钱收买人心的，就不要吝啬小气。 将晶晶送出门，她转身往回走，短短几步路，心里琢磨了一大堆。 眼眸抬起，见文湛一左一右双手抱着俩孩子迎面走来，一副要离开的架势，她暗暗咬牙心一横，突然主动道歉：“对不起，那天是我态度不好，让你掉面子了。这几天我太忙，又没主动跟你解释，我知道你很生气，所以拿孩子惩罚我。” 道歉归道歉，她也顺势把男人的心思说得一清二楚。 意思是，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也知道你在等我道歉，可我就是不愿意。 文湛听着这话，气得心梗，血压蹭蹭直冒。 真是个刺头！ 道歉还要故意气他一下，让他也不得好过。 这话一说穿，显得自己很没品，用孩子拿捏妈妈。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文湛气得咬牙切齿，顿了顿扬声质问。 穆晚晴还没回应，见妹妹从他怀里挣扎，咿咿呀呀朝自己伸手扑来，她本能地上前接了住，又看向男人：“那你需要我怎么道歉？下跪磕头还是负荆请罪？” “……”文湛磨牙更甚。 这该死的女人！简直比金刚石还硬气！ 静默间，还在爸爸怀里呆着的哥哥也不安分了，也朝着妈妈挣扎扑过来。 可是穆晚晴抱不下两个，只能伸出一手拦了拦，同时瞪了男人一眼：“你好好抱着，小心摔着孩子！” 文先生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另一手拦住儿子腋下，可拦不住儿子想朝妈妈扑腾的心。 “白眼狼！一群白眼狼！”文湛恨恨地吐槽，抱着儿子转身走回，把小家伙又放到爬爬垫上去。 穆晚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一趴算是过了。 “他们饿了，我刚做好了辅食，在厨房放着，你去端过来。”穆晚晴理所当然地指使他。 没办法。晶晶走了，她单枪匹马照顾两个小宝宝，不现实，当然要不计前嫌地逮着谁用谁。 而文湛瞪着她，心中奔腾着千万种想狠狠折磨她的法子，却见她云淡风轻地根本不理会，只专心轻哄着孩子，郁闷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穆晚晴见他杵着不动，从地垫上抬头扭回觑了他一眼：“快去啊！孩子都饿哭了听不见吗？” “……”文湛攥着拳，转身去厨房端辅食。 第241章 老子想要还得看你心情? 两个小家伙确实饿了，对妈妈的手艺很捧场，欢呼雀跃地很快吃完了辅食。 文湛看着她给孩子们洗脸擦手手，心里的气还没消，冷言冷语地问：“我现在可以带他们回家了？” 穆晚晴没有看他，皱着眉，心里也恨得牙痒痒。 这浑蛋，就是逼她必须好好道歉认错。 “那我下次什么时候看他们？” “看我心情。” “……”穆晚晴暗暗压住情绪，起身转眸看向他，很明显提了口气才说，“我为上次的事，真诚道歉，对不起。” 男人眼眸一挑，“就只是上次的事？” 她看向对方倨傲冷漠的脸，想了想又继续说：“还为我跟你母亲联系，偷偷带出孩子的事，也道歉……” “……”文湛没想到她突然态度这么好，一时挂在那儿，既找不到继续闹下去的由头，又不好意思马上顺台阶下。 穆晚晴也看出他的尴尬窘迫，又给他递上个台阶儿：“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让孩子们在我这儿过一夜。你要是闲着，多留会儿也行。” 有了这话，文湛总算放下身段，别扭地甩了句：“都下班了，我能有什么事。” 意思就是赖着不想走了。 在一旁沙发坐下，他无聊地左看看右看看，好一会儿，又不耐烦地问：“你不做饭？” 他刚刚进厨房端辅食时，看台面不像是动过烟火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吃晚餐。 穆晚晴说：“我点了外卖，应该快要到了。” “外卖？”文湛的语气明显嫌弃。 显然，豪门贵公子出身的文家三少爷，外卖那种东西是无法入口的。 穆晚晴还没理他，电话响起，正好是外卖员打来的。 接了电话，她开门出去拿了晚餐回来。 刚才晶晶在，外卖就点了两人份的，一个水煮鱼，一个爆炒牛柳，一个粉丝蒜蓉蒸娃娃菜，还有两份鸡汤。 ——每次孩子们来过夜，她都要喝很多汤汤水水，想尽量多点母乳。 穆晚晴将饭菜全都摆好，回头看向男人，“你吃不吃？” 文先生放下架起的二郎腿，起身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只淡淡瞥了眼，丢出一句：“这是人吃的？” 明知他不吃辣，可除了鸡汤外，每样菜都有红辣椒。 穆晚晴翻了个白眼，脾气忍耐也到了极限，突然伸手拽住他，蛮横用力地往门口推攘：“不吃滚蛋！赶紧滚！小心我这贫民窟的空气也毒死你！” 干干净净的正规餐厅出品的饭菜，怎么就不是人吃的？ 或许他确实看不上，又或许就是故意找茬——但不管是哪种原因，她都不想再伺候这二大爷了！ 文湛始料未及，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转身正要说话，女人的手又推上来。 就这样，根本没给他还手之力，粗鲁地将他一直推到了玄关处。 “穆晚晴，你再推一次试试！”文湛忍无可忍，脸色铁青地威胁道。 可女人才不怕他！ 都已经推到门口了，再加把劲儿就能把他赶出去了！ 她扬起脸满是挑衅的意味，再次推攘时故意气他，“我就推了！怎样！你能吃了……啊！” 话没说完，男人脸色凶狠一凛，牙关狠厉地咬着，突然抬手一把掐住她的腕子，用力一扯。 穆晚晴猝不及防，惊叫一声脑中警铃大作，另一手本能地抬起准备还击，可男人动作更快，再次精准地钳住她另一只手腕。 身形飞快一转，电光火石间，女人被他抵到了墙上，一双手半举起，牢牢定在她脑袋两侧。 穆晚晴整个人像被标本一样固定住了，只剩咻咻愤怒的眼眸，恨恨地瞪着男人。 “文湛你……唔！”她正要破口大骂，才喊出男人的名字，就见那张冷毅英俊的脸庞突然拉近，而后嘴巴被重重堵上。 因为动作太狠太用力，她甚至听到两人牙齿撞在一起的声音，疼得嘴唇都麻木了。 “唔……痛……文，文湛……你弄疼我了……” 放着以往，她这么哼哼唧唧地喊疼时，男人多数会怜香惜玉，温柔点，哄一哄，甚至停下来。 可今天，文湛实在生气，根本不理会她的呼痛，将她抵在门上狠狠蹂躏。 穆晚晴艰难地呼吸，艰难地扭动脖子，试图稍稍甩开他一些。 可无论她转去哪边，男人的呼吸都如影随形。 他用力亲吻，疯狂掠夺，好似要把她咬碎吞下去。 穆晚晴也倔，用尽全力扭着头，脸恨不得贴进墙面去，就是不给他亲。 最后，被她的不配合弄烦了，男人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紧紧掰回来，固定住。 但也正是这样，穆晚晴一只手得了自由，立刻朝着男人的脸胡乱拍打，啪啪作响。 文湛虽然皮糙肉厚，但也架不住被她这样扇打，只能再次捉住她的手贴到墙上去，“我看你今天不吃点苦头是不会罢休！” “滚！我今天没心情！”知道他话中深意，穆晚晴直接反驳。 文湛笑起来，阴沉狠厉，“老子想要还得看你心情？” “……”穆晚晴接不上话，瞪着眼扑哧扑哧喘息。 剑拔弩张间，突然传来孩子们的哭声，两人都吓了一跳。 转眸看去，只见妹妹趴倒在地垫上，一只胳膊压在身下，正哭得凄惨。 “妹妹摔倒了！”穆晚晴一把推开他，急忙朝孩子们奔去。 文湛一脸怒意来不及收起，可因为担心女儿，也转身跟上。 穆晚晴抱起妹妹轻哄，小丫头很快止住了哭声，但还是一抽一抽憋着小嘴。 哥哥见妈妈抱着妹妹，吃醋了，挥舞着一双小手咿咿呀呀地也在求抱抱。 穆晚晴回头瞪向男人，火不打一处来，“还杵着干什么！儿子要抱啊！” “……”文湛无语了瞬，弯腰把小崽子也抱起来。 刚才两人还斗得你死我活，现在孩子们一闹，又齐心协力哄娃了。 穆晚晴早就饿了，眼看着饭菜摆在那里都快冷掉，她也懒得搭理文湛了，抱着女儿先去吃饭。 文湛抱着儿子跟在后面，看到桌上两份米饭，有些动摇。 可他刚刚才鄙视过这不是人吃的东西。 穆晚晴头也未抬，冷冷解释了句：“之前也不知道你要来，这是我跟晶晶点的。你若看不上，自己想办法。” 第242章 巧施美人计 文湛本想说，让她去给自己做点，可一看她怀里还抱着女儿，话到嘴边没好意思说出口。 气氛尴尬地凝固着，好在他怀里的小家伙不安分，大概是看到吃的也嘴馋，不停地朝桌面伸手，“啊啊啊”地急切喊着。 “喊什么，那又不是给你吃的。”文湛没好气地训着儿子，借机坐下来。 结果刚坐下，小家伙一把伸进了饭盒里，文湛连忙阻止，“这不能吃！你太小了！” “@##￥%……&*”哥哥不肯，立刻发出抗议的婴言婴语，硬是要把小爪子上沾的米饭往嘴里喂，小嘴巴撅老远去够着。 “不能吃！”文湛紧紧皱眉。 穆晚晴看着父子俩斗起来，一个固执，一个抓狂，脾气如出一辙，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也许等儿子以后长大了，这浑蛋就有克星了。 到时候父子俩天天针锋相对，那场面……想想就很刺激。 “换一个！我抱妹妹！不然我忍不住要上五指山了！”闹到最后，文湛实在没办法，朝一旁看好戏的女人“凶狠”命令。 “……”穆晚晴瞥他一眼，满脸无语。 文湛举着儿子已经到了她面前。 没办法，她只好交换。 兄妹俩换了位置，哥哥坐到妈妈怀里依然不老实，但穆晚晴有的是办法拿捏小婴儿——找了根磨牙棒饼干塞给小家伙。 文湛看她轻松搞定“逆子”，暗暗吃了一瘪。 闹腾到现在肚子也饿了，他顾不得面子里子什么的，闷不吭声地开始吃饭。 穆晚晴默默看他一眼，“三少爷这么娇贵的胃，不怕吃了进医院吗？” “闭嘴！”他都不计前嫌了，她还来挑衅。 “我吃饭呢，闭嘴怎么吃？”穆晚晴故意气他。 文湛冷笑：“你别得意！今晚我不走了！” 不走了—— 暗示意味这么明显…… 穆晚晴脸色僵了下，很快脑子一转，突然没头没尾地道：“那你可得多吃点，好好补充体力。” “……”文湛盯着她，俊脸惊呆，不可思议。 什么意思？ 她居然会主动迎合这件事？ 穆晚晴看出他的震惊、怀疑和不敢置信，柳眉微微一挑，不甚在意地道：“这是我们早就达成的协议，也不是我抗拒就能逃过的。有句话说得好，既然躲不掉，那不如就好好享受。” 说完她妩媚弯唇，巧笑嫣然，主动伸筷给男人夹了块水煮鱼，“所以……你好好表现。” 这招美人计果然管用！ 文湛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带着怀疑的眼神朝她看了好几下，才慢慢消化这个信息——也许，她也想男人了，毕竟这是成年人正常的生理需求。 离婚一个多月了，她独守空房肯定也难受。 琢磨到这些，文湛整个脑子都被即将发生的旖旎情事填满，哪还管外卖卫不卫生，饭菜是不是辣，只想着赶紧填饱肚子，今晚大战三百回合。 荷尔蒙和多巴胺的分泌，让文湛都忘了那些菜有多辣，反倒觉得这外卖水平真不错，做的菜很下饭。 也不想想，重口味的菜能不下饭吗？ 等他放下筷子，穆晚晴还在慢悠悠地喝第二碗鸡汤。 她一向喜欢重口味的菜式，只不过照顾着喂奶，不敢吃太多。 晶晶点菜时问过她能不能吃辣，她不想扫了小姑娘的兴致，就说没关系，尽管点。 刚才还以为这些菜要剩下浪费了呢，谁知这家伙那什么虫上脑，竟连味蕾都失去判断了。 不过这样才好。 以他那娇弱敏感的肠胃，这些辣菜入肚，过不了多大会儿，他就该有反应了。 “怎么样，外卖味道也挺好的吧？”女人一边喝汤，一边慢慢悠悠问了句。 文湛皱眉，嘴巴都辣得红彤彤，赶紧放下女儿急忙找水喝。 太着急，他摸到穆晚晴的水杯就喂进嘴里。 “哎！那是我的水杯！”女人高声提醒。 他咕咚咕咚灌下去半杯水，回头看向女人，暧昧轻佻地道：“刚才亲你时，吃的口水更多吧？” “你恶心不！”穆晚晴白他一眼。 不得不说，这人本就五官深邃俊朗，帅气迷人，现在嘴巴被辣得红彤彤，瞧着像是抹了口红一样，英俊中莫名增添了几分妖艳的气质，更加好看了。 可文湛没察觉到这些。 他还是觉得辣，嘴巴跟舌头都跟针刺似的，密密麻麻地疼痛，所以也懒得跟她斗嘴了。 穆晚晴吃饱喝足之后，将儿子放回爬爬垫上，回来收拾桌上的狼藉。 文湛原本在客厅坐着，等她去厨房丢了垃圾出来，听到卫生间门关上的声音。 心头一喜，她猜测这家伙的肠胃开始有反应了。 果然，等男人从里面出来，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怎么了？不舒服？”穆晚晴坐在地垫上陪孩子们玩耍，状似关心地问道。 文湛紧紧皱眉，不好意思说自己胃不舒服，更不好意思说菊花很酸爽，而是冷冷斜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故意的？” 穆晚晴一脸懵，眨巴着漂亮的杏眸，“什么故意的？” “你刚才突然很反常地让我多吃点，就是算准了我吃不了辣，想看我拉肚子吧！” 文湛是坐在马桶上痛苦痉挛时，突然想明白这点的。 他俩在男女情事上，穆晚晴一向是被动的，甚至抗拒的——刚才却一反常态，主动让他多吃点，好好补充体力，好好表现！ “我刚才还以为你终于开窍了，现在才明白，你是故意用美人计迷惑我。”文湛紧紧盯着她，后知后觉地醒悟。 穆晚晴一点都不怕被他拆穿，反正他已经上当了。 “你真是小人之心！我平时对你态度不好，你一直不满，我今天对你态度好点，你又说我使美人计——反正好话歹话都是你在说。”她不冷不热地回应。 “呵，你别装了！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清楚？别以为这点小病小痛就能把我怎么样。”文湛还在逞强。 穆晚晴淡淡地一挑眉，“随便你啊，反正吃苦受累的都是你。” 而且就算这点小病小痛不能让他完全丧失战斗力，那起码……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子，折腾大半夜吧？ 只要能让他早点完事，那她就算赚到了。 时间已晚，孩子们闹腾起来，显然要睡了。 穆晚晴让他过来看着孩子，她去洗漱。 结果她还没洗完，浴室门被匆匆敲响，传来男人急切的声音：“你快点，我又要上洗手间。” 第243章 动不了，你喂我喝 穆晚晴吓了一跳：“那你去外面洗手间啊！” “我知道！我是提醒你快点，怕孩子们哭！”男人话音未落，人已经快速消失了。 一想着两个孩子单独在客厅没人看护，穆晚晴来不及多想，赶紧匆匆洗完穿上睡衣。 果然，还没出去，就听到孩子们的哭声。 从主卧出来，经过外面的卫生间时，里面还传来某人拔高的声音：“穆晚晴，你洗完没，孩子哭了！” 她刚好经过，“来了来了！” 急忙到达客厅，地垫上的两个娃都爬出老远了，看到妈妈赶来，兄妹俩委屈地哇哇大哭，朝着妈妈伸出小手。 穆晚晴心疼不已，赶紧把孩子们抱起，又放回爬行垫上。 刚把两个娃哄好，文湛从洗手间出来了，从走路姿势来看——情况有点严重。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医生？”穆晚晴关心询问，担心他胃病发作闹严重了又住院，那蒋丽娟知道不得找她算账？ 文湛在沙发上软软靠着，左手落在腹部左上方，微微用力。 看来，胃痛难忍。 “你现在良心发现了？哄我吃辣时怎么不想想后果？”文湛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控诉。 穆晚晴脸色有些心虚，微微一撇嘴嘀咕：“你是个成年人，能不能吃自己心里没数么，我又不是硬往你嘴里塞。” 文湛：“……” 看他脸色实在不好，穆晚晴清咳一声，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你看，兄妹俩会爬了。” 说着，她起身跟孩子们拉开一点距离，拿着玩具逗他们朝自己爬过来。 文湛懒懒地掀开眼皮，看着一边掉口水一边很努力爬行的儿女，淡淡地道：“快七个月了，会爬有什么稀奇。” 穆晚晴解释：“现在会爬算早了的。估计是刚才我俩都不在，他们急着找爸爸妈妈，就爬会了。我出来时，他们都爬到地板上了。” “你这意思是，因祸得福？” “我不是这意思……” “行了，赶紧哄他们睡吧！”文湛精神不济，有些不耐烦地提醒了句，又闭上眼睛，养精蓄锐。 穆晚晴看他这样子，也不好意思让他帮忙，只好一趟一趟把两个孩子抱进卫生间，洗干净了放到主卧大床上，一个冲了奶粉，一个侧躺过来喂母乳。 大概孩子们也知道爸爸不舒服，竟格外听话乖巧，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穆晚晴打了个呵欠，也开始犯困。 想着客厅里还有个病号，她徘徊在是直接陪孩子们睡去，还是出去关心下那人。 还没拿定主意，主卧门被推开，男人低声问：“家里有药吗？” 穆晚晴一惊，回头看向他，“什么药？” “你说呢？”男人压着火气。 穆晚晴看着他遭罪的样子，想窃笑，但又不敢，只好坐起身道：“家里没有胃药，你要么去医院看看，别拖严重了。” 文湛现在脸色发白，腹痛得厉害，拉了三次，菊花也火辣辣地像扎着针一样，坐立不安。 听女人建议他去医院，他心头更加不满，恨恨地道：“想打发我走？老子偏不！今晚就是死也要死在你这儿！” 说完，他人便朝着主卧大床走来。 穆晚晴吓得不轻，连忙转身下床拦住她：“你干什么呀！想把他们吵醒吗？” 文湛没说话。 她推了下男人的手臂，压低声：“走，去客房！” “客房别人睡过。”他有洁癖的，受不了跟别人共用一张床。 穆晚晴横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臭讲究！旁边的房间叶欢之前住过，她搬走后我已经把所有床上用品都洗过了。” 男人还僵持。 “你到底住不住？不住我现在给易航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穆晚晴作势就去拿手机。 可才转身，男人一把抓住她。 穆晚晴回头，见他脸色泛白别扭得很，也懒得嘲讽他了，默默拽着他去了客房。 “你手机呢，给沈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看看吧。”伺候男人躺下后，穆晚晴建议道。 这可不是关心他。 而是人在自己家里，万一真病得严重，她夜里既要照顾两个孩子，还得照顾大病号——最终吃苦受累的是她自己。 让医生来看看，心里有数，真是严重就早点去医院。 文湛掏出手机解锁后，直接扔给她，又闭上眼睛。 穆晚晴：“……” 默默看他一眼，她拿着男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沈医生，打过去，说明了男人的情况。 沈医生二话不说，也没疑惑他俩怎么又在一起，接完电话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文湛原本还想着今晚颠鸾倒凤的，谁知被一个美人计害得铩羽而归。 当沈医生问起晚上吃了什么，他闭着眼根本懒得回应。 沈医生只好把探究的视线看向一旁静静立着的女人。 穆晚晴抿了抿唇，低声道：“就……水煮鱼，爆炒牛柳，都是……比较辣的菜。” “只是‘比较辣’而已？”文湛睁开眼，表示不满。 那明明就是很辣！爆辣！ 话音未落，他突然脸色一紧，又赶紧掀开被子起床，直朝着卫生间奔去。 “……”穆晚晴跟沈医生双双傻眼。 收回视线，沈医生抠了抠鼻梁，解释道：“那个……三少应该是急性肠胃炎，还有胃粘膜受刺激，导致胃肠痉挛，所以会剧烈腹痛。” 穆晚晴皱着柳眉，“那……要去医院吗？我看他挺痛苦的……” “估计三少不会去。”沈医生对文湛还是了解的，说着转身打开药箱，取出几样药品，“刚才您说了三少的情况，我带了这几样药，先服用着，如果天亮后还没好转，就去医院看看。” “好，谢谢沈医生。”穆晚晴接过药品，又细心地记下沈医生的叮嘱。 送走了医生，穆晚晴回房时直接端了杯温开水。 “起来，把药喝了。” “动不了，你喂我喝。”男人躺尸，眼睛都不睁开。 “……”穆晚晴气结，知道他又要开始作了。 真是后悔，早知道这样，就不那样诓他了。 可谁能想到，精明狡猾从不吃亏的文家三少，也会有那么实诚犯蠢的时候？ 明知道自己的破肠胃经不起刺激，还吃了那么多辛辣饭菜，把自己整成这样。 看着他泛白的脸，紧蹙的眉，穆晚晴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在床边坐下，细致地给他身后垫了枕头，又抠出药片，端来温开水，一直送到他嘴边。 “张嘴。” “不是这样喂的。”男人终于睁眼，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 第244章 这样做能算一次吗? 准确地说，注视着她的嘴巴。 穆晚晴对他何其了解，当即明白他的意思，顿时羞赧：“你别闹了！不怕细菌交叉感染你病得更严重么？” 毕竟，嘴对嘴喂药也是件很恶心且不卫生的事。 文湛头一别，“不喝了。” “……”穆晚晴怕再磨叽下去，旁边主卧的孩子们就要醒了，当即一股怒火直窜脑门——她把水杯放回床头柜上，腾出手劈头捏住男人下巴，将他别扭的脸转过来。 然后另一手将药片强行塞进男人嘴巴！ 文湛还以为她妥协了，要嘴对嘴喂自己呢，谁知她是用这样粗鲁蛮横的办法，当即要骂！ 可穆晚晴反应更快，没等他开口便紧紧捂住他的嘴，等另一手把水杯端过来，才松开手直接灌水！ 可怜文家三少拖着虚弱的病体，还来不及反抗便差点被水流呛住，只能凭着本能狼狈地赶紧吞咽。 还是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穆晚晴！”她手刚松开，男人咆哮出声。 穆晚晴吓得连忙起身跳开，却还要壮着胆子朝他喊话：“谁让你别别扭扭不听医嘱的？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啊，喝个药还要人哄来哄去！” 文湛气到头昏，知道跳下床也抓不住她，索性躺回来喘息。 穆晚晴头也不回地走到门口，转身狠心道：“你最好打电话让易航来接，我夜里要照顾孩子们，没空关心你。” 说完不等男人回应，关上门走了。 回到主卧，她看着熟睡的两个宝宝，心头总算平复了些。 可躺下好久，翻来覆去睡不着。 后来终于酝酿出睡意，朦胧模糊间，依稀听到男人又开门出去了。 也不知是通知了人来接，还是又去蹲马桶。 凌晨一点，妹妹醒来，要吃，穆晚晴被吵醒了喂奶。 后来哥哥又醒，她强忍着困顿疲惫准备抱着怀里还在吃奶的妹妹起身去冲奶时，房间门被拧开，男人拿着充好奶的奶进来。 穆晚晴大吃一惊，“你没走啊？” 文湛把奶递给他，顺势坐到床上来，凭借着人高马大的优势，将女人强行往里挤去。 “……”穆晚晴惊呆，“你干嘛！挤到我了！” “那你朝里去。”男人不理会她，勉强挤出点空间，侧躺下来，修长手臂直接搭在她腰肢上，身体朝着她背后又拱了拱。 “……”穆晚晴无力地闭了闭眼。 这人简直了！ 都这幅样子还不忘揩油占便宜！ 她把奶瓶递给了哥哥，小家伙立刻大口大口喝起来。 而她还在给妹妹喂奶，自然不敢随便挪动，只能一动不动地侧躺着任由他紧紧贴着自己。 好一会儿，妹妹吃饱喝足，松开了小嘴，砸吧砸吧又睡了。 穆晚晴还没来得及整理衣服，这人搭在她腰间的手就不要脸地朝她胸口探去。 “文湛！”她低声警告。 可男人并没有做什么，只是泄愤般捏了她胸前一把，而后就帮她把衣服整理好。 “喊什么喊！我现在这样子能干什么？”拉得人都虚脱了，胃里也还火辣辣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就算不干什么，你这样我也不舒服。”她拐了拐，低声抗议。 男人在她耳边，态度坚决：“不舒服也忍着，这是你欠我的！” 穆晚晴倏地回头，借着小夜灯微暗的光，眨巴着眼眸询问：“什么意思？这也算一晚？” 文湛原本闭着眼的，闻言撑开眼眸，与她斜睨过来的视线对上，嘴角讥诮一笑：“你想得美！这是你今晚残害我该给的补偿！” “……”穆晚晴无语。 文湛又闭上眼，愤然暗忖——拖欠了那么久，他早在脑海里想了八百种变本加厉的办法讨回来——她居然想用抱抱就糊弄过去了？ 等他好了，更得变本加厉连本带息新仇旧恨一起算！ 一夜就这么混乱地过去了。 ———— 翌日。 一大早，穆晚晴的闹钟响起。 她动了动，想要起身够手机，可身体像被一座大山压着似的，动弹不得。 “文湛！你松开！一会儿闹钟吵醒孩子了……” 男人皱眉，睡得很沉，根本不理会。 穆晚晴很艰难地从他怀里抽出一只手，关了闹钟。 她也困，可没办法，打工人得上班。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从人形牢笼中逃脱，结果刚出卧室，门铃就响了。 去开门一看，周婶跟月嫂拎着两个保温箱，站在门口。 “太太，早啊！三少昨晚跟我们交代，今天来送早餐，顺便接孩子们回家。”周婶笑着打招呼。 穆晚晴忍着不好意思，客气地笑笑，让她们进屋。 周婶悄声打听，“少爷消气了吧？昨天老太太来接孩子们，我就猜到是送到你这边来。” 穆晚晴压着唇角，更加不好意思。 原本她早上还要照顾孩子们，可现在周婶跟月嫂来了，她反倒落个轻松。 文湛昨晚折腾了大半夜，肯定没那么早起来，她吃了周婶带来的营养早餐，拍拍屁股上班走人了。 到了公司，文湛电话打来。 她正在跟俞乔说正事，直接按了静音。 不料很快，公司座机电话响起。 “静姐，那个……文先生的来电。”晶晶接了电话，来跟她请示。 穆晚晴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起身过去拿起话筒：“你要干嘛？” 文湛正坐在她的家里，吃着丰盛的早餐，不紧不慢地对女人说：“我身体还没好，今晚继续在你这儿养病。” 穆晚晴一听头皮发紧，顿时明白这人的意图了。 昨晚后半夜，他就没拉了。 而且人能睡得着，就说明腹痛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再经过白天一天的修养，继续吃药，到今晚他肯定能痊愈个大半儿。 “文湛，我这几天很忙，能等到周末再说吗？”她压低声商量。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鬼话？” “这次不骗你。而且……你也需要调养几天吧？”身后就是同事们，穆晚晴只能把声音压低再压低。 文湛见她难得这么低声下气，很受用，便摆起谱来，“那你说说好话哄我开心。” “……”穆晚晴暗暗咬牙，在心里问候他，但嘴上还是满足他的恶趣味，用夹子音央求道，“前夫哥……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通融通融，我最近确实很忙，等我忙完一定兑现承诺。如果我食言，你可以再用孩子们惩罚我啊……” 第245章 大戏即将开场! 文湛没想到她会嗲声嗲气地说话，顿时被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而后满意地笑了笑，“你早这么老实不就好了？” “……”穆晚晴对着手机无声mmp。 “行了，我要出差，顺利的话周五能赶回。这几天你去御景湾住，陪伴孩子们。”文湛是故意为难她，戏谑她的，其实早早就安排了出差的行程。 察觉到被戏弄了，穆晚晴更加生气：“你耍我？” “谁让你昨天陷害我！” “……”穆晚晴懒得跟他费口舌了，回归正题，“我不去御景湾，没名没分的像什么样儿。既然你不在家，就直接让周婶跟月嫂带着孩子住在我这儿。” “你想要名分？那我可以给你啊！要么我们复婚算了。”文湛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出心中期望。 穆晚晴冷笑三声，都不屑回复他，直接挂了电话。 一想着他要出差，这几天都不会骚扰自己了，孩子们也能陪伴在身边，穆晚晴突地心情好转。 而且好消息还不止这一个。 经过俞乔跟星海传媒多日的沟通谈判，终于确定了合作方式。 星海传媒以入股的形式成为“俞语还休”工作室的股东之一，除了提供更广大的平台和更专业的运营团队外，并不参与工作室的日常运作，也不干涉其业务。 每年星海传媒按持有股份享受分红盈利就行了。 意见达成，双方很爽快地签订了协议。 按照合同规定，俞乔这边可以拿到前期款项——五百万。 从没见过这么多钱的穆晚晴，激动得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曾经贫穷到吃不饱肚子的生活，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爷爷奶奶还在世，那该多好啊！ 他们一辈子穷困潦倒，不止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一想着爷爷奶奶没能等到自己长大成人，没能享受到孙女儿带给他们的福气，穆晚晴便心如刀绞。 等忙完这些日子，她还是要找机会回老家看看，去祭奠爷爷奶奶，告诉他们——孙女儿现在出息了，过得很好。 ———— 工作室跟星海传媒正式签约后，双方友好愉快地吃了顿饭。 星海传媒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叫张子睿，为人看着挺正派的。 席间，俞乔带头敬酒。 她是个性格直爽的女强人，在应酬场上也不输男人，上来直接一盅白酒干了，把张老板都弄得不好意思，只能仰头一饮而尽。 穆晚晴还在母乳，不能饮酒，可是面对金主爸爸，她喝果汁就有点过分了。 正在她想着该怎么解释时，张子睿却主动看向她交代：“穆小姐不必客气，就喝果汁好了。” 这么怜香惜玉，弄得席间几人全都惊讶地微微挑眉，互相给眼色。 穆晚晴愣了下，感激不已，端起果汁敬张总时，还是解释了句：“我身体原因，确实不能饮酒，谢谢张老板体谅。” 张子睿很谦和地道：“别客气，我也不爱饮酒，咱们意思意思就行了。” 很快，晶晶在工作群发出疑问—— 【什么意思？张老板不会也看上晴姐了吧？】 马克：【感觉像！一般这种应酬场合，老总们巴不得把女下属灌醉带走，哪有主动让人喝果汁的。】 穆晚晴看到群消息，抿着唇一脸无语，【别胡说！张老板是正人君子，不屑于为难女性。】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反倒显得她跟张子睿惺惺相惜似的。 好在，席间张子睿多数是跟俞乔攀谈，没怎么跟她打交道，这才让她心里的惶恐不安稍稍纾解了些。 吃完饭，一席人在酒店门口寒暄道别。 等送走了张老板一行人后，晶晶坐着马克的机车，很拉风地走了。 没过几分钟，俞乔叫的代驾也来了。 “走吧，坐我车送你们回去。”俞乔招呼一声，三个女人说说笑笑的一起下楼。 不料，还没走到俞乔车边，路边停下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窗降下，后排露出一张英俊冷毅的脸庞。 文湛注视着女人，不意外地，也正好看到她的目光转过来。 俞乔跟叶欢一愣，看到此情此景顿时明了。 “小晴，文先生专门来接你的吧？”叶欢低声问。 穆晚晴面色清浅，不知该怎么应对。 这家伙说他出差周五回来，还果然是！ 可问题在于，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哪里吃饭？竟直接找来。 这要是就这么上车走了，俞乔跟叶欢脑子里还不知要琢磨出多少剧情。 但若是视而不见，以那登徒子的流氓本性，肯定会下车直接扛人。 好在，穆晚晴反应快，僵了下突然说：“噢……那个，我给忘了，今晚他要去我那儿接孩子。” 其实俞乔跟叶欢也都知道她这话八成是借口，但两人都很配合地应了声：“那你快去吧，再晚点回去孩子们都睡了。” 话落，两人很默契地撇下她，走向俞乔的车。 穆晚晴单独落在那里。 晚风寒凉，她杵着没动，尽管刻意忽略车里的男人，可他过于深沉压迫的目光，依然让她浑身紧绷。 逃避了一个多月，看样子，今晚是待宰的羔羊，再也逃不掉了。 俞乔的车已经开走。 穆晚晴抿了抿唇，努力做出一副很随意无所谓的样子，走向那辆静静蛰伏的劳斯莱斯幻影。 负责开车的韩峰看到女主人走来，很专业地立刻下车，拉开后车门。 穆晚晴矮身坐进去。 车里很暖，还有某人身上淡淡馥郁的浑厚气息。 她坐定，一边扣安全带一边故作随意地问：“这么巧？你不会又跟踪我吧？” 文湛西装革履，打扮很正式，英俊帅气得让人脸红心跳。 他这副样子，感觉是从什么隆重的场合出来的。 闻言，男人一手扯了扯领带，等颈间宽松舒适了些，才笑笑说：“我没那么闲，出差到中午才回来，从机场直接去公司忙了一下午，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晚上还有个饭局，也是巧，就在你们楼上，韩峰看到你了。” 穆晚晴瞅他一眼，不知真假。 其实文湛这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他确实也在这里应酬。 假的是，他早早就知道这女人今晚会在这里吃饭，所以特意让黎秘书把今晚饭局的地点也订在这里。 这样就能吃完饭，一起双双把家还了。 毕竟出差分开几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他想尽量早点见到她。 第246章 这里没别人也放不开? 劳斯莱斯稳稳启动，滑入车流。 文湛端坐了会儿，微微转头看向她，一手很自然地握住她微冷的小手，拉到自己膝盖上放着，状似无意地摩挲。 穆晚晴惊了一跳，瞪着漂亮的星眸转头看他，眸底满是疑惑。 ——公然动手动脚的，什么意思？ 文湛脸色温润，解释道：“为了等会儿不紧张，先联络下感情。” “……”穆晚晴舌头打结，脑子当机，根本无法回应。 她以为这人还会装一装的，谁知他竟这般开门见山，直接表明来接她的用意就是为了晚上做那件事！ 脑子里的震惊余韵散去之后，她冷嘲着不客气地问：“你是不是一天到晚都在想那个？” “食色性也，这是古人圣贤说的。” “……”女人冷笑更甚，转头看向窗外。 察觉到她的手想缩回去，文湛更加用力地握住，低声道：“你老实听话点，不然晚上有的罪受。” 毕竟，他隐忍了这么久，被她一次次耍着玩儿，早就耐心全无。 新仇旧恨一起算，今晚都别想睡了。 “！！！”穆晚晴再次震惊地回头，眼眸瞪得滚圆。 这流氓浑蛋！ 他是怎么一本正经衣冠楚楚地说出这种话的！ 要不要脸啊！ 她甚至有一种想跳车的冲动！ “晚上跟谁吃饭？看你们分开时聊得挺愉快。”文湛见她不挣扎了，龙心大悦，温温柔柔地同她闲聊。 穆晚晴心里堵得慌，没好气地道：“跟你无关。”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虽然离婚了，可你依然是孩子们的母亲，你的事我还是要关心下的。” “谢谢。” 以前做夫妻时，都没见他关心，现在关心晚了。 虽然穆晚晴不领情，可文湛还是很认真地叮嘱：“你在职场混，要擦亮眼睛，跟人打交道时多留个心眼，尤其是男人。” 即使张子睿是他安插过去的，但刚才看到他们一行人在门口有说有笑，他心里还是有些吃醋。 这女人有一种美而不自知的单纯天真，对男人不设防，被人当做猎物锁定都未必察觉。 就算他有权有势，也不能保证时时刻刻都护她周全，万一在什么场合遇到登徒子老色鬼，她铁定吃亏受辱。 穆晚晴听着他的话，回头莞尔一笑，“你是在映射你自己吗？” “嗯，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穆晚晴白他一眼，接不上话。 以前他明目张胆地“坏”时，她还能理直气壮地顶回去，骂回去。 现在他温温柔柔地来，连“坏”都隐藏起来了，糖衣炮弹反倒叫她不好破口大骂。 车子行驶了好一会儿，穆晚晴瞧着不是回御景湾的路，也不是去海逸天玺的路，疑惑地问：“我们到底去哪儿？不回家吗？” “回家怕你不自在，去别处。”文湛含笑解释。 “可孩子们还在我那里呢！” “有周婶跟月嫂，你担心什么？”文湛理所当然地说，又邪魅地一挑眉，“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穆晚晴皱着眉，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俩出去风流快活，丢孩子单独在家，怎么想都觉得太离谱了。 瞧出她心里的想法，文湛又改变主意：“你能接受回家的话，那回去也……” “不不，就按你原来的计划。” 一想着回去要面对周婶跟佣人们暧昧怪异的眼神，她确实有些受不住。 看着她这副怂样，文湛心情更好，痴痴地盯着她的侧颜，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好像她是一颗令人垂涎欲滴的樱桃。 车子进了一处高档小区。 两人下车，文湛依然牵着她的手，就像害怕她逃跑似的。 电梯直接入户，大平层。 穆晚晴站在偌大奢华的客厅里，心中腹诽，资本家果然有钱。 这个地段的大平层，这一套就价值上亿吧，是普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宫殿豪宅。 “喜欢这里吗？”文湛换了鞋，转头见她呆呆地站着，随意问道，“喜欢以后搬过来住。我妈上次还说，你住的地方太破了，孩子们去你那边受罪。” 穆晚晴吞咽了下，实话道：“不喜欢。” 她真的不喜欢。 楼层太高了，遇到刮风下雨天，半空中会很恐怖的。 再万一遇到火灾什么的，逃生都没办法。 而且这么大的面积，人走在里面都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空荡得让人心惊。 “你要是担心养不起，费用我来出，你只管住就好。”男人对她的心境渐渐了解，考虑也很周到。 “不用，住这里我睡不着。”穆晚晴再次拒绝，毫不心动。 文湛笑了笑，不怀疑她的回答。 换了鞋走上来，他拉过女人就要吻下去。 穆晚晴腰身一仰，同时一手挡住他的唇，眉心紧皱。 “怎么了，这里没别人，也放不开？”文湛在她手心亲了亲，英俊的眉眼温柔的不可思议，好像要沁出水来。 穆晚晴从未看过他这一面，让她受宠若惊。 “你……有没有准备那个？”她困在男人怀里，脸颊微红，眼神闪烁，结结巴巴地问。 文湛疑惑，“什么那个？” “就是……”穆晚晴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吱呜半天，隐晦地说，“我不想怀孕，也不想再吃事后药。” “噢……”男人装做恍然大悟的样子，伸手从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你说这个？” 穆晚晴看向那个小盒，眼球都快瞪出来，随即脸色红如晚霞。 “你……你居然随身携带！”他是准备随时随地都要大发兽性吗？ 文湛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笑了笑，没好气地说：“这是今天特意去买的，就为了今晚，你不要乱冤枉我！” “谁知道呢……你这种斯文败类。”而且刚才见面时，他还说今天出差回来忙到喝水时间都没有，可居然有空专门去买这种玩意儿！ “这个词不适合我，首先我并不斯文，其次我也不是败类。” “呵，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斯文。 两人就在玄关处磨磨唧唧地废话，文湛早已等不及，没等她话音落定，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啊——”穆晚晴吓得一声惊呼，本能地双手勾住他脖子。 第247章 装备准备不足…… 虽然早早就知道今晚要发生什么，可当所有的行为举止都朝着这件事推进时，她还是格外紧张，不知所措，甚至心底里隐隐有些抵触逃避的心理。 她知道，还是因为两人已经离婚的缘故。 离婚了，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人，要做这种男女间最最亲密的事——生性保守的她实在无法接受。 房子太大，文湛抱着她感觉走了很久，终于进了一间卧室。 穆晚晴都没来得及看清卧室摆设，人便被压到了床上。 在他又将吻下来时，她心慌得再次拦住他的唇。 “又怎么了？”文湛皱眉，有点耐不住了。 算算这都禁欲一个多月了，他这血气方刚的年龄，简直就是酷刑。 穆晚晴也知道自己磨磨唧唧的，有点做作，毕竟两人又不是没睡过——可她就是放不开，浑身紧张。 “那个……我，我想先洗个澡……”怕男人生气，她吞吞吐吐地说完，又解释，“最基本的卫生还是要的吧，不然……会，得病……” “你什么意思，嫌我脏？”文湛眉眼一冷，脸色不悦，“上次我已经解释过了，我有洁癖，不要拿我跟那些烂渣比。” 烂渣，显然指的是陈浩洋。 “不，不是，我是说妇科病……” 这是事实。 男女生活不做好卫生，女方确实很容易得妇科病，虽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病那么恐怖，但也足够烦人。 “……”文湛抿着唇，无话可说了。 但他依然没起身，而是照样低头吻下来，“先亲亲再去洗！” “唔别……”穆晚晴还要说什么，可他已经等不及，以吻封缄。 这个吻最后结束于两人的衣服散落一地。 就在穆晚晴以为他还是要直接进行到底时，这家伙理智尚存，突然将她抱起：“走，一起洗。” “不用，我自己……唔！”女人刚要说话反驳，又被他低头吻住。 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想着工作室发展迈上新台阶，未来前景一片大好，穆晚晴心情也好。 连带着，也没有为难饥渴的某人。 卫生间里，文湛急切地脱掉两人衣服时，她并没怎么阻拦，心里暗示着自己：就当是忙碌这些日子的放松吧，反正逃不掉的，那就转变心态去享受…… …… 这一晚，文湛生龙活虎，穆晚晴“奄奄一息”。 夜已深，情正浓。 梦里，穆晚晴也不得消停，那头不知疲倦的饿狼，就跟八百年没开过荤似的，纠缠了一夜。 最后能偃旗息鼓，不是耕田的牛不行了，而是装备用完了——那个小盒子空空如也。 文湛后悔，不应该买这种三只包装的小盒，应该来个家庭装才够！ ———— 清晨。 穆晚晴的闹钟响起时，文湛率先被吵醒。 长臂伸出，够到手机，按停。 转个身，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继续睡。 不知又过了多久，文湛的手机响起。 这次穆晚晴终于醒来。 睁开眼，看在近在咫尺的英俊下颌，她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想起昨晚跟这人在一起。 身子动了动，腰间的铁臂再次收紧，她被揽得快喘不过气来。 “文湛……” “嗯……” “你手机在响，电话！” 她用力攘了攘这人的胸膛，将他山一样沉重伟岸的身躯推开，然后赶紧逃离他的势力范围。 衣服散落一地，她手忙脚乱地捡起，一股儿脑抱着进了浴室。 文湛看着雪白晃眼的一团消失在眼前，俊脸掠过愉悦的笑，而后才懒洋洋地伸手拿起手机。 电话是黎秘书打来的，公司有点紧急公务。 可他现在实在没心思回去，于是详细地吩咐黎秘书如何处理。 还没交代完，听到浴室的开门声。 他坐起来靠在床头，大咧咧地敞开着性感结实的胸肌，柔软的蚕丝被只拦住他腰部以下。 穆晚晴穿戴整齐了，溜出浴室后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文湛扬声问：“早上吃什么，我让人送餐……” 可女人根本没回应，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黎秘书在那边听得一愣，不解地问：“文总，您跟谁说话？” “没什么，这件事先这么处理着，我大概十点回公司。” 黎秘书提醒：“您得早点才行，上午十点，您跟周总还有个见面会。” 文湛眉头一皱，“周亦儒？” “是的，项目进入到二期，有许多问题需要探讨。” “知道了。” 年前，政府牵头的一个新能源项目，文远集团中标，但周亦儒也是主要投资人之一。 文湛跟情敌成了合作伙伴，时不时地需要碰面洽谈。 以前见到周亦儒，他都心情不爽，但一想着今天要见面，他竟莫名期待。 房间里静悄悄的，他不知穆晚晴在外面干嘛，于是掀开被子穿衣起床。 等出去一看，偌大的客厅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人影？ “晴晴？” “穆晚晴！” 喊了两声，只剩回音，他确定那女人已经开溜，顿时眉心收拢，低头拨电话。 已经走到大街上的穆晚晴，看着男人的来电，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干嘛？” 文湛：“你跑什么？早餐都没吃，不饿吗？” “就是饿死了才赶紧出来找吃的啊！”穆晚晴怕自己说不饿，那混蛋会觉得还没把她榨干，下次会更变本加厉。 果然，她这么一回答，文先生高兴地笑起来，“跑那么快，我看你体力挺好。” “……”穆晚晴不接话。 文湛又问：“到哪儿了？我去接你，一起吃完早餐再去上班。” “不用了，这附近有地铁，我等会儿路上买点吃的就行了。” 笑话！ 她好不容易跑出来，还会再送上门？ 万一这浑蛋兽性大发，在车上又要乱来怎么办？ 经过昨一晚，她腰都要断了！ 挂了电话，穆晚晴长长舒出一口气。 走到地铁口，看到街边有卖早点的小摊贩，她赶紧上前买了包子豆浆跟鸡蛋。 也顾不上形象问题了，直接一边走一边吃。 到了公司，她什么都没说，俞乔一脸暧昧地凑上来：“你昨晚……嘿嘿，是不是春宵一夜？” 穆晚晴一脸淡定，伪装得很好，“胡说什么呢！” “切，骗谁呢！瞧你一脸疲惫的样子，昨晚累惨了吧。” “……”穆晚晴脸一红，下意识双手捂住脸。 早上躲进浴室穿衣服时，她看着自己满身的吻痕，心里咒骂不止的同时，万分庆幸这是冬天，衣服穿得多，否则她怎么出门见人？ 看来她也得“约法三章”，比如不能留下吻痕，不能超过两次，不能…… “你俩什么情况？叶欢那边要离婚了，你这边……是要复婚？”八卦是每个女人的天性，纵然俞乔是女强人，也免不了俗。 而且公众号最近开了个婚恋主题的专栏，有不少粉丝在后台留言，诉说自己家的种种破事。 俞乔看得多了，越发觉得男人真不是什么东西，有些甚至渣到无以伦比。 可文湛的存在，让她又对婚姻有了点不同的看法。 第248章 在情敌面前炫耀 离了婚后幡然醒悟，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又追着吃回头草的——值得好好研究。 穆晚晴整理着文件，淡定地否认：“不可能，只是为了孩子接触而已。” “为了孩子还得陪睡？” “是啊，当初他同意共同抚养孩子时提出的条件。”知道瞒不住了，穆晚晴索性坦白，否则一直被问问问，她也招架不住。 俞乔大吃一惊，瞪着眼睛靠得更近：“什么意思？他要求你满足他的生理需求？” 这……这不还是渣吗！ 想女人了去外面找啊，以他文湛的身份还怕缺女人？ 用孩子威胁前妻陪睡是什么意思？ 为了不负责任，为了玩得开心，还是为了恶心报复？ 穆晚晴吱呜了下，低声道：“也不算是……就一个月，一回。” 可她想到文湛的需求那么高，不可能一月一次。 他肯定会有另外的渠道。 男人好色是天性，是本能，婚内都没指望他忠诚，离了婚还想他守身如玉？ 可他上次又对天发誓，说自己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在男女关系上，他甚至有洁癖。 所以穆晚晴也搞不懂了，也许他的小情人就是左右手吧。 俞乔听得连连摇头，“你们这……我看不懂了，只能说有钱人玩得真花。” ———— 穆晚晴离开后，文湛也不得不起床干正事。 刚黎秘书提醒说，今天的行程安排有跟周亦儒的见面。 站在衣帽间里，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他莫名地歪了歪头，像是对着镜子照自己的脖子，而后笑意暧昧而宠溺。 那方面和谐之后，文先生明显神清气爽，连带着衣着风格都骚包了些。 文湛有些日子没见到周亦儒了，两人碰面后客气地握手寒暄，一副多年故交的模样。 可等落座时，文湛就开始暗戳戳地“加戏”了。 他今天西装里穿着件浅色衬衣，领口处解开一颗扣子，没有打领带，而是非常优雅地围了条男士领巾，衬得他面色清雅，更加成熟俊朗。 坐定，他抬头四下看了看，微微皱眉瞧向身边高管，询问道：“会客室空调怎么回事？闷得很。” 一边说，一边抬手扯开领巾。 高管被问的一愣，第一反应就是“闷吗？” 可这是大老板的质疑，他哪敢反问，只好点头低声说；“我这就去让后勤过来检查下。” “嗯。”文湛点点头，修长手指已经将领巾取下，顺手还拨了拨衣领——不是拉紧，而是更加敞开。 这么反常的举动，不止让他身旁的几位高管一头雾水，也成功吸引了周亦儒的注意。 他不经意地看过去，正好瞥见文湛拉开的衣领间，脖颈上两条细细红红的划痕，像是被指甲刮的。 周亦儒眼眸微微一沉，瞬间就明白他这莫名其妙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在炫耀！ 炫耀脖子上的指甲划痕！ 而能让他如此幼稚地拿出来炫耀的原因——只能是因为那两条划痕的主人是穆晚晴。 也就是说…… 他们昨晚在一起。 而且还发生了很激烈的事情。 “周总……周总？”文湛假惺惺地作完之后，不意外地看到周亦儒脸色变了，甚至连搁在桌面上的手指都缓缓攥拢，而后客气地喊了两声。 周亦儒回过神来，看向他。 “周总没事吧？瞧您脸色不好。”文湛一副笑面虎的样子，还关心起来。 周亦儒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难受，但脸色还是瞬间调整，抬手指了指天花也找了个理由：“没事，可能是你们空调确实有问题，是有点闷。” 话音刚落，后勤部的工作人员来了，立刻去检查空调。 见他备受打击，文湛嘴角噙着笑，心里暗自得意，“空调一会儿就好，那我们先聊聊项目的事。” “嗯。” 周亦儒打开项目计划书，文湛给下属示意之后，会议正式开始。 商谈结束，已经快中午。 文湛起身主动跟周亦儒握了手，又主动邀约：“周总，中午要么一起吃个便饭？” “不必了，我还有安排。”周亦儒心里恨死他了，哪有心情跟他吃饭。 他不懂，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为什么会恶劣到这种程度，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女人。 从他脖子上的划痕看出，穆晚晴绝对不是自愿的。 她肯定又被这浑蛋威胁了，不得已才屈服就范。 她昨晚肯定很痛苦。 连离了婚都不能摆脱他，这浑蛋实在欺人太甚！ 大概他是心里的愤慨没有藏住，表露到了脸上，文湛察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提醒道：“周总似乎对我有敌意？说实话，抛开工作关系，私下里，我也不喜欢周总这号人——但在商言商，周总还是个很不错的投资人，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希望周总还是要公私分明，稍稍克制下。” 文湛这话说的，让一旁的高管们都替周亦儒难堪。 当着人家的面这样挑明，表示我不喜欢你为人但喜欢跟你合伙赚钱，典型端碗吃饭还砸锅。 完了还来一句，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就是利用你，但你不能生气，要大人大量…… 高管们心中腹诽，老板何时这么又当又立了？ 实在过分得很。 周亦儒也没想到他暗戳戳的示威之后，还来这么一招当面羞辱，一时脸色也阴翳到极点。 看来，上次穆晚晴他们办公室搬家的事，他还耿耿于怀，憋了那么久终于找到报复的机会。 输人不输阵。 周亦儒冷冷一笑，不甚在意地说：“我跟文总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也很厌恶文总的为人，如果文总是我朋友，我一定狠狠揍到他脑子清醒，可惜……文总这种人当不了我的朋友。至于生意上，我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所以只能一码归一码，忍着恶心继续合作。” 嘶—— 这话一出，不止是文远集团的高管们齐齐大跌眼镜，就连周亦儒身边的助理都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拽了拽他的衣袖以示提醒。 文湛眸光锋锐，但嘴角的笑丝毫未减，“周总果然脑子清醒，既然如此，也该清楚有些东西……她永远都不属于你。” “是吗？”周亦儒笑意加深，“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你摆布的东西。她就算不属于我，也不会属于你，她是她自己。” 话落，没等文湛再度回应，他昂首挺胸地错身而过，径直步出会议室。 第249章 怎么有脸把那种事到处炫? 文湛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周身隐隐氤氲着不满怒气。 周亦儒前面的丑话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可那句“她不会属于你，她是他自己”——却精准地踩中他的敏感点。 那女人可不就是个犟到让人咬牙切齿的主儿？ 明明可以依附着他一辈子光鲜亮丽，尊贵无比，偏偏要自己出去闯荡，为的不就是证明“她是她自己”？ 真他么的挫败！ 另一边，离开文远集团的周亦儒，让助理先行回公司，他驱车直接去了悦海城，就是“俞说还休”工作室现在的写字楼。 俞乔看到他，吃了一惊：“周老板？你这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了？有什么指示？” 周亦儒笑了笑：“你们现在可是背靠大公司了，我哪敢有什么指示。” “周老板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永远是我们的恩人！”俞乔笑着回应，不用问也知道他肯定是来找穆晚晴的，于是指了指穆晚晴的办公室方向，“小晴在呢，忙着写剧本。” “嗯，我找她说点事儿。” 周亦儒径直走向穆晚晴的办公室，敲门。 跟俞乔一样，看到周亦儒突然来访，穆晚晴也很吃惊，连忙起身招待：“周大哥，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吗？怎么还专门跑一趟来？” 她拉开椅子想请周亦儒坐下，可他摆摆手拒绝了，“正好中午，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去吃个饭。” 穆晚晴迟疑了下，脸色有点好奇谨慎：“这……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周亦儒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也没什么，就是路过这儿，上来看看你，正好又是饭点。” 穆晚晴绝对不相信他心里没装着事儿。 人都来了，她总不好再拒绝，只能点点头答应：“那好吧。我请你，一直以来都欠着你一顿饭。” “好。”周亦儒也爽快，知道她现在事业有成，不差钱，也不在乎谁请谁了。 两人一起离开公司，驱车去了不远处的一个田园式中餐厅。 冬去春来，气温渐渐回升，他们又挑选了一个正对着大太阳的位置。 穆晚晴坐下没多久，便觉得热起来。 可是想到脖子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她又不敢脱掉外套，甚至连脖颈间的丝巾都不敢解开。 周亦儒优雅从容地泡着茶，不着痕迹地瞥了她两眼，温声道：“有些热，你外套厚了吧。” “啊？还好吧……我怕冷，这外面有风。”穆晚晴笑着说完，端过刚沏好的热茶，浅浅呷了口。 不知为何，她隐隐约约察觉到，周亦儒的突然到来，是不是跟文湛有什么关系…… 昨晚她刚跟文湛发生点什么，今天他就来了——虽然他俩并没有什么从属关系，可此情此景还是让她有种莫名的心虚。 毕竟，一直以来周亦儒都在想方设法帮她摆脱文湛的“魔爪”，好不容易离了婚，看似她赢了，可她现在又不争气地跟文湛厮混在一起。 她自己也知道，这会让人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恼。 周亦儒把菜单递过来，她随意点了两个菜，又递过去。 一安静，两人间的气氛就微妙起来，直到穆晚晴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沉默。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穆晚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挂断。 文湛打来的。 那浑蛋，昨晚逞凶作恶了一整夜，现在又给他打电话做什么？ 被挂断的文湛不死心，马上又打，穆晚晴尴尬极了，只好拿起手机：“周大哥，你先点菜，我去接个电话。” “好。” 周亦儒温和地点头，却在她转身走开的瞬间，眸底溢出失望、痛苦和愤怒。 他知道，电话极可能是文湛打来的。 穆晚晴不想接，但又不得不接，他俩离了婚依然纠缠不清，暧昧至极。 “你干什么！”接通电话，穆晚晴开口就是不耐烦的训斥。 文湛不解，“你吃火药了？” “对！所以你别惹我，我忙着，没事别给我打电话！”说完不等那边回应，她便狠狠地挂断。 文湛坐在办公室里，本想着问问她中午吃什么，晚上什么安排——谁知人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 郁闷和不快升级。 这边，穆晚晴回到餐桌边，脸色又恢复如常了。 周亦儒也点好了菜，看她回来，帮忙给她的茶杯续茶。 “谢谢。” 男人笑笑，示意她不必客气，而后状似无意地提起：“我上午去文远集团了，跟文湛谈个项目。” 穆晚晴刚端起热茶，突然手一抖，茶水洒出来。 她没想到，这两人都把对方当做仇敌，居然还能继续合作搞项目。 这胸怀和格局，真是让人佩服。 既然如此，穆晚晴也终于明白周亦儒来找她吃饭的原因了，而且大概率也猜出，他察觉到刚才那电话是谁打的。 脸色更加尴尬，有种火辣辣的窘迫感，就好像自己撒谎被人当面看穿，只不过碍着面子没有点破而已。 这种难堪窘迫，比说穿了还让人难为情。 周亦儒看着她的反应，原本想说的话在心里盘旋，迟疑了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他……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穆晚晴讪讪地笑：“没有……我们联系都是因为两个孩子。” “是吗？可他跟我说，你们昨天……”周亦儒欲言又止，温润清隽的脸色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深沉。 穆晚晴脑子里一嗡，突然就僵了。 文湛那个浑蛋！ 他跟周大哥说什么了？ 难道能有脸把昨晚干的那事到处炫？ 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礼义廉耻！ “周大哥，我……我跟他——”穆晚晴此时的感受已经不是尴尬窘迫这么简单了，她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拉着游街一样，想死的心都有。 而这一切痛苦的源头，都是那个浑蛋！ “我知道，你肯定是被他强迫的。”周亦儒看她手足无措，脸颊通红，双眸激动得都快落下泪来，连忙急声安慰，“你放心，我没有怎么想你，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无力，眼看着你都离婚了，却还是摆脱不掉他的阴影，我却不能……” 穆晚晴连连摆手打断：“不不，周大哥，这跟你无关，你帮助我很多了。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有跟他彻底断绝的决心，我不是个好女人，我也恨……” 第250章 你俩在一起做什么? 她也恨自己，但又无可奈何。 周亦儒见她这副模样，更加心疼，攥着拳恨不得马上去找文湛单挑。 穆晚晴看出他眼里的杀气，怕他一时冲动去找文湛，脑子立刻清醒了些。 “周大哥。”她连忙调整情绪，认真严肃地说，“我跟文湛之间毕竟有两个孩子，不可能完全撇清关系，所以你也不要想着帮我彻底摆脱他。你有这份心意，我很感激，但说到底这是我自己的生活，好坏都由我自己承担。” 穆晚晴很怕因为自己的反应给了他错误的导向，让他去帮自己出风头，那样会激怒文湛，使他们之间的矛盾加剧不说，也会让文湛乱吃飞醋，又报复在自己身上。 她现在已经是温水里的青蛙了，明知这样不对，但也没了反抗的念头。 她只想争取人身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想见孩子时能随时见到——至于文湛那个“约法三章”的要求，她完全不在乎了。 终有一天，他会厌倦，他会有新的目标，继而对她不感兴趣，也不再找她。 那她就熬到出头之日了。 可是这些话，她不能跟周亦儒坦诚交代。 周亦儒肯定无法接受，一定会认为她是被迫的，所以只能求他不再干预，就当她是自甘堕落好了。 果然，这番话让周亦儒脸色严肃起来，心痛地盯着她道：“你越是这么妥协，他越是容易拿捏你。你就应该狠心点，跟他对抗到底！” “也许吧，可是那样太累了，而且我终究不是她的对手。” “可你还有我！”说到激动处，周亦儒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手，俊脸温润而急切，“小晴，我对你是认真的，你可以好好考虑下。只要我们确定关系，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帮你摆脱他。” 穆晚晴看着他落在自己手背上的大掌，脸色局促起来，而后轻轻拽出，“周大哥，我很感激你，可我真的不能答应你，对不起……” 她再次拒绝，从男人眼里看到了心碎。 周亦儒确实心碎了。 他真的很喜欢穆晚晴，原以为凭自己的条件，应该很容易追到她。 可万万不想，她宁愿跟文湛那种伪君子真小人纠缠不清，都不愿跟自己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小晴，你会后悔的。” 穆晚晴苦笑了下，“也许吧，但人生无论怎么走，追忆往昔时，都会有后悔的时候。” 服务员开始上菜，两人间短暂沉默。 等菜式上得差不多了，穆晚晴端起茶杯，郑重又认真地道：“周大哥，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真的，我特别特别感激。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让我在失去了爷爷奶奶后再度感受到亲人间的温暖，我以茶代酒，谢谢你。” 周亦儒沉默地盯着她，目光深邃，脸色复杂。 穆晚晴举着茶杯，大有一种他不接受她就一直举下去的架势。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周亦儒脸色松动，终究还是端起茶杯，与她轻轻一碰：“我们之间，永远不必说谢谢。只要你觉得开心快乐，周大哥也开心快乐。” 两人喝了茶，静静地吃饭。 ———— 吃完饭后，周亦儒要送穆晚晴回去，她说地铁更方便，拒绝了。 一跟周亦儒分开，她马上给文湛打了电话。 那边接起倒快，还带着戏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居然主动找我。” “文湛！谁让你把昨晚的事跟周亦儒说起的？你有病是不是！这种事见人就说，你变态吗！”穆晚晴气疯了，开口就骂！ 文湛脸色骤沉，但也只是一瞬便明白过来。 “你俩刚才在一起？” 所以他打电话过去，这女人先是挂断，后来被迫接起也跟吃火药了似的。 “我跟谁在一起与你无关！你以后再敢拿这事跟人炫耀，我会让你后悔的！”穆晚晴对着手机狠狠一通宣泄后，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断。 硬碰硬她是斗不过，可男人也有致命弱点！ 这浑蛋再敢让她颜面扫地，她就在下次“侍寝”时，拿剪刀弄他个残废！ 让他一辈子都只能做不举人！看他还怎么嚣张，怎么逞威风！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她要是被逼急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 工作室背靠大公司之后，业务量一下子上来了。 穆晚晴每天忙得分身乏术，也没空去琢磨跟文湛的关系走向了，反正能正常见到孩子，她就满足了。 经过一番筹备，他们的短视频号正式开启。 俞乔说公众号叫“俞说还休”，用了她的名字，但工作室是两人一起创办的，为公平起见，短视频账号的取名就由穆晚晴来决定。 可穆晚晴是个自媒体新手，也不懂取什么名字能吸引流量，想了想，记起《笠翁对韵》中的一句“晚照对晴空”——便取名晚照晴空，正好呼应了她的名字。 兴致勃勃开号运营，可前期拍摄的几个小视频都反响一般，播放量寥寥无几。 这让俞乔跟穆晚晴都有些受打击，不停地复盘分析原因，调整状态。 “小晴，要么……下个视频，你当女主角？年前你拍摄女装宣传广告时，就引来一波流量，这说明受众是接受你的，不如我们再试试。”早会上，俞乔将目光投向穆晚晴，提出建议。 “我？可是……我对演戏一窍不通，怕搞砸。”穆晚晴见大家都盯着自己，突然紧张起来。 马克说：“这是自媒体，又不是拍电影大片，要什么演技？真情实感地出演就行了，你这么漂亮，又上镜，没准儿一炮而红呢！” “马克……你别给我画饼了。”穆晚晴无语。 一般都是老板给员工画饼的，没想到这员工还学会反向画饼了。 可不料叶欢也赞成马克的建议，点点头说：“我觉得挺有可能的，你形象好，光这一点就让人眼前一亮！而且现在很多网红人气爆棚后，还被邀请拍电影上综艺之类的，转型可成功了！” “……”穆晚晴无语，又来一个反向画饼的。 俞乔看大家都这么认为，最后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了。下个视频让小晴做女主角，试试水。” 他们新剧本是诠释职场pua的。 一人分饰两角，分别饰演老板和员工。 穆晚晴对演戏的确不在行，但胜在肯学习，爱钻研。 一个两分钟的短视频，她拍摄了整整半天，连细节都不放过。 经过后期剪辑处理后，发布出去，个个望眼欲穿。 也许是穆晚晴天生自带事业运，视频发布没多久，播放量就破千了，而且还在以迅猛之势持续上涨。 俞乔激动不已，拍着她的肩兴奋地说：“早就该让你上的！你真是命中自带福禄运！简直就是财神啊！” 第251章 前夫哥要对我的工作指点一二? 第251章 “……”穆晚晴盯着后台数据，心里也雀跃不已。 可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些担忧不安。 她从没想过做网红，更没想过大富大贵之类的，如果真误打误撞成了网红，有了一定的知名度，那意味着以后她的生活，她的一切都将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 联想之前跟文湛还没离婚时，他们的家丑被捅到网上引发关注，造成一系列不利影响——穆晚晴心里喜忧参半。 “那以后就成老板给我们员工打工了……”晶晶笑得调侃。 叶欢说：“这太正常了！那些自媒体网红，不都是老板在镜前卖力，养活身后一整个团队嘛。小晴，我们以后可要抱紧你的大腿了！” 穆晚晴哭笑不得，看着刷新后还在不断高涨的数据，恍恍惚惚。 结果，这好消息还没来得及庆祝，星海传媒的老板打来电话。 张子睿在电话里问：“短视频怎么换成穆晚晴拍摄了？你们调整战略都不说一声？” 俞乔反问：“之前签约捆绑时，不是说好我们工作室有自主运营权吗？星海不干预我们的创作。” “是，但你们大方向的调整，还是应该通通气的。” “好吧……那现在的情况张总你也看见了，换了晚晴拍摄，大获成功。所以，我们决定以后就让晚晴拍摄，把她捧红就行了。”俞乔浑身透着得意，慵懒地坐在那里，一双大长腿直接翘到了办公桌上。 另一边，握着手机的张子睿有苦难言。 公司新上任的幕后大佬明确说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支持“俞语还休”工作室，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允许穆晚晴出镜。 谁知，他还没找到机会提出要求，俞乔这边就把人推火了。 “俞总，我还是觉得……穆晚晴做为公众号的首席作者，她应该保持点神秘感比较好。现在网友都很神通，如果让他们查出公众号的首席作者就是‘晚照晴空’中的女主角，恐怕对她影响不好。” “怎么会呢？粉丝只会觉得她更加有才华，更加捧她了。”俞乔想问题很直接。 张子睿说：“你刚入行，不懂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这两边如果不分割开，有一边出了问题，就会连累另一边。” “那照你这么说，一边火了，也能带动另一边呢——收益与风险并存。”俞乔向来是个喜欢挑战的人，张子睿一番劝解非但没让她打消念头，反而给她提供了新的灵感！ 她们可以等下次公众号更新时，在文章题外话中插入短视频账号，让感兴趣的粉丝都来捧捧场。 这样一带动，短视频号肯定更加火爆！ 张子睿急得拍大腿，“俞乔，你太冒进了！” “不不，张老板，我觉得是你太保守了。”俞乔主意已定，根本不听劝。 电话打完，俞乔陷入沉思，看向穆晚晴突然问：“你以前就认识张子睿吗？” 穆晚晴听得一头雾水，“我去哪儿认识他？怎么了？” “那就奇怪了……按说视频火了是个好事，可他却怪我们调整方案不跟他沟通，还明确提出，不能再让你出镜——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你什么人呢。” 俞乔更想说，这种做法很像男人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把对方看作自己的所属物品，小心谨慎地藏起来，不让其它人窥探。 真是奇怪。 马克问：“那我们还拍晴姐吗？” 俞乔说：“拍啊！眼看着泼天的富贵砸下来，却不让我们接住？” “嗯嗯！感觉我们很快就要大火了！” “不但要继续拍晚晴，还要在公众号上做宣传！我们有不少忠实粉丝，只要他们点击转发，这流量又能起一波了！” 叶欢有点犹豫：“可我们跟张老板对着干，不太好吧……” 俞乔现在满满的斗志，潇洒地道：“怕什么？大不了，等工作室闯出名气，再跟星海一拍两散。” 反正合同上写得清楚，将来如果她们想独立，星海不得为难，怎么合并的再怎么拆开。 ———— 文湛是在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黎秘书刷到那个短视频，赶紧来办公室跟他汇报。 “文总，太太上镜一点都不比一线明星差，我觉得您干脆投资让太太进军影视圈，没准儿就是下一个影后！”黎秘书比穆晚晴大十几岁，看穆晚晴的视角就跟看自己女儿差不多，满眼欣赏和喜欢。 可文湛阴沉着脸，没好气地道：“你以为影视圈只看脸就行了？这拙劣生硬的演技，砸几个亿也是石沉大海。” “……”黎秘书不敢再吭声，心想太太演绎得明明挺好，很有感染力和代入感。 “你去忙吧，让韩峰进来。” “是。” 黎秘书赶紧退出，很快，韩峰敲门进来。 “星海老板叫什么来着？问问他怎么办事的！”文湛将手机往桌面上一扔，下颌点了点，满脸不悦。 韩峰上前拿起老板手机看了眼，立刻明白过来，紧张严肃地说：“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文湛收回手机，盯着那个视频又看了看，脸色沉思不知在琢磨什么。 然后，忍不住给视频主角拨了电话。 视频火了后，穆晚晴在兴奋激动之余，压力倍增，但很快冷静下来开始下一个剧本的创作。 看到文湛的来电，柳眉一皱，还没接就猜到大概是什么事。 自从她创业以来，文湛一直对她的事业紧紧关注。 也不知他是希望自己创业大获成功呢，还是盼着她铩羽而归，走投无路之后继续依附他。 做为工作室老板之一，穆晚晴也有自己的办公室，所以不用避讳谁，直接接起。 “干嘛？” 她开口就语调不善，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文湛心情不爽，但还是克制着，“在忙什么？不会正在拍视频吧？” 果然。 一听他问这个，穆晚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怎么，不可以吗？前夫哥要对我的工作指点一二？” 听她冷嘲热讽，文湛就知道这“谈判”要不欢而散了。 为避免发生冲突，文湛斟酌了下，尽量站在她的角度，循循善诱地分析利弊：“我支持你创业，做自媒体也挺好，是当下的热流，但你确定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心脏，能承受当网红带来的风险和压力？” 第252章 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穆晚晴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他。 这个问题，她在视频爆了的第一时间就考虑到了。 一旦成为网红，在收获金钱和流量的同时，也会遭到网络上和现实中各方人士的谩骂与诋毁。 甚至引起一些垃圾人的仇富心理，进而招来祸患。 很多人火了后，最后不得善终，丢掉性命的都大有人在。 沉思片刻后，她低声道：“我只安心做我想做的事，别人的评价我不会关注，也不在意。” 要说心理承受这块，穆晚晴自认为还算可以。 毕竟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就跟一般人不同，什么苦和累都受过，读书时被欺凌被漠视，都是家常便饭，她早就练就了强大的内心。 文湛沉吟片刻，突然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火了后，可能被你生母发现？” 他要求张子睿“雪藏”她，除了因为他占有欲强，不愿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给那么多男人欣赏外，也是想保护她不被杨翠珠发现。 可没想到，这女人太渴望成功，倒自己把自己出卖了。 闻言，穆晚晴一愣，脑子里短暂地懵了下。 ——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到今天为止，视频播放量已经破两百万，点赞和转发量也非常可观，而且还在继续上涨。 早上开会时俞乔评估，这条视频大概可以创下五百万的播放量。 所以让她赶紧写新剧本，最好是同系列的，这样粘性强，能继续引爆流量。 但这样火爆就意味着她会被更多的人发现、认识，万一其中也有那个女人…… 见她突然不吭声了，文湛知道她这才反应过来。 “我想尽办法帮你隐藏，不让她找到你；你倒好，自己主动跳出来，还站得高高的生怕别人发现不了。”文湛无语了。 穆晚晴回过神来，心里忐忑不安，可嘴巴上本能地驳斥文湛：“发现就发现吧，反正我不会跟她相认。”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做好跟她见面的准备了？” “……”她没做好准备，但想来总不能因为躲避她而一辈子畏手畏脚躲躲藏藏吧。 电话还没打完，叶欢敲门进来，穆晚晴只好先跟文湛交待了句，结束通话。 “小晴……” 见好友脸色着急，穆晚晴关心问道：“怎么了？” “我……又得请假先走了。陈浩洋母子俩一起去了早教中心，又要接走孩子，老师给我打电话，我得赶紧过去。” 叶欢的母亲得知女儿要离婚，抽时间过来呆了几天，帮忙照顾外孙女儿。 可叶欢弟弟家里也有小孩，等着人照顾，她母亲昨天就走了。 孩子没人带了，叶欢今天一早又把女儿送去了早教中心。 谁知陈浩洋消息灵通，等陈笑笑一回去上课就又跑去堵住，还带着老母亲一起，母子俩强行要带走孩子。 穆晚晴站起身，担忧地问：“你一个人可以吗？他们母子两个齐上阵，更难应付。” “没事，大不了鱼死网破！”叶欢心里的愤怒已经压不住了，说这话时很是决绝。 穆晚晴看着手里还没完成的剧本，有点为难。 就在她犹豫时，叶欢赶时间已经转身离去，甩甩手交代：“你忙吧，不用担心我，我可以应付。” “那你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叶欢刚走，俞乔有事过来，看到她匆匆忙忙，不用问都知道怎么回事。 “她的渣老公又作妖了？”俞乔进门来，看向穆晚晴询问。 “嗯，她老公跟婆婆一起去抢孩子了。”穆晚晴坐下，但心里惴惴不安。 “哎……看来又要混战，可怜那孩子了。”都是母亲，大家考虑问题都是先从孩子角度出发。 穆晚晴切回正题：“找我有事？剧本快写完了，一会儿给你看看。” 俞乔在她对面拉开座椅坐下，换了副愉快的脸色，“不是催你剧本！是又有好消息！” “好消息？”穆晚晴吃了一惊。 “嗯！你真的……就是我的福星、贵人！”俞乔突然站起来，抓着她的手紧紧握住摇晃。 穆晚晴被她弄得一头雾水，笑着问：“不就是视频爆了么？还有什么好消息？” 而且视频曝了对公司来说是好事，对她个人来讲，未必。 她现在担心杨翠珠随时找来，要跟她母女相认，道德绑架。 俞乔放开她的手，重新坐下来，说：“你在公众号上连载的那篇青春文学小说，有出版社看中，想跟你签约出版，版权费不是很多，但图个名利。万一再被影视公司看中，改编成电视剧或电影什么的，那你就名声大噪，以后能混进作家圈子了。” 穆晚晴从听见她说第一句话，就震惊的呆住，再继续听她后面“画饼”，更加不真实。 “出版商看中？这……我才连载到一半……” “一半够多了，一旦签约的话，后续是不能全部在公众号上发表的，必须留个悬念给实体出版那边，这样对读者才有吸引力。” 穆晚晴消化了会儿，喜出望外。 虽然读书时也曾给不同的杂志社供稿过，但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单独出版自己的书！ 这对每一个爱好文字的人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幸运！ “乔乔，谢谢你，要不是你的公众号平台，我的书也不会被这么多人看到。” 穆晚晴向来懂得感恩，哪怕文湛曾那样伤害过她，她也依然感谢文湛曾经带给她的优渥生活和一双儿女。 何况俞乔确实是她人生中的贵人。 俞乔很谦虚，也很懂感恩，“是我该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创业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成功了。其实你这部小说，是我拿去找了几家出版社，本来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态度，没想到真被看上了。” “啊？你什么时候去谈的啊？我都不知道……”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谈成，就没告诉你，怕给了你希望又让你失望。” 不得不说，这真是个好消息！ 对穆晚晴来讲，这比短视频大爆还让她高兴！ 俞乔说完这事起身要离开时，突然想起什么，又回头问：“对了，你不是报了驾照吗？考到哪儿了？” 说到这个，穆晚晴又头疼，“上周过了科目一，教练让我去练车，可最近太忙了……” “挤时间赶紧去，等考了驾照马上买车，以后你出行也方便些。” “嗯，我尽量。” 被俞乔一提醒，穆晚晴写完了剧本，提前下班，去驾校练车了。 谁知到了下班时间点，文湛打来电话，劈头就说：“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吃饭。” 第253章 当众家暴 穆晚晴刚练完车下来，闻言很直接地道：“我不在公司，算了吧。” “去哪儿了？” “我考驾照，在驾校练车。” “地址发我。” “你……” “别废话！” 以为他会带着孩子们一起来找自己，穆晚晴迟疑了下，还是把地址发过去了。 大半个小时后，熟悉的迈巴赫停到眼前。 没有司机，文湛自己开车。 穆晚晴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嘀嘀咕咕抱怨：“等你这么久，我坐地铁的话都到家了！” “谁让你不在公司也不提前说一声的？”害他多跑冤枉路，耽误了时间。 穆晚晴觉得可笑，“前夫哥，咱俩做夫妻时，你都不关心我的行踪，现在离婚了，更加啥也不是，我凭什么要事事跟你报备？” 文湛紧紧皱眉，“你别老是前夫哥前夫哥的叫，我不喜欢听。” 也不知这女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这个称呼，每次见面就喊他前夫哥，听着就膈应。 穆晚晴扣好了安全带，故意跟他作对，“不喜欢听就别来找我，你本来就是前夫，又比我大！” “……”文湛懒得跟她唇枪舌战，启动车子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穆晚晴不解，“为什么要约我吃饭？有话要说？还是等会儿小泽小雅也来？” “我不约你吃饭，你回去了又是吃外卖，我可不想孩子们喝这么没营养的母乳。”文湛冷着一张酷脸，意思是说一切为了孩子。 穆晚晴有些无语。 自从上次用重口味外卖把他放倒之后，这家伙就很介意她每天吃什么。 总是隔三差五让周婶送家里的饭菜过来。 今天还一本正经地约吃饭，就为了阻止她吃外卖。 “我通常自己回家，都是简单做点吃的，干净卫生，我没有天天吃外卖。”她忍不住辩驳，“那次只是偶尔，刚好被你撞见。” “简单做点有什么营养？你现在明显不如前几个月了，再这样下去还不如直接断了干脆。” “……”明白他在说什么，穆晚晴给了个白眼，无力回复。 “快点，想吃什么，赶紧定。”文湛又催她。 “随便吧。”她对吃的要求不高，而且对城中餐厅也不如这公子哥了解。 文湛见她这副态度，心里不舒服，但也只是瞥她一眼自己决定。 车子开出没都远，穆晚晴手机响起。 她一看是叶欢打来的，连忙接起：“喂，欢欢，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叶欢的语气很平静，但说出口的话让穆晚晴吃了一惊。 “不怎么样，我跟那王八蛋打起来，都被带到了警局，笑笑被他妈强行接走了。” 陈浩洋母子俩联合，一个抱孩子，一个拖住她——眼看着女儿被强行带走，叶欢情绪失控，对他们母子大打出手，谁知这畜生毫不犹豫地还手了，于是两人打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什么？你们打起来了？”穆晚晴声音高八调，把开车的文湛吓了一跳，回头看她。 “嗯。” “你别急，我马上过来。” 叶欢说了地址，穆晚晴落下手机转头看向男人：“我要下车，叶欢遇到点麻烦。” 文湛当然不会放她下去，而是询问发生了什么。 穆晚晴就把闺蜜的事简单说了说。 文湛一听，英俊的脸庞微微收紧，“你这闺蜜成天破事一堆，你上赶着为她出风头，小心被连累。” 毕竟这种事可不少。 还有仗义帮助朋友，最后不幸丢掉性命的。 “我知道……”穆晚晴也一脸愁容，“可是她现在单枪匹马，我不帮她，她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文湛知道劝不住，直接问地址，“去哪儿？” 穆晚晴又马上拒绝：“不不，你不用陪我过去，我自己打车就好。” “你再废话我就带你去吃饭了！” “……”穆晚晴瞪着他，无可奈何，只好说了警局地址。 文湛优雅从容地打方向改变路线，又提醒她：“问问你朋友，需不需要请律师。需要的话，我现在打电话找个律师过去。” 穆晚晴一愣，看向他眼神透着感激，片刻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又给叶欢打了电话。 叶欢才接通，她这边就听到陈浩洋的嚷嚷声，可见这家伙多猖狂，在警局还敢大呼小叫。 “要是能找到律师，最好请吧。”叶欢想着请了律师来，直接聘请人家做离婚律师，正式开始抢孩子大战。 “好，你别急，我们尽快到。” 她这边电话才挂，文湛那边已经给一个熟识的律师朋友打过去了，吩咐律师到警局那边等着。 穆晚晴看着他的侧脸，神色有些复杂，顿了顿还是真诚地道：“谢谢你，又帮我一次。” 她有时候挺恨自己的。 明明一直喊着要独立，要自由，要靠自己，可每次遇到事情，还是直接或间接地依赖于文湛解决。 这样就显得自己很矫情，很作。 文湛听她道谢，淡淡一笑，“别客气，我挺高兴能帮你的，这样你又欠我人情了，至于怎么还嘛……” 女人眉眼一横，无语地转过头去。 文湛继续说：“还有件事，我不赞成你参与短视频拍摄。人红是非多，公众人物不是那么好做的，到时候你的麻烦跟压力，会远远大于你得到的金钱和利益。” 穆晚晴没反驳。 因为她知道文湛说的是事实。 可问题是，她跟俞乔创业，现在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工作室还处于起步发展阶段，当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先做起来。别的同事试了不行，只有她可以，那她只能为公司大局考虑，先硬着头皮上。 等以后公司发展到一定规模，能培养出更优秀的主播，她就能退居幕后啊。 这些打算，她不知怎么跟文湛讲。 也许讲了他也会有一堆理由反驳自己。 索性不接话，就此沉默。 文湛知道她的臭脾气，闷不吭声就是无声抵抗，一时也无可奈何。 到了警局，文湛叫的律师也来了。 “那个……你就别去了吧，你身份特殊，被警察认出来不好，我跟律师进去看看情况。”穆晚晴下车前，跟文湛交代。 以文湛的身份，的确不适合参与这种夫妻撕逼的破事，于是点点头，“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有律师跟着，知道她吃不了亏，文湛也放心。 穆晚晴见到叶欢，见她头发凌乱，半边脸肿，衣服领子都扯破了，着实吓了一跳：“你怎么样？身上受伤没？陈浩洋太浑蛋了！他居然打女人？” 第254章 盖着棉被纯聊天行不行? 叶欢尴尬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和衣服，实话实说：“他妈要抱走孩子，我彻底火了，是我先动手打了他妈，他就……还手了，然后我们就打起来……” 总之就是闹得很难看。 之后早教中心的老师就报警了，他俩都被带到了警局。 可纵然这样，穆晚晴也气得不轻。 好歹夫妻一场，孩子都生了，就算最后不能白头到老，也可以好聚好散，为了孩子保留最后的体面。 可他们居然闹到在大庭广众之下，双方撕扯抢孩子！ 身为妈妈，她都不敢想年幼的笑笑看到这一幕会吓成什么样子！ 律师上前去沟通，不知说了什么，陈浩洋突然又破口大骂起来，朝着叶欢走近。 “你干什么！站住！”警察急忙喝止，但他没理。 陈浩洋来势汹汹！ 穆晚晴见状，下意识上前护住闺蜜，“陈浩洋你想干什么！这是在警局！你难道要当着警察的面打人？！” 陈浩洋脸色凶狠，抬手指着叶欢：“你找律师来什么意思？你先动手的，找谁来都……” “是！我先动手的，那是因为你们跟我抢孩子！孩子都吓哭了！”叶欢高声回过去，两边又剧烈争吵起来。 “是你出轨！是你背叛了家庭！凭什么你还要孩子的抚养权？你这种人不配做父亲！” “你有能力养活孩子吗？让孩子跟着你睡大街吗？老子对你够好了，你不知足非要闹闹闹！” 好几名警察同志在场，不停地喝止，可陈浩洋就跟入了魔一样，根本停不住。 叶欢也情绪失控，一想着孩子被婆婆带走，这会儿不知哭成了什么样儿，顿时有一种同归于尽的冲动，便扯了椅子就朝陈浩洋砸过去。 穆晚晴吓坏，幸好及时拦住，可不料陈浩洋见她动手，也完全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冲上来一把揪住了叶欢的衣领。 “陈浩洋有种你今天打死我！只要打不死，我要让你身败名裂！”叶欢完全是豁出去的架势，整个人急红了眼。 陈浩洋被这么一激，理智全无，另一手抬起来就要打。 穆晚晴挡在两人中间，旁边还有律师跟警察，全都在拉架阻止，乱成一锅粥。 后来是其它办公室的警员得知消息，赶紧奔过来才将局面控制住。 穆晚晴跟叶欢都摔倒在地，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叶欢也被两名女警控制住。 “这里是警局！你们也太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了！还养孩子呢！就你们这种德行，孩子能养好？”值班领导气得不轻，逮着两人一通训斥。 穆晚晴在刚才的混战推攘中，一不小心后腰撞到了办公桌的桌角，这会儿疼得腰都拉不直，麻木不仁。 但叶欢情绪失控，她要顾着，只能强撑。 幸好带了律师来，那位律师上前跟警察交涉。 他们大闹警局的行为，按说是要被治安处罚的，好在叶欢冷静下来后，马上主动承认错误，又说自己还有个年幼的女儿要照顾。 纵然这样，警察也没松口，实在是他们在警局斗殴的性质太严重了。 最后，律师上前不知跟值班领导沟通了什么，竟为叶欢争取了宽大处理，交了罚款了事。 可陈浩洋就没这么幸运了。 他在刚才的混乱中推攘了一名警察，严格说来算袭警，肯定要被拘留。 “她都可以走？凭什么我不能？我是律师！我比你们更懂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们凭什么区别对待！我要投诉你们！”陈浩洋还在叫嚣，结果直接被警察同志上了手铐，强行带走。 叶欢站在那儿，看着他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脑子里一阵恍惚。 做梦都没想到，曾经美好幸福的婚姻，最后会以这么不堪的画面撕碎。 走出办公楼时，穆晚晴一手扶着腰。 叶欢发现了，担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摔伤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刚撞了下，多揉揉就好。”穆晚晴笑笑，不想让她担心，更不想让她愧疚，转移话题问，“你现在怎么办？去找笑笑吗？” “当然！笑笑被那个老太婆带走时，哭得嗓子都哑了，我想着就……”叶欢未语泪先流。 穆晚晴赶紧宽慰她，“我跟你一起去吧。” 叶欢还没回答，看到了警局门口静静停着的那辆豪车。 认出是文湛的车，叶欢顿时就明白好友身边的律师是怎么回事了。 “不用，对付一个老太婆，我还是有办法的。这么晚了，你还没吃饭吧，去跟文先生吃饭吧。”叶欢很识趣，不想再麻烦好友。 “你真的可以？”穆晚晴很不放心。 “嗯！放心吧。” 叶欢一再拒绝，她又不能强求，毕竟这种事实在是家丑，谁都想保住最后一点体面。 “好了，我可以的，你快去吃饭吧。”叶欢随着她一起走出警局大门，将她推向文湛的车。 律师早已走到车边，通过降下的车窗跟文湛沟通了整件事的经过，而后告辞先走了。 穆晚晴坐上车，文湛转头看她：“你朋友不上车？” “她不肯，估计是想一个人静静吧，还得去抢回孩子。”身为妈妈，穆晚晴很理解闺蜜的心情，情绪也有些低落。 别人的事，文湛不多问，启动上路后，低声道：“先去吃饭。” “嗯。” 穆晚晴坐下后，后腰依然隐隐作痛，但又不好意思跟文湛说，只能强忍着。 吃完饭，文湛带她去那套大平层。 穆晚晴语调淡淡，无精打采：“我今天没心情，可以改天吗？” 文湛回眸瞥她一眼，“我有说今天要做什么吗？帮了你朋友一把，盖着棉被纯聊聊天，行不行？” “……”穆晚晴无语了瞬，根本不信他的话。 可不管她信不信，文湛还是把她带到了那套大平层。 穆晚晴心不在焉，一直在微信上跟叶欢联系。 得知叶欢找去他们原来的出租屋，将笑笑从陈浩洋母亲手里抢回来了，她总算放心了些。 但即便这样，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 陈浩洋被拘留只是暂时的，等他放出来，气急败坏的他肯定会更加生气，更加不择手段，把这一切遭遇和耻辱都算在叶欢头上。 哎…… 想想叶欢的未来，实在令人堪忧。 文湛回到家就接了个工作电话，打完已经是十分钟之后。 从阳台回到客厅，见女人坐在沙发上怔怔发呆，他好笑地叹息了声：“人家两口子闹离婚，你跟着操什么心？能帮的你都帮了，剩下的只能她自己解决，你愁眉苦脸的能有用？” 第255章 别废话了，趴着! 穆晚晴瞥他一眼，冷冷收回视线，“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冷血？毕竟叶欢还有孩子，孩子又那么小，他们大人闹得不可开交，对孩子伤害多大你知道吗？” 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种话！ 当了妈妈的穆晚晴，不止看不得自己孩子受苦受罪，也看不得别人家的孩子受苦受罪。 何况，那还是她闺蜜。 文湛提了提裤腿，在沙发落座，俊脸依然挂着淡淡笑意，“我不是冷血，我只是理智地给你分析问题。人各有命，那就是她的命数，也是她孩子的命数，外人帮不了。” 穆晚晴知道他说得没错，可问题就在于这个时候说出，实在叫人无法接受。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生气地突然起身，“我跟你——嘶……” 语音未落，突然五官痛苦地僵成一团，一手紧紧按在腰后侧。 文湛脸色骤变，立刻起身扶住她，“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刚才在警局门口，律师出来确实说过，里面乱作一团，当着警察的面还打起来，估计是误伤了。 穆晚晴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狠狠拍了他一下，作势推开：“不要你管！” “你都这样了，我不管谁管！”文湛突然强势起来，将她拉回来按在沙发上，“衣服脱了我看看！” 说着，就动手扒她衣服。 穆晚晴连忙护住自己，羞愤地瞪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耍流氓！” “我这是关心你，别乱扣帽子！”文湛既担心又生气，见她紧紧抱着自己不配合，怕硬来又会弄疼她，只好耐着性子哄，“那你自己说伤着哪儿了，不然我就扒光你检查！” “……”穆晚晴气愤地瞪着他，看他居高临下的态度不像开玩笑，只好嘟哝道，“也没什么……就是，混乱中撞到桌角，后腰疼……” 她当时以为没事，以为过会儿就好了，可现在碰着就疼，腰一用力也疼——估计明天得淤青一大块。 “给我看看。”文湛知道她怕挨训，肯定往轻了说，当即又要扒她衣服。 穆晚晴烦了，“都说了没事，就是撞了下而已，过两天就好了！” “那不行，我得亲自检查才放心。万一伤着骨头落下病根，以后不能碰了怎么办？年纪轻轻的，你守一辈子活寡？”文湛一边强行掀起她的衣服，拉低她的裤腰，一边满口正经地强调着后果。 可他这番正经，落在穆晚晴耳中全是下流话。 “还说不是流氓！我守不守寡关你什么事！你文少爷还能没有女人？” “别废话了，趴着！”文湛懒得跟她扯嘴皮子功夫，坐在她身后照着她肩膀一推，粗鲁地将她按在沙发上。 穆晚晴：“……” 这尴尬暧昧的姿势，瞬间让她想到某些个夜晚，这人扣着她的肩从后面乱来的画面。 羞愤交加，火上浇油，一时窘得她骂人都不会了。 文湛看着她腰间露出的一截雪白，没瞅到什么问题，又把她的裤腰往下扯。 穆晚晴回头，忙一把拉住裤子，“看腰你扒我裤子干什么！” “就要扒！又不是第一次扒，害羞个什么劲儿！” 文湛故意跟她对着干。 她越是别别扭扭，越是保守避嫌，他就越想好好地逗逗她。 这名正言顺的揩油机会，傻子才会放过。 不得不说，平时都是关了灯办事，偶尔死皮赖脸缠着一起洗个澡，她也是挂着毛巾遮遮挡挡。 今天在这明亮的光线下，他终于能好好看清这女人的小蛮腰了。 虽然生过孩子，还是双胞胎，但许是年轻恢复好，又或是天生易瘦体质，若不是她小腹上还留有几条妊娠纹，这纤纤细腰绝对让人看不出已经生育。 如果单单只是瘦，会让人感觉干瘪乏味，缺乏美的气息。 可她不是。 挺翘的臀部上方，腰椎两侧分别盛着两个精巧的腰窝，可爱圆润，性感迷人，瞬间多了几抹妖娆妩媚，让人一眼便被迷住，情不自禁地想亲吻上去。 文湛痴痴地欣赏着，温热浑厚的大手情不自禁地覆盖上去，只差一点，就能将她不堪盈握的小腰罩住。 穆晚晴惊得身子一抖，下意识回头瞪他，“你干嘛！” 她哪里知道男人正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这一吼，让他从沉迷中清醒，眼眸瞬间清澈不少。 “叫什么叫！我要摸下去才知道你撞了哪里，穿着衣服我能把你怎么样？”做贼心虚的文先生，立刻给自己的“孟浪”找理由。 可穆晚晴也不笨。 从他刚才猛然清醒的神色来看，他脑子里分明就在琢磨着少儿不宜的内容了。 真是大色狼！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档子事！ 穆晚晴正要回怼，他修长冷硬的手指按在了左侧后腰，立刻疼得女人“嗷”一声惨叫，身子绷起。 “你轻点！疼！”穆晚晴再次回头，火大地喊。 她皮肤白，细细看去，左侧后腰已经隐隐淤青了。 看样子，明天会淤青得更厉害。 “这么疼，要么去看看医生？女人的腰真不能大意。”文湛用掌心温热贴着她疼痛的地方，缓缓揉按。 穆晚晴等缓过了那阵疼痛，觉得他这样揉按还挺舒服的，掌心一股热烈源源不断，跟热敷差不多。 “不用，我回去喷点药就行了。”家里有云南白药，平时磕了碰了，喷点效果挺好。 “你这样子还回去？那俩小东西看到你又得扑上来，你再强行抱孩子，小心腰伤加重，明天直接起不来。”文湛吓唬她，但其实也是实话和关心。 “那你的意思是，我今晚就不回去了？”这两天孩子们在她那儿，白天由周婶跟月嫂照顾，晚上她下班回去，周婶就回御景湾。 文湛说：“我等会儿给家里打电话，让司机去接周婶，晚上孩子们回御景湾。” “我……”穆晚晴还要说话，见男人已经取出手机，只好暂时打住。 可文湛却不是打给家里。 听到他喊“老沈”，穆晚晴连忙回头：“哎你别找沈医生，我真的没事……” 就是点皮外伤，还劳烦人家专门跑一趟，她没这么矫情。 文湛压着她的细腰，不让她起身，认真地听着那边说话。 等他挂了电话，穆晚晴皱眉抱怨：“一点点小事，动不动就叫医生……” 第256章 我再宠你也不会这么毫无底线 “放心，没让他来，我就把你的情况说了，让他推荐买什么药。”文湛才不舍得自己女人的身体给别人看呢，尽管对方是医生，他也不乐意。 简单解释了句，他手机“叮咚”一响，收到了微信消息。 是沈医生发了几种药名过来。 文湛顺手转发给易航，让他买了送来。 做完这些，男人把手机扔在一边，双手都落到她腰间，细细揉捏。 穆晚晴立刻浑身紧绷，面色难耐。 这家伙看似在认真地为她按摩，可总感觉带着点“色”眯眯的味道。 偏偏她还不能挑明。 否则被人家反咬一口，说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好歹。 所以只能暗暗咬牙隐忍，抵御他双手在腰间作乱带来的酸爽酥麻感。 但这种隐忍也坚持不了多久，她一个没忍住，从唇间溢出一声嘤咛，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巴。 不意外，身后传来低醇的调笑。 “叫得这么妖娆妩媚，叫人听见还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穆晚晴面红耳赤，伸手到后腰推开他的手，挣扎着坐起身，“不用了……等会儿抹药就行了，你又不懂这个，万一给我按瘫痪了更惨。” 这也是实话。 不是经常有新闻报道，女子去按摩推拿，结果伤势更重险些残废，都是手法不专业引起的。 文湛还细细体味着她腰间细腻温润的肌肤触感，闻言温和柔情地解释：“我没用力，只是帮你放松下肌肉。” “那也不用。” 穆晚晴整理好衣服，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是想回去，可还没来得及开口，门禁系统响起。 文湛起身去开门禁，是易航到了。 “三少，您看看是不是这些，怕买错。”易航拎着药站在门口，文湛没让他进来。 “嗯，没问题。” “这些是吃的，都是太太喜欢的。” “办得不错。”文湛淡淡给了句夸奖。 见文湛拎着东西回来，穆晚晴要从沙发上起身接过，被男人急声制止：“趴着别动。” “药给我，我自己抹。”穆晚晴坐回去，朝他伸手。 男人拎着药没给她，冷嗤道：“矫情个什么劲儿？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没摸过的？” “那不一样！”她冷着脸强调，不想再被他揉捏腰部敏感地带，窘死了。 “你再废话，我就扛你进去先睡一遍，看你还有没有力气跟我抢。”文湛又开始不要脸，说出口的话暧昧入骨。 “……”穆晚晴瞪着他，气到哑口无言。 男人在沙发坐下，再次将她推倒，按在沙发上。 撩起衣服，把裤子也往下扒拉下，露出她莹白细软的柳腰。 药物喷上来时，一股凉意，穆晚晴没忍住哆嗦了下，又把男人逗乐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腰这么敏感？”他一边调笑，一边想着下次履行权利时，好好逗逗她的小蛮腰，肯定别有一番风情。 “……”穆晚晴根本懒得搭理他。 谁的腰不敏感？这里本就是最怕痒的地方，何况药物冰凉凉的突然喷上来，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要抽一下。 喷了药之后，还有一贴膏药，贴上去，冰冰凉凉的，等适应之后，疼痛的地方渐渐感觉舒服不少。 “好了。” 男人起身，很体贴地扶着她坐起，“有没有觉得好点？” 穆晚晴没回答，只是默默地推开他，漂亮的五官神色清冷，并没有因为他的温柔而好脸相向。 可文湛不在乎。 他笑了笑，趁着女人不注意，飞快地凑上来偷了个吻。 “啵”的一声，把穆晚晴亲的一愣，抬手就要打，可男人精准地捉住她的手，俊脸含笑：“我这劳务费还不值一个吻。” “……”她无语了瞬，冷漠地说，“你自愿的，又不是我求你的。” “嗯，说的也是，我这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文湛点点头，自嘲起来。 “……”穆晚晴更加接不上话。 “行了，好点就起来吃东西。晚饭看你没怎么吃，我以为你是操心朋友吃不下，现在看来是腰疼的没胃口吧。” 所以，他吩咐易航买药送来时，顺带让他打包点吃的带来。 穆晚晴脸色诧异，看向男人淡漠却隐藏温和的脸色，心头微微一蛰。 没想到他会有这么细致入微的时候。 文湛看出她的脸色变化，又笑了笑：“我对你的好还有很多，只是你刻意忽略。” “……”她收回视线。 两人到餐厅坐下，穆晚晴看着他一样样摆出食盒，都是自己爱吃的东西，心头那点蛰动又明显了些。 怕自己会忍不住流露出来，她故作不领情地吐槽：“又是订餐又是买药，大老远的让人送来，你就不嫌折腾人？” 文湛理所当然地道：“我付了薪水，这就是他的工作，为什么会觉得折腾？” “……” “每次周婶带着孩子们住在你那儿时，一日三餐也是家里做好了送过去的，你怎么没觉得折腾？你要是心疼他们来来回回的折腾，那就直接去家里陪孩子，不就省事多了？”文湛顺着她的话，把问题牵回到她自己身上。 穆晚晴说：“我们离婚了。” 哪有离婚后，前妻还老往前夫家里跑的。 “但我们是和平分手，好聚好散的，为了孩子，可以不必在意这些。” 穆晚晴拿起小点心，耳边回荡着“和平分手”几个字，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明明当初闹得那么难看，她都快整抑郁了，还对簿公堂，在他眼里居然还是“好聚好散”的。 她不说话，文湛也不再多聊，两人静静地坐下吃宵夜。 安静了一会儿，文湛想起什么，又看向她问：“你怎么想到去考驾照？” 傍晚那会儿找她，她说在驾校练车，让他吃了一惊。 穆晚晴说：“这不是人人必备的技能吗。” “那倒是。”文湛点点头，赞成她去学，但又说，“你应该跟我讲一声，我可以给你安排技术最好的教练。” “呵，我还以为你要说，你会给我直接弄一本驾照回来。”穆晚晴故意嘲讽他。 “那怎么可能！开车上路，事关你的人身安全，也是对别人的生命安全负责，我再宠你也不会这么毫无底线。”男人突然很严肃，眸光沉沉地盯着她。 第257章 就当夫妻一场的纪念 穆晚晴没吭声，但心里被那句“我再宠你”击中，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镜面般的湖水，打破平静，荡起层层涟漪。 今晚她的心境起伏有些不正常，这让她很不安，很惶恐。 “我开玩笑的，你就算给我弄来，我也不敢要。放心吧，俞乔帮我介绍的驾校也很靠谱，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实在没必要事事麻烦你。”压住心头异样翻滚的情愫，她又悄然拉开两人的距离。 文湛没因为她过于疏离的话生气，反而薄唇性感一勾，夸赞道：“离婚后你倒是闯出一片天，挺让我意外的。” “谢谢。” “等你考到驾照，我送你一辆车，就当是夫妻一场的纪念。”文湛很随意地说道，仿佛送辆车就跟买棵白菜一样简单。 当然，以他的身价来说，即便是一辆豪车，也跟普通老百姓买颗白菜是一样的感受。 穆晚晴意外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想也不想地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买。” 十几万的代步车，她现在买得起了。 文湛笑了笑，“别多想，我也是为了孩子们安全着想。你学驾照，肯定是想以后等孩子们大了，你能单独带他们出门。如果车子的安全性能不够，我是不放心让他们跟你走的。” “……”女人握着筷子，嘴巴里还含着食物，但就那样鼓着腮帮子停住了。 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是被看轻的羞愤，还是自不量力的尴尬，又或者是两人身份悬殊带来的自卑。 总之她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跟他永远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他对自己的“性趣”，可能就是看中了她免费，又不会惹麻烦。 毕竟，睡外面的女人还有可能被设套，万一人家再怀个孕要他负责呢？ 而她，打死都不会再想怀他的孩子，再跟他有多余的瓜葛。 穆晚晴刚刚好转的心情突然又阴霾了，碗筷重重一放，站起身：“我吃饱了，今天谢谢你，我回去了。” 文湛看着她骤然冷漠僵硬的脸庞，好笑地转过身来，抬眸看着她：“怎么了这是？我哪句话说错了，让你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没说错，你说的都是事实。”穆晚晴面无表情地回答，走向沙发那边，去拿自己的包包。 文湛接着说：“既然是事实，你甩什么脸？我要是说送车给你，你肯定不会要，那我只能站在孩子的角度考虑，可你又生气……穆晚晴，你到底……” 他话没说完，女人已经加快步伐冲向玄关处，头也不回地拍门走了。 文湛坐在原处，收回视线看着她还没吃完的宵夜，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突地一把丢了筷子。 真是犯贱！ 他也搞不懂都离了婚，自己为什么还要上赶着让人厌烦。 就算喜欢她，就算她是孩子的妈，可也不值得他这般低声下气，费尽心思地讨好。 他想起前几天顾昕辰说的话——女人也不能太捧着，太惯着，否则就会恃宠而骄，以为非她不可。 所以，顾昕辰在陆可珺出国时，纵然心里不舍也没有再去挽留。 他觉得彻底分开，能让两人都好好冷静下，好好思考这段关系到底要不要继续。 这种方法也许适合陆可珺，因为她看似跋扈任性，其实内心软弱，很依赖他人。 等彻底分开了，她一个人体会到孤独、寂寞、痛苦，可能就会回心转意。 但这种方法适合穆晚晴吗？ 她的性子恰恰相反。 顶着一张甜美清纯的脸，看似柔柔弱弱，要人呵护，实际上性格执拗，宁折不屈。 如果用晾一晾的方式对付她，她可就真走了，头也不回地走，欢天喜地地走。 想到这点，文湛愤怒地一锤桌面，低咒了声马上起来追上去。 穆晚晴刚走出高端小区的奢华大门，身后一辆豪车驶来。 “上车，我送你回去。”降下车窗，他冷着脸看向女人。 穆晚晴看到他，心里很意外。 刚才那样不欢而散，以他的脾气，两人又要冷战几天，甚至他又要藏起孩子不让她见面——可他居然这么快就消化了坏情绪，又主动开车追上来。 但惊讶之余，穆晚晴又被他这种委曲求全的态度吓到。 他肯这么屈尊降贵，再结合他刚说的那句“我再宠你……”着实让她有些惶恐——难不成，他真的爱上自己了？ “不用了，我知道从这里怎么回去。”上次清晨她逃跑时，已经走过一次了，前面不远处就有地铁。 文湛压着脾气，语调有些疏离：“我去接孩子们，顺便载你回去。你的腰别不当回事，走路多了小心伤势加重，抱孩子都吃力。” 他这么一说，穆晚晴有些动摇。 腰不好，确实没办法带孩子。 “快点，挡着后面的车了。”男人催促。 穆晚晴僵着脸，抿着唇，迟疑了两秒还是转身拉开后座车门。 她故意的，没有绕到副驾驶那边，不想跟他坐一起。 文湛看向内后镜，惊讶又无语地道：“你还真把我当司机啊！” “你不满意我可以下去。”她很平静地回。 男人气到说不出话来，下了中控锁断掉她逃跑的可能，一脚油门上路了。 穆晚晴放松身体靠坐下来，后腰依然隐隐作痛，但有药物的作用，比之前好转不少。 文湛脾气来了，也不再寻着跟她说话，两人一路沉默，气氛很凝滞。 回到海逸天玺，孩子们见到妈妈自然是欢天喜地。 可不等他们从月嫂怀里扑过来，就被爸爸抢先抱了过去：“妈妈腰疼，不能抱你们，乖，跟爸爸回家。” 穆晚晴舍不得跟孩子们分开，但她今晚确实不适合带孩子，也只能送他们下楼，跟两个宝宝亲了亲告别。 小家伙们一看又要跟妈妈分开，立刻嘴巴一瘪伤心地哭起来。 “你快走吧，他们哭一会儿就好了。”这种场景早已司空见惯，文湛挥挥手一副驱赶的架势，穆晚晴只好狠狠心转身上楼。 等她入了门禁再回头，文湛的车子已经只剩车尾灯了。 第258章 你要不要搬回来暂住? 穆晚晴爆掉的那条短视频，最后在文湛的授意下，张子睿找了平台方，采取了适当的限流。 之所以暗暗限流而没直接下架，是怕俞乔他们察觉到不对劲儿，进而得知工作室被“操控”的真相。 文湛知道，以穆晚晴现在疯狂积极的事业心，如果让她得知工作室最后落他手里，由他掌控了，肯定又要大闹一场，两人好不容易缓和融洽了些的关系，又要恶化。 所以，一切操作只能背地里进行，还要进行得很微妙，不能被察觉。 而俞乔他们只以为是视频吸量已经到了瓶颈，并未多想。 对于这条视频取得的成绩，他们已经很满意了。 很快，第二条视频拍出来，发布。 张老板看到视频时，头都大了！ “这俞乔是怎么回事？明明说过不允许再让穆晚晴去拍，怎么专跟我对着干！”张子睿拿着手机，一边埋怨一边想着这次再怎么跟“金主爸爸”解释。 上回被骂得狗血淋头，他再三保证会好好规范工作室的运营，转头又来一棒。 助理思索片刻，建议道：“要么……暗地里举报？” 短视频遭大量举报，就会被平台下架。 不过这种手段，一般都是自媒体公司用来对付竞争对手的——这么损的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着实有病。 张子睿看向助理，微微皱眉。 想着俞乔他们都是新人，对这方面可能并不怎么懂，稍稍一犹豫点点头，默许了。 所以，俞乔他们后面几条视频，上架后不久都因为遭到大量举报而被下架。 虽然整改后重新上架了，但流量很一般。 工作室的几人又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了前几天兴冲冲的劲头。 但穆晚晴或许真有事业运。 短视频这边萎靡不振时，她在公众号上的一篇文章突然爆了，阅读量十万加。 那篇文章是写婚姻家庭关系的，差不多就是以叶欢和陈浩洋的原型为模板——当然，是经过了叶欢的允许才发布的。 评论区特别热闹，大家纷纷给文中女主人公支招，又痛骂渣男，各种口吐芬芳。 要说互联网真是个神奇的存在，流量也是一门玄学。 文中故事明明使用了化名，可随着文章转发量和阅读量的直线攀升，最后竟也被读者认出——说感觉文中男主人公像是他们所里的一名律师。 这原本只是猜测，可有好事的网友根据猜测开始人肉，最后真的扒出男主人公就是陈浩洋。 这可不得了！ 瞬间，整个崇城的律师圈子都热闹起来。 网友们从这一个案例推算，最后上升到说整个律政界都很混乱，说这帮人仗着自己知法懂法，钻法律的空子，各种pua自己的老婆或女朋友，甚至都达到精神控制的目的，传得神乎其神。 也因此，崇城的律师协会对陈浩洋恨之入骨，认为他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 正好，陈浩洋被拘留的时日已到，人出来了。 得知短短几天，自己身败名裂，事业全毁，陈浩洋对叶欢也恨到了极点。 “欢欢，陈浩洋是不是今天出来？他找你没？”穆晚晴看着网上还在持续发酵的帖子，心里喜忧参半。 原本，她只是想当个题材写写，完成工作而已。 万万没想到后续事件发展完全超出掌控。 叶欢这些日子憔悴得厉害。 她既要带孩子，又要工作，还要应付陈浩洋的妈——因为儿子被警察拘留了，陈浩洋的母亲就把这股气洒在叶欢身上。 找不到她人，老太太就给叶欢家里打电话，跟叶欢的母亲剧烈争吵，破口大骂。 叶欢的生活乱到无以复加。 听穆晚晴说陈浩洋拘留的时间到了，她恍惚着愣了会儿，拿起手机看了看日期。 “是到了，应该今天出来吧，还没联系我。” 俞乔捧着装热水的杯子，轻轻吹了吹喝一口，才叹息：“我估计一会儿就得找你了。他现在身败名裂，指不定要怎么报复你。” 叶欢带着一股子壮士断腕的决心，“我不怕他，无论如何，笑笑一定跟我。” 穆晚晴皱眉问：“你要不要考虑暂时搬来跟我住？” 叶欢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用了。陈浩洋发起疯来根本没有理智，我怕伤到你。” “可是你自己更没有办法应付。” “我……”叶欢话没说完，手机响起，几人同时看向她的手机，眼神全都定住。 果然，陈浩洋打电话来了。 叶欢脸色白了白，拿起手机静默了会儿，等情绪稳住才接通：“喂。” “叶欢，你他么的有意思吗？夫妻间的事你捅到网上干什么？想当网红啊？你为了火连脸皮都不要了是吧！”果然，陈浩洋开口就是怒斥，脏话不断。 叶欢不回应这些，冷声问：“你什么时候方便签离婚协议？” “谁说要离婚了？老子偏不离，你能怎么着！”陈浩洋发起浑来，专门跟她对着干。 “如果协议离婚不成，那我只能起诉了，你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落下这话，叶欢直接挂断。 公司搬了新地址，陈浩洋还不知道。 她新租的房子，女儿新换的早教中心，那浑蛋全都不知道。 叶欢觉得，起码还能有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一直拖到法院开庭，判他们离婚。 其实事情闹大了挺好的，这样就有更多对陈浩洋不利的证据，到时候法官判离也会痛快点。 所以叶欢不在乎丢不丢脸了。 她只想这些乱摊子早点结束。 可让她们没想到的是，这件丑闻居然闹得连文湛都知道了。 穆晚晴下班回到家，周婶送孩子们过来，不料文湛跟着一起。 有几天没见到他了，穆晚晴看到他人也只是淡淡瞥了眼，没打算跟他说话。 可文先生的厚脸皮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拎着孩子们的东西主动跟上前，低声问：“你朋友离婚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穆晚晴抱着女儿，淡淡地怼他：“你是太平洋的警察吗？管这么宽。” 文湛早就习惯了她她不知好歹的臭脾气，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口吻：“她跟我又没关系，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可你是个烂好人，谁知道你会不会为她出头，再被牵连？孩子们经常来你这儿，万一也间接被连累，那就与我息息相关了。” 第259章 你再不正经就回去! 这一点，不止是文湛考虑到，穆晚晴跟叶欢都考虑到了，所以叶欢才不肯过来。 “放心吧，人家跟我撇清关系了。” “那就好。” 进了屋，文湛没有要走的意思，穆晚晴安顿好了孩子们，看向他说：“好像还没到日子吧？” 男人眼眸一挑：“怎么，你盼着？” “……”穆晚晴无语。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怎么好好一张帅气迷人的脸，偏偏长了这么一张嘴。 其实文湛早就想了，只是考虑到她的腰伤暂时不宜“劳动”，所以这些日子没提，甚至都没来找她——怕见了面忍不住，擦枪走火。 见女人无语，文湛笑了笑，凑上来问：“晚上吃什么？” 穆晚晴看向他，“你又赖着不走？” “嗯，明天出差，又得一周见不到孩子们，我今晚好好陪陪他俩。”文湛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穆晚晴一听直翻白眼。 既然他要出差，那他完全可以明天走了，再让周婶他们带着孩子过来，何必今晚这样麻烦？ 分明就是找理由满足他的恶劣需求。 “看你忙一天挺累的，我叫了家里的厨师过来做晚饭，你去歇着吧。”文湛突然很温柔细致，对她和颜悦色。 穆晚晴一脸惊讶，盯着他认真打量，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居然让御景湾的厨师过来这边做饭！ 她哪知道，文湛也是出于心虚愧疚。 她们工作室近来拍摄的几条视频都被人暗戳戳举报而遭遇下架，虽然修改后重新发布，但改过的内容明显没有之前好，导致粉丝不买账，热度骤降。 短暂的辉煌就像流星划过，这对她们整个工作室都是严重打击。 文湛多少还是有点心虚，只能从别的方面弥补下。 没等她发表意见，御景湾的厨师带着助手已经来到家里，直接走向厨房忙碌起来。 穆晚晴知道抗议也没用，索性啥也不说，专心陪孩子们。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视频发布屡次遭人举报而下架，俞乔分析说肯定是被人盯上了，故意针对他们。 可一时又查不出是谁干的。 公众号这边虽然有“成就”，可掀起的舆论风波在扩大公众号知名度时，也把他们推到风口浪尖上。 网上骂陈浩洋的人不少，但也有很多键盘侠逮着他们骂，认为这一报道损害了律师形象。 网络时代，任何一次舆论风波都是双刃剑。 虽然从她踏入这行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铺天盖地的舆情汹涌般压下来时，她还是有些彷徨无措。 文湛见她逗着孩子都愁眉不展，也能大概猜出她是因为工作烦心，思忖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你现在应该明白，我不让你抛头露面的原因了。我知道你们急于成功，想把工作室做大做强，所以努力迎合市场，但任何事都有好有坏，你要是真成了网红，以后都不会有平静日子了。” 穆晚晴拿着玩具逗女儿，闻言没有抬头，也低低回复：“任何工作都不容易，你以为那些月入三五千的上班族，挣钱就轻松了吗？他们不但不轻松，还处处被老板压榨，更倒霉的要被骚扰潜规则，日子也捉襟见肘。如果我创业成功的代价就是失去以后的平静，那也算有得有失，挺公平的，总好过累得要死要活挣不了几个钱。” 说完这番话，穆晚晴才抬起头看向对方。 “我就是个普通人，想要过好日子就得靠自己豁出去地打拼，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我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 穆晚晴说的是实话。 虽然工作室的新版块暂时受挫，但公众号这部分的业务依然很稳定，接的广告都排到了下个月。 而且俞乔把她的小说版权卖出去了，目前正在洽谈阶段，等谈妥之后，她又能拿一笔版权费。 只要能挣到钱，面对舆论压力算什么，反正她人正不怕影子斜，对得起自己良心。 文湛对上她的视线，从她眸底看到了以前没有的踏实、昂扬与自信之色，心头划过一抹讶异。 这女人的通透与豁达，再次让他意外。 “这么说，你还要继续拍摄下去？”文湛在短暂沉默后，皱眉问道。 穆晚晴点点头，“肯定要拍的，我们是遭恶意举报，可以申诉的，俞乔正在找人想办法。” “你怎么知道是恶意举报？”文湛好奇问道。 穆晚晴正要回答，突然对上他幽暗的眸，神色顿住。 文湛看她的反应，蓦地心虚，但脸上没有丝毫表露。 可穆晚晴还是怀疑了，“该不会……是你买通水军来举报我们的吧？” 她突然一拍脑门，暗忖自己太傻了！ 她怎么就没怀疑这点呢？ 文湛不赞成她出镜拍摄，而她一意孤行——以这家伙的尿性，明着干预不行，肯定暗地里出损招。 “文湛！是不是你！”穆晚晴语气更坚定了些。 “不是，我怎么可能做这么无聊的事？”文湛急忙否认，解释道，“我如果不想让你做这行，我会让你们工作室都开不下去，用得着暗戳戳地恶意举报？” “……”穆晚晴盯着他，觉得他的说辞也有道理。 以他霸道强势的性子和财大气粗的作风，他完全可以直接把工作室搞死。 而他没有。 甚至之前还一次次暗地里帮她刷单创造业绩。 “最好不是你，否则让我找到证据，我不会轻饶你。”穆晚晴选择暂且相信他。 文湛没说话，但暗地里稍稍松了口气。 好在，厨房里传来消息，晚饭做好了。 他立刻起身招呼：“走吧，吃饭了。” 穆晚晴还没起身，就见厨师带着助手功成身退，而周婶跟月嫂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什么意思？你今晚不走了？”穆晚晴脸色不善地问他。 刚才她以为这人厚着脸皮就蹭顿饭算了，可现在周婶跟月嫂双双离开，那就说明他要留下来——否则，她一个人夜里带两个不现实。 文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催促：“先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冷了。” 穆晚晴盯着他，俏丽漂亮的五官压着怒气。 原本搬出来，离婚，都是为了人身自由，为了离开他。 现在可好，他动不动就死赖着不走，一家四口都蜗居到这儿来了，那跟住在御景湾又有什么区别？ 真是火大！ 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觉得还是有区别的。 起码她是这里的户主，还是唯一的户主，她有权利赶这家伙出去，有权利不让他进来。 但再一想，是文爷爷让她拥有这份自由和权利的，可她却把文爷爷最疼爱的孙子赶出去，好像又有点不仗义。 穆晚晴心头纠结，站在那儿双手叉腰，心里烦透了。 文湛已经走到餐桌边，回头见她立在原地，满脸隐忍和不耐烦写得清清楚楚，大概是碍着孩子们在场不便发作。 他也不再卖关子，英俊成熟的脸庞微微放下一些，低声道：“今天是我生日，就当……陪我过个生日吧。” 穆晚晴吃了一惊，神色微变，看向他，欲言又止。 今天居然已经是三月十五号了！ 自从做工作室后，她每天忙到飞起，常常忘了今夕何夕。 过去两年，她是记得文湛生日的，还会早早期盼，会想着如何帮他庆祝，会亲手擀一碗长寿面。 ——虽然，他从来没吃到过。 两人间气氛短暂沉默后，穆晚晴抬腿走向餐厅，故意煞风景地问：“所以你是破产了吗？过生日居然没人给你庆祝，死皮赖脸到我这儿求安慰？” 文湛笑了笑，故作可怜地叹息说：“是啊……没人惦记我生日了，真是人走茶凉。” 穆晚晴说的是他外面那些狐朋狗友，当然最重要的是陆可珺。 而文湛说的却是她——控诉她之前还想着给他过生日，做长寿面，现在离了婚人走茶凉，连日子都不记得了。 穆晚晴装做听不懂，“陆大小姐就算去国外了，给你打个电话不是什么难事吧？” 陆可珺当然打了的。 文湛也接了。 不过仅限于听她说了句生日祝福，就客套地叮嘱她在国外照顾好自己，便挂断了。 顾昕辰也拉了一帮子人组了局，想着跟往常一样热闹热闹，可他一口回绝，让大家玩得开心点，账单挂在他名下，他人都没出现过。 他只想跟自己在乎的人一起，温馨静谧地过个生日。 “过生日当然要跟家人在一起，关外人什么事？”文湛回复了她，突然伸手向着她。 “做什么？”穆晚晴一头雾水。 男人理直气壮，“我生日啊！你不送个生日礼物？” “……”她抿着唇失笑，不客气地说，“我都不记得日子，去哪儿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他真是把不要脸诠释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要礼物没有，要命一条。”她无赖般甩了句话。 文湛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有些时候，我确实挺想要你命的，比如——床上。” 每次情到浓处，看着她在身下柔媚似水的样子，他真想跟她一起做到地老天荒双双共赴黄泉。 那个时候，他就深深体会到古人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真是快活到极致！ 穆晚晴刚拿起筷子，听他讲这种话，顿时俏脸通红，筷子一拍骂道：“你再不正经就回去！” 第260章 来了个男人找你 “行行，不说了！吃饭，礼物我等会儿自己取。”文湛还是赔着笑，话中有话。 穆晚晴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满桌美味佳肴都没了味道，她一想到又要被他翻来覆去地“折磨”半宿，身体某处都会忍不住瑟缩下。 不管了，等会儿就说腰疼还没好，让他滚回去。 大不了夜里自己带两个宝宝。 晚餐的氛围还算和谐，只是吃到一半，妹妹哭起来，要妈妈抱。 穆晚晴只好一手抱孩子哄着，一手拿筷子吃饭。 可半岁多的小婴儿，已经开始馋嘴了。 小文雅挥舞着急切的小胖手，不管妈妈夹起什么她都要去抓，弄得穆晚晴没法好好吃。 见此情景，文湛有些愧疚，献殷勤地道：“我抱妹妹吧，你快吃。”说完伸手过来，谁知妹妹嫌弃地根本不看爸爸，小脸蛋一转钻进妈妈怀里，傲娇地避开。 文湛：“……” 穆晚晴本想嘲讽几句，可想着他如今做爸爸也算合格了，被宝贝女儿这样对待还挺伤心的，于是给他找了个台阶：“女儿体谅你今天过生日，不舍得麻烦你呢，你赶紧吃，别等会儿哥哥也哭起来。” 文湛讪讪地笑着坐回去，自嘲道：“谢谢你给我个台阶儿。谁叫她是小棉袄呢，就算不给爸爸面子，也依然是爸爸的心肝宝贝。” “哟……”穆晚晴有些意外地挑眉，“现在觉悟提高不少。我记得当初他们刚出生时，你不怎么待见。” 文湛黑了黑脸，“都半年过去了，你还放不下这个？” “放不下，一辈子都放不下。”她清楚地记着，她从鬼门关走一遭生下两个孩子，这人一点当爸爸的喜悦都没有，而且照样夜不归宿，更别提带孩子。 “那时候……我不是心里有芥蒂么。”说到这些，文湛也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惜时间不能倒流，否则他一定在她刚生完孩子最需要关怀时，殷切备至，形影不离。 穆晚晴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地道：“你的芥蒂，不就是怀疑我故意欺骗你吗？一口咬定我想借着生孩子母凭子贵，赖在你文家一辈子。” “……”文湛缄默，没法接话。 他当初的确这么认为。 可事实是，这倔强敏感又自尊心强的小女人，压根就看不上他的身份，看不上文家的显赫。 “今天我生日，给个面子，吃饭吧。”心虚理亏的文三少爷他只好主动示弱，想结束这个话题。 但穆晚晴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倾诉欲很强烈。 她没有理会文湛的妥协，而是看向他突然很认真地问：“你现在相信，我当初真的吃了事后药吗？” 文湛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眸光沉沉灼灼。 而后，他毫不犹豫地道：“相信！我早就相信了，是我当初冤枉了你。” 自从知道她是易孕体质，稍不注意就会怀孕，文湛就相信她当初说的话了，追悔莫及。 但这个话题一直是两人间的禁忌，穆晚晴不说，他根本不敢提起，怕哪句话表达的不对，又让她误会加深。 听他很认真地说相信，说当初冤枉了她——穆晚晴抱着孩子僵在那儿，突然鼻头一酸，眼眶泛红。 被人冤枉了那么久，认为她是个别有心机又爱慕虚荣的女人，天知道她心里多委屈。 现在终于洗刷冤屈了，她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文湛看着她的神色变化，心头再度愧疚悔恨。 “晴晴……对不起，我那时候对你了解不够，先入为主地判定了你的罪名，确实是我不对。”不知从何时起，犹如高岭之花一般的文三少爷，时常把道歉挂在嘴边了。 他起身想向女人靠近，穆晚晴却一把抬手拦住他：“算了，这事就此翻篇。你肯道歉认错，我也不再说什么了。” 执拗了这么久，她要的就是一个公道，一个清白。 继续执拗下去，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了。 男人眸底划过希冀，“那既然翻篇了，是不是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怎样？”穆晚晴看向他，“难道你还真想着复婚？不怕被人看笑话吗？” 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是他文三少爷这种出身高贵不可一世的汗血宝马呢。 “……”文湛神色别扭，坐回位置上满怀期待地看向她，“日子是自己的，自己过得开心就行，管别人笑不笑话。” 穆晚晴问道：“你父母亲戚也是别人吗？” 他俩若是想复婚，蒋丽娟肯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文湛明白她的意思，声线陡然扬起：“那如果我家里不反对呢？我们就可以复婚？” 穆晚晴摇摇头，坚定地道：“不可能。” 文湛眸中还未来得及点燃的希望，瞬间又黯淡下去。 “算了，吃饭！难得过个生日，别尽提晦气的！”许是面子上挂不住，他瞬间转变脸色，结束两人的聊天。 因为席间这点不愉快，吃完饭后文湛破天荒地没有纠缠，竟爽快地离开了，只是走之前交待了句：“我让司机送周婶跟月嫂过来。” 穆晚晴一向很清醒，也很坚定，但是看着他转身离开的那刻，心里有过一瞬间的反思。 ——是不是自己过于冷血了？ 毕竟，这几个月他的转变有目共睹，不再是过去漠视、忽略、奚落自己，而是真心实意在改变，对她多了温柔、关心、爱护，对孩子们也宠爱有加。 放着很多妈妈，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就回心转意了。 哪怕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选择原谅他，两人复合，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庭。 可她依然不为所动。 实在是，那段两年多的艰难婚姻，留给她的记忆太不堪了。 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这辈子都不敢再信男人，依附男人，也不愿再迈入婚姻坟墓了。 ———— 翌日一早，文湛出差。 上飞机前，他还不忘让韩峰去知会星海传媒的张老板，让他们改变策略，别再恶意举报了。 倒不是改变主意允许穆晚晴出镜，而是担心继续举报下去，这女人就要找到他头上来。 刚好当天，穆晚晴这边又拍摄了新的视频上传。 大家屏气凝神地等着再次被平台下架，可意外地，这次视频安然无恙。 只不过，点击量和播放量远不如第一个爆掉的视频。 “都别灰心，最起码视频没有下架，这就很好了。我们在内容上再多花些心思，一定能慢慢好起来的！”俞乔点了丰盛的下午茶请客，给大家鼓劲儿。 穆晚晴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不被恶意针对，她相信一定会有出头之日。 傍晚，还没下班，在她家里带孩子的周婶打来电话。 “太太，门外来了个男人，说是找你，我说你上班还没回来，他非赖着不肯走，这可怎么办？”周婶语带焦虑。 第261章 快，他追上来了! 穆晚晴一听，立刻提起心来，“男人？你问他叫什么名字了吗？” 周婶困惑地道：“问了，他不说……就说什么，你害他身败名裂，必须对他负责……我也听不懂。” 穆晚晴瞬间明白过来，肯定是陈浩洋！ 他之前去她那里接过叶欢母女。 “好，我知道了，你们关好门，千万不要开门，更不要带宝宝出门。” “嗯嗯，我懂得，那太太您也小心点。” 挂了电话，周婶思忖了下不放心，觉得应该给文湛打电话说一声。 可惜电话没打通。 为了孩子们的安全考虑，她又给易航打了电话。 易航是家里的保镖，负责别墅安保系统和孩子们的外出安全。 另一边，穆晚晴结束了与周婶的通话后，马上去找了叶欢。 两人离开办公区，到了会议室关上门。 “小晴，怎么了？”叶欢看她脸色严肃，知道出事了。 穆晚晴转身，开门见山：“陈浩洋去了我家，大概是想堵我，被阿姨发现了，刚给我打了电话。” 叶欢骇然，“他去找你干什么！我就怕连累你，你说让我过去跟你一起住，我都不敢。” 穆晚晴皱着眉双手抱胸，靠坐在会议桌边，无奈地叹道：“他肯定觉得是我写的那篇文章让他身败名裂，失去了所有，要找我算账。” 叶欢着急：“我那天跟他解释了，是我主动给你提供的素材，也同意你化名发表，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 “他那种烂渣，还会听你的解释么。知道自己前途尽毁，他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叶欢点点头，回想两人闹离婚后这人露出的真实面目，也是一次次胆战心寒。 她不敢想，自己竟跟这种狼心狗肺的男人同床共枕好几年，还生了个孩子。 “对不起小晴，你是因为我才被那浑蛋盯上的，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离开。”叶欢感到很抱歉，话没说完就取出手机打给陈浩洋。 穆晚晴看向她问：“你们离婚谈得怎么样了？他还是不肯签吗？” “不肯……”叶欢摇摇头，突然抬眸说，“他挂了……” 看来，陈浩洋已经恨到完全不想跟她说话了。 穆晚晴没接话，脸色更加不安。 短暂一考虑，她起身道：“算了，我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主要是孩子们住在我这儿，我不放心。” 早知事情会这样，她这段时间就不让周婶带孩子们过来了。 叶欢正色：“我跟你一起！” 两人离开公司，打车回去。 快到海逸天玺时，穆晚晴手机响起。 她拿起一看，文湛！ 几乎瞬间，她便明白肯定是周婶跟他说了家里的情况。 担心他怪罪自己连累孩子，穆晚晴握着手机迟疑了几秒才缓缓送到耳边，“喂……” “你下班没？”文湛低声询问，声线带着疲惫。 他是跨国航班，飞行十来个小时刚到目的地，才入住酒店。 穆晚晴：“正在回家的路上。” “周婶跟我说了你家的情况，是不是那个陈浩洋找上你了？” “嗯……”瞒不过的事，她索性承认，而后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谁料，文湛一点都没发脾气，也没说怪罪的话，只是低声交代：“易航已经到了你家，去把孩子们接回来，你这几天也不要回去了，先去御景湾暂住。” 穆晚晴虽然很排斥抗拒他的安排，但又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儿戏，于是沉默片刻答应道：“好。” 顿了顿，又觉得还应该说点什么，于是她又感激地道：“谢谢你，我还以为你要骂我。” 文湛本以为要威逼利诱才会让她答应，谁知她竟这么听话，当即一愣，忍不住笑了笑：“骂你有什么用？事情发生了就积极地想办法解决，你要是出了事，孩子们怎么办？” 好吧……穆晚晴心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她也是。 当了妈妈后，她很惜命，不想自己出意外让孩子们失去妈妈。 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悄无声息的转变，突然两边默契地都没说话。 而后，网约车到了小区门口。 穆晚晴急声道：“我要下车，先挂了。”说完没等那边回应就挂断了。 叶欢先推开车门下来，等穆晚晴也挪出来时，她顺势问道：“是文先生打来的吗？他是不是有办法？” 穆晚晴点点头：“他说派了人过来接孩子们，让我这几天也不要回家。” “对对对！这样最好了！你跟着孩子们回去吧，先别住这里，陈浩洋现在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他要是伤害你，我真是……”叶欢一听能这样安排，马上拉住好友，都不让她往小区里走了。 穆晚晴还没说话，视线不经意瞥见一辆熟悉的车从小区里开出来。 正是那辆经常载孩子们出行的埃尔法保姆车。 易航坐在保姆车的副驾上，看到穆晚晴，他立刻示意司机停车，开门下来。 “太太，三少吩咐，让您这几天暂住御景湾，我负责接送您上下班。”易航恭敬地跟穆晚晴说道。 穆晚晴握着手机，回想着文湛刚才的交代，点点头：“好，麻烦你。” “太太客气了。” 说话间，月嫂从保姆车上下来，做了个手势笑着道：“太太，您坐这辆车，陪着孩子们，我坐后面去。” 穆晚晴心想坐后面怎么还下车来，就见月嫂转身走向后面一辆车，也是台七座的商务车。 易航见她一脸困惑，解释道：“我来的时候带了几个保镖，以防万一。” 叶欢默默在一旁围观，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 也确实，真正有钱人的生活，是她这种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太太上车吧，我让后面的车送您朋友回去。”易航说着拎了下颈边的耳线，吩咐后车，“你们把太太的朋友安全送回家后再回来。” 叶欢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说着“不用不用”，却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 定睛一看，陈浩洋！ 他追来了！ “快上车走吧！”易航催促。 陈浩洋的出现就好比洪水猛兽一般，让他们顿时没了分歧，赶紧上车关门。 埃尔法刚驶出小区，穆晚晴的手机响起，看着来电显示，她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心里七上八下。 第262章 你不怕孩子恨你? 穆晚晴犹豫了好一会儿，没有接通，摁断。 然后，她给叶欢打了过去。 “欢欢，陈浩洋刚才打我电话，我没接。”她不想跟疯狗一般见识，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 叶欢着急难安，“我一上车又给他打过，他还是不接，他现在根本拒绝与我沟通。” 话音未落，叶欢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行，我还是下车见见他吧，跟他把话说清楚。” 穆晚晴一听就急了，“你别下去！小心他又对你动手！” “没事的，我们毕竟有个孩子，他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你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等会儿打给你。”交代完这些，叶欢挂了电话，然后执意让开车的保镖靠边停车。 陈浩洋走出来看到穆晚晴跟叶欢，第一反应是要追上来。 可是见她们迅速上车离开，他知道自己两条腿追不上四个轮子，只能愤愤然地放弃。 就在他磨牙森森地给穆晚晴打电话时，却见小区门口又出现叶欢的身影。 她下车回来了。 夫妻陌路，互相憎恨，世间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嘘吁哀叹的了。 确定对方看到自己了，叶欢没再往里走，只静静等着陈浩洋走出来。 “怎么，又来催我签离婚协议？我说了，我不会签的，你非要离就等着法院开庭。”陈浩洋走近，看着叶欢声调凌厉。 叶欢没理会这话，只是冷冷质问：“你找晚晴做什么？我俩之间的事，何必牵连无辜？何况，你不是她的对手，虽然她跟文先生离婚了，但文先生依然爱着她，你根本就没机会接近她。” 叶欢告知这些，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陈浩洋目光狠厉地盯着叶欢，脸色若有所思。 是，他本以为穆晚晴跟文湛离婚了，失去靠山好对付，谁知文湛还是派人保护她。 这一点在他意料之外。 但纵然这样，他也不打算轻易放弃。 “我可以不为难她，但她必须重新写篇文章，还我清白！”陈浩洋说出自己找穆晚晴的原因。 “什么？”叶欢一脸问号，惊讶至极，好笑地追问，“清白？那篇文章哪里冤枉你了？你没出轨吗？你睡了多少女人自己还记得吗？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染了什么脏病？你还把那脏病带回来传给我！陈浩洋，念着我们之间有个孩子，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前不久，当穆晚晴把陈浩洋出轨的证据拿给叶欢时，她当天就去医院做检查了。 结果不出所料，她真的染上了那些脏病！ 好在她发现及时，还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这些日子积极配合治疗，情况已在好转。 这一点，她连穆晚晴都没有说，因为实在没脸。 那篇文章里自然也没写到。 给他留足了面子，他居然还好意思喊冤！ 陈浩洋听她一连串的质问，不但没有心虚愧疚，反倒理直气壮地反问：“男人在外应酬，谁不是左拥右抱？你以为挣钱那么容易？我为了养你、养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知道吗？你当我喜欢那种场合、喜欢拼命喝酒吗？叶欢！夫妻一场，不爱了也能好聚好散，你这样毁掉我对你有什么好处！等笑笑以后长大，知道是妈妈害得爸爸一无所有，身败名裂，不怕女儿恨你吗？” “陈浩洋！你真是无耻至极！明明犯错的人是你，凭什么反咬一口？你当初要是爽快点直接签字离婚，我也不会跟你闹到这一步！是你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又道德沦丧，渣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你就算下地狱也活该！都是你自找的！” 叶欢本想跟他好好谈谈，让他别迁怒穆晚晴，谁知他一点都不知悔改，一番三观炸裂的话顿时让她失控，破口大骂。 “是谁忘恩负义？老子就算在外面玩女人，也照样回家，给你钱花！你让老子身败名裂，谁每个月给你几万潇洒快活！” “滚！老娘自己有手有脚，要钱自己挣！你的钱跟你的人一样恶心，肮脏！给我我也不要！” 两人在大街上你来我往，一句不让，很快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观，还有人拿着手机拍摄。 叶欢不想丢人现眼，也不想听他转移视线的污蔑之词，只最后警告：“你别再去骚扰小晴，否则我不会轻饶你！” 丢下这话，她转身要走，不料陈浩洋上前一把拽住她！ “你干嘛！放手！”叶欢回头挣扎，抬腿就踢。 陈浩洋紧紧抓着她不放，咬牙切齿脸色狰狞：“笑笑呢？你把她藏哪里了？她是我陈家的孩子！” “你这种人不配做父亲，我死也不会把笑笑给你！”叶欢放下狠话，另一手抄起包包就朝着他狠狠砸下去。 陈浩洋猝不及防，本能地躲闪，叶欢抓住机会挣脱，拔腿就跑。 心跳惶惶，她很怕那王八蛋追上来。 好在路边就有一辆出租车，她拉开车门坐上去，催促司机赶紧开车。 车子启动，她回头看去，见男人狼狈地站在路边，对着她的车尾不停咒骂。 手机响起，穆晚晴打来的，叶欢转回身接通来电。 “喂，小晴！你放心吧，我没事，我跟他把话说清楚已经走了。”叶欢压着混乱的心跳，尽量语调平稳。 闻言，穆晚晴松了口气，“那就好，希望他能听进去。” 话虽这么说，可她俩心里都清楚，陈浩洋听不进去的。 “他找你是想让你重新写一篇文章，说之前那些话都是冤枉他的，简直可笑至极，不要碧莲！”叶欢从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说过最恶毒的话，居然都是对昔日枕边人的。 “什么？”穆晚晴也听得一脸问号，脸色都挂不住，嘴巴张了张不知如何接话。 这……脑子怎么想的呢？ 如果他想挽回名声，就应该坦坦荡荡地承认错误，给妻子和孩子郑重道个歉，再净身出户滚得远远的！ 这样起码落个光明磊落的名声，让广大吃瓜群众觉得他还算是个男人！ 可他居然—— 叶欢无力地道：“算了，反正别理他，我就等法院开庭了。” “嗯，你还是要注意些，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第263章 文湛:乖乖听话，等我回来! 回到御景湾，虽然文湛出差并不在家，可穆晚晴还是觉得不自在。 别墅里的佣人们看到她回来，都很自然，仿佛她依然是这里的女主人。 晚上，周婶让她睡主卧，她笑了笑拒绝了，暂居客房。 文湛在国外有时差，没再给她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时易航已经准备好了，要送她上班。 “太太，这是三少吩咐的，在他回来之前，我必须负责您的安全，否则等三少回来，我又……”大概是看出穆晚晴要拒绝的心思，易航抢先断了她的念头。 穆晚晴知道文湛的脾气，也不想连累无辜，只好答应。 路上，她习惯性地打开短视频软件，去看看他们的账号流量情况。 依然不瘟不火。 点开评论区看了下网友评论，心里顿时慰藉不少。 因为几乎一边倒的都是夸赞。 还有网友评：这么好的内容，居然没什么热度，是不是被限流啦？ 穆晚晴微微皱眉，限流？ 她把评论页面截屏后发在工作群里，询问大家的意见。 晶晶马上回复：【我昨天就想到这点了，可是我们的内容就是调侃职场而已，没有不良导向啊，为什么会被限流？】 穆晚晴也想不通，但工作还得继续。 她的青春小说出版事宜基本确定，俞乔跟出版社编辑约定了时间，双方需要碰个面确定一些具体细节问题。 吃饭地点是俞乔订的，但临出发前，俞乔接了通电话，突然脸色就不好了。 “小晴，我没法陪你去了，有点事耽误下。”俞乔握着手机，神色极其低落。 穆晚晴关心问道：“是楠楠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等我回头跟你说。你叫上叶欢或者晶晶一起去吧。”俞乔只来得及短短交代一声，人便匆匆走了。 穆晚晴回头一问，晶晶正好有空，两人便作伴出发。 负责对接她的出版社编辑是位男士，一身书卷气，看着挺有涵养。 见到穆晚晴，对方明显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握手：“原来穆小姐是位大美女！幸会幸会！” 穆晚晴莞尔一笑，与他握手：“林编辑好。” 双方落座，寒暄之后很快切入主题。 由于穆晚晴样貌出众，林编辑建议她立个“美女作家”的人设，可以在实体书中印上个人写真，会是加分项。 做为自媒体人，穆晚晴不抗拒营销自己的颜值，反正都已经拍短视频了，还在乎出版时印几张照片么。 可她没想到，正是这个决定，不久后便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林编辑很看好穆晚晴的才华，认为她将来一定会成为畅销书作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以后有了新书，一定要跟他独家签约。 吃完饭双方分开后，晶晶兴奋地道：“晴姐，我感觉那位林编辑都成你的迷弟了！真羡慕，你做什么都那么优秀！” 穆晚晴笑着说：“你也很优秀啊，写的剧本粉丝一顿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不必羡慕别人。” 晶晶很高兴，穆晚晴也很开心。 这可是她完完全全凭自己的能力，第一次得到外界的认可，获得的名誉。 这份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晚上下班回家。 易航在公司楼下等着，穆晚晴没得选，只能坐上属于文湛的豪车，回文湛的豪宅。 路上，她不意外地接到了豪车主人的来电。 “下班没？”文湛的声音有些低哑，关心问道。 穆晚晴想着自己现在接受人家的恩惠，多少还是收敛了脾气，低低应道：“嗯，易航来接我，回去的路上。” 她话没说完，那边咳嗽起来。 穆晚晴有些吃惊：“你感冒了？” “嗯，估计是水土不服，昨天一来就发烧，今天又一堆事，连轴转，都没怎么睡。”文湛嗓音暗沉，絮絮叨叨地吐槽，跟个不高兴的孩子似的。 穆晚晴静静地握着手机，理智上清楚现在应该安慰几句，可想着两人的关系，那些关心的话又说不出口。 也怕说出口会让他误会，闹得关系更暧昧。 结果就是她的沉默惹恼了电话那边的男人。 “你怎么不说话？我生病了，你连一句关心都没有？”文湛主动求安慰。 穆晚晴静默了下，调子别别扭扭，“你是我前夫，又不是丈夫，关心什么……” 她本还想说，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可想着自己现在还领着人家的情，说这话就太过分了，只能忍住。 “……”文湛越发气到，“你真是白眼狼！我就不应该打这个电话，简直自找气受！” “……”穆晚晴攥着手机，“那你可以现在挂断。” “……” 静默中，她明显感觉到那边的呼吸越发低沉，隔着数万公里的距离，也能清楚感知到他现在的怒火。 文湛很想挂断了事，可心里又不甘，顿了顿语气很冲地道：“这几天你都住在御景湾，别又逞强自己跑回去！要是出点事，我可不管你！” “我又没让你管我，是你自己非要……” “穆晚晴！”男人气到低吼一声，接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听着那破碎撕裂般的咳嗽声，终究良心发现，这才收敛了些脾气，别别扭扭地劝道：“行了行了，你生病了就去看医生，拿点药吃，别不当回事。我是个成年人，做事有分寸，不用什么都要你操心。” 文湛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气喘着道：“你要是有分寸，就不会惹这么多祸端。” “我帮助朋友而已……” “算了，反正你乖乖听话，等我回来！” 文湛那边还忙着，电话没打完，就又有人来找，他只好匆匆交代后结束通话。 穆晚晴落下手机，撇撇嘴，对他最后一句交代很是不满。 都离婚了，凭什么还要乖乖听他话？ 她一点都不想去御景湾，要不是因为孩子们在那里，要不是因为不想让易航难做人，她肯定不会“乖乖听话”的。 如今的她，经济不是那么拮据了，想找个容身之处还不简单吗？ 车子驶入御景湾的私家小路，穆晚晴低头刷着手机，听易航嘀咕了声：“好像老夫人来了。” 她一怔，抬头看向独栋别墅外的草坪。 果然，一辆黑色宾利刚刚抵达，正是文家老宅的车。 第264章 家门口遇险 蒋丽娟知道儿子出差了，心疼孙子孙女单独在家，这会儿亲自过来是想接孩子们去老宅小住。 谁知刚下车，看到儿子的迈巴赫缓缓驶进庭院。 她正好奇——难道出差这就回来了？ 不料后车门打开，下来的人是穆晚晴。 两人视线对上，蒋丽娟脸上的疑问困惑瞬间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排斥。 穆晚晴也没想到会这么不凑巧地碰上前婆婆，稍稍站定稳住情绪后，便主动上前打招呼——毕竟，这位前婆婆之前还帮助自己“偷”过孩子。 “伯母好。”除了问候，她不知还能说什么。 若是寒暄，显得两人关系多近乎似的，可实际上她们也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蒋丽娟没有进屋，原地站着，目光别有深意地盯着她上下打量。 她是听说，前儿媳跟人合伙创业，想当什么网红，据说做得还挺不错——今儿这一看，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脸上化了妆，衣着打扮也时尚多了，人瞧着比之前自信光彩了些。 可她依然看不上。 这种贫穷小门户出生的孤儿，就算命好日后发达了，那骨子里的小家子气和市井气也还是改不了。 哪像富贵豪门几代渊博家学浸润出的子孙后代，举手投足间都落落大方，高高在上。 视线重新落到穆晚晴脸上，她还是惯来颐指气使的神色，慢条斯理地问：“怎么，这次又是文湛不让你见孩子了？所以你跑到家里来？” 来就来吧，居然还是易航开车去接。 这待遇，她做为孩子的亲奶奶都没有。 穆晚晴不意外听到这些奚落的话，很平静从容地解释：“我这几天遇到点麻烦，文湛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出于对前妻的关心，让我暂时借住几天。”她这话尽量撇清跟文湛的关系。 “呵！你不是看不上我儿子的权势吗？怎么，遇到麻烦时就看得上了？”蒋丽娟眼眸斜睨，言辞刻薄。 穆晚晴抿唇，视线微微下落，顿了顿实话实说：“我确实不稀罕你们文家的权势，但是文湛非要干涉我的人身自由，我也是不想连累无辜才听他安排的。” “你——”蒋丽娟本来都不屑看她，被这话一激，“刷”地回头瞪着，“你真是不识好歹！” “是的，你儿子也这么说，还说我白眼狼。” “……”蒋丽娟被气到恨不得掐人中。 周婶早就出来迎接了，见状左右为难，只能陪着笑脸解释：“老夫人，太太确实是遇到点麻烦，是三少执意让太太暂时回来住的，也正好陪陪孩子们。” “什么太太！你是老糊涂了吗？她跟文湛离婚多久了？你们还太太、太太地喊，叫别人听见会怎么想？”蒋丽娟怼不赢穆晚晴，自然把气撒在旁人身上。 周婶立刻噤声，不敢言语了。 蒋丽娟看了看一圈的人，继续说教：“你们主子还那么年轻，以后不谈恋爱不结婚了吗？你们喊她太太，还让她回来住，传出去还有谁家的名媛千金敢靠近？一个个脑子发昏，糊涂到家！” 穆晚晴无语地提了口气，没等蒋丽娟继续骂下去，启声打断：“您不用迁怒无辜，我走就是了。不过等文湛回来也迁怒旁人的话，您多少解释下。” 一天的好心情被蒋丽娟的出现打乱，她连孩子们都没看一眼，掉头便走。 “太……”周婶下意识想叫住，但才喊了一个字，就被蒋丽娟的眼神杀回去了。 “我看你们谁敢打小报告！别忘了你们都是从老宅调过来的！”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蒋丽娟提前敲打一番。 不料，一直沉默未语的易航突然转身走向迈巴赫。 蒋丽娟回头：“易航！你干什么？造反了你！” 拉开车门时，易航刚正不阿地道：“老夫人，我的老板是三少。” 言外之意，他只听命于文湛。 “你……”蒋丽娟气得几欲昏头，眼睁睁看着易航驾车离开了，气得原地跺脚。 穆晚晴没走出多远，易航开车追到后，拦住了她。 “太太，您要去哪儿？我送您过去。”易航见过陈浩洋，以他职业保镖的敏感性，认为那家伙不是个善罢甘休的主儿，所以不放心她独自回家。 穆晚晴善意地笑了笑：“我找个酒店住就好了。” “那我送您去酒店。”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上车吧，现在晚高峰，交通拥堵。”易航拉开后车门，等她上去。 她只好道谢，再次上车。 易航把她送到城中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碍于男女有别，看着她进入酒店后便离开了。 酒店大堂有一家西餐厅，穆晚晴也饿了，便一个人进去点了份商务套餐。 其实她不想住酒店的。 她还在哺乳期，孩子们不在身边时，涨奶了都是吸出来存在冰箱里的。 虽然五星级酒店的房间都有小冰箱，可是没有母乳储存袋和吸奶器。 如果晚上住在这里，要浪费不少母乳。 短暂思忖后，她还是决定回家。 陈浩洋总不可能天天蹲在她家门口吧。 怀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她吃完饭后离开酒店，打车回家了。 走出电梯，见家门口没人，她松了口气，从包包里取出钥匙。 不料，刚把钥匙插入锁孔，旁边安全通道的防火门突然被拉开，她吓得一惊回头，“啊——陈浩洋你干嘛！” 从安全门后冲出来的男人，的确就是陈浩洋！ 他一把抓住穆晚晴的手臂，阻止她逃脱。 穆晚晴心里强烈排斥，抓着包包不停地砸，可尽管这样，对方也没松手。 “陈浩洋你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陈浩洋气急败坏地大吼：“我只想跟你说点事，你怕什么！” 穆晚晴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否决：“我不可能重新写篇文章帮你洗白！那些颠倒是非侮辱大众智商的话我写不出来！” “那我跟叶欢夫妻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害我身败名裂，多少应该给点补偿吧！”陈浩洋胡子拉碴，狼狈不堪，一听说洗白无望，马上就提其它要求。 穆晚晴盯着他，退后了两步，“你不要过来，就站在那儿！你说要补偿，什么意思？” 陈浩洋用手揩了把鼻子，眼神阴险狡诈，“听说你自媒体做得挺好啊，肯定赚了不少钱，还有文湛那个冤大头，离了婚还对你念念不忘——跟你要一百万，不算过分吧？” 第265章 变态视频 一百万？ 穆晚晴一听，愣了下，本能地说：“我没有这么多钱！” 而且就算有，她也不可能给啊！那不是助纣为虐么！ “你没有，文湛有！他对你有求必应，一百万算什么？” 穆晚晴当然不可能去跟文湛要这一百万，但陈浩洋现在走投无路，就跟疯狗一样，她必须稳住。 “陈浩洋，你先冷静点。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敲诈勒索，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钱，而是我一旦给了，你要把牢底坐穿懂不懂！” 穆晚晴一边跟他讲道理，一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把手机解锁了——她手机设定了快捷录音键。 “我是律师，需要你教我这些？这事儿只要你不报警，谁来抓我？” 陈浩洋阴邪地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我跟叶欢夫妻一场，以前情到浓时时，什么样的事都做过，手机里嘛……存了不少有看头的东西，我已经把那些照片跟视频，都定时存在了社交平台上，要是我被抓起来，没有及时删除那些东西，时间一到……自动发布——” 穆晚晴听着他的话，脸色越来越震惊，完全无法相信！ 什么叫披着人皮的恶魔？ 谁敢相信曾经那个温柔体贴又老实正义的男人，骨子里竟邪恶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你——你是畜生，不……你连畜生都不如！她是你老婆，是你女儿的妈妈！你这样做到底图什么！”穆晚晴生气地嘶吼，要不是自己打不赢这个王八蛋，她恨不得冲上去把他一刀杀了！ “是她先让我身败名裂的！而且是你给她出主意怂恿她的！否则她不会这么对我！” 陈浩洋知道自己枕边人是什么性格，如果没有人在旁边出主意，给她撑腰，叶欢根本不敢这么硬碰硬。 穆晚晴气到头昏，文明的大脑都想不到什么恶毒词来形容这个垃圾败类了。 知道自己成功拿捏住了对方，陈浩洋又平复了点，继续诱导：“所以……你想想要不要花一百万替你的好闺蜜摆平这一切。只要你给了钱，我保证痛痛快快跟她离婚，等我安全离开这里，我会把那些照片跟视频全部销毁——怎么样？这交易很划算了。” 穆晚晴迟疑不定，但心里基本已经有了主意。 “一百万我现在确实拿不出来，需要些时间。”她想办法拖延。 陈浩洋说：“你拿不出来，有人拿的出，这对文湛来说连毛毛雨都不算。” “可我向来不要他的钱，如果突然跟他开口要钱，他肯定知道我遇到麻烦了，如果被他这件事，你还想全身而退？” 这句反问让陈浩洋脸色一僵，愣住了。 确实，他可以不怕警察办案，但却不得不忌惮文湛的手段。 因为警察会依法行事，而他是律师，知道如何规避。 可文湛那种有权有势手眼遮天的人，惹毛了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消失。 “好，我给你时间，三天够不够？”陈浩洋被她说服。 “差不多吧。” 穆晚晴放松下来，心想等他离开她马上就报警，哪里还用等到三天。 就凭她手机里录下来的内容，足以给他定个敲诈勒索罪。 两人眼神对峙着，陈浩洋防备心重，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穆晚晴握着手机，被他阴狠胶着的目光一直盯着，暗地里紧紧捏了一把汗，生怕被他发现。 “穆晚晴，我警告你不要耍任何小花招，否则叶欢这辈子都毁了，你也别想好过！”陈浩洋落下这句警告，转身准备离开。 穆晚晴悄然松了口气，以为就此躲过一劫，谁知手机突然“叮咚”一响，是微信消息！ 两人突然一惊，不止是穆晚晴吓了一跳，连已经转身的陈浩洋也突地回头，紧紧盯着她。 许是穆晚晴眼里的惊慌暴露了，他眸光骤然犀利，又走回来，伸出手：“手机给我。” 毕竟是律师，陈浩洋在这方面的警觉性远超常人。 他意识到穆晚晴很可能偷偷录音了。 “凭什么？”穆晚晴理直气壮，“你只是律师，又不是警察，你无权查看我的私人物品。” 她这一拒绝，让陈浩洋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 “我再说一遍，手机给我！”他渐渐逼近，脸色比刚才跟她对峙时更阴狠几分，“不要逼我动手！” 穆晚晴不肯，浑身防备地悄悄退后。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他若真的动手倒是好事了。 只要动手打人，她就能报警把这家伙抓起来——除非把她打死！ 但退一万步说，真把她打死了，他也要把牢底坐穿，这样的话叶欢母女也算是解脱了。 短暂几秒钟，穆晚晴在心里思忖着如何激怒他，让他动手狠狠打自己一顿，同时又思索着如何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的要害部位，留条小命。 “我也再说一遍，手机是我私人物品，你无权查看！”穆晚晴退到不能退了，微扬下巴，语气同样坚决。 下一秒，陈浩洋耐心用尽，突然出手抢夺。 穆晚晴也早有所备，在他动手时扬起包包使命拍打，同时大声呼救。 “救命！救命啊！打人了！” “手机拿来！” “救命——” 陈浩洋恼羞成怒，一想到这些天被女人耍得团团转，顿时理智全无，一把抓住穆晚晴的头发就甩了个巴掌。 “啊！”剧烈的疼痛袭来，穆晚晴惨叫一声，整个人扑到墙上去，手机也砸落在地。 陈浩洋正要继续打她，一眼瞥见掉落在地的手机，马上弯腰去捡。 穆晚晴脑袋嗡嗡的，半边脸都疼得麻木，但还是凭着强烈的本能意识，一脚挪过去将手机踩住。 陈浩洋抠到了手机边缘，但是拿不出来，愤怒之下直接一把掀翻她。 眼看着他捡起手机就要跑了，穆晚晴又扑上去抓住他，“手机还给我！” 她死死拽着不松手，不管陈浩洋怎么拳打脚踢，双手就是紧紧不放，眼看着局面对她越来越不利，电梯突然“叮咚”一响，轿厢门打开。 从里面走出的人，居然是周亦儒！ 以此同时，穆晚晴用尽全力也钳制不住男人，疼痛让她无法再坚持，陈浩洋狠狠一把拽回自己的衣服，又泄愤般踢踹了两脚，转身准备逃离。 看到周亦儒，穆晚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马上大喊：“周大哥！快！他抢我手机！快夺回来！” 第266章 伤势不轻 “小晴！”周亦儒没想到一上楼会遇到这种情况，脸色一凛，第一反应是去关心穆晚晴。 “手机！手机！不能给他带走！”穆晚晴没等他接近自己，抬手指着要钻进电梯的陈浩洋，声嘶力竭地喊道。 周亦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去抓陈浩洋。 陈浩洋已经钻进电梯，轿厢门都关一半了，又被周亦儒闯进去撞开，劈头就夺陈浩洋手里的手机。 穆晚晴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追上来，堵在电梯门口，让电梯无法下行。 做自媒体之后，她为了方便工作，日常都是两个手机的。 此时，她取出另一个手机，将眼前混战的一幕全都拍下来。 陈浩洋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一手，走神了片刻，结果就被周亦儒眼疾手快抢下了手机。 “小晴快走！”周亦儒很聪明，一拿到手机马上塞给穆晚晴，将她推出去。 陈浩洋又要扑向穆晚晴，但被周亦儒一把拦住，死死勒住脖子。 电梯门合上，穆晚晴被推到走廊来，眼睁睁看着数字键慢慢向下，不知周亦儒到底怎样。 手机拿回来了，屏幕摔碎，但还能正常解锁开屏，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刚才神经紧绷着，她自动忽略了身上的痛，这会儿一放松，便觉得从头到脚都密密麻麻痛得钻心。 陈浩洋那个王八蛋，果然有暴力倾向。 前几天抢孩子打了叶欢，今天抢手机又打了她。 这种畜生不如的王八蛋，就应该让他把牢底坐穿！ 这么一想，穆晚晴没有丝毫耽误，立刻用另一个手机拨打110。 还没跟110接线员描述完事情经过，电梯门响，周亦儒又上来了。 “小晴，你怎么样？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周亦儒看到她快步上前，担心地问。 “嘘！”穆晚晴还在跟电话那边沟通，对他连连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等等。 周亦儒听出她在报警，没说完的话立刻打住。 等她报完警，周亦儒马上又问：“你怎么样？我们去医院检查下吧。” “我还好……陈浩洋呢？”穆晚晴其实身上很疼，尤其是耳朵，感觉疼痛已经蔓延到整个大脑内部了。 可是她要等警察过来配合调查，所以只能强忍着。 “电梯下到一楼，我本想抓住他，被他挣脱了。”周亦儒一脸紧张担忧，不解地问，“那男的是谁？他为什么抢你手机？” 穆晚晴疼得五官缩成一团，解释道：“那是叶欢的老公，就是我公众号文章里写的那件事，他们现在闹离婚，这王八蛋被逼急了，想敲诈勒索我……” “什么？这简直太无法无天了！”周亦儒也觉得骇人听闻，愤怒不已。 “是……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狠毒，他来找我的全过程，被我用手机录音了，他发现后就抢走了我的手机，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 说到这里，穆晚晴抬起眼眸不解地看向他：“对了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周亦儒隽秀斯文的脸庞露出明显的尴尬，沉吟片刻，才说：“我……想过来看看你，但是来了后又没勇气上楼，就在车上坐着。后来准备离开时，看到你一个人回来，我就……” 穆晚晴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因此并未注意到楼下停着的熟悉车辆。 周亦儒看到她回来后，原本要离开的念头又打消，继续在车上闷了会儿，才鼓足勇气下车上楼。 本想着，就来看看她，跟她说说话就好。 谁知一出电梯看到那惊险恐怖的画面，把他吓得心神俱裂！ 穆晚晴看着他，两人间的尴尬暧昧瞬间膨胀，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在，巡逻的警员出警迅速，短短几分钟便赶来。 “刚才是你们报的警吗？”警员例行询问。 “是我，我报的。”穆晚晴立刻举手，忍着疼痛往前走了走，“打我的那个人已经逃了，不过我认识他，她是我朋友的老公。” 警察同志见她走路一瘸一拐，半边脸也红肿的不像话，皱眉问：“你伤势怎样？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穆晚晴还没回答，周亦儒抢先道：“可以先去医院检查后再配合你们调查吗？” 警察说：“当然可以。” 周亦儒看向穆晚晴，劝道：“小晴，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穆晚晴浑身疼，难受得直不起腰，心里也有点害怕，只能答应周亦儒的建议。 不过走之前，她把陈浩洋的犯罪证据给了警察同志。 “警察同志，那个人叫陈浩洋，他先是敲诈勒索我，发现我在录音后，就来抢夺手机，我不给，他就殴打我。” 穆晚晴一边简单说了下事情经过，一边拿出已经摔坏的手机，将刚才偷偷录下的音频出示给警察。 “好，我们会去传唤嫌疑人，你先去医院，等处理好伤势过来做个详细笔录。” “好的。” 这个时候，穆晚晴也不跟周亦儒客气了，坐上他的车前往医院。 路上，她短暂一思忖，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叶欢——毕竟陈浩洋跟她还没离，毕竟陈浩洋手里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视频。 只是，周亦儒在车上，有些话不方便直说。 所以她先在微信上发了条信息。 【你跟陈浩洋以前感情好时，有没有拍过什么大尺度照片或视频？】 信息发过去，不到两秒，手机来电响起。 穆晚晴接通：“喂，欢欢。” 叶欢声音很急，也很慌：“小晴，你刚才问的是什么意思？” 穆晚晴一手捂着红肿的脸跟疼痛的耳朵，尽量长话短说。 “我今晚回家，还是撞上陈浩洋了，他让我写文章给他洗白，我没答应，他就敲诈勒索我，要我给他一百万，说他手里有……嗯，就是我刚才问你的那些。如果我不给他钱，他就会把那些东西发出去，让你名声尽毁。我偷偷用手机录音，被他发现，他来抢手机，我们就打起来——后来，幸好周大哥来找我，才把手机抢回来，他人跑了……不过，我已经报警，警察应该会马上抓到他。” 穆晚晴现在回忆那一幕，身体还明显瑟瑟发抖，心有余悸。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拳脚到肉地狠狠踢踹。 以前读书时，因为是孤儿被学校的“小太妹”霸凌欺负，也只是把她拦在洗手间里要钱或拽头发。 叶欢就是那时候仗义出手帮了她，每次她被人欺负时，叶欢都会及时出现，后来两人就成了好朋友。 想不到多年后，她会因为帮助叶欢而被人殴打。 话音落定，那边叶欢久久没有声音，但穆晚晴能听到她急促起伏的呼吸。 她知道，叶欢肯定是伤心愤怒到极点，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欢欢……” “嗯我在……”电话另一边，叶欢紧紧捂着口鼻，不敢当着女儿的面哭出来。 第267章 文湛:立刻接电话! 知道好友等着自己的回应，她起身冲进卫生间拍上门，深吸了几口气才能正常吐字：“小晴，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你伤得怎么样？去医院了吗？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你。” “我没事，再说周大哥在，你不用过来了，照顾好孩子就行。” 穆晚晴回复了她的关心，注意力还是在那些照片跟视频上。 “陈浩洋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她需要求证这点，很关键。 叶欢一手插进头发里，坐在马桶上深深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泣不成声地道：“以前感情好时，他确实有拍过……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有次发现，我就很生气，特别生气，我让他必须删掉！他当着我的面确实删掉了，我也检查过他的手机，没有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 也许是删了又恢复了，也许是后来什么时候又偷拍了。 总之后面的话，叶欢再也说不出，剧烈的愤怒和森冷的寒意如同海水般涌上来，将她淹没。 她才知道，陈浩洋的“恶”根本就毫无底线！ 穆晚晴此时的感受跟她差不多。 原本她还抱着点希望，以为陈浩洋是为了拿到钱而编的谎言。 现在看来，不是谎言，而是那烂渣手里真有叶欢的艳照。 “你先冷静下，等警察抓到人再说，他敲诈勒索又故意伤害，肯定跑不掉的。只是，如果他真去坐牢，你得想想以后笑笑长大了，你怎么跟她解释，而且生父有案底的话，对笑笑未来工作学习都会有不良影响。” 穆晚晴脑子很清醒，短短几分钟，已经考虑了非常长远且现实的问题。 叶欢不住地“嗯嗯嗯”，又安慰道：“你不用想这些，我都明白，你快去医院好好检查吧，等我安顿好笑笑过去看你。” “好，你不用过来了，真的。” 挂断电话，穆晚晴长长叹出一口气，但胸口压抑着的愤怒和郁闷并没有减少几分。 把陈浩洋送进监狱，这是下下策，但也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有用之策。 周亦儒开着车，间或回头看她一眼，担心地问：“你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 穆晚晴闭着眼，靠在副驾座位上，闻言淡淡回应：“还行，没刚才疼了。” “叶欢那边怎么说？她老公若是坐牢，她不会怪你吧？”周亦儒担心地问。 毕竟这种案例也不少。 很多夫妻，明明丈夫家暴都快把老婆打死了，警察来了要抓人走，老婆又起身拦住，说夫妻打架很正常，不要外人管。 他担心叶欢也是这种软弱的恋爱脑。 穆晚晴摇摇头：“她不会的。她可能伤心、心寒更多。” 到了医院，周亦儒扶着穆晚晴去了急诊科。 医生一看她的情况就知道是殴打外伤，又听她说腹痛难忍，担心是内脏出血或肋骨骨折，便安排了ct检查。 还好，拍片出来后，内脏没有出血情况，肋骨也没事，考虑是较为严重的软组织挫伤。 不过检查耳朵时，发现耳道内有出血，医生诊断是外伤性耳膜穿孔。 检查完身体，医生写病例记录时，穆晚晴客气地央求：“医生，能不能把情况写得严重些？” 中年女医生听得一愣，似乎不解。 穆晚晴解释：“我是被家暴的，那浑蛋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我等会儿还要去警局做笔录……” 女医生听懂了，点点头开始落笔，把伤情往严重了写。 但同时女医生也提醒：“严格来说，医院开具的伤情诊断不能作为量刑依据，法医出具的司法鉴定书才有权威性，不过我先按你的意思写。” “好的，谢谢您，谢谢！” “不用客气。”女医生显然很有正义感，送她走时还不忘祝她早日脱离苦海。 离开医院去警局的路上，穆晚晴手机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她紧紧皱眉，不想接。 身上到处都痛，今晚未必睡得着觉，她现在连话都不想说。 她把手机按了静音没接。 但很快，再次响起。 这个时间，他在国外应该是下半夜吧？又说感冒生病了，还熬夜不睡觉，他也在作死的边缘作死吗？ 周亦儒转头看她：“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不想接。” 再次摁断。 其实接不接她都知道那人要说什么，肯定是蒋丽娟去了家里把她赶走了，消息传到他那边了。 她不敢接也是因为心虚。 易航明明把她送到五星级酒店了，可她自己又偷偷跑回来，结果遇到了陈浩洋那个王八蛋，继而把自己弄成这副凄凄惨惨的样子。 如果文湛知道了，肯定会把她大骂一顿，然后没准儿还会提前结束出差行程，马上赶回来。 穆晚晴不想让他为自己做这些，她受不起这份恩惠，也还不起这份人情。 再次挂断后，微信“叮咚”响了声。 她低头一看，那家伙的文字带着熊熊怒火！ 【接、电、话！！！】 心尖儿一颤，她隔着屏幕居然都吓得瑟瑟发抖。 惹毛了他，后果肯定很严重。 她抿着唇，面无表情，等手机再次响起时，还是滑动了绿色键。 “喂……” “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文湛的声音比之前沙哑更重，显然感冒还没好。 三连问还未落定，他便因为太激动呛住，又咳起来。 穆晚晴听他破竹箩刮地一样的咳嗽声，下意识地紧紧皱眉，感觉自己嗓子也不舒服了。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她很平静地回复。 碍着周亦儒在旁，她多少有些忌讳，说话尽量简洁。 文湛咳过那阵之后，喝了口水才问：“你回家了？” “嗯。”穆晚晴脑子空空，随意应了句。 男人声音陡然拔高：“易航不是送你到四季酒店了吗？你又回去了？” 他这一问，穆晚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漏嘴了，马上找补：“我是在酒店呢！都要睡了。” “你还骗我！我刚刚让人查了，你根本没在四季酒店入住！” “……”穆晚晴紧紧压着嘴巴，不吭声了。 果然啥都瞒不过他。 难怪不停地打电话，火急火燎。 见她心虚不吭声，文湛也懒得计较了，再次询问：“你确定回家了没事？” “没事，我都要睡了。” 听她一再强调没事，文湛总算放心了点。 两边同时沉默下来，片刻后，男人的语气明显温和平复不少，又咳了声才开口：“我妈说的那些话，你不用理会，其实你就应该厚脸皮一点，赖着不走她能给你怎么着？” 第268章 文湛要跟你复合吗? “……”穆晚晴很无语，僵硬地说了句，“这方面你是强项，我学不来。” 她向来敏感，脸皮薄。有些事不用别人开口侮辱，光一个眼神就够她难受好久了。 “而且你母亲说得也对，你总归是要再成家的，我的确应该跟你保持距离，以免耽误了你。” 穆晚晴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说出这番话的，反正一出口就后悔了。 这话听着酸溜溜的，还让人以为她在吃醋似的。 文湛急忙辩解：“你别听她瞎说。我没打算再成家，孩子都有了，还结婚干什么？不嫌麻烦？” “噢，在你看来，结婚就为了孩子。”穆晚晴顺着他的话说。 “是，不——”文湛差点被她绕进去，缓过来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既然孩子都有了，儿女双全，那确实没必要再大费周章结什么婚，很麻烦。” 这也是实话。 豪门婚姻绝对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那是两个家族甚至两个商业帝国的事，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万一感情破裂再闹离婚，分家产又是伤筋动骨的痛，损失可老惨了。 穆晚晴心里是这样理解的。 但其实文湛的意思是，他早晚要复婚的，那个家的女主人过去是她，现在是她，将来还是她——她完全不必因为什么顾虑而不敢回去，而他也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 “结不结婚是你的事，不必跟我说这么多，反正你好好对两个孩子就行了。”穆晚晴收回思绪，淡淡落了句，想挂电话了。 其实他不结挺好的，起码不用担心后妈亏待两个娃，也不用担心他有了新的孩子而忽略前两个。 但这点小九九，只能埋藏在自己心间。 文湛以为她要睡了，也不再废话，只交代了句：“出门多注意点，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打给易航。” “嗯嗯知道了，挂了……”她迫不及待，说完没等男人回应便挂断了。 周亦儒一直默默开车没说话。 等她放下手机，他才转头看过来，眸光沉沉，似有千言万语。 其实他知道文湛出差了，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今天才会出现在穆晚晴家楼下，就是想着情敌不在，他想看看心里挂念的姑娘。 谁知老天有眼，正好给了他英雄救美的机会。 车厢里短暂安静，直到周亦儒温润亲和的嗓音响起：“文湛似乎比离婚前，对你更关心一些了。” 穆晚晴脸色尴尬，不知怎么回应，只模糊应了句：“都为了孩子吧……” “我看不像。他应该是失去了才知道后悔，想挽回你了。” “……”穆晚晴索性沉默。 “所以你呢？有想过跟他复合吗？” “没有……”穆晚晴摇摇头，“他刚才说了，他不想再结婚，我也一样，所以我们不会复合的。” 她故意这么说，表示自己跟文湛不可能，跟其它人也不可能，包括周亦儒。 这话中深意，周亦儒自然也听懂了，一时尴尬地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到了警局外，穆晚晴没有急着下车，而是转头跟周亦儒道谢：“周大哥，今晚多亏你，我很感激，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等我处理好这些事，有空请你吃饭答谢。” 谁都知道，周亦儒不缺这顿饭。 可她除了这样表示谢意，也别无它法了。 周亦儒自然不肯离开，下车绕到副驾帮她开了车门，俊脸压着浓浓的担忧：“你这个样子，走路都费劲儿，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就算是朋友互相帮助，你也抗拒吗？” “不……”穆晚晴正要说话，旁边一辆警车呼啸着开过来。 等警车停稳，车门打开，下来两名警察同志押着一名戴手铐的男子，竟正好是陈浩洋！ 双方碰上，都惊了下！ 随即，陈浩洋愤怒地叫嚣起来：“穆晚晴！我跟叶欢还没离，我们还有个孩子！你想想清楚，我要是坐牢的话，她们母女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嚷嚷什么！老实点！”警员威严地喝止，一左一右扯住陈浩洋的手臂将他拽进了局子。 穆晚晴的注意力全被陈浩洋吸引，也忘了要谢绝周亦儒，当即赶紧跟上步伐一起进入警局。 警察同志将当事人双方分开，一边讯问陈浩洋，另一边给穆晚晴做笔录。 值班警员办事效率很高，接警后立刻展开侦查，不但调取了电梯里的监控视频，还发现穆晚晴对门的邻居在家门口安装了摄像头，于是也上门调取了监控录像。 两段视频再加上穆晚晴的手机录音，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很快摸得清清楚楚。 周亦儒跟陈浩洋在电梯里也发生过肢体接触，所以他也配合做了个笔录。 当事人的笔录跟监控内容完美贴合，案件几乎没有任何疑点，就能将陈浩洋的罪名落实。 “穆小姐，案情已经基本调查清楚，您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回去了。后续如果还有什么情况，我们再联系您。”办案警员客气地将笔递给她，给她指出签字的位置。 穆晚晴高高悬起的心缓缓落下。 签完字，她看向警察客气地笑了笑：“请问，他会被判什么罪名？” “根据监控视频和你的验伤报告，那小子故意伤害罪是免不了的，还有录音，他存在敲诈勒索嫌疑，不过是未遂。但数额巨大，也会量刑处理。最后到底怎么判，要看法院的意见。”警察同志解释得很详细。 穆晚晴点点头，再次表示感谢。 转身准备离开时，她突然又想起一事，“还有那个……” 她正要开口又打住，回头看向周亦儒，神色有些微妙：“周大哥，那个……这边处理完了，你可以先回去了，我还有些事要咨询警察同志。” 周亦儒看出她是故意避开自己，很识趣地点点头：“好，那我在外面等你。” 等周亦儒离开后，穆晚晴又看向警察同志，不过没等她开口，警察同事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穆小姐是想问嫌疑人手机中的那些照片跟视频吧？” “对对对！”穆晚晴连连点头，急声询问，“他的手机中真有那些东西吗？还有，他说他已经在社交平台设定好了发布时间，如果他没有及时取消就会定时发出去……” 第269章 你还没回家?去哪儿了? 警察同志抬了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而后解释：“你放心吧，已经都处理好了。我们拿到你提供的录音，得知这个情况，就让技侦和网警在第一时间查出了他的社交平台，已经全部删除了。他手机里的相关内容，也被彻底删除了。放心吧。” “太感谢了！谢谢你们，辛苦了！”穆晚晴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此时，陈浩洋戴着手铐又被两名警员押出，准备送往看守所暂时关押。 陈浩洋看到穆晚晴，再次瞬间跳脚，凶神恶煞地诅咒起来：“穆晚晴！你这样做只会害了叶欢！害了笑笑！以后笑笑长大了被人歧视，她会恨你们的！别以为有文湛给你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我是律师，该怎么判我比谁都清楚！你别想以权压人！” 他一边叫嚣一边被警察训斥，强行押出去。 “穆晚晴！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自由了，弄死你！”一行人走远了，可陈浩洋的叫骂威胁还在继续。 穆晚晴看着他被押上警车带走，心情也是说不出的复杂难受。 讲真，她也不知道叶欢以后会不会怪她。 眼下叶欢急于摆脱这个人渣，肯定会觉得抓了坐牢好，心里感激她。 可等过段时间，或者过一两年之后，等孩子长大，等她们确实受到歧视，那心里想法就会发生转变。 到时候可能真会出现陈浩洋说的这种情况。 周亦儒去而复返，见她脸色惨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走吧，我送你回去，你需要早点休息。” “嗯……”穆晚晴现在情绪低落，身体的痛又无法忽略，再加上太久没有吸奶，这会儿胸前也沉甸甸的难受，整个人都像要散架似的。 所以，她没再跟周亦儒客气，直接坐上了他的车。 车子刚启动，她兜里的手机响起。 “喂，欢欢……”她有气无力地接起电话，“我是想着一会儿打给你……” 因为要跟她说说陈浩洋的情况。 叶欢听她说话的调子就担心不已：“小晴你在哪儿？我敲门好久，你还没回来吗？” 穆晚晴这才知道，叶欢去了她家。 “没……刚从警局离开，大概半小时到家。”夜深人静，路上没车了。 “好，那我等你。” 叶欢这通电话来得挺是时候。 朋友在家门口等着，那等会儿到了楼下，她就有理由让周亦儒回去了。 否则，他若说不放心自己一个人，非要留下来照顾她，可就麻烦了。 车子入了小区，穆晚晴迫不及待地道：“周大哥，这一晚上实在是太麻烦你了。叶欢在我家门口等着，我就不请你上去了，改天请你吃饭答谢。” 周亦儒知道，她在逃避自己，闻言也没揭穿，浅笑温和回应：“好，明天先休息下，等身体恢复了再上班。” “嗯，我知道。” 保时捷在楼下停稳，穆晚晴忍着疼痛推门下车，等周亦儒离开之后，她才脸色一耷塌着腰，浑身痛苦再也强撑不住。 一个人艰难地上楼，走出电梯，叶欢一看到她马上焦急地迎上来：“小晴你怎么样？伤着哪儿了？不需要住院吗？” 穆晚晴开门进屋，疲惫虚弱地道：“不用，都是皮外伤，就是耳膜穿孔出了点血。” “什么？耳膜穿孔？”叶欢大吃一惊，借着灯光这才发现好友漂亮的脸蛋几乎破相，布满青紫。 她气愤到极点，“陈浩洋真不是东西！王八蛋！” 穆晚晴胸前涨得难受，进屋后都没来得及坐下，回房先吸奶。 叶欢跟在她身后，见她拿了吸奶器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穆晚晴进了浴室关上门，坐在马桶上操作。 叶欢站在门外，焦急又愧疚地等着。 “这么晚了你跑出来，笑笑怎么办呢？”穆晚晴一边吸奶，一边跟她搭话。 叶欢说：“我找了晶晶，让她过来帮忙看会儿。我实在不放心你，必须过来看看。” 穆晚晴苦笑：“人家一刚毕业的大学生，未婚未育的，成天帮我们看孩子了。” 叶欢现在没心情在乎这个，对着浴室门问：“小晴，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陈浩洋被抓起来了吗？” 穆晚晴低着头，说话声音有点沉：“抓起来了。警察说，他的行为构成故意伤害跟敲诈未遂，会判刑。” “判刑……”叶欢呢喃着这两个字，咬牙切齿地叫好，“活该！他这种人渣败类！坐牢都是轻的，要下十八层地狱才行！” 穆晚晴听着闺蜜的诅咒，暗忖她要一直都这么想才好。 等吸完奶，胸前的痛苦解除了，穆晚晴顺便洗了个澡。 脱掉衣服，看着自己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淤青，还有镜中那张已经破相的脸，她依然心有余悸。 原本医生要给她开药的，她说还在哺乳期，最后药也没开，只能让身体慢慢恢复。 叶欢出去帮她烧了点热水，等她洗完澡穿着睡袍出来，两人才在沙发坐下。 “给，喝点热水。”叶欢把水杯推给她，视线收回时，看到她浴袍下的小腿，大块大块的淤青，忍不住伸手过去，掀起睡袍下摆。 穆晚晴忙抬手压住，安慰她：“没事的，就是淤青红肿，过几天就好了。” 叶欢心里依然满是愧疚，“真没想到，我离个婚居然把你害成这样。幸亏你没出什么意外，不然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穆晚晴喝了口水缓和情绪，低声道：“今晚确实凶险，如果不是周亦儒刚好来找我，陈浩洋肯定抢走手机，那我就没有证据让他蹲局子了。” “对了，你说抢手机是因为什么……录音？”叶欢想起正事，连忙问起。 “嗯，他勒索我、威胁我的录音。”穆晚晴拿出那个碎屏很彻底的手机，翻出那段录音，播放。 窸窸窣窣之后，陈浩洋的声音传来—— “我是律师，需要你教我这些？这事儿只要你不报警，谁来抓我？” “我跟叶欢夫妻一场，以前情到浓时，什么样的事都做过，手机里嘛……存了不少有看头的东西，我已经把那些照片跟视频，都定时存在了社交平台上，要是我被抓起来，没有及时删除那些东西，时间一到……自动发布——” “你——你是畜生，不……你连畜生都不如！她是你老婆，是你女儿的妈妈！你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所以……你想想要不要花一百万替你的好闺蜜摆平这一切。只要你给了钱，我保证痛痛快快跟她离婚，等我安全离开这里，我会把那些照片跟视频全部销毁——怎么样？这交易很划算了。” 后面还有很多对话，之后便是陈浩洋发现了穆晚晴的手机，上前抢夺，两人打起来，场面极其混乱。 叶欢虽早已知道这些，可当亲耳听到枕边人说出那些禽兽不如的话，还是如坠冰窖，浑身寒凉。 第270章 亲生父亲出现了! 穆晚晴看着她的反应，同情不已，安慰道：“我问过警察同志，他们说这些照片跟视频已经全都被彻底删除了，放心吧，不会流露出去的。” 叶欢红着眼眶，恍惚地点头：“我真是太傻了……他以前有这种怪癖，我就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穆晚晴说：“这也算是教训了。以后跟男人感情再好，都不能满足他们这种要求，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身败名裂了。” “不会有以后了……”叶欢呢喃。 她这辈子都会对男人深深抵触了！ “还有这段视频监控——警察同志侦查办案时，发现我家对门邻居门口安装有监控，就去拷贝了这段录像。也算是巧合，老天爷都看不惯他作恶了。” 穆晚晴说着，拿出另一个手机，将从警局里录下来的视频放给叶欢看。 她专门给叶欢看这段视频是有用意的。 她想让叶欢知道，自己当初的处境有多危险，陈浩洋是抱着打死她的念头拳打脚踢的——以免日后叶欢心里有什么其它想法。 叶欢看着视频，脸色痛苦地蹙成一团，那一拳一脚落在穆晚晴身上，她的心也忍不住一抽一抽。 “小晴，真的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你了，早知这样，当初不应该让你掺和我跟他的事，我害了你……” 穆晚晴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坏人太坏，我们应该团结一致对付坏人！再说了，以前读书时，我被校园霸凌，也是你一直护着我啊。” 叶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那时候……跟这，没法比……”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这样吧。你赶紧回去，别等笑笑醒了晶晶搞不定的。”穆晚晴自己也很累很困了，只想躺着去，便间接催她回家。 叶欢擦擦眼泪，振作了些：“嗯，那你赶紧休息去，明天别上班了，你这浑身伤……” “知道，我跟俞乔说一声，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穆晚晴起身要送她，被她拦住，转而扶着她回了卧室。 混乱又危险的一天终于画上句号。 幸运的是，危险因素已经解决掉，她们暂时不用提心吊胆了。 ———— 第二天，穆晚晴没去上班，实在是浑身疼得难受。 那些被踢踹的地方，过了一夜后淤青红肿得更加明显，她皮肤白，瞧着越发触目惊心。 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肿胀也比昨天更加明显，耳朵还是疼，但用棉签轻轻蘸了蘸，发现没流血了，总算稍稍安心。 自从创业以来，她每天都是连轴转，现在被迫居家休息，反倒不习惯。 于是，忍着胳膊的疼痛又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公众号的文章得时不时更新，她的小说要出版，也需要反复校对修改。 即使不上班，也有干不完的活。 俞乔原本听她说请假，以为是女人每个月的那几天不舒服，没多想，后来听叶欢说起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立刻跑到家里来探望。 穆晚晴一瘸一拐地给她开了门，笑了笑说：“你这开车速度够快啊！” 从给她发微信说要过来家里看看，才半小时而已。 俞乔风风火火，拉着她一条胳膊上下打量，惊讶又气愤地问：“伤得不轻？路都不能走了？天啊……脸也破相了！那混账畜生，我早看出他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这么狠毒！” 穆晚晴只能赔笑，叹息了声：“是，我也没想到……” 见就俞乔一人，她又嘀咕了句：“就你一个？我以为你会跟欢欢一起来。” “我来骂她男人的，跟她一起干嘛！” 俞乔快人快语，一点都不藏着掖着，扶着穆晚晴回到客厅坐下，拎起手上一个包装袋：“也不知道给你带啥，写字楼对面的烘焙屋出品不错，给你带了点甜品点心，趁热吃。” “谢谢俞老板。”穆晚晴笑着接过，却因为笑意牵扯到红肿的脸庞，又疼的立刻皱眉。 “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听说昨天要不是周老板，你小命不保！” “也许吧……” 穆晚晴是有点饿，一边吃着甜点一边跟俞乔说起昨晚的事。 俞乔听完，跟她的担忧考虑差不多。 “叶欢瞧着是个拎得清的，希望她是真心看清了她的禽兽老公，不然你这苦白受不说，没准儿以后人家还怪你。”俞乔很精明，也看透人性。 “应该不会，我跟她认识很多年了。”穆晚晴心里虽也有担心，但当着旁人，自然还是相信自己的闺蜜。 “你出这么大的事，你的前夫哥不知道？怎么都没来看你？”俞乔四处打量，看出家里没有男人的痕迹，好奇问道。 穆晚晴说：“他出差了，还不知道。再说这事跟他又没关系。” “……”俞乔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颇有先见之明地说，“你就瞒着吧，等他回来知道了，有你好看！” 毕竟，她这伤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好的。 文湛出差，顶多一周肯定回。 到时候看到心爱的女人满身伤，估计想杀人的心都有！ 穆晚晴心里也有数，但又觉得多瞒一天是一天，她不希望文湛插手这件事，反正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陈浩洋坐牢是板上钉钉的。 “对了，你昨天怎么回事？临出门时突然脸色不好，都没来得及多问你就跑了。”穆晚晴吃着甜点，突然想起俞乔昨天的不对劲儿，随口一问。 俞乔脸色顿时有了微妙的变化，缄默不语。 穆晚晴越发觉得有情况，甜点都不吃了，看向她问：“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俞乔有些烦躁，习惯性地从包包里摸出女士香烟，瞥她一下：“介意吗？” 穆晚晴做了个“你请便”的手势，俞乔“啪嗒”点燃香烟。 等吸了两口心情沉淀平复之后，才轻描淡写地说：“也没什么，那个怂包出现了。” “怂包？”穆晚晴听得一愣，没懂。 “当年我父母反对，找他谈了场话，他就不告而别，再也没出现过——不是怂包是什么？”俞乔继续吞云吐雾，语调都低哑冷嘲起来。 穆晚晴脸色骤变，瞬间明白：“你是说楠楠的亲生父亲出现了？他来找你了？” “不算。我也不知道他来崇城干嘛，也许是出差，也许是参加什么朋友聚会，是一个在崇城的大学同学给我打电话，说有同学攒了个局，那怂包也来……” 第271章 你什么意思?指责我? 阔别多年，俞乔看似早已放下，心如止水，实则多有不甘。 于是听了同学的消息，她慌慌张张立刻就赶过去了。 然而，没等她出现在聚会现场，便看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被另一个娇俏甜美的女孩儿挽着，远远地从她的世界路过。 她突然就觉得没意思。 这么多年了，人家肯定结婚成家，没准儿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她不甘心又怎样？出现不过是令彼此都尴尬，让一帮老同学看八卦，当笑话。 所以她转头又走了。 穆晚晴听她话说一半顿住，好一会儿都不再吭声，忍不住追问：“那你见到他了么？” “没。没什么好见的。”俞乔淡淡回应了句，转头找烟灰缸，可穆晚晴家里没有，她只能起身去卫生间，把还剩半截的香烟碾碎了直接扔马桶冲走。 “行了，你这情况就好好休息几天吧，不用去工作室了。不过无法出镜拍视频，公众号更新还是没问题的吧？”俞乔拽了包包，准备走了。 穆晚晴笑了笑，“俞老板真会压榨员工，一刻喘息都不放过。” “你也是老板，你给自己打工，当然要努力点！叶欢的男人就是个例子，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才踏实！” 这话是真理。 穆晚晴送走了她，回来坐下继续工作，还没进入状态，周婶的电话打来。 看着来电显示，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接起，那边周婶着急担心地道：“太太，妹妹发烧了，还又吐又拉……” 穆晚晴一听就急了，“怎么回事呢？吃错东西还是着凉？” 周婶解释说：“我也不清楚……昨天老夫人过来，你们闹得不愉快，你走后，老夫人生我的气，也不让我跟着，执意带兄妹俩回了老宅，只有月嫂跟着。” 穆晚晴一听就头大。 蒋丽娟从没真正带过孩子，文湛小时候也不是她拉扯大的，她根本就没什么育儿经验。 “那孩子们现在在哪儿？回别墅了吗？” “没……听月嫂说，叫了医生去家里，医生说最好住院观察，所以妹妹应该在去医院的路上。” “哪家医院？” “市儿童医院，去挂一个什么专家号……我这会儿也正赶过去。” “知道了，我也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穆晚晴顾不得自己浑身的淤青伤痛，稍稍收拾下就赶紧出门了。 匆匆赶到医院，她正要给周婶打电话，周婶已经先打过来。 “太太，你到了吗？妹妹高烧惊厥，幸亏来得及时，医生正在检查。”周婶说话都慌了，看来是被孩子惊厥吓到。 穆晚晴一听，顿觉天都塌了，更加顾不得自己浑身疼痛，连忙道：“我进医院了，你们在哪儿？” “儿科急诊。”周婶刚回答完，那边不知怎么了，她都来不及交代一声就突然挂了。 穆晚晴心跳都要停摆，立刻小跑起来。 高热惊厥是非常危险的，孩子会陷入昏迷浑身抽搐，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后果很严重！ 穆晚晴一路慌慌张张赶到儿科急诊，周婶看到她立刻招手：“在这边！” 她艰难穿过人群挤到跟前，终于见到女儿。 好在，小姑娘经过医生及时抢救处理，已经苏醒过来，正嚎啕大哭。 蒋丽娟刚要抱起孙女儿，却被穆晚晴抢先一步抱起，不住地轻哄：“宝宝乖，妈妈来了……妈妈在，不哭不哭……” 她心疼得直掉眼泪，根本不管旁人怎么看了。 蒋丽娟吃了一惊，看向她正要发难，见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像被家暴了似的，顿时惊讶更甚，下意识问了句：“你……你这怎么弄的？被人打了？” 穆晚晴懒得回应她——而且心里对这位前婆婆很是怨愤不满。 昨晚要不是她，自己不会离开御景湾回去，继而遭到陈浩洋毒打，出那么大的事。 而且要不是她，女儿也不会被带去老宅，疏于照顾而生病，受这样的罪。 她生平不爱迁怒别人，凡事都会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可这次牵扯到孩子，她怎么也忍不住，若不是理智尚存，又怀抱哭闹的女儿，她真要对蒋丽娟破口大骂！ 跟医生询问了孩子的病情，医生建议住院观察两天，因为高热惊厥一旦发生，往后只要孩子生病高烧，都可能会再次出现，所以住院好好治疗检查很有必要。 穆晚晴红着眼眶，连连点头：“好，那就住院吧。” 老宅的管家跟着，早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 穆晚晴虽身上疼痛，但还是谢绝了周婶要帮她抱孩子的好意，执意自己抱着。 妹妹嗅到妈妈身上的气息，渐渐平复下来，耷拉着小脑袋靠在妈妈肩头，昏昏欲睡。 到了病房，护士来安顿孩子，穆晚晴才得以喘息。 周婶看着她脸上的伤，也是一脸骇然：“太太……您这，到底是怎么了？三少走之前交代易航，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他怎么……” 穆晚晴现在没有心思多说其它，只寥寥数语解释道：“没什么，一点意外，跟易航没关系，他做得很好了。” 蒋丽娟站在一边，看着穆晚晴，心里有些莫名的后怕。 昨天在御景湾，周婶说了，这前儿媳回来暂住是因为遇到点麻烦——可是被她赶走了。 看来她离开后就遇到危险了，才会被伤成这样。 蒋丽娟心里瑟瑟发抖，知道儿子回来后，看到这女人一脸的伤肯定要大发雷霆，还不知要怎么跟她闹。 再加上她带走了俩孙子没有照顾好，把小丫头弄生病了。 这二者叠加…… 此时的蒋丽娟，追悔莫及！ 穆晚晴不想看到她，冷着脸说：“孩子有我照顾，您回去吧。鉴于您根本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我希望你把哥哥送回别墅，有月嫂跟佣人照看，更稳妥一些。” 蒋丽娟这样的身份，居然沦落到被旁人说教，还是个她看不上的前儿媳，那心情可想而知！ 她瞬间爆掉，看向穆晚晴盛气凌人：“你什么意思？指责我？” “我不想跟你吵，你赶紧走吧。”穆晚晴确实一点争论的心思都没有，丢下这话转身走到病床边，专心陪伴女儿。 蒋丽娟气得脸色青红交加，瞪着穆晚晴愤愤地看了会儿，生气地扭头走人。 周婶松了口气，上前低声道：“太太，那个……孩子生病，我不敢隐瞒，已经跟三少说了……” 第272章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穆晚晴缓缓点头，低声应道：“他是孩子爸爸，理应跟他说说。” 何况是他亲妈闯出的祸端，就应该让他知道，让他去跟自己亲妈理论。 周婶盯着她细细打量，没忍住再次问道：“太太，你这伤……是上次来家里的那个男人打的吗？” 周婶也是聪明人，一下猜中。 穆晚晴没有否认，只看着她平静地说：“没事，都是皮外伤，你先不要告诉文湛，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 “嗯，我知道的。”周婶点点头，答应。 现在说不说都没多大意义，反正人马上就回来了，现在说了反倒让他在路上担心焦虑，没必要。 妹妹生病不舒服，就比较闹腾，白天还好，勉强接受别人的抱抱，穆晚晴还能松口气缓缓。 到了晚上，小丫头就开始难缠了——除了妈妈，谁抱都不要，一碰就哭，一哭就吐，一吐又要大费周折地洗护、换衣服。 可把人折腾惨了。 最后穆晚晴没办法，只能一直抱着女儿，轻轻哄，轻轻安抚，满屋子转悠。 放着以往，这倒也没什么，无非是累点。 问题是她现在满身伤，走路都瘸，抱个孩子颠来颠去就更痛苦了。 熬到半夜，她觉得整个人都靠一口仙气儿吊着，实在撑不住了，便只能侧躺下来，让妹妹含着neinei睡觉。 还好，这招暂时安抚住了小丫头，她也得以喘口气，终于能闭眼睡会儿。 而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睡下没多久，天空就泛起鱼肚白，医院里医生要早早查房，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穆晚晴意识朦胧地清醒了一下，但看着怀里的小丫头还熟睡着，她也不敢动，生怕吵醒了又闹，于是又沉沉睡去。 病房门被缓缓推开，她毫无察觉。 沉稳轻缓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一道挺拔身影带着清晨的露水气静静地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病床上侧身而躺的女人。 文湛回来了。 从知道女儿高烧住院，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还没处理完的工作，然后想尽办法数次转机，最后又从香港包机，辗转十多个小时，奔波了一整夜，终于赶回来。 他也生病未愈，这一夜奔波劳累，早已困得头重脚轻，心跳加速。 可当看到女人安静沉睡的模样，身体的种种不适奇迹般地得到安抚。 怕吵醒她们母女，文湛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儿，又转身轻轻走向沙发。 刚才在病房外面，小护士说孩子不舒服，哭闹不止，整晚不睡，下半夜才稍稍好点。 他知道穆晚晴也累得厉害，只能压着种种情绪先在沙发上闭眼小憩，一切等天亮，等她睡醒再说。 结果不知是不是小丫头感受到爸爸来了，文湛躺下没多久，睡梦中的小雅渐渐哼唧起来。 穆晚晴本能地抬抬手，在女儿身侧轻拍轻哄，但没有用，渐渐地小丫头哭声还是大了起来。 她依然困，眼皮像被胶水沾着似的根本撑不开，但依然凭着肌肉记忆，撑起身准备抱起女儿。 可她身上本来就有伤，再加上侧躺一夜奶睡，半边肩膀跟手臂都是麻的，动作很是迟缓，侧转着身子还没抱起女儿，身边突然晃过来一个黑影，继而落下低沉嘶哑的语调：“我来哄她，你再睡会儿……” “啊！”她被吓得惊呼出声，身子一抖，抬眸看到那个身影，呆若木鸡！ 直到文湛将妹妹抱起，她才反应过来，合上吓傻的嘴巴，问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文湛摇晃着妹妹，看向她低声回：“才回来，刚在沙发躺下，妹妹就醒了。” 穆晚晴惊呆，看向病房门，自言自语般嘀咕：“我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你太累了，再睡会儿。”文湛继续摇晃着女儿，可不管怎么哄，小丫头就是大哭不止。 他腾出一手摸了摸女儿额头，感觉有些发烫。 “好像又烧起来了，我抱去让医生看看。”文湛抱着女儿朝外走去。 穆晚晴一听孩子又发烧了，哪还有心思睡，也忘了自己破相的脸，浑身的伤，马上下床跟上去。 不料刚出门正好遇到医生护士来查房，两人又退回来，顺手开了灯。 房间骤亮，文湛一回头这才看清穆晚晴，顿时眼眸一凛，脸色骇然大变！ “你脸怎么了？谁打的？！”穆晚晴刚刚收回开灯的手，还没完全转过身来，就听文湛紧绷严肃的声音陡然落下。 她心一惊，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脸，眼眸看向他，带着心虚慌张与可怜不安。 嘴巴紧抿，她瞥了男人两三下，见他憔悴的脸庞胡子拉碴，可眉眼间的阴沉狠厉让人心惊，脑子里嗡嗡一片，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吱呜道：“没……没什么，一点意外。” 说完，她承受不住男人过于压迫凌厉的视线，准备侧身走开，可文湛腾出一手，一把抓住她手臂，“躲什……” “嘶！”结果他这一拽，又扯到穆晚晴的胳膊，顿时疼得她倒吸冷气，缩成一团。 文湛吓到，立刻松手，看着她塌下来半边的身子，顿时明白过来：“身上也有伤？” “不是……我侧躺着喂奶，半身都是麻的……”穆晚晴找了个理由掩饰，害怕他知道自己浑身淤青后的可怕反应。 两人说话间，护士上前，从文湛怀里接过还在哭闹却已被爸妈忽视的妹妹。 思绪被打乱，文湛这才想起应该先关心孩子。 可是穆晚晴脸上的伤实在恐怖，不止半边脸肿着，眉骨那里也有淤青，而且…… 他看着女人跟上小护士的步伐，明显走路都有点瘸，顿时明白她在撒谎！ 身上肯定有伤！ 心头怒火燃烧！ 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没有一个人跟他汇报！ 明明提前安排好了一切，还是让她伤成这样！这种失控感让他引以为傲的权威受到极大挑战！ “穆晚晴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被人打的？是那个姓陈的浑蛋？”他转身跟上女人，想伸手拉她，又怕扯疼她，手抬起又忍住放下了，沉声质问。 穆晚晴看着妹妹被放回床上，医生开始给她检查，心思全都在孩子身上，懒得搭理地应了句：“我没事，先照顾孩子行不行？” 她不耐烦的语气让文湛一怔，脑子清醒了些，注意力重新回到孩子身上。 第273章 扒完上衣扒裤子 医生检查完毕，收起听诊器简单说了下孩子的情况：“跟昨天差不多，还是继续吃药观察，考虑反复发烧，还是建议再住院一天。” 穆晚晴连连点头，一切听医生的。 小护士帮妹妹简单拉拢衣服，提醒该洗屁屁换纸尿裤了，穆晚晴应了句准备去抱女儿，却见周婶不知何时进来。 “太太，我来照顾妹妹，你洗漱下先吃早餐，再好好睡一觉。” 昨晚，孩子吵闹着只要妈妈，周婶候着也没用，就去休息了，以便白天接班照顾。 这会儿正好把孩子抱走，也能给他们两人留独立空间。 一屋子人陆陆续续离开，妹妹的哭闹声也渐渐远离，病房里安静下来。 穆晚晴这会儿清醒了，但因为没睡好眼皮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便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文湛二话不说，随即抬步跟上去。 女人正要关门，门板突然被挡住。 她回头一看来火：“你干嘛？我要上厕所！” 文湛沉着脸，视线接触到她脸上的淤青，眸底再度划过杀气。 他还是不由分说地挤进来。 “你上，我等你上完。”他朝着马桶点了点下颌，毫不避讳。 穆晚晴气得抓狂，“你变态吗！当着你的面我上不出！” “那就先别上了。”他回应了句，抬手就伸向女人的衣服。 穆晚晴吓坏，本能地双手护胸：“文湛你有病是不是！我现在没心情！” 她以为这家伙出差回来，第一件事就要做那个。 文湛没理她，霸道强势地一把扯开了她衣服纽扣，“还有哪里受伤？给医生检查没？” 穆晚晴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要查看她身上还有没有伤。 为了方便照顾妹妹，昨天下午佣人就送了衣服过来，她身上穿着宽松的哺乳衣。 文湛三两把将衣服剥掉，眼眸才巡视半圈，后槽牙已经冷冷收紧。 左侧肋骨、左肩、右上臂，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严重处青紫交加，触目惊心。 他盯着女人身上的伤，眼眸危险眯起，薄唇抿成一线。 “文湛，我……这都是皮外伤，看过医生的，不……啊！你干嘛！”穆晚晴不知是冷还是被他周身阴戾吓的，觉得身上鸡皮疙瘩密密麻麻地泛起，说话也结巴。 话没说完，男人想起她走路一瘸一拐，劈头就去脱她裤子！ 穆晚晴惊叫一声，拦都没拦住，裤子也被扒下来，落到了脚底。 “……”她无语极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弯腰下去准备捞起睡裤，男人又一把拦住。 见她白皙漂亮的双腿也是青一块紫一块，比上身看着更严重，文湛顿时有了想杀人的心！ “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叫你乖乖听话，等我回来！非不听！挨一顿毒打就满意了？”文湛紧紧攥着拳，压着极致的愤怒，继而想到易航凌晨去接机，也只字未提，顿时更火大，“我看易航也是不想干了！” 穆晚晴怕连累易航，急忙解释：“不不，他不知道这事，不是不保护我。” 文湛不接受这话，反倒更火，“我让他负责你的人身安全，他居然毫不知情！” 说着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文湛！”穆晚晴叫住他，同时拽起自己的衣服赶紧把身体包裹住，劝道，“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也全都处理好了，我不希望你再去迁怒他人，毫无意义。” 文湛眸光沉沉，戾气不减，“处理好了？你怎么处理的？” “陈浩洋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敲诈勒索未遂，加上故意伤害，他会坐牢，至于到底判几年，现在还不清楚，但短时间内肯定出不来了。”穆晚晴扣好衣服，转身准备洗漱。 “判几年？”文湛看向侧身的她，显然对这个惩罚不满意，咬牙愤愤地道，“这种浑蛋人渣，就应该把牢底坐穿！” 他说这话，就表明陈浩洋要遭殃了。 法官量刑要参考的因素有很多，同一个罪名的上限与下限也相差甚远。 以文湛的权势，他打声招呼，陈浩洋就要被顶格量刑。 穆晚晴听出他话中的潜台词，嘴巴动了动，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顾刷牙洗脸。 其实她向来不屑于文湛用权势压人，甚至特别反感、看不起这种恶劣行径！ 但如果文湛把这招用在陈浩洋身上，她会举双手双脚赞成。 这种道德沦丧，陷害妻子，蔑视法律，还凶残打人的穷凶极恶之徒，就应该在监狱老死。 否则他一旦从牢里放出来，还不知又要祸害多少无辜之人。 文湛说完那话也没离开，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刷牙洗脸。 穆晚晴从镜中看向他，不解地问：“你还要说什么？” 男人这才开口：“出这么大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要不是妹妹生病我提前回来，你还打算继续瞒下去？” 穆晚晴没想到他还纠结这个，转过身无奈地道：“我俩离婚了，没有什么关系了，我能自己处理的事为什么要麻烦你？” 文湛气得咬牙，“怎么没关系？起码每月还睡一觉。” “……”穆晚晴听他恬不知耻的回答，气到不想说话，转身走到马桶前，作势要蹲下，“你出去，我上厕所。” 文湛一动不动，“你就那么排斥我的帮助？生怕欠我人情？” “你都知道还问？”既然他把话挑明，穆晚晴也不再藏着掖着，直言道，“事实证明，我离开你可以活得很好，哪怕我会吃点亏，但事情最终也能解决。” 她很喜欢这种凡事靠自己的独立感。 安全、踏实、自由自在、腰杆挺直。 文湛脸色凌厉，咬着后槽牙不住地点头，“我懂了，你就想证明自己。” “是。”穆晚晴承认得很干脆，“那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文湛被她气到头昏脑涨，感觉再多站一秒就要晕死过去，只好强忍着脾气转身出去，还把门板拍得震天响。 穆晚晴被吓得一哆嗦，骂了句“有病”，赶紧蹲下上厕所。 等她洗漱完出去，文湛还在病房。 豪华套房的设施很完善，小餐厅里摆好了丰盛的早餐。 文湛看到她，瞥了眼又淡淡收回，懒得叫她吃饭。 但穆晚晴很坦然，径直走向餐桌，拉开椅子坐下，大口吃喝。 第274章 你就这么嫌弃我? 没办法，孩子生病就特别念母乳，她昨晚都被掏空了，现在必须赶紧填饱肚子好产奶，不然等会儿小丫头再要吃奶，吸不到也要哭的。 两人坐得近，文湛看着她脸上的红肿，一边明显是巴掌抽的，心头又划过浓浓怒气。 “那浑蛋找你做什么，你答应他不就行了？你一个女人，跟那种穷凶极恶的男人硬碰硬，你当个个都像我这样让着你？”文湛沉默了会儿，忍不住又开始了第二轮埋怨说教。 毕竟，男女体力上的巨大悬殊，的确是不可忽略的存在。 一个弱女子跟男人动手，是绝对愚蠢的行为。 穆晚晴低着头继续喝粥吃点心，不想跟他说得太详细，敷衍地回了句：“他要动手，我能怎么办。” “……”文湛气得没胃口，吃不下，索性起身出去了。 穆晚晴以为他去看女儿，也没多想，一个人反倒落得自在，继续吃早餐。 而实际上，文湛出去就给易航打了电话。 训斥当然免不了。 易航听说穆晚晴被打了，浑身都是伤，也特别惊讶，然后愧疚自责。 文湛听他认错态度好，也懒得再骂，只是吩咐他马上查清这件事，最主要是查查陈浩洋那浑蛋被关在哪儿。 等他打完电话再回来，情绪已经平复大半。 穆晚晴吃完早餐了，见他回来，淡淡抬眸瞥了眼，下颌一点：“早餐给你留着，你吃点回家去休息吧，小泽应该回御景湾了。” 她不是心疼文湛堪称国宝级别的熊猫眼。 只是两人现在呆在一起肯定少不了斗嘴摩擦，还不如让他回去陪伴儿子，分开各自冷静下。 文湛当然也不会自恋地以为她是关心自己，知道她就是为了赶人，也不冷不热地回了句：“你都说我俩没关系了，我还受你支配吗？” “……”穆晚晴顿觉自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白了一眼出去找周婶跟女儿。 妹妹长得漂亮可爱，跟洋娃娃似的，惹得小护士们个个欢喜。 豪华病房区又不像普通病房那么多人，护士们相对清闲点，穆晚晴找过去时，几个温柔耐心的小护士正哄着妹妹，小丫头终于没哭了。 周婶看到穆晚晴走来，抱着妹妹转身，关心问道：“太太怎么不去睡会儿？孩子没哭了，刚喝了点奶粉，护士小姐也把药喂了。” 穆晚晴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手还没收回，就被小丫头抓住，马上要扑进妈妈怀里。 她顺势接过女儿，温和地道：“我现在也睡不着，再陪陪她。” 说完跟护士们告别，抱着孩子转身往病房走。 周婶多聪明啊，知道穆晚晴是故意把孩子抱回去，免得两个大人面面相觑气氛尴尬，想拿孩子做缓冲。 “太太……刚易航给我打电话，问你受伤的事，他被三少狠狠骂了。我也是听易航说才知道，三少昨天接到电话就着急回来，转了两趟航班才回国，还是在香港落地的。为了尽快回到崇城，他凌晨两点又从香港包机，四点落地，赶到医院时天刚蒙蒙亮……” 穆晚晴没说话，静静听着周婶絮叨，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少爷这奔波了整整一夜，人都快累散架了。他本来就生病没好，又这么劳累，多不容易啊……他看到你受伤，肯定心疼，这孩子又生病，当爸爸的也操心——要是这个时候你还跟他置气，那他……”周婶一路絮叨到病房门口，后面的话没说了，但意思都懂。 穆晚晴倒是不知，他这一夜如此奔波。 难怪脸色那么差，黑眼圈也重得像是被人打过一样。 “他是孩子爸爸，知道孩子生病，连夜赶回来是应该的。”穆晚晴不为所动，嘴犟地回。 “确实是应该的，但三少肯定也很想你，你就跟他好好聊聊嘛……” 不得不说，周婶一个佣人，很多时候对文湛的关心甚至都超过蒋丽娟那个亲妈。 穆晚晴没回应，抱着女儿推开病房门。 她没有刻意去搜寻某人的身影，但眼角余光能瞥到房间里空空如也，就在她以为某人是不是生气回去了，却听卫生间门打开，刚冲完凉的文湛擦着湿头发走出。 清晨，家里送早餐过来时，顺带了也送来文湛的换洗衣物。 此时，穿着一身整洁居家服的文湛，精气神瞧着好转了些，不过那脸上的疲惫跟黑眼圈照样很明显。 穆晚晴想着周婶的话，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抱着孩子在床边坐下后，平静地启声道：“其实你真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觉，这边有我跟周婶，你留下也没用。” 文湛一阵怒火被水流冲走不少，这会儿情绪也冷静下来。 闻言，他用很正常的语调说：“你昨晚不也没怎么睡？我陪着女儿，你睡会儿去。” “你呢？”穆晚晴这才看向他，问道。 “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文湛说着，人已经走向沙发前的矮桌，上面放着商务笔电。 因为他是抛下海外工作临时回来的，确实有些公务亟待处理，要睡也得等忙完事情才行。 穆晚晴深深皱眉。 周婶的话犹在耳边响起，她隐隐有了怒气，但又觉得自己的身份尴尬，没立场干涉人家睡不睡觉的自由，于是闷不吭声。 文湛在沙发坐下，开了电脑，又忍不住咳起来。 穆晚晴垮着脸，但还是抱着女儿起身，走到吧台那边倒了杯温开水，单手端着走到沙发这边，微微矮身往他电脑旁重重一放。 文湛有些意外，抬眸看向她，愣了下才说：“谢谢。” “你还是回去吧，就算要工作，也回去工作，在这里呆着，你发出声音，吵得妹妹睡不好，妹妹哭起来，也闹得你没法安心工作。” 她嘟嘟囔囔，听起来嫌弃极了。 文湛这才正色看向她，眉心微拧：“你就这么嫌弃我？” “……”穆晚晴再次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彻底气闷，懒得管他了。 妹妹昨夜哭闹没睡好，这会儿开始打呵欠，穆晚晴也困得头脑发昏，索性抱着妹妹在床上躺下，一起睡觉。 文湛知道她生气了，但也没在意，反倒因为她没能把自己赶走而心怀雀跃。 第275章 为了她去求人 易航为了将功补过，办事效率超级高。 还没到中午，他就拿着整个案件的详细情况来到医院，找主子汇报。 文湛知道他要来，特意叮嘱到了微信说一声。 怕吵醒还在睡觉的母女俩，他把手机调了静音，界面就停留在微信上。 看到易航的信息进来，他拿了手机起身，轻悄悄地开门出去。 等走到远离病房的走廊窗户边，他才停下转身：“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易航将档案袋打开，取出里面的资料，递过去。 “那天是我疏忽大意了，我见太太进了酒店大堂就走了，结果她只在一楼吃了饭，并没在酒店入住。” 易航再次主动承认错误，一边简短叙述那天的情况，一边取出手机，将视频音频发给文湛。 “太太回到家，那个陈律师早已候着，有两段视频跟一段录音，能完整地还原整个事情经过。” 文湛看着警方那边的出警记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气又跟火山喷发似的，瞬间燃爆。 “三少，视频音频都发到你手机上了，您看完肯定更生气，那个姓陈的简直畜生不如，他对太太下手可真狠！要不是周总恰好来找太太，那天后果……” 文湛还没看到后面周亦儒出场的部分，一听易航说到“周总”，瞬时抬眸脸色一沉：“谁？周亦儒？” “是的，他那天正好来找太太，英雄……” 易航差点说出“英雄救美”四个字，幸好话说一半意识到不对，立刻打住，改口道：“就……就正好帮了太太——” 话说完，他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断，紧紧闭着嘴巴压着眉宇，不敢再吭声。 文湛看向他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强忍着没发作，拿起手机先看视频。 果然，视频还没看完他就更生气！非常生气了！ 那蠢女人！一个手机就那么重要？值得她拼命去抢？ 文湛拿着纸张的大掌都控制不住地颤抖，那王八蛋，明知穆晚晴是他的女人，是他孩子的妈，居然敢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不想活了吗？ “这畜生关在什么地方？案子什么时候开审？”文湛咬牙切齿，一边继续看视频，一边琢磨着该怎么让畜生付出代价。 易航说：“在看守所拘押，案子还在走流程，具体审理时间还不知道。” “行，先这样，你等我消息。”文湛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等易航走后，文湛退出视频，从通讯录里找到堂哥文磊的电话。 要把手伸到看守所里教训畜生，需要借助政坛力量。 拨通了堂兄的电话，文湛开口就道：“大哥，帮个忙。” 日理万机的文磊很疑惑，好笑地问：“你文三少爷手眼通天，还有求助我的时候？” “嗯，这回真有。”文湛语气很严肃，把整件事简短说了下，“你帮忙打声招呼，我吩咐人去办，保证不出乱子。” 文磊得知整件事也震惊无比，但想着堂弟的性格，叮嘱了句：“不能出人命，否则就严重了。” “放心，废他命根子而已，让他痛苦一辈子，好过一死百了。”文湛说话平静，可眸光狠厉带着杀气。 跟堂兄交代好后，他又给顾昕辰打了电话。 要论那些三教九流的关系，顾家比文家在行。 顾昕辰听说这事，压根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在崇城，还有人能饶过你把你女人给打了？文三少，你也太搞笑了！” “得了，老子现在火大得很，别拿我寻开心！你赶紧办好这事，今天就送几个人送进去，记住，不能出人命，但要让他受尽折磨！” 顾昕辰笑了笑：“放心，办这种事用不着你教我。我保证让那畜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法医顶多验个轻伤出来。” 网上流传一个经典案例，学医的女学霸被男友戴了绿帽子，怒捅男友三十多刀，刀刀避开器官跟要害，法医验伤时居然只是轻伤，最后赔了几万块了事。 看守所虽然不能带凶器进去，但找几个经验丰富的练家子不难吧？对付一个白斩鸡还不是轻轻松松？ 知道顾昕辰办事靠谱，文湛也放下心来。 回到病房，他看向穆晚晴的眼神又变了几分味道。 不过她们母女俩还在睡觉，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压下胸口翻腾的种种浪潮，回到桌前继续办公。 许是查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心头松懈了些，困意来袭抵挡不住，索性躺在沙发上和衣而眠。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穆晚晴做了个梦突然惊醒，等缓过那阵心慌，她抬头看到了沙发上沉然入睡的男人。 他身高腿长的，那三人位的沙发被他完全占据，沉重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间默默回响。 窗帘开着，房间里光线明亮，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穆晚晴能清楚地看到他英俊冷酷的眉眼。 从侧面角度看去，他鼻梁高挺优越，薄唇微压紧抿，俊朗冷毅的下颌线沿着脖颈一路勾勒，描绘出性感迷人的喉结。 那深邃立体的五官，如山岚般起伏周正，即便在睡梦中，也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倾慕敬畏。 但也仅限于对那张脸。 穆晚晴怔怔看着，等意识到自己竟盯着他看得入迷时，心跳骤然一慌，下意识懊恼自咒。 身边的妹妹还在睡着，她侧躺久了难受，小心翼翼地起身，想悄悄下床活动下。 谁料，病床才刚刚发出一点声响，敏感的小丫头就开始皱眉，小嘴巴瘪起来了。 穆晚晴吓坏，连忙回过身来轻轻拍打，极小声哄着，生怕吵醒了沙发上睡着的男人。 倒不是为他着想，而是不想他醒来两人又得冷脸对峙。 可惜妹妹哄不住，拍着拍着还是抻起一双小手，“哇”地一声开嗓了。 几乎是同一瞬间，文湛睁眼醒来，双腿转过身落地，便起身走来。 “睡醒了？我来哄吧……”他快步来到病床边，从女人手里抱起妹妹。 “不用，我可以哄她，你继续忙吧。”穆晚晴整理好衣服，从另一边下床，准备去抱妹妹。 文湛轻轻摇晃着女儿，看她走近瞥了眼，低声道：“被人拳打脚踢，浑身都是淤青红紫，还逞什么强？” 他一想着那视频里的打人画面，心中便划过浓浓的杀意。 不敢想这女人当时到底有多痛苦，多害怕，多绝望。 想想就心疼。 可她那么痛苦，那么害怕，却都没将这事告诉自己。 又想想就气愤！ 难道在她心里，宁愿被人打死都不愿向自己求助？不愿跟他再有瓜葛？ 文湛脸色阴晴不定，心头思绪几经反转。 穆晚晴听他这么问，估摸他是知道了什么，嘀咕了句：“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没事，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 文湛没好气地追问：“那耳膜穿孔呢？又没接受治疗，不怕留下后遗症以后成了聋子？” 穆晚晴陡然抬眼，看向他，面露讶异。 因为她没有说过自己具体的受伤情况，可他却知道自己耳膜穿孔——所以，肯定是他已经派人去调查清楚整件事了。 文湛看她脸色，也知道她猜出自己全都查明白了，心里压抑的种种情绪便开始释放：“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一个手机而已，用得着拿命守护？他抢去就抢去了，有什么比你人身安全更重要的？” 穆晚晴抿了抿唇，低声道：“手机里有录音证据，他抢走手机肯定会删除。没了证据，还怎么定他的罪？” “那你为了定他罪名，连自己命都不要了，他那狗命能跟你比？”文湛声音开始拔高。 也不知是不是这气势震住了妹妹，先前还在吭吭唧唧的小丫头，这会儿半张着嘴巴，瞪着含泪的大眼睛，盯着爸爸不吭声了。 文湛没空看向怀里的女儿，趁着穆晚晴理亏语塞的空档，继续发问：“万一周亦儒那小子没来找你，你被他打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穆晚晴垮着脸，嘴巴抿得更紧，僵持了会儿赌气地道：“我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会被判得更重！” 这样叶欢就能多过几年安生日子。 “……”听她这犯蠢的话，文湛气到不吭声了，提了口气才说，“所以你这是效仿‘钓鱼执法’？用自己当诱饵，引诱他犯罪？” “对！”穆晚晴突然点头，眼神跟脸色都坚定起来，“我当时就这么想的！我知道对门邻居有监控，想着这一切都会被拍下来，到时候证据确凿，他又是敲诈勒索，又是故意伤害，那他肯定会被抓起来——事实证明，我的预判是对的！” 所以，她这伤也算值得了。 文湛愣了下，倒是没想到她在那么紧张危险混乱的情况下，居然考虑到这点，居然狠到用自己当诱饵来“陷害”那畜生。 只能说，有点脑子，但不多。 “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睿智的？”看着她微抬下巴笃定自信的模样，文湛冷笑着反问。 “……”穆晚晴心虚了点，“我没这么说，但我也不蠢，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第276章 她欠的情，理应我来还 穆晚晴确实早早就知道她对门邻居在门口安装有摄像头，但这一点她没跟警察讲，也没和叶欢说。 不跟警察讲的原因很明显。 不跟叶欢说，是不想让闺蜜觉得自己故意用心计去“陷害”陈浩洋。 她对叶欢的友谊是真，但人性难估，人心叵测，她还是要有所保留，不能过于掏心掏肺。 如果不是文湛逮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教训斥，她也不会跟文湛说这个。 两人间安静下来，文湛缓缓沉淀了下，觉得这事争论来争论去，意义也不大了。 以她的性格脾气，哪怕知道自己做错了这会儿也不会承认。 所以他懒得再说教，最后只命令了句：“这种事以后不许再发生！无论什么时候，你自己的生命安全最重要，别以为自己耍点小聪明就多厉害了，在绝对危险面前，小聪明会让你死得更快。” 文湛这话是对的，但穆晚晴心服嘴不服，用沉默抗议。 “听见没？你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你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要为他们负责！”见她不吭声，文湛拔高语调追问。 拿孩子说事儿，穆晚晴无法忽视，只能很冲地回道：“我知道！我比你更负责任！” “呵！没看出来。” 要真对孩子那么负责任，为什么执意离婚？为什么傻傻地陷自己于危险之中？ 就是不如他负责任！ 穆晚晴也不想再搭理他，正好手机响起，她顺势走开。 然而，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她又蹙眉为难了。 周亦儒。 不接吧，那边肯定会一直打，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接吧，醋王在这里，会引发新一轮争论。 她按了静音还没做出决定，文湛瞧着她皱眉的样子，竟一语猜中：“是不是你老相好打来的？” 穆晚晴倏地回眸瞪向他——这人又在胡扯什么！她哪有老相好！ 文湛冷哼，“你一脸心虚偷人的样子，傻子看不出。” “谁偷人了？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我现在单身！”穆晚晴真是无语了，他怎么做到如此理直气壮说出这话的。 文湛没跟她辩驳，而是抱着女儿继续哄着，下颌一点：“接啊，人家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穆晚晴白了他一眼，没理会，手一滑接通来电。 接就接！ “喂，周大哥。” 嘁！文湛冷哼，低头逗着怀里的女儿，甜糯地道：“妈妈是个大傻瓜，对不对？” “……”穆晚晴一脸隐忍，握着手机准备转身出去，谁料文湛抱着女儿往她面前一堵，“就在这里接！” 穆晚晴眼眸一瞪，正要跟他理论，耳边已经传来周亦儒的声音：“小晴，你不在家？伤那么严重，不是让你在家休息几天吗？” 穆晚晴瞬间明白，“周大哥，你去我家了？” “嗯，上午出来办事，这会儿忙完经过你家附近，就上来看看你——谁知你不在。”周亦儒解释道。 文湛离得近，听到那边情敌的解释，不屑一笑。 到底是顺道经过，还是刻意去看，一目了然，还扯这种谎。 穆晚晴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不在家，这两天都在医院……” “医院？”她话没说完，那边急声问道，“怎么了？伤势严重了吗？” “不不，不是我，是妹妹高烧不断，医生让住院观察，我就在医院陪着。”穆晚晴赶紧解释了，又讪讪地道，“那个……我今天不回去，周大哥，你去忙吧，我的伤不碍事。” 周亦儒没想到专门跑一趟献殷勤却扑了空，心里多少有些落差，叮嘱道：“那你好好照顾孩子，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耳膜穿孔，不能大意，你在医院就正好再去复——” 那边话没说完，文湛听不下去了，腾出一手毫无征兆地抢了女人的手机，“周总，我孩子的妈不劳你费心，你闲得慌就多看看项目，觊觎不属于你的人只会让你陷入痛苦之中。” 穆晚晴没想到他这么过分，气得脸色大变：“文湛你干嘛！” 她要去夺回手机，可男人手臂一抬将怀里的女儿让给她——穆晚晴吓一跳，连忙接住女儿。 双手被占，这下也无法去抢手机了，她眼睁睁看着男人紧握她的手机走到窗台那边，只能生气地跟上去：“文湛！你不要太过分！” 文湛回眸安慰：“放心，周总救了你，我表达谢意而已——妹妹好像饿了，你去给她喂点奶。” 话落，文先生转头，无缝衔接另一边，慢条斯理地道：“那天晴晴遇险，确实多亏周总及时出现，救了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看看周总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请周总吃顿饭以表谢意。” 周亦儒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文湛这么快就从国外回来了！ 感受到对方既挑衅又阴阳怪气的调调，周亦儒惊讶过后很快调整好状态，不甘示弱地道：“你算老几？轮得到你来答谢？我跟小晴从小就认识，我又不是第一次帮她，我们之间根本用不着这么客气。” 文湛轻飘飘地回应：“呵，好汉不提当年勇，周总老提小时候的事有什么意思？我看她现在对你挺客气的——是你想不客气，但她不接受吧？” 这话无疑戳中周亦儒，揭开他心里的疤。 穆晚晴站在文湛身侧，生气地拽他胳膊：“文湛，手机给我！你别闹了！” 周亦儒听到穆晚晴的声音，又气愤又心疼，“文湛！你用孩子捆绑她，欺负她，跟陈浩洋那种败类有什么区别？你要是不爱她，就好好做个人赶紧放了她！你要是还爱她，那更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别再打扰她的生活！” “周总，我该怎么做人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文湛冷冷笑了笑，语气又松懈了些，“总之这次谢谢你，你若不肯赏脸吃饭，那我会在项目上多给你让利一些。没办法，谁叫她是我孩子的妈呢——她欠的情，理应我来还。” 话落，不管那边周亦儒同不同意，生不生气，他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挂了电话。 穆晚晴接过手机，狠狠瞪着他，本想骂两句的，可话到嘴边觉得骂了也是白费口舌，索性转身走开。 她也没给周亦儒回过去。 回过去能说什么呢？解释一通？那反倒显得自己很在乎周大哥的心情与想法，肯定又让他误会。 给不了对方承诺，那就不要再制造误会，吊着人家，否则就是人品问题。 第277章 你们离婚怎么能怪我? 中午，文湛在病房陪穆晚晴吃午餐——虽然，穆晚晴并不稀罕他的陪伴。 饭吃到一半，文湛手机响起。 他拿过看了眼，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又掀起滚滚乌云。 “喂，妈。” 穆晚晴闻言，下意识抬眸瞥了对面男人一眼，暗忖不妙。 电话那边，蒋丽娟听着儿子阴沉不善的语调，就知母子俩又要爆发争吵了。 “阿湛啊，你提前回国了？”蒋丽娟刻意放柔语调，摆出慈母样儿。 “嗯，今天凌晨才……咳，咳咳——”文湛应了句，话没说完喉咙不舒服，一阵咳嗽袭来。 他起身避开餐桌，一边咳嗽一边去倒水喝。 蒋丽娟听着儿子咳得厉害，心疼不已：“怎么弄感冒了？去看过医生没？你这肯定是太劳累了，一天天奔波个不停，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文湛不予回应，等喝了水平息下来，才淡淡地道：“小毛病，不碍事。” “那你现在在医院陪着孩子？” “嗯。” 蒋丽娟一时没说话，但也没有挂电话的意思。 文湛大概也知道母亲打电话是要说什么，见她欲言又止，也明白她是拉不下面子主动提及。 气氛就这么尴尬地僵持了会儿，文湛只好主动开口：“您打电话是不是想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我有什么要解释的？我就是听说你回来了，想着你连个消息都没有，我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回来了。”蒋丽娟还在伪装，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 她知道一旦承认，儿子更有理由对她发脾气了。 “人家说养儿子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现在没媳妇，也忘了自己还有父母，回来了悄无声息的……” 不愧姜是老的辣，蒋丽娟先发制人，占领道德制高点，先给儿子扣了个“不孝”的罪名。 文湛原本还想好声好气，不愿母子俩撕破脸闹得太难看。 可没想到母亲非但不思悔改，还理直气壮，顿时火气上来压都压不住。 “既然你不主动承认，那我来问——首先，小雅生病是怎么回事？” “这……”蒋丽娟吱呜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小孩子生病感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孩子病了我也心疼，你当我心里不难受？怎么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 文湛早就清楚母亲的性格，强势又歪理，哪怕板上钉钉的事她都能装傻否认。 他恨，可谁叫那是他亲妈！ “小雅出生时体重偏轻，还在保温箱里住了几天，医生叮嘱过平时护理要多费些心思。你没有能力照顾好，为什么要把他们接过去？还故意撇开周婶。”文湛语气低沉，开始算账问责。 蒋丽娟辩解道：“你出差不在家，我做为奶奶把他们接过来不是理所应当？我也是可怜两个孩子，一片好心，怎么还做错了？” “他们有亲妈照顾。” “呵，亲妈，说到这个我更来气！你们离婚了还天天纠缠在一起算怎么回事？传出去谁家的姑娘还愿意嫁过来？一把年纪了，做事情脑子能不能拎拎清楚！” 文湛握着手机，深吸了口气，还没反驳却听那边又道—— “离了婚不说老死不相往来，起码也该保持距离！穆晚晴要是有点脸面，就该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是她非要离的，离了就该远远地消失！还好意思再住回来！她当自己是什么？以为有两个孩子就能拿捏你，拿捏文家？” “还有你！你也是没出息，她就是看准你这点，才故意吊着你！你平日脑子聪明得很，一遇到感情的事，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以前对陆可珺是这样，现在对她也是这样！都失败一回了，不知道总结经验教训？你越是上赶着，人家越瞧不起！” 文湛听着耳边聒噪又高分贝的斥责，刚要开口一股气血上涌，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但他太愤怒了，等不到咳嗽平息，几乎是咆哮般回应：“我的婚姻怎么走到这一步，难道不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们看不起她，轻视她，她会坚持要离婚吗？就算我们离婚了，我们还有两个孩子，互相关心难道不应该？她遇到麻烦危险，我帮一把不是人之常情？你把她赶走，害得她陷入危险之中，差点命都没了！” “你们离婚怎么能怪我？要不是你跟可珺不清不楚的，她能闹离婚？你真是……一把年纪了，哎哟气死我了……人家养的儿子都是暖男，听妈妈的话，怎么我就养了你这个逆子！”蒋丽娟呕得上气不接下气，脑子都凌乱了，呼天抢地，只喊着命不好，造孽啊—— 文湛也气得头脑发昏。 他本就疲劳过度，身体超负荷运转，被自己亲妈一气，这会儿只觉得心跳加速，脑子里血管突突直跳，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闭着眼睛深呼吸，阴沉无力地道：“蒋丽娟女士，你要是不想失去我这个儿子，从今天起就别再插手我的事！不管是穆晚晴，还是两个孩子，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都不能跟他们见面！我的生活我自己掌控，是好是坏都跟你们没关系！” 蒋丽娟气到跳脚，如果不是两人在打电话，如果儿子此时就在跟前，她肯定要冲上去狠狠甩两个巴掌，再让他在院子里跪上一天一夜！ “文湛！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是你父母，是生你养你的父母！文家是你的根基！你为了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跟我们反目成仇？你脑子在想什么！就算我那天的话有些过分，但我说的也全在理儿！我怎么知道她回去会遇到危险差点丢了命？” 文湛：“我不管，事情已经发生了，而且是你间接导致的，责任就要怪在你头上。” “混账！我是你亲妈！你说这种话对得起我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蒋丽娟气得昏头，咆哮得嗓子都破音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居然这么不孝顺！不，这何止是不孝，简直就是白眼狼！仇人！ 这传出去，她不是要被亲戚朋友们笑话死？ 第278章 就算找个渣男也成全 文湛却心如止水般说：“你只是生了我，并没有养我。而你生下我，也没跟我商量，又不是我要求你生的。” 他本来还想加一句——你是自作孽，怨不得别人——但想想这话太重，终究被理智拦住了。 蒋丽娟丧失战斗力，气到哭出声来：“混账玩意儿……我是你妈，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我做什么不是为了你好啊……你真是把贱骨头，比她好的女孩儿千千万……你被迷了心窍，颜面尊严都不要了，死缠着人家……人家还不理你……” 文湛听着母亲的哭诉，心烦意乱，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安慰。 “我要照顾孩子，先挂了……”借口要照顾女儿，他狠心挂了电话。 耳边终于安静下来，但母亲的话还在脑海里盘旋不散。 病房里，妹妹早已被爸爸的咆哮声惊醒，但小丫头没哭，只是被妈妈抱起后睁着乌黑闪亮的大眼睛到处转悠。 文湛转过身，一抬眸，跟女人对上了视线。 两人都没说话，但两人心情都格外复杂。 穆晚晴看着他的脸色，知道他心里这会儿不好受，低声温和地道：“先吃饭吧，都快冷了。” 文湛走回来，放下手机，可胃口全无。 穆晚晴抱着妹妹在旁边沙发坐下，思忖片刻，轻声道：“其实你不应该对你母亲这样说话，将心比心，如果小泽将来为了个女孩这样对你，你心里又该作何感想？” 文湛低垂着眉眼，平静淡漠地道：“等他们长大，我绝不干预他们的人生。愿意结婚我祝福，不愿意结我尊重。喜欢谁，只要是他们自己挑的，是苦是甜都由他们自己承担。” 穆晚晴抬眸，吃惊地看着他。 这么霸道强势的人，会对儿女这样民主宽容？ 吃惊之余，穆晚晴抬杠一样问道：“就算你女儿找的是渣男，你也能成全？” 文湛转眸看向女儿，脸色明显有变化。 穆晚晴正准备说“看，你还不是双标”，却听他道：“女儿若是像你这般清醒理智，又白眼狼，那大概率看不上渣男。” “……”穆晚晴无语。 这话到底是夸她还是损她？ 静默片刻，她难得真诚地道：“突然感觉到你变了，变化好大。” 文湛看向他，自嘲地笑了笑：“经历这么多，还不变的话，那不是白经历了吗？” “……”女人抿了抿唇，又不知怎么接话。 如果是在离婚前，他这么维护自己，她会感动得一塌糊涂，也许两人真走不到离婚这一步。 可现在，她心中虽也有感激，但更多的是遗憾。 经此一闹，蒋丽娟对她这个前儿媳的恨肯定更加浓烈，甚至会把儿子的不孝全都怪罪在她头上，认为是她“带坏”了儿子。 以后见面，前婆婆怕是不会给好脸色了，更别提让她帮忙“偷”孩子们出来。 ———— 次日，妹妹生病好转不少，准备出院回家。 前一晚，文湛原本要留宿病房，可穆晚晴嫌他咳嗽会惊扰到孩子，强行让他回去了。 早上，医生查完房说可以出院，穆晚晴还没来得及通知，文湛已经推门进来。 终于完整地休息了一夜，男人脸上的气色好转不少，整个人又恢复以往的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得知能出院回家，文湛面露喜色，叮嘱周婶先照看好孩子，便一把牵住穆晚晴的手，将她拖拽出去。 穆晚晴不明所以，挣扎着低声抗议：“你干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放心，不对你做什么，再去看看医生，复查。”文湛回头看她一眼，牵着她的手依然没放松。 穆晚晴被打当晚，过来医院只匆匆检查了下，当时惦记着还得去警局做笔录，赶时间。 这都两三天过去了，她走路还有点瘸瘸拐拐，身上的淤青丝毫未退，反倒看着更加扩大，文湛实在不放心。 一番细致的检查下来，医生所得结论跟上次在急诊科看的差不多。 “软组织挫伤造成的皮下淤青和出血，一般需要两周左右才能消散。如果服用活血化瘀的药物会恢复得快点，但穆小姐在哺乳期，需谨慎用药，就只能等瘀血慢慢消散。”医生详细解释道。 “不能内服，外用药也不行吗？”文湛记得上次她后腰撞伤，是可以喷外用药的。 “也要看具体药物。” “那麻烦医生开点能外用的。” “好。” 穆晚晴本想说不用了，可看着文湛不容置喙的脸色，知道说了也白说。 拎着一堆外用药物上车，没等女人开口，文湛一锤定音：“妹妹这几天还需要你照顾，跟我回去。” “我——” “放心，我在家，没人再能赶你走。”文湛回头看向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穆晚晴很烦恼。 这真的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偏偏又抗议无效。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安安静静。 文湛很忙，接了通电话后，便打开商务手提电脑忙起工作。 穆晚晴想着自己的稿子耽误了两天，也暗暗着急，正想跟文湛商量下能不能放她回去，手机铃铃作响。 拿出一看，叶欢。 “喂，欢欢……” “小晴！听说陈浩洋在看守所被人打了！伤得不轻，人都送进医院了！”电话一通，叶欢激动高亢地喊道。 穆晚晴听得一愣，“你听谁说的？” “一位警察同志给我打电话，说陈浩洋受伤住院，让家属给他送些生活必需品。” 穆晚晴好奇问道：“那你们能见面？” “不知道……”叶欢实话实说，“警察同志只说送东西，没说能不能见面，我得去了才知道。” 穆晚晴惊讶地问：“你还真给他送啊？” “送！当然要送！我要去看看他落魄凄惨的样子！顺便催催他赶紧签离婚协议！”否则等人送去牢房，想要离婚更麻烦了。 知道闺蜜担心什么，叶欢安慰道：“放心吧，他躺在床上都不能动，又有警察看着，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好，那随便你吧。” 挂了电话，穆晚晴心头掠过疑惑。 看守所里都有狱警巡逻的，嫌疑人被管理得很严格，怎么会打架斗殴？而且不偏不倚打的就是陈浩洋？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身边男人，欲言又止。 文湛盯着电脑，修长干净的手指依然在键盘上飞舞，连看都没看她，问道：“怎么了？” 第279章 昨晚怎么黏着老子不放? 看他反应这么平淡，穆晚晴又压住念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老天爷挺公平的。” 恶有恶报。 文湛扯唇淡淡一笑，因为要赶着批阅一份很紧急的公文，没再接话。 回到御景湾，别墅里的佣人都迎出来。 跟上次一样，大家看到前任女主人回归，同样没有一点惊奇，都习以为常。 只有易航看到穆晚晴下车，上前歉意地道：“太太，对不起，是我失职。” 穆晚晴笑了笑，很真诚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擅作主张骗了你，还害得你挨训，我才对不起你。” “不不，我工作失误，三少已经够开恩了。” 几人进了主屋，穆晚晴回头问某人，“你怎么惩罚易航的？” 文湛抬抬眼眸，淡淡道：“扣一个季度的奖金而已，我很宽容的。” 扣人家三个月的奖金，还好意思说自己宽容！ 穆晚晴送了个白眼，突然想到在看守所中被打的陈浩洋，劈头就问：“是不是你指使人教训陈浩洋的？” 毕竟，易航是自己人，只是微微失职而已，就被扣掉季度奖金。 那陈浩洋那个直接施暴的禽兽，肯定会被教训得更惨！ 文湛见儿子“嗷嗷”叫着从月嫂怀里扑过来，顺势接住，不甚在意地道：“你不是说他被老天爷揍的吗？” “……”穆晚晴一听无语，顿时明白过来。 她在路上说了句“老天爷挺公平的”——看来这位老天爷姓“文”。 哥哥被爸爸接住后，不满地继续嗷嗷叫，伸着小手朝向妈妈，同时还嫌弃似的拍了爸爸几下，把某人打得眼睛紧闭，脖子扭老长。 穆晚晴好几天没见到儿子，连忙上前接过，文湛终于收回脑袋，没好气地点了下儿子的脑门：“白眼狼！昨晚怎么黏着老子？睡觉都不放。” 今天看到亲妈，立刻翻脸不认人了。 “你干嘛！跟个小宝宝一般见识！”见男人用手指戳儿子额头，穆晚晴没好气地狠拍了下，等把儿子抱好了又回归主题，“你让人怎么教训的？不会弄出人命吧？” “怎么？圣母心又泛滥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就算有权有势，也不能太过分，否则落人把柄。” 陈浩洋被关押的地方毕竟是看守所，如果在那里面弄出人命来，就算手眼通天也需要打点不少关系才能摆平。 还有一点，陈浩洋再烂渣，他也是笑笑的亲爸爸，如果被文湛买通人弄死了——那她以后怎么面对长大了的笑笑？ 文湛大概也能猜出她心里的担忧，不过只是顺着她的话笑了笑：“谢谢，还会为我考虑了，看来我最近所做的一切没白费。” “……”穆晚晴脸一红，抱着儿子转身去找女儿，“自作多情！” 下午，叶欢打来电话。 穆晚晴还没接就知道要说什么了，肯定是见到了陈浩洋。 “喂，欢欢……” “小晴，我见到陈浩洋了！”果然，叶欢语气激动，有一种“苍天饶过谁”的狂喜，“原本按照规定，还在侦查期的犯罪嫌疑人是不让家属见的，但我说我们正在离婚期，孩子抚养权跟财产分割还没谈好，央求了好久，陈浩洋在里面也强烈要求见我，后来警察同志让我写了申请和承诺书，才同意我进去见他。” 穆晚晴好奇不已：“他强烈要求见你？见你做什么？” 叶欢冷笑了声，故意卖关子，“你猜猜？” “难道……他幡然醒悟了？跟你道歉？” 一般渣男都是这样的。 起初死活不觉得自己有错，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等到真正吃了亏，为了自身利益又能马上放下身段苦苦哀求，毫无骨气。 “你对他还真是了解！”叶欢惊叹，“你猜对了，他跟我道歉认错。” “我不是了解他，我是了解人性。”穆晚晴哭笑不得，话落赶紧询问，“他是经历了怎么的痛苦和打击才这样幡然醒悟的？” “他这次确实遭大罪了，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搞他……” 叶欢去到医院，跟警察同志经过沟通之后，终于见到陈浩洋。 陈浩洋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皮都快撑不开，只能勉强眯出一条缝看人。 一条手臂挂在胸前，一条腿悬在半空，都打着厚重的石膏。 原本，叶欢以为他的伤就是这些，后来离开时跟医生了解了情况，才知道他遭受的罪远不于此。 “他还断了两根肋骨，最重要的是，海绵体遭受暴击，虽然及时送医，医生也尽力医治了，但据说很可能这辈子都做不了男人了。” 这一点最让叶欢解气。 一想着这王八蛋在外面睡了那么多女人，还把脏病带回来传染给她，她就恶心到作呕。 如今终于遭报应了！ 穆晚晴一时没听懂，懵懵地问：“什么海绵？” “……”叶欢无语了下，不好意思地解释，“就是男人那个地方啊！也不知是被人怎么打的，医生说送来时，已经血肿的不像样了，就算手术成功，也会留下永久创伤，以后估计都……反正就是废了。” “噢……你说那个！”穆晚晴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也尴尬了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 文湛也太狠了！ 本以为他只是派人把陈浩洋教训一顿，出出气就行了，毕竟那浑蛋还要面临法律制裁——谁知他居然狠到把人废了！ 这致命打击，铁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他见到我，一改之前嚣张强势的态度，可怜巴巴地跟我道歉，说之前是欲望熏心，一时放纵，但心底里真正爱的人还是我，说让我原谅他，还让我跟你好好求情，放他一马……” 穆晚晴听着这些话，心头一时迷茫。 她不知闺蜜会不会心软，看在孩子的份上真原谅那个渣男。 顺着最后一句话，她低声问：“所以你怎么想的，真要原谅他吗？” “这不是我原不原谅的问题，他打了你，敲诈勒索你，你才是案件原告。所以我跟他讲了，求我没用，都是成年人，该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买单。”叶欢很利落坚决地回复，听不出是不是心软了。 穆晚晴握着手机，一时没说话，摸不准闺蜜的心思。 也许，她心里动摇了，只是碍着颜面不知该怎么对她开口，故意说这些话，是想让她这边主动提出网开一面。 第280章 脸红什么?是不是又想歪了? 陈浩洋是律师，他很清楚这起案件该怎么判。 如果能取得原告谅解，达成双方都满意的民事赔偿，原告这边不追究的话，他那边再请个靠谱律师，就可以把量刑按照最低标准执行。 但如果穆晚晴不谅解，再加上文湛稍稍动用点人脉，那肯定要顶格处罚。 这一来一去，中间能相差好几年。 监狱那种地方，是个人都一天不想呆，何况是好几年！ 两方短暂沉默间，叶欢突然悟到了什么，急忙说：“小晴，我跟你讲这些，不是让你饶过陈浩洋，真的，你千万别误会！我没心软，不会被他三言两语道歉迷惑。他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现在吃了苦受了罪，又不想坐牢，才假惺惺地认错道歉。” “你真这么想的？”穆晚晴松了口气，脸色都放松了些。 “当然！我已经见识过他的丑陋嘴脸，怎么还可能相信他那几滴鳄鱼的眼泪。” 不过，在病房当着陈浩洋的面，叶欢假装同意了。 她说：“看在女儿的面上，我也不希望你过得太惨，但你对我的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了。” 她拿出离婚协议，又拿出笔递给陈浩洋。 “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我就去跟小晴求情，让她网开一面，争取让你判得轻一点。” 起初陈浩洋不信，可叶欢也学会了演戏。 她红着眼眶伤心失望地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笑笑，毕竟夫妻一场，你也得到了惩罚，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出来，陪伴笑笑成长。” 这番演戏很成功，那一刻，陈浩洋是真的后悔了。 他不该有钱了就飘，不该管不住下半身，更不该对结发妻子恶语相向，撕破脸皮。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丧失了生育能力，以后不可能再有孩子。 笑笑是他唯一的血脉，以后还要指望女儿给他养老的。 从这个角度出发，他必须维护好跟女儿的关系。 所以短暂犹豫后，陈浩洋艰难地拿起笔，快要落笔时又不安地看向叶欢：“老婆……你不会骗我的对不对？” 叶欢笑了下，“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骗过你吗？” 陈浩洋太想获得减刑的机会，也太想讨好叶欢了，明白自己现在没了谈判的筹码，只好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叶欢拿起离婚协议，收好，放回包包里。 “行了，你安心养伤吧，等待法院的审判。” 陈浩洋脸色渐变，突然反应过来，眉眼间慌了：“老婆……你、你什么意思？你刚才答应我，你会去找穆晚晴的，你不能——” “陈浩洋，就许你欺骗我那么久，不许我欺骗你一次吗？” 叶欢挽着包包，退后了好几步，确定那浑蛋就算扑下来也抓不到她，她才露出本来面目冷冷地说：“如果你打的是我，我或许还会心软原谅。可你打的是我朋友，我没有那么厚脸皮去求人家放过你。我的婚姻已经完蛋了，不能因为你再失去我最好的朋友。” 见自己被耍了，陈浩洋变脸一般，马上发疯抓狂，“叶欢你个臭婊子！你敢骗我！” 他大吼大叫，若不是一只手还拷在病床上，恐怕就要拖着伤腿扑下来了。 警察在门口候着，闻言立刻冲进来将陈浩洋制住。 可陈浩洋已经发疯了，震耳欲聋的咆哮犹如野兽出笼，各种难听的话不绝于耳，把叶欢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那一刻，叶欢心里寒凉刺骨，冷笑连连。 爱的尽头是什么？ 爱的尽头是恶语相向，是撕破脸的诋毁，是用最难听的话骂曾经最爱的人，是抹杀你陪他吃的苦，是摧毁你曾经想陪他携手一生的决心。原来山高路远，走到最后，真的全凭良心。 她现在可以很确定很确定，陈浩洋没有良心，他就是狼心狗肺的最好诠释。 痛到极致，她连眼泪都没有了，看着那鼻青脸肿的畜生冷冷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当她彻底离开时，病床上的渣男又慌了急了，又开始大喊大叫，道歉忏悔，求她回来。 多么滑稽可笑啊！ 她想起余华曾在书中写的，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话—— 【他会求你，他甚至会下跪，他还会打自己的耳光，你都不要心软，他会一次次地发誓。男人最喜欢发誓，他们的誓言和狗叫没有什么两样，你不要相信。】 叶欢很庆幸自己终于成长了，终于看清了一个人，终于不再相信男人的誓言，终于能从婚姻的泥沼中爬出来，重获新生。 穆晚晴听完整件事，由衷地为闺蜜感到高兴。 不幸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 她跟叶欢都婚姻不顺，好在痛彻心扉之后，都能从沼泽中爬出。 她已经开始了崭新的人生，期待闺蜜也能早点振作，活出自我。 挂了电话，穆晚晴久久未语，心情太过复杂。 文湛没有上班，进屋见她坐在窗前怔怔发呆，上前关心道：“怎么了，想什么？” 她缓缓回眸，看向男人，眼眸淡定却若有所思。 文湛被她看得发毛，自嘲道：“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怎么一副仇恨排斥的眼色？” 穆晚晴收回视线，起身走开，淡淡地吐槽：“我只是在想，你们男人有没有靠谱的。” 文湛对她何其了解，顿时明白过来，转身跟上她：“叶欢给你打电话了？她见到那浑蛋了？” “嗯……”穆晚晴点点头，见他跟着自己，莫名烦躁，没好气地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你躲什么？青天白日的，我能吃了你？”文先生毫不客气地反问。 其实，他倒挺想吃了这小傻子。 只是心疼她满身伤，再想也只能忍着。 见她白了自己一眼羞愤得不吭声，文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调笑道：“脸红什么？是不是又想歪了？” “哎呀你别动手动脚的！”穆晚晴狠狠一把拍掉他的手，又闪身躲远了些，才揉着自己耳朵转移话题，“你到底买通了多少人教训陈浩洋，把他打成那样？” 文湛没再跟上去，而是提了提裤腿在沙发上落座，放松地叹了口气才说：“这事是交代顾昕辰去办的，细节我不清楚，就听他说，废了那小子的几两肉，以后就算坐完牢出来，也别想再霍霍女人了。” 第281章 大晚上孤男寡女的 果然！ 穆晚晴听得眼眸瞪大，下意识走到他面前，“你——你也太狠了！而且你们让人在看守所里下这样的毒手，不怕被查出来吗！” “查出什么？那几个小混混是打架斗殴抓进去的，恰好跟陈浩洋关在一间房，他们不过是挑衅了几句，陈浩洋先动的手。那几人中也有人受伤，陈浩洋还要为这事负责，起码要罪加一等。” 穆晚晴越听越心惊。 虽然她早就见识过有钱人的“能量”，可当听到这些，她还是觉得自己见识得太少了。 实际上这整件事，顾昕辰是外部出力的，而文磊是内部协助的，文湛就只需拿钱。 穆晚晴愣了几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就算这样，那些人在看守所打架，也要付出代价吧！” 文湛不甚在意地一笑，“是要付出点代价，但我给足了经济赔偿，他们很乐意。而且因为他们事情办得漂亮，我还额外奖赏了。” 在里面蹲个一年半载的，出来就有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多的是人愿意做。 穆晚晴彻底无语，愣了好一会儿，无力吐槽：“你真是钱多烧手。” 文湛起身走向她，微微弯腰捞起她一只手，看着她手背上残留的淤青，眸光心疼地摇曳，说出口的话却狠厉锋锐：“我文湛的女人，我再生气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的，他居然敢对你拳打脚踢！要不是文明社会，老子早送他见阎王了！” “……”穆晚晴心弦一紧，怔怔地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 他用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手背上的那块淤青，那是当时手机落地后，她伸手去抢，陈浩洋直接一脚踩上来留下的。 好几天了，手背上还青紫着，小拇指也还隐隐犯疼。 虽然这件事即便文湛不插手，陈浩洋也逃不过牢狱之灾。 可他这么锱铢必较地为自己报仇，还是让她心里感动了把。 尤其是此时这番话，更是在她心里掀起波澜。 两人间气氛突然暧昧起来，穆晚晴浑身不自在，故意忽略他此刻流露的温柔，别扭地嘀咕道：“你什么时候不舍得了……又不是没对我动过手……” 文湛眼眸一抬，幽深漆黑的瞳孔露出迷惑，“我什么时候对你动手了？” “……”女人撇开视线，不吱声，但白皙娇嫩的脸蛋又泛起红晕。 他俩关系闹僵后，这家伙每次想要时，都是用强，要么掐她脖子强迫接吻，要么摁在床上强行脱衣——这恶劣行径不比动手打人更过分？ 但这话穆晚晴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 否则，他很可能马上就重新实施一遍。 文湛见她一副羞愤的样子沉默不语，脑子一转便明白过来，薄唇邪魅一挑，抬手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 “干嘛！”女人白了眼，拍掉他的手。 可他再次抬手捏住女人的下巴，这次用了点力道，不让她逃脱：“你是指在床上？” “也有不在床上的！”比如索吻时，是掐着脖子直接壁咚，后脑勺都撞疼了。 她气愤地回应，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对，顿时脸颊更红。 文湛被她这副生气又娇媚的样子逗乐，俊脸笑意加深：“我以为你喜欢那样……” “……”穆晚晴极其无语，翻了个大白眼，“我有病吗？谁喜欢那样！” 她又不是受虐狂！ “嗯……好，”男人笑意不减，微微俯颈与她贴近，嗓音也越来越蛊惑，“我知道了，那对不起，以后我温柔点。” “……”穆晚晴朝后仰着脖子，可还是没逃过被他轻轻啄了一口，啄在她下嘴唇上。 她立刻皱眉，想要退后避开，但男人早已预料到她的动作，先她一步抬手拦住了她的后腰。 就在他想继续加深这个吻时，穆晚晴别开脸提醒道：“你干嘛！感冒没好想传染给我？” 这话及时提醒了文湛，让他记起自己还在咳嗽。 墨眉紧蹙，他郁闷地打消念头，叹息了声。 穆晚晴赶紧逃开，离他远点。 文湛没跟过去，但稍稍收整脸色，询问道：“你跟周亦儒到底怎么回事？” 女人回头，一脸不解。 他说得更清楚点，“那天他为什么去找你？大晚上的，去你家……你们孤男寡女的。” 这个问题文湛搁心里几天了，不过之前在医院照顾孩子，不适合提及。 穆晚晴都忘了这回事，被他一问，漂亮的眉眼微微下压，显然也不知怎么回复。 “他还在追求你？你没拒绝他？” “我……”穆晚晴抬眸，想实话实说，可心里又有另外的顾虑，迟疑了下才道，“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过问。再说了，那天多亏他，不然陈浩洋也不可能被轻易抓到，还证据确凿。” “是，他那天确实帮了你，所以我才担心。”文湛又朝她走近，眸底藏着一丝探究和不易察觉的紧张，挑眉问道，“他没有对你提什么过分要求？” 穆晚晴听得不耐烦了，嘴巴微微撇了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男人抬手抠了抠鼻梁，“……你应该不会蠢到因为他救了你就以身相许吧？” “……”穆晚晴愣住，足足停留了三秒，才突然意识到他在害怕——害怕她转身投入他人怀抱。 只不过这害怕掩饰得很好，不注意根本察觉不出。 抿了抿唇，她整理好思绪，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随口说道：“也不是不行，毕竟人家帮了我一个大忙。” “说你蠢你还真蠢？”文湛急了，大步走上前，“他帮这点忙你就感恩戴德了？那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是猪油蒙了心全都看不见？” 穆晚晴冷静地看着他，反问：“你不是说都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吗？” “我——”文湛盯着她无辜理智的脸，再次觉得这女人蠢到无可救药，而且是白眼狼的祖宗！ 看他这副反应，穆晚晴笑了笑，媚眼如丝地调笑道：“文总这幅样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深爱着人家呢。” “就爱了又怎样？！”文湛顺着她的话，霸气地接下去，“我明明跟你把话说清楚过，是你不肯相信！” 穆晚晴再次语塞，脸上的媚色瞬间僵住，心跳不受控地缓缓加速。 他是曾表达过这层意思，但谁敢相信？ 从他跟陆可珺“闹掰”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移情别恋这么快？ “你……你什么时候说过……”按捺住狂乱的心跳，女人装傻地问。 第282章 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可以摸回来 文湛脸一红，欲言又止，那三个字在舌尖盘旋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勇气吐露。 “我不止一次说过，不想离婚，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最终，他选择朦胧表白。 穆晚晴点点头，“懂啊，为了孩子们嘛，他们太小，需要妈妈，也需要完整的家。” “……”文湛气到头脑发昏，指着她深吸了几口气，“穆晚晴，你行！你就继续装疯卖傻！” 话落，再也不想看到她逃避无辜的样子，故意从她面前走，气横横地推了把。 穆晚晴被推得一个趔趄，后腰撞到了沙发靠背上，疼得眉心一抽。 可文湛也没理会，大步流星地甩门走了。 “毛病！”看着他的背影，女人咬着牙吐出两字。 这能怪她吗？ 他俩之间身份家境的悬殊。 他们曾经互伤彼此的过往。 他心头的白月光。 他亲妈的强烈反对。 这哪一点单拎出来都足以让人望而却步，何况还是四管齐下。 就算现在陆可珺出国了，不再构成他们之间的阻碍；就算她能摒弃前嫌不再计较过去的伤害——那还有两座大山横在他俩之间呢。 而他不过是释放出暧昧信号而已，并没有直接坦率地说出爱她，要为她遮风挡雨——她怎么敢自作多情？ 这自由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难道就因为对方稍稍给了点甜头，她就再轻而易举地一头扎进去？ 穆晚晴无意识地摇摇头，做不到，她没有三年前的勇气跟无畏了。 哪怕文湛现在单膝跪地郑重地求婚，说穆晚晴我爱你，你再嫁给我一次吧——她都还要慎重考虑，三思而行。 何况他并没有直接表明心意，这样藏着掖着地玩暧昧，鬼知道是什么意思。 本以为两人闹了这段不愉快后，他起码今晚是不会搭理自己了，谁知临睡前，穆晚晴正在铺床，房间门被推开。 她一惊地回头，见男人冷着脸走进来，一副要找茬儿的样子。 穆晚晴直起腰身，看向他忐忑地问：“怎么了？有事？” 文湛看着洗完澡后的她，长发随意绕了个丸子挂在脑后，两鬓都有发丝坠落，素面朝天又清水芙蓉般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文湛心里蠢蠢欲动。 又分开有些日子了，好不容易把她弄回自己的地盘，却要他安安分分地做君子、当和尚——抱歉，他做不到。 见女人忐忑紧张，文湛走上前，扬起手里的药：“怕什么？提醒你该抹药了。” 穆晚晴看着他手里的药，暗暗松了口气，走上前抬起手：“谢谢，我自己——” 话没说完，男人的手突然收回，又把药拿回去。 “？？？”穆晚晴一脸不解。 “我人都来了，能让你自己动手？”文湛阴阳怪气地回了句，朝她走来。 穆晚晴顿时紧张起来，“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她再次伸手，可男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直接扯进怀里。 “文湛！”他眼里的欲望明目张胆，穆晚晴慌了。 虽然早晚都要履行合约的，可她不希望是在御景湾。 做为前妻，回到这里居住已经很不合时宜了，如果再发生关系…… 她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觉得好像是故意回来吊他胃口似的。 “你……你这几天很辛苦，早点休息吧，药我会自己抹的。”她用双手抵着男人的胸口，委婉拒绝。 文湛直直盯着她羞涩绯红的脸，低沉暗哑的语调格外邪魅，“辛苦是我的事，履行合约是你的事。” “可……你生病还没好。” “无碍。”他笑着，柔情四溢，“今天不吻你，嗯？” “……”穆晚晴面红耳赤，眼神都无处安放。 这哪里是吻不吻的事啊，就算不接吻，那情到浓处喘得厉害，隔这么近的距离，该传染照样传染。 “乖……听话，先抹药。”文湛趁着她意乱情迷，大手轻轻褪去她身上的睡衣。 穆晚晴紧紧拧着眉，“文湛……等，等两天，就两天……” “……”男人看着她眼里的惊慌逃避，微微皱眉不悦。 穆晚晴见他迟疑住，立刻举手发誓：“我保证不骗你。过两天妹妹恢复好了，我才有心情，你也不想我心不在焉地扫你兴吧。” 不得不说，她也渐渐学会拿捏某人了。 文湛确实很珍惜每次“履行合约”的机会，毕竟一月一次，他都是牟足了劲儿想要讨本的。 如果心里搁着事儿，不能全身心投入，那确实影响兴致。 “那我帮你抹药。”片刻沉默后，男人终于妥协。 “不……”穆晚晴正要拒绝，突然悟到什么，又马上改口，“好吧……那你动作快点。” 她知道，这家伙就算今晚不做什么，肯定也要趁机揩油满足那点污糟糟的心思。 她若是不答应让他抹药，他肯定又要缠着履行协议。 对峙到最后，只能乖乖爬上床宽衣解带。 虽然陈浩洋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当文湛看到她满身淤青红紫时，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杀气。 穆晚晴看到他脸上的厉色，眼珠子微微一转主动寻找话题：“你明天上班了吧？看你挺忙的。” 文湛瞥她一眼，“怎么，又想趁我不在，偷偷溜走？” “……”穆晚晴一个白眼过去，“什么叫溜走，我也该上班了。” “你那破工作室，最近怎么样了？”状似无意地，文湛提及她的事业，其实是想知道她有没有猜出背后搞破坏的人。 穆晚晴困扰地皱了皱眉，“就那样吧……万事开头难，再坚持坚持。” “十个创业九个死，你倒还迷之自信。”文湛打击道。 穆晚晴懒得理会他，也没说自己有作品将要出版的事。 大概率说了也会被泼冷水。 抹完药，穆晚晴穿好衣服准备睡了，不料男人手一拦，顺势在她身侧躺下：“穿什么？不嫌麻烦，睡吧。” 女人惊呆，看向他：“你今晚——” “我今晚睡这儿。” “文湛！”她小声却很生气地喊。 “纯睡觉，又不是没睡过，你再叽叽歪歪，我不介意做点别的。”文湛仰躺着，看向她支撑起盯着自己的小脸，轻飘飘地威胁。 穆晚晴气到语塞，坚决地穿好衣服，钻进被子与他拉开距离。 可男人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这也就算了。 他安分了没几秒，原本搭在她腰间的手便开始不老实，抬起向上游走，落在她胸前。 “文湛！”她背对着男人，咬牙低吼，做为警告。 但某人丝毫不惧，还亲了亲她的耳朵轻哄：“你要是觉得吃亏了，可以摸回来。” “……”她紧紧闭眼，当那“魔爪”不存在，强迫自己睡觉。 可越是强迫，大脑就越是清醒，她时刻高度紧张，怕这家伙突然翻身而起，将她压在身下吃干抹净。 然而，就这样紧绷了好一会儿，身后还是没有动静。 她悄悄地回头看了那人一眼，却听他呼吸均匀已经沉沉进入梦乡。 看来这些日子的奔波周折，他也累得不轻，挂着俩黑眼圈跟国宝似的。 想到他为自己默默做的事，穆晚晴心里又纠结起来，要是他早点这样对自己，那该多好啊。 神经放松下来，困意缓缓上涌，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呵欠，想把胸前的魔爪移开，可刚刚搬动拿下，那只爪子又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重新搁回去。 “……” 穆晚晴很无语。 这家伙是色狼无疑了！睡着了都不忘占便宜！ 想着他也就是占占小便宜，不会动真格的，女人暗恼之后也就随他了…… 第283章 文总探班 穆晚晴回工作室上班时，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有全消，受伤的那只耳偶尔还会出现耳鸣现象，听力也未完全恢复。 叶欢对她百般愧疚，把她几乎当瓷娃娃一样照顾着，端茶倒水，又帮她订餐拿文件。 最后倒把穆晚晴弄得不好意思了。 视频账号的运营依然不瘟不火，穆晚晴回来后，俞乔还是让她继续拍摄短视频，盼着她的回归能带点不一样的浪花。 好在脸上的巴掌印经过化妆，镜头再开美颜，也能完美遮挡，于是穆晚晴又开始当短视频的女主角。 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等晶晶提醒她手机在办公室响了很久时，她才结束跟马克的工作交流，回到办公室喝口水。 拿起手机看了眼，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文湛。 再一看时间，居然都六点了。 担心女儿是不是又有不好的情况，她稍稍一思忖，主动回了电话过去。 文湛在接通的瞬间便发火：“你的手机是摆设吗？我打了几遍都没接！还是你故意不接我电话？” 穆晚晴皱着眉，压着嘴角，等他骂完才弱弱地解释：“这几天陪着小雅，手机调了震动，忘记调回来。” 文湛气到不说话。 她陪着几分小心问道：“怎么了？是小雅又不舒服吗？” “没有。我下班了，过去接你。”文湛没好气地丢出一句。 “你来接我？”穆晚晴一听，脸色为难了，“那个……不用了吧，我这边还没忙完。” 其实她今天不想回御景湾了。 她想着加完班后，就坐地铁回自己的小窝。 好几天没回去了，阳台上的衣服都还挂着，家里也需要收拾下。 可文湛霸道地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我还有十五分钟就到。” 话落，不等她说话就挂断了。 穆晚晴盯着手机，气绝。 什么人这是！ 做事全凭自己意愿，根本不管别人是不是接受，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马克敲门进来：“晴姐，我重新剪辑了，你看看这样改行不？” 穆晚晴放下手机，接过平板电脑。 马克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穆晚晴昳丽精致的侧颜。 文湛出现在小小的办公区时，透过玻璃墙一眼看到办公室里的画面。 他孩子的妈正被个毛头小子痴痴凝视着，那副暗恋神往的模样，搞得跟青春偶像剧似的。 他瞬间火冒三丈！ 难怪要留在公司加班不肯回去，原来搁这儿撩小鲜肉！ 只是眼光也太差了，这毛头小子浑身透着一股子非主流的浪荡气息，懂得什么是“爱”吗？ 文先生也没想想，他自己也没把这个字琢磨透。 叶欢背了包包起身，正准备下班走人，一抬眸看到静静立在格子间走廊的男人，吓了一跳。 怔愣片刻，她反应过来，连忙走向穆晚晴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小晴，你快看谁来了！” “谁？”穆晚晴下意识反问，抬头的瞬间视线越过门口看到朝她走来的身影，立刻起身。 马克原本站在她斜后方，微微弯腰低头听她说视频还要怎么修改。 随着她站起身，马克也不得不往后退了步，等看到门外走来的男人，他莫名心虚，脚步继续往后多退了两尺，一不小心撞到了靠墙边的文件柜，发出“硿”的一声。 他这做贼心虚的举动，越发让文湛隐隐不悦。 穆晚晴被马克撞柜子的举动惊得回头看了眼，才转眸看向文湛，柳眉烦躁地皱起：“你怎么上来了？” 文湛反问：“我不能上来？” “不是，我……”穆晚晴想解释，可看着马克跟叶欢两张好奇吃瓜的脸，又立刻打住，然后拿了平板交给马克，“就按我刚才说的再稍微调整下，发给我就行了。” “好的，晴姐。”马克接过平板，应声而去。 不过他路过文湛时，被文湛刀子一般锐利的眼眸狠狠剜了下。 叶欢察觉到气氛不对，小小声对闺蜜讲：“那个……我下班走了哈，你们慢慢聊。” 话落，也一溜烟地跑了。 办公室瞬间只剩下两人。 穆晚晴重新坐下，眼眸回到电脑屏幕上，继续校对自己的小说文稿。 文湛没急着走进她的小小办公室，而是转头看了看占地不大的办公区，俊逸迷人的眉宇间似乎掠过一抹不屑，而后才慢条斯理地走进来，拉开女人对面的椅子坐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你这老板还当得有滋有味的，就是地方小了点。”等坐定安稳后，他看向女人点评。 穆晚晴懒得搭理他，头都不抬地说：“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慢走不送。” 文湛笑了笑，身体坐起，双手交叉十指相握地搁在桌面上，看向她认真工作的模样，温和地解释：“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是挺佩服你的，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有一方天地，很让我刮目相看。” “……”穆晚晴没说话，但眼眸瞥了他一下，明显为这话感到意外。 文湛补充：“真的，发自肺腑。” 她相信这人确实是真诚的，于是在沉吟片刻后，也实话实说；“俞乔之所以看上一无所有的我，选择跟我合伙创业，大概也因为我是你的前妻。” 当然，还因为她跟周亦儒也是关系匪浅的朋友。 只不过这话不敢说，否则这人又要乱吃飞醋，没事找茬儿。 “所以，我有今天，还得谢谢你。”穆晚晴认真地说完这话，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才重新看向电脑屏幕。 但文湛看着她，痴痴地愣住了。 连原本想要追究她撩小鲜肉的责任，都忘在了一边。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莫名地一笑，“你这么谦虚……倒让我感觉陌生。” “不是谦虚，是事实，”穆晚晴看着屏幕，继续静静地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到底就是价值的互相利用。你若真得一无是处，又一贫如洗，人家凭什么选择你？我还没自恋到那个地步，认为自己与众不同。” “不错。”文湛点点头，为她认知的提升感到欣慰。 她离开自己后，确实成熟进步不少，看问题也比以前透彻了。 “那你离开我，是因为我毫无利用价值了？”文湛抓住她话中重点，好奇地问。 第284章 我来接你回家 “也不是，你这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价值。但我如果只是赋闲在家，那你的价值不过就是个提款机而已。我拿着你的钱，人格上自然就低你一等，所以也不被你重视，甚至漠视。你在情感上带给我的伤害远远大于你在金钱物质上给我提供的便利，所以我要离开你。” 毕竟，钱她自己也能赚，还不用再继续受伤害——所以离开是上策。 文湛很认真地听着她的话，脸色若有所思：“难道就因为我过去的错误，这辈子就没了翻身的机会？” 穆晚晴知道他在问什么，没有回答，而是转移话题道：“你找我到底干什么？我工作还没忙完。” 见她再次逃避，文湛脸色一阵无奈，但这个地方也不宜讨论两人的感情纠葛，他只好缓缓提了口气，也放弃这个话题。 文湛道：“刚才电话里不是说了？接你回家。” “我今晚回海逸天玺。”她解释了，不等男人发言继续道，“妹妹身体已经逐渐恢复，有周婶跟月嫂在，你也回来了，我不是非去不可。” 而她手头的工作耽误不少，这几天必须加班加点地赶工。 文湛皱眉，面露不悦，“我都亲自来接了，你还摆起架子？” “是你自己要来的。”穆晚晴一脸无语，“你强迫人还有道理了？” 两人正对峙间，马克又来敲了敲门：“那个……晴姐，视频我发给你了，我就先走了。” “好，拜拜。”穆晚晴笑着摆摆手，而后拿起手机查看视频。 没问题了，她打开账号上传。 文湛盯着她，想起马克那毛头小子，刚才忘掉的重要一茬又重新记起：“那小子喜欢你，你还把他留着干什么？” “人家工作好好的，又没犯错，我凭什么辞退？” “就凭他心怀不轨。” “你看到了？” “对！我亲眼看到，他盯着你一副爱慕不已的样子。” “……”穆晚晴瞥他一眼，心里切了声，索性不搭理。 文湛郑重地道：“这种年轻人做事冲动，很容易因爱生恨，你最好听我的意见，把他辞退了，别后面惹出事来。” 其实穆晚晴早就听俞乔说过，马克可能对她有意思。 之前工作室扩大时，俞乔找马克谈过，当时是想辞掉他的，可他很积极地表示愿意全职上班，而且遵守公司制度——这种情况下，就不好无端端地辞退啊。 现在短视频本就运营不顺，如果这时候换摄影师，又要重新磨合，更麻烦。 短暂一思量，穆晚晴找了个推辞：“公司人事是俞乔负责，我不管这块儿。” “你们就一个五人小作坊，你身为合伙人还无权辞退员工？”文湛声音拔高了点，眼眸一挑忽而冷笑，“你是不是挺享受被小年轻爱慕的感觉？” 穆晚晴发完视频，刚放下手机，闻言脸色一沉，定定地盯着他。 文湛意识到说错话了，但他真的很不爽自己喜欢的女人身边围着那么多野男人——一个周亦儒没赶走，又来一个不知名的毛小子。 空气突然安静，穆晚晴看着他冷峻的脸，突地嫣然一笑：“是啊……文总难道不享受被许多名媛淑女追逐的感觉吗？有人爱慕才能证明自己的魅力，何况还是被小自己的弟弟爱慕着，那更说明我还年轻，没有老去。” “……”文湛死死咬着牙，气到说不出话来。 穆晚晴心里莫名舒畅了，目光重新回到工作上，丢了句：“文总慢走不送。” 文湛吃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好一会儿，豁然起身，朝外走去。 穆晚晴斜了眼他的背影，嘴角微微一勾。 外间传来咳嗽声，看来某人气血上涌，咳嗽又犯了。 ———— 穆晚晴回归后的第一个视频，出人意料地又小爆了一把！ 俞乔高兴极了，在晨会上大夸特夸，“还得是你！晴儿，你就是我们的福音，我的摇钱树！” 晶晶也兴高采烈地，“新剧本已经写完了，我们赶紧拍吧！要趁热打铁，更新的勤快一点！” 说完，她看向马克，“开完晨会就拍吧，今天得拍户外，早上外面人少点。” 马克没像往常那样积极回应，而是眼神闪躲地吱呜了下，“我……我等会儿看看情况。” “看看情况？什么意思？”晶晶好奇问道。 马克欲言又止。 等大家目光都看过来，才察觉到马克今天有点不对劲儿。 俞乔直言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麻烦了？” 马克坐起身，突然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看向俞乔跟穆晚晴说道：“乔姐，晴姐，是这样的……我，我可能要辞职。” “辞职？”大家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为什么啊？干得好好地，好不容易看到一点成绩，怎么要辞职？”晶晶不解地问。 俞乔也满是不理解，“是因为待遇问题？还是工作量太大？你都可以提的，我酌情处理。” 俞乔也知道，工作室只有五个人，随着任务越来越多，确实压力有些大。 她是打算等短视频账号有了起色，就再招两个人进来。 “乔姐，不是你们对我不好，是……”马克也算是个有良心的，犹豫为难了会儿，索性实话实说，“是有猎头找我，说看上我账号上的内容，愿意挖我去一家广告公司，挺有名的，我过去后待遇翻倍不说，接触的也多是时尚资源。” 而他的个人账号更新最多的就是时尚版块。 待遇翻倍。 这点让俞乔无话可说。 虽然她是个大方的老板，目前并未亏待员工，但就算提薪，也不可能直接待遇翻倍。 “行，人往高处走，我能理解。”俞乔很爽快，当即答应了马克的辞职申请，“我等会儿就给你结算这个月的工资。” 晶晶很生气，觉得马克只看钱不讲道义，还要继续劝说，被穆晚晴抬手压住了。 她跟俞乔想法一样。 谁工作都是为了挣钱，既然有机会挣更多的钱，的确没必要拦着人家，道德绑架。 不过，成全马克的同时，她心里又掠过疑惑。 怎么会这样巧合？ 那天文湛刚表达了对马克的“怀疑”，今天他就主动提出辞职，有了更好的去处。 会不会是文湛的手笔？ 开完晨会，马克当天就收拾东西走人了。 没了摄影师，当天的拍摄任务只能晶晶跟叶欢上阵，她俩业务不熟练，自然效率也低，于是又加班。 忙完工作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穆晚晴刚走出写字楼，便看到熟悉的人等在路边。 第285章 跟我生一双儿女也是不幸? 穆晚晴刚走出写字楼，便看到熟悉的人等在路边。 周亦儒。 两人视线对上，穆晚晴心里一咯噔，想逃避，却逃不掉，只能故作随意地走过去：“周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看到你们工作室还亮着灯，猜想你还没下班。”周亦儒笑着回答，顺势拉开车门，“走吧，你上次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答谢？正好，我还饿着肚子。” 穆晚晴原本打定主意不能上他的车，可是人家拿出这个理由，她根本无法拒绝。 陈浩洋那件事，他确实功劳太大！ “好吧，正好我也饿了。”她依然故作随意大方，应了句之后，矮身上车。 周亦儒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时关心问道：“身上的伤都好了没？” “好了。”只剩一点淤青还没散去，但这话没必要说。 “耳朵呢？听力恢复没？有没有去复查？”周亦儒温柔细致，关心不断。 “也好了，这几天忙，还没来得及去复查。” “这事不能大意，再忙也得去看看。” “嗯。” 两人凑近，随意找了家口碑还不错的餐厅，一起走进去。 周亦儒本想要个僻静点的位置，但穆晚晴为了避嫌，故意选在大厅中间人来人往的地方。 “这里可以听钢琴，挺好的。”穆晚晴为自己的选择找了个理由。 餐厅中央有位优雅美女正在弹钢琴，琴声悠扬，赏心悦目。 周亦儒笑着点头，两人落座后开始点餐。 顾昕辰跟友人吃完饭，起身离开时穿过大厅，一眼看到正在翻菜单的穆晚晴。 再看她对面的男人，似曾相识——稍稍一回忆，他记起是过年时在会所台球馆遇见过的那位周老板。 顾公子一脸兴味盎然的笑，取出手机，不着痕迹地录了段十多秒的小视频，发给某人，并配文——有人在挖你的墙角。 穆晚晴全程未知，直到开始上菜时，手机铃铃作响。 她拿起看了眼，毫不犹豫地挂断。 可很快又响起。 她索性直接把号码拉黑了。 “小晴，吃饭吧，感觉你最近都累瘦了。”周亦儒没有过问是谁给她不停地打电话，只是用公筷帮她布菜。 “谢谢周大哥，你吃吧，我自己来就行。”穆晚晴赶紧拿起筷箸，十分客气。 周亦儒很不喜欢她这份客气，但又没办法。 “清明扫墓时，你回许镇吗？”两人静静用餐，周亦儒忽然问道。 穆晚晴一愣，这才想起时间太快，都快到清明扫墓了。 “我……应该要回去吧。”每年清明她都会回去，看望爷爷奶奶跟爸爸。 说来这次过年没回，很是不孝了。 “我以为你为了躲阿姨，清明都不回去。”周亦儒状似无意地提起。 穆晚晴拿筷子的手一顿，想到那个女人，心里又膈应起来。 过年没有回老家，就因为怕碰到那个女人。 可总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笑了笑，随意敷衍了句：“该来的躲不掉，我不能为了躲她，一辈子不回去。” “那等你定好日子，我陪你一起回去，这样若是遇到，有我在，场面也不会太尴尬。” “好……”穆晚晴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万万不可能跟他一起回。 她琢磨着，就这最近一段时日，提早回去祭奠下，错过高峰，估计也能错过那个女人。 吃完饭，穆晚晴叫来服务员准备埋单。 可周亦儒突然抢起来，“今天还是我请吧，你等下次再说。” 他明显就是故意这样做，方便下次找理由再跟穆晚晴吃饭。 穆晚晴也明白他的心思，坚决不肯：“周大哥，说好了的，这顿饭我请，上次你救了我，我应该……” “女士，先生，您二位别争论了，已经有人替你们埋单了。”服务生见他们来回客套，笑着打断。 穆晚晴一愣，转头看向服务生，惊讶出声：“有人替我们埋单了？” “是的，就是那位先生。”服务生手一抬，正朝着他们九十度的侧对面。 穆晚晴顺势看去，顿时眉心一抽，脸色僵住。 文湛。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怎么找来的？ 他在自己身上按了雷达？还是派人跟踪？ 文湛见他们双双看向自己，优雅地抬起杯中红酒，隔空示意。 穆晚晴震惊又气愤，“刷”地站起身，下意识要冲上去夺了那人手里的酒杯，狠狠地泼他一脸！ “小晴！”可她刚站起，周亦儒忙一把抓住她。 穆晚晴强迫自己冷静点，再三深呼吸，而后拽了包包走人。 周亦儒瞥了文湛一眼，赶紧起身跟上。 不料穆晚晴刚走出餐厅，迎面来了周婶和月嫂，两人抱着哥哥妹妹。 “太太！”周婶看到她，欣喜地打招呼。 穆晚晴步伐一顿，所有情绪戛然而止，眼里只剩两个孩子。 周婶抱着妹妹，小丫头看到妈妈，立刻欢呼雀跃，挥舞着小手“啊啊啊”地喊着。 不等她做出反应，小丫头已经从周婶怀里扑过来。 穆晚晴只能赶紧接住。 周亦儒看着这一幕，心头几欲呕出一口老血！ 他也就会用这招了！拿孩子当筹码来要挟！ 正愤怒间，文湛不紧不慢地稳步走来，追上他们。 “饭也吃完了，走吧，回家。”他越过周亦儒，直接走到穆晚晴面前，长臂一伸，将女人搂进怀里。 “松手！”穆晚晴低低斥了句，胳膊肘一拐。 文湛淡淡一笑，清俊优雅，邪魅迷人，“别闹了，今晚孩子们去你那儿。” 他故作亲密，全是做给周亦儒看的。 周亦儒攥着拳，若不是餐厅门口人来人往，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好在穆晚晴还记得他的存在，抱着女儿转身，一脸歉意尴尬：“周大哥，你回去吧，我得照顾孩子们了。” 周亦儒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笑了笑之后才点头：“好，那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 “周总，她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的，多谢费心。”文湛抢在女人开口前，轻飘飘地回怼。 穆晚晴白了他一眼。 周亦儒也是一脸无语，而后不客气地道：“她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你，你还有脸说这话。” “是吗？”文湛脸皮厚，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温柔深情地看向身边女人，低声问，“跟我生一双儿女也是不幸？” 第286章 对!我就是没安好心 “你够了！”穆晚晴当然不会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自己后悔生下他们——哪怕两个娃还什么都不懂。 他故意拿这话来反驳，不就是吃准了么。 “周大哥，你快回去吧，我没事的，多谢关心。”穆晚晴客气地再次催他走。 周亦儒尽管满心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等他走后，穆晚晴直接一把甩开文湛，抱着妹妹气恨恨地转身。 文湛笑了笑，迈着一双大长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高贵优雅，施施然地跟在后面。 “当着他的面，你怎么没这样对我？是不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想让他死心？” 男人微微扬起的语调从身后传来，吸引了过往路人侧目。 穆晚晴脑子里神经一凛，立刻停下脚步回头，“你声音小点！” 她真是服了这家伙！ 本以为惹不起躲得起，现在看来躲都躲不起！ 文湛晃悠着大长腿走近，看向女人恼羞成怒的脸，性感唇角邪魅一挑：“是不是被我说中？” 穆晚晴撇开视线，“我拒绝他也不代表就对你回心转意。” 话落，她抱着女儿进了电梯。 心头有些慌，不得不说，这浑蛋真是越来越了解她了。 刚才当着周亦儒的面她没有果断地甩开文湛，一来是因为不想表现得太抗拒排斥，让周大哥看到后以为她受了多大委屈，进而为她打抱不平，跟文湛起冲突。 其次，就如文湛说的这般——她是想让周大哥觉得她不是个好女人，跟前夫暧昧不清，摇摆不定，这样周大哥或许就会放手了。 她给不了周大哥承诺和未来，也不想他继续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但自认为极好的掩饰，没想到被文湛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禁有些惶恐。 这家伙太精明睿智，以后跟他耍点小心眼肯定分分钟被看破。 乱七八糟地胡想了一通，她抱着妹妹刚走出电梯，另一边，文湛带着哥哥和周婶等人，几乎同一时间从另一个电梯走出。 哥哥的哭声嘹亮传来，穆晚晴神经一抽，回头看去。 文湛抱着儿子，小家伙嚎啕大哭，朝妈妈伸手，委屈极了。 也是……好不容易见到妈妈，结果妈妈只抱妹妹不抱自己，可不委屈嘛！ 文湛一脸的意味深长，看她再次停下来，一副胜券在握的嘴脸，抱着伸手大哭的儿子上前：“你这个妈未免偏心太过，儿子不是亲生的吗？” 穆晚晴冷着脸都懒得搭理他，看向儿子时又一脸温柔：“宝贝不哭，妈妈抱不了两个呀，等会儿抱你好不好？” 小家伙不会说话，但肢体语言显然在说“不好”——他直接从爸爸怀里扑过来。 穆晚晴接不住，好在文湛及时出手，拦了妹妹一把，在身边护着她怀里的两个娃。 一家四口瞬间捆绑在一起，还夹杂着两个孩子的哇哇哭叫，穆晚晴顿觉头都大了，恼火地抱怨道：“谁让你大晚上的把他们弄出来，妹妹生病刚好！” 文湛也头大，只能安抚：“车就在路边，上车就好了，我先抱着儿子，哭一会儿没事。” 话音刚落，穆晚晴不客气地吐槽：“我看你也没把儿子当亲生的。” 男人闷头浅笑，跟怀里哇哇大哭的小子形成强烈反差。 有孩子在，穆晚晴也没法跟他划清界限了，走到路边看见那辆熟悉的保姆车，二话不说直接弯腰上去。 文湛抱着儿子跟在后面。 一上车，小家伙再次迫不及待地扑上妈妈，穆晚晴赶紧腾出地方，让儿子也挤到怀里来。 见她一左一右抱着两个，文湛羡慕地调侃：“老话没说错，有奶就是娘，你看你这么不负责任，他们还使劲儿地黏你，我天天朝夕相伴，一个两个都看不上眼。” 穆晚晴听着他哀怨的控诉，充耳不闻。 车子启动，准备上路了，孩子们得坐到安全摇篮里去。 见文湛盯着她看得发呆，都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她没好气地踢了脚：“看什么呢！把儿子抱去后面的安全摇篮啊！” 文湛一怔，收回视线，“他不要我，一抱又哭。” 话音刚落，见女人小脸冷艳，满是不悦，他只好再次做恶人，把儿子强行从她怀里抱起。 果然，刚抱过来小家伙又开始哭嚎。 但再哭也没用，为安全起见，坐车必须固定在安全摇篮里。 “都怪你！简直有病！这个点儿他们在家都该睡了，你把他们弄出来做什么！”穆晚晴把女儿放下后，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 文湛不吭声。 毕竟是他理亏。 “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吃饭的？你是不是又派人跟踪我？我跟你说，你这是违法的！”她对这点很生气。 文湛被儿子哭声吵得心烦意乱，又听她给自己上纲上线，回头没好气地道：“我有这么无聊吗？是顾昕辰撞见你们，跟我说的。” “……”穆晚晴盯着他，眼神似有怀疑。 文湛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掏出手机翻出那段视频，“你看。” 女人看了眼，脸色一言难尽：“你俩真是物以类聚！” “反正从你嘴里听不到半句说我好的。”文湛淡淡控诉。 穆晚晴不吭声，安顿好了妹妹，自己也静一会儿。 文湛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玩具丢给儿子，小家伙暂时安抚住了，他看向女人白皙温柔的侧脸，喉结不受控地滚了滚，低声问：“姓周的又找你干什么？你既然不想跟他在一起，还跟他吃什么饭？” “上次陈浩洋那事，多亏他帮我，不是你说的么，要请人家吃饭。”穆晚晴斜睨一眼，拿他自己的话堵回去。 文湛说：“那你也没提前告诉我，你单独跟他吃，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是啊，我就是没安好心，我就是很享受被男人追逐爱慕的感觉，行了吧？”这话，也是前几天文湛污蔑她的言辞，现在也被拿来堵他。 文湛气到没脾气，“你能好好说话不？” “行，好好说话。”穆晚晴突然想起一事，看向他问，“我们工作室的马克，是不是你动用手段把他弄走的？” 文湛顿了下，明显神色泛着心虚，皱眉问：“谁？什么马克？” “你别装了！”经过这几个月的斗智斗勇，穆晚晴对他也很了解了。 他脸上稍微有点蛛丝马迹，都别想逃过她的眼。 第287章 我带着孩子们陪你 “除了你，还有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穆晚晴直接拆穿他，而后生气地道，“你明知我们工作室现在正是起步艰难的阶段，好不容易有个摄影师磨合得差不多了，你居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把人弄走！就因为你觉得他对我有意思？” 既然被拆穿，文湛也不装了，摸了摸鼻梁直言道：“能被轻易挖走的人，说明本来就跟你们不同路，走了也好。改明儿我帮你们介绍个更专业的摄影师。” “你少插手我工作上的事！”穆晚晴不领情，丢下一句收回视线，懒得搭理他了。 过了会儿，眼看车子不是朝着回家的路，穆晚晴又坐不住了，皱着眉头看向男人：“我今晚真的有事，不能跟你去御景湾。” 文湛见她一脸抗拒，脸色似有阴沉，但很快调整过来：“那我带着他俩陪你。” “何必呢？我们俩照看孩子，一夜都别想好好休息。” “放心，夜里我起来照顾，你继续睡。”看来文湛是打定主意，今晚非要吃定她。 穆晚晴一脸不悦，盯着他，无可奈何。 不说话就是默许——文湛吩咐司机，改道去海逸天玺。 到了小区楼下，文湛交代周婶把孩子们的母婴用品都搬上楼，然后打发一群人离开。 一家四口进了屋，穆晚晴还有些不高兴。 不是她不想陪伴孩子们，而是手头工作的确有些紧，出版社那边等着她的修改稿，照这个效率改下去，那要猴年马月才能出版？ 文湛显然看出她不高兴，连忙自告奋勇：“我照顾他们，你去忙吧。” “照顾什么，也不看看都几点了，他们要睡了好吗！”穆晚晴白他一眼，抱起妹妹先去浴室。 文湛皱着墨眉，提溜起儿子跟在后面，扬声建议：“要么我让周婶回来，给他俩洗完收拾好再走？” 穆晚晴懒得搭理。 他也真是说得出口，不嫌折腾人的！ 虽然文湛算得上是个称职的父亲，但在照顾小婴儿的吃喝拉撒方面，还是有些欠缺。 穆晚晴把两个孩子收拾妥当，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文湛去冲奶粉了，拿着奶瓶快步进来时，一眼看到女人站在床边，一手揉捏着后腰。 眸光一沉，他上前把奶瓶塞给儿子，起身时温柔地问：“腰疼？” 穆晚晴主打一个“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反正就当他不存在。 妹妹开始闹觉，挥舞着小胳膊小腿不停地挣扎哼唧。 穆晚晴想着本来也该吃奶了，索性直接抱着妹妹走到床里侧的一个沙发椅上，解开衣襟喂奶。 文湛已经习惯了她别别扭扭的性子，并未因为她的不搭理而生气，反倒看她喂奶，很体贴地从床上拿了个抱枕过去。 穆晚晴被陡然塞进后背的抱枕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他的动作，眸光顿时诧异了下，而后低声道：“谢谢……” 男人勾唇浅笑，“我还以为你今儿一晚都不会理我。” “……”她落下眼睫，再次不回应。 不是她故作高冷，而是某人实在脸皮厚。 不搭理他，他都能死皮赖脸；要是搭理，他肯定马上得寸进尺，没完没了。 她还盼着两个孩子早点睡下，好去忙工作，所以只能冷眉冷眼地对他，好让他识趣点别来纠缠。 房间里安安静静，很快，大床上的哥哥喝空了奶瓶，渐渐陷入梦乡。 而穆晚晴怀里的妹妹，殷红可爱的小嘴也慢慢停止了吸吮，胖乎乎的小手从妈妈衣服上渐渐滑落。 两个孩子都睡了…… 穆晚晴起身，小心翼翼地抱着妹妹走到床边，弯腰将她轻轻放下。 但离开了妈妈的怀抱，妹妹小嘴一瘪又要转醒，穆晚晴立刻弯腰轻拍。 下一秒，身边响起男人低沉轻缓的声音：“我来哄着，你去歇会儿。” 浑厚有力的大掌轻轻柔柔地拍打着女儿的小身子，耐心细致地安抚着，渐渐地，小丫头又陷入沉睡。 穆晚晴站在床边，看他哄孩子颇有一手，心里又掠过几分讶异。 “你看，我说我俩可以搞定吧？”文湛回头，得意扬扬地跟她炫耀。 “……”穆晚晴无语地撇撇嘴，“你要是明早还能这么得意，那才算搞定。” “肯定能。”文湛很自信，眼眸上下一打量，“你去忙工作吧，我陪着他们。” 穆晚晴若有所思，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又闭口沉默了。 两个孩子在主卧睡，他要是留下来陪伴，那晚上肯定也要赖在主卧的。 但若是不让他陪着，她又无法安心工作——怕两个小婴儿时不时地哼哼，她又要过来拍拍哄哄。 短暂纠结后，想到这人晚上留下不走，无论如何都是逃不脱的，何必这么矫情，于是转身出去。 刚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机响起。 见是俞乔的来电，估摸是工作上的事，她马上低声接通：“喂，乔乔……” “小晴，你没看视频账号的评论吧？”俞乔没头没脑地问。 穆晚晴眼眸一定，意识到有什么事，“怎么？又被举报了？” “不是……是有人评论，说你很像她失踪多年的女儿，在评论区回复了很多人，让大家帮忙把帖子顶上去，让作者看见。” 耳边嗡然一响，穆晚晴顿感不妙！ 显然一直以来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拿下手机立刻打开短视频账号，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那条帖子。 那个发帖人的头像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职业照，点开细看，妥妥女强人的范儿，瞧着极为年轻，辨不出真实年龄。 帖子内容是——视频中的女孩很像我失散多年的女儿，我女儿名字中也有一个晴字，这些年我找她找得好辛苦，我只有这一个孩子，我很希望跟她母女相认。 这条帖子的点赞数已经过千，且位置已被顶到评论区上方。 手机滑落，她低垂着头双手止不住捂脸，心头像被什么重重碾过，五脏六腑都凌乱了。 杨翠珠…… 这三个字从脑海划过，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了童年的伤疤，揭开血淋淋的过往。 想不到晚上吃饭时才跟周亦儒提到这件事，短短两个多钟之后，那个人就以一种神奇的方式闯入她的世界。 以现在网友的搜索能力，很快就会有热心人将工作室的地址扒出，没准儿还公布在网上。 也就是说，杨翠珠随时可能出现在她面前。 怎么办…… 穆晚晴捂着脸，深呼吸，很用力地调整着情绪状态。 突然，安静的空间传来男人低声关心的询问：“你怎么了？” 第288章 怎么，担心我给你下药? 她吓了一跳，忙放下双手，将手机关了屏幕翻过来盖在桌上。 “没什么，就是有点困了……”穆晚晴找了个理由搪塞，立刻收拾好心情看向电脑屏幕。 文湛低沉劝道：“困了就去休息，时间也不早了。” “嗯，等我把这章修改完。你要是困了先去睡吧。”她不敢抬眸看向男人，一直盯着笔记本跟他对话。 文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以为她是硬撑着劳累加班，就为了躲他，想等到他睡着后再睡。 没再说什么，他走向厨房倒水喝，又开冰箱不知翻找着什么。 穆晚晴听到动静，但没有回头去看。 心情很乱，她不想被文湛知道，只能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之中。 不料过了会儿，男人端着果盘走到她身边，“吃点水果。” 她稍稍瞥了眼，再次意外惊讶。 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文家三少爷，居然也会切水果了——苹果去了皮切成小块，香印一颗颗剪下来洗净，摆在旁边。 她看了眼，心里开始鼓鼓躁躁，但面上没有反应。 文湛用小叉子插起一块苹果，直接喂到她嘴边：“怎么，担心我给你下药？” “不是……”她瞬间羞红了脸，把杨翠珠的烦恼都忘了，忙往后仰了下头，“别，我自己会吃！” 可尽管她闪躲，男人还是执意要喂。 没办法，她只好张口接了。 文湛满意地笑了笑，靠坐在餐桌边缘，继续自己一口，给女人喂一口，看样子不打算离开。 “你既然经常要在家里工作，那这边没有书房挺不方便的，要不要考虑搬去大平层？” “不用，谢谢。”当初两人约法三章，她确定了就接受这套房产，不能出尔反尔。 那套大平层价值上亿，哪是她这个阶层住得起的。 “啧……想讨好你可真难。”文湛无奈地叹息了声，喂完苹果喂青提。 穆晚晴皱着眉脑袋后仰，“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你还要多久？”男人问。 这个问题在穆晚晴听来，就是问她要到什么时候才去睡，以便两人行“不轨”之事…… 心跳漏掉一拍，她义正言辞地说：“我还要很久，这些工作比较急，我已经拖几天了。” 话落，不等男人出声，她又补充：“你快去睡吧，客房的床是收拾干净的。” 嘁！ 男人明显不屑地嗤了句，不知是嗤她的假正经，还是嗤她多余的那句“客房的床是干净的”。 他既然留宿，又怎么可能睡客房。 穆晚晴听他“嗤”了一声，也没回应，等他转身走远后，才微微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再次收回视线，她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整个身子耷拉下来。 被文湛这么一打乱，冲散了生母的出现带给她的惊恐烦躁，她定了定神，赶紧投入到工作中。 这一忙，忙到凌晨十二点。 关了电脑回主卧，不意外地发现某人占据着她的地盘，睡着她的枕头。 而他身边，两个小小肉肉的团子还在安然睡着。 穆晚晴发现，随着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夜里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不停地要奶喝了。 相对于很多高需求宝宝没日没夜地哭闹，兄妹俩真算得上天使宝宝。 想到这些，心头倍感温暖，再次觉得老天爷待她不薄——赐她这样一双讨人喜欢又乖巧懂事的儿女。 为了不吵醒他们，穆晚晴拿了睡衣和浴巾后，小心翼翼地潜出主卧，去外面卫生间洗澡。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打开水龙头，主卧房间门也被悄然打开…… 公共卫浴里，穆晚晴一边洗澡一边琢磨着等会儿到底回不回主卧。 文湛虽然睡着了，但等她睡下去，他肯定会醒的。 醒来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她今晚真没什么心情，一想到那个女人发现她了，随时可能找来，便浑身焦虑。 所以，等她洗完澡，她还是摒弃主卧，走向客房。 家里安安静静的，她也不想开灯，便拿着手机点亮屏幕，借着那点光线推开客房门。 到床边坐下，她刚抬脚准备脱鞋，忽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靠近！ 身体本能一抖，她条件反射般回头，看到扑上来的人影时，吓得“啊”一声惊叫！ 随即被扑倒。 穆晚晴一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借着手机灯光看到悬在她头顶上方的男人，气愤地抬手就拍：“吓死人了！你有病啊！大半夜的！” 她是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文湛被她狠狠拍了两巴掌，耳朵都刮疼了，但也没生气，只是捉住她的手按在枕头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笑：“我预判了你的预判，所以恼羞成怒了是不是？” “不是！我以为见鬼了！”心跳还没恢复，她生气地挣脱一只手，摸到床头开关按下。 房间大亮，她盯着男人含笑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你不是睡着了吗？！”她气愤地问。 “本来是睡着了，不过你进屋来我就醒了，原以为你会自觉主动点，谁知道拿了衣服就跑。” 所以他就跟着起身，并且算准了女人洗完澡会躲到客房来，所以他提前过来暖被窝——嗯，也可以叫守株待兔。 “……”穆晚晴无话可说，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别闹了，我要睡觉！” 文先生笑着俯身下来，细碎的吻落在她耳边与颈侧，温柔低语：“上次说我感冒，亲热会传染你，今天还有什么理由？我以为你为了躲我，会加班熬通宵……” 穆晚晴皱眉躲闪着他的呼吸，暗忖倒是想熬通宵把稿子改完，奈何没有那个体力和毅力。 “我太困，没心情，这个理由够吗？”她斜睨了男人一眼，问道。 文先生反问：“你觉得呢？” “……”她不吭声，知道今天就算天塌下来也挡不下某人要耍流氓。 见她不反抗了，文湛吻下来，细细碎碎地暧昧询问：“你喜欢开灯？那我们就开着灯做……反正就我俩，嗯？” 其实她来客房也算正中某人“下怀”，否则在主卧，孩子们在旁边睡着，还得小心翼翼，哪里放得开。 穆晚晴一听他这么讲，立刻转身又要去关灯，可男人抓住她的手，再次按到枕头上。 “亮着挺好的，看得清楚些。”男人笑意更浓，平日里冷毅的眼角眉梢，此时柔情似水。 “不要，你别……唔，文湛……关灯——” 这大流氓！ 第289章 我做结扎了 女人羞涩地抗议着，可男人充耳不闻。 煎熬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刻，他早已激情难耐，箭在弦上。 身上的睡衣三两下就拨掉了，就在他要沉下身时，穆晚晴突然清醒地睁大眼睛，“那个……你带了吗？” 没头没脑的问话让男人一愣，俊脸皱成一团，“什么带了吗？” “就是……”穆晚晴羞得面如桃花，眸光潋滟，咬了咬唇继续提醒，“你上次不就提前准备了吗？” 难道今晚没有？ 没有的话搞什么啊！ 文湛明白过来，低头继续接吻，模模糊糊地说：“不用了……” 不用？ 穆晚晴脑袋一偏，再次躲开他的气息，“什么意思？” 她脸色严肃了几分，水汪汪的大眼睛隐约露出几分怒意。 明明知道她是易孕体质，不能抱侥幸心理的，还说不用了？ 这浑蛋又在打什么主意？难道又想她意外怀孕？ 文湛看出她生气了，抹了把额角的汗，有些气闷地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不会再让你意外怀孕的，所以我已经从源头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源头上解决？ 穆晚晴听得一头雾水，双手抵在他胸前，不让他继续，“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我做结扎了。”他一鸣惊人。 穆晚晴脸色一怔，漂亮湿润的瞳孔骤然睁大，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你……”她动了动嘴巴，发不出声音，实在不敢想——他居然会主动去做结扎！ “网上不是说，你们男人做那个会……” 男人笑了笑，“没想到你还挺关心我。放心，网上都是道听途说，我咨询过专家，男性结扎没有问题的，而且相对比你们女性去做，方便快捷，痛苦也小。” 穆晚晴还在持续震惊中。 有那么一瞬，眼前这个流氓浑蛋在她心目中的印象无比高大！ “上次你吃了事后药，痛经那么严重，医生说还有什么撤退性出血，听着就恐怖。虽然可以用安全套，但那玩意隔靴搔痒，不痛快，再说也不是每次都能提前准备，所以我做结扎是最好的办法，一劳永逸。” 本来这件事，文湛不打算解释的。 可她显然不问清楚不放心，那他只好和盘托出。 穆晚晴慢慢消化了这个信息，傻乎乎地问：“那你不打算要孩子了吗？” 男人反问：“你的意思是，你还打算给我生孩子？” “不是我！我的意思是，你家里还盼着你再婚，你们这样的豪门望族，自然是希望多子多福的。” “那我也说过，我不会再跟别人结婚。如果有一天你想明白了，还愿意再给我生个一儿半女，那再去做个手术就行了。” 其实文湛真没考虑过这件事。 毕竟儿女双全了，他对多子多福没感觉。 穆晚晴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当男人撇开她的手再次吻下来时，她脑子一抽突然问：“你是不是害怕在外面乱来又被人动了手脚，拿孩子要挟……” 话没问完，男人突然重重沉下身来，将她没说完的话狠狠堵回去。 身体突然崩紧，瞬间被抽干了思绪，她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羞愤地咬着唇，又恼火地朝男人拍打。 文湛冷着脸，气愤地一口咬在她脖颈间，低沉恼火的诅咒就像从齿缝间挤出：“有时候真想一口咬死你！” 太气人了！ 为她付出这么多，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要血口喷人，把他想象成到处留情的浪子渣男！ 他文湛这辈子到目前也就爱过两个女人而已，他什么时候滥情过？ 至于男女情事，更是从结婚到离婚到现在，从未背叛过她！ 见他生气，穆晚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可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样一个站在权势和财富顶端的男人，且曾经有过心爱之人，居然会守身如玉，会出淤泥而不染？ 不是向来传闻“贵圈真乱”吗？ 酣畅淋漓的灵魂交流结束于一小时后…… 穆晚晴累得一动不动，连手指头都懒得抬起，可她嘴巴好干，很难受——说来也奇怪，每次亲热完，她都会觉得口干舌燥，是连嘴唇都干巴巴的那种燥，只想喝点水滋润下。 于是，她强撑着坐起身。 文湛刚清理好自己，见状立刻询问：“怎么了？又要回主卧去？” “不是……我，口渴……”她不自在地拽来睡衣遮挡自己，小声回应。 男人唇角一勾，“谁让你叫得那么欢？”不渴才怪。 穆晚晴：“……” 他倾身过来，又在女人嘴角啄了几下，脸色邪魅，语调暧昧：“是不是感觉不一样？” 穆晚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可她哪有脸面回复。 娇羞愤怒地横了这人一眼，她没好气地道：“成天跟流氓似的，要不要脸！” “啧！”文湛笑得更加开怀，“某人刚才哼哼时，好像也不怎么要……” 话没说完，脸红到滴血的女人恼羞成怒，突然抓起枕头就狠狠砸过来！ 要不是他故意那么坏心，那么折磨她，她会这样吗？ 现在居然还来嘲笑！ 文湛没有躲开枕头袭击，而是一把抓住放回床上，心情愉悦地哄道：“好了，留点体力吧，我去帮你倒水。” 话落，男人简单披了件睡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心满意足地往外走去。 穆晚晴确实手脚发软，又钻进被窝，眼皮都懒洋洋地耷拉着。 很快，文湛端了杯温开水回来。 穆晚晴坐起身，看着他朝床边走来，虽然很想视而不见，但那骚包就像是故意施展美男计似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该露不该露的都明晃晃地勾着人。 他个子高，双腿比一般男人都长，线条笔直，肌肉匀称，看着就结实有力。睡袍大敞，露出他性感诱人的胸肌，壁垒分明，强悍却不夸张。 房间灯光映照在他身上，那些细碎的汗珠泛着晶莹的光，为他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又增添了几分诱人的味道。 最后是那张深邃英俊的脸庞，低头给她递水时，被头顶的灯光打出淡淡的阴影，更显五官立体硬朗。 “你以前都不敢正眼看我，是不是现在才发现我身材不错？”文湛将水杯递给她时，墨眉一挑，又开始油嘴滑舌，“跟我睡不亏吧？” 第290章 别闹了，我要起床 “……”穆晚晴接过水杯，若不是爱惜自己的床榻，只想一杯水全泼他脸上去！ 两人腻腻歪歪的还没结束，主卧那边突然传来小婴儿的啼哭。 穆晚晴瞬间神经一紧，“宝宝醒了！” “嗯，我过去看看，你睡吧。” 她满脸吃惊怀疑：“你能搞定？” “能，放心吧。” 不是三少爷爱逞强，而是他得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是他要带着一双儿女留宿的，如果不能搞定两娃，又连累她夜里睡不好，那下次别想再用两个孩子做幌子死缠烂打地留下来了。 所以，不管能不能搞定，他都要先拿出行动，先努力试试。 吃饱餍足的文三少爷，脾气很好，情绪也很稳定。 过去一看是妹妹哭了，立刻抱起看看是不是拉了尿了。 等温柔细致地换了纸尿裤，他又冲了奶粉过来。 “宝贝乖乖，宝贝听话，妈妈很累，已经睡了，我们喝牛奶好不好？宝宝最乖了……” 也不知七个月的小婴儿是不是听懂了爸爸的话，哼哼唧唧地抗议了会儿，还是乖乖握着奶瓶大口吸起来。 文湛松了口气。 旁边，哥哥也开始翻身，小眉头皱起。 没等儿子开嗓，文湛把刚才一并冲好的另一瓶奶及时塞进儿子嘴里。 等小崽子自己拿着奶瓶喝起来时，他又动作熟练地给儿子换纸尿裤，重新穿好衣服。 忙完一切，他极有成就感地躺下来，轮流轻拍着两个小宝，脑海里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旖旎情事。 一墙之隔的客房里，穆晚晴一开始还强撑着神经，随时准备起身过去帮忙。 可听着孩子们哭声渐熄，某人也没有扬声求助，她慢慢放松神经，困顿地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床垫微微震动，塌陷，随即身侧一个热源靠上来，腰间一紧。 嘴角落下一吻，她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但因为实在太困太累，只嫌弃似的皱了皱眉撇过头去，并未有过多反应。 昏暗中，文湛看着睡到毫无知觉的小女人，心头既柔软又无奈。 曾经，老婆孩子热炕头是他唾手可得的幸福，他没珍惜。 如今，低声下气卑微如此，也只能偶尔拥有一晚。 哎…… ———— 自从当妈妈后，穆晚晴很少好眠过。 哪怕跟文湛离婚搬出来住，不用夜里带宝宝了，她也总还是要醒一两次的。 有时候是胸前涨得难受需要起床挤奶。 有时候是突然梦到孩子在哭从梦中惊醒。 醒来后，偶尔能很快入睡，但多数时候会失眠很久直到天快亮才能再浅睡片刻。 但奇怪的是，每次跟文湛滚完床单的那晚，都会睡得很沉，而且一夜无梦。 她有次心血来潮上网查过，为什么过完夫妻生活会睡眠很好——她之所以用夫妻生活这个描述而不是直白的那两个字，实在是因为面皮薄到不好意思敲出。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网上很多文章科普这个问题。 原来从科学角度出发，男欢女爱能促使大脑分泌大量多巴胺，让人感觉到极度的愉悦。 等结束后，多巴胺分泌下降，取而代之的是催乳素，而这个玩意儿能让人感到疲倦，想要入睡。 当然也还有个最简单的原因——剧烈运动后，人就是会困会累，那自然就促进睡眠了。 一如昨晚，穆晚晴难得又一夜好眠，直到手机闹钟响起，她才从茫然祥和的睡梦中苏醒。 伸手准备去摸手机，可还没拿到，闹钟声便戛然而止。 她愣了下，眉心无意识缩紧，思绪还未成型，腰侧陡然一紧，接着唇边便贴上一个温软的热度。 “终于醒了？”男人低哑性感的语调紧贴着她的脸颊，沉缓而浅含笑意，“才发现你好能睡……一晚上动都不动，要不是探你鼻息还在呼吸，都以为你睡死过去了……” 穆晚晴神经一凛，这才想起昨晚某人死赖着留宿。 他贴上来，晨起的男性反应异常强烈，把她吓得瞬间身体紧绷。 转过头，她紧紧皱眉看向男人，“别闹了，我要起床……” “急什么……”文湛显然不打算放过她，一手穿过她颈后，另一手揽在她腰间，将她一把拖进怀里，双腿盘上来把她困住。 “……”穆晚晴吓得呼吸都停住。 这浑蛋，一大早的！ 可她的“无动于衷”并没有让文湛停止，反倒越发得寸进尺。 穆晚晴被他勒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努力挣脱。 “文湛，你别闹了，孩子们肯定醒了，你快去看看……”把两个那么年幼的小婴儿丢着自己睡觉，很危险的，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她不知，文湛夜里起来看过两次，兄妹俩睡得很踏实。 正是因为自己起夜两次，身边的女人都毫无察觉，才让文湛怀疑她是不是睡死过去，鬼使神差地去探她的鼻息。 “放心，周婶一早就来了，这会儿已经带着孩子们下去遛弯儿了。”男人贴在她耳边回应，语调更加缠绵暧昧，“所以……家里现在就我们两人……” 穆晚晴一听，脑中警铃大作！ 周婶什么时候来的？她怎么一点点动静都没听到？ 转头震惊地盯着男人，她动了动嘴巴，一脸羞涩加愤怒！ 可文湛抢在她炸毛前，一个翻身将她压下，以吻封缄…… 虽然这一夜睡得七零八落，跟没睡区别不大，但不影响他此时的雄风再起。 穆晚晴被他堵住呼吸，双手不停地拍打：“不要亲我……没刷牙……唔，你好恶心……文湛！” 奈何无论她怎么抗议，都挡不住某人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郁闷的是，穆晚晴沉沉睡了一夜，没有起来排空，这会儿正满满当当，被他这样一刺激，画面不忍直视。 …… 周婶跟月嫂带着孩子们遛了大半个钟回来时，穆晚晴刚刚洗完澡穿好衣服，眼眶还红红地微肿着，精致艳丽的小脸怒意横生。 可文湛神清气爽，好好脾气地正在哄她，结果刚拉住她被她回头生气地甩了下手臂，正好打到男人的脸。 周婶推门进来，就听到那“啪”地一声巴掌响，顿时吓得不轻，愣了下小心翼翼地劝：“太太……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好好说，动手……可不好。” 第291章 美妙的夜 文湛也知道她是羞赧，失手打到的，但听周婶这么讲，他立刻就顺着话说：“只要她解气，再甩两个巴掌我也没意见……”话落，垂眉顺目地看向女人，“还生气吗？要不要再打这边？” 他故意把另一边脸凑上去。 穆晚晴瞧着他欠揍的模样，拳头攥起，真想成全他。 可周婶抱着妹妹急忙上前，连忙劝架：“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话音未落，周婶怀里的妹妹看到妈妈，立刻“muamua”地叫着，朝穆晚晴伸出小手。 周婶连忙道：“妹妹应该饿了，太太给她喂点吧，我去做辅食。” 穆晚晴接过女儿，听着周婶这话，眼神瞪向某人，既羞又怒地吭了句：“喂什么喂，空了，还是给他们冲奶吧……” 周婶都要转身走开了，闻言回头，不解地问：“没有母乳吗？早上都挤出来了？在冰箱？” 穆晚晴面红耳赤，抱着妹妹转身朝卧室走去，根本没脸回答这个问题。 周婶更加懵，茫然地看向男主人。 文湛起身，以手抵拳挡在唇边咳了下，闷声道：“嗯……早上不小心打翻了，还是冲奶粉吧。” 打翻了？ 周婶心里犯嘀咕，突然脑子一灵光，结合两人的表情，顿时全然明白！ 这…… 真是—— 她也是老糊涂了，居然没想到这茬儿。 三少一大早地让她跟月嫂带着孩子们出门遛弯儿，不就是想留出时间跟空间，好……跟太太过二人世界嘛。 “咳咳……”周婶也尴尬地咳了咳，连忙道，“我这就去冲奶，马上好……” 文湛跟进卧室，见女人坐在床里面的沙发椅上喂奶，但显然小丫头吸不到什么奶水，所以吭吭唧唧地抗议着。 他不敢走近，怕又惹毛“母老虎”，只好隔着点距离扬声道：“那个……我先去上班了，你这几天若是忙，没空带孩子，等会儿就让周婶接他们回去。” 穆晚晴闷不吭声，抱起女儿换了另一边，希望能让小丫头吃上几口。 文湛摸摸鼻子，不敢再吭声，默默地带上门离开了。 房间门关上，周遭陷入安静，妹妹终于吸到几口，不再抗议。 穆晚晴怔怔地发呆，满脑子都是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她也不懂文湛到了憋了多久，怎么每次一碰她就跟磕了什么兴奋剂似的，没完没了。 除了肢体上没完没了的纠缠，还有情到浓处时，他真诚又蛊惑的请求—— “搬回去住好不好？” “你看我们在床上这么合拍……其实将就将就，日子也能过的……” “孩子们一天天大了，每天都能学会新技能，你肯定不想错过他们的成长……” “……” 浮浮沉沉间，他一直都在诱惑，但那个节骨眼上，她根本腾不出精力去深思。 等现在静下心来想想，再看看怀里已经七个月大的女儿——不得不说，文湛的邀请的确很有吸引力。 可是回去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又要重新依附文湛，此后的人生又得听从他的安排，也许短暂的新鲜感过后，有一天他又会爱上别的女人，然后跟从前深爱着陆可珺时一样，又开始夜不归宿，又开始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献给别人。 穆晚晴不否认，自己在感情上一向自卑、敏感，又缺乏安全感，她还胆小、怯懦又妄自菲薄。 她想不到自己让文湛喜欢沉迷的理由，除了暂时年轻的姿色和眼下哺乳期傲人的尺寸外。 可红颜易老，身材会丑，这些吸引他的筹码，稍纵即逝。 左右摇摆的心还没做出选择，安静的空间传来手机铃响。 她抱着妹妹起身，找到手机，是俞乔的来电。 都快九点了，她还没去工作室，也忘了跟俞乔说一声。 “喂，乔乔……” “你在路上了没？”俞乔急声问。 穆晚晴听得一愣，马上正色：“没，昨晚孩子们在我这边，我还没出门。” “那就好！”俞乔松了口气，“你先别过来，写字楼下围了些人，好像是冲着你来的，不知是不是跟我昨晚说的事有关。” 穆晚晴脑子一嗡！ 昨晚说的事？ 那就是杨翠珠寻亲…… 被文湛不知疲倦地纠缠了一夜，她压根忘了这件事！ 怀里还抱着正在吃奶的女儿，她慌了一下很快镇定，抱着孩子在床边坐下，一脚掂在床头柜上支撑着怀里的重量，回复那边：“知道了，我正在喂奶，等会儿看看怎么回事。” “嗯，有消息我再通知你，你先别过来。” “好。” 挂了电话，穆晚晴就点进去视频账号。 其实俞乔昨晚登录后台删除了不少寻亲评论，但对方显然不打算罢休，后续又评论了不少，因此闹得更多粉丝知道了。 现在那几条不瘟不火的视频因为这件事突然有了热度，每一个视频下面都在问视频博主是不是孤儿，是不是跟母亲失散多年，让博主快快回应。 还有些热心网友评论，就算不是那位阿姨的亲生女儿，看在长得这么像的份上，也该跟阿姨见见面，让阿姨心里稍稍安慰一些，传播感人的正能量。 网上确实有类似的短视频引起关注——比如失去亲人的女孩见到跟妈妈神似的阿姨，阿姨暖心地给了个拥抱；再比如一位妈妈失去了女儿，偶然见到跟女儿长相极为相似的陌生女孩，从此互相走动…… 广大网友估计是想看到另一个温暖人心的故事，所以在评论区呼吁，让视频博主联系下阿姨，圆阿姨一个心愿。 穆晚晴看得心头烦躁，盯着手机失神，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怀里的女儿突然挣扎起来，她一惊回过神来，才发现堵住了孩子的口鼻。 吓了一跳，她连忙扔掉手机，将女儿抱起轻哄。 周婶敲门进来，温和地道：“太太，孩子交给我吧，三少说你还没吃早餐，快去吃点吧。” “好。”穆晚晴拿起手机，先出去吃饭。 叶欢在微信上发来消息，是两张截图，正好就是穆晚晴刚刚看过的内容。 【怎么办？你要不要回应下？】叶欢问道。 穆晚晴吃着饭，嫌打字太慢，索性拨了电话过去。 “喂，小晴。” “嗯，我还在吃早饭，今天估计不去工作室了，俞乔说让我等消息，我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 第292章 关系突破 她的身世问题，除了周亦儒跟文湛外，别人其实都不太清楚。 虽然她跟叶欢认识多年，但叶欢也只知道她没有父母，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奶奶去世后，她就成了孤儿，但有好心人出资供她读书，直到大学毕业。 现在突然冒出这事，叶欢也有些懵。 “小晴，如果对方真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不打算相认吗？你们失散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能……”叶欢是出于人之常情，也希望看到圆满一幕。 可她话没说完，穆晚晴平静淡漠地打断：“她在我五六岁时，就丢下我走了，到现在差不多二十年……你觉得哪个母亲会抛下年幼的孩子，二十年不见的？现在突然找我，大概率是想要求我什么……” 叶欢一下子没了话说。 都是当妈妈的人了，都明白孩子比自己命都重要的感觉。 叶欢别说是抛下女儿了，就是前几天被婆婆抢走了女儿，她都有一种撕心裂肺要同归于尽的绝望。 “嗯，我明白了……那你先在家休息吧，我跟乔姐去商量下怎么处理这事。”叶欢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所以很快理解了闺蜜。 电话还没挂，提示有新的来电，穆晚晴拿下一看，眉心微拧。 周亦儒…… 昨晚两人才一起吃过饭，提到过那个女人，结果这么快她就找上门来。 穆晚晴心里有点膈应，她虽然不信什么玄学迷信之说，但还是暗暗觉得这麻烦是周亦儒给她招来的。 于是，未接。 周婶见她快吃完了，上前交代说：“太太，三少怕孩子们在这里打扰你工作，让我们接回去，这会儿两个都睡了，正好方便离开，省得醒来见着你又得闹……” 穆晚晴点点头，起身走向婴儿车里的小宝宝，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熟睡的小脸，“好，那你们路上小心点，有事给我电话。” 想到网上那些事，穆晚晴担心粉丝人肉搜索的力量太强大，把她的住处也挖出来，所以孩子们回去御景湾确实稳妥点。 “周婶，这几天不要带他们过来了，我工作忙，等我忙完这阵子再好好陪他们。”推着婴儿车送出门时，穆晚晴又特意叮嘱了句。 “好的。”周婶很理解她的工作，也很支持。 ———— 此时，文湛还在去公司的路上。 他今天心情很好，韩峰来接他时，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瞧出来了。 快到公司时，顾昕辰打来电话，“我等会儿去你那儿坐坐。” 文湛微微挑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还非得浪费我的工作时间？” 顾昕辰没好气：“要不是你离婚单身了，我都要以为你丫的有异性没人性！现在没什么天大的事还不能去找你了是吧？” 以前隔三岔五地厮混在一起，打打球，吃吃饭，娱乐娱乐，包括文湛结婚那两年，他们也是这个社交模式，没有变过。 谁知现在离了婚，又成单身条子了，却突然从社交场合销声匿迹，回回喊他出来，都说忙，没空。 听好兄弟抱怨，文湛悠闲自得地笑了笑：“我是真忙，下了班得回去带孩子，偶尔还得带着孩子去找他们的妈，晚上哪有空。” 顾昕辰听出他话里的骚包气，不敢置信地问：“你俩现在还在纠缠？她不是早就烦你了吗？” “那又如何？孩子在我手里，拿捏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顾昕辰接不上话，同时心里深深后悔——当初跟陆可珺也应该早早整个娃出来的，那样的话，也不至于现在孤家寡人一个，凄凄惨惨戚戚。 见他不吭声了，文湛又松口道：“行了，知道你最近过得郁闷，中午一起吃顿饭吧。” “那就中午见。” 结果没到中午，文湛就得知了穆晚晴那边的麻烦。 是星海传媒张老板汇报的。 文湛打开手机看了看网上的情况，滑着手指屏幕滚动了两下，脸色便阴沉了好几度。 起身，走向身后的落地窗，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不料，耳边传来关机的提示音！ 关机？ 文湛眉心一拧，什么情况？ 穆晚晴送走了周婶他们，就一个人在家，继续修改书稿。 其实心里很乱，六神无主，也没想好如果杨翠珠突然站在她面前，要跟她上演失散多年母女相认的煽情戏码，她到底该怎么应对—— 可慌乱、惶恐、紧张都没用，她强迫自己先不去想那些，继续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手机号码应该是泄露了，断断续续有陌生电话进来，她索性关机。 反正俞乔她们有事找，还可以用微信，她登陆了微信电脑端。 电脑右下角突然闪跳出一个视频请求，她吓了一跳，定睛看去，是文湛。 心下了然。 这家伙肯定知道了。 她不想接通视频，于是点了挂断，然后发文字：怎么了？ 文湛：接电话。 穆晚晴：陌生电话太多，关机了。 文湛：在家还是工作室？ 穆晚晴：家里。 那边没再回复，她估摸着应该马上就要来找她了。 对于文湛的强行干预，她现在已经没了反抗的意识。 因为反抗也没用，索性由他了。 果然不到一小时，文湛便出现在门口。 他早已经有了这里的钥匙，都不用敲门，直接进来了。 看到女人好端端地坐在餐桌前，面前放着电脑，还在专心工作，文湛颇有点意外地挑眉：“你倒是淡定，我还以为你现在六神无主地坐着发呆。” 穆晚晴平静地说：“发呆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干点正事，还能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文湛走过来，询问道：“要不要收拾东西跟我走？你工作室那边都被人蹲守了，我估计这里迟早也会被人肉出来。” 穆晚晴摇摇头，“不用了。” 文湛沉下脸，“怎么，到这个时候还想着跟我划清界限？上次吃的亏还不够长教训？” 穆晚晴平静地解释说：“不是跟你划清界限，而是我不想这件事最后连累你。我的个人信息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估计很快就能被查出我们曾是夫妻，我不想让那个女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所以现在我们最好暂时不来往，就让外界以为我们离婚后老死不相往来，没有任何联系了。” 第293章 亲亲我就走 否则，她怕杨翠珠一旦知道自己曾跟这样的顶级豪门有过婚约，又生了两个孩子，肯定会想尽办法去攀交情。 这会让她本就敏感脆弱的自尊更加碎落一地，也让她在文家人面前越发没了颜面。 她不想让文湛为难，被她所谓的亲人绑架。 但这些原因，肯定不方便说出。就算说出，文湛也不会当回事，还会觉得她想多了。 可她不说，文湛也能从她眉宇间瞧出一二。 “你这么害怕那位杨女士知道我们的关系？”文湛意有所指地问。 穆晚晴没吭声。 “你是怕她怪你一时冲动放弃了这么好的姻缘，还是怕她会极力撮合你跟我复合？又或者，怕她利用孩子外婆的身份，来跟我攀交情？” “……”穆晚晴瞥他一眼，那微妙的神色分明在说——你全都知道还问什么？ 文湛看着她的脸色，全然明白过来。 此时他记起堂哥文磊曾说过的话，说特殊的成长经历和家庭环境，导致她性格特别敏感，在有些方面会很自卑—— 显然，亲生母亲的出现不但没有给她带来期盼和温暖，反倒将这种敏感和自卑又加深了几分。 一想起天底下有那么狠心绝情的母亲，敢这样毫无良心地伤害他爱着的女人，文湛心里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杨女士也充满了愤慨和敌意。 “行，都按你的意思，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们还有来往，那我这些日子也尽量不再来打扰你。我给你充分的时间去解决这件事，但如果你一直解决不好，那别怪我插手。”文湛走到她身边，一手落在她肩上，微微用力按了按。 穆晚晴很吃惊！ 她没敢想文湛居然一改霸道强势的作风，愿意遵从她自己的意愿，给她这么大的空间和自由。 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了，文湛了然于心，性感薄唇微微一勾，露出邪魅一笑：“怎么突然这样看我？” “……”她收回视线，双手敲了下键盘化解尴尬，低声道，“没什么，脑子里事情太多，走神了。” 文湛笑意更甚，大长腿斜斜一靠，坐在她面前的餐桌边沿，直勾勾地盯着她渐渐绯红的脸。 “干嘛盯着我看？你不是说暂时断绝来往吗？那可以走了。”她故作淡漠。 文湛点点头，“行啊，送我出门。” 穆晚晴以为他真会这么简单轻易地离开，保存文档后便站起身来。 可还没迈出步伐，男人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 “你干什么！”穆晚晴低声抗议，但手上并没有很强硬地推开。 文湛静静地揽着她，暧昧痴缠地低语道：“既然有些日子不能见你了，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提前支取些什么？” “……”穆晚晴不敢看他，湿漉漉的大眼睛慌乱地左右闪烁，“你别闹了……” 明明昨晚才履行过承诺的，离下一次“侍寝”还远着呢。 也许到那时候，危机已经解除了。 “亲亲我就走？”他近距离贴着女人的额头，开始蛊惑。 穆晚晴心里摇摆得厉害。 想到他默不吭声地去做了结扎手术，想到他平心静气地接受自己的建议，想到他一改霸道强势的作风，开始给自己尊重和自由——穆晚晴心里是真的动摇了。 蝶翼般的睫毛缓缓抬起，她看向男人很轻柔地说：“文湛，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没用的。” 男人挑眉，“头一次听到这种无理要求，不希望别人对你好，难道希望别人虐待你？” “那倒也不必。”她实话实说，“对于我不能回报的付出，对方牺牲越多，于我而言就压力越大。” 文湛皱眉，眸底暗沉了些。 她又在拒绝。 “就像我拒绝周大哥，也是一样的道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讲究个礼尚往来，可我无力回应你们什么，所以也不希望你们再为我付出丁点儿。” 文湛脸色僵硬，压着不悦，“别拿我跟他对比，他不配！” 穆晚晴不回应这话，兀自说道：“我们之间还是当交易往来更舒服。” “交易往来？”文湛冷嗤了句，“那我是不是能理解成，我为你付出了什么，就可以要求你在床上回报我？” “……”女人脸色郝然，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得这么露骨。 “如果你非要这么清算的话，那我帮了你朋友一把，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一晚？”文湛语调挑起，戏谑地问。 穆晚晴落下眼睫，不敢看他，“那也要等过了这段时间。” “也行，不过……是不是得先付点利息？” 付点利息？ 穆晚晴听得一愣，下意识又抬眸看向他，正要问什么意思时，男人一把薅住她后颈。 她顿时明白过来，还没来得及抗拒，那张戏谑冷酷的脸便瞬间放大，结结实实地将她吻住。 “文湛……你——唔……不要，够了！”他的吻来势汹汹，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接受，只顾很用力地索吻，都快把穆晚晴的腰压到餐桌上去。 天知道经过昨晚跟今早之后，文湛这一上午脑子里都回荡着什么。 原本他就想着今晚再找什么借口过来，谁知网上闹出那事，让他中午就有了上门的理由。 机会就在眼前，再想着两人要短时间“失联”，那可不得抓住时机好好弥补一下？ 穆晚晴双手摁在他肩头，起初是想用力推开，可后来被吻到面红气喘，脑子缺氧，纤细的手指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忘了去推他，只浑浑噩噩地揪着他的衣领，看起来像是要更加拉近两人的距离。 文湛哪受得了这般回应，当即双手一用力，轻易地将她举起，臀部放到了餐桌上。 穆晚晴吓了一跳，同时也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沉迷在他的亲吻之中。 心跳瞬间慌乱，没等男人再次吻下来，她急忙推拒，“文湛！你别这样，我现在没心情……” 可文湛现在兴致大发。 两人夫妻一场，他对穆晚晴还是有所了解的。 以前亲热时，她也是起初抗拒，可只要他稍微强势点坚持，她最后总能半推半就地妥协。 他知道这女人面皮薄，很多时候抗拒不是不想做，而是羞涩、放不开。 所以这会儿她的抗拒也被文湛理所当然地这般认为。 毕竟，昨晚跟今早他们都很合拍，他能感觉到，穆晚晴心里对他的态度是有转变的，只是嘴上还在强硬。 所以，没理会她的抗议，借助餐桌抬高的角度，他得以更加近距离地靠近，窄瘦的腰身挤进她双腿间，一只大掌罩住她的后脑勺，吻得更加深入。 第294章 我骚扰你了吗? 但穆晚晴是真的慌了。 电脑就在旁边，上面传来微信的消息声，她担心是俞乔有了解决方案，更加着急。 “文湛，你别闹了，我要生气了！” “你配合点，我就早点放了你……”男人含着她的唇，着迷一般吸吮，说出口的话更是热辣煽情。 穆晚晴近距离盯着他深邃英俊的眉眼，迟疑了一秒，正要下嘴咬时，文湛的手机突然响起。 如临大赦。 女人松了一口气，催促道：“你电话，快接电话吧！” 好心情被破坏，文湛从西装裤兜里取出手机，正想对那边的人发火时，定睛一看是顾昕辰。 他突然记起中午跟发小的约定。 糟糕，忘得一干二净！ “喂……” 顾昕辰早已到了餐厅，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才不耐烦地打这个电话：“说好的中午一起吃饭，你人呢？” 文湛怀里的女人挣扎，想趁机跳下去，逃离某人的怀抱，可文湛一只手紧紧揽着她的腰，根本不让她动弹。 “抱歉，事情太多，忙忘了。”文湛用眼神警告了怀里的女人后，面部红气不喘地跟发小撒谎。 “忘了？”顾公子很生气，正要开训，文湛这边突然爆出一声，“老实点，别乱动！” 这下可好，顾昕辰瞬间明白过来，脸色都绿了，“你在干嘛？你不会还跟穆晚晴在一起吧？” “……”文湛没回应。 “你俩正在办事儿？” 穆晚晴跟文湛隔得近，能清楚地听到这话，当即面红耳赤，觉得脸都丢尽了，当下二话不说，狠狠一把推开男人，赶紧跳下餐桌，离他远远地。 文湛猝不及防，眼睁睁看她溜走，虽脸色不悦但也没再抓她，“没有，你今天非约我吃饭到底什么事？” 顾昕辰听着他明显欲求不满的质问，莫名其妙地笑了两声：“原本是有事的，但现在没事了，你们继续吧，吃饭改日。” “有病！”文湛火大地怼了两个字，挂断电话。 其实顾昕辰原本是要跟他说，陆可珺要回国了，因为陆家老太太病重，看样子时日不多，陆可珺做为孙女儿，于情于理应该回来陪陪老人家的。 但一看文湛跟前妻打得火热，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感情这么好，应该不会受外人干扰，所以也没必要特意告知了。 挂了电话，文湛看向穆晚晴，没等他开口，女人转身走向门口，直接拉开防盗门。 逐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文湛无奈地笑了笑，邪魅狂狷地一手抹了下唇瓣，笑着朝门口走去。 不过，他绝不会这么轻易地离开。 走到女人面前，文湛停下，嘴角的笑始终勾着，眼眸紧紧盯着她被吻到红肿微亮的唇瓣。 俯身，他毫无征兆地再次啄向女人，“如果搞不定，给我打电话，别逞强，自己人身安全最重要，懂吗？” 话音未落，房门外出现一个身影。 穆晚晴的眼角余光瞥见，身体本能地往后一退，但她原本就站在墙边，背靠着门板，这一退，撞到了后脑勺，防盗门发出“哐”的一声响。 “周……周大哥，你怎么来了？”穆晚晴看向门外出现的男人，结巴问道。 文湛皱眉，听到那撞击声响，下意识大掌抬起扶住女人的后脑，宠溺又无奈地道：“怎么毛毛躁躁的，你当在练铁头功？” 他好像根本没看到门外站着的人。 刚刚赶来的周亦儒，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语气生硬紧绷地问：“文湛，你为什么在这里？” 穆晚晴推开男人的手，想拉开距离，可文湛非但没有避嫌，反倒直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看向周亦儒道：“我看看我孩子的妈，碍着周老板了？” 他倒是没想到，这大中午的，情敌也跑上门来。 晚上来，白天也来，他怎么就那么厚脸皮呢？明明被拒绝过那么多次了，还不死心！ 周亦儒目光灼灼地盯着文湛揽在穆晚晴腰间的手，而后选择忽略情敌的提问，直接看向穆晚晴关心地问：“小晴，你看到网上那些了吗？杨阿姨看到你的视频，认出你了，她在找你，看样子很心急，很想跟你见面相认。” 穆晚晴张了张嘴巴，还没发出声音，文湛代为回答：“我们早就知道了，晴晴不打算跟那位杨女士相认——怎么，周总来当说客的？” 周亦儒白了文湛一眼，继续隐忍，看向穆晚晴说：“小晴，我不是来当说客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只是看网上很多激动言论，我怕你信息泄露，被键盘侠骚扰，你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我不放心才过来看看。” 文湛耐着性子听他絮叨完，没等穆晚晴回应，手臂用力一收，将女人抱得更紧：“真是劳烦周总了，百忙之中还一直惦记着晴晴。不过你看到了，晴晴有我照顾，周总大可放心。” “……”周亦儒紧紧咬牙，心里对文湛厌恶到极点。 穆晚晴看到周亦儒的反应，很怕他下一秒就动手，只好赶紧客气地道：“周大哥，我没事的，你放心吧。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被她找到，我知道怎么应对。” 周亦儒不介意文湛在场，关心地问：“那你……会跟杨阿姨相认吗？” 穆晚晴稍稍沉默了下，摇头，“不会。” 周亦儒依然温润地笑，“好，那这件事我帮你处理。” 文湛一听不对味儿，冷毅的面色露出疑惑：“周总这话什么意思？好像你已经跟杨女士取得联系一样。” 穆晚晴被这话一提醒，也带着怀疑的眼神看向周亦儒。 周亦儒心里慌了一瞬，但面上掩饰很好：“文总，你不用为了打压我而随口污蔑，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小晴开心快乐。不像有些人，捏着把柄在手，霸道强势地骚扰她。” “骚扰？”文湛笑了笑，回头看向臂弯里的女人，轻柔低问，“我骚扰你了？” 穆晚晴现在没有心情，一个都不想应付，只好趁机把文湛推出门：“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们都走吧，不用担心我。” 文湛没想到她突然这么不给面子，当着情敌的面让他难堪，脸色好一阵不悦。 周亦儒却突然爽了，脸色带出笑来：“文总，一起吧。” 面前防盗门已经关上，不走也不行了。 文湛立刻调整好神色，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转身走向电梯。 第295章 文湛的秘密暴露 电梯门打开，里面有两名女性。 看着走进来的英俊男人，长相气质跟衣品都一等一的养眼，那两个女人顿时四目放光，明显被惊艳到了。 可下一秒，她们就没心思欣赏帅哥了。 因为走进来的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冷。 电梯狭小的轿厢好像瞬间下降到十八层地狱，寒彻入骨，让人颤栗。 明明前后有四个人，但安静得犹如太平间一般。 直到电梯下到一楼，轿门打开，两个男人先后走出，后面的女人才赶紧拼命呼气吸气。 “妈啊，这么帅的男人，可惜是面瘫！” “谁说不是呢，你说他俩谁攻谁受？” 走出电梯不远的文湛跟周亦儒两人，听到这话双双回头剜了一眼，吓得女人脖子一缩，定在原地不动，直到男人走远。 文湛的车就停在楼下不远处，他率先下楼后停住脚步，等情敌从自己面前路过时，阴沉沉地开口：“你还要纠缠她到什么时候？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周亦儒停下脚步，却没回头，而是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轻轻袅袅地道：“谁说爱一个人一定要拥有她？我就想这么默默地守候，直到她重新收获幸福。” 文湛笑了，“是吗？那很快了，希望你到时候说话算数。” 周亦儒回过头来，清隽的脸庞明显皱起，“什么意思？你们要复婚了？” 文湛低了低头，“看来，你也觉得她的幸福在我这里。” “……”周亦儒脸色一言难尽。 原本还有些话想说，但一看文湛这副德行，他知道说再多都无用，索性转头就走。 胜了情敌一局，文湛心情由阴转晴。 走到座驾旁，拉开车门，他准备上车前又抬头看了看楼上，嘴角勾了抹邪魅笑意，然后才驱车离开。 ———— 穆晚晴在家里闷了两天，事情不但没平息，反倒越演越烈。 纵然星海传媒经验十足，也想了好几个办法来降低热度，但就是事与愿违。 仿佛背地里有只手一直在拱火，欲将事态扩大。 而且神通广大的网友，很快就把穆晚晴的过往扒出来了，包括她曾经的豪门婚姻。 文湛的照片也被晒出来。 这一晒不得了，马上就有网友说在居民楼的电梯里见过——于是，穆晚晴纵然没出门，可家庭住址也被暴露。 文湛表面上说，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处理这事，但实际上还是不放心，早就派了人暗暗守着。 所以当有可疑人员出现在小区时，文湛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穆晚晴忙完工作，刚起身准备做点吃的，手机响起。 看着是文湛的来电，她虽抗拒但还是接通了。 “喂……” “你现在没事吧？有没有人上门骚扰你？”文湛开口就问。 穆晚晴不明所以，“没有啊，谁来骚扰我？” “呵！傻瓜！”文湛不客气地吐槽，“你的住址暴露了，你呆在家里也不安全，赶紧换个地方。” 穆晚晴正要开火做饭，闻言心头一惊，“我几天没出门，怎么暴露的？” 文湛没回复她是因为前几天跟周亦儒在电梯里被人偶遇，记住了相貌，只沉声叮嘱：“你别在家呆了，不然就真出不去，简单收拾下，去16栋，跟你正对着的户型，密码锁是你生日。在那边等着，我晚点过去接你。” 文湛不放心交代下属接她走，便安排她先去另一套房躲躲。 穆晚晴听得又一愣，“16栋？谁的家？” “你管它谁的！叫你去就去，别再废话，不然一会儿出不了门了！”文湛交代完，等她这边答应才挂电话。 然后，立刻又用微信重新发了楼栋房号，还有密码锁的密码，再次催促她快点。 早已见识过网暴威力的穆晚晴，看着微信消息没有犹豫，也没抱侥幸心理，难得很老实地听从了文湛的建议。 她简单收拾了东西出门时，俞乔也打电话来，说她的家庭地址被人扒出，叫她小心注意点。 “嗯，文湛刚才跟我联系，让我换个地方，我正出门。” 闻言，俞乔放心了些，顿了下问道：“小晴，你要么回应下这件事吧。我今天跟张老板聊过，他也是这么建议。不管你认不认，都给个正面回应，广大网友得到答案，自然就没了好奇心。” 电梯到了一楼，打开。 穆晚晴举着手机，手臂正好挡住了半边脸，跟旁边要进电梯的人擦身而过。 “确定是这栋吧？” “是的，网上写得好清楚！” “那我们上去看看！” 耳边有对话声传来，穆晚晴起初无意，等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突然反应过来！ 那陌生女孩不会就是上去找她的吧！ 心跳瞬间乱了节奏，极其慌乱，她握着手机没说话，等快步走出门禁，才低着头低声说：“乔乔，我等会儿回复你。” 俞乔答应，挂了电话。 但穆晚晴一直举着手机没放下，又微微低头，借由头发挡住大半的脸，直奔16栋。 到了文湛说的那户门前，她看着指纹锁，输入了自己的生日，只听“哒哒”两声，开锁了。 真是奇怪…… 穆晚晴怀揣着一颗好奇怀疑的心，拉开门板，小心踏进去。 进屋一看，房子里面装修简单大方，干净得跟样板间一样，不像有人居住。 她放下包包跟手机，在屋子里转了圈，看到主卧大床上铺着被褥，床尾还扔着一套男式睡衣。 她一眼认出，那是文湛的睡衣。 所以，毫无疑问，这套房产是文湛的。 难怪指纹锁的密码是她的生日。 心中疑惑顿时解开，她重新回到客厅，转头看到阳台那边放着一架望远镜，清秀的柳眉皱起。 好奇地走过去，她微微弯腰低头朝望远镜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镜头直达她家客厅，还有主卧室的飘窗！ 脑海中划过文湛刚说的话——跟你正对着的户型…… 这流氓变态！ 特意买了这套跟她家正对着的房子，还弄了个望远镜，就为了躲在这里偷偷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很想打个电话把某人狠狠骂一顿，可等走回桌边拿起手机，念头又压下来。 算了，以他的厚脸皮，除了强词夺理就是胡搅蛮缠，骂一顿也没什么用。 她暗自调整情绪，取出笔记本电脑，准备继续忙工作。 门铃响起，她吃了一惊，以为文湛这么快回来了。 第296章 这次，是我亲自去挑的 走到门后防备地问了句，来人回答是文总交代送午餐来的。 穆晚晴小心翼翼地打开门板，确实是文湛手下的保镖。 “太太，这是午餐，文总吩咐，您暂时住在这边，等他忙完亲自过来接您。”小伙子恭敬客气地转达老板的吩咐，将高档餐厅出品的午餐递进来。 “好，谢谢。”穆晚晴笑着接过，关上门。 确实饥肠辘辘，她没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进屋坐下吃饭。 文湛又打电话来，她没接。 一连三遍，都被她直接挂断。 微信响起，文先生发来语音：“又怎么了？为什么挂我电话？” 穆晚晴听完语音，也不回复。 远在办公室忙碌的文三少爷，看着石沉大海的信息，一头雾水。 明明人过去了，午饭也接了，怎么偏偏不理他？ 稍稍一思量，他突然想起客厅阳台处架着的望远镜，恍悟！ 完蛋，那小女人肯定把自己当成偷窥狂或是变态了！ 忽然就没了工作的心思，可偏偏这段时间有几个新项目上马，忙得很，他只能加快节奏盼着早点完事了走人。 傍晚四点，他拎了车钥匙离开公司。 路上一直想着回去了怎么解释，怎么哄她高兴。 顾昕辰打来电话，也是询问穆晚晴这事，想知道穆晚晴会不会跟亲妈相认。 所以八卦之心，不分男女。 文湛没回答，反倒跟他取经，“你说，惹女人生气了怎么哄才好？” 顾昕辰听得一愣，“什么意思？你要哄穆晚晴？” “那不然？哄你吗？你也不是女的。” “……”顾昕辰心里酸溜溜的。 好兄弟情场越浪漫，就衬得他孤家寡人越凄凉。 “送包呗，不是说包治百病么。”顾公子很利落地出招。 文湛开着车，脸色略带怀疑：“你以前就是这么哄可珺的？” “是啊，家里的包堪比旗舰店。” 文湛觉得此计可行，于是给黎秘书打了电话。 因为他对奢侈品包包，不怎么了解。 可他以为很简单的事，却被黎秘书泼了冷水。 “文总，真正名贵的奢侈品包包，需要提前预定，还要配货，才能拿到。您这突然之间让我弄个限量版名贵包包来，我还真没办法。”黎秘书实话实说。 文湛皱眉，“给双倍钱也不行么？” “这不是钱的事儿，是没现货。” “……” 见老板不吭声了，黎秘书又轻悄悄地问：“文总买包，是要送太太么？” “嗯。”男人难得没呛声，郁闷地应了句，“我可能又惹到她了，不理我。” 黎秘书会心一笑，“太太心软，很好哄的。包包呢，我马上就去预定，等到货了您再送给太太。至于今天……要么您先订束鲜花送给太太，再说几句甜言蜜语？” 甜言蜜语…… 文湛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想起他们还没离婚时，他也曾接受黎秘书的建议，给她送过一束郁金香，可人家看都不看一眼。 今天又送？ 文湛想着捧花送人的画面便觉得矫情。 “知道了，那你赶紧去办，包包到了立刻拿给我。” “好的。” 挂了电话，文湛无奈地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活了三十年都是被别人众星拱月地哄着、捧着。 如今一把年纪了，却要学毛头小子去哄女人开心，还要去买花！ 偏偏今天没带司机，他还得自己亲自去花店…… ———— 穆晚晴盯着电脑太久，眼睛酸涩难受，中午没休息也有些犯困，便躺在沙发上休息，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 文湛回来，手捧着一大束香槟色玫瑰，进屋一眼看到沙发上睡着的女人。 心瞬间柔软下来。 他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边，将手里的花束放在茶几上，人在沙发边蹲下。 熟睡的女人，五官温婉，静谧美好，让人想到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 公主是被吻醒的。 所以，他痴痴看了会儿，情不自禁地探身过去，想一亲芳泽。 然而就在他的唇快要吻到那方柔软时，女人突然惊醒，瞬间睁大的眼眸像发射激光一样，马上精神了，坐起身的同时，一手不客气地怼在他脸上，将他推开。 “你干嘛！”穆晚晴立刻后退，防备地看着他。 下一秒，目光瞥到男人身后茶几上放着的花束，心里惊讶更甚。 买花？ 送她的？ 穆晚晴也想到之前还在御景湾住时，这人送过一束郁金香，当时她没理会。 今天又送玫瑰…… 他俩做了两年多的夫妻，这人连根毛线都没送过，唯二的两次送礼物，都是送花——穆晚晴心想，这么有钱，家财万贯，却原来是个葛朗台？ 又或者，在他心里，自己也就值得送束花而已。 文湛见偷香不成还丢了人，当即讪讪一笑，坦诚地道：“想看看能不能吻醒你，结果还没吻就醒了。” 穆晚晴横他一眼，下颌朝茶几一点：“这什么意思？” 男人顺着她的话回头，看到那束花，俊脸上的讪笑更加尴尬，摸了摸鼻梁清咳了声，“这个……就是花啊，送你的。” 说完转身捧起花束，递到女人面前。 “花店老板说，香槟玫瑰最适合送给你，我就买了——这次，是我亲自去挑的。” 他想表达自己的诚意。 其实花店老板原话是，香槟玫瑰高贵典雅而不庸俗，花语是——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想你是我最甜蜜的痛苦，和你在一起是我的骄傲，没有你的我就像是一只迷失了航线的船。 寓意：我只钟情你一个。 文湛觉得最初定义花语的人，肯定是个极其煽情肉麻又油腻的主儿。 这么腻歪的词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黎秘书说，让他送花再说些甜言蜜语，某人肯定消气——可这种话他打死也说不出，便只好借由一束鲜花表示。 不过看她的反应，显然也不懂这香槟玫瑰的花语。 于是文湛把花束递到她面前时，又补充了句：“你可以查查香槟玫瑰的花语，真挺适合送你的……” 穆晚晴坐在沙发上，一直淡定沉稳地盯着他，极其意外地从他惯常冷毅欠揍的脸上，察觉到一抹红晕和羞怯。 就跟刚出嫁的小媳妇见到相公似的，眼神闪躲，欲语还休。 “不查，我对鲜花不感兴趣。”穆晚晴大概看出他的心思，一副直女的口吻回应道。 文湛俊脸一僵，沉吟片刻，马上问：“那你对什么感兴趣？我下次送你。” 女人看向他，一脸认真探究，“你为什么突然要送我东西？” 文湛见她不接花束，索性又放回茶几上，然后起身坐到沙发上，跟她紧挨着。 “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夫妻一场，都没给你送过礼物，现在想弥补。” 穆晚晴弯唇一笑：“不是因为做了亏心事，想要赔罪吗？” 第297章 彻底的二人世界 她问完这话，视线转向阳台那边的望远镜。 文湛脸色更难堪，没有回头去看，低头不自在地又蹭了蹭鼻梁，“如果我说，我用那个看星星看月亮，你不会相信的是吧？” 穆晚晴气笑了，笑靥明媚，迷乱人眼，“夫妻一场，我竟不知道你对天文感兴趣。” 文湛脸色挂不住，这才底气不足地道：“那个……其实我在这里没住几回，所以，没有偷窥到什么。” “偷窥，你对自己的行为还挺有自知之明。”穆晚晴冷嘲道，盯着他英俊深邃的眉眼，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你可是堂堂文家三少爷，文远集团的执行总裁，这么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干出这么变态的事，传出去不怕被人笑翻天吗？” 文湛：“……” “三少爷，您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一个下堂妇而已，值得您这么费尽心思地挂念吗？就算陆可珺出国走了，您也可以有无数更优的选择。” 穆晚晴躺在沙发上休息时，一开始没睡着，盯着阳台上的望远镜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就是想不明白。 他这种种异于常人的行为，不知情的人真会以为他爱自己爱到了走火入魔。 当然也可能是他心理确实有问题。 早就听说有钱男人心理多少都有些变态，钟情一些不良怪癖。 文湛见她一脸正色，言辞间又在疏远跟他的距离，他脸上的讪讪之色渐渐被严肃取代。 “我心里怎么想的，你还看不出来？男人就喜欢征服，越是有难度的，越能勾起征服欲。我就是想看看，你这颗心到底能不能被捂热。” 穆晚晴皱眉，“那要是捂热了呢？就失去新鲜感再次丢弃？” 文湛邪魅一勾唇，淡淡瞥向她，“那得要捂热之后才知道下一步。” “……”这次换穆晚晴不吭声了。 暮色四合，时间渐晚。 文湛起身，一手插进裤兜里，霸道强势地道：“收拾下，跟我走吧，住这里不安全。” 穆晚晴面露难色。 她实在不想跟文湛朝夕相处。 看出她心里的挣扎，文湛垂眸看着她，“现在不止是好事的网友在找你，还有那位杨女士派了不少人也在找你，我估计她的人就在小区溜达——你如果做好了跟她见面的准备，那随你便。” 这话精准地戳到穆晚晴的痛点。 她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女人。 下午俞乔跟她聊过，让她录个视频回应下这个问题，她都还在斟酌犹豫。 她根本不想让那个女人得到自己的丁点消息，心里抗拒到极点，又怎么会想跟她见面。 无奈，她只好起身。 文湛帮她收拾电脑，拎起她的包包跟外套，下颌朝门口一点：“走吧。” 穆晚晴刚要抬步，男人又提醒：“花抱着。” 穆晚晴回头看向那束花。 虽然她不是个浪漫之人，但也不得不承认那束花包得很高端大气，一朵朵香槟玫瑰美不胜收，娇艳欲滴，实在不应该被抛弃。 于是，转身回去抱起。 看到这一幕，文湛脸色稍稍缓和——这次的花算是送出去了吧。 两人一起下楼，电梯里，碰到一对情侣。 那个女孩从看到文湛的一刻，便定定地瞧着目不转睛，把她身旁的男朋友都忘记了。 穆晚晴担心被人认出，只能低头把脸埋在花束中，直到电梯抵达，轿门打开。 文湛腾出一手，一把拉着她走出去。 等两人快出门禁时，听到身后小情侣吵起来。 男生在怪女友盯着别的男人发花痴，女生解释道：“我只是觉得那个男的好像网上放出来那谁……就是那个超级富二代，文家的……” 穆晚晴吓得心跳都要停摆，生怕对方追上来冲着他们一通拍。 好在文湛的车停得不远，男人身高腿长的，拉着她健步如飞，很快上车。 等迈巴赫驶离，穆晚晴从后视镜中看着站在路边的那对情侣，松了口气：“看，我就说我们这段时间应该保持距离吧，实在没必要把你拖下水。” 文湛开着车，不冷不热地回应：“从我们结婚的那天起，就不可能保持距离了。” 网暴向来没有理智。 就算离婚了，就算现在老死不相往来，也阻挡不了喷子们要吃人血馒头的尿性。 他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穆晚晴没接话，心里有微微触动，又不想表露出来，便盯着手机刷短视频。 大数据很懂她，接连推送的几条都跟自己有关。 身为自媒体人，其实黑红也是红的一种。 她自嘲地想，兢兢业业做短视频，屡屡碰壁，不瘟不火，想不到却因为个人私事被骂出了泼天的富贵。 她要是现在开直播卖货，应该能趁机捞一笔吧。 文湛见她不吭声，盯着手机面色严肃，高冷地安慰了句：“网上那些话别在意，我已经在让人处理了。” 穆晚晴没回应，转头看向他说：“不要去御景湾吧，我担心那里也早就被人蹲守了，孩子们不能曝光。” 文湛住御景湾不是什么秘密，回那里风险太大。 男人询问：“那去一品居？” “嗯，也行。” 一品居就是那套市中心的大平层，高档小区，安保各方面相对严谨，外面的人也不那么容易进入。 穆晚晴可以不害怕网友人肉，但却怕被杨翠珠找到。 正值晚高峰，路上很堵。 文湛专心地开车，穆晚晴也不说话。 怀里的花束散发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芳香，穆晚晴怔怔地看着漂亮娇艳的花儿，脑海里突然想起文湛刚才说的花语。 鬼使神差地，她拿起手机打开搜索引擎。 当看到香槟玫瑰的花语是那么深情且煽情时，穆晚晴眼眸愣愣地定住了。 【我只钟情你一个。】 怎么可能呢？ 他爱了陆可珺那么多年，为她痴心守候，无怨无悔。 现在却说只钟情她一人？ 可纵然知道这话是假的，她心里还是止不住泛起波澜，胸口热热一片。 文湛见她一路不说话，车厢里安静得让人不自在，终于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后，转眸看了看她。 “还在生气吗？”他主动开口，解释望远镜的事，“我买那套小房子，不是监视你，也不是有什么变态的嗜好，我只是担心你没有一个人在外生活过，怕遇到什么麻烦或危险。” 第298章 文湛:我只钟情一人 穆晚晴确实没有一个人在外生活过。 她跟文湛结婚时，大学刚毕业，直接从校园到文家，住进了价值上亿的独栋别墅。 家里有保镖有佣人有管家，衣食住行每天都有专人安排到位。 现在突然从宫殿般的豪宅搬出来，一个人独自居住，确实让人不放心。 穆晚晴没理会他的解释，沉默了两三秒，突然回头看向男人优越刚毅的侧脸，“你还爱陆可珺吗？” 文湛脸色微变，回头看向她，眉宇紧锁，深深不解。 车后有人鸣笛，他回过神来立刻开车，等过了路口才沉声问女人：“什么意思？怎么想到问这个？” 其实穆晚晴不是突然想到，而是从文湛对她“念念不忘”时，她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了。 他爱了陆可珺那么多年，怎么会像快刀斩乱麻一样，突然断得干干净净，心里一点残留的感情都没了？ 思忖着刚刚看过的香槟玫瑰花语，这个问题重新出现在脑海。 我只钟情你一人。 如果这是他的心里话，那又将陆可珺置于何地？ “就是好奇。想知道你对初恋的爱能维持多久。”穆晚晴回道。 文湛苦笑，“以此来推算我对你的爱能维持多久？” “你爱我吗？”她反应极快，看向男人问道。 文湛侧脸冷硬了下，似乎因为她的质疑再次不悦，但很快他便平复情绪，回道：“那要看你对爱的定义是什么。” 又开始极限拉扯了。 穆晚晴收回视线，“那就是不爱，所以你心里还是惦记着陆大小姐吧。” 文湛微微提了口气，脸色和语调同时冰冷下来：“你要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 车厢里气氛冷凝下来，再也没人说话，彻底安静的空气一直持续到豪车驶入高端奢华的小区大门。 进门，天已经完全黑了。 文湛打电话让周婶送晚餐过来，顺便收拾些穆晚晴的衣物。 看样子，短时间内是要住在这里了。 晚上，穆晚晴跟俞乔聊完工作，坐在客厅怔怔地盯着电脑，心绪乱到极点。 工作室现在没了摄影师，又少了她这个拍摄主角，就剩下俞乔、叶欢跟晶晶三人。 而叶欢因为陈浩洋坐牢的事，被前婆婆闹到不得安宁，工作状态也很差。 俞乔虽没在言辞间抱怨什么，但穆晚晴能听出她现在的担忧，很怕工作室撑不下去。 文湛估计还因为路上的话心情不悦，也没理会她，进屋打完电话就去冲凉了。 他习惯回家后洗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再去忙别的。 周婶将晚餐送来了，还带了穆晚晴的衣服。 看到吧台上放着的一大束花，周婶眉开眼笑：“呀，三少总算开窍了，这花儿可真漂亮！不过不如咱们太太漂亮！” 穆晚晴被夸得不好意思，跟周婶一起把餐盒拿出来摆好，顺便问道：“孩子们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哭闹？” “还好，每次想你时，发个视频聊一聊，说妈妈在忙工作，他们就像听得懂似的，马上就不闹了。”周婶不想让她担心，自然是报喜不报忧。 其实孩子们前些日子跟妈妈相处得多了些，这几天分离后便不怎么好带，夜里总哭。 文湛连着几晚都半夜起来哄孩子，但还是让周婶别跟她说。 站在旁人角度，周婶很乐意看到自家主子的转变，也深信这种转变最后一定能重新追回太太，破镜重圆。 穆晚晴听着周婶的话，心里却很愧疚。 本来在孩子们这么懵懂年幼就离婚，已经是个很不称职的母亲了。 现在又因为种种原因，将有段时间不能见到两个小宝，她心里又何尝不想念呢。 “好了，饭菜要趁热吃，太太你赶紧催催三少。”周婶收拾好保温箱，笑着提醒。 “嗯……”穆晚晴应了句，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叫某人时，瞥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迈出。 文湛洗完澡，浑身清朗，人走过来时，空气中都弥漫着清爽宜人的沐浴乳香气——跟御景苑别墅的洗护用品是同样的味道。 熟悉的气息唤醒了尘封不久的回忆，穆晚晴一阵羞赧，连眸光都不敢大大方方地抬起看他。 周婶瞧出两人间气氛不对，但想着网上最近的事，以为他们是担心焦虑，也未多想，只招呼道：“三少，饭菜赶紧趁热吃，我得回去了，还要照顾孩子们。” “嗯，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说。”文湛点点头。 “好。” 周婶转身走了，穆晚晴看向男人，见他眉目清俊，神色淡冷，从头到脚写满高冷疏离的气息，心头又七上八下。 自从离婚后，她面对文湛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卑微、畏惧的感觉了。 “那个……吃饭吧，一会儿饭菜凉了。”故作镇定大方之后，她声如蚊蚋地吐了句，自己闷闷坐下。 文湛依然摆着高岭之花的架子，拉开餐桌主位。 两人用餐，都不吭声。 穆晚晴手机一直在响。 这个备用手机的号码，知道的人不多，断断续续响起的提示音，都是微信工作群的。 俞乔发布了新的招聘启事，要招两名摄影师或摄影助理。 消息发布后，投简历的人不少，但俞乔筛选之后电话通知人家来面试，却被拒了。 原因是一听说工作室正在舆论风暴中，都避之唯恐不及。 所以俞乔现在很头疼，下了班还在群里聊工作，让大家都想想办法，可以关注下自己的圈子有没有熟悉相关工作的朋友。 穆晚晴一边吃饭一边摆弄下手机，断断续续地回复。 文湛起初冷冷地瞥两眼，明显忍着，后来见她索性放下筷子，拿着手机专心聊起来，脾气再也压不住。 “吃饭时能不能别玩手机？”他突然出声，冷冰冰地，把穆晚晴吓的手一抖。 稳住心神看向男人，她不甘示弱地回怼：“我不是玩手机，是在处理工作！” “那也等吃完饭再处理。” 穆晚晴瞪着他，越发恼火！ 原本马克在这里都磨合得差不多了，被他用卑劣的手段把人弄走了。 新的摄影师还没来得及招募，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舆论风波，搞得现在连个摄影师都招不到！ 第299章 是不是睡不着? 她越想越气，看向男人迁怒：“你还好意思发火？还不是你惹的祸！马克走了，工作室没有摄影师；我不能去上班，短视频没有主角。再这样下去，工作室离关门不远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只是简单倒闭，那不过是一切归零，从头再来。 可问题在于工作室跟星海传媒有合约，人家真金白银地注资一大笔钱，她们就必须给予相应的回报——如果工作室倒闭关门，那还要欠星海五百万。 她跟俞乔全部身家加起来，也不够这个数。 总不能让她跟俞乔去卖房子吧！ 退一万步说，她可以卖，反正孤家寡人，哪里都能住。 可俞乔单身带着女儿，一旦没了住所，那日子就更艰难了。 穆晚晴心里特别愧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俞乔。 文湛见她整个人非常激动生气，胸口不住地起起伏伏，他先前的不满与气闷突然莫名消失了。 “不就是个摄影师？我之前说过，我会帮你们找一个更专业更有水平的。”他脸色跟语气都缓和不少，爽快利落地承诺。 “你倒是找啊！要等工作室关门大吉后再找吗？”穆晚晴继续生气。 “行，找！我现在就打电话！”文湛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想了想打给谁，然后起身离开餐厅。 穆晚晴不懂他为什么要避开自己。 不过避开也无所谓，反正能把这事处理好就行。 她在微信上回复了俞乔，表示文湛会帮忙找一个靠谱的摄影师。 俞乔一听文湛出手，立刻落下心里的大石。 去到书房的文湛，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没找别人，就给星海传媒的张总打了个电话。 这是他第一次亲自找张子睿，可把张子睿吓坏了。 一听要摄影师，张老板很爽快：“好的，明天我就让公司的摄影师去报道。” “不，不要你公司的，你给我重新物色两个。” “噢……明白明白，我懂您的意思，放心吧，圈里不少摄影师我都熟，不过……人家都是专业大牌的，这待遇方面……” “你把人找好，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谈。” “行行，我懂了，文总您放心，我今晚就帮您找好人选。” 挂了电话，文湛勾了勾唇，冷峻的眉目里又流露出几分柔情，觉得自己真是贱。 回来的路上还被她气得半死，暗暗发誓要晾她起码一周，让她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主动来跟他道歉低头。 结果，这才一顿饭的功夫，他又成了软骨头。 回到餐桌，见女人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扔下手机没好气地道：“放心，新的摄影师明天到岗。” 穆晚晴瞪大眼眸，亮莹莹的，“是谁？” “你管是谁，反正不耽误你们工作就行。” “……”穆晚晴压着唇，不再吭声。 两人吃完饭，穆晚晴很主动地站起身收拾，等把男人面前的餐盒拿起，她才低低嗡嗡地说了句：“谢谢你。” 文湛意外地挑眉，看向她别扭的脸，故意问道：“什么？” “没听见算了。” “你这道谢就没诚意了。” “那你听见了还问？” 女人丢了个白眼过去，文湛没回应，但性感迷人的唇角邪魅一勾，一股子妖孽的味道。 穆晚晴脸颊升温，但借着收拾餐具的动作转身走开了。 两人间的不愉快就此翻篇。 穆晚晴洗澡时，想到文三少爷何时变得这么“平易近人”，犹觉得不可思议。 要知道以前做夫妻时，他常常深更半夜才回家，两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可一周下来都说不上三句话。 后来她意外怀孕，文湛以为她是故意用计想母凭子贵，那段时间两人关系更是恶化到见面就当对方不存在，冷漠的气息都能隔空刺痛人心。 可现在，他突然变得很好说话了。 生气后没人哄他，他自己气着气着就又莫名好了。 真是怪异。 洗完澡出去，她理所当然地准备睡客房。 可推开客房门一看，里面空空荡荡，别说没有床，连个柜子椅子都没有！ 穆晚晴惊呆了！ 瞪着眼眸愣了几秒，不死心地继续推开剩下两间客房。 无一例外，全都空空如也！ 这套大平层虽然有300多平，但除去健身房、影音室跟书房外，也只有一个主卧，三间客卧。 现在看来，文湛只软装了主卧一个房间。 目的不言而喻。 穆晚晴站在最后一间客房门口，思索着有没有另外的出路。 文三少爷慵懒随意地依靠在主卧门口，脸色看似淡漠，眸底却潜藏戏谑，不紧不慢地问：“你现在买床应该来不及了吧？” 女人转身，看向他，“你故意的。” 男人从门口起身，修长笔直的大长腿朝着她缓缓走去，“你这话就冤枉我了，我本意是接你回御景苑，是你说要来这里的。” “……”穆晚晴无法言语。 她居然自己给自己挖坑。 文湛走到她面前，微微一弯腰，将她微凉的小手牵入掌心：“走吧，睡觉了，这几晚我都没睡好，困了。” 这几晚，孩子们大概是想妈妈，夜里总哭。 他身为父亲自然要担起责任，只能起来哄孩子。 穆晚晴没说话，认命地由着他牵住自己的手，一步一步带着她走向主卧。 “放心，没到履行合约的时候，纯睡觉。”将人拉到巨大的双人床边，文湛稍稍转身，两手按在她肩上，温柔地强迫她坐下，低声安慰。 穆晚晴心头一蛰，漂亮的大眼睛抬起，怀疑地看着他。 会有这等好事？ 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你这反应好像很失望？”男人挑眉。 “不不，没有。”穆晚晴连忙否认，然后利落地拖鞋上床，掀开被子钻进去。 文湛满意地笑了笑，跟在她身后上床。 两人双双躺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许是高空的原因，穆晚晴觉得外面的风格外大，呼呼，呼呼，都已经春暖花开了，可却一点都感觉不到春意。 这日子，磕磕绊绊，坑坑洼洼，跟她预想得完全不一样。 文湛在静默良久后，翻身过来，一条手臂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拦腰搁到了她身上，把她惊得浑身一震，紧缩了下。 “是不是睡不着？”男人低声温和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第300章 既然睡不着，做点别的? 穆晚晴立刻闭上眼睛，“没，快睡着了。” 她这么回答，男人便没再吱声，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她，空气再次安静。 可睡神就像是故意跟她做对似的。 她明明很想入睡，可就是越睡越清醒，后来想到肯定是傍晚时分在沙发上那一觉导致的。 文湛的手臂搁在她侧腰上，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可时间久了，那重量压得她越来越不舒服。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翻过身来，昏暗的光线中眨巴着大眼睛，“你能离我远点不？” 文湛笑了笑，没理会她，反倒建议：“既然睡不着，做点别的？” 穆晚晴知道他在暗示什么，沉默了下，破天荒地没有拒绝。 她想，也许做完后又能跟以往每次一样，一夜好眠呢。 她渐渐地发现了这家伙的作用——安眠。 见女人没吭声，文湛也悟到了她的意思，于是默不作声地爬起一些，用脊背顶起被褥，整个人像一张网似的，将她牢牢罩住。 他吻下来。 穆晚晴没有回应，但也没拒绝。 只是在他吻得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缠绵时，女人皱着眉推了推他，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他笑，含着女人下唇瓣时，极其暧昧蛊惑地低语：“怎么感觉你比我还急？” 女人眼眸豁然睁大，正要把他从身上踹下去时，这人早有所备，立刻用身体的重量压住她双腿。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一场水乳交融的旖旎浪漫悄然拉开序幕…… 文湛许是好几晚没休息好，第一场发挥得不好。 其实，穆晚晴完全没有察觉。 她已经很累了，见完事了只想着翻个身趁那种飘飘忽忽的感觉还在，直接入梦。 可文湛却抱着她黏糊糊地道歉：“对不起，今晚状态不好。” “嗯？”女人听得一愣，微微侧过脸，“什么状态？” 文湛没回答，可手下又有了动作。 穆晚晴很快明白过来，连忙翻身强调：“你状态挺好的，今晚就这样吧。” 男人又起身罩住她，吻下来时笑着低语：“看你这么精神，的确是我的错。” 他喜欢每次结束后，身下的女人软成一汪春水，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娇媚样儿，那会让他特别有成就感。 而今天显然有些失败。 穆晚晴无奈地皱眉，正想拒绝，可他扣住了自己的双手拉高，肆意亲吻时低低柔柔地道：“不是还要回报上次帮你朋友的恩？不如就今晚……” 女人别开脸，“那刚才那次呢？” 她以为那就是了！ 男人低醇地笑，“刚才是你心甘情愿的，不算。” “……”穆晚晴脸颊红透，不，是浑身都红透！ 原来，他全都看出。 这家伙果然对她了如指掌。 她果然什么都骗不过。 卷土重来的第二次，文三少爷找回状态，持续到午夜时分才偃旗息鼓。 穆晚晴何止累到话都不想说，她连眼皮都撑不开了，再也没有心思胡思乱想，很快沉入黑甜的梦乡。 而身后的男人，在简单清理过两人后，也抱着她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 一夜好眠，醒来也早。 穆晚晴是被胸前沉甸甸的疼痛感唤醒的。 坐起身，看到旁边还没醒来的睡美男，她来不及多想什么，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可文湛就像是在她身上装了雷达似的，眼睛都没睁开，双手便精准地抱住了她的腰。 “起这么早干什么？”他惺忪的语调带着孩子气。 穆晚晴扒开他的手：“我要去卫生间，快松开！” 文湛以为她是尿急，没有为难，立刻松手躺回去了。 可实际上，穆晚晴是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热敷在胸口。 腋下一按就疼，她担心堵塞严重又要发展成乳腺炎，那可就麻烦大了。 偏偏这几天孩子们不在身边，否则让他们频繁吃几回，也能及时化解。 热敷好受点后，她开门出去。 文湛一见她就招手，“再回来睡会儿，才七点多。” 穆晚晴想到上次早上被他“糟蹋”的画面，闻言只冷冷丢了个眼神过去，径直走出卧室。 昨天周婶收拾她的衣物过来时，很周到地带了吸奶器和母乳袋。 正好派上用场。 她坐在偏厅，忍着疼痛吸奶，脑子里已经惦记起工作室的事儿。 也不知文湛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摄影师，会不会今天就去报道。 卧室里，文湛见她不搭理自己，直接出去了，担心她会不会脑子一抽，又倔强地离开，吓得赶紧起床出来查看。 看到坐在偏厅的背影，他好奇地走过去，“你坐哪儿干什么？” “你别过来！”穆晚晴听到声音回头，立刻喝止。 但文湛又怎么会听，他走近一看，眸光瞬间暗沉好几度。 显然，他也想起上次早上发生的事。 原本想嘴欠地来一句，这种活找我就好，哪用得着那玩意儿——但话到嘴边，看到女人冷艳的脸色，他又打住了。 这话说出来，真显得自己跟下流胚子没区别。 若两人感情好，这话是调情，能增进彼此间的亲密度。 可他们现在还没复合，这话不合适。 他顿了顿，低声：“我等会儿让周婶带孩子们过来。” 穆晚晴明白他的意思，担心地问：“安全吗？万一别墅那边也有人盯着。” “放心，我会让他们小心点。昨晚我俩都没回去，孩子们多可怜。” 好几天没看到一对小宝，穆晚晴早就想念得紧，便没吭声当做默许了。 不料，过了会儿周婶打来电话，说他们还没出门，保镖就在别墅附近发现了可疑人员出没。 穆晚晴一听说，马上担心孩子，连忙叮嘱：“那就不要过来了，你们在家里好好呆着。” 周婶也挺想带孩子们过来见见妈妈，闻言有些遗憾，但也只能闭门不出。 文湛跟穆晚晴还饿着肚子，只能另外吩咐人送早餐过来。 “让他们带些食材吧，这样就不用每顿饭都麻烦别人了。”穆晚晴听他打电话吩咐，立刻回头补充。 文湛好奇，“买食材你做？” “那不然呢？你会做？”穆晚晴觉得他问的是废话，没好气地怼回去。 第301章 你给老子每晚报道! 文湛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笑。 他那么问的原因，是不相信这女人会做饭给他吃。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愿望，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实现了。 “好，我让家里的厨师去采购。”文湛很高兴地回应。 穆晚晴稍稍纾解了胸前的痛苦后，早餐跟食材也正好送来。 两人坐下用餐，那气氛突然就有种老夫老妻的味道了。 空气安静得有点尴尬，穆晚晴喝完粥之后，看向一言不发的男人，静静沉思了片刻，低声开口：“文湛，我们好好谈谈吧。” 文湛忽然抬眸看向她，从她认真严肃的脸色中悟到什么，嘴角斜斜一勾，“谈什么？睡完后又想撇清关系？” “不是！”他说话这么直白露骨，让穆晚晴脸一红，恨不得打人。 等微微提了口气平复下来，她才缓缓地道：“我是想，既然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你，那不如就接受。你这么霸道强势，我就算不要你插手，你也不会听——索性，随便你……” 文湛听着她一番话起起伏伏，辨不出是夸是贬，脸色那叫一个无语。 “不过我得了便宜，也不能继续清高。可我给不了你什么，除了这张脸跟这副身子还能入你的眼，我无以为报。所以，在你没有找到新欢，没有结婚前，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们可以保持这种床伴关系，直到你厌倦为止。” 说完这些，穆晚晴定定地看着他，面色温婉平和，实则心里紧紧攥着一把汗。 她并不是生性奔放洒脱之人，甚至，她还有些保守古板。 所以，要说出这么放荡形骸的话，实属不易。 可人就是要识时务啊，她不能享受了人家这么多的便利，还天天一副清高矫情的样子，那真是又当又立了，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各取所需，不欠人情，方得始终。 可意外的是，文湛听到她这么“大方”的话，不但没有高兴，反而脸色阴沉，瞬间乌云密布。 穆晚晴感受到周遭空气降了几度，定眸看向他，不解：“怎么，你不高兴我这样做？还是……你‘已经’厌倦了？” 文湛紧咬牙关，等暗暗提了口气压下怒火，才语调凛凛地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了？如果是姓周的小子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这样以身相许？” “我……”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这张脸跟这副身子能勾人，倒是很懂得利用！”他不等女人说话，言辞更加犀利。 “文湛！”穆晚晴生气了，小脸怒意横生。 可她昨晚被男人充分滋润过的绝美容颜白里透红，即便冷艳地板着，也照样妩媚好看。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随便的人？”她气愤地质问。 文湛反问：“你刚才的话难道不随便？” “那也是因为——这个人是你！”她气急，这话脱口而出。 等说完，她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想改口，可男人已经变了脸色，幽暗深邃的眸底染了点星星般的亮光。 “你说什么？因为这个人是我？什么意思？我对你而言终究是不一样的，对不对？”文湛看似依然阴沉着脸，但问话的语气明显不一样了。 “……”女人低垂着眸，不接话，起身想要离开。 但文湛怎么可能让她再次缩回自己的壳！ 他忙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将她用力一拽，干脆直接拖到了自己怀里，双臂环住，锁死。 穆晚晴一看被他抱住，立刻又羞又窘又怒，“你放开我！我不想跟你说话！” 男人脸上带笑，近距离盯着她细腻如瓷的小脸，“晴晴，你心里……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他轻声下结论。 “不，没有……”女人否认，眼神依然别过去不肯看他，咬了咬唇低声道，“你们男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一个两个都靠不住……我只是觉得，我俩毕竟夫妻一场，还有两个孩子，要说有什么不一样，你相对别的男人于我而言，当然是有点区别的。” 所以，她才愿意用这种“以身相许”的回报方式。 如果换做别人，她当然不肯的，连对方的好意都不会接受。 文湛听她严肃认真地解释，突然没了脾气，但也没什么高兴的劲儿。 他现在很贪心，他要的“区别”不是因为两人曾是夫妻，也不是因为两人有孩子。 他希望这个小女人能看到自己的转变，能回心转意，能心甘情愿地再嫁给他一次。 周围人都说他恋爱脑。 他以前嗤之以鼻，现在深信不疑。 他也不懂，都三十而立了，该是很稳重的成功人士，可他居然还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似的，天天纠结着女人爱不爱他。 这不是恋爱脑是什么？ 可，是就是吧。 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在很多人眼里，肯定是金钱、财富、地位、权势。 但这些东西，他从出生就拥有，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沉淀和扩张，如今财富更甚，权势更大。 他不稀罕。 在他的世界里，世上最珍贵的是幸福，是真爱。 他追求幸福跟真爱，怎么能叫恋爱脑呢？ 两人间沉默下来，穆晚晴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好像突然受到了伤害一样。 “你……”她嗫喏着，正准备开口，却见他回过神来，提了口气淡淡地道，“罢了，起码你不再推开我，也算是进步。” 穆晚晴有些忐忑。 他可是文湛！ 却一副如此卑微的样子。 穆晚晴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垂眸看着他英俊冷毅的眉眼，很小心地说：“如果你不同意，当我没说好了……” 她想，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也许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她的脸蛋跟身子呢？ 毕竟他是文家三少爷啊，身边还能缺少性感火辣的美女？ 话音刚落，腰间手臂一紧，男人俊脸埋在她颈间，咬牙切齿地道：“想得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今儿起，你给老子每晚报道。” “……”穆晚晴抿着唇，没说话，心想这人真是有毛病。 刚才明明是他生气、嫌弃的。 “听见没？”见她不吱声，男人手臂又一紧，低声吼道。 “听见了！”穆晚晴吓得一激灵，立刻回复。 话说完，她又转头看向男人，困惑地眨巴着大眼睛：“每晚啊？那不跟同居没什么区别？” “怎么，不行？不行你刚才夸什么海口？还说——我想怎样就怎样。”男人重复她刚才的话，别扭极了。 穆晚晴有点后悔。 她刚才说那话，是指这家伙有需要时，她就可以满足，但不是说两人同居啊。 若她现在反悔，这人肯定又要大发雷霆。 于是，静默中她吱呜了声，声如蚊蚋：“我只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 “谢谢！” “不客气。” “……” 一顿饭在诡异暧昧的气氛中结束，文湛抱着她，心情复杂得难以言喻，只想狠狠收紧双臂，勒死她算了。 实在是太气人！ 第302章 你把孩子都给我，不怕我跑路? 杨翠珠确定了女儿的身份，见舆论闹得这么大，女儿都沉默不回应，又用了一记狠招。 她接受了一些营销号的采访，在镜头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这些年寻找女儿的艰辛。 穆晚晴紧紧握着手机，看着那段卖惨哭诉的视频，脸上的排斥反感拉扯着面部神经，都快扭曲。 “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想念孩子的……我不是不想找她，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我知道她肯定过得不好，我现在就是来弥补她的……我有能力了，可以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让她过人上人的日子……” “小晴……妈妈知道，你肯定会看到这个视频的，妈妈不求你原谅，妈妈只想见见你，好孩子……你别躲着了，你出来见见妈妈，好吗？” 穆晚晴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大平层，衣食起居都有专人送上门，根本用不着她出去，所以任凭网友多么厉害，也没挖出她藏在哪儿。 但整件事并未因为她的不出现而渐渐平息，而是热度居高不下。 她跟文湛的豪门婚姻早就被网友扒出，后来也不知从哪里传出的言论，说她之所以被豪门踢出局，是因为给丈夫戴了绿帽子。 一时间，更多的脏水泼上来。 穆晚晴不想被影响心情，这几天根本不怎么看手机，除非跟俞乔联系。 这个视频是文湛接了通电话后，提醒她看的。 果然看完后，心情更加糟糕。 视频上的女人，面容白皙姣好，在美颜滤镜的加持下，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说30岁都有人信。 那张脸，跟她记忆中妈妈的样子也差不多。 尤其是家里那张老照片，曾被奶奶剪下一半的老照片，五官骨相极为神似。 真的是她。 心里回荡着这四个字，穆晚晴没有一点喜悦之情，只觉得恨，铺天盖地的恨！ 她若早就死了，她心里还平静些。 可事实是没死，还风光无限地衣锦还乡了，这非但没让她激动欣喜，反而勾起她早已淡忘的怨恨愤怒。 如果她当年没有不告而别，那爷爷奶奶还能多活几年，她也不会过得那么凄惨，小小年纪被迫长大，承担养家的重担，还要被周围人嘲笑欺负。 同为女人，又同为母亲，她无法理解杨翠珠，更无法原谅！ 文湛见她盯着手机一言不发，一手紧紧攥着手机持续用力，眼里的恨浓烈得好似火烧，心头不免疼惜。 伸手拿走了她掌心的手机，退出视频，他看向女人低声温和地问：“想好没？要不要见面？看样子，你是躲不掉了。” 穆晚晴如木偶娃娃一样，摇了摇头：“不见。” 语调很低，但很坚决。 这几天，俞乔也在继续游说她，可她就是铁了心，坳不下那口气。 凭什么想抛弃时就抛弃，招呼都不打一声，想见面时就非要见？ 文湛看出她的坚决，在她身前坐下，继续低声问：“要么……我送你出国？你去国外呆几个月，她一直找不到你，自然就算了。” 穆晚晴抬眸看他，“出国？” 这倒是个办法。 可就是出去的话，那短时间内就不可能见到孩子们了，除非文湛同意把两个孩子也交给她带走。 迟疑了下，她轻声问：“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文湛听懂她的意思，直接说：“你要是不舍得他们，就你们一起走。” 穆晚晴大吃一惊，“你不怕我带着孩子们跑路？” 男人笑了笑，“你一个人，带着两个不到一岁的小婴儿，你能怎么跑路？你连养活他们都是问题。” 所以，文湛一点都不担心把孩子们交给她。 反倒觉得，去了国外，他有空就过去陪陪，一家人就当出境旅游了，享受下度假的轻松惬意，还挺美的。 这个提议让穆晚晴狠狠地心动了。 “你要是同意，我就着手安排，最快一周就能出境。”文湛看出她的想法，再次鼓励。 穆晚晴点点头：“好。” 文湛说干就干，拿起手机就去打电话了。 这两三天，两人朝夕相处，还没有孩子打扰，安静的二人世界简直妙不可言。 连带着让文先生的脾气都改变不少，整天和颜悦色的。 他心里甚至有点感谢那位杨女士。 若不是她的出现，还不能把这倔强的小野猫逼到他怀里呢。 文湛走开了，穆晚晴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要准备做饭。 她刚起身，手机响起，不是电话，而是微信视频请求。 叶欢打来的。 穆晚晴估摸着也是提醒她网上那个卖惨视频的事，没怎么犹豫就接通了。 然而，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却不是正位，也不是叶欢。 那边很吵闹，声音似曾相识。 细细一辨听，不正是刚才视频上那个卖惨哭诉的声音吗？ 杨翠珠！ 她……她居然找到了工作室去！ 穆晚晴浑身僵住，握着手机站在餐桌边，看着画面里两方对峙的一幕。 俞乔：“请你们出去，这里是我们工作的地方，你们无权闯入。” “你叫俞乔是吧？你是个单亲妈妈，自己带着孩子，创业也不容易，我不为难你，你把我女儿的联系方式告诉我，我马上离开。” 一身贵妇打扮的杨翠珠，戴着整套的珍珠首饰，倒跟她的名字相得益彰，言谈间看起来颇有气质。 再次看到那张脸，穆晚晴好不容易平复些许的情绪，很快又动荡起来。 俞乔虽然一直劝穆晚晴回应这件事，可穆晚晴始终犹豫，没有答应。 所以面对杨翠珠的逼问，她毫不犹豫地拒绝：“抱歉，我不会出卖朋友！她既然不回应，就说明不想见你，更不会原谅你。你若是还有良心，就应该赶紧离开崇城，还她一个安宁的日子。” “俞小姐，你也是妈妈，如果把你跟你女儿分开，几十年不见，你不会伤心痛苦，思念成疾吗？” 俞乔不客气地道：“我就算沦落到睡大街捡破烂，也不会抛弃女儿。” 杨翠珠伤心地笑了笑，自怨自艾地道：“我是做错了，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已经后悔了，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呢……” 第303章 我后悔认识你，后悔嫁给你! 工作室前几天新来了一位大牌摄影师，是个女的，叫陈默。 她受命于文湛，自然也是站在穆晚晴这边的。 在旁观战些许后，陈默打抱不平道：“你口口声声说着要弥补女儿，却又一手操控舆论网暴你女儿——如果我是她，我也打死不认你。” “不是的！”杨翠珠急忙否认，“我最初只是在短视频上看到她，我太激动了，就评论了几句。那时候我还没来崇城，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就想着先确认下，我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引起轩然大波，更没想到她会被网暴。” 隔着手机，穆晚晴听到这些话，心情被拉扯得不知如何形容。 文湛打完电话回来，见她站在餐厅里盯着手机，里面声音嘈杂得很，像是在吵架一般，立刻快步过来。 “怎么了？”他急声问，却被女人突然回头，对他做了个噤声手势，“嘘——” 文湛一怔，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歪着脖子看了几秒，明白过来。 穆晚晴不让他说话，是害怕声音扩散出去，被那边的杨翠珠听到，进而去抢叶欢的手机。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她就是怕。 她从骨子里排斥那个女人，不想被她发现。 结果那边没争论完，视频那边突然惊呼喧哗起来，继而毫无征兆地挂断！ 穆晚晴神经一凛，心脏陡然一跳，以为叶欢被发现，一时也不敢打电话过去问。 杨翠珠找到了工作室去，那就逼得她不得不出现，直面问题了！ 否则，俞乔和叶欢都会被她牵连。 文湛见她情绪很不好，心疼地捉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进怀里抱住，无声安抚。 穆晚晴任由他抱了会儿，轻轻推开他，低声道：“我没事，快中午了，我去做饭。” 文湛看她这副状态，急于表现，忙说：“你歇着，我来做吧。” “你做？”穆晚晴看他一眼，想到昨天中午他出品的黑暗料理，顿时皱眉，“算了，我不想被你毒害进医院。” 文湛：“……” 她转身进去厨房，可文湛还是不放心，便跟了进去。 见她摘菜、洗菜，动作熟练麻利，但脸上面无表情，眉间愁云惨淡，显然就是在强撑镇定，文湛心疼地叹息了声，上前从后抱住她。 穆晚晴微微一惊，胳膊肘拐了下：“别闹了，你出去吧，我很快就做好。” 文湛没理，继续抱着她，亲昵地低头靠在她颈间，灼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刮过她脸侧：“我知道这几天你很不开心……但其实，我挺开心的，如果能一直躲在这里住下去，那——” 穆晚晴没等他煽情完，很直接打断：“那会疯掉。” 话音未落，男人气恼地一口咬在她耳间软肉上，疼得女人脖子一缩，低叫出声。 “你有病啊！”她火大地回头。 文湛沉着脸，佯装生气地问：“你们女人不都是很期盼浪漫，很感性的吗？怎么偏偏你是个例外？” 穆晚晴也没好气，“你喜欢那样的女人，那你去找啊！” 天天闷在这里，人都要困出病来，昨晚被他那般纠缠蹂躏，夜里照样睡不好。 她原本事业干得好好地，书也要出版了，眼看着离成名就差一步，现在因为那些破事，害得她只能躲起来，所有工作被按下了暂停键——叫她怎么喜欢这种氛围？ 还浪漫！感性！ “我要是愿意找别的女人，还用得着在你这儿受气？”文湛一听这话来火，冷硬地怼回去。 “是吗？既然这么委屈，你还死缠着我干什么？我又没逼你！” 穆晚晴本就心情压抑到极点，强撑着镇定做饭，谁知他还来火上浇油，没事故意找茬，顿时扰得她没了做饭的心思，将手里的菜一甩，扭头就走。 “去哪儿？我让你走了？”手臂被男人一把拉住，扯回来，转眼又将她重新困在自己与料理台之间。 她微微歪头，面无表情，情绪瞬间到了崩溃边缘。 “文湛你有病是不是！我本来就烦透了！你还故意招我，非要跟我吵架！” “谁想跟你吵架了？我是关心你，可你一点都不领情。”文湛也来了脾气。 “关心我？关心我你在这种时候说这几天你挺开心的？你有没有良心，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你是不是还感谢那个女人，觉得是她间接帮了你，让我不得不依赖你，又被你精准拿捏了！” 不得不说，穆晚晴对文湛也足够了解，一番话虽然是控诉，但字字命中某人的心思。 文湛也不否认，点点头说：“我确实这么觉得，但……” 他的转折还没说完，穆晚晴突然像发狂的小野猫似的，抬手就“噼里啪啦”地拍在他身上，“你太过分了！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原来心里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悔改，暗地里还感激你，我真是瞎了眼，居然对你抱有幻想！你根本一点都没认识到错误，你就为了有个床伴天天陪睡，满足你那方面需求！” 情绪失控的穆晚晴，一边拍打一边倾诉、咆哮、宣泄，嘴巴上不饶人，口不择言。 文湛被她打得眼睛都睁不开，俊脸也远远朝后，但他没有反击，甚至都没有护住自己，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她嘶吼、拍打、发泄。 “我这辈子够憋屈了！从小就过得那么辛苦，凭什么，凭什么啊……好不容易快要把这苦日子熬过去了，好不容易……那个女人又突然出现……二十年……人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她轻飘飘的一句补偿就可以了么……我就是不认，我恨她，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呜呜呜……呜呜呜呜——” 喊到最后，浑身脱力，她双手搭在男人肩头，整个身子像一团烂泥似的往下坠。 文湛脸色一紧，连忙出手拉住她，将她满满当当抱进怀里。 “好，你不想见，我们就不见她……你怎么开心怎么来……”他搂着女人，在她耳边轻轻安抚，眸底都是心疼怜惜。 穆晚晴还在哭，趴在他怀里，双手从他肩头慢慢滑落，到他胸前停住，揪住他的衣服，哭得像个孩子。 “还有你……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文爷爷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你这样恶劣的孙子，我后悔认识你，后悔嫁给你……你就会欺负我！从前欺负我，现在离了婚还欺负我！” 第304章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脱我衣服 她一边哭一边瓮声瓮气地继续控诉，断断续续，嘶哑破碎。 文湛无奈地一叹息，将她抱更紧，细碎的吻落在她颈侧，颊边，“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欺负你，其实我是想……哎，算了，不说了。” 其实他只是想故意逗逗她，转移她的注意力，谁知一不小心玩笑开过了，把她惹得雷霆大怒。 不过这样哭出来也好。 这几天，她一直闷闷不乐，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夜里也睡不好。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想开导，想帮忙，却都无从下手。 也许今天这样痛哭一场，发泄出来也是好事。 两人静静地站在厨房，不知过了多久，文湛怀里哭声渐歇，那颗抵在他胸前的小脑袋终于有了动静。 穆晚晴抬起头，眼泪跟鼻涕在男人面前糊了一身。 她嫌弃地看着自己拉长的鼻涕，自己都觉得恶心，尴尬愧疚地道：“对不起……我弄脏了你的衣服——” 一开口，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但心里，却觉得轻松了许多。 文湛看着自己被毁掉的衬衣，笑着道：“没关系，等会儿你给我洗干净。” 他本就是一句玩笑话，但穆晚晴却很认真地点头：“那你脱下来。” 文湛一愣，“现在？” “那不然呢？这么脏，你还穿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认真地回答。 “好。” 男人抬手，可修长手指落在衣扣前停住，似乎不知从哪里下手。 穆晚晴见他俊脸皱成一团，显然嫌弃得无从下手，只好直接抬手帮他解衣扣。 男人嘴角斜勾，满意地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脱我衣服。” 他故意说得这么暧昧，穆晚晴低着头懒得回应，可白皙的小耳珠明显染上红晕。 天气转暖，加上这豪宅里常年恒温恒湿，文湛就穿着一件衬衣，脱下后，便露出他结实匀称的胸膛，明晃晃地吸引着女人的眼球。 穆晚晴尽量目不斜视，“我先做饭，等忙完后再去手洗衣服。” 文湛的衣服动不动上万一件，她可不敢随意扔洗衣机里。 见她转身又要忙碌，文湛双手微微一张，挑眉问：“你就打算这样晾着我？是想让我生病吗？” 穆晚晴都转身了，闻言又回头瞥他一眼，“你自己不晓得去穿衣服？” “是你给我脱掉的，当然要你给我穿上。” “……”盯着他看了几秒，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穆晚晴无语了瞬，一把攘开他转身走出厨房。 男人光着膀子跟在身后，脸上的笑持续加深。 真的，虽然刚才被骂了，但他还得偷偷感谢那位杨女士！ 不然他这漫漫追妻路要什么时候才能有进展？ 看现在多好，两人不光同居过上了二人世界，她还主动帮她脱衣服穿衣服呢。 噢，好像穿衣服还没有。 不过也马上就有了。 主卧衣帽间里，穆晚晴一边挑选着衬衣，一边回头问道：“你想穿哪件？” 文湛大大咧咧的光着上半身，很得意似的炫耀着他的胸肌和腹肌。 这会儿他有点遗憾，应该把裤子也弄脏的，这样就有理由把裤子也脱了——他人鱼线也练得挺性感的。 “问你话呢！哑巴了？”见他不吭声，穆晚晴没好气地提高声线。 文湛回过神来，一手刮了下英挺的鼻梁，吸吸气，“你挑，我都行。” 穆晚晴就随手取了件深蓝色的修身衬衣。 文湛弯唇浅笑，“你喜欢我穿这件？” “……”她手一顿，转身换了件浅色暗条纹的。 文湛很想继续逗她，可想着饭都还没做，这样闹下去不知几点才能填饱肚子，只好忍住念头，抬起手臂，示意她给自己穿上。 穆晚晴瞪他一眼，“你自己没长手？” “是你把我衣服脱掉的。” 还是这句！ 穆晚晴懒得搭理，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扔，转身就走。 文湛也跟出去，“大不了不穿。” 女人攥拳，走到卧室门口，见他真的光膀子跟出来，气得猛回头死死瞪着他。 下一秒，她又转身从他肩上扯下衬衣，咬牙切齿：“快点！我要做饭了！” 终于得逞，男人露出邪魅得意的笑，抬起手臂，就跟等着沐浴更衣的皇帝似的。 “……”穆晚晴强忍着无语，撑开衬衣给他套上。 可他身高手长的，一个人给他穿还真有点困难，她得从左边跑右边，从前面跑后面，又不可避免地将他宽肩窄腰的身材看了个遍。 等最后绕到身前给他扣纽扣时，穆晚晴的小脸已经彻底红透，脸上热烘烘地像被太阳炙烤着。 文湛低头看着她血红的耳珠，再微微歪头看她绯红的脸颊，轻声问：“脸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看我不穿衣服。” “谁脸红了？我是热的！” “我看你衣服穿得也不多。”男人直接拆穿，视线划过她身上修身服帖的打底衫。 柔软布料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光看一眼，便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心念一转，他控制不住地抬起手臂将女人圈住，俯颈在她脸侧亲了亲，轻声问：“现在心情好点没？” 穆晚晴正要抗拒，闻言神色一顿，刚扬起的手臂也停住。 她缓缓抬眸看向男人，这才明白他刚才一系列欠揍行为的初衷——原来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从不开心的情境中脱离出来。 “看你心情不好，也不知怎么哄你，只能惹你生气了，不知道这招‘以毒攻毒’有没有用。”文湛揽着她，继续温柔细语。 穆晚晴没说话，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缓缓梭动。 好一会儿，她轻声回应：“谢谢你。” 男人笑，“我可不喜欢你跟我这么客气。” 她对周亦儒就是特别客气，所以那家伙每次都很无奈。 穆晚晴莞尔一笑，“做人有礼貌是基本准则。” 两人眼神对上，文湛清楚地感觉到她对待自己的态度有所改变，忍不住低头想要亲吻。 穆晚晴习惯性地闪躲，可男人把着她的背心，将他温柔地困在怀里，她最多只能把脑袋后仰一下。 所以，最后还是没能逃出他的吻。 穆晚晴睁着眼睛，近距离看着男人清俊周正的眉眼，一颗心仿佛被团团棉花包裹着，软绵绵的，漂浮不定。 第305章 你想好了，确定要这么做? 明知不该沉沦的，可她却渐渐抵御不住了。 毕竟这个人是文湛啊！ 一个身家显赫，英俊潇洒，能力卓越还温柔体贴的男人。 “文湛，你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 细碎绵密的亲吻中，女人呓语般的哀求从口中发出。 文湛没有停止，依然沉醉地品尝着她的味道。 等将她结结实实吻了个遍，他才稍稍退出一些，与她静静地抵着额头，“为什么不要？晴晴，你是不是怕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会再次爱上我？” “……”女人不说话，一颗心惶惶不安地快要跳出嗓子眼。 “晴晴，相信我一次，嗯？我保证再也不会伤害你，会一直对你这么好，嗯？”文湛乘胜追击，不住地蛊惑引诱。 穆晚晴不说话，趁着理智尚存，坚决地推开他：“衣扣你自己扣，我去做饭了。” 她转身就走，男人皱眉：“穆晚晴！” 可这声不但没有叫住她，反倒让她跑得更快。 回到厨房，穆晚晴打开水龙头，放了一池子水，将青菜泡进去。 双手沉浸在冰凉的水流下，借着那股子冰冷，正好也让升温的脑子降降温。 文湛没再跟进来，因为他刚走出卧室，便接到了韩峰打来的电话。 “文总，看事情发酵的程度，只怕太太无法再逃避，必须做出回应了。” “什么意思？” 韩峰说：“那位杨女士今天去了太太的工作室，跟俞小姐等人要太太的联系方式，很多博流量的小网红早就蹲守在工作室外，见到这一幕都抢着上去直播。” 可想而知，这一举动会给工作室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很快，就有网友和粉丝开始上纲上线，说工作室里全是女人，要么未婚生育，要么离婚带娃，要么是单身老女人，肯定都不正常。 网络喷子造谣全凭一张嘴，根本不需要证据，就能把谣言编织得有鼻子有眼儿。 文湛没听完韩峰的话，便能想象到那幅场景了。 “这件事我刚刚已经知道了，会想办法处理。你多派几个人手，去工作室那边守着。” 虽然穆晚晴这些日子没去上班，但那毕竟是她的事业和她的同事，得一起保护着。 韩峰说：“俞小姐报警了，现在警察到了正在清场。” “好，你还是安排人过去，以防万一。” “明白。” 穆晚晴简单做好了午饭，刚坐下拿起筷子，她手机响起。 猜到是叶欢打来的，她神速接通，“喂，欢欢！刚才是怎么回事，视频突然挂断了，我怕你不方便接电话，没有打过去。” 叶欢的语气明显是劫后余生一般，“幸亏你没打！刚才可乱了！本来只是你那个没良心的亲妈来找茬，结果还没辩出个结果，好几个来历不明的小网红，举着手机突然闯进来做直播。” 穆晚晴想象着那幅场面，眉心无意识地紧紧皱起，身上一阵瑟缩。 她没想到，后来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 叶欢接着说：“我们几个女人哪是那么多人的对手，赶都赶不出去。稍微碰一下，她们就嚷嚷着我们打人，欺压同行！俞乔都气得骂人了，后来直接报警，让警察来赶人。现在暂时安静下来，我才给你回个电话。” 穆晚晴听完，心有余悸。 “欢欢，对不起，连累你们了。” “咳！说这些干什么，你也是受害者！” 叶欢向来拎得清，感慨完之后，又说回正题—— “那位杨女士，可真是……一言难尽！她看着好年轻，跟你站一起估计能像姐妹，不过人茶得很！一会儿说要弥补你，要忏愧，被俞乔怼了后，又说她也是无辜的，本意不想让你被网暴……可如果不想，那为什么接受营销号的采访？谁不知道营销号就会乱写一气，为了赚流量啊！她看着挺聪明，干的却是蠢事！” 穆晚晴听闺蜜滔滔不绝地吐槽了好一会儿，心里对亲生母亲的厌恶排斥更加严重了。 好在刚才被文湛闹了一通，她大哭一场情绪宣泄得差不多，现在听到这些也没太大反应。 “欢欢，你跟俞乔说一声，我等会儿就用工作室账号发个说明，回应近期的一系列问题。”穆晚晴突然改变心意。 这话让文湛也吃了一惊，眸光蹙紧，看向她。 叶欢惊讶地问：“你想好了？要正面这起风波？” “嗯，如果我再不回应，你们也没有安宁之日了。”躲了这么久都没躲过去，只能站出来面对了。 “好，我跟俞乔说。” 挂了电话，穆晚晴看向文湛，没等开口，男人主动先说：“我已经吩咐韩峰派人过去，你工作室那边会有保镖守着，不会再有人上门滋事。” 穆晚晴摇摇头，“没用的，俞乔跟叶欢的生活已经受到影响，我不能再躲避了。” 叶欢的离婚风波本就刚刚平息，如果让疯狂的网友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会给她的生活带来更大打击。 还有俞乔，她做为单亲妈妈本来就够艰难了，好不容易事业有了点起色，若被自己连累，那就太不应该了。 “吃完饭我就录一段视频，发布在工作室的账号上，回应这件事。” 文湛吃惊，“你想好了，确定要这样做？” 穆晚晴点点头，“想好了。” 不知为何，这些天被文湛这样温柔相待，让她心里莫名多了几分底气。 就算直面那个女人会激起童年不好的回忆，但好像心里也没有那么后怕了。 好比有了退路，就更坚强大胆了些。 但这些话，她现在不敢跟文湛说。 吃完饭，文湛很快架好了手机，选在一处落地窗前。 窗外，蓝天白云，景色壮丽。 窗里，女人换了一身较为正式得体的着装，漂亮乌黑的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素面朝天，却眉目如画。 穆晚晴早已经在心里斟酌好措辞，等文湛调整好手机，对她比了个手势后，她缓缓提了口气，脸上职业化的微笑，开口。 “大家好，我是‘晚照晴空’短视频号的博主，也是网上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寻女记’当事人。我跟杨女士的确是亲生母女的关系，我也早就知道她回来找我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回应，更没有跟她相认，是因为在我心目中，我的生母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第306章 当众宣布复合 “我很小时，我父亲意外去世，她就抛下我和年迈多病的爷爷奶奶，离家出走了。我爷爷是抗战老兵，是个残疾人，我奶奶体弱多病，而我那时候才五六岁，也正是需要人陪伴照顾的年纪。可她毫不犹豫地走了，这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杳无音讯，没有只言片语，连我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她都没有出现过。” 穆晚晴说这些时，文湛站在手机面前，看似脸色无异，可心头早已掀起阵阵浪潮，好似被狂风骤雨肆虐着五脏六腑。 此时，他再次想起堂哥曾说过的话，也再次后悔曾经对穆晚晴造成的伤害。 这样一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好不容易熬到长大成年，好不容易结婚有了小家，可丈夫却心有所属，对她漠不关心。 甚至，还说了那么多伤害她的话，做了那么多让她伤心的事。 此时此刻，他倒能理解穆晚晴死活都要离婚的原因，也能理解她为什么不肯轻易原谅自己的原因。 换位思考一下，他可能做得更绝，也许连孩子都不要了，也要远离这伤心之地，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或许孤单，或许寂寞，但起码不会再被人伤害。 文湛脸色肃穆，心头激荡的情绪久久未散，着着实实体会了把心疼的感觉。 是真的，心会疼，疼得人呼吸都受阻。 可穆晚晴却异常平静，连神色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痛到极致后的麻木不仁：“我一直没有回应最近的舆论，本意是不想占用公共资源，也不想再提起童年伤疤回忆那段贫穷痛苦的过往。可杨女士一味卖惨，煽动舆情，已经给我生活造成严重困扰，甚至影响了我的朋友和同事。” “今天，我郑重声明，我不会跟杨女士相认，不管她多么诚心地道歉忏悔，我都不需要。如果还有网友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本人进行攻击、造谣、诽谤，我将利用法律手段维护个人合法权益。如果还有好事者去骚扰我们的工作室，我和同事也会毫不犹豫地报警处理，硬杠到底。”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希望大家保持理智，也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粉丝朋友。” 说到这里，穆晚晴真诚地弯腰鞠躬，视频就准备结束了。 谁知，文湛拿着手机突然走过来，跟穆晚晴站到了一起，正对着手机后摄像头说道：“我是文湛，是穆小姐的前夫，但相信不久就会重新成为穆小姐的丈夫。针对网上诽谤穆小姐的种种言论，我将搜集证据，聘请专业律师追究法律责任，希望——” 文湛话没说完，穆晚晴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去抢手机：“文湛你干什么！谁让你胡说的！” 可文湛手臂太长，另一手又早早防备地箍住了女人的腰，防止她上前抢手机。 “希望各位停止造谣，理性关注。” 说完最后一句话，文湛才收起手机结束了录制。 “手机给我！”穆晚晴冷着脸再次出手，可文湛已经迅疾收起。 “你干嘛这样！”女人生气地跺脚，沉着脸埋怨，“我一个人被骂就够了，你何必搅进这漩涡中！手机给我，我把后面一段剪掉。” 文湛根本不答应，将手机装进兜里，抓住她伸上来的手臂，“别急，你听我说。” 女人瞪着眼，不悦沉默。 文湛解释：“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曾是夫妻，也把我们离婚的过往扒出来了。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如果不站出来维护，那不越发让人觉得我们关系不好，更加让人以为你是什么婚内出轨而离婚的吗？我露面，我们一起面对这些风雨，就会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其实文湛非要出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趁机宣布两人即将复合的消息，这样周亦儒就算贼心不死，也彻底没了机会。 但穆晚晴没这么容易被说服：“可我并没打算跟你复婚，你这样说会误导大众，更会让杨翠珠把注意力转到你身上。” “那又如何？我不理她就是了，她难道还能上赶着来跟我攀交情？” “……”穆晚晴说不赢他。 但她就是不想让文湛把后半段发出去。 “别忘了，我之前给过你足够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你没处理好，我才插手的。你这种状态影响到正常生活，也影响孩子们的生活了，想想他们都一周没见到妈妈了，你难道不想这些破事早点平息？”文湛知道她就是放心不下孩子们，于是故意拿孩子说事。 穆晚晴果然被孩子们拿捏，一时说不出话来。 “放心，这件事就按我说的做，天塌下来我顶着！”文湛一锤定音，只是将视频结尾处两人争抢手机的画面删了去，然后原样发布。 可想而知，这条视频带来怎样的轰动。 舆论迅速反转。 除去少部分喷子还在质疑博主是不是撒谎洗脱嫌疑，多数网友都极为同情穆晚晴的遭遇，控诉杨女士的狠心绝情跟颠倒是非的恶劣手段。 一时间，短视频号的粉丝数迅速上升，那几条视频下的评论区热火朝天，全都是声援她，支持她的。 但很快，又有另一种声音涌现。 有人怀疑这整起事件是不是网红公司背地里策划的，就为了引起舆论轰动，获得大量关注，等涨粉之后开始直播带货之路。 毕竟，无数网红都是这样操作的。 穆晚晴看着网上的众说纷纭，心里翻腾了几天的浪潮竟奇迹般平静下来。 她早就不在乎网友们怎么说了。 从选择做自媒体的那天，她就知道必须让自己的内心强大起来。 她现在担心杨翠珠的反应。 因为她说出实情，舆论反转，肯定会对杨翠珠造成很恶劣的影响，她逃不过网暴的命运。 不知她又要怎么卖惨博同情了。 说实话，事情闹到这一步，穆晚晴一点都搞不懂杨翠珠非要跟她相认的原因。 她既然已经是成功人士，事业女强人，理应什么都不缺才是。 她既然重新结过婚，以她当时那么年轻的条件，再生几个孩子也不在话下——非要她这个失散多年的“前女儿”干嘛呢？ 第307章 秘密礼物 更让穆晚晴不解的是，那天之后，文湛对她的态度越发温柔宠溺了些。 不管说什么都是笑脸相迎，不管做什么都是体贴周到。 哪怕她有时候不耐烦故意大声嚷嚷，他也能情绪稳定地询问到底怎么了，给足了耐心和耐性。 很快，文湛吩咐人办理的出国事宜已经全都准备到位，跟穆晚晴说明这事时，她一愣，看向男人线条利落的侧颜，有些踌躇地问：“你真让我带着孩子们出去啊？” 文湛其实不想，因为舍不得她走。 尤其是对她的过往全面了解之后，他只想好好陪在她身边，尽自己所能去对她好，让她忘掉童年创伤。 所以，听她这么一问，文湛脸色也有了起伏，“你要是不想出去的话，就不去了，等孩子们大点，方便带出门了，我陪你们一起出国转转。” 其实以文湛这种身份来说，出国就是家常便饭，他早已看遍世界风景。 但他知道，穆晚晴从没有出去过，甚至连想想都没有过。 爱一个人，就想带她尝遍世上所有美食，看遍全球所有美景。 幸好他们年轻，来日方长，还有足够的时间去一一实现。 “谁要你陪了，等我以后有能力了，我自己也能带他们出去。”女人媚眼一收，不领他的情。 文湛笑笑，“行，那我祝你早日事业有成。” 听到这话，穆晚晴又有点意外，一手托腮看着他好奇地问：“你最近是怎么了？像变了个人似的。” 文湛放下碗筷，看向她明媚的五官，“那你觉得，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穆晚晴看着他温润的眉眼，漂亮的小脸沉静下来，过了会儿才说，“你别委屈自己，不然有天不想委屈了，又会把这些账都算在我头上。” 不得不说，穆晚晴对男女间相处的那些道道看得很透。 多少男人在爱情上头时，鞍前马后低声下气，那叫一个殷勤周到。 等荷尔蒙散去，新鲜感消失，又会歇斯底里地控诉女方，说我为你改变多少，委屈多少，你都不领情吧啦吧啦的。 文湛听她这么说，当即没好气，想怼她时又忍住了，好脾气地说：“这一切改变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保证不会算在你头上。” 穆晚晴追问：“那若是我一直不领情不回应呢？” “嗯，那就是我做得还不够好，改变得还不到位。” “……”穆晚晴微微一歪头，盯着他认真的脸色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去上什么爱情哲学课了？” 这变化着实有点吓人！ 文湛一脸无语，还没回应手机响起来。 他起身去拿斗柜那边放着的手机，穆晚晴也收起闲谈的心思，把碗筷收进厨房。 很快，文湛回来，“我今天得去公司了，不少事等着我处理。” “好啊！你去忙吧，我等会儿也要去工作室了。”从舆情发生到现在，她都小半个月没去上班了，心里很是愧疚。 新来的摄影师据说不止专业能力毋庸置疑，跟厂商对接方面也很擅长，俞乔夸了好几次，说文总办事靠谱！ 她得去看看人家。 文湛都拾起车钥匙了，一听说她也要去上班，回头邀请：“那走吧，一起，我送你过去。” 穆晚晴还准备把厨房收拾下，闻言有些迟疑，“不用了，我等会儿坐地铁，很方便。” “现在这种情况，你准备一个人坐地铁？”文湛深深质疑。 她想了想，的确不合适，万一地铁上被人认出，免不了又要被指指点点。 “可……我还没换衣服，得收拾下。”穆晚晴怕耽误他的时间。 “没关系，我等着。” 他和颜悦色地回应，穆晚晴也没再矫情，赶紧麻溜地回屋换衣服，再简简单单化个淡妆。 她皮肤底子好，这小半个月没带孩子，跟文湛一起睡，夜里也能好眠，整体状态还不错。 所以只是稍稍扑点粉，描下眉，再抹个唇釉，便精致如画，气质出众。 至于衣服…… 她当初离婚搬出别墅时，那些量身定制的高级服装都没带走。 住在这里后，周婶从别墅把那些衣服收拾了两箱搬过来。 她随随便便拿出一套，上身便俏丽时尚，光彩照人。 文湛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收拾好自己款款而来，原本插在西裤兜里的一手缓缓扬起，朝她伸出。 穆晚晴见他眉眼含笑，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顿时有些羞赧，微微一垂眸笑了笑，不自在地问：“看什么，我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文湛牵住她的手，带着她朝外走去，“没有，只是觉得你上个班还盛装打扮，有点没必要。” 幸好现在工作室没有男同事了，不然他又要吃醋，甚至会让她换掉身上这条收腰长裙，改穿西装、长裤。 “我哪有盛装打扮？”穆晚晴低头看向自己，睁大眼睛道，“我这是很正常的着装啊，衣帽间也只有这些衣服。” “嗯，是的，怪你天生丽质。” 男人的高情商发言让穆晚晴脸颊一热，染上几抹红晕。 她不好意思再回答，索性闭嘴装哑巴。 因为独门独户，电梯直接到地下车库，相对封闭隐私，穆晚晴也没做什么伪装，就这样跟着文湛出门了。 座驾换了辆穆晚晴从没见过的白色玛莎拉蒂。 男人绅士地拉开副驾车门，等穆晚晴坐上之后，他才快步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室。 “你换这车，是为了避开追踪吗？”穆晚晴随意问道。 “算是吧。”文湛启动车子离开停车位，优雅从容地拨动着方向盘时，回头瞥了女人一眼，唇畔勾起一抹浅笑，“这车新买的，前两天才送来。” “噢……”穆晚晴微微吃惊，但也没太在意，毕竟文三少爷买豪车跟老百姓买白菜是差不多的。 “你驾照学得怎么样了？”片刻静默后，文湛突然问道。 穆晚晴一拍额头，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准备科目二！ 但因为最近发生了这些破事，她忙得焦头烂额，这么久没跟驾校联系，肯定错过了考试！ 文湛看着她的反应，宠溺地笑了笑：“完全忘了？” 第308章 文湛用什么手段逼迫你的? “嗯……”穆晚晴从包包里取出手机，打开微信往下翻，寻找教练的头像，“我不止忘了练车，也忘了考试，钱都交了呢！” 真是亏大了。 翻了好久找到教练的微信头像，她才发现原来教练联系过她几次，她都没看见。 赶紧主动联系教练，果然，她已经错过了科目二的考试。 教练叮嘱她勤去练车，给她报名下一次，可她想着近期还不方便，要求先不报名。 因为教练忙着，是直接发语音过来的，文湛听到了两人的沟通内容。 “考驾照这事，我给你安排吧，你不用浪费时间瞎折腾了。”文湛开着车，温和交代。 穆晚晴说：“这事你能怎么安排，又不能变一个我的分身出来，还不是得我自己去练车，去考试。” 男人笑而未语，脑海里却已经有了最佳方案。 对普通人来说，钱比时间珍贵。 可对有本事的人来说，时间比钱更珍贵。 文湛绝不可能让她一个驾照考半年，拖拖拉拉，还学艺不精，上路变成马路杀手，也威胁自身安全。 到了工作室楼下，文湛透过车窗细细查看了周围，在奶茶店跟快餐店都看到有网红主播打扮的人，但也都看到有保镖模样打扮的人。 一旦那些网红逾距骚扰，保镖马上会现身阻止。 见韩峰事情做得不错，男人脸上露出几分满意，在女人下车前拉住她的手，叮嘱道：“晚上下班，等我来接。” 穆晚晴回头，细眉轻蹙，“没必要吧，我今晚想回海逸天玺。” 男人挑眉，“又要躲我？” “不是，有些工作资料在家里。” 他稍稍一思忖，“行，晚上再说吧。” 女人推开门，他又扬声提醒了句：“走快点，楼下有人！” 穆晚晴听他这么说，立刻反应过来，连忙快步奔进写字楼。 那些蹲守的网红，一个个领口别着收音话筒，等发现穆晚晴现身要追上来时，人家早已进了大厅刷卡机。 而那些保安早有所备，一见有人举着手机冲上来，马上严令阻止。 “妈啊，我这上个班像做贼一样，真是太惊险刺激了。”穆晚晴冲进工作室，拍着胸口惊惶地感慨。 叶欢跟俞乔看到她，高兴地迎上来拥抱，“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天见不到你，就跟少了什么似的，特不习惯！” “我也是啊，我也很想你们，做梦都在跟你们拍视频，剪片子。”穆晚晴露出这段时间来最舒心的一个笑，抓着两人的手眉飞色舞。 晶晶站在一旁，等穆晚晴看过来时，她才笑着上前：“晴姐，你可算回来了，看我想你都想瘦了！” 叶欢跟俞乔笑起来，穆晚晴也跟着笑，但又不好意思地说：“肯定是这些日子你们也操心，不得安宁，当然会瘦了。” “不操心，不操心，只要晴姐安好，工作室也正常运行，别的都无所谓。” 小姑娘挺会说话的，穆晚晴暗暗赞赏。 等几人都寒暄过了，俞乔突然想起什么，蓦地回头。 不过没等她介绍，等候在侧的陈默笑着走上前，朝穆晚晴伸出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文先生眼光不错。穆总，我叫陈默，摄影师。” 穆晚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高挑女人，一身利落的裤装打扮，干净明朗的精致妆容，举手投足间的强大气场仿佛走在t台上的模特。 “陈小姐你好，不用叫我穆总，叫我晚晴或小晴就行。”穆晚晴伸出手与对方相握，言辞间颇为礼貌客气。 那天文湛跟她说摄影师是谁后，她就跟俞乔了解了下情况，俞乔给她发了个链接，是陈默的微博账号。 她点进去一看，顿时羞愧无比！ 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摄影大师啊！拿过无数国际奖项的，平时都是给明星艺人拍杂志。 她们一个小小的工作室，还处在风雨飘摇中，都没站稳脚跟，哪有资格请这种重量级的专业摄影师！ 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今日一见，目睹了本人的强大气场，穆晚晴心里的愧疚晦涩之情再度汹涌而来。 “好，那你叫我陈默就行。”陈大摄影师显然是个平易近人的，莞尔一笑，气质迷人。 “妈啊……”穆晚晴低低惊叹了一句，不好意思地说，“文湛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逼迫你来？说实话，我们这么小的庙，实在是供不起您这样的大神。” 俞乔点点头，“这话我已经说过了，但陈大摄影师表示还挺喜欢我们这儿的氛围——噢对了，她也是你的粉丝，正在追你的小说。” “是吗？我好羞愧……更加不好意思了。”穆晚晴难为情得脸颊都红了，不敢相信这么有才华有实力的行业大佬，都喜欢自己的书。 俞乔抱胸站在旁边，看得出心情很好，“上次你去见了出版社编辑，那位林编辑不是建议你拍写真印在书的扉页上么——正好，今天就让默姐帮你拍了。” 叫姐不是因为人家年长，而是对其专业能力的肯定与尊重。 穆晚晴连连点头：“可以啊，那就麻烦默姐了！” 说干就干。 穆晚晴没来上班的这段时间，俞乔把工作室又隔出一个空间，弄成了影棚。 一来，拍摄人物写真时需要。 二来，公众号推广软文时，也需要拍摄产品宣传图，也用得上。 看着小小的工作室越来越专业，穆晚晴对未来又充满了信心。 舆论危机暂时解除，工作室账号还意外涨粉十多万，俞乔说这是因祸得福，老天眷顾，应该庆祝一番。 再加上陈默来了后，一直没有聚餐。 今天穆晚晴回来，正好五人凑齐，于是约定了晚上一起热闹下。 快下班时，文湛打来电话。 穆晚晴一看到他的来电，想起他说晚上来接，顿时皱眉…… “喂。” “什么时候下班？我再过半小时出发，去接你。”文湛还在忙着，但是怕她一个人先走，便提前打电话询问。 穆晚晴实话实说，“晚上我们聚餐呢，你先回去吧，这些日子都没怎么陪伴孩子们，你早点回去陪陪。” 其实她也很想念两个小宝，可担心贸然让周婶带他们出来，万一被什么下三烂的媒体发现曝光，那就麻烦了。 第309章 杨翠珠找来了! 文湛没回应，只是平和地问：“在哪里聚餐？” “怎么，你要来？”穆晚晴没等他回答，立刻拒绝，“我们工作室聚餐，你来做什么？而且全是女的，你一个大男人……” 两人关系虽然缓和了，但毕竟是前夫前妻，穆晚晴还无法接受文湛公然陪在她身边，跟朋友同事相聚。 “我只是想知道，吃饭餐厅安不安全。你们那一群娘子军，我去做什么。”文湛并不热衷跟异性打交道，他宁愿早点回家陪孩子。 “噢……”原来是自己会错意，穆晚晴尴尬了下，解释说，“订了包厢，私密性挺好的。我等下坐俞乔的车过去，不会乘公共交通。” “那吃完饭呢？” 知道他肯定想来接，穆晚晴又斩断了他的念头，“吃完饭还是坐俞乔的车啊，她回去跟我家顺路。” “你这是铁了心今晚不回来了？” “……”她抿着唇，不知道如何回应，索性不说话。 “行了，你这些日子过得也糟心，难得放松下，随便你了。”沉默中，男人很快妥协。 穆晚晴眉眼间染上喜色，“嗯，那你早点回去陪陪娃儿……” 心情一好，这声“娃儿”脱口而出。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竟乖乖地跟文湛报备行程，两人做夫妻时都没有这样过。 文湛听着也笑了。 卑微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落下手机，不料还没放回桌面，手机又响起。 定睛一看，是母亲。 文湛盯着手机屏幕，冷峻的眉宇微微收紧，眸底神色更暗。 自从上次他跟母亲大发雷霆之后，这么久，他既没有回家看望过父母，也没有跟家里联系过。 虽然从小跟父母感情比较淡，可毕竟血缘关系在，而且父亲身体不好，常年吃药静养——稍稍一思量，文湛心里泛起愧疚之情，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妈……” 蒋丽娟语气有些意外，“我见你好久没接，还以为真要跟我们断绝关系。” 文湛脸色有些尴尬，找了个借口道：“我还在忙，手头一堆事。” “你非要掺和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当然耽误你的工作。”蒋丽娟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其实蒋丽娟这些日子憋得很难受。 网上传出那些事，她早就听说了。 一直以为前儿媳是孤儿，所有亲人都没了，谁能想到失踪多年的亲妈没死，竟突然回来了！ 她早就想跟儿子问问这件事，但碍于上次电话里母子俩不欢而散，心里还是憋着一股气，便迟迟没联系。 后来，舆论闹大，儿子站出来维护穆晚晴，那视频看得她一肚子火，当即就要打电话训斥儿子一顿，被丈夫拦住了。 文江河的意思，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不是那种妈宝男，不听妈的话——那你操心再多也没用，管得多了还生恨，何必？ 她只好继续忍…… 一直到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她才借着机会打了这通电话，旁敲侧击地想问问。 可文湛一听她这副说话态度，本就冷峻的脸庞顿时深沉而冷冽，腮帮子都忍不住咬紧。 若不是先前心里还有几分愧疚之色，他又要直接挂电话了。 蒋丽娟见儿子不言语，立刻明白又抚了他的逆鳞，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而问：“你几点下班？晚上能不能带孩子们回来一趟？你又不许我们过去，这爷爷奶奶当的，连想看看孙子都难如登天。” 她这么一说，文湛又良心不安，声线沉沉地道：“我这就下班，回去接他们。” “那我让厨房准备晚餐。” “嗯。” 挂了电话，文湛神色平静，立刻起身穿好西装外套，走出总裁办。 韩峰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文湛抬了抬手：“我自己开车。你那个……知会下在太太工作室那边的人，下班后让他们暗暗跟着，要确保太太晚上安全到家。” 韩峰停下脚步，“是，我马上交代他们。” ———— 工作室这边。 娘子军们提前下班，穆晚晴原本想着乘坐俞乔的车去餐厅，但俞乔要回去接女儿，便让她坐陈默的车过去。 陈默个子高挑，目视有一米七，开了辆大块头的沃尔沃xc90，两者气质挺搭。 穆晚晴原本不懂车的，但因为最近在学驾照，等拿到本本也准备买车，所以偶尔会关注下汽车讯息，正好前几天刷到过这款车的视频推广。 她只是好奇点进去看了下，谁知这款车看起来低调，却是妥妥的豪车行列。 她坐上副驾，看着陈默车技娴熟的将大块头开上路，心里既羡慕又佩服，还有些羞愧。 人家这身份，屈尊降贵来他们工作室，真得太憋屈了。 车厢里安安静静，陈默看了她几眼，笑了笑道：“我听文婷说，你挺好相处的，怎么不说话？” “文婷？”穆晚晴吃惊地回头，眼眸瞪大，“你认识文婷啊？” “闺蜜啊，她那店每次新品走秀，都是我给她策划的。”陈默云淡风轻地说。 “噢~”穆晚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真是意外，我没想到你跟婷婷是闺蜜，缘分缘分。” 文婷的奢侈品店在崇城是数一数二的，那个品牌每季度新品发布，都会在店里办一场秀，邀请各种富婆、大腕和时尚圈的专业人士莅临观摩。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文先生一开始找我，我是不想答应的，不知他从哪儿听说我跟文婷关系好，又让文婷来劝我——闺蜜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何况她也是我的大客户和金主。”陈默解释得更详细了些。 穆晚晴听完，脸上带着礼貌客气的笑，心里却又为文湛的举动塌掉了坚固一角。 上次教训陈浩洋，他麻烦了文磊。 这次为解决工作室摄影师问题，他又麻烦了文婷。 他以前好像万事不求人的，如今却…… “我本以为文先生是个海王渣男，可现在看来，他对你挺上心的，能算的上是浪子回头。” 陈默未婚，对别人的感情生活不感兴趣，是文婷跟她说，让她在穆晚晴面前，替她三哥多美言几句。 穆晚晴听着这话，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跟陈默不熟，有些话就不方便讲，可人家这么说了，她又不得不回应。 “可能人都是失去了才懂珍惜，他现在确实改了很多，但我不想再踏足婚姻。”穆晚晴简单回应。 陈默点点头，“理解。这年头但凡女人自己能过好，都不想结婚，当然遇到十分心动情投意合的另说。如果是马虎将就，或为了孩子，那大可不必。” 这短短几句交谈，穆晚晴便对身边的女人有了初步认识。 看来又是个对男人和婚姻不怎么抱期望的女强人。 她们顺利到达餐厅。 俞乔带着女儿也很快赶来。 叶欢提前下班回去接笑笑，晚高峰路上堵，还没到。 她现在独自带孩子，日子过得艰难。 好在跟陈浩洋离婚后，婚后财产平分，她手里多少有了积蓄，经济方面不用那么拮据。 没过多久，叶欢带着女儿乘坐网约车到了餐厅门口，刚下车，接到穆晚晴的来电。 “你到了没？我们在点菜，笑笑喜欢吃什么？” “她不挑，你看着点吧，都可以。” 叶欢一手牵着女儿，另一手接电话，没注意到街边有人关注着她们。 等母女俩上了台阶，停在街边的一辆黑色奥迪降下车窗，坐在后车座上的精致妇人静静地盯着刚走入餐厅的母女。 “阿强，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小晴工作室的员工？”杨翠珠前几天去过穆晚晴的工作室，对里面几个女孩儿都面熟。 负责开车的青年男子闻言，回头看向后座的女老板，恭敬地回：“是的，看样子她是去接孩子，刚刚才到。” “嗯，赶紧跟上。”杨翠珠推开车门，快步上前。 上次大闹工作室之后，杨翠珠买通了在场的几个小网红，让他们在工作室外继续蹲着，有情况就通知她。 结果蹲守了几天没有音讯，就在杨翠珠快按捺不住时，突然有了消息——说小晴回来上班了。 她上午就想过来，但听说工作室外有保镖模样的人守着，她知道来了也见不到人，反而会打草惊蛇，于是干等了一天。 到晚上，网红又给了消息，说工作室几人出来聚餐。 他们一路跟踪，到了餐厅后，怕被发现就故意落后了些，等再进去时，就找不到人了，判断是进了包厢。 杨翠珠得到消息赶来，让手下人进去转了圈，也没找到，只好回到车上再想办法。 谁知，就看到叶欢带着孩子突然出现。 这等天赐良机，让杨翠珠觉得老天爷都在帮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踩着高跟鞋踏进餐厅，一双眼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一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女儿，她忐忑不安又殷切期盼。 “杨董，您慢点，她们朝那边走了。”青年男子快步追上去，见老板没跟上来，又回头催促。 杨翠珠赶紧摆手：“你别等我，你快跟上！” 第310章 你知不知你爸是怎么死的! 青年男子跟上楼，看到叶欢带着孩子进了哪间包厢后，又回到楼梯口等着。 很快，杨翠珠站在了包厢外。 就在男子要抬手敲门时，她紧咬着牙又突然拽住了男子的衣袖。 “杨董？” 杨翠珠心跳很快，一手抚在胸口，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情，低声道：“先等等，不急。” 恰好有服务员经过，杨翠珠转身叫住服务员，询问：“这楼上还有包房吗？” 服务员说：“包房有低消，您二位应该达不到。” “没关系的，点菜达不到我们可以补齐低消。” 服务员打量了下，看出杨翠珠是有钱人，脸上又客气起来。 “只剩一间包房了，是屏风隔断的，您介意吗？” “在哪儿？” 服务员抬手一指：“就是这间，跟您身后这间是连通的，中间屏风隔断。” 杨翠珠回头一看，欣喜异常：“好的好的！就要这间！” 助手虽然不懂老板的心思，但也遵从地跟着进入。 一坐下，杨翠珠便听到屏风另一边传来的说话声—— “想不到你们俩的孩子都这么大了。”陈默初次见到笑笑跟俞楠楠，有点惊讶，又夸赞说，“真是好福气，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 她虽对男人和婚姻不抱希望，但看到懂事有礼的小孩，还是喜欢的。 俞乔笑言：“我们这算什么福气。小晴福气才好，龙凤胎，两个孩子长得那叫一个漂亮，真是人见人爱！” 提到孩子们，穆晚晴脸上的笑带去浓浓的思念愧疚，“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都小半个月没见到他们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这个不称职的妈妈。” “当然记得。明天上午你回去看看孩子们呗，晚点来上班。”俞乔理解她的心情，立刻安慰。 “嗯，明天看看情况。” 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边吃边聊。 近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搅得工作室都差点关门倒闭，自然少不了要提到穆晚晴的生母。 俞乔撇撇嘴，很不以为然地道：“你那个亲妈看衣着打扮，肯定是贵妇人。照我说，她既然口口声声喊着要弥补你，那你何必跟荣华富贵过不去？你就跟她见面，让她立个遗嘱，把她名下所有财产全都给你。她要是肯答应，那说明是真心弥补，如果不答应，那就是嘴上喊喊，你以后都别搭理了。” 叶欢朝俞乔竖了个大拇指，给女儿夹了个鸡翅后，看向穆晚晴说：“俞姐这招不错，要来就来狠的，反正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你要是好说话，没准儿后面还有幺蛾子。” 大家一人一句，都站在穆晚晴这边帮她出主意。 可穆晚晴不为所动。 “别说她不可能把所有财产给我，就算她肯给，我也不稀罕，我不想跟她相认。” 穆晚晴不相信一个那么自私的人，连自己亲女儿都能抛弃的人，会舍得放弃所有财产。 何必用这种考验试探人性，让自己更没面子呢。 “也对，你要是看中金钱，就不会跟文三少爷离婚了，还啥都不要。” 俞乔叹息了声，又担心地皱起眉头。 “可就算你不想，她也不会善罢甘休吧？我们工作室外每天还有零零散散的小网红蹲守，你今天来上班，消息肯定传出去了，说不定她明天就又来了。” 其实今天她们都提心吊胆，以为那个女人又要找上门来，谁知躲过了。 穆晚晴正在喝汤，闻言垂眸看着碗里漂浮的葱花，用汤匙慢慢搅动着，冷冷淡淡地道：“就算她又来，我也不会看一眼。我那天在视频里说了，在我心中，她早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一幕之隔的另一间包厢里，杨翠珠听到这话，心头一痛，突然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 “小晴！妈妈当年确实差点就死了啊！” 这话一出，穆晚晴等人全都吓了一大跳，慌张地抬头到处看。 她们正要问到底是谁在说话，却见旁边的屏风突然被人推开！ “小晴……我是妈妈，我是妈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你起码应该给我一个解释道歉的机会，我——” 杨翠珠闯过屏风就朝着穆晚晴快步扑过来，可没等她话说完，俞乔率先拦住了她。 “站住！这是我们私人空间，请你出去！” 其余几人也都是条件反射一般，赶紧起身将穆晚晴护在身后。 那架势，好像珠光宝气的杨翠珠是毒蛇猛兽一般。 而穆晚晴，被叶欢和晶晶拉起来护在身后时，脑子还是蒙蒙的，双目失神地盯着杨翠珠冲出来的位置——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完全无视她。 房间还有两个孩子，被这突来变故吓到。 俞楠楠大点还好，只是受了惊吓，可笑笑年幼，什么都不懂，当即“哇”地哭起来。 叶欢只好赶紧去安抚女儿。 陈默见状立刻替补了叶欢的位置，将穆晚晴继续护在身后。 她比叶欢高，往哪儿一站，将穆晚晴挡得严严实实，杨翠珠一点都看不到了。 可就算看不到，她也没放弃，探身出来执意要朝女儿走近—— “小晴……妈妈当年也是逼不得已啊……你知不知道你爸是怎么死的？他在外面有女人！他是去跟狐狸精鬼混，回来路上出了意外，我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照顾他又穷又多病的父母吗？” 什、么？！ 站在陈默跟晶晶身后的穆晚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轰得脑袋一嗡，整个思绪完全乱掉！ 她几乎本能地朝着餐桌那边移了点，漂亮的脸蛋瞬间狰狞变色。 “你胡说！我爸不是那种人！你就是为你的自私、绝情找借口！” 晶晶跟陈默看着她明显激动过度的情绪，转身想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 杨翠珠还想冲上来，可又被俞乔拦住。 叶欢安抚好女儿，也防备地盯着杨翠珠，怕她非要冲上去。 两方人就这么隔着吃饭的桌子，一边拼命想拉近距离，另一边却拼命地想疏远。 “你走开！这是我们母女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翠珠被俞乔弄得火大，用力推攘。 可俞乔也不是个好惹的，当即一把将她反推回去，撞到了屏风上。 “杨董！” 第311章 三哥，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 跟着杨翠珠一起来的小伙子，见状立刻上前护主。 杨翠珠忙拉住自己秘书，低声道：“没事，她们不能把我怎么样。” 穆晚晴没心思吃饭了，绕过餐桌就想离开。 杨翠珠要追上去，又被俞乔及时拦住，然后回头对陈默说：“默姐，麻烦你送小晴先离开。” “好。” 陈默拿了两人的衣服和包包，跟穆晚晴一起离开。 穆晚晴当真看都没看杨翠珠一眼，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小晴，小晴！” 杨翠珠急了，声泪俱下。 “小晴！是你爸对不起我！你要恨也应该恨你爸！” “我当年不是故意抛下你，我是没办法啊，我出去打工怎么带着你？我原本是想等挣了钱有了落脚点——” 杨翠珠话没说完，穆晚晴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俞乔死死拉着她，脸色冰冷。 那个小伙子想抬步上前，叶欢又赶紧去拦住。 俞楠楠是个极有眼色的小丫头，见状立刻跳起来：“叶欢阿姨，我帮你！” 没说完就跑上去抱住了小伙子的一条腿。 那男的虽然体力上胜过女人，可面对小孩就不便施展了，只能被焊在原地。 “杨女士，你也看到了，她根本不想见到你，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确保穆晚晴走远之后，俞乔稍稍收了点力，看向红着眼的杨翠珠，冷情地道。 杨翠珠一甩衣袖，狠狠剜了她一眼，又看向抱着自己助手的俞楠楠，诅咒道：“希望你这辈子都不会母女分离！” “多谢，我一定以你为戒。”俞乔不甘示弱地回击。 混乱间，旁边那个包厢里，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可杨翠珠哪里还吃得下，叫助手去结了账，气冲冲地甩门而去。 俞乔透过推开大半的屏风看了看那边包厢，又确定杨翠珠已经走了，立刻吩咐女儿：“楠楠，把那边的菜端过来吧。” “啊？”叶欢闻言一愣，“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他们都没动筷子，浪费食物可耻。” “那倒也是……” 俞楠楠动作麻溜地将那边四菜一汤全都端过来，高兴地拿起筷子开吃。 “妈妈，等会儿吃不完打包，老师教育我们要光盘行动！” “好。”俞乔很欣慰女儿的懂事。 叶欢哑然失笑，等吃了几口想到闺蜜，又叹息地皱眉。 “也不知小晴怎么样……你说那位杨女士说的话是不是真的？难不成真是小晴的父亲出轨，所以她因爱生恨才抛下女儿？” 俞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哎……晚晴这命运——” 好不容易她跟文湛的关系缓和了些，如果得知自己父亲因为背叛家庭私会小三而丢掉性命的，难保不会让她对男人再次失望。 餐厅外，陈默上车后，一直静静开车，不敢打扰坐在副驾上的穆晚晴。 可她不知道该送穆晚晴去哪里，等到一个红灯前停住时，才回头低声询问：“你家住哪儿？” 穆晚晴脑子里一直不停地回放着杨翠珠的话，听到陈默的声音，反应慢半拍地回头：“什么？” “我问送你去哪儿？” 她这才缓过来，“海逸天玺。” 顿了顿她又客气地补充，“麻烦你了。” 陈默微微一笑，“不客气。” 她知道应该安慰几句，可这种事情实在不好开口，万一说错话反而让人家心里更难受。 索性，她只安安静静地开车。 大半个小时后，沃尔沃驶入小区。 穆晚晴推门下车，再次道谢：“默姐，谢谢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你早点休息。”陈默对她摆摆手。 “嗯。” 穆晚晴目送车子离开后，脸上强撑的笑意瞬间垮塌，耷拉的双肩好像被压了几座大山似的。 而陈默驱车驶出小区后，带上蓝牙耳机，给闺蜜文婷打了通电话。 ———— 这一晚，被破坏了好心情的倒霉人儿不止穆晚晴一个。 还有文湛。 他下班回家接了两个孩子，出发回老宅。 原本以为就是父母单纯地想念孙子，叫他带上孩子回家看看。 谁知一进屋，竟破天荒地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熟悉面孔！ 陆可珺。 他脸色震惊，盯着对方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周婶推着婴儿车先行走开，他才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么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可珺站起身，淡淡一笑，“昨天回来的。我奶奶病重，我跟我妈都回来了。” “老太太病重？”文湛再度吃惊。 陆家跟文家是世交，这么大的事，按说他应该知道，也应该去医院探望的。 可这几天穆晚晴那边烂摊子太多，他光顾着处理那些舆论，竟没关注到这个消息。 两人说话间，蒋丽娟抱着孙子走过来，拉着脸觑了儿子一眼，埋怨道：“这么大的事，我以为你知道！明天我跟你爸去医院，你和我们一块儿，晚上就别回去了。” 文湛脸色深沉，点点头：“好。” 陆可珺是蒋丽娟的干女儿，人家去国外几个月，回来了自然是要来看看干妈，送些礼物的。 所以晚上也理所当然地留下吃饭。 陆可珺瘦了许多，整个人瞧着就是皮包骨了，妆容精致，衣着甜美，让人一看就生出一种保护欲。 文湛对她没什么男女之情了，但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做不成情侣爱人，还是可以当做妹妹的。 “这几个月，你还好吧……”尴尬地沉默之后，文湛客套地关心了句。 陆可珺点点头，又摇摇头，“就那样吧……我不习惯国外的生活，跟坐牢一样。” “国外那么多好玩的，怎么会像坐牢？” 她们母女去的是法国，那可是奢侈品天堂，每天买买买不是无数女人的梦想吗。 陆可珺丧丧地说：“我被医生诊断患有中度抑郁症，我妈不许我到处乱跑。” 这句话没说完，文湛刻意避开的眼色便震惊地投放到她身上，继而急声问道：“你？中度抑郁症？” “嗯。”女人轻轻点头。 文湛沉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陆可珺看向他，眼神清若如水，可细细看去，那瞳孔中央还是有星星点点的热度。 “三哥，你这段时间过得好吗？我听干妈说，你想复婚，但那个女人死活不肯……” 第312章 文湛作死 文湛本不想回应这件事，可又担心她心里还有什么想法，心念一转索性直接道：“我们离婚后，我才发现其实我早早就对她有感情了，只是种种原因一直没意识到。” 他微微勾唇，继续：“再说，两个孩子这么小，没有妈妈实在可怜，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孩子们，我都希望复婚。” 陆可珺听她说着这些，心如刀绞，可面上泰然若素。 蒋丽娟哄着孙儿，但注意力时不时飘向客厅。 身为干妈，她当然心疼干女儿。 可站在另一个身份，她还是不希望干女儿成为儿媳。 所以看儿子跟她聊天，蒋丽娟心里也捏着一把汗。 好在，厨房说晚餐做好了，她立刻起身走过去，招呼：“吃饭吧，有什么话边吃边聊。” 文湛应声起来，头也不回地朝餐厅走去，一点都不照顾身为客人的陆可珺。 陆可珺也察觉到了，但只是微微低头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什么都没说。 蒋丽娟看着这一幕，脸色跟心情都更加复杂。 她也听说了，这丫头得了抑郁症，不好治。 想想就可怜，但可怜也不能委屈自己，委屈儿子，所以她装做什么都看不出，还故意把陆可珺往自己这边带。 “可珺，来，坐我这边儿，我等会儿给你夹菜，看看你瘦的！” 以往，陆可珺在家里吃饭，都是挨着文湛坐，从小到大都是。 她愣了下，很快明白了蒋丽娟的意思，只好温顺地走到她身边落座。 文江河身体不好，被管家搀扶着走到主位来，看了儿子一眼，淡淡嘲讽：“我还以为你忘了家门朝哪儿开。” 文湛面色尴尬，“最近忙……” 文江河正想问问穆晚晴生母到底怎么回事，文湛手机响起，打断了他的念头。 “文婷的电话，我去接一下，你们先吃。” 他起身解释了句，抬步离开餐厅。 陆可珺眼巴巴地看着他，被蒋丽娟提醒了句：“快吃吧，别管他。你瘦成这样，多吃点。” 文湛以为堂妹来电，是因为前几天麻烦她去当说客，她曾许诺了要报酬，来讨报酬的。 谁知一接通，那边急声道：“三哥，陈默说三嫂的工作室晚上聚餐，结果在餐厅遇到了她那个生母，闹得很难堪，那个女人还说她当年离家出走，是因为三嫂的父亲出轨……” 文婷将陈默跟她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 她还没说完，文湛英俊的脸庞陡然一沉，眸光凛然一紧，转身雷厉风行地朝外走去。 蒋丽娟注意到儿子的异样，急忙起身追出去：“阿湛！阿湛！饭都没吃去哪儿？” 文湛紧握着手机询问堂妹：“你朋友把她送回家了？” “嗯，平安到家，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挂了电话，文湛已经走到车边。 见母亲高呼着奔出来，他拉开车门坐进去，简短地交代了句：“妈，我有急事，得走了。孩子们先放在这里，我明天过来接。” 蒋丽娟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又要去找穆晚晴？她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多事！” 文湛没回应，将车子掉了头，一脚油门消失不见了。 “混账东西！还不如不回来，真是气死我了！” 蒋丽娟一手叉腰，一手抚着额头，着实气得不轻。 陆可珺追出来，看着远去的车尾，挽住蒋丽娟问：“干妈，三哥这么着急去干什么？” 蒋丽娟转身回去，恨恨地道了句：“去作死！” 陆可珺：“……” ———— 穆晚晴回到家，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出神。 她努力回想记忆里关于父亲的零星画面，奈何那时太年幼，实在记得不多。 她就记得，父亲性格很好，会经常给她买零食买玩具。 那时候家里很穷，一串糖葫芦一块钱算很贵了，但父亲每次遇上都会给她买。 还有那种飘着的氢气球，很多小孩子都向往极了，可大人们觉得不当吃不当穿的，买来没用——但父亲也会给她买。 她不相信这么好的爸爸，会是一个背叛家庭在外养情人的渣男。 手机响起，将她从冰冷痛苦的思绪中拉出来。 摸出手机看了眼，她很平静地接起：“喂……” “你回家了？”文湛紧声问。 “嗯。” “我大概半小时到。”文湛听她在家，放心了些，说话也温和了点，又问，“想吃什么？我让人做了送来。” 他知道穆晚晴晚饭没怎么吃就遇到糟心事，匆匆回来。 “不用了，我不饿。” “我饿，我没吃晚饭。”这也是实话。 “那你看着点吧。” 挂了电话，穆晚晴揉了揉脸，打起精神。 看来，陈默把这事跟文婷说了，文婷又告诉了文湛。 事实确实如此。 不过文湛刚出文家老宅，也接到了韩峰的来电。 那边派去的保镖同样汇报这事，只是没有亲临现场，不知道具体情况。 文湛很快就到了，见楼下安安静静，没什么异样，他才放心上楼。 进屋见她只开着餐厅灯，但人坐在沙发上，他问了句：“为什么不开客厅灯？” 穆晚晴抬眸看了眼，“哦，忘记了……” 她心情不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文湛开了客厅灯，将车钥匙丢在餐桌上，走到沙发边坐下，将她揽进怀里。 穆晚晴皱眉，推开他：“你干嘛……” “你心情不好，我再把胸膛借给你哭哭，哭完了给我洗衣服就行。”他故意插科打诨，想让她高兴点。 穆晚晴摇摇头，平静地说：“我没哭。” 话落看向男人，问道：“是文婷跟你说的？” “嗯。你那个新同事不放心你，让文婷转告我，我就赶紧过来了。” 他没说自己是从文家老宅过来的，也没说晚上见到了陆可珺，不然事情会更麻烦。 穆晚晴道：“我没事，一开始听到那些话确实很受刺激，但我刚才认真想了想，我爸不是那种人。” 她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狠厉了几分。 “那个女人肯定觉得反正我爸，我爷爷奶奶全都去世了，她随意污蔑也没人能证明，所以推脱责任，洗白自己。我不会上她当的！” 文湛听她很冷静地说出这些，心里的担忧又卸去不少。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可能再走，他转头看向厨房：“你这儿还有吃的吗？我饿了。” 第313章 你慌什么，衣服穿上! 穆晚晴看着他，不解：“刚才路上你不是说订餐吗？” “原本是想，可你说不知道吃什么，我一时也没胃口。” 但这会儿看她情绪还算稳定，他这担心一走，就又觉得饿了。 穆晚晴本来不想管他，但想到他脆弱敏感的胃，只好起身：“下碗面吧，没别的。” 她好几天没回来住，冰箱里的食材都坏了。 “嗯，煮面我会，我去做。”文湛又想献殷勤，抢着起身。 可穆晚晴不相信他的厨艺，两人便一起进了厨房。 “你是从家里过来的吗？”女人问。 “嗯。” “孩子们睡了没？” 文湛低声道：“呃……我走的时候还没，不过现在估计差不多了。” 他这会儿想想，幸亏过去老宅时把月嫂跟周婶都带着，晚上留在那边才能放心点。 穆晚晴想念孩子，可是这么晚了懒得折腾，只好说：“我明天上午过去看看他们。” 文湛一想着孩子们在老宅，怕露馅儿，赶紧道：“你想看他们，我让周婶一早送过来就行了，你醒来就能看见。” 穆晚晴精神萎靡，点点头，没再说话。 下了两碗鸡蛋面，端上桌后，穆晚晴挑了挑面条，味同嚼蜡地往嘴里塞。 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文湛抬眸瞥见，问：“怎么了？不好吃？” 她摇摇头，“没什么胃口，你吃吧。” 女人说完准备起身离开，可文湛动作很快，隔着桌子伸出手将她一把抓住。 “坐下，吃完再走。”他很霸道地命令。 “我……” “自己吃还是我喂，你选一个。” 穆晚晴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脸色，知道犟不过，只好重新坐下来。 文湛脸色满意了些，收回手，加快进餐速度。 “你慢慢吃，我不要你喂，我自己吃！”穆晚晴明白他的意图，赶紧说道。 可文湛不听，几口吃完后搁下筷子，就跟监工似的盯着她吃。 穆晚晴皱着眉头，浑身不自在。 “之前把你出国的东西都办好了，你现在还想不想走？想走的话，我这两天就安排下。” 看着女人乖乖吃饭，男人脸色缓和了些，轻声问道。 今天发生的事让文湛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派了人守着，还是出了纰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这里，暂时消失。 穆晚晴明白他的意思，摇着头说：“不用了，都已经找上门了，还躲什么。” 顿了顿，她又说：“我想回老家一趟。” “回许镇？”文湛微微疑惑，“做什么？” “我……”穆晚晴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文湛挑眉，盯着她问：“你不会是……想回去打听你父亲生前的事吧？” 穆晚晴脸色一怔，清秀的眉蹙了下。 既然被猜中，她索性直接道：“我不信我爸是那样的人，我必须找到证据狠狠反击回去！” 顿了顿，她又软和了点，说：“而且也快到清明了，我得回去给我爸和爷爷奶奶扫墓。” 之前周亦儒就提过这事，还说要陪她一起。 她当时嘴上答应了，可心里却没这么想。 文湛点点头，理解她的心情，“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她觉得这两件事都挺私密的，不想让别人跟着。 文湛说：“你不怕杨女士在老家等着你？她身边时刻带着人，小心她直接把你掳走。” 穆晚晴盯着他，眼眸睁得大大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男人继续吓唬她。 穆晚晴为难地思索着，而后问：“你……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吗？这段时间，挺麻烦你的……” “你在胡说什么？”文湛瞥她一眼，眼眸盯着她充满了邪魅，“你都让我任意睡了，麻烦我不是理所应当？” “文湛！”穆晚晴窘得猛一拍筷子，不想理他了。 本也吃得差不多了，她起身就走，文湛嘴角衔着笑，迟迟未落。 晚上，某人自然是厚着脸皮留下的。 穆晚晴直截了当地说：“我今天没心情。” 男人拉开被子钻进去，“我也没说今天要做。” “……”她白了男人一眼，转身躺下，背对着他。 文湛关了灯，也转身躺下，朝向她。 而且还伸手揽住她的腰，用力一拖，将她霸道地锁进怀里。 “你松手！”她被拉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胳膊肘一拐。 文湛没躲闪，这一肘子正好击中他胸口，疼得一阵颤抖。 “你下手也轻点，万一出人命，你这儿就成凶宅了。”文湛揉着自己的胸口，在她耳边抱怨。 穆晚晴特别无语，“你嘴巴毒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可我放过你了。”男人接得很顺畅，话落，凑上来吻在她颈间。 等女人又要发火时，他连忙安抚：“好好，不闹你了，快睡吧。” ———— 翌日一早。 穆晚晴醒来时，客厅里已经有说话声了。 她意识还没清楚，迷迷糊糊中感觉听到了孩子哭声，以至让她认为是幻听。 文湛靠在床头，醒了，但舍不得先起来，见身旁有动静了，他靠过去低声道：“两个小宝来了，你——” “这么早？”男人话没说完，穆晚晴惊喜地猝然起身。 结果脑袋撞在男人下巴上。 “嘚”的一声，两人同时发出痛呼。 文湛捂着下颌，穆晚晴摸着额角。 可她顾不得疼痛，揉了揉便又赶紧下床，也没安慰男人一句。 文湛疼得五官皱起，见她迫不及待地奔出去，马上拽了床边搭着的家居服外套跟上：“你慌什么，他们又不会跑，衣服穿上——” 穆晚晴充耳未闻，奔出客厅看到孩子们，高兴地连连亲上去。 两个小家伙虽然不会说话，可七个多月的小婴儿，已然什么都懂了。 见到妈妈，他们开心地“咯咯”直笑，兄妹俩仰着头留着口水，张开小胳膊“啊啊啊”、“嘛嘛嘛”地求抱抱。 周婶在一旁眉开眼笑。 看到男主人拿着衣服跟在后面，周婶提醒：“太太，衣服穿上，早上还有点凉，别冻着。” 文湛上前，将外套给她披上。 穆晚晴一直盯着孩子们，都不舍得离开。 很自然地张开手臂让男人帮她套上了衣袖，她便急切地抱起妹妹，又腾出一手拉着哥哥的手。 文湛立在一旁，已经完全入不了女人的眼。 周婶看着这一幕，心里颇有点同情男主人，但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悄然转身离开。 文湛上午还得去公司，但想到穆晚晴昨晚说的话，他穿戴整齐将要出门时，又特意走回。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许镇？” 第314章 文总又吃醋了 穆晚晴陪着孩子们，转过头来时，脸上还带着愉悦明媚的笑。 晨光斜斜穿过阳台，反射在干净的地板上，又投射在女人眉眼间。 文湛清清楚楚地看到，阳光在她眼角眉梢跳着舞，亮得让人心动魂迷。 “你说什么？”穆晚晴没听清，抬眸问道。 可男人足足愣了两三秒，才猛地回神，重复了遍：“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许镇。” “呃……”穆晚晴想了想日期，看向男人说，“我想今天就回，刚好这两天天气不错。” 而且，她觉得杨翠珠昨天还在崇城，总不可能这么凑巧，今天就回许镇吧？ 她不想再跟那个女人见面。 更不想那个女人知道自己去扫墓，也跟着一起去。 爸爸、爷爷、奶奶在天之灵，肯定都不想见到她。 “今天啊……那我安排下，你等我电话。”文湛微微一思索，交代道。 穆晚晴忙说：“你走不开就算了，我自己回去，明天就回来了。”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回去的。 除了上次跟周亦儒外。 男人俊脸一沉，大概是怕她自己先走，严肃地叮嘱：“就在家里等着，我中午前肯定回来。” “好吧……” 文湛去上班了。 穆晚晴继续陪孩子。 周婶准备好早餐，叫她先去吃。 刚坐下，俞乔打来电话，问她今天去不去工作室。 因为昨晚俞乔主动提到让她今天陪陪孩子，可以晚点回——所以问问大概时间。 穆晚晴看着两个孩子，又看看墙上的钟表，短暂为难后回复：“我吃了早饭就过去，今天是不是要拍摄？” “嗯，趁着账号现在的热度，要更新得勤一些，抓住流量。” “好，那我尽快过去。” 周婶见她打完电话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上前温和地劝：“这都好多天没陪孩子们了，今天也不能休息下吗？” 穆晚晴也很愧疚。 但职场妈妈就是身不由已。 “周婶，麻烦你等会儿带着孩子们回去吧。等我明天回来，我直接去家里陪他们。” 事到如今，对孩子们的亏欠已经超过了她对文湛的逃避心理。 只要能多见到两个孩子，她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了。 匆匆吃完饭，她简单收拾了两件衣服，拎着出门了。 路上，想到文湛说中午前回来接她，怕他扑空，就在微信上留了消息。 一直没回复。 估计那边也忙。 到了工作室，她立刻开始拍摄。 陈默工作能力非常强，两人配合得很好，一连拍了两天的工作量。 忙完还不到十一点。 手机响起，她看着是文湛打来的，立刻接通。 “我去工作室接你？”文湛看到了微信，知道她去上班了。 “好，我刚忙完。” 等他过来，正好能把收尾工作完成。 俞乔听说她要回老家，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回去吗？会不会有什么事？要么让晶晶陪你去，就当出差了。” 她跟叶欢都有孩子，走不开。 “不用，文湛刚打电话，他来接我。”穆晚晴笑了笑回复。 “噢~”俞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来因祸得福啊，你俩最近关系缓和不少吧？” 穆晚晴笑笑不说话。 她也不知跟文湛的未来会怎样，眼下也没心情去思考这个问题。 走一步看一步吧。 快中午时，文湛来到写字楼下。 穆晚晴拎着简单的行李下楼。 原以为是文湛开车，可她走出大堂一看，韩峰已经站在车边，拉开了后车门。 穆晚晴浑身不自在，但又不敢转头四处查看，只好低着头飞快地走过去，钻进车里。 写字楼下确实还有网红蹲守，可当他们看到穆晚晴上了豪车准备追上去时，却被同样蹲守多日的保镖拦住。 韩峰开车也很谨慎，一路观察后，没有车辆跟随，才加速赶往高铁站。 “从崇城回许镇，开车顺利也要四个多小时，太辛苦。我让韩峰订了下午一点的高铁商务座，三点前就到，快一些。” 文湛看出她心中疑惑，温和地低声解释。 穆晚晴皱眉，“可是老家的高铁离我家……” “放心，那边有人接，都安排好了。”文湛握住她的手，嘴角斜斜一勾，“还有什么问题？” 穆晚晴不习惯这样子的他。 而且，这样麻烦他，耽误他的工作，也不好。 “没，没了……”她想撇开文湛的牵手，可想到人家帮了这么多忙，扭捏就显得矫情了，便乖乖让他握着。 回老家这么多年，穆晚晴坐了无数趟火车。 从刚读大学时的绿皮火车，到大学毕业后的动车，到早两年的高铁——唯独这一次，是最尊贵，最豪华的。 她刚在宽敞舒适的席位坐下，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就见漂亮得像明星一般的高铁乘务员上前，送来丰盛的午饭，精致的点心，还有饮料和水果。 出奇的是，那套餐并不像网上吐槽的那样难吃，而是非常可口，就连菜式都是她喜欢的。 文湛看她快把饭菜吃完，笑着问道：“饱了没？没饱可以让他们再上一份。” 穆晚晴捂着嘴，另一手连忙摇摆，特别不好意思：“不不，饱了，我是觉得挺好吃的，不舍得浪费才全部吃完，好撑。” 谁不知道高铁上饭菜很贵啊。 何况商务舱这么好吃的套餐，肯定更贵。 她可舍不得剩下扔掉。 韩峰见自家老板什么都不说，立刻道：“太太，这是文总让我提前预定的，专挑您爱吃的……” “就你话多！”文湛没等他说完，冷脸甩过去。 韩峰将这些日子老板的变化看在眼里，也吃准他当着穆晚晴的面不会发怒，于是壮着胆子继续说：“您做了就得让太太知道啊，不然都白做了。” “这么点小事，有什么好说的。”文湛不以为意。 “不不，我女朋友说，细节决定成败，生活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组成，哪那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文湛：“……” 穆晚晴好奇问道：“韩助，你交女朋友啦？” “嗯。”一派严肃的韩峰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就年前一次同学聚会，跟大学同学……嘿嘿……” “哇，听着就好浪漫……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们才谈……” 韩峰正要回答，被某人不悦地打断：“吃完饭就工作，我带你来是秀恩爱的？” 第315章 根本插不进去 韩峰正要回答，被某人不悦地打断：“吃完饭就工作，我带你来是秀恩爱的？” 韩峰：“……” 穆晚晴：“……” 韩特助立刻噤声，起身拎过老板的商务行李箱，取出笔记本电脑。 等把电脑递到老板手中，他没忍住，又转头看向穆晚晴道：“太太，文总这是吃醋。” “韩峰！”文湛沉声一喝。 “我先出去，不打扰您跟太太二人世界了。” 韩峰很识趣，知道自己太多余，话音未落出去遛弯了。 车厢门关上，奢华宽敞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穆晚晴回头朝后看了眼，好奇地问身旁男人：“这一节车厢就我们三个人吗？” 还有两个空位呢。 文湛盯着笔记本屏幕，开始处理工作，闻言点了下头。 可突然想到助理的话，他又转头看向穆晚晴补充道：“我把这个车厢包了。” 所以不会有外人。 “什么？”穆晚晴大吃一惊，“你包了？你……” 钱多也不是这样挥霍的。 真是败家子！ 文湛淡淡一笑，“花不了多少钱，隐私最重要。” 穆晚晴无话可说。 但想着反正都承包了，空着也是空着，她起身。 “你做什么去？” “我去后面，不打扰你工作。” 后面两个位置是独立的，正合她意。 男人抬头看她，挽留：“不打扰。” “我要睡觉，你会打扰我。” “……” 穆晚晴去到后面的独立座位，调好座椅角度，乘务员送来毛毯，舒服地午睡起来。 做梦都没想到，她沾文湛这个超级富豪的光，居然是在两人离婚小半年之后。 ———— 走出高铁站，一辆黑色的奥迪a8早已等候。 车边一行人看到文湛毕恭毕敬。 穆晚晴没有上前，静静地在一边等着他们交谈。 片刻后，奥迪司机将车钥匙交给韩峰，一行人上了旁边的车，扬长而去。 “走吧！”文湛回头朝女人招招手。 穆晚晴上前，随他坐进后座。 “现在才三点，我们是去酒店，还是去家里看看？” 文湛这次陪她回来，没打算住在那破破烂烂的老房子里，所以提前订好了酒店。 可穆晚晴却有另外的打算。 “你送我回去，然后你跟韩助去酒店吧。” 她一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然要住在家里了。 房子再破，也是她的根。 而且，她想晚上去找王大娘聊聊，看看能不能问出点父亲生前的事。 文湛听她这么说，脸色微微露难，“如果你非要住老房子，那……” “不不……”穆晚晴怕他委屈自己，马上强调，“你不用迁就我，我住的惯，你住不惯，我很理解。你们回酒店，明天来接我就行。” 文湛不喜欢划清界限，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老房子住，强势地道：“要么我陪你住老屋，要么你跟我去酒店。” “你……”穆晚晴有点火，柳眉烦躁蹙起，“我以前回来也是一个人住老屋的，有什么不放心？” “那是以前，我不知道就算了，现在我陪着，就是不行。” 穆晚晴听他这副口气，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们还是夫妻时，你都没在意过，现在离了你以什么身份来管我？” 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文湛理亏，俊脸沉了沉，“我替孩子们管你。” “……”穆晚晴气到语塞，索性不理了。 车厢里安静得令人窒息。 好在，没开多久，车子上了小路之后，韩峰出声问路：“太太，前面再怎么走？” 穆晚晴看着就剩二百来米，直接道：“就停这儿吧，我走进去就行，里面路窄，不好调头。” 说完便要推门下车。 “哎太太……”韩峰赶紧停车，回头看到，要阻止都来不及。 文湛恨得牙痒痒，再次觉得自己就是贱。 扔下一堆工作不管不顾，陪她跑这么远回来一趟，人家不领情就算了，还要活活气死他！ 见助理盯着自己等待施令，他没好气地道：“跟上啊！就你这榆木脑袋，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韩峰那叫一个无语。 但也敢怒不敢言，只好开车跟上。 穆晚晴走了几步，见车子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回头看了眼，很想捡起路边的石头扔上去！ 但一想车子是别人的，不是文湛的，砸坏了麻烦，只能忍着。 很快，走到老屋破落的小院前。 经过一个严寒的洗礼，老屋更加破败了。 推开虚掩摇晃的破木门，穆晚晴走进院里碎砖瓦铺就的小路。 文湛下车，气归气，但还是跟着进了小院。 穆晚晴走到堂屋门前，从包包里摸钥匙，同时看向男人，故意别扭道：“我很久没回来了，屋里到处都是灰，别弄脏了你高贵的衣服。” 文湛气笑了，“我陪你在这儿睡过一晚，要脏整个人早就脏了。” 他不想让她在这儿睡，是觉得没必要。 毕竟，荒芜已久，到处发霉，阴暗潮湿，睡着对身体也不好。 当然……也确实是他有点难以接受。 这跟他从小生活的环境相差太远太远了。 穆晚晴没理他，从包包里摸出钥匙，去开锁。 可是她戳了好几下，钥匙根本插不进去。 “咦……怎么回事……” “打不开吗？”文湛见她嘀嘀咕咕，好奇问道。 穆晚晴说：“明明就是这把钥匙，但打不开。” 文湛看了看锁，问道：“这锁是新的，你确定钥匙没拿错？” “嗯。”穆晚晴继续尝试着，心里也没多想，很自然地说道，“上次回来，发现旧锁生锈打不开，周大哥拿东西直接撬了，后来就买了这把新锁。” 文湛一听周亦儒的名字就不高兴，抬手夺了她的钥匙，把她挤开，“我看看怎么回事。” “你见过这种锁吗？别逞强了。”穆晚晴嘲道。 文湛懒得搭理她，尝试了两次，也不行。 钥匙根本就插不进去。 “这锁肯定被人动过，跟钥匙完全不搭。”说话间，文湛扔了钥匙，转身朝外走去。 穆晚晴以为他脾气来了，要丢下她直接走人，也懒得在乎，转身继续研究门锁。 她也发现了，锁跟钥匙不匹配。 这把锁明显更新，看起来像是刚换上不久。 难道有人撬开了之前的锁偷偷进屋，然后又重新换了把新锁？ 可谁会这样做？ 除非…… 她刚想明白怎么回事，身边又传来声音：“别白费劲了，直接撬开吧。” 第316章 文总胆小求贴贴 原来文湛不是气走了，而是回车上找出了车载工具包，从里面翻出一把趁手的起子。 女人让开了，他把起子插进锁环里，利落地抬手重重一拍，锁被撬开了。 “……”穆晚晴一阵无语。 推开门，光线从身后照进去，空气中漂浮着尘埃。 两人进去，看着潮湿空荡的屋子，相顾无言。 走到睡觉的房间看了看，穆晚晴顿时皱眉。 估计是屋顶漏雨，那个破旧的木板床被雨水淋湿后发霉得厉害，甚至都长出不知名的菌种来。 文湛看着，眉心拧得可以夹死蚊子。 但他现在不再提去哪里睡的问题，心想到了晚上直接扛上车去城里。 “时间还早，要不要去祭奠下长辈？”男人低声问道。 穆晚晴盯着发霉的床，听到男人的话没有吱声，愣了几秒转过身来，“走吧。” 文湛没懂，“去哪儿？” 女人从他面前擦身而过，“我去山上，你去酒店吧。” “……” 见她还在犟，文湛真是气到要吐血，冷冷地翻了个白眼懒得骂了。 走出小院，韩峰从后备箱里提出两个红色的大塑料袋。 “文总，东西都在里面。” 扫墓祭奠的东西，早就吩咐开车过来的人提前准备好了。 穆晚晴看到那些，才想起自己空手来的，顿时脸上无光，尴尬得耳根子都红了。 文湛也没故意嘲讽她，只是下颌一点，“走啊，带路。你再磨叽天都黑了。” 穆晚晴抿着唇，没了先前的气势，转身朝村子深处走去。 许镇的坟茔很集中，都在田地深处的一个小土坡上。 两人穿过田埂时，夕阳西下，将他们的影子拉出老长。 田里长着油菜、小麦，经过冬雪的洗礼，现在正茁壮成长，在微风中摇晃着枝叶。 文湛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觉得新奇的同时，又感觉挺放松的。 穆晚晴见他平时那么多话，可这会儿却安静了，等走过了狭窄的田埂回头看他。 “怎么了？”文湛看她欲言又止，主动问道。 女人抿抿唇，自卑地道：“这种地方，你从没来过吧。” 文湛知道她什么意思，笑了笑说：“这地方有一种田园诗意，再往远处看，还有一种种豆南山下的感觉，挺好。” 穆晚晴看着他说的地方，不急不慢地道：“那里全是坟头，整个镇子老去的人都埋在那儿。” 文湛：“……” 见他不吭声了，穆晚晴忽而笑了笑，捋了下鬓边纷飞的发：“你非要跟来，等会儿怎么跟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爸，介绍你自己呢？” 文湛反问：“你想我怎么介绍？” 穆晚晴却说：“你站在下面等我吧。” 文湛紧抿着薄唇，隔了会儿道：“都是坟头，我怕……” “……”女人一脸问号。 这么大的男人，还是个平日里脾气挺大的男人，居然大白天的怕坟头儿？ “你别开玩笑了。” 某人很认真：“不是玩笑，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们还没走近，便听到断断续续的鞭炮声从山上传来。 临近清明，天气又好，这两日扫墓的人很多。 文湛被那突如其来的鞭炮声吓得一抖，差点蹦起来，下一秒便赶紧挽住女人的手臂。 穆晚晴回头，看着他一脸骇然，只觉得不可思议。 “您……没这么夸张吧？” 他困惑地问：“你不怕？” 这么多坟头，到处都是墓碑，就跟那种鬼片里的坟地似的，太吓人了。 穆晚晴说：“这里长眠的都是我们的亲人，有什么好怕的？” 文湛不吭声，但紧紧拽着穆晚晴的胳膊，跟她贴着走。 每当有鞭炮响起，他就抖一下，贴得更紧。 穆晚晴很想笑，可这是来扫墓，说说笑笑太不合时宜了。 “你要么回去吧……”她实在受不了了。 文先生紧巴巴地说：“不行，我一个人害怕……”也不敢单独走回头路。 “……”她真得狂翻白眼。 早知道是这个德行，刚才就不应该带他来。 看他吓成这个鬼样子，肯定不敢一个人留在山坡下了，穆晚晴只好带着他一起上去。 结果，穿梭在坟头间，他更是步步紧逼，眉心紧皱。 “到了，这就是我家的坟地。这是我爸，这是我奶奶，这是我爷爷……那边……应该就是我太爷爷太奶奶之类的，太多年，坟头都快没了，我也辨别不出。” 穆晚晴将他带到一堆小土包前，一一介绍自己的家人。 文湛看着墓碑上的那些字，慢慢也不觉得害怕了，静静地站在一边。 穆晚晴蹲下身，将坟前的杂草拽起，清理干净。 文湛立刻上前来帮忙。 “你别弄，小心割破了手。” 穆晚晴想着他尊贵显赫的身份，哪敢让他干这种粗活，连忙阻止。 文湛皱着眉，忍着疼痛，“我没那么娇气，你去弄别的吧，我皮糙肉厚。” 穆晚晴也没答应。 两人合力，很快将几个墓碑前的杂草清理干净。 然后，打开红色塑料袋，从里面一样样取出祭品，摆好。 那几瓶白酒，穆晚晴撬不开，便直接在碑前磕碎瓶口，酒水倒在坟前。 文湛从没有做过这些，也不知有什么规矩讲究，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 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人，从十几岁起，便一个人穿梭在坟头林立的山坡上，给最亲近的家人扫墓、祭奠。 她柔弱的外表下，是一颗强大坚韧的心。 也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文湛再次清清楚楚地体会到“心疼”的感觉。 也再次为自己过去不懂珍惜，曾深深伤害她的行为后悔不已。 穆晚晴摆好祭品，又给坟头插上纸花，回到碑前，点燃了火纸，给三位长辈一一磕头。 文湛见状，立刻跟着她跪下。 稍稍犹豫了一瞬，他也有样学样，一一磕头。 穆晚晴磕完最后一个，抬起头来，看到他身穿名贵的奢侈品西裤就这样跪在地上，丝毫不嫌脏，还跟着她一样虔诚地磕头——顿时愣了住。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击了下，不疼，可余韵震荡，传递到五脏六腑。 他们做夫妻的两年多里，这人从不曾陪她回老家，更别提给逝去的长辈扫墓祭奠。 如今离婚了，他更没有这样做的责任和义务。 可他却心甘情愿地做了。 他的改变，不止是在一些细枝末节的事上。 连这种对他身份极其“冒犯”的大事，他也能放下架子。 这足以证明他追悔莫及的心，改过自新的心，想从头再来的心。 第317章 坟前发誓 脑子里思绪万千，穆晚晴轻轻吸了口气，继续把火纸往燃烧的火焰中递。 白酒还没倒完，她拿起一瓶，缓缓倒在碑前…… “爷爷，知道您爱喝酒，可那时候家里穷，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尝几口，现在好好喝个痛快。” “奶奶，您跟爷爷在那边还好吧。我现在挺好的，你们别担心我。” 等视线转向父亲的墓碑，她脸色变得迟疑沉重。 “爸……” 沉沉喊了句之后，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她很想问，您是不是做过对不起家庭的事？ 可念头刚起，便被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压下去。 不会的！ 爸爸肯定不会的！ 她有这个念头都是对爸爸的侮辱和不敬。 所以，稍稍停顿后，穆晚晴脸上又扬起笑。 “爸，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了，你给我买氢气球，结果我一不小心放飞了，伤心得哇哇大哭，你抱着我一直哄，后来又给我买了一个……” 文湛听着她说这些，心头不是滋味。 安慰的话不知怎么说，他只能也跟着女人一起，一张接一张地放火纸。 穆晚晴跪了好一会儿，等所有火纸快烧完时，见文湛还跟她一起跪着，她才稍稍提了口气，轻声开口——— “其实你不必这样的。他们都是贫苦出身，一辈子碌碌无为，受不起你这般厚待。” 文湛明白她的意思，一边烧纸一边反驳她的话。 “爷爷是抗战老兵，你怎么能说他碌碌无为？” 穆晚晴心头一暖。 不知道是何原因，就觉得很感动，很欣慰。 “还有奶奶，她用自己苍老佝偻的肩膀，撑起一个破碎的家，将你抚养长大，还教育得这么好……” 男人丢完了火纸，转头看向她，清俊的眉眼带着柔和的笑。 “我觉得奶奶很伟大，也不是碌碌无为。” 穆晚晴没说话，但眼眶猝然一热，眼圈瞬间红了。 “至于你父亲，他若不是英年早逝，肯定会有一番作为的。而且他那么疼爱你，肯定是个极好的父亲。” 极好的父亲…… 是啊。 爸爸真的是。 可惜就是…… 再忆伤痛往事，穆晚晴怕眼泪掉下来，只好慌张地赶紧转过头，借着烧纸的举动掩盖心里澎湃的浪潮。 文湛没有拆穿她，只温和地说：“以后每一年，我都陪你回来扫墓，看看他们。” 穆晚晴哑着嗓子，“你不害怕了？” 男人笑，跟他一起递着火纸：“他们是我的亲人，怕什么？” 穆晚晴故意吓他，四处看一眼：“这儿还有很多孤魂野鬼。” 文湛被这话吓得眉心一紧，抬眸四下看了眼，正好不远处一个坟头正在放鞭。 他一阵发怵，但还是不改态度，“有你陪着，不怕。” 穆晚晴听到鞭声，这次想起红色塑料袋里还有两挂鞭。 “起来吧，把鞭放了就可以走了。”她起身，同时招呼男人。 文湛跟着起身，看她拆开挂鞭的包装纸，惊讶地问：“你敢放？” 穆晚晴觉得好笑。 “这有什么难的，我都放了好多年了。” 说话间，她把鞭挂好，将拆开的火药引信放进烧完的火纸灰烬里。 灰烬红通通，很快，火药被点燃，“噼里啪啦”欢快地炸响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穆晚晴缩着肩膀退后了几步，看着长眠多年的亲人。 “爷爷、奶奶、爸爸，我走了，等我有空再回来看你们。” 说完转身，准备走了。 文湛见她红着眼眶，心里像被硫酸滑过一样，瑟瑟收紧。 “爷爷、奶奶、叔叔……对不起，我以前没有照顾好晴晴，我很后悔……现在，我是真心想跟她好好在一起，给她支撑，让她依靠……” 穆晚晴刚迈出的脚步停住，回头，眼眸惊讶地盯着他。 文湛继续说：“我向你们保证！” 穆晚晴心跳很快，说不清是感动还是羞涩。 她没回应男人的话，只是抬手虚虚晃了下：“走了，太阳都下山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转身朝山下走去。 文湛从后面跟上来，一把牵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放开……”女人反抗声很微弱。 “不放，以后都不会放。” 文湛温柔却坚定地回应。 他很庆幸，做了个正确的决定，陪她一起回来。 他能感觉到，那颗被伤害的心，伤痕累累的心，逐渐开始愈合。 虽然速度很慢，但他不急。 两人手牵手走下山坡，朝着破落小院走去。 经过王大娘家时，穆晚晴状似无意地朝大门里看了眼，结果正好看到王大娘坐在院子里剥干玉米。 “大娘！”穆晚晴扬声喊了句。 王大娘抬眸一看，细细辨认了下，惊喜起身：“小晴呐！小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穆晚晴看向文湛，“要么你先回去，我去大娘家坐坐。” 文湛嘴角一扬，“一起。” 两人说话间，大娘已经走出来，热情地张罗。 “来来，进来坐坐！上次你们送给我那么贵重的礼品，连顿饭都没吃，今晚说什么也要在大娘家吃饭！” 穆晚晴脸上带着笑，很爽快地走进小院。 大娘赶紧又去搬了两张椅子。 “是回来扫清明的吧？”大娘放下椅子，问道。 “嗯，看这几天天气好，就赶紧回来了。”穆晚晴坐下，跟大娘寒暄起来。 大娘要去倒茶，被穆晚晴拦住。 “您别忙了，继续剥包谷吧，我也来……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这种晒干的老玉米了。” 穆晚晴拿起两只又干又硬的老玉米，捏在一起，手掌用力压紧，用摩擦力将玉米粒擂下来。 文湛看着她娴熟的手艺，再次吃惊。 王大娘也惊叹：“你都多少年没干农活了，还记得呐。” “那是，农民的孩子，哪能不会干农活儿。” 文湛好奇，也伸手去拿干苞谷，被穆晚晴拦住。 “你就算了，弄你一身灰。” 她挡开男人的手，视线瞥过去正好看到他膝盖上的泥巴印，想也不想，顺手帮忙拍了拍。 王大娘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底，一脸褶子带着欣慰：“小晴啊，你先生对你可真好！大老板那么忙，还陪你回来。” 穆晚晴笑容有点尴尬。 想着老人家在农村，肯定不知道前阵子网上那些破事，她也没多做解释。 王大娘一心惦记着晚上留他们吃饭，起身准备去忙活，可被穆晚晴叫住。 第318章 最害怕的埋藏真相 “大娘，您别忙了，我们一会儿就得走，他有工作等着处理，赶时间回去。” 穆晚晴拿文湛当挡箭牌。 文湛立刻接话说：“是的，大娘，我们坐会儿就走了。” 大娘一脸遗憾。 穆晚晴心里搁着话，只是不知道如何问出口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寻找机会。 文湛也明白她的心思，所以没有催促。 又东拉西扯地聊了几句，王大娘突然好奇地问：“小晴呐，你妈……找到你没有？” 穆晚晴擂包谷的手一顿，神色也僵了住。 她抬眸看向大娘，点点头：“找到了，可我没认……” 大娘脸色异常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可嘴巴抬了抬又没说。 既然话题扯到这儿了，穆晚晴就顺势道：“其实我也有件事想问问您……” 大娘忙道：“你说，什么事？” “就是……我爸身前的事，不知您了解多少。” “你指哪些啊？你爸……长得斯文俊秀，写字、画画，都很好，没人教自己看看就会了，以前过年，这一条村子的对联都是你爸写的！” 说到穆晚晴的父亲，大娘健谈起来，言辞间都是欣赏赞美。 听到这些，穆晚晴也很高兴。 “那我爸跟我妈，感情怎么样呢？” “感情……”大娘脸色沉寂下来。 穆晚晴的心也跟着沉下去。 “他们感情不好吗？”她急声问道。 王大娘眼神闪躲，弯下身捞了好几条玉米堆在腿上，双手迅速用力地擂。 “你爸跟你妈……一开始感情挺好的，他们是在街上做生意认识的，自由恋爱，那肯定是有感情基础的。” “后来呢？” “后来……其实我也不清楚，后来确实吵吵闹闹挺多的，你出生后，你妈估计是觉得家里太穷了，经常怪你爸没本事，两人经常吵嘴。” “那……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我爸不好的话？” 穆晚晴心里紧张起来，脑子里的嗡嗡声都开始扩散。 王大娘望向她，不解地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些？你是听到了什么吗？” 穆晚晴讪讪地笑了笑，“我确实听到一些……但我觉得不可能，就想确认下。” “哎……”王大娘一声叹息，眼眸耷拉盯着手里的苞谷。 “我也不知道真假……那时候是听人说，你妈在家里带孩子，你爸自己在街上做生意，因为长得俊嘛，那多多少少有女人惦记……” 王大娘说到这儿，眼神仓皇地瞥了穆晚晴一下。 “其实都这么多年了，你就别打听了，你爸对你是挺好的，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是一个好父亲。” 王大娘越是这么安慰，穆晚晴心里越是冷如寒霜降临。 “大娘，您的意思是，我爸后来在外面有女人？我妈是不是也知道了？他们那时候吵架是因为这件事吗？” 穆晚晴连声追问。 可王大娘面露难色，“孩子，都这么多年了，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大娘，您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穆晚晴很急，身子朝前倾。 文湛一直没说话，但脸色也悄无声息地收紧冷沉。 王大娘低着头，点了点，“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村子里很多人传，还有说在街上亲眼看到过……” 穆晚晴手里的苞谷掉了。 她怔怔坐着，眼眸里的光像被什么突然掏空似的。 文湛担心不已，忙握住她的手，“晴晴……” 她没回应，只是站起身，脸上还露出点客气的笑：“大娘，您忙……我们走了。” 王大娘急忙起身跟上，“小晴啊，这事过去太多年了，你别信，也许就是乱传的……” 穆晚晴没了心思回应，行尸走肉般离开了大娘的家。 文湛握着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还有微微颤抖。 等走到自家小院门口，文湛拉住她，将她一把抱住。 “时隔这么多年，那大娘记得也不一定准确，你别当真。” 他在耳边不断轻哄。 穆晚晴还是没有反应，呆呆地靠在他肩头，既不说话，也不哭。 文湛扭头看了眼，更加担心。 “晴晴……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别忍着。” 他再次安抚，一手在她背后摩挲。 穆晚晴脸颊颤抖，眉心渐渐收紧，细碎的声音从喉间发出：“不可能的……我爸爸不是那种人……不是的……” 文湛心如刀绞，很想斩钉截铁地告诉她，肯定不是。 可眼下毫无证据，就算这样安慰也没有说服力。 夜幕降临，农村里没有路灯，很快就暗下来。 文湛看她这副状态，无论如何也不放心留她一人在这里住，于是轻哄：“我们去把门锁了，回市区吧。先去吃晚饭，再去酒店好好睡一觉。” 睡着了，就不会心痛难受了。 穆晚晴没说话。 文湛当她是默许，放开她赶紧跑进小院将堂屋门锁上。 “走吧。” 他拉开后车门，示意女人上车。 穆晚晴这会儿心情不好，跟提线木偶似的，什么都听文湛的。 见状，她转身挪动步伐，走到车边。 可她还没上车，路上划过一道车灯光线。 两人本能地回头看去，是一辆小轿车驶来。 路上有车驶过，很正常。 他们看了眼便收回目光，穆晚晴弯腰准备上车。 不料，“滴滴”两声鸣笛响—— 明显是故意提醒他们。 穆晚晴又退出车厢，迎着光亮皱眉看过去。 结果，车子在他们车后四五米的地方停住。 文湛脸色异常阴沉，好像知道是谁来了。 穆晚晴原本行尸走肉般的神态，在看到后车座上下来的女人，立刻激动起来。 杨翠珠。 她居然来了！ 她怎么知道自己今天回许镇？ 从奔驰车上下来的杨翠珠，看到穆晚晴后径直走过来。 可没等她走近，穆晚晴愤怒憎恶地喊：“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杨翠珠吞咽了下，灯光从她身后射来，衬得她脸色缥缈，看不真切。 她语调沉静地说：“我昨晚做梦，梦到以前一些事，心里怪难受的，回来看看。” 话落，不等穆晚晴回应，她又道：“没想到你也回来了，真巧。” 穆晚晴才不信她的鬼话。 她迎着车灯，脸上的憎恨嫌恶，一清二楚。 “你抛家弃女，狠心绝情，这些年若是不安，若是内疚，早就做了无数遍噩梦了吧？以前怎么没见你心里难受，回来看看？” 穆晚晴极尽嘲讽。 第319章 文湛倒戈 杨翠珠落寞伤心，低吸了口气：“小晴，我知道你很难原谅我，可我真的逼不得已，我也是受害人啊，你知道我心里的创伤多久才恢复吗？” “你不要说话，不要再往前走了！” 穆晚晴痛苦地听不下去，隔空伸出手，徒劳地想拦住她。 文湛见状，没等韩峰下车，便转过身挡在了杨翠珠面前。 “杨女士，她不想见你。”文湛脸色异常紧绷，言辞寒冷。 杨翠珠看向文湛，脸上立刻露出恭敬与客气—— “文先生，我知道你的身份，也很感谢你和你们家，在我女儿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慷慨伸出援手。” 杨翠珠自来熟地说完这话，眼神瞟向穆晚晴看了眼，又重新看向文湛。 “我是想着，等我跟小晴相认，就正式去你家拜访，表达我最诚挚的谢意。” 穆晚晴听着她虚情假意的话，心里直犯恶心。 “我不会跟你相认的，你别做梦了！” 杨翠珠对文湛冷面阎罗般的脸庞有所畏惧，不敢再上前，但还是不停地卖惨。 “小晴，妈妈没有骗你，当年真的是你爸爸先对不起我的，否则我不可能……” 杨翠珠哽咽起来。 夜风中，酸涩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缓了缓继续说：“你是我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只是那时候我太伤心了……” 穆晚晴心里的恨好像浇了汽油的柴火，熊熊燃烧着。 耳边又响起王大娘的话，她心里还是挣扎、犹豫、摇摆。 “我不信，你就是不想要我……这些都是借口，你就是怕我连累你，你想出去傍大款，想过好日子，你自私自利！”她破碎地指控。 “不是的！” 杨翠珠激动上前，却被文湛又一把推回去：“杨女士，你再冒犯别怪我不客气！” 杨翠珠看了他一眼，忌惮着往后退了步，继续道：“小晴，我早就让人回来找过你，可是没找到……” “村里的人知道你偶尔会回来，可没人知道你去了哪儿，在哪儿生活。” “去年我亲自回来了一趟，进了老房子，看到堂屋八仙桌上有个塑料袋，里面小票上印有超市地址，我猜测你可能在崇城，才渐渐有了方向……” “我立刻赶到崇城，寻找了好久，还报警，请公安帮忙，我是真心想找到你的，孩子——” 这些日子，穆晚晴一直没明白，杨翠珠是怎么发现自己在崇城的。 之前还怀疑过王大娘，可王大娘说没有讲，她更加困惑。 没想到，是她自己以前回来时留下的“蛛丝马迹”泄露了行踪。 穆晚晴心里有点内疚。 她还以为是王大娘不小心说漏了嘴之类的。 这么看来，王大娘确实是靠谱的。 她能替自己保密，也没给出电话号码——那她今晚说的那些话…… 穆晚晴怔愣着，无意识地摇了摇头。 不，不可能。 爸爸不是那种人。 文湛回头看了眼穆晚晴，见她整个人失魂落魄，显然心里正天人交战着，心疼的眉心一皱，转身走回。 “走，上车，我们不理她！” 他低低温柔地在女人耳边交代，一手将她推进车里。 “小晴！” 杨翠珠要追上来，可文湛已经快速拍上车门，吩咐韩峰：“开车！” 韩峰一脚油门下去，根本不管杨翠珠就站在旁边，可能会被车身刮到，直接起步驶离。 “小晴！小晴！” 杨翠珠被吓得一个趔趄，往后退了步稳住身形，不甘心地又喊了两声。 助理从车上下来，看向女老板，“杨董，我们还追吗？” 杨翠珠盯着远去的车尾灯，暗暗抿着唇，沉默未语。 片刻后，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身后一户人家。 夜色朦胧，家家户户门前射出点光亮。 她眼尖地发现那户人家门口，一个探出的脑袋飞快缩了回去。 “不用了，给她点时间慢慢消化吧……”杨翠珠平缓淡淡地说。 ———— 文湛带穆晚晴去了酒店。 一路上，穆晚晴没说话，他也什么都没问，只默默攥着她的手。 到了酒店已经是晚上七点。 “三楼有餐厅，我们直接去吃点东西，好不好？”两人进了酒店大堂后，文湛征求她的意见。 穆晚晴点点头。 点好餐，刚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文湛手机响起。 看了眼屏幕，他皱眉接通：“喂，妈……” 那边，蒋丽娟态度不悦，“阿湛，你今天是不是没去看望陆家老太太？” 文湛眉心更紧，这才想起完全忘了这事。 不过就算没忘，他今天也没空去。 “我今天太忙，明天一定去。” “你就搪塞我！”蒋丽娟生气了，开始说教，“你不想搭理可珺，我理解，可老太太是长辈，人家疼你那么多年，看着你长大的，你连这点基本礼貌都没了？” “妈……我今天确实太忙了，明天，明天我一定去。” 文湛连声保证，才让蒋丽娟的怒气稍稍纾解。 穆晚晴这会儿思绪稍稍平复，人又镇定了些。 等男人落下手机，她愧疚地问：“是不是耽误你大事了？” 文湛安抚：“是一位世交家的长辈，病重入院了，我妈提醒我一定要记得去探望。” 他没说是陆可珺的奶奶，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两人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些。 穆晚晴点点头，“那明天回去后，你一定要记得。” “嗯，放心吧，不碍事。” 服务员很快上菜，文湛见她捏着筷子没什么胃口，幽幽叹了口气。 “是不是王大娘的话，让你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穆晚晴没吱声，可从她眉眼间难过伤心的神色看出——确实如此。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文湛帮她夹菜，低沉徐缓地继续安抚，“你若依然不想相认，那我想办法让她以后不再出现。” “你若想相认，就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谈。如果需要人陪，我随时可以。” 穆晚晴看着他不断夹过来的菜，眉心微微皱起，“够了，够了……你别夹了。” 男人这才收手，却下颌朝她的碗一点：“全部吃完。” 穆晚晴没说什么，只是回应他前面的话：“就算她是有苦衷的，可时隔二十年才找来，也说明她对我没什么母女情分。” 她心里依然认定，杨翠珠肯定是有所图才回来找她的。 文湛说：“其实也不一定……” 穆晚晴抬眸：“什么意思？你要向着她说话了？” 第320章 通风报信的人 “不是。”他连忙否认，深怕被误会，让两人关系又恶化。 文湛解释：“据我调查所知，杨女士再婚后没有生育子女，而逝去的丈夫却有两儿两女，还是出自两任妻子。” “什么？”穆晚晴吃了一惊。 盯着他看了又看，女人才问：“你什么时候让人调查的？” “有些日子了，只是看你并不想了解关于杨女士的一切，所以我没说。” 见她不动筷子，文湛低头进餐时又提醒：“快吃，吃完了我跟你详细说说——当然，前提是你想知道的话。” 穆晚晴低下头，开始动筷子，心里犹豫着。 文湛之前跟她说过，杨翠珠二婚丈夫病逝，留下过亿资产。 现在又说，她膝下无子无女，而逝去的丈夫却有两儿两女，还不是同一任妻子所生。 这么前后一串联，她大概能明白杨翠珠着急寻找自己的理由。 “你说她是不是被丈夫的子女排挤，自己又没孩子可以撑腰，怕以后的日子越过越凄惨，所以想起回来找我，要跟我相认？” 穆晚晴瞪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向文湛，恍然大悟。 文湛扯唇笑了笑，对上她惊讶的视线，夸赞道：“聪明！” 真是如此？ “我派人查到，她现在除了那套住的别墅，在公司挂了个董事长的虚职，其实名下并没有多少净资产。” 穆晚晴冷冷一笑，心里全都明白了。 她一直觉得那个女人时隔二十年回来找她肯定是有所图。 看来自己感觉还是挺精准的。 文湛：“之前有丈夫撑腰，那些子女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可现在丈夫因病去世，没了靠山，她一个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的半文盲……” 文湛调查这些事情有段时间了，所以了解得很透彻。 杨翠珠的老家比许镇更穷更偏远。 小学三四年级就辍学，后来跟着同乡人出来打工。 在许镇一个小饭馆洗盘子，机缘巧合认识了穆晚晴的父亲。 她本就不是一个能吃苦耐劳的人。 家庭变故，失去顶梁柱后，家里二老病的病，残的残，女儿又那么小——眼看一家子老弱病残都等着她来照顾抚养，当即吓怕了。 “说实话，她当时跑路也是人性使然，能留下来继续操持那样一个苦难的家，需要极其伟大的人格。” 文湛年少有为，这些年驰骋商场，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见过，这话说得较为中肯。 但错就错在，一走二十年，杳无音讯。 甚至连自己后来发达了，也没有想着暗地里帮一把自己的亲女儿。 如果有心，用什么匿名的方式帮扶、捐款，也能让那个艰难困苦的家好过一点。 可她都没有。 “她就是不爱我，从来都只想着自己。她不联系，肯定是怕我们知道她在外面过得好，想方设法去找她，打扰了她的好日子。” 穆晚晴听完文湛讲这些，心里竟出奇地平静。 毕竟，她早就对那个人心死了，不抱任何幻想。 所以听到再寒心的事实，也能安然若素。 “我猜想也是这样……”文湛点点头，赞同她的分析。 两人吃完饭回到酒店房间，穆晚晴接到俞乔的来电。 是好消息。 “今天的短视频播放量不错，点赞和转发都大幅提升，看来老祖宗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听俞乔声音雀跃，穆晚晴也跟着高兴了些。 “果然黑红也是红。”穆晚晴进屋在沙发坐下，浑身放松下来，“我明天回去，接下来正常开工，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 “嗯嗯，一定！” 聊完工作，俞乔关心问道：“你今天回去怎么样？跟文先生一起，也算二人世界啦，你们也趁机好好聊聊。” 于公于私，俞乔心里都盼着穆晚晴跟文湛复合。 那样对两个孩子好，对穆晚晴的事业也有益。 可穆晚晴语气淡淡，“现在没心思聊这些……” “怎么了，听你不高兴的样子，你们……又吵架了？”俞乔小心地打听。 “没有，是在老家遇到了不想见的人，影响心情了。” “不想见的人？”俞乔好奇地问，“谁啊？” 穆晚晴苦涩地笑笑，“那个网暴我的始作俑者。” “啊？”俞乔吃了一惊，“她怎么知道你今天回老家？这也太巧了，不会是派人跟踪你吧？”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回来的消息只跟你们提了下，也许就是巧合吧。” 俞乔没说什么，不知如何安慰。 “放心吧，我没事，有什么话等我明天回去再……” “等等！” 穆晚晴见那边没话说了，正准备道别挂电话，俞乔突然叫住她。 “小晴，你回老家的消息，不止我跟叶欢知道……”俞乔说。 穆晚晴坐起身，微微正色，“那还有谁？” “哎呀……今天中午你离开不久，周亦儒过来了，说好久没来转转，看看我们。见你不在，他以为你还没恢复上班，我就随口说了句，你上午来了的，忙完事情走了，回老家扫墓……” 俞乔说完，稍稍停顿了下，“小晴，你说会不会是周老板跟那位杨女士……” 穆晚晴握着手机没说话。 但心里顿时翻滚起来。 周大哥…… 会是他吗？ 网暴时，他来过家里一次，当时说会有办法让杨翠珠找不到她。 那话是不是泄露他跟杨翠珠早有联系了？ 他们联系做什么？ 商量如何说服自己？ “小晴，小晴？你在听吗？” 俞乔后面说了好多话，电话里都没有反应，她只能连声呼喊。 穆晚晴回过神来：“在，我听着，你说……” 可俞乔却明白她这会儿的心思，也不便继续多言。 “算了，你奔波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等你明天回来再聊。” “好。” 挂了电话，穆晚晴依然怔怔地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文湛从洗手间出来，看她默默发呆，走过去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 她岔开话题，不想让文湛知道这件事。 否则文湛本就对周亦儒有敌意，肯定又要小事闹大。 她决定等回去后自己找周亦儒问个清楚。 如果真是他故意通风报信，那一定要问为什么。 而且以后，会跟他保持距离。 文湛听她说累了，脸上立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今天太奔波，我也累了，那早点洗了睡吧。” 第321章 鸳鸯浴未遂 穆晚晴抬眸看他，没错过他眸底的深意，回了个淡淡的白眼。 文湛扯唇一笑，回头在她身边坐下：“这什么意思？我今天鞍前马后，温柔体贴，没惹着你吧？” 他当然没惹。 可穆晚晴一看他那副贼兮兮的坏笑就无语。 以前也没发现，这人那么重欲。 怎么离婚后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先洗吧，我歇会儿。”不想回应她的话，她索性装傻。 文湛却暧昧地邀请：“节省时间，一起吧。” “不用，现在还早。” 又不是到了深更半夜赶时间。 文湛：“那就节约用水，课本上从小教育我们，要节约用水。” “不用，我说了要歇会儿，你……哎！文湛你干嘛！” 穆晚晴还要拒绝，可话没说完，男人弯腰下来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她连连推拒，还是被文湛强行抱进了卫生间。 这是县城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有些老旧。 环境档次跟大城市的五星级没法比。 穆晚晴看到那个浴缸心里抵触，生怕这人提出什么一起泡澡的过分要求，只好赶紧转变态度。 “文湛，我觉得这里不够卫生，晚上简单冲冲凉就行了吧，别泡澡。” 她勾着男人的脖颈，语带央求。 文湛看向她漂亮的眉眼，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透着嫌弃，模样看起来无辜又可爱，顿时心里一软。 “好，听你的，不泡澡。”他柔声回应，顺势亲了女人一下。 没办法，这样近距离勾人，实在忍不住。 穆晚晴拍拍他，“那你放我下来，你先洗，动作快点。” “一起。” “不行，我怕酒店里不干净。”穆晚晴还在继续找理由。 “你都说淋浴了，还怎么不干净？”文湛不舍得放她走。 好难得，两人一起出门，逃离熟悉的环境跟两个小拖油瓶，可以有这段二人世界。 他很想有不一样的体验。 “不是，我说的不干净不是指这个，我是怕……” 她锁着眉转头看了看天花四处，“我是怕有微型摄像头。” 毕竟这种事现在挺多的。 文湛一脸无语，“不会的，这好歹是五星级酒店。” “那也不安全！” 穆晚晴执意要他放下自己，文湛被闹得没脾气，只好松手。 “啊——”可就在她转身要出去时，男人一把拉住她，将她重新扯进怀里，一手牢牢罩住她后脑勺。 “你……你还要干嘛？”穆晚晴被他紧紧禁锢，眼眸瞪得大大的。 文湛说：“洗个鸳鸯浴都不行，那亲亲总可以吧。” 话音未落，他俊脸一转，随即俯低身吻下来。 “唔……”穆晚晴双手被压在他胸前，用力推了下，却被他箍在自己腰后的手臂拉紧，空间更挤。 被他攻城略地之后，穆晚晴渐渐放弃抵抗，嘴巴不再紧闭，由着他狂热地索取。 可没想，亲着亲着，他又不甘心于这点小福利，竟一把抱起她，转身搁在了洗手台上。 这么狂热激情的举动，把穆晚晴吓坏了。 “文湛……你，你别这样……啊，好痒……” 抱起穆晚晴后，两人身高差得到弥补，男人的吻渐渐沿着脖颈向下，在女人耳后和颈间流连。 天气转暖，穆晚晴外套里的打底衫是圆领，精致的锁骨、白皙的肌肤全都明晃晃地勾逗着男人的神经。 穆晚晴不知道自己声音看似拒绝，却柔媚的像猫儿一样暧昧无比，顿时惹得文湛开始动手扒衣服。 好在，关键时刻外面传来电话声音。 “文湛，你电话！” “不理。” 哪个正常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接电话？ 可手机一直在响。 “文湛，你快去接！万一是周婶打来的呢？”穆晚晴急得快要生气。 文湛无奈地长长一叹息，看向她瞪了眼：“没见过你这么麻烦的女人！” 他松手，穆晚晴立刻跳下来，整理自己的衣服。 “你见过多少女人？以前的女人是不是都主动脱光了送上门？”她也气，说话更直接。 文湛转身走出卫生间，还不忘回怼：“那是她们的事，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 “嘁！”懒得搭理。 文湛找到自己的手机。 不是周婶打来的，而是公司副总，他的二堂哥，文岩。 “阿湛，b市生产线出了安全事故，那边负责人刚把情况报给我，可我在新加坡，你看看安排谁过去处理比较好。” 文湛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两兄弟这通电话聊了七八分钟。 穆晚晴听着文湛的话，大概听出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需要紧急处理。 等电话打完，她主动走向文湛：“是不是有紧急情况？” “嗯，分公司出了点事，我得打几通电话，你先去洗吧。”文湛看她一眼简单交代了，从通讯录找到高管，又去打电话。 穆晚晴站在一旁也帮不上忙，只好先去冲凉洗澡。 等她出来，文湛已经没打电话了。 “事情处理好了？”她问。 “我安排了人去跟进，先看看情况。”文湛回应，但脸色看着有点严肃。 “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嗯。” 结果文湛洗到一半，他手机又响，穆晚晴怕耽误了他的大事，顾不得尴尬暧昧，赶紧把手机送进去。 “电话。” 文湛正抹了沐浴露，浑身都是泡泡，一双大手也都是水。 “你接，开外音。” 穆晚晴本想把手机递给他就出去的，谁知要她接！ 她只好目不斜视，把手机开了外音，凑到他面前。 电话那边的人汇报了事情的处理情况，穆晚晴这才知道是什么事。 原来是那边分公司的一条生产线出了重大安全事故，目前消息还在封锁阶段，可如果不好好处理后续情况，一旦爆出去，会对整个集团造成极为不利的负面影响。 电话持续了几分钟，文湛一边急忙冲水洗去头上的泡泡，一边时不时下达指令，吩咐那边的人怎么处理。 穆晚晴就被迫站在旁边，全程目睹他洗头洗澡的过程。 黑色的短发滴着水珠，精壮性感的腹肌被泡泡覆盖，又在水流的作用下缓缓下移，路过他平坦结实的小腹，再往下…… 穆晚晴的目光不敢在他那个地方停留，慌乱逃跑，可即便移开了视线，男人健硕诱人的身躯，雄性充满荷尔蒙的气息，依然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322章 车上解衣服 “行，我安排下，连夜过去。” 文湛最后一句话，成功唤醒了穆晚晴想入非非的思绪。 她猛地回神，还没开口便听男人吩咐：“电话打完了，你站开点，别被弄湿。” “噢。”穆晚晴应了句，往后退开两步，见文湛明显加快了冲水速度。 她想着刚刚听到的话，眉心一皱，忙问道：“你今晚得连夜出差？” “嗯。”文湛已经冲完了头发，拽来毛巾随意擦了几把，俊脸抬起看向女人，“你在这里住一夜，明天一早会有人送你去高铁站，你先回崇城。” “那你呢？” 穆晚晴下意识问了句，文湛看向她正要回答，她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很多余，连忙又补充：“我的意思是，你出差要去几天？” “不清楚，如果这事能压下去，应该明天就没事了。” 但如果节外生枝，那可能就麻烦了，需要花费更大精力和时间去处理。 文湛说完，见穆晚晴脸色不太好，他冲完身上泡沫围了浴巾走出来，“怎么了？你是担心我，还是……” “我……”女人吞吞吐吐，迟疑了下才说，“我不想一个人住这里，要么……我跟你去b市吧。” 她想到杨翠珠也回许镇了，担心还会被她“偶遇”。 文湛脸色一喜，眸光都亮了。 毕竟，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主动，主动追随自己。 不管是不是有什么客观因素逼迫，反正事实如此。 见文湛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可迟迟不回应，穆晚晴又忐忑，“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如果这样的话就……” “不是，我当然想带你一起去，只是这个点了，飞机高铁都已停运，我们得自己开车赶过去，估计得凌晨三点多到……” 路上奔波太辛苦，他舍不得带上她一起受罪。 可穆晚晴却毫不在意，“没关系，你跟韩助理开车，我在后排也能睡觉的。” 文湛脸上的笑更明显，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么紧急的公务急需处理，他恨不得要抱起女人大转几圈。 死皮赖脸纠缠了这么久，她那颗磐石般的心终于缓缓松动了。 “行，你不怕累就跟我一起去，如果事情顺利，明天我们从b市直接回去。” “好。” 文湛迅速换了干净衣服，又给韩峰打电话，叫他赶紧准备下。 深夜十点，一行三人匆匆离开酒店，又坐上那辆奥迪a8。 韩峰是文湛的特别助理兼贴身保镖，身体素质过硬。 五个小时的高速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所以他让文湛坐后排陪着穆晚晴，两人可以稍稍打个盹睡一觉。 毕竟等到了b市，还会有很多事等着处理，更没工夫休息了。 于是文湛在后排陪着穆晚晴。 纵然豪车舒适性不错，可跟家里的床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穆晚晴靠坐着，脑袋只能斜搭在一边。 文湛看她打了个呵欠，明显困了，便伸手将她拉过来。 “做什么？” “你躺下吧，枕在我腿上，这样舒服点。”男人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躺上来。 穆晚晴脸色一红，没说话，却听男人又道：“没事的，我没法睡，还有事得处理。” 既然他这么坚持，而穆晚晴也确实困了，平躺能舒服很多，于是靠在男人怀里躺下来，脑袋枕在他腿上。 这么亲昵的姿势，让她很不习惯，冥冥之中心跳都加快不少。 也不知是座位窄了，还是她心跳太快，又或是车厢里比较闷，她躺着总觉得胸口堵得慌。 文湛看她辗转了几下，关心问道：“怎么了？还是不舒服？” “没，挺好的……” 她一边回应，一边悄悄扯了下內衣下缘，想松一松。 原以为动作很细微，掩饰得完美，可实际上被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接着文湛伸手，从她衣服下摆钻进去。 “你干什么！”穆晚晴吓得一抖，连忙抬头。 男人笑了笑，低声说：“不干什么，你好好躺着。” 说话间，男人微凉有力的手指摩挲到她內衣暗扣。 穆晚晴吓坏！ “文湛！” 她低低急喊了声，正羞愤恼怒，胸口突然一松，暗扣被解开了。 “这样是不是舒服点？”文湛轻声问。 “……”穆晚晴愣住，这会儿才明白自己想多了——她以为这浑蛋要在车上乱来。 不得不说，暗扣解开后，的确舒服了很多。 出来这一天，没有按时吸奶，这会儿涨涨得确实难受，躺下后就像胸前压着两块石头似的。 可因为在车上，她压根没想到解开内衣。 想着车上还有别人，而她却“衣衫不整”，穆晚晴顿时有些责怪某人多管闲事。 不料，下一秒这人脱掉自己的外套，将她上半身严严实实盖住。 “刚才瞪我干什么？又小人之心了吧，虽然我确实很想，但还不至于这么荒唐。”男人给她盖好衣服，收回手时，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儿，笑着调侃。 “……”穆晚晴羞赧，索性闭嘴不语。 躺在他的怀里，盖着他的衣服，整个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厚重、馥郁，令人心安，跟过去两年多的无数个日夜一样。 车子稳稳前行，文湛间或还在接打电话，但声音很低。 穆晚晴在他气息的包裹中，听着他威严低沉的语调，渐渐陷入梦乡。 到了目的地酒店，是凌晨三点多。 车子停下，穆晚晴睡得正香。 迷迷糊糊醒来坐起身，她呢喃了句：“到了？” 文湛已经下车，看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探身进来道：“外面冷，我抱你下去吧。” 说完没等女人回应，便力大无穷地将她从车后座抱出。 “文湛，你别这样……放我下来。”穆晚晴瞬间醒清楚了，微微挣扎。 虽然是凌晨，可酒店前台也有人的，这样子抱进去像什么话。 文湛低头，看着她眉眼困顿眼眸半眯的样子，一夜劳累都烟消云散。 “抱紧了，摔了我可不管。”他笑着威胁了句，一路旁若无人地进了酒店。 韩峰跟在身后去办理入住手续，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 进了酒店房间，文湛洗了把脸清醒了下。 穆晚晴坐在床上，看他出来穿上西装外套，皱眉问：“你还要出去？今晚不睡吗？” 第323章 枕着她睡觉 “刚路上眯了会儿，还不困。”文湛整理好衣服，上前亲了亲她，“抱歉，还得扔你一人在酒店，我得去分公司一趟。” “现在就得过去？”穆晚晴皱了皱眉，惊讶。 “嗯，安全生产事故，处理不好负面影响很大，当地领导都到场了。”文湛略微严肃地回应。 “好，那你快去忙吧。” “你继续睡，醒来后自己找吃的，我有空就回来。”文湛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酒店呆着，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回头细细叮嘱。 穆晚晴有点无语，“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忙你的吧。” 送走了文湛，关上门，穆晚晴打了个呵欠，倒床继续睡觉。 这一觉睡到上午九点多。 醒来，摸过手机一看，俞乔发了篇推文细纲，让她修改发布。 她靠在床头直接用手机处理。 寻亲风波之后，工作室账号经历了脱粉又涨粉的过程，现在总体情况向着好的一面发展。 公众号这边，来找他们做商务推广的厂家也越来越多。 推文发布之后，穆晚晴刚站起身活动下颈椎手臂，房间门传来声响。 她抬起的手臂还没落回，转身，见男人一脸疲倦地走进来。 两人视线对上，穆晚晴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心血来潮，竟很掉价地说要跟着他一起出差。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轻易答应，就这么把她带来了。 现在大白天的，脑子终于清醒。 想到两人尴尬别扭的关系，这样子做真是混乱极了。 文湛盯着她，见她舒展的手臂缓缓落下，从头到脚明显带着不自在，心下很快明白她的想法。 嘴角勾起笑，他朝女人走去，抬手在她脸上一捏：“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带着你出差。” “我……”穆晚晴更窘，无比后悔昨晚的脆弱黏人。 文湛没等她解释，又接着说：“忙完工作回来能看到你，这种感觉真好。” “……”穆晚晴要解释的话突然就蒸发了。 她不懂文湛的情话到底有几分真，但心里确实结结实实的受用了。 “你睡到现在才起？”文湛依然紧紧盯着她，很羡慕地问。 “才不是。”穆晚晴连忙否，“我起来用手机改了一篇推文，刚刚发布。” 男人笑了笑，“真勤奋，看来是不打算让我养的。” “我有手有脚，干嘛混吃等死要别人养。” 何况他们已经离婚，更没有这个立场了。 文湛太累了，逗完她转身在沙发上坐下，浑身瞬间放松，自嘲地道：“很好……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之后，依然只是‘别人’。” 穆晚晴走向他，到底还是心软了，想也没想地自然抬手落在他肩膀上，帮他按摩揉捏。 “我只是顺口一说，你非要咬文嚼字，我也没办法。”她略带委屈地低声回应。 文湛没吭声。 但穆晚晴从上方看下去，他嘴角微扬，看来心情又好些了。 “事情处理好了吗？”女人关心道。 “连开了几个会，又去医院慰问了伤者，算是把大篓子堵住了。下午还得去厂区考察，还得开会。” 听他说话有气无力，穆晚晴是有些心疼的，不过不敢表现出来。 被她按摩了会儿，文湛感到紧绷疲惫的肩颈舒缓了些，便抬头看向她，顺势拉住她落在自己肩上的细手。 穆晚晴想挣脱出来，可没成功。 非但没有成功，还被他拉着手一拽，绕过沙发靠背，到了他面前。 “十一点多了，你想吃什么？”男人低声问。 “我无所谓，看你想吃什么。”穆晚晴被迫坐在他怀里，略带不自在，淡淡回应。 男人将她圈进怀里，脑袋埋在她颈间，瓮声瓮气地道：“我们就在房间简单吃一点行吗？吃完我想睡会儿。” “可以啊，我对吃又不讲究。”穆晚晴很好说话。 其实，文湛中午是有饭局的。 他这样身份的人亲自过来出差，分公司跟政界都多的是人想要巴结他，可他一来太累懒得应酬，二来想起房间还藏着个人，必须回来陪她吃饭——于是把饭局推掉了。 见她这么好说话，整个人乖乖巧巧，让人喜欢到心坎里去，文湛忍不住揽着她深深嗅了口气，极为满足。 “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些个老总都喜欢用年轻漂亮的女人当秘书，实在是会享受。”他冷不丁地感慨道。 穆晚晴没想到他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他，“怎么，你很羡慕，也想效仿？” “嗯，所以你愿意吗？”男人抬眸，含笑看着她。 “什么意思？”女人失笑，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想让我做你贴身秘书？” 文总笑问：“可以不？” “不可以。”穆晚晴毫不犹豫地拒绝。 这么荒唐的想法，怎么说得出口。 两人曾是夫妻时也没怎么公开一起露面过，如今关系闹成这样，还让她去做贴身小蜜？ 那以后公司上下不用干活了，天天吃老板的瓜都能撑饱肚子。 文湛打电话点餐之后，客房服务很快送来午餐。 两人都饿了，马上坐下来吃饭。 穆晚晴原本还想跟他聊聊，比如问什么时候处理完这边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回去之类的。 可他一手拿筷子，另一手握着手机，电话不断。 吃完饭，文湛抬腕看看手表，烦躁地皱眉。 回酒店时还以为能睡两小时缓缓，可刚才一堆电话进来，下午一点半就得过去。 眼看只剩大半小时了。 “怎么了？你赶时间？”穆晚晴看出他的情绪，低声问道。 “嗯，本来想睡一觉，可一点半又得走。” 她一听也心疼，“那不睡了？你昨晚都没怎么睡。” “嗯。”文湛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穆晚晴见他眼底明显的黑影，劝道：“去睡床上睡会儿吧，总比没的睡要好。” 男人依然闭着眼，淡淡地道：“就剩半小时，懒得动……” 半小时…… 穆晚晴皱眉，想了想给他支招：“那你就在沙发上躺会儿，横着躺，别这样睡，脖子难受。” 文湛见她今天对自己明显关心多一些，睁开眼面带笑意，突然对她招招手。 “干嘛？” “过来。” 女人慢慢朝他靠近，被他拉住手用力一扯。 “啊！”穆晚晴被他扯到沙发上，“你——” “你坐好，给我当枕头。”他孩子气的命令，随即将身体一转，很理所当然地睡下来，头枕在她大腿上。 第324章 文湛撒娇 穆晚晴顿时僵住。 这…… 她还想说点什么，可想到他就半小时的时间休息，只好打住念头，不耽误一分一秒。 昨晚在车上，他霸道地让自己枕着他的腿。 没想到今天中午在酒店，他就霸道地枕在了自己腿上。 这“一报还一报”，还真是“睚眦必报”。 穆晚晴不满地腹诽，可身体不敢动弹，像个木头人似的，乖乖坐着，任由他枕在自己腿上，瞬间陷入梦乡。 手机在桌上，她想拿过来都没办法，无奈只能看看了事。 没得消遣，她所有的注意力便只能集中在男人身上——准确的说，是他脸上。 一场夫妻一场梦，如今回想，她似乎从没有机会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又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脸看。 五官立体，脸型周正，鼻梁高挺，薄唇完美，他的脸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英俊迷人。 当初第一眼看到他，她就被迷得心如小鹿乱撞。 出身中文系，被古今中外的文学经典浸润了四年之久，她明明可以用无数著名诗句形容他的样貌气质，但那一刻心里就一句话——他长得好好看啊！ 她承认，对这人是一见钟情的。 而且，这个情分深到超出自己的想象。 所以当后来知道他跟陆可珺的关系之后，她第一反应不是生气愤怒，不是觉得他很渣，而是心疼、同情。 心疼他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同情他爱而不得的苦楚。 她甚至想不明白，这世上居然会有女人不爱这样的男人，认为陆可珺肯定脑子有问题！ 直到后来，陆可珺跟顾昕辰结婚，文湛买醉，错把她当做陆可珺两人发生关系，她对文湛单方面的崇拜迷恋才开始有了改变。 她开始期盼这人能注意到自己，期盼他把对陆可珺的爱能分一点给自己，期盼他们能做名副其实的夫妻。 期盼的越多，心里就越痛苦，渐渐地对文湛的感情也是爱恨交织，苦乐相伴。 这种复杂痛苦又时而甜蜜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孩子出生。 她本以为文湛看到一对龙凤胎，就算铁石心肠也该被捂热了，也该把心放在家里，跟她一心一意好好过日子了。 谁知，依然没什么转变。 她清楚地记得，经常半夜起来奶孩子，撞到深夜晚归的他，那淡漠的反应，仿佛两人素不相识。 天知道那段时间她有多痛苦。 走出离婚这一步，并不容易，可她怕继续在那样的婚姻里内耗下去，她会在某个夜深人静孩子哭闹的时刻，站上窗台一跃而下。 思绪翻飞，过往种种又在心头驰骋咆哮，搅得胸口像被一团稻草堵塞了似的，连呼吸都格外艰难。 手机突然铃铃响起，把她惊了一跳。 眼眸轻眨，她提了口气马上换了副脸色。 下一秒，枕在她大腿上睡熟的男人突然睁眼，大掌已经摸出手机，接通。 “喂……嗯——” 文湛把手机放在耳边，眼眸又重新闭上。 许是太过疲惫，他眉心紧皱，说话也有气无力。 穆晚晴因为刚刚回忆过一遭，情绪还陷在对文湛的怨恨之中，看到他这副模样一时也没有心疼之意，反倒觉得大腿被他压得酸胀发麻，很难受。 文湛还在接电话，另一手摸索到女人柔软的细手，一把抓住，拽起。 穆晚晴正疑惑他要干嘛，就见这人将她的手拉到自己脸上，搁在他额头眉间。 估计是头疼，想让她给按按。 穆晚晴懂他的意思，可不想照办。 她依然沉浸在某人当初对她不闻不问，对孩子也漠不关心的愤懑中。 见她不从，文湛疑惑地睁开眼眸，嘴里依然回应着电话那边，可一双深邃迷人的眼眸却带着疲惫和红血丝，委屈无辜地盯着女人。 穆晚晴低着头，对上他的眼，不知怎么地，突然就觉得此时的他像极了闯祸后的哈士奇，歪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主人。 她皱眉，满脸不耐烦，但还是遵从男人的意思，手指在他额角眉间揉按起来。 文湛这才满意，重新闭上眼睛，对电话那边交代：“我一会儿就出门，到了再说。” 通话结束，他无力地丢下手机，在女人怀里翻了个身，俊脸朝着她怀里一头扎进去，一手抱住她的腰。 “……”穆晚晴心弦一紧，顿时僵住。 这——他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还撒起娇来？ 短暂沉默后，她怀里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几点了？” 女人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眼，“快一点半了。” 吃饭时他说一点半就得走。 所以到时间了。 “哎……”男人在她怀里长长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道，“就想这么抱着你，不想起来怎么办……” “……”穆晚晴再度无语。 她刚才还回想过去的事，对这人恨得咬牙切齿，转眼间他却这么依赖自己，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这巨大转变，叫她很是无所适从。 “文湛，你别闹了，一会儿人家又要打电话催。”她冷着脸，不想回应他的甜言蜜语。 谁还没点脾气呢？ 过去他那样对待自己，这些伤害不是说没就没了。 虽然他现在确实改了些，可她每每想起依然觉得不能原谅。 所以这会儿也无法给好脸色。 文湛聪明，从她短短几分钟的态度里看出什么来，抬起头不解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她撇开脸，又不耐烦地催，“赶紧起来，我腿都麻了。” 她这么说，文湛立刻起身。 不过，一夜没怎么睡，这会儿就眯了二十分钟，坐起身后脑子一阵晕乎，他又靠在沙发上。 穆晚晴起身，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腿一边走向桌边拿了手机。 文湛眼眸红红的，视线追随着女人，再次关心问道：“刚才还好好地，怎么我睡了一觉醒来，你就变脸了？” “没有，你快去忙吧。我看看高铁票，下午回去。” 昨好的，如果事情处理顺利，那今天两人一起回家。 可现在看来，公司事情很棘手，他肯定走不了的。 她只能自己先回了。 文湛起身，捞起外套穿上，“我都给你安排好了，等会儿韩峰送你去机场。” 女人盯着手机的眼眸抬起，看向他。 文湛笑了笑，朝她伸手：“走吧，送我出门。” 第325章 不堪入耳的情话 她撇撇嘴，“几步路而已，还要送……” 话没说完，男人主动走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拽着往门边走。 穆晚晴不想跟他吵架，只能耐着性子随他。 等到了门后，她以为总该放开了，谁料这人将她一把按在门板上！ “文湛，你……” “好好说下，到底怎么了？从我醒来就看我不顺眼。” 文湛将她抵在门后，一手扬起撑在她头顶——那副架势，显然她不说清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穆晚晴略带惊悚地盯着他，随即脸色满是无语。 以前她伤心痛哭流泪，这人也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怎么现在她微微一点表情变化，就能被他精准捕捉，还非要问个清楚明白？ 无语之后，她知道不说清楚这人不会走，而外面还有那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权衡之后，她别开视线，嘴角撇了撇，闷闷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的事……” 文湛追问：“什么事？” 她回头，重新看向男人，神色有些微妙。 确定要她全部说出来？ 那样极可能又要不欢而散了。 可她不说，文湛也从她眸底流露出的生气、愤怒、委屈和伤心猜出一二来。 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他眸光也沉淀了几分，轻声问：“是不是又想到我以前干的那些混账事了？” 混账事？ 穆晚晴颇为意外地抬起眼睫。 这家伙倒是心理够强大，能自嘲了，还自嘲得这么随意丝滑。 见她不否认，文湛便知猜对了，顿时无奈地一声叹息。 “怎么又想起那些事了？我这不是在改吗？那时候鬼迷心窍，脑子没转过弯儿来。” 他认真温和地解释，既没有为自己犯过的错找借口，也没有把责任推到陆可珺身上。 穆晚晴再次抿唇，想开口，又不知说什么好。 他要是狡辩一下，两人还能吵吵几句，让她发泄一通。 可他这么积极主动地承认错误，反倒叫她找不到发泄的切入口。 文湛看出她的“憋屈”，歪着头笑了笑，又问：“怎么，还不高兴？那你说说，具体回想起哪件事了？” 穆晚晴哪好意思说出，只能推他一把：“行了你，赶紧去忙吧，一会儿人家又打电话！” 文湛浑身疲惫，很想沉浸在温柔乡中，哪里舍得离开。 被她一推，他索性耷拉下来将女人抱住。 穆晚晴被迫仰着头，下巴搁在她肩上，哭笑不得：“你干嘛？时间到了，你不是赶着开会吗？” “晴晴……对不起，过去没有好好珍惜你。”耳边传来他的道歉，让女人抬起的手一顿，脸上神色也僵住了。 文湛放开她一点，抬头看着她怔愣的小脸，再次请求：“看在孩子们份上，看在我诚心悔过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嗯？” 穆晚晴心里摇曳得厉害，但想着刚才那些回忆，还是隐忍不发，沉默不语。 文湛知道她心里挣扎，看着她无助彷徨的眼神，只觉得心疼，忍不住低头将她深深吻住。 “唔……”穆晚晴皱眉，思绪归位，又赶紧拍打，“文湛……你别闹了，你还有重要的事，嘶……” 他吻得急切，嘴唇都被咬疼了，女人皱眉，在他怀里嘤咛抗议，却又情不自禁地双手攀上他的肩。 文湛知道，这个回应说明她心里的坎又过去了，刚才那些不好的回忆带来的阴影也消散了。 心下一喜，他忽而一把抱起女人，将她后背抵在门板上，双腿搭在自己腰侧。 他力大无穷，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抱起她，使得接吻更方便。 穆晚晴从未体会过这样激情猛浪的时刻，纵然知道他赶时间，却又浑浑噩噩地有几分沉沦。 直到衬衣领子被他拱开，他灼热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在锁骨处，还急切地一路向下，才让她从激流漩涡中清醒过来。 “文湛……你别闹了，已经过时间了，别让人等着。” “文湛……” “文——” 她连接不断地催促终止于男人的吻落在她胸前…… 这家伙！ 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乱来！ 这两天出门没带吸奶器，难受时都是直接挤掉了，这又有小半天没管了，此时被他亲吻，顿时失控。 浓浓的羞涩扑面而来，她抓着男人脑后的头发，无措地拉扯。 一切正混乱时，安静燥热的空间突然传来手机铃声，惊醒梦中人。 “文湛！你电话！”穆晚晴挣扎，一条腿已经从他腰间落下。 身高差距拉开，文湛只能意犹未尽地停止，却在抬头直起身时又吻住她。 “尝尝……”他后面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穆晚晴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心跳前所未有得快！ 手机铃声持续响着，文湛不得不接通。 穆晚晴趁机赶紧离开他一些，低头整理衣服。 还没弄好，男人转过身来，从后抱住她亲了亲耳侧，低声交代：“我得走了，车已经等在下面。你收拾下，韩峰一会儿送你去机场，你先回家。” 穆晚晴脸红得像要烧起来，满脑子还回荡着他刚才那句不知羞耻的话，胡乱地连连点头，巴不得他赶紧走。 文湛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柔软得不可思议，很想抱着她为所欲为一番，可惜实在脱不开身。 又在她耳边亲了亲，男人才克制着松开怀抱，转身离去。 穆晚晴长长松了口气，用一双手背贴了贴滚烫的脸颊，回头看了眼关上的门板，耷拉着肩膀走向床边坐下。 太疯狂了。 实在是太疯狂了。 明明打定主意离了婚老死不相往来的，除非因为孩子的必要交流——可现在怎么越来越暧昧，越来越黏乎。 甚至，都能做出那么不知羞耻的事来？ 房间门被敲响，她猛然回过神。 起身开门一看，韩峰到了。 “太太，文总吩咐我送您去机场。” 穆晚晴想到文湛这边的乱摊子，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便拒绝道：“韩助理，我可以自己去机场，你还是去帮他处理工作吧。” 韩峰却说：“太太，文总吩咐我一定要送您去机场。您这边安安稳稳的，他才能专心处理工作。” 这话让穆晚晴心里微微一暖，不好再推拒。 第326章 想你的视频 穆晚晴回到崇城，已经是晚上六点。 刚下飞机，手机响起。 她还以为是文湛掐着点打来的，谁知定睛一看，是易航的来电。 接通电话，原来易航早已提前来机场等着了。 想到文湛那么忙，还能想到派人来接她，这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体贴，让她心里又狠狠动摇了把。 “太太，要回御景湾吗？周婶说孩子们想您了。”易航问道。 穆晚晴当然也想孩子了，可是她今天还有工作，得回自己住处。 “送我回海逸天玺吧，我跟周婶联系下。” 她想着，文湛不在家的这几天，就让周婶带着孩子们来她这边暂住。 虽然文湛一再表示，前婆婆不会再为难她，可住在御景湾总归还是名不正言不顺。 回到家，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俞乔的电话便打来了。 知道她已经回来，俞乔总算放心了些，因为明天的素材没了，得一大早拍摄。 “好，我明天早点去工作室，尽量早点拍摄。” 因为自己耽误整体工作安排，穆晚晴也不好意思。 稍晚一些时候，周婶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几天没看到妈妈的兄妹俩，立刻高兴地扑过来，穆晚晴只好放下才修改没几页的书稿，又去陪伴两个宝宝。 不得不说，当了妈妈的职场女性，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周婶见她陪着孩子们还时不时看看手机，回复微信，也知道她忙，过了会儿便又把孩子们抱开，让她继续处理工作。 晚饭时，她一边抱着妹妹一边吃饭，手机突然叮叮咚咚的响起。 是微信视频。 周婶帮她把手机拿过来，笑着道：“先生打来的，肯定是想你了。” “……”穆晚晴不好意思，接过手机时心里有股逃避的情绪。 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他们感情都没好到发视频的程度，如今成前夫前妻了，他反倒这么腻歪。 上午才分开，有什么好见的。 周婶见她不接，在一旁催促：“太太，你快接啊，先生忙着，估计等会儿又没空了。” 穆晚晴只好接通。 可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里出现的那张俊脸，她却不敢正视。 “在吃饭？”文湛看到她，立刻笑问，随即又瞧见女人怀里的小丫头，马上温柔招呼，“宝贝，看到爸爸没？” 听他跟女儿说话，穆晚晴立刻把手机放下，靠在汤碗后。 镜头正对着怀里的女儿，她的脸完美错开。 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不好意思让自己出现在屏幕上，不想让他看见。 小文雅看到爸爸了，举着胖乎乎的小手挥舞，嘴里咿咿呀呀，喊着“叭叭叭叭叭叭”，听起来真像是在喊爸爸。 文湛心花怒放，觉得一天一夜的劳累疲惫都消失不见了。 可他更想要看到想看的女人。 “手机放在哪儿？我都看不见你。”文湛对女儿笑着，话却是对女人说的。 穆晚晴嘀咕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文湛叹息了声，透着浓浓的疲倦。 “你晚上吃的什么？”他又主动搭话。 女人知道他辛苦，不好不回复，只好放下筷子将手机拿起，对着餐桌晃了一圈。 “呐，就吃这些，你吃了吗？”将手机重新靠回去后，她难得关心了句。 文湛疲惫地说：“晚点有饭局，我头疼，回酒店躺会儿，床上还有你的气息。” “……”这话让穆晚晴不知道如何回应，索性沉默。 “手机转一下，我看不到你。”他心心念念，就想看看她。 穆晚晴又羞又窘又烦，没好气道：“你抓紧时间睡会儿，晚上吃饭少不了喝酒，更累。” 话虽如此，但还是依了他，将手机微微转了个角度。 她的脸出现在镜头里，靠在床头的男人立刻笑了。 “笑什么？”她不解地问。 “没什么……”他只是觉得，从镜头里看她的感觉有点奇妙。 穆晚晴抬眸看了眼屏幕，觉得镜头里的自己好难看，立刻又低下头。 文湛那边，房间门传来响动，接着他从床头坐起身：“好了，你吃饭吧，我也要出门了。” “嗯。” “就嗯？没有别的话了？”文湛对她别别扭扭的态度很不满。 明明上午在一起时，他们还那么亲密无间的。 “什么话？”穆晚晴瞥他一眼，觉得镜头里的他看起来也怪怪的，莫名地又想逃避，但还是叮嘱了句，“你注意身体，胃不好就少喝酒。” “好！听你的！”文湛就等这话，当即心满意足地挂断视频。 放下手机，穆晚晴继续吃饭。 周婶在旁笑着开玩笑：“先生现在跟个孩子似的，很黏太太呢。” 穆晚晴脸色冰冷，嘴里却宠溺吐槽：“像个巨婴。” “那也不是，先生是意识到太太的好，真心实意悔过。” 周婶做为过来人，劝解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老话都说了，男人的幸福啊，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心在你这儿，自然就想时时刻刻黏着你。” 心在她这儿？ 穆晚晴深感惶恐。 她何德何能，哪能承接文大总裁的真心？ 就怕她一头扎进去时，那颗心又飞走了。 ———— 翌日。 穆晚晴早早去了工作室。 刚拍完视频，出版社那位林编辑来访。 她的书稿经过这段时间加班加点的修改，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林编辑看完初稿，对其中一些点提出意见，两人商谈到快中午。 俞乔给她发微信，让她中午请林编辑吃顿饭，这关系维护好了，以后她写了新书，双方还能继续合作。 不料，穆晚晴跟林编辑刚到餐厅，就遇到有些日子没见的周亦儒。 “小晴？这么巧！”周亦儒身边跟着男男女女三四人，看到穆晚晴后，立刻上前来打招呼。 穆晚晴也很意外。 当看到他的一瞬便想起杨女士回许镇堵她的事，当即想问个清楚明白。 “林编辑，我遇到朋友了，失陪一下。” 她起身，看向周亦儒低声道：“周大哥，我有点事问你，借一步说话。” 周亦儒脸上温润的笑微微一僵，立刻跟上她的步伐。 等走出餐厅，他好笑地问：“什么事这么严肃生疏？都吓到我了。” 穆晚晴转身看向他，劈头就问：“你什么时候跟杨女士联系上的？” 第327章 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周亦儒脸上的笑停住，清俊的眉眼盯着她面无表情的小脸，嘴巴动了动，第一反应是否认。 可想到她既然这么笃定地问，很可能是掌握了证据——毕竟，文湛想查这些也不难…… 短短几秒，周亦儒脑子里设想了一堆。 而后，他眉宇微挑，反问道：“是文湛跟你说，我和杨阿姨有来往？” 穆晚晴见他回避问题，心里更加确定。 “不是，这件事与他无关。”穆晚晴否认道。 那天在许镇，俞乔跟她说了这事，她并没跟文湛提起过。 可没想到，周亦儒的第一反应是怀疑文湛。 “周大哥，你只需要回答我有或没有。”穆晚晴态度很干脆，说话也比以往坚定了些。 周亦儒看出她身上的变化，明白是抚到她的逆鳞了，心里瞬间慌了几分。 “小晴，我……” 周亦儒早早就想好的说辞，在面对穆晚晴这么严肃的神色时，突然心虚，难以启齿了。 他本以为就算被对方知道，也只是心里不悦，面上还要维持祥和的。 此时看来，他高估了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分量。 穆晚晴见他吞吐，索性直接道：“周大哥，你们见过面了，而且我回许镇扫墓，是你跟她说的吧，所以她才那么凑巧也回去。” 周亦儒抿唇，这是明显紧张心虚的反应。 “小晴，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一开始见她，是想劝她别再继续找你，想让她早点离开，不要再打扰你的生活。我想默默地为你做点什么。” 周亦儒一脸真诚地做出解释，希望挽回两人的关系。 可穆晚晴脸色没有丝毫松动，“那后来呢？你被她的苦情戏打动了？” “小晴……”周亦儒面色难堪，“她是真的苦，她这些年在外面也不容易的，我相信她心里肯定惦记你，只是时机不成熟，她……” “周大哥！”穆晚晴打断他的话，不想继续听下去。 “我们之间就这样吧，谢谢你在过去几个月对我的关照，我无以为报，只能铭记在心。” “小晴——” 穆晚晴抬手打断，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至于你对我们工作室的投资，我回去跟俞乔商量下，会尽快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看她态度如此坚决，周亦儒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小晴，你非得这样倔强吗？” 穆晚晴神色一怔，盯着他，有些不可思议。 她倔强？ 有句话说得好，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搞不懂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为她的人生做指引？ 就因为他们从小相识？ 还是因为他投资过自己的事业？ 亦或是，他对自己单方面的爱恋？ 穆晚晴对他的好感，在这一瞬间悉数消散。 “对，我就是这么倔强。我从十几岁就成孤儿了，这么多年想怎么活，该怎么活，都是我自己决定，我不需要别人来干预，哪怕打着‘为我好’的幌子。” 她止不住提高声量，语气也激动了些，马上引起周围人的侧目，朝他们看过来。 想起前阵子刚刚平息的网暴风波，穆晚晴现在很谨慎，生怕有一点点动静再次被人关注，又被挂到网上曝光。 “周大哥，谢谢你曾经对我的鼓励和陪伴，就算我不识好歹吧，以后我们别再联系了。” 丢下这话，穆晚晴转身就走。 可不料，身后传来周亦儒的质问：“是因为你要跟文湛重归于好，所以才急着跟我撇清关系吗？” 杨翠珠回许镇，见到了文湛，当即把这事跟周亦儒说了。 他知道穆晚晴现在跟文湛走得近，大有要复婚的趋势。 而穆晚晴听他这么问，也不觉得惊奇。 不过她没停下脚步，更没回应这话，依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周亦儒，目送着女人决绝的背影，心头愤懑不已。 他不懂，为什么女人都那么天真单纯。 被一个不值得信任依靠的男人狠狠伤害过之后，好不容易逃出牢笼之后，居然会因为对方短暂的改变和一时的哄劝，就再次轻易上当。 对比之下，他这个从小陪伴长大的邻家哥哥，就因为一番好意不被理解，反倒被她视为仇敌，这么急着与他划清关系！ 周亦儒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甘。 另一边，穆晚晴回到餐厅，林编辑看她脸色不好，关心地问：“穆小姐，你怎么了？跟朋友发生了不愉快？” “没。”她笑了笑，尽量调整情绪，“我没事，点餐吃饭吧。” “好。” 席间，林编辑又问到拍摄宣传照的事。 因为书定稿之后，很快就要排版印刷，那么扉页上的人物写真也需要确定了。 “人物写真已经拍了，我手机里刚好有照片，你可以看看哪张更合适。” 穆晚晴拿出手机递过去，林编辑凑过来查看，脸色明显惊艳。 照片风格很简单，但因为出自陈默大牌之手，简约中不失优雅知性，同时又气场强大，确实非常出色。 林编辑连连点头，赞不绝口。 周亦儒坐在餐厅另一角，看到穆晚晴跟个陌生男生谈笑风生，很是熟稔，心头再度涌起汩汩酸涩。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女人还是一直处在逆境悲惨中更可爱，更听话。 一旦事业有了起色，一旦手里有了资本，便不那么好掌控了。 ———— 下午回到工作室，穆晚晴便跟俞乔说了让周亦儒撤资的事。 俞乔叹息了声，往后靠近座椅里，“那天我给你打了电话，知道周老板可能背刺你之后，我就想到会有这一天。” 穆晚晴脸色微微愧疚，“我知道，工作室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如果非要将周亦儒的资金撤掉，我们短时间又会陷入困境……” “那是肯定的。我原本还想再招几个人进来扩充下队伍，如果按你说的做，那我们现在这几个人的工资都发不出了。” 俞乔不是不支持她，而是现实摆在眼前，她也无能为力。 工作室从成立开始，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能撑到现在还不倒闭，已经是奇迹了。 穆晚晴愁眉不展。 俞乔看她这么为难，又坐起身，正色看向她：“其实，这事对你来说也不难，你跟文总不是和好了吗？区区两三百万，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吧？” 这一点，穆晚晴当然想过。 可问题是，她不想自己除了靠男人还是靠男人。 “我跟他之间，不想牵扯到金钱方面。”她低声闷闷地道。 第328章 小别胜新婚 俞乔又叹息，“那实在不行，只能银行贷款了，不过我们这种小微企业，贷个几十万还有可能，两三百万……” 俞乔摇了摇头，表示有难度。 但穆晚晴却因为她这话，脸上又燃起希望。 “我先去找银行问问吧，尽量争取。” “行，那我看工作室能挪出多少钱来，也尽量凑。”俞乔说道。 “好，谢谢你。”穆晚晴起身，很真诚地道谢。 她知道，俞乔对自己的包容度很高，发自肺腑地感恩这样一位好友。 第二天，穆晚晴就去银行咨询了。 一番沟通下来，银行方面表示最多能贷出八十万。 这离她的目标还差一大截。 不过银行工作人员看她确实急需用钱，又给支了一招—— 如果名下有房产，用房产作抵押，可以多贷一些。 穆晚晴一听，喜出望外。 房产作抵押，可以贷出房产价值的七成左右。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下，这样一来，基本就够偿还周亦儒当初投资的那笔钱了。 打电话跟俞乔商量了下，俞乔吓得不轻：“你真要把房子抵押出去？有这个必要吗？” “有，我不想再欠他人情了。将这笔钱还回去，我心里才能安定。” 说完怕俞乔还有心里顾虑，她又主动表示：“这笔钱的利息我个人承担，不算在公司账上。等公司以后赚到钱，我只按份额拿出我应得的就行了。” 俞乔看出她的决心，短暂一思索答应下来：“行，如果你想好了，那就这样做吧。” 说干就干，穆晚晴担心文湛出差回来，知道这事后又要霸道干预，便雷厉风行地将这事落实。 可即便她把所有材料都准备齐全交过去，银行方面表示最快也得一个月。 一个月，那文湛肯定早就回来了。 她只能祈祷这事不被文湛发现。 有了沉重的贷款压身，穆晚晴突然觉得日子紧巴起来，一天到晚满脑子想着如何挣钱。 公众号更新得更勤了。 短视频拍得也更有动力了。 整天忙到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下班回家陪陪孩子们，一吃完饭就又坐在电脑前，开始写稿，同时筹备新的小说。 就连文湛给她打来电话，她都心不在焉，没空细听。 “我说话你听见没？怎么都不吱一声？”久等不到回应，男人在那边不满地控诉。 穆晚晴这才从电脑前移开视线，看了眼手机屏幕，“你说，我听着，我还有工作。” “我说，我明天的飞机回来。” “什么？你明天就回来了？”她一惊，这才认真听男人说话。 “你什么意思？不希望我回来？都一周了，你一点都不惦记我？” 文湛原以为那些乱摊子三天时间足够处理完毕，谁知伤者家属对赔偿不满，又是拉横幅又是上访，闹得动静很大。 他不得已，又多呆了几天，还亲自出面跟那些家属商谈，最终达成双方都满意的结果，事情才算平息。 在他们关系刚刚缓和的紧要关头，突然分开一周之久，他早就思念成灾了。 可这女人却嫌他回去得早？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事情都处理好了吗？”穆晚晴赶紧找补。 文湛一听这话又上火，“看来你是一点都不关心我，这件事上了新闻，每天都有媒体跟踪报道，谈判现场还有直播——你还问处理好了没？” “……”穆晚晴心虚，索性沉默不语。 她这一周也忙得分身乏术，绞尽脑汁到处筹钱，哪有空去关注什么新闻。 “那个……你回来就回来呗，不过我这几天很忙，暂时没空陪你……” 穆晚晴对他还是有了解的。 专门打电话通知她，肯定是另有所图的。 但她明天肯定没空去接机，也没空陪他做别的，所以先把话说清楚。 文湛笑了笑：“你真是十足的白眼狼！” 喂不熟！ 她自知理亏，乖乖挨骂。 晚上，孩子们睡下后，穆晚晴交代周婶：“文湛明天回来，明早孩子们醒来后，你就带他们回御景湾吧，分开一周，他肯定也想孩子们了。” 周婶不解地道：“先生想孩子，直接来这里不就行了？正好你们一家人团聚。” 穆晚晴皱皱眉无奈地说：“我明天还得加班，好多工作。” 虽然明天是周六，但她确实很忙。 出版社那边，总编看了书稿之后，又提出点意见，她还要赶紧修改。 现在欠着银行几百万，房子也抵押出去了，她做梦都盼着书出版后能卖得不错，赚一笔版权费，好减轻点经济压力。 周婶心疼地说：“女人嘛，相夫教子就好了，你干嘛那么辛苦。” 穆晚晴笑而不语，知道周婶是一番好意，也不想跟她争辩什么。 ———— 翌日一早，她起来抱着妹妹喂了奶，等两个孩子收拾妥当，便让周婶先带他们回去了。 为了不被某人打扰，她还专门在微信上留言了。 文湛没回，估计是在飞机上。 下午三点，穆晚晴正跟晶晶视频，聊一个短视频剧本的修改方案，客厅门传来响动。 她从餐桌上伸长脖子望出去，只见熟悉的身影轻车熟路地开门进来，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穆晚晴一脸无语，吸了口气忍住：“你来干什么？我忙着，工作还没做完。” 文湛一手搭着西装外套，另一手解开颈间衬衣纽扣，朝着女人迈进时疲倦地道：“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 话虽如此，步伐却直直朝着女人走来，弯腰就要索吻。 幸好穆晚晴预判了他的动作，抢在他出现在镜头前，忙一把将手机盖在桌面上。 “别闹了，我在跟同事谈工作。”她急忙闪躲，可还是没逃过男人的动作。 文湛将她一把圈进怀里，压下来便结结实实吻了一通。 “文湛……松开，再这样我生气了！唔……” 视频通话还在继续，只是镜头盖在桌面上，那边的晶晶啥也看不到。 不过声音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怜晶晶单身着，被迫当场吃瓜，特别难为情，“晴姐，那个……你刚才说的点我都听懂了，我再改改看，就不打扰你们了哈，我先挂了。” 话落没等这边回复，晶晶主动切断了视频。 同时，穆晚晴也推开了难缠的某人。 “晶晶——”连忙拿起手机一看，视频已经挂断了。 “她挂了。”文湛看向手机说了句，大有一种要继续的架势。 穆晚晴连忙起身，连连后退，把餐椅都撞开了，“文湛！你再这样我请你出去了！” 第329章 文总上门要饭吃 她指着门口，脸色绯红，眼神羞愤。 文湛看她真要生气了，这才收敛了些，笑了笑说：“行，不闹你了，你继续忙工作，我躺会儿。” 这一周，他累坏了，睡眠严重不足。 穆晚晴抬着的手还没落下，文湛已经转身，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沙发，径直倒下去。 “喂！你就这样睡？”她看得紧紧皱眉。 “嗯，太累了，休息会儿再去洗漱。”没洗澡，他不会上床睡的，有点洁癖。 “……”穆晚晴叹息了声，拿他没办法，只好随便他。 房间里安安静静，一个酣然入睡，一个专心工作，只偶尔有键盘敲击的声音划过，衬得屋子里更加静谧幽然。 夕阳俏至，晕黄的光线铺满客厅。 穆晚晴终于忙完工作，疲倦地伸了个懒腰。 起身，一眼看到沙发上还在沉睡的男人，她脸色微微一怔，唇瓣微抿。 真是的，还说休息会儿就去洗漱。 看这架势，是打算直接一觉睡到明天。 天色渐暗，气温也逐渐降下来。 穆晚晴担心他就这样睡着会着凉，到底还是于心不忍，便转身回房取了床毯子。 悄悄走到沙发边，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毯子打开盖在他身上。 谁知，就在她准备把手撤回时，男人眼眸都没睁开，却突然抬手钳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 “啊——”女人猝不及防，被他一把扯进怀里，撞得不轻。 回头看去，那人这才睁开眼眸，嘴角勾着笑意，邪魅而不正经。 她生气地白了眼，“你装睡！” 文湛依然揽着她，不让她起身，暗哑的声线低沉性感：“不是……太困了，躺下就睡得毫无意识了。是你给我盖毯子，我才醒来。” “……”穆晚晴咕哝了下嘴巴，懒得回应，胳膊肘动了动，“放开。” “不放……”男人笑靥如花，抱着她微微靠坐起身，凑上来哄慰，“亲一个，嗯？” “不要。”她这会儿没心情。 可某人想做的事，又岂会因为她不要而放弃？ 只见他勾唇一笑，大掌捏住女人的下颚将她的脸扳过来，凑上去就吻。 穆晚晴皱着眉，起初抵抗，可当他紧紧抱着自己呼吸带喘时，她也莫名其妙动了情，双手揪着他胸前衣襟，颤颤巍巍松了口。 文湛就喜欢她这副半推半就的矫情样儿，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还特别有征服欲。 小别胜新婚。 何况在分别之前，他们也有几天没亲热了。 所以这个吻立刻以星火燎原之势，点燃了两具干柴。 文湛不满足于继续接吻，疲倦深邃的眼眸泛着腥红的光，盯着她一副要吃下去的眼神。 突然，他一手穿过女人的膝盖窝，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陡然失重的感觉让穆晚晴骤然醒过来，知道男人要做什么，她忙一把拍打在他肩头，声如蚊蚋地道：“不行……” 文湛看向她，连连啄吻，“怎么不行？是你说的，我可以为所欲为……” “我……正在生理期。” 说完这话，她脸蛋红得犹如窗外燃烧的斜阳。 “……”文湛盯着她，刚迈出的步伐顿住，俊脸一阵难以形容的尴尬窘迫。 这都箭在弦上了，却跟他说不行？ 穆晚晴看出他眼神中的责备，更加羞赧地解释：“我刚才推你了，你反而火大……” 她一开始确实抗拒了，就是想着日子特殊不能做。 是他霸道强势地不允许拒绝。 怎么现在又一副怪她的样子？ 文湛微微提了口气，无话可说，只能扫兴地抱着她又坐下来。 “那怎么办？”他很不满地斜了女人一眼。 穆晚晴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想笑，故意调皮地支招：“要么……你去洗个冷水澡？” 话音未落，腰间被男人掐了把，她疼得一声惊叫。 “想让我生病？知道我这个星期多辛苦吗？” 穆晚晴撇撇嘴，“又不是我让你来的……” 而且她为了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早早就让周婶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谁知他还是跑到这儿来。 文湛知道她嘴里说不出一句讨喜的话，也懒得跟她计较。 “你忙完了？” “嗯。” “那给我做点吃的吧，我好饿，胃有点疼……”他说这话时，眉心不受控制地皱了皱。 穆晚晴吃了一惊，脑袋从他胸前离开，“胃病又犯了？那你怎么不早说，赶紧去看看医生啊！” “没那么严重，就是有点饿，你给我弄点吃的……”他一副眼巴巴祈求的样子。 穆晚晴看了看时间，快五点了。 再过一个钟也该吃晚饭了。 “你不回家去？出差一个周，都不想念孩子们啊？”穆晚晴不想给他做吃的，只想把他忽悠走。 文湛身体靠后，周身又放松下来，“吃了饭再回去。” “……”穆晚晴无语。 看样子，这顿饭他是非吃不可了。 穆晚晴无奈地叹了口气，从男人怀里起身，走到冰箱前看了看，没啥食材，除了点剩饭。 “只有剩饭，蛋炒饭吃不吃？” 文湛正拿起手机回复信息，闻言抬眸，视线越过客厅看向站在冰箱前的女人，紧紧皱眉。 “你这么抠？就给我吃剩饭？” 他文三少爷超级富二代的人生，从小锦衣玉食，何时吃过剩饭这玩意儿。 穆晚晴懒得理他，“剩饭怎么了？寻常老百姓，谁家不吃点剩饭剩菜？” 文湛：“……” 穆晚晴回头再问：“到底吃不吃？” “吃！”文湛极其不满地道，“只要是你做的，砒霜我都吃！” 女人从冰箱端出剩饭，进厨房时丢了句：“我对你的性命不感兴趣。” 沙发上的男人，不悦的脸色陡然就笑了。 穆晚晴不是自吹。 从小到大，她最拿手的就是蛋炒饭。 童年时代，读书上学中午回家，爷爷奶奶有时候都出去干活了，她就是打开炉子炒个鸡蛋饭，填饱肚子就又去学校了。 熟能生巧，后来这鸡蛋饭就越炒越娴熟，越炒越美味。 文湛看完工作信息，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了。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抬头望向厨房，只见女人单手起锅，看样子蛋炒饭已经做好了。 倒是迅速。 “好了，快来吃吧！”穆晚晴看到他出来，立刻招呼。 文湛朝餐桌走来，还在絮叨叮嘱：“你以后可别吃剩饭了。以你现在的收入，不至于过得这么清苦吧？如果是没时间顿顿做新鲜的，我让家里厨师过来帮忙。” 第330章 噩耗来袭 穆晚晴将蛋炒饭放下，毫不犹豫地道：“不用，我现在这样挺好的，想吃什么做什么，自在。” 她不敢说，自己现在负债累累，穷到都恨不得绝食了。 文湛睨她一眼，“白眼狼！” 穆晚晴懒得搭理，转身又回厨房。 男人坐下，看着眼前满满一盘鸡蛋饭，颗粒分明，金黄诱人，饭粒间散布着玉米粒、火腿肠粒和鸡蛋丝，又有翠绿的葱花点缀，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这是你做的？”他拿起勺子，不可思议地问。 这出品卖相，跟五星级大饭店的水准不相上下。 穆晚晴在厨房里忙碌着，听他这般惊讶，语气间添了得意：“你眼瞎吗？不是我做的难道是外卖送来的？” 文湛没理会，实在饥肠辘辘，埋头吃起来。 不意外，味道也无可挑剔。 女人又从厨房出来，端了一大碗紫菜蛋汤，“光吃饭有些干巴，时间匆忙，你将就下。” 文湛看了眼紫菜带汤，继续挑刺，“你可真够敷衍的。” “嫌弃下次别再来要饭吃。” “谁要饭了？你说话越来越难听。” 穆晚晴笑了笑，“嫌我说话难听，也可以不来。” “……”文湛抬眸瞪她一眼，凶巴巴。 他嘴巴不停，一边吃一边还说教着，什么剩饭不营养，有细菌，吃坏身体不划算，要善待自己，善待自己的肠胃。 可转眼间，一盘蛋炒饭已经见底。 穆晚晴鄙视极了，将紫菜蛋汤推过去时嘲讽道：“不是没营养，有细菌，会吃坏身体吗？怎么就差舔盘子了？” 文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吹捧道：“那不是为了尊重你和你的劳动成果么。” “谢谢。” “不客气。” 吃饱喝足，文湛总算恢复了些精力，便自顾自地说起这几天出差的事。 穆晚晴很意外他会这么随意自然地跟自己分享他工作上的事。 这是感情很好的情侣或夫妻间才会有的相处方式吧。 她曾看过情感专家讲述，分享欲也是感情的一种表达。 所以，他在潜意识中已经把她当做自己人了？ 穆晚晴没说话，但心头涌动着酸酸涩涩的微妙情绪。 文湛见她不吭声，话音打住，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听这些，觉得很无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身心放松之后，就想跟她吐槽下这几天的奇葩见闻。 他不是瞧不起市井小民，但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明明按照司法程序公司已经赔偿到位了，可家属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想要更多的赔偿。 按他的性格脾气，是绝对不愿惯着这些“刁民”的。 可公司高层一致跟他唱反调，都同意妥协让步，只想尽快息事宁人。 穆晚晴被他一问，立刻回过神来，解释说：“没有，不无聊，你继续说，我听着。” 文湛笑了笑，眸光看着她柔和宠溺，“你若愿意听，以后我工作上的事都可以讲给你听，就当给你提供灵感和素材了。” 他知道，穆晚晴拍短视频其实压力挺大的。 每天要不停地创作，还要有新意，才能保证粉丝一直追随不掉队。 如果能为她的工作提供点便利，他也很高兴。 意识到两人的关系越来越暧昧，她的心理防线也越来越退后，穆晚晴突然站起身—— “那个……天快黑了，你赶紧回去吧，孩子们都一个星期没见到你，可别认不出爸爸了。” 文湛脸上的深情顿时被打落，拖着调子不满地说：“你就巴不得我走。” “……” 女人不吭声，心里却说：是，巴不得你走。 毕竟两人关系尴尬，这样暧昧下去很危险。 可文湛不想走，他们分开一周，今晚就算不能做什么，抱抱亲亲睡一觉那也是极好的。 “我今晚不走了，在这儿住一晚。我这就打电话，让周婶再把孩子们送过来。” 他说着，就取出手机要打电话。 穆晚晴一听皱眉，“你不嫌折腾孩子啊？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晚，这些日子不是很辛苦吗？在我这里又……” 后面的话，她突然说不出口。 文湛笑着，朝她走近，“在你这里又什么？” 她低垂着眉眼，耳根子开始发烫，脑海里莫名其妙地回想起那天中午他们在酒店房间门后的…… 那画面，这几天她但凡想起一点点，都能羞到无法面对自己。 太那个了！ “没什么，总之你快走吧，我这几天不方便，你也不要再来找我。”她一把推开男人，转身离开餐桌边。 文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邪魅地笑着扬声：“你把我想成什么了？难道找你除了睡觉滚床单，就没别的事了？” “……” 穆晚晴不吭声，他是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吗？装什么正人君子！ 从一开始，他的接近不就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吗？ 直到现在他们关系缓和了些，每次见面他也是极尽所能地占便宜。 男人话音刚落，手机响起。 以为又是公司有事，可看了眼屏幕，是家里的来电。 他看了女人一眼，握着手机走到阳台那边去接听。 “喂，妈。” 蒋丽娟声音有些急切地问：“阿湛，你出差回来了？” “嗯，下午才回来，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一周前，就让你去医院看望陆老太太，你当时推脱，结果又去出差，是不是完全忘了这事？”蒋丽娟语调严肃，透着责备。 文湛皱眉，露出心虚愧疚：“我明天一早就去。” “还等什么明天！现在赶紧过去，老太太不行了。” 不行了？ 文湛脸色一沉，收起心底种种情绪，“好，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文湛转身走出阳台，对上穆晚晴的视线。 “我有急事，得走了，接下来几天可能比较忙，没空来看你。” 穆晚晴不知道是什么急事，但看他脸色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道：“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 文湛点点头，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穆晚晴看到他的外套落在沙发上，马上又叫住：“你衣服忘了！” 接着拿起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地送到门口。 文湛回头接过衣服，抬手摸了摸她的脸，笑笑，转身匆忙离开。 第331章 成了罪人 文湛没来得及回家，驱车直接赶往医院。 路上，他攥着手机思来想去，最终还是主动给陆可珺打了个电话。 耳边的“嗡嗡”声持续了很久，就在他准备挂断时，那边才接通，传来陆可珺失落沙哑的声音。 “喂，三哥……” 文湛听她这副语气，心里骤然一沉，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问：“可珺，奶奶怎么样了？” 这一问，那边立刻传来哭声。 文湛脸色紧绷，心里有不好预感，“可珺？” “奶奶……刚刚离开我们了……三哥，奶奶走了，我再也没有奶奶了……呜呜，呜呜呜……” 陆可珺的悲伤再也压不住，电话那端传来她痛苦的呜咽。 文湛抿了抿唇，心头也难过，同时还深深愧疚。 虽然他有不得已的理由，可没能在老人家病重后前去探望，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终究还是不孝。 一直以来，陆奶奶都是把他当亲孙子看待的。 而他在爷爷奶奶去世后，也一直把陆奶奶当自己的亲奶奶孝敬。 如今却连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可珺，我在去医院的路上，有什么话等我来了再说。”沉默良久，文湛又稍稍打起精神，低声交代。 “好。” 陆可珺应了声，主动挂断电话。 文湛深深叹了口气，眨眨眼，逼退眼底的红潮，加快车速。 手机又响，是蒋丽娟再次打来，跟他说老太太已经去世。 “嗯，我刚给可珺打过电话，知道了。” 蒋丽君道：“老太太从入院到去世，大半个月的时间，你一次都没去探望过，还不知你陆叔会怎么想。你等会儿态度好点，别让人家觉得我们文家的人都忘恩负义，毫无礼数。” “好，我都明白。” 这通电话刚挂，顾昕辰又打过来，同样是通知这件事的。 “我刚给可珺打过电话，她很伤心，你有没有在医院陪她？”文湛问道。 “我也在去医院的路上，还没见到可珺。我昨天也去过医院，看奶奶情况还行，以为能多撑一些时日的，谁知道今晚突然就……” 顾昕辰跟陆可珺的婚姻虽然还在，可两人感情破裂已成事实。 陆家二老看到他不怎么待见，他也没有立场一直在医院守着，只是现在得了消息，才赶往医院。 兄弟俩心情低落地聊了几句，挂断。 文湛赶到医院时，陆家上下的人全都到场了，将病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看到他，脸色微微惊讶地打了声招呼：“三哥。” 他点点头，穿过人群进入病房，在里面看到了陆可珺，还有最靠近病床的陆正明夫妇。 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陆可珺回过头。 看到文湛，她红肿低垂的眉眼微微抬起，眼里多了抹神色。 “可珺……” 文湛低低唤了声，见陆正明夫妇回头，马上又礼貌地颔首：“陆叔，阿姨。” 陆正明看到他，神色淡淡，不似以往瞧见他那么亲切和蔼。 “陆叔，对不起，我这些日子在外地处理公司危机，没能及时回来看望奶奶……”文湛自知理亏，先行道歉。 陆正明依然面无表情，觑了他一眼，调子冷冷，“老太太生前是怎么待你的，你心知肚明，只要你自己良心过得去，不用跟我们道歉。” 言外之意，他这些说辞都是借口，他辜负了老太太的疼爱。 文湛脸色挂不住，当即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确实，他也没想到陆奶奶会走得这么快。 一想到没见着老人家最后一面，他心里也特别难受，觉得极其愧对老人家。 可惜，连补救的机会都没了。 陆可珺见父亲话里话外都有责备文湛的意思，立刻抬头弱弱地替他辩解：“爸……三哥也不是故意的，他公司最近出那么大的事，肯定忙得……” 话没说完，陆正明抬了抬手打断：“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我刚才讲过，自己良心过得去就行。说到底也不是我陆家的人，来不来没什么要紧。” 这话比刚才的暗讽更狠，一时间，病房里气氛全僵住了。 正在这时，顾昕辰姗姗来迟。 他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进来直奔病床边。 见老人家已经被蒙上了白布，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片刻功夫，眼眶猩红落下泪来。 而后，双膝一弯直直跪下地去。 陆可珺看到他，脸色瞬间寡冷。 可当见他毫不犹豫地给奶奶跪下，心头一颤，鼻头酸涩，连忙别过脸去。 护士小姐进来，提醒家属道别的时间已到，该走接下来的程序了。 一屋子人这才伤心地转身走出。 顾昕辰跪着没动，陆可珺看了他好几眼，才哑着嗓子提醒：“护士要送奶奶离开了，你起来吧。” 顾昕辰起身，猩红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迟疑了会儿才开口：“你别太伤心……奶奶最疼爱你的，她肯定不希望你这么伤心。” 陆可珺低垂着眼眸，根本不看他，淡淡地道：“我的事与你无关。” 顾昕辰：“……” 文湛在一旁杵着，很尴尬。 见陆可珺呛完好友，转身走出，他抬手拍了拍顾昕辰，示意他别在这个时候跟陆可珺一般见识，也转身跟上。 病房外，陆可珺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们，很疏离地道：“你们都去忙吧，不用在这儿守着，等后事安排好，你们若有空，再来送奶奶最后一程。” 文湛点点头：“我们一定来。这几天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尽管开口。” 陆可珺听他这么说，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三人融洽和谐的年少时光，心头感慨万千。 不知是不是三人都想起了过往，突然间集体沉默，气氛顿时凝固起来。 直到陆母的声音传来—— “珺珺！” 陆可珺陡然回神，看向母亲那边，“来了！” 话落又瞥了眼文湛，礼貌客气地道：“三哥，我去忙了，你们快回去吧。” 说完都没正眼看顾昕辰一下，便快步走了。 两个大男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还没等他们想好该聊点啥，病房里又传来巨大的哭声，然后看到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大概是朝太平间那边去了。 陆家的人跟在老人家身后，一路护送，一路痛哭。 顾昕辰看着这一幕，刚平复的情绪又跌宕起伏。 后来，他只好转移话题：“你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 文湛点点头，“差不多，剩下一点后续问题，留了专人负责。” “既然这样，那你看看这段时间能不能腾出点精力，多陪陪可珺。我感觉她这次回来，整个人变了，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从头到脚一股丧丧的味道。” 第332章 自己宠着的女人被别人骂 顾昕辰心里还是记挂陆可珺的。 只可惜两人关系太僵，陆可珺非常排斥他的接触和善意。 他只能让文湛代为关心下。 文湛点点头，没说话，稍稍停顿片刻后才说：“老太太住院，我都没来探望一次，陆叔心里肯定是生气了。” 顾昕辰抬眸，有些意外，“我的岳父大人刚给你脸色了？” “差不多……” “你——”顾昕辰一脸为难，也不知说什么好，“说实话，我看你这几个月，是有点鬼迷心窍，苦追前妻追得都魔怔了。” 文湛没有辩解什么，只留了句：“可珺这边我会多关照的，你放心。” 继而垂着头，步伐沉重地离开了。 他愧对老人家的疼爱，只能把这份愧疚转移到陆可珺身上。 若她需要关照，他会尽朋友之谊。 ———— 陆家的丧事，穆晚晴是刷手机时，无意间在当地一个媒体上看到的。 看完报道，她才突然明白那晚文湛匆匆忙忙离开是为何事。 也突然想起，之前文湛陪她回许镇扫墓，前婆婆打电话提醒他去医院看望长辈——看来那位长辈就是陆可珺的奶奶。 她跟文湛做了两年多的夫妻，见过陆奶奶一面，是在顾昕辰跟陆可珺的婚礼上。 想到那么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去世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伤痛。 陆奶奶去世，那陆可珺做为亲孙女儿，肯定回国了。 但她没听文湛提起。 转念一想，人家为什么要跟她提起这事呢？ 说到底，他们只是离了婚的前夫前妻。 而陆可珺却是他的青梅竹马，是他心中永远意难平的白月光。 如今陆大小姐痛失亲人，他肯定会陪伴左右，安抚慰藉吧。 一个周末，文湛除了打过两通电话，没有过来找她。 这很出乎意料。 他在电话里说，出差一周，公司堆了很多事急需处理，整个周末都在加班。 但穆晚晴半信半疑。 加班肯定是有的，但估计也要陪陆可珺吧。 当然这怀疑她不会说出口，反而庆幸这人不来打扰，她能安安心心工作。 一直到周二，穆晚晴下午正在驾校练车时，又接到文湛电话。 “忙完没？我来接你。”电话一通，他言简意赅。 穆晚晴戴着遮阳帽，鬓间头发都汗湿了，举着手机一手扇风，淡淡地道：“我不在工作室，你别白跑一趟。” “不在工作室？那你去哪儿了？”文湛问。 “我在驾校练车。” 文湛听完愣了下，大概过了两秒才说：“你去练车难道不应该跟我说一声？” 穆晚晴顺口反问：“为什么要跟你说？” “你说为什么？”文湛虽语气平静，但已经暗藏风云了，“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做什么难道不应该顺口说一声？我如果直接去你公司了，不得白跑一趟？” 穆晚晴听到这话，莫名其妙地笑了。 “我们现在的关系？什么关系？除了前夫前妻，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关系。” 正在开车的文湛，被她这番反问气到咬牙，深深吸了口气压住火光，才又说：“好端端的你又发什么疯？我这几天忙的睡觉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今天早点下班，想去接你吃顿饭，你又闹什么？” “我没闹，我说的是事实。你忙的话不用来找我，我也忙着。” 话落，没等那边再回应，她便兀自道：“我要练车，挂了。” 利落地切断通话，她咬着牙心情同样不妙。 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太放纵了，以至让对方认为两人关系已经好到需要无时无刻地汇报行程了。 他几天没出现，谁知道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白月光回来了，他又回心转意了呢。 她还主动报备，万一自讨没趣怎么办？ 穆晚晴越想越气，一时练车的心思都没了，偏偏教练又喊她，她只能整理好心情再坐上车。 结果，倒车入库时，她一脚刹车踩错了，车子突然加速朝后窜去，把原本站在那里的教练吓了一跳，连忙避开。 好在她反应快，意识到脚下踩错马上纠正，才避免将车尾撞到墙上去。 “穆晚晴你下来！”教练被吓得魂飞魄散，等车子停住，马上去拍驾驶车窗。 穆晚晴也吓得不轻，连忙推门下车。 “教练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您没事吧？” 知道自己有错在先，她马上道歉。 可纵然这样，教练也不依不饶，“开车时要一心一意，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这样子上路的话知道有多危险？成为马路杀手不止威胁别人的人身安全，搞不好你自己小命都要搭进去！” 教练火冒三丈，训个不停。 穆晚晴点头哈腰，不住地道歉，再三表示以后一定会注意，一定不会再犯。 看她长得漂亮，教练也不忍多训。 等她再次坐进车里，教练跟在旁边一句一句提醒，生怕她再踩错刹车。 文湛驱车到达时，穆晚晴正在被训。 看到自己平时捧着供着的女人被别人训得像孙子似的，他当即大怒，冷着脸就要上前干涉。 但还没走到跟前，听旁边两人议论，才知道这小妮子练车时错把刹车当油门，差点撞到人。 他立刻停下脚步，甚至退后了点，静默围观。 教练说得对，开车事关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不能儿戏，不能大意。 他自己舍不得骂，那就让教练狠狠骂一顿，让她长长记性，省得以后出大事。 况且，就算自己舍得骂，那小妮子也不会听，两人还会吵起来。 文湛想明白之后，作壁上观，一直静静地看着穆晚晴被骂到点头哈腰，连连认错，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 这小东西，也就在自己面前跟块铁板似的。 外人训她，她吭都不敢吭一声。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恃宠而骄，还是毫不在乎？ 文湛冥思苦想，找不到答案。 穆晚晴练车到快六点才结束。 再次跟教练道歉后，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不料，刚走出训练场，远远看到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立在休息区的男人。 他就那么简简单单地一站，周遭便生出一股强大的气场。 再加上那挺拔修长的身高，英俊深邃的五官，当即吸引了不少来学车的女孩子，个个经过他身边时，都爱慕花痴地娇笑。 不过，他全都视而不见，目光就灼灼地就盯着朝他渐渐走近的穆晚晴。 穆晚晴瞥了眼，眼神移开，心里七上八下。 一想着这混蛋陪了白月光几天，今天又想起自己，来献献殷勤，她心里便膈应。 于是也不想搭理，径直绕开她，压根没走到他面前。 第333章 我劝你留点体力到晚上 文湛看着她固执又幼稚的举动，嘴角扯了抹冷冷的笑，大长腿潇洒一转，跟在她身后走出去。 男人身高腿长，只需稍稍加快步伐，便很快追上“在逃公主”。 “你眼瞎？看不见我在等你？”文湛走到跟她并排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睨了眼，开口嘲讽。 穆晚晴不说话，心里还在琢磨乱七八糟的。 她估计，自己错把油门当刹车，差点撞人出事故的糗事，肯定被他知道了。 她被教练骂得灰头土脸的一幕，肯定也被他看到了。 否则，他脸上不会是那么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那嘴角翘得比ak都难压。 她不理，继续往外走，很快就要走出驾校的范围了。 驾校训练场一般都比较偏，从这里出去要么走到公交车站打车，要么自己叫网约车。 文湛看她又在闹情绪，耐心用尽，直接一把扯住她往停车场拽。 “啊！你干什么……放手！”穆晚晴猝不及防，差点被拽倒，反应过来便抬手拍打。 可文湛也学她高冷不理人的态度，一言不发，大掌就跟铁钳似的，钳住她的手臂不放，一直到把她拉到自己的座驾旁。 “我不坐你车！我自己打车！” 她强烈挣扎，可依然甩不脱男人的桎梏，被强行塞进了车里。 车子启动，她转头看向男人高高在上的俊脸，生气地低吼：“文湛！你太过分了！凭什么对我管东管西的！” 文湛稳稳地打着方向盘，头也不回地道：“老子就是要管，你不服？不服忍着！” 他刚才反省过这小妮子为什么在别人面前乖乖巧巧，在自己面前就跟吃火药似的。 就是他太惯着！对她太好！ 蹬鼻子上脸的小东西！ 今天他就改变方阵和策略，该严厉时就严厉，该霸道时就霸道。 “你有病！”穆晚晴朝他咆哮。 “随便你怎么骂，不过我劝你少骂几句，留点体力……” 他突然暧昧邪恶地说出这话，趁着车子停在红灯前，转头对她诡异地一笑：“留着晚上好应付我……” 果然，他来找自己就图这个。 “流氓！” 穆晚晴气到浑身颤抖，若不是看他手握方向盘，她就要冲上去跟他狠狠打一架！ 她还没有失去理智，不想跟他同归于尽。 吵完之后，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 穆晚晴的脑子里刮着狂风暴雨，不懂这人既然都可以陪着陆可珺了，怎么还两人还维持着柏拉图式的恋情？ 转念一想，陆可珺刚失去奶奶，心情肯定特别悲痛，自然也没心思男欢女爱。 所以文湛忍了几天，又来找她了。 这么一想，便全都通了。 原以为这混蛋要载着自己直接回家，直奔卧室，谁知他开车到了市中心，在一家高档餐厅前停了住。 “下车，去吃饭。”文湛率先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副驾这边，拉开车门命令。 穆晚晴抿了抿唇，继续别扭：“我不饿，不吃。” “我饿了，我要吃！” 他说完，探身进去，帮女人解了安全带，不由分说地准备将她打横抱起。 穆晚晴吓坏，连忙拍打他：“你别碰我！我自己下车！” 文湛笑了，转头便亲在她嘴角，宠溺地道：“老子还治不了你。” “……”女人气得咬牙切齿，狠狠送了个大白眼。 两人进了餐厅，文湛心情又好转起来。 打打闹闹这么久，他也了解枕边人了。 向来就是个别扭性子，神经敏感又脆弱，稍微想到一点不开心的事，便能迁怒别人。 他自我安慰，这小妮子没有亲人，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也没渠道可以倾泻。 她在自己面前毫无保留地使小性，闹情绪，不正是把他当自己人的表现？ 所以，文总通过一番自我pua之后，很快就不跟她计较了。 在餐厅落座，他把菜单递到女人面前，“怎么感觉我不在的这一周，你把自己养瘦了？晚上多吃点，瘦成这样还怎么哺乳？都快被孩子吸干了。” 穆晚晴心情不好，自然也没有吃饭的胃口，又把菜单推回去，“你点，我随便。” 文湛看她一眼，无奈，只好拖回菜单自己点。 吃饭时，穆晚晴也不多话，只闷头吃。 文湛小心翼翼看了她好几下，想问问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她生气，又怕提了这话题，她一会儿连饭都吃不下了，只好压住念头。 起码等她填饱肚子，回去了再详细问问。 吃完饭，穆晚晴很老实地跟着他回到车上。 文湛暗暗吃惊，挑眉看向她：“我以为你又要闹着自己回去。” 她小脸寡冷，淡淡地道：“你都有我家钥匙，躲得掉吗？” 还不如从了他，早死早超生。 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不然他又要恬不知耻地污蔑是她迫不及待。 文湛听出她话中暗示，薄唇勾出性感一笑，突然朝她伸手。 女人吓得朝车门边闪身一躲，但还是没避开他探上来的魔爪。 好在，他只是帮忙捋一捋鬓间的发，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很好，我就喜欢你这种想逃又认命的纠结劲儿。” “……”穆晚晴气结，抬手一把挥开他。 变态！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还冠冕堂皇地说出来！ “对了，给你样东西。”文湛突然想起一事，探身到后车座够来一个精美的包装盒，放到她腿上。 穆晚晴好奇盯着：“什么东西？”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脸色平淡，不情不愿地拆开，见是一个奢侈品包包。 虽然她不太懂时尚奢侈品圈，但也知道这只包价值不菲，而且不是单买包包可以买到的。 “这什么意思？”她转头看向男人，不解地问。 文湛觉得好笑，侧身过来看着她：“送你礼物啊，还能是什么意思？” 前阵子他让黎秘书去订只爱马仕，等到今天才到货。 想着难得正儿八经地送她一回礼物，男人特意提前下班，订好了餐厅。 原计划两人不紧不慢地吃顿饭，再送她礼物，然后你侬我侬地回家，再好好温存一番。 禁欲半个月了，他早就打算今晚连本带利讨回来，甚至连每回用什么姿势都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 第334章 你是因为她回来吃醋? 谁知，从打电话给她，两人间就火药味十足。 尽管他到现在还没弄明白这女人为什么生气，可该送的礼物还是得送。 都说女人的世界里“包”治百病，他想也许送了礼物，两人间的气氛就能缓和融洽了。 可他这莫名其妙的送礼行为，非但没让穆晚晴高兴感动，反而深深皱眉，脸色带着浓浓的防备和怀疑。 莫名其妙地送她这么昂贵的包包，讨好她？ 还是说今晚他要玩什么新花样？先收买她？ “我……我用不上这么昂贵的包，你送给别人吧。” 想到这个包背后潜藏的深意，穆晚晴立刻像烫手山芋一样将礼盒丢出去。 以前送花就够吓人了，现在送几十万的包。 她可无福消受。 文湛脸一沉，“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我送给谁？” “陆大小姐不是回来了吗？这么昂贵的包，只有她配得上。”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背出去人家也以为是高仿。 文湛神色愣住，看向她，眸底有几分沉思。 穆晚晴脱口而出，没过脑子，等看到他的反应，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万一等会儿他误以为自己是吃醋而对他莫名敌意…… 果然，文湛眸光深沉之后，突然悟到什么，“所以你是因为知道陆可珺回来了，才这样对我？” “不是。”穆晚晴连忙否认，说完怕他不信，又转过身很努力地说服，“我看到新闻了，陆家老太太去世，那她做为孙女儿肯定要回国的。” 文湛盯着她，眸光晦暗不明。 “你别多想，我并没介意什么，相反，我还挺同情的，没人比我更清楚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今天对你态度不好，是因为你一打电话就怪我不跟你报备行程。” 她瞥了男人一眼，态度更冷，“我们之间的关系，用不着这样吧。你要是把我当你的所属物，那我只能跟你拉开距离。” 说完这长长一番话，穆晚晴自己都被说服了。 对，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排斥这人的，跟陆可珺一点关系都没有。 文湛盯着她，见她坚定卓绝地与自己对视，一点回避都没有，看来没说谎，他才放柔了神色。 “行，话说清楚就可以了，不然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文湛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淡淡回应了句，又将礼盒推给她。 “拿着吧，夫妻一场都没送你什么像样的东西。你这些日子陪着我，也算讨我欢心了，送个礼物不算什么。” 他转回身，启动引擎准备开车了。 见女人还默默抗拒着，他挥动方向盘时，更高冷地丢了句：“就当今晚陪我的报酬。” “……”穆晚晴脸上一热，仿佛被他这话甩了一巴掌。 可心里难受愤怒的同时，她突然又想开了。 本来他们之间就是交易，人家这样做好像也没错。 于是，她将礼盒收过来，“那谢谢了。” 她暗忖这么贵的包，又是崭新的，卖二手肯定还能价值不菲。 眼下正是急用钱的时候，这个包包也算送的及时。 回到海逸天玺，两人前后脚进屋。 穆晚晴将包包放下，径直走进卧室。 文湛一言不发，但紧盯着她的眼眸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似要将她融化。 女人刚拿了衣服进浴室，他便脱掉衬衣长裤紧随其后。 被他从后抱住，穆晚晴惊得浑身一抖。 “你，你别这样……等洗完澡再说。” 她受不了这么单刀直入，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剩这个，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文湛从后吻住她的耳垂，灼热急喘的呼吸在她耳边回荡，仿佛狂风暴雨一般。 “你自己算算都多久没做了，还让我等？” 男人紧紧抱着她，一双灼热的大手已经按捺不住，在她细如凝脂的肌肤上游走。 他急喘暧昧的语调，仿佛一滴水闯入了油锅，顿时沸腾了穆晚晴敏感的身体。 明明理智上是要抗拒的，可四肢百骸却像入了魔一样不听使唤，细软的素手紧紧抓着他的大手，欲拒还迎。 混乱的一夜，说不出是温存，还是惩罚。 有那么一瞬，穆晚晴有种错觉，这人盯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好像要把她一口一口吃下去，吞进肚里一般。 她不懂，既然这么恨，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 直接放手，老死不相往来不是更好吗？ 一切彻底结束时，穆晚晴整个脑子都是眩晕的。 都没来得及清理下自己，她便陷入黑甜的梦境，睡得跟被人下了安眠药似的。 劳累过度的下场，自然就是第二天死活起不来。 穆晚晴明明记得自己订了闹钟，可等一觉睡醒，竟然已经八点了！ 身旁早已没了那头饿狼。 也不知他几点起来的，怎么不叫自己，更无语的是她竟然毫无知觉！ “我闹钟怎么没响……”疑惑过后，穆晚晴匆匆忙忙地起来穿衣，嘴里还在嘀咕着。 文湛推门进来。 吃饱餍足的他，神清气爽，一件最简单样式的白衬衫都被他穿出芝兰玉树的感觉。 往门框上一靠，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淡雅闲适。 跟床上累到浑身瘫软，匆忙穿衣的女人形成鲜明对比。 “慌什么，才八点，昨晚辛苦你了，多睡会儿。”文先生抱胸靠着，俊脸含笑，不紧不慢地说。 穆晚晴瞪他一眼，暗暗咬牙，“是不是你把我闹钟关了！” 文湛起身，大长腿朝她优雅走来，“那玩意吵我睡觉，我没扔你手机都算好了。” “……”穆晚晴没吭声，但心里狠狠咒骂。 浑蛋！十足的浑蛋！ 穆晚晴穿好衣服下床，还没走进卫浴，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声音。 “宝宝来了？”她惊讶回头，看向男人。 “嗯。周婶说天气暖和了，两个小家伙醒得很早，我就让她带过来了。”文湛解释。 一听到宝宝，穆晚晴阴霾的心情顿时晴朗起来。 赶紧洗脸刷牙，她出去看到喜笑颜开又肉嘟嘟可爱的小宝，迫不及待地凑上去亲个不停。 文湛立在一旁，看着她对孩子们的喜欢，以及对自己的“排斥”，换他心情阴霾了。 要什么时候，她可以像亲孩子们这样，捧着他的脸亲个不停？ 第335章 文湛:我最不值钱 唔，这等白日梦估计只能等下辈子了。 “呜呜呜，宝贝想没想妈妈？妈妈好想好想你们，可惜妈妈这段时间很忙很忙，都没空陪你们玩儿。” 穆晚晴逗着一双儿女，爱不释手，多想可以休息一天，好好陪伴他们。 妹妹比较黏人点，性子也有些娇气。 虽然不是每天哺乳，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妈妈，可只要一见面，她就扒拉妈妈的衣服，哼哼唧唧地找neinei吃。 穆晚晴本就对孩子心有愧疚，所以看到妹妹想吃，便二话不说地满足。 “我去给妹妹喂奶，你陪陪哥哥。” 抱着女儿离开客厅时，她叮嘱站在一边闷声吃醋的男人。 她不是偏心，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文湛心头郁闷，却还是乖乖上前抱起儿子，小声吐槽：“谁叫咱俩是男的，每次都被妈妈抛弃……” 穆晚晴都抱着女儿走开了，闻言回头，严肃地纠正：“你别挑拨离间，我没抛弃儿子，我心里是一样疼他们的。” 文湛心虚，却又恼怒，怼了句：“是是是，你就抛弃我，我最不值钱。” 穆晚晴：“……” 混乱又幸福的一早结束于文湛的一通来电。 “昕辰，早。” 电话是顾昕辰打来的，劈头就问：“你在哪儿？可珺有没有找过你？” 文湛皱眉，“我还在家，准备去上班。可珺怎么了？她不是在医院吗？” 陆可珺前两天生病了，高烧不退，吃啥吐啥，只能住院打吊瓶。 文湛得知后，前去探望过。 顾昕辰道：“她昨晚私自出院了，说是回家，护士没多想，可今天一早陆叔他们过去送早餐，发现人不在——” “什么意思？她昨晚没回去？” “没！”顾昕辰着急，“你说整整一夜，她会去哪儿？我刚刚才知道，她出国这几个月确诊抑郁症，本来就情绪不稳，奶奶又这么突然地去世……” 文湛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安抚：“不会的，她没那么脆弱，我们分头找找。” “好，那有消息再联络。” 挂了电话，文湛从地垫上起身，刚穿好鞋，一转身看到穆晚晴抱着妹妹出来。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你记得吃完早餐再去上班。” 匆忙交待了句，他便走向门口，拿了车钥匙消失在门外。 穆晚晴站在原地，耳边还回荡着文湛打电话的最后那句。 他应该是去找陆可珺吧。 所以无论何时，他心里都还是放不下这个人的。 哪怕他嘴上说着喜欢自己，心里也依然留有白月光的位置。 永永远远，无可替代。 ———— 穆晚晴上班迟到了。 好在这些日子加班加点，工作都往前赶了赶，偶尔耽误下，也不影响什么。 俞乔过来找她，一进门看到办公桌上放着的精美礼盒，吃了一惊。 “哇……爱马仕！”俞乔眼睛都亮了，“谁送的？文总吗？” 想想除了文湛，也不会有别人了。 穆晚晴没否认，只看了眼礼盒。 俞乔坐下，笑容暧昧：“看来你俩最近发展不错噢，打算啥时候复婚啊？还是你就想一直维持这种关系？自由自在，又能享受恋爱拍拖的感觉。” 穆晚晴苦笑了下，“你想多了。” 看向那个礼盒，她坐起身好奇问道：“我正想找你，你知道什么奢侈品回收的靠谱商家吗？” 俞乔眼眸一眨，不解：“什么意思？你不会要把这包包卖掉吧？” “嗯，我不想要。”穆晚晴点点头。 俞乔脸色更惊，起身打开礼盒，拆开里面的包装，“这可是限量版鳄鱼皮的，具有收藏价值！你就算不想背也可以放家里镇宅啊。” “可我现在正需要钱，留着它没意义。” 看到那个包包，穆晚晴也很心动，但现在的她确实配不上这么昂贵的包包。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等过几年工作室做大做强，她会凭自己的实力想买就买。 “你想好了？真要卖掉？文先生同意吗？他若知道肯定会生气的。”俞乔还在劝。 穆晚晴笑了笑，“你若是有渠道，帮我联系下吧。” 俞乔极为不舍，可是看她心意已定，只好拿出手机：“我偶尔会买二手奢侈品，确实有熟悉的商家，帮你联系下。” “嗯，谢谢。” 可以将包包出手，换成钞票，穆晚晴放下心来。 “对了，还有件事。银行贷款这几天就要批下来了，你约一下周大哥，让他过来签约。” 合作提前结束，自然要按正常流程办理。 她不想欠周亦儒一分一毫。 俞乔脸色耷拉，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我等会儿联系下。” 穆晚晴心有愧疚，又安慰她：“我们的困难只是暂时的，照工作室目前的发展来看，这个坑最晚明年就能填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俞乔笑了笑，“你安慰我做什么。是你跟银行贷款，又抵押房产，工作室又没什么损失，压力都在你身上。” 穆晚晴长长叹了口气。 一想着欠了银行几百万，把自己卖了都不够还债，确实觉得喘不过气来。 “你还是好好心疼你自己吧……”俞乔语重心长。 “我没事，有压力才有动力。”她故作坚强地自我安慰。 也不是故作坚强，她觉得自己这大半年来确实坚强了不少。 ———— 穆晚晴把包包卖出去时，文湛找到了陆可珺。 其实也不是他找到的。 是陆可珺出走一夜，早上情绪稳定后，知道父母肯定急疯了，主动给家里打了电话。 顾昕辰得到消息，马上通知了文湛。 正好文湛的位置离陆可珺近，就赶紧驱车过去了。 到了江边，他一下车就看到陆可珺坐在防洪大堤上，衣着单薄，静静发呆。 “可珺……”他走过去，轻轻唤了句。 陆可珺回头，看到他，吃了一惊。 “三哥，你怎么来了？” 文湛弯腰下来，将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顺势在她身边落座。 “谢谢……” 陆可珺拢了拢衣服，嗅着鼻端熟悉的气息，眼眶瞬间一热。 “想奶奶了？”文湛看她脸色，低声问道。 陆家是靠船运发家的。 陆可珺的爷爷奶奶最开始在江边打拼，守着个码头。 后来码头货运慢慢做大，建立公司，逐渐发展成为崇城数一数二的船运大亨。 陆可珺小的时候，还跟着爷爷奶奶在船上生活过一段时间。 如今奶奶去世，她来这里肯定是睹物思人。 果然，陆可珺点点头，轻声怀念道：“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仨一起偷偷上船玩，顾昕辰自告奋勇，要用渔网抓鱼，说晚上给我们炖鱼汤，结果鱼没抓上来，一不小心落水了……” 第336章 您送给太太的礼物被卖了 文湛也记得那件事，接着说：“那还是冬天，河水很冷。我们俩都吓坏了，我急着找救生圈扔给他，你去叫大人。好在那小子命大，很快被救上来。” 陆可珺点了点头，轻轻笑着：“爷爷奶奶很生气，逮着我们一通训斥，我看他冻得瑟瑟发抖还要被骂，就跳出来说，是我非要让他去抓鱼虾，才害得他不小心落水。” 她本来是思念奶奶的，可讲着讲着，故事的落脚点却到了顾昕辰身上。 文湛转头看她，低声说：“你那时候就喜欢昕辰了……” 陆可珺没回应这话，只是视线望远了些，没头没尾地说道：“从那次后，爷爷奶奶就不准我们再上船玩了。” 文湛也望向远处，没吱声。 江边大道上，顾昕辰赶来了。 他推门下车，原本是要过来的。 可当看到那两人静静地坐在江边，背影看起来那么和谐、登对，他又改变主意，靠在车边点了一根烟。 文湛没有回头，不知道好兄弟已经来了。 不过看看时辰不早了，陆可珺又生病着，他便低声劝：“我们回去吧，陆叔他们都很担心你。” 陆可珺在这里干坐了一夜，虽无数次想跳进江里彻底解脱了，可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现在有文湛陪同，温柔地跟她说话，她心里对人世间的眷恋又浓了点，于是缓缓应了句。 文湛先起身，刚直起腰来，视线瞥见陆可珺也跟着起身，但她还没站直，身体突然虚虚一晃。 “小心！”他眼疾手快，忙一把拉住女人，“可珺，你怎么了？” 陆可珺脸色苍白，眉心紧皱，整个人瞧着跟一叶浮萍似的，晃晃悠悠。 文湛顾不得避讳，忙将她拢在怀里。 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滚烫灼热。 “你又发烧了，走，赶紧回医院！” 本就病着，又在江边吹了一夜的冷风，肯定病情加重。 陆可珺虚弱地回应了句“没什么”，脚步迈出，连走路都是虚浮的。 放着以往，文湛肯定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了。 可现在他顾虑多了一层，为难片刻也只是搀扶着她，“你慢点走，到车上先喝点水缓缓。” 两人转身没走出几步，文湛一抬眸看到路边靠着车子吸烟的顾昕辰，顿时没好气。 “抽什么烟！赶紧过来！” 顾昕辰皱着眉头，但还是丢了手里的烟碾碎，朝他们大步走来。 “她虚弱得很，又在发烧，你赶紧带她去医院。”等好友走近，文湛立刻把臂弯里的陆可珺让出去，一副命令的口吻。 顾昕辰虽然拽着一张脸，但还是接住了女人。 但陆可珺却抗拒他的接触。 “不用，我自己可以。”她推开感情破裂的丈夫，兀自朝路边走去。 顾昕辰伸出去的手落空，不由得缓缓攥拳，后槽牙也咬紧了。 文湛看看陆可珺，又看看顾昕辰，顿时恨铁不成钢，“她说不要你就不管了？赶紧去，直接抱她上车。” 顾昕辰淡淡地道：“她还病着，我不想惹她生气，你去吧，她还是听你的话。” “不行！晴晴已经知道可珺回国了，我不能让她误会。”文湛态度很坚决。 他脑子还是清醒的。 虽然心疼陆可珺，但这种心疼跟男女之情无关。 他不想因为这事又闹得鸡飞狗跳，把自己这几个月的努力都白费掉。 “去啊！不然跟你绝交！”见好友杵着不动，文湛火大地朝他踹了一脚。 顾昕辰暴躁极了，恨不得跳起来的样子，“知道了！” 说完又快步追上女人。 陆可珺刚好走到台阶前，她烧得厉害，上楼梯都摇摇晃晃。 顾昕辰从后方靠近，不由分说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女人自然挣扎，可也逃不出男人的五指山，两人打打闹闹，还是一起上了车。 文湛跟在后面，看着这一幕，脸色复杂，连声叹息。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怎么他们两兄弟的感情跟婚姻都这么坎坷…… ———— 穆晚晴重新报名了科目二的考试，最近每天下午都会早点下班，赶去驾校练车。 傍晚，文湛发微信，问她晚上吃什么。 看着信息，穆晚晴深深皱眉。 什么意思？ 难道今晚还要来？ 她昨晚被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今天中午在办公室趴着睡了一觉，太困了。 要是今晚再来…… 想想就腿发抖。 于是，她说今天工作很多，晚上回去了还要写稿，没时间。 文湛发了那条微信，原本都准备拎衣服走人，来接她了。 可看到她的回复，顿时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 拒绝的意味这么明显。 心情急转直下，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黎秘书敲门进来。 “文总，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黎秘书看向脸色冷沉的老板，犹豫地道。 文湛放下手机，抬眸看秘书，利落干脆：“想说就说，不说出去。” 黎秘书吓了一跳，不懂是谁给老板喂了炸药。 “那……那就算了吧。”她不想火上浇油，立刻打退堂鼓。 可转身还没走出办公室，文湛又冷冷出声：“到底什么事？” 是人就有好奇心，她把话说一半走人，这不是纯粹吊人胃口吗？ 黎秘书又转身回来。 站在办公桌前，她吞吐踌躇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老板。 “那个……您昨天送给太太的爱马仕，好像……被太太转手卖了。” 话音未落，文湛淡冷的脸色好像突然被人拎起来一样，眼神锋锐挑起。 “什么叫好像？到底有没有弄清楚？”他不敢置信地问。 黎秘书吞咽了下，继续说：“应该没错。那只爱马仕是限量版，整个国内市场的货源也屈指可数。奢侈品回购的店家跟爱马仕官方旗舰店的店长认识，所以人家收到这只包包，专门去问了店长，后来根据编码确定，就是我昨天从店里拿到的那只。” 黎秘书看着老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吓人，声音也越来越小。 顿了顿，她接着小声：“店长觉得奇怪，怎么好不容易拿到的包包，转手就卖了，于是来问我……” 黎秘书得知这个消息也很震惊。 那可是爱马仕限量版啊！ 太太再不识货，也该知道那包包具有跟黄金一样的收藏价值。 第337章 你的前夫哥陪着白月光 她怎么就舍得转手卖掉？ 何况那是文总送的，意义非凡。 把这礼物卖掉，不等于把文总的情谊也一并卖掉了么。 文湛听完，坐在那里气得胸口都要爆炸。 他紧紧攥着拳，暗暗咬牙兀自镇定了好一会儿，才用力吸了口气缓过神来，起身够来手机。 黎秘书猜到他要做什么，连忙道：“文总，我觉得这件事肯定另有隐情，您先别跟太太吵。” “隐情？她能有什么隐情！铁了心要离婚，连孩子都不要，抓着我过去的错误死死不放，不管我如何改正，如何付出真心，她都弃如敝履！” 她根本没有隐情！ 她就是铁石心肠，就是白眼狼，捂不热！ “不不，我觉得太太现在对您的态度有所改观。她若是从心眼里排斥您，那肯定不会收下包包。”黎秘书说道。 文湛抬眸看向她，“你这样认为？” “嗯，都是女人，我是这样想的。”黎秘书连连点头。 文湛紧抿着薄唇，没吱声。 黎秘书接着说：“会不会太太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手头有点紧？” 可话一说完，她又自顾自地推翻，“不过看太太自媒体做得挺好，现在收入应该不错的。” 所以，可能就是单纯不想要那个包包，所以转手卖了。 文湛听她一会儿安慰，一会儿扎心，越发没好脸色：“行了，你去忙吧。” “是……” 黎秘书出去了，文湛看着手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打电话。 一打过去，他肯定忍不住要问包包的事。 问起来两人不可避免又要争吵。 可不问，这件事也想鱼刺一样卡在他心里，上不上下不下的。 正烦躁恼火时，手机响起。 他定睛一看，顾昕辰。 “喂！” 顾昕辰听他语调很冲，不解地问：“你怎么了？跟吃火药似的。” 文湛：“没怎么，有话就说。” 顾昕辰问：“下班没？下班过来医院一趟，帮我照看可珺一会儿，我晚上有个很重要的饭局，等我吃完饭回来医院你再走。” 文湛一听，不客气地道：“你脑子被驴踢了？你的老婆，你叫我陪？” “不叫你叫谁？陆叔他们忙着奶奶的后事，明天就是追悼会了，现在走不开。叫别人来，又怕他们管不住可珺。” 顾昕辰白天已经跟陆家二老保证过了，这几天一定会好好照顾陆可珺，让他们别担心。 “……”文湛无语了。 “放心，我知道你现在对可珺没意思了。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顾昕辰倒是把好友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其实找文湛来医院陪自己老婆，也是迫不得已。 陆可珺有抑郁症，情绪很不稳，再加上生病发烧，还需要住院观察，又不能接回家。 昨晚她都自己跑出去了，一夜未归，幸亏没出什么意外。 医生说她这种情况，最好全天都有家人陪伴，但他晚上确实有重要饭局，得离开几小时。 叫别人来陪护，他不放心，可珺也一不定听人家的话。 思来想去，文湛是最好人选。 “赶紧过来，我十点前肯定忙完回医院。”见文湛还在犹豫，顾昕辰再次催促。 文湛心情烦闷，尤其是想到穆晚晴那么对他，恨不得立刻跟她一刀两断，从此再也不见。 大概是怀着赌气的心理，他犹豫了下还是答应：“我这就过去。” “嗯，快点，我等你来了再走。” 挂了电话，文湛拎起外套，起身下班。 另一边，穆晚晴练完车直接回自己的小窝了。 一个人懒得做饭，她便煮了碗面对付。 正吃着面时，周婶打来视频通话，说妹妹闹腾，估计是想见妈妈。 从手机里看到软糯可爱的小丫头，穆晚晴温柔地逗女儿说话。 周婶看到她简简单单的晚餐，心疼地道：“太太，你忙了一天，又还在哺乳期，这样吃太没有营养了。” 穆晚晴说：“只是偶尔，况且有鸡蛋有火腿肠有青菜，面汤也很浓，营养够了。” “哎……你就应该回来家里吃，你工作太忙，肯定没心思做饭。” 穆晚晴笑笑不回应。 被前婆婆指着鼻子羞辱的经历，有过一次就行了。 她不想再自讨没趣。 跟两个孩子聊完视频，她也正好吃完晚饭。 文湛不来骚扰，孩子们不在身边，她可以抓紧时间继续忙工作。 她的第一本小说已经开始印刷，林编辑这几天跟她联系，都在商议宣传事宜。 如果卖得不错，后期肯定还会开签售会。 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正儿八经的作家，这些天虽然很累很辛苦，但只要想到现在取得的成绩，她便由衷地骄傲自豪。 在这波鸡血的催化下，她现在对新小说充满了激情。 若不是白天还得上班，她有时候灵感迸发，恨不得熬个几天几夜，一气呵成。 打开电脑，她看了看前一天写的内容。 有些地方不满意，她又反复思索，修修改改。 手机响起，她拿过看了眼，叶欢。 “喂，欢欢。” “小晴，你练完车回去了吧？”叶欢那边有些嘈杂，说话声音特意提高。 穆晚晴把手机开了外音，放在电脑边，手上继续敲键盘。 “这都快七点了，我当然回来了。”她觉得闺蜜的关心有点奇怪，好奇问道，“怎么了？你那边好吵，在干嘛？” “哎……笑笑咳嗽有点严重，我带她来医院看看，结果儿科急诊人满为患。” “嗯，看到新闻说了，春季流感高发，很多儿童中招。那你明天看看情况，如果笑笑不能送去早教中心，你就在家照顾她。” 叶欢：“我打电话不是说这个。” “那还有什么事？” “嗯……我是想问问，你跟你的前夫哥，这几天还好吧？”叶欢略带小心地打听。 穆晚晴敲键盘的手指一顿，盯着手机，拿起，“怎么突然问这个？” “呃……就是，我在医院，好像看到他了。” 叶欢带着女儿来看病，挂号后见前面排队太长，就带着孩子出来，在医院小花园玩耍等候。 好巧不巧地，看到一个身影像极了文湛，身旁陪着个女孩子，一起穿过小花园走进了住院部。 她担心自己看错，就悄悄跟了上去。 电梯厅那里灯光明亮，她隔着落地窗终于看清——那人就是文湛，身旁确实陪着个年轻女人。 叶欢大为震惊，怕被文湛发现，连忙拉着女儿走了。 犹豫纠结了好久，她还是决定打电话跟穆晚晴说一声。 穆晚晴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你看到谁？” “你前夫哥啊。” “噢……”穆晚晴脸色微妙，淡淡应了句，没有下文。 叶欢被她的反应弄得有点奇怪，问道：“你都不关心他在医院做什么？” 第338章 她是生理食粮 穆晚晴笑了笑：“你都说了他是我前夫哥，我还关心什么。” 叶欢困惑了，“你的意思是，你们之间没关系了？” “除了孩子外，的确没什么关系了。” 叶欢听她极力撇清，凭着女人的直觉和对闺蜜的了解，顿时明白了什么。 “你俩是不是吵架了？前阵子不还挺好吗？人家还陪你回老家，昨天还送你名贵包包……” “……”穆晚晴说不出话来，但心情瞬间乱糟糟。 以她对叶欢的了解，她专门打这通电话询问一堆，肯定不止是偶遇文湛。 大概率，是文湛身边还有人。 而那个人，让她怀疑起自己跟文湛的关系是不是出了问题。 琢磨透这些，她主动问道：“文湛身边是不是有女的？” 叶欢一惊，脸色顿了下，讪讪地道：“看来……你都知道，那女的瞧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之前，文湛、顾昕辰和陆可珺的三角恋被爆出来时，曾在网上挂过两天。 叶欢吃瓜看过报道，所以对陆可珺有点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应该是文湛的青梅竹马，那位陆大小姐。”穆晚晴即便没见到，也轻易猜中。 能让文湛不顾分寸和原则的女人，除了陆可珺不可能有第二个。 叶欢恍悟，“对对！是那位陆大小姐！可你不是说她出国了吗？还说文湛跟她撇清关系了。” “嗯，她奶奶去世，她回国了。” 叶欢：“……” 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是这般，叶欢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而穆晚晴得到这个消息一点都不吃惊。 文湛肯定早就陪着陆可珺了，只不过今天恰好被熟人看见而已。 挂了电话，她看着文档还想继续写稿子，可突然心烦意乱，灵感全无。 难怪文湛下午那会儿给她发微信，她回了句晚上有事，这人便没再联系。 搁前阵子，他肯定马上打电话过来质问。 甚至，晚上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闯到家里来找她。 现在白月光回来，他有了另外的选择，在她这儿碰了壁，马上就去找白月光寻安慰了。 想到这些，穆晚晴止不住冷冷地自嘲起来。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在文湛心里的位置了。 陆可珺是他的白月光，是他的精神食粮。 而她穆晚晴，就是他的床伴，是他的生理食粮。 他这感情生活一分为二，安排得明明白白。 左手柏拉图，高尚圣洁。 右手纯生理，世俗好色。 可算把男人的那点龌蹉心思活通透了。 真恶心！ ———— 医院里，文湛陪着陆可珺下楼转了圈，回到病房才七点多。 他频频看表，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 顾昕辰说十点前尽量赶回，这算算还有两小时。 他皱着眉，摸出手机给好兄弟发微信，催促他快点。 陆可珺靠在病床上，时不时咳嗽两声，无精打采的，将他的一切举动看在眼里。 说实话，文湛能过来陪自己，她挺意外的。 她出国前曾表露心迹，当时还以为文湛会欣喜若狂，两人能顺利地在一起，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万万没想到，深爱她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她本以为文湛只是心有不甘，只是故意报复，所以数次主动表白，可换来的是对方更加疏远排斥的反应。 他们的关系一度僵持恶化，连陌生人都不如。 本以为两人间就此生疏，所有的美好只会停留在遥远的回忆中。 想不到她出国几个月回来后，文湛对待她的态度又好转起来。 陆可珺盯着沙发上专注看手机的男人，心头思绪纷乱飞舞。 也许几个月的分开，让他们间的矛盾得以冷却，让他对自己的感情又恢复了些。 可想到他还在争取跟穆晚晴复婚，陆可珺心里又挣扎起来。 文湛的心思，她看不透。 但她知道，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冒进。 即便心里很想，也要克制，一步一步循序渐进。 文湛给顾昕辰发了信息，那边说还在吃饭，估计还得一小时才能结束——惹得他心头一阵冒火，脸色更加不悦。 “三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陆可珺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文湛抬眸，放下手机，淡声道：“没事，我只是问顾昕辰还要多久结束。” 陆可珺脸色顿时落寞，“你若是不想在这里呆着，就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文湛微微提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她，“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他在床头柜上倒了杯水，递给她：“我今晚空闲，不着急。” “谢谢……”陆可珺接过水杯喝了口，递回给他时抬眸问，“你不回去，那孩子们怎么办？” 文湛拿着水杯放回床头柜上，又转身走回沙发，“家里有人照顾，两个孩子都很乖，很好带。” 提到一双儿女，原本神色寡冷的文湛，脸上明显露出柔情之色。 陆可珺将他的变化看得清楚，心里不免又酸酸涩涩。 她以前不知道，原来男人对传宗接代这种事，有天然的热衷。 穆晚晴赢就赢在，不顾所有人反对生了孩子，还是龙凤胎，一下子就牢牢拴住了文湛。 两人间短暂沉默，陆可珺在心里纠结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又低声落寞地道：“还是文爷爷说得对，我应该早点生个孩子的。” 文湛挑眉，“你后悔了？” 陆可珺没吭声。 他接着说：“昕辰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虽然过去他确实浑蛋了些，可谁年轻时没混账过？你们还没正式离，不如好好谈谈，重新开始。” 文湛早就想这么劝了。 只是考虑到陆可珺的精神状态，不敢提及。 “不了……”陆可珺摇摇头，“我不会跟他复合的。等办完了奶奶的后事，我就跟他把离婚手续办了。” “你这是何必？我相信你对他也是有感情的。” “没了，他那种人，只爱自己，不值得。” “……”文湛不好再劝，静默片刻，突然有感而发，“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别跟我一样，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陆可珺抬眸，嘴巴动了动，迟疑了下才问：“你是说……你跟穆晚晴吗？” 第339章 彻底断了旧情 “嗯。”文湛坦坦荡荡地承认，“我们离婚后，这几个月我想方设法挽回，可她被我伤透了心，就是不肯原谅。” 他勾唇苦涩地笑了笑，“这就是报应，你可别学我。趁现在昕辰改过自新，对你心怀愧疚，你原谅他一次，他以后会好好珍惜你的。” 陆可珺还是摇摇头，对顾昕辰不抱希望。 她心里难受极了，皱眉盯着文湛好一会儿，不甘心地问：“三哥，我不懂穆晚晴有什么值得你放不下的，她不就是生了一对龙凤胎吗？” “不是，就算没有孩子，我们之间也断不了。” “……” 陆可珺从没想过，那个深爱自己多年的男人，如今满脑子都装着另一个女人。 他提到那个女人时，虽脸上带着苦笑，可眸底闪烁着温柔。 这太不可思议了！ 文湛见她一脸看怪物的表情盯着自己，又莫名地笑了笑，叹息道：“你不会懂得。我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旁人又怎么想得明白。” “不过……人生难得糊涂，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反正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这就够了。”文湛难得剖析自己，毫无架子。 陆可珺吞咽了下，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的意思是，就算她不原谅，你也要一直坚持下去？” 文湛坚定地说：“她会的，她会重新接受我，回到我身边。” “……”陆可珺盯着他，胸口梗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左冲右突，憋了好一会儿吐出一句，“可干妈不会接受她的！” “这是我的人生，关他们什么事？” “你这样做，干妈会很伤心的。” “也许吧。可我也要为我自己，和两个孩子负责。父爱和母爱都是向下延续的，这一点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会明白。” “……”陆可珺彻底说不出话来。 她刚刚还在想，自己还有机会，要一步一步慢慢夺回文湛对自己的感情，来日方长，她有信心。 可马上就被现实狠狠锤了几拳。 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 “既然你这么爱她，那你现在陪着我又是什么意思？她要是知道肯定会生气的。” 陆可珺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底快要淌出的泪水，闷闷地指责。 文湛解释：“她知道你回国了，也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她没生气。也许这就是她让我倾心着迷的理由之……” “你不要说了！”陆可珺实在听不下去，突然嚷嚷着打断。 文湛脸色僵住，看向她痛苦颤抖的模样，连忙起身：“可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不要你管！你爱她就去爱，怎么犯贱都行，不要在我面前秀你们的恩爱！” 文湛眸光骤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没照顾到她的情绪。 “可珺，我……” “你既然对她那么深情，又来陪我做什么？她大度，她善解人意，可我做不到！你这几天对我的关心照顾，会让我忍不住想奢求更多！我还以为，以为你……” 接下来的话，陆可珺哭着说不出了。 但文湛已然明白。 他站在床边，想安慰，又不敢，俊脸划过难色之后，才解释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做不了情侣或夫妻，感情上也跟一家人差不多。” “何况，你是我妈的干女儿，就跟我妹妹一样，看你这幅样子，我自然也是担心的。” 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会让陆可珺更加生气，甚至更加恨自己，但为了避免日后误会，再引发不必要的矛盾，该说还是得说。 “奶奶去世，我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心里一直愧疚难当。我想着，就算出于对奶奶的孝顺，照顾下你也是应该的。” “文湛你混蛋！”陆可珺突然抓起枕头朝他狠狠扔过来。 “你别再假惺惺了！你这不是对奶奶的孝顺，你只是买你自己的心安！亏奶奶疼你这些年，你不配！” “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去追那个女人吧，别来恶心我！我不需要！” 文湛抓着枕头，看她歇斯底里，暗暗又担忧起来。 她本来就抑郁症发作，现在又被自己这样一刺激，万一想不开…… “可珺，对不起，你冷静点。”他极力劝解，但陆可珺完全不听。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病房里的巨大动静很快吸引了医生护士。 他们匆匆涌入，一看病人情绪不稳，得知是家属跟病人起冲突，只好礼貌地请文湛先行离开。 文湛也没想到弄巧成拙，把陆可珺刺激成这样。 退到病房外，他透过玻璃窗看着医护人员还在安抚陆可珺，思索片刻，给顾昕辰打了电话。 “我这还得半小时，你再多呆会儿，这边一结束我就去医院。”顾昕辰接到电话，都不问什么事，立刻先行安抚。 “不是……”文湛抚了把额头，转身看了眼病房里，愧疚地道，“我说了些话惹可珺不开心，她现在情绪起伏很大，把我赶出来了……” 顾昕辰还在饭局上，闻言一愣，站起身大声问：“你说什么了？你明知道她现在状态不好，又生着病，你什么话非得放到现在说？！” “……”文湛理亏，沉吟了下也来火，“我就说我不适合过来陪她，你非要我来！他是你老婆，你能不能拎拎清楚！” “你——” “反正我通知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挂了电话，文湛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烦躁。 抛开男女之情不说，他也的确担心陆可珺。 但他照样不后悔刚才把话说清楚。 否则这误会延续下去，几个月前的混乱局面又要再次上演。 就当长痛不如短痛。 也许可珺经历了这次痛苦，也能彻底对他断了念想，省得一直深陷其中出不来。 顾昕辰没来，文湛也不敢先行离开。 但他也不敢再进去。 于是在病房外坐着，干等。 原以为真要等到十点多去，谁知过了大半小时，走廊里传来匆忙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顾昕辰来了。 八成是从应酬中提前离开的。 看他对自己女人的紧张程度，文湛觉得这两人还是很有戏的。 “你来了就行，那我先走了。”收起手机站起身，文湛看向好友点点头，算是交接。 顾昕辰身上有酒味，但人很清醒，显然顾虑着晚上要陪夜，没喝多。 见好兄弟抬脚就要离开，他忙一把拦住，“先等等。你给我说说，你又怎么惹她了？” 文湛无奈苦涩地笑了笑，“也没什么，我们闲聊，我就说到我早晚要复婚的，她就受了刺激，估计是心里还对我有什么想法。” 顾昕辰：“你非要在这个时候跟她说这些？不怕她病情加重吗？” “可我不说，她会误会，以为我来照顾她是因为旧情未了。” 文湛转过身，看向发小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昕辰，她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了半辈子，你觉得能忘得掉？不过是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伤了她的心，她才故意恶心你。” “……”顾昕辰盯着他，眸光沉邃，神色复杂。 “看你对她也还放不下，既然这样，不如你们好好谈谈，要分要合，也早点做个了断。在我心里，她就是妹妹，仅此而已。” 说完这些，文湛长长叹了口气，心里轻松不少。 再次拍了拍好友的侧肩，他朝病房那边点了点下颌，“你快进去陪她吧，我走了。” 顾昕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转身推开病房门。 文湛离开住院部，回到车上，发动引擎，却突然不知该去哪里。 孩子们在家里呆着，按说他该回去的。 可心里本能又想去某个人那里。 想到她的拒绝，想到她卖了自己送的礼物，心头一阵愤懑涌起，暗自较劲儿。 今晚就不去。 明晚也不去！ 看看她最后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主动找他。 纠结一阵儿后，文湛下定主意，打起精神开动车子，朝御景苑驶去。 ———— 这晚，穆晚晴失眠了。 自从跟文湛关系缓和，他晚上总要纠缠之后，她的睡眠还算不错。 像今晚这样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情况，很久没出现了。 翻滚到凌晨一点，她终于放弃强迫入眠，索性又爬了起来。 用吸奶器排空两边之后，她靠在床头翻出一本书来看。 那是一本长篇小说，是她读大学时就买了，早已看过两三遍，叫《山楂树之恋》。 今晚再次随意翻起，她直接从故事的后半段开始阅读。 静秋跟老三因种种原因分开了，等静秋再次见到老三时，身患白血病的老三已经到了生命弥留之际。 老三死后，家人按照他的遗愿将骨灰埋在那棵山楂树下。 而那棵山楂树，就是静秋跟老三初吻定情的地方。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相爱却不能相守，深爱却阴阳两隔。 尽管这个故事早已看过数遍，可穆晚晴还是再次忍不住落泪。 据说故事是根据真人经历改编的，她止不住把自己带入到故事中去。 静秋跟老三家境悬殊，一个是普通姑娘，一个是司令儿子——对比她跟文湛，的确有相似之处。 她比静秋更普通，而文湛也的确是出身红门，虽不是司令儿子，却是司令孙子。 小说中的静秋和老三，门不当户不对，可丝毫不影响他们相爱，不影响老三对静秋的一片痴情。 他在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时，依然默默地为静秋的未来铺路，希望在自己离开的日子里，依然能庇佑他心爱的女人。 联想文湛这几个月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知为何，她竟鬼使神差地觉得，如果这种悲剧发生在他们之间——文湛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为她这么做。 当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时，穆晚晴的脑子陡然一激灵，清醒过来。 第340章 这叫生理性喜欢 当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时，穆晚晴的脑子陡然一激灵，清醒过来。 呸呸呸！ 她虽然有时候挺恨那个男人，但从未希望他遭此不幸。 别说他还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就算他们之间没孩子，她也没恶毒到诅咒人家得绝症。 缓过神来，时间也不早了，快凌晨三点。 哭过之后眼睛很不舒服，困意也渐渐袭来，她放下书关了灯，重新钻进被窝。 小说中的情节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渐渐地，男主人公幻化成某人的样子，而她也成了小说中的女主。 他们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时光将他们刻成了雕塑…… ———— 陆家葬礼，文湛自然是要参加的。 当地媒体也有报道。 穆晚晴看到这条新闻，立刻点进去仔细阅读。 新闻里除了有两张照片，还有一小段视频。 因为陆家的名声地位，崇城不少政界名流也出席了追悼会。 穆晚晴将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文湛一袭黑衣黑裤，连衬衫都是黑色的，为他冷毅硬朗的形象更添几分肃穆。 好巧不巧，他就站在陆可珺身边。 而陆可珺的另一边，就是顾昕辰。 他们三人的关系还是那么奇怪又和谐…… 叶欢敲门进来，手里也拿着手机：“小晴，你昨晚说陆家有白事，你看，我今天就刷到新闻了！” 穆晚晴看了她一眼，扬了下自己的手机，“我看到了。” 叶欢见她神色不太对劲儿，坐下关心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还在因为昨晚我说的事不高兴啊？” “没有。” “你别嘴硬了，看你眼睛肿的，昨晚都没睡好吧。”叶欢认识她多年，了解她。 有点事情搁心里就睡眠不好，还说自己不在乎。 “你问过文先生吗？也许人家只是出于朋友间的正常关心，毕竟，那位陆大小姐刚失去奶奶，心里难过，朋友陪陪也正常。” 叶欢知道，闺蜜还是放不下文湛，所以有心劝和。 穆晚晴放下手机，漂亮的脸庞露出点笑，故作轻松地说：“放心吧，我没事，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下去的。” “你说这话就是赌气了。文先生没有要离开你啊，这几个月，他对你的追求和挽回，我们都有目共睹。” 叶欢话音刚落，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俞乔推门进来。 “乔姐。”叶欢立刻起身，将座位让出来。 俞乔看到她们两人的神色，好奇打听：“怎么了这是？无精打采，愁眉不展的。” 叶欢看了眼好友，迟疑了下才说：“也没什么……就是小晴跟文总，他们可能有点误会，我劝劝她。” 俞乔一听有八卦，立刻来了兴趣，“什么误会，说来我听听。” 叶欢又看向闺蜜，带着点小心，“这……能说吗？” 俞乔故作不高兴了，“什么意思啊？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有八卦却防着我？”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 叶欢知道穆晚晴不会生气，这才把昨晚的事和刚才在手机上看到的新闻，全都说了。 俞乔听完皱眉，不敢相信地道：“不会吧……文湛怎么朝三暮四的？他不是前天才送你名贵包包，怎么转眼又去陪白月光？这脚踏两条船？” “对啊，才送了那么名贵的礼物，应该不会劈腿的，肯定就是朋友间的关心而已。”叶欢越说越后悔，觉得昨晚不应该打那通电话。 穆晚晴烦躁得很，不想深究文湛的心理，打开电脑准备忙工作。 可俞乔做为一个情感博主，最喜欢聊这些八卦了，拉着她继续打听。 “你们前几天不还打得挺火热吗？昨天你上班迟到，看起来睡眠不足的样子，化妆时我看你胸前好几个吻痕，知道你面皮薄，我当时没说……” 俞乔这话一出，穆晚晴顿时脸色通红，羞得眼眸都水润了。 叶欢暧昧地笑起来，“如果他对你还有那方面的激情，那说明跟白月光肯定是清白的，你别胡思乱想了。也许人家今晚就又来接你下班了呢。” 穆晚晴窘得无地自容，辩驳道：“你们把他想得太好了！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精神上恋着白月光，找我不过是为了满足……满足需求而已，哪有你们说得那么深情。” “你又傻了！”俞乔听她这么说，无语地白了她一眼。 “最近网上很流行一种说法，叫生理性喜欢。我没亲生体会过，之前还看不大懂，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了。”俞乔道。 这话成功勾起了叶欢的兴趣，她连忙问：“什么意思？” 俞乔翘起二郎腿，拿出一根女士香烟在手间把玩，没有点燃。 “生理性喜欢就是说，看到一个人就忍不住想搂搂抱抱亲亲睡睡，而且睡了还想睡，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咬一咬，掐一掐，就是那种……” 俞乔脸色很微妙，很拧巴，手指动了动描述那种感觉。 “就是怎么说呢……想蹂躏甚至摧毁的感觉。当然不是暴力或虐待狂的那种，就是形容爱到极致，爱到骨髓，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穆晚晴听着俞乔的描述，原本抑郁低落的脸色以一种不敢置信的反应发生变化。 因为这种描述，太像文湛平时见到她时的模样。 简直就跟当场近距离围观过他俩似的。 俞乔看出穆晚晴的反应了，脸上露出狭促的笑—— “看，是不是被说中了？我感觉文湛对你就是生理性喜欢。嘴巴会说谎，身体是诚实的，他是不是每次见到你就恨不得马上扑倒？” “……”穆晚晴面红耳赤，低了低头，不知如何回应。 俞乔兴味盎然地继续道：“专业人士讲，这种生理性喜欢是基因的选择。我理解的是，哪怕他脑子里理智尚存，有些恨你，甚至想戒掉对你的瘾，可骨子里却有个声音喊着——扑倒她，扑倒她！” “……”穆晚晴红着脸，满是无语。 叶欢却一副欣然吃瓜的表情，巴不得俞乔多说点。 见穆晚晴不信，俞乔拍她一下，眼珠瞪得滚圆：“真的，你别不信！你想想，你是不是虽然也恨他，都跟他离婚了，可却并不排斥跟他接吻亲热？” “还有，他身上的气息，你应该也挺喜欢吧？唔……有没有觉得他睡在身边时，你格外安心踏实，觉都睡得更香一些？” 俞乔越说越来劲儿，像个恋爱专家似的，一锤定音：“所以，你俩对彼此都是生理性喜欢！” 第341章 晴晴主动示弱 “没有！我最讨厌跟他睡觉了！鬼压身一样，气都喘不过来！”穆晚晴飞快地否认，生怕被俞乔发现自己全被说中。 可尽管她否认得很快，俞乔还是一眼看穿。 “你就别嘴硬了！他喜欢抱着你，压着你，不正说明对你是生理性喜欢？这种喜欢，他自己都克制不了。” 叶欢听得很入迷，感慨道；“怎么听起来……文总好像恋爱脑啊？” “什么好像？分明就是！”俞乔说得板上钉钉。 穆晚晴：“……” 晶晶拿着文件推门进来，一看小小的办公室挤满人，吃了一惊。 “咦？你们都挤在这儿干嘛？聊工作还是聊八卦？” 叶欢笑了笑，转身走开：“聊八卦，不过聊完了。” 晶晶气得跺脚，“你们聊八卦不叫我跟默姐，不道德！” 俞乔进来也是有事要说，被晶晶打断才想起正事，看向穆晚晴道：“那个……我跟周亦儒约好了，明天下午他有空，过来工作室签合同。” 穆晚晴也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点点头：“好，银行那边昨天通知我，审核过了，这几天就放款，时间正好。” “嗯。”俞乔叹息了声，“想想周老板也挺伤心的，对你一片真心，奈何啊……” 俞乔这句感慨，穆晚晴听着没什么反应。 从头到尾，她对周亦儒都没有上升到男女之情的角度。 早些年，两人保持着跨洋邮件往来时，她确实对周亦儒有好感。 毕竟从小的邻家哥哥，又阳光俊朗，事业有成，人也温柔体贴，搁谁都会有好感。 如果没有文湛的出现，周大哥回国后两人重逢，的确有可能从朋友发展为恋人。 可世上没有如果。 跟文湛的闪婚让她很快就陷入一腔热血的爱恋中，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所以只能辜负周亦儒了。 下午，穆晚晴又准备去练车时，天空开始飘起细雨，只能作罢。 想到两天没见着孩子了，她给周婶打了电话，说今天可以早点下班，让周婶带孩子们过来。 回家的路上，一个人站在地铁上，她又翻出白天看的新闻，从那个视频里找出某人的身影。 俞乔的话在耳边回响，她鬼使神差地上网查了下什么叫“生理性喜欢”。 结果大数据太贴心，连着给她推了好几个类似短视频。 果真跟俞乔说得一模一样。 联想某个浑蛋每次一见到她就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来，就想亲亲抱抱，有时候连洗个澡都等不及…… 难道他对自己，真是网上说的这种“生理性喜欢”？是基因的选择？ 一想到他，穆晚晴心里又纠结起来，还有点愤愤气闷。 陪着白月光也忘了她的存在，这几天明显联系少了。 看来这生理性喜欢也不怎么靠谱。 回到家，她刚做好简单的晚餐，周婶跟月嫂带着孩子们来了。 看到桌上放着的晚餐，周婶连连皱眉：“太太，你这吃的什么东西？” 穆晚晴抱着女儿亲了亲，回头解释：“我煮了酸辣粉，放了很多配菜呢，放心，营养够的，而且调味包我只放了一点，不辣。” 她以为周婶是责怪她哺乳还吃辣的，担心影响宝宝肠胃。 “你怎么能天天吃这种东西呢？幸好我早有所备，给你带了晚餐来。” 周婶埋怨之后，从保温袋里拎出两个保温桶。 “这边是饭菜，这里是老鸭山药汤，赶紧趁热吃。” 周婶放下保温桶，二话不说将那酸辣粉端去厨房处理了。 穆晚晴瞧着，心疼不已，但又不好说什么。 等她坐下来吃饭，周婶又体贴地抱过孩子，在她身边坐着。 “太太，你跟先生……是不是又吵架了？”周婶小心翼翼地打听。 穆晚晴吃着饭，平静地道：“没有啊……他最近比较忙而已，我们哪有这么多架吵。” “是么？那他昨晚回家怎么一脸不高兴。”周婶嘀咕。 穆晚晴状似无意地问：“他昨晚回去了的？” “当然啊！他不在你这儿时都回家的。” 穆晚晴没说话，心里却想着其它。 还以为他会在医院陪陆可珺一整夜，原来还舍得回去啊。 “三少最近确实忙，公司出了事要处理，陆家那边老太太去世，他也得操点心。不过这回他好像得罪了陆家，不知他昨晚不高兴是不是跟这事有关。” “得罪了陆家？”穆晚晴终于有了情绪起伏，看向周婶问道，“怎么回事？” 周婶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昨晚他回来后，老夫人打电话，我听他们对话内容，好像是因为三少前阵子太忙，没有在陆老太太生前及时探望，陆家大概觉得他礼数不够，就……有些介意吧。” 穆晚晴停下筷子，脸色陷入沉思。 这事前前后后一串联，她大概明白整个来龙去脉。 文湛陪她回许镇时，蒋丽娟就给他打过电话，提醒这事。 原本文湛第二天回崇城，肯定要去医院探望的。 但那晚外地分公司出了安全事故，他连夜赶过去，在那边耽误了一周。 如果她没记错，陆老太太是在他回到崇城那天去世的。 这…… “陆家、文家、顾家，祖上几辈都是有交情的，因为可珺小姐拜了老夫人做干妈，文家跟陆家的关系就更亲近些。陆老太太挺疼三少的，就当自己孙子对待，结果这最后时刻，三少没能见上一面……哎，三少心里肯定也很遗憾难过。” 周婶一边哄着妹妹，一边絮絮叨叨，状似自言自语。 穆晚晴没再吱声，但这些话全都进了心里。 莫名地，觉得有点冤枉了某人。 晚上，哄睡了孩子们后，她拿起手机找到文湛的微信，再三纠结犹豫。 到底要不要主动联系他？ 以她的第六感来说，那家伙今儿一天都没联系，肯定是在冷战闹别扭。 但想到今天是陆奶奶的追悼会，再联想周婶的话，那他今天肯定心情很不好。 既因为陆家的怪罪，又因为他自己心有愧疚。 那这个时候，若有人能安慰下肯定好点。 犹豫许久下不了决心，她又放下手机。 转过身给两个小糯团拉了拉被子，看着一双儿女天使般可爱的睡颜，她又生出另一种后悔。 早知情况是这样，她不应该今晚让周婶带孩子们过来的。 弄得他一人在家，更显孤单寂寞冷清。 哎…… 罢了罢了。 就当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关心下他们的爸爸。 打定主意，她又重新打开微信，贝齿都快把嘴唇咬破了，她才想好从什么话题切入。 【不好意思，今天我让周婶带孩子们过来，没有提前跟你说。】 第342章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滚床单? 先来句试探，看看他怎么回复。 如果是冷嘲热讽，那就算了。 如果态度还算温和，那她就多关心几句，也算是为自己找台阶下了。 可不料，微信发出去，她屏气凝神地等着回复，那边却迟迟没反应。 穆晚晴盯着手机，从一开始期待、紧张，到渐渐平息、不解，再到最后生气、恼火，心情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 当半个钟过去，那边依然没有回复时，她便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 才十点半，以他的作息肯定还没睡。 所以他是故意不搭理的。 可能是报复她之前的拒绝不领情。 也可能是人家又陪着白月光，没心情搭理她。 可恨微信的撤回功能只有两分钟，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傻傻地等在那里，无能为力。 生气地将手机丢回床头柜上，她转身躺下，看着两个宝儿软糯可爱的小脸，安慰千疮百孔的心。 ———— 文湛今天一天行程满满。 上午去了殡仪馆参加陆奶奶的追悼会，又再次跟陆正明道歉认错，并帮着陆家招待宾客，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结束。 陆可珺的状况依然不好，但他也只是站在兄长的角度简单关心，照顾陪伴的责任落在顾昕辰身上。 下午回到公司，简单吃了饭便连开两个国际会议。 工作还没忙完，周婶打来电话，说某个白眼狼让她带孩子们过去。 他疲惫不堪，想到几天没见某人了，想到被她冷言冷语的拒绝，想到她卖掉的那个礼物，心头又堵得慌。 去就去吧。 孩子们一天天大了，需要跟父母多交流才能促进各方面综合发育。 他再生某人的气，也不能惩罚到孩子们身上。 从公司回来已经晚上九点。 孩子们不在家，他就不用操心什么了，简单吃了点东西，休息了半小时，虽然疲乏却并没什么睡意。 大概是最近烦心事太多，他浑身不得劲儿，于是去了恒温游泳池。 太久没游了，体力和速度都有些下降。 游玩一千五百米，居然用了四十分钟。 他很不满意，起身上岸时依然脸色淡淡，眉头紧锁。 坐在池边躺椅上，男人性感精瘦的身躯倒映着池水的波光微澜。 远远看去，好一副美男出浴图，看一眼就能让人流鼻血的那种。 用浴巾抹了把脸，男人探身拿过手机打开，一看屏幕上有未读消息，还是熟悉的头像——深沉淡漠的脸庞瞬间来了精神。 打开微信，是半小时前发的。 就一句—— 【不好意思，今天我让周婶带孩子们过来，没有提前跟你说。】 他看完忍不住勾唇一笑。 什么意思？ 下午四点就跟周婶说了，晚上十点才想起来要跟他这个监护人通知一声？ 还是说，自己这几天没主动联系她，她突然不习惯了？ 所以找了个话题主动试探下？ 文湛盯着手机，靠在躺椅上，眉心优雅轻蹙，一副玩味儿的神色思索着。 到底理不理呢？ 主动冒泡对她来说挺难得的，还不知她蓄积了多少勇气才发出。 可他一直没回，那边肯定又杂七杂八想一堆了。 甚至还以为他不搭理是不是要“断交”的意思。 哎…… 短短一句话，就将他这几天的郁闷气愤哄没了。 短暂思忖后，他直接发了微信视频。 几天没见，挺想念的。 若不是时间有些晚，他就直接过去了。 视频发出，等待接通。 他把原本包裹着身体的浴巾又扯开一些，故意露出大片胸膛。 另一边，穆晚晴已经睡着了。 不过两个孩子在身边，她操着心，睡得浅。 手机调了震动模式，突然响起时，震得桌面嗡嗡响，将她一下惊醒。 回头看向床头柜，手机持续震动着。 大脑还有些混沌，可心跳已然加速。 这么晚……会是谁找她？ 难道是那浑蛋良心发现，又回过来了？ 疑惑中，她已经伸手够来手机。 一看，真是文湛，而且不是电话，竟是微信视频！ 她一时紧张、矛盾又纠结。 到底接不接？ 不接，他会不会等会儿直接跑来？ 可接了，又不知该说点啥。 穆晚晴纠结犹豫，可最终还是深埋着尴尬窘迫，划开了绿色键。 屏幕变幻，男人的脸出现在手机上，竟裸着一大片胸膛。 穆晚晴脑子一嗡，心头重重一颤。 他是不是刚跟那谁滚完床单，衣服都来不及穿，看到她发的微信就回过来了？ 文湛看到女人这边一片漆黑，只隐约看到她的脸，微微皱眉惊讶地问：“你都睡了？” 难怪接这么晚。 他还以为这女人又生气了。 穆晚晴没回应，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有些颤抖，故作淡漠冷淡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文湛：“打扰我什么？” 他的故意装傻，让穆晚晴觉得很恶心。 “你说呢？衣服都没穿，身上满是汗，其实你忙的话，不必回我的。挂了吧！” 她说完就要挂断，把文湛弄得一头雾水。 “等等！”男人急忙叫住，低头看了看自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忙？又是哪只眼睛看到我身上满是汗？” 她到底在胡说什么？ 穆晚晴见他还在狡辩，忍不住讥诮一笑。 “文湛，你真把我当傻子吗？陆可珺这几天伤心难过，你陪着她是理所当然，你们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毕竟你离了婚，是单身。但你不用一边陪着她一边来应付我，太恶心。” 穆晚晴很后悔。 就不应该主动发那条微信。 看，人家已经不止当白月光是精神支撑了，现在也发展到肉体接触了。 她真蠢！ 还主动找过去自取其辱！ 文湛原本觉得莫名其妙，等听完这话，他恍然大悟。 刚才发视频前故意把浴巾扯开了些，其实是有点骚包，想展示下自己完美性感的身材，故意对她施展美男计。 至于身上的“汗”，那是游泳上来没认真擦干。 这小妮子居然以为他是刚跟陆可珺滚完床单，还带着满身汗水故意来恶心她的？ 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文湛笑着坐起身，调侃道：“你真不愧是写小说的，想象力太丰富了。” 说完，他把手机镜头一转。 “给你看看我在哪儿！成天就会冤枉我！” 第343章 我现在过去你那边，好不好? 手机缓缓转了一圈，穆晚晴看着屏幕，顿时傻眼。 她在御景湾住了两年多，当然认识那层恒温游泳池。 文湛不忙时，几乎每天早起都会游上几圈。 这—— 她突然无地自容，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就是不打自招。 文湛肯定觉得她在吃醋。 要死了…… “我加完班回来，大人孩子都不在，我一个人也无聊，就来游泳池游几圈，你以为我在干什么？”文湛没好气地问。 穆晚晴：“……”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 文湛见她这边完全漆黑，一点光亮都看不见了，好奇问道。 “……” 穆晚晴把手机扣在枕头上，闭着眼睛深呼吸，调整情绪，继续当鸵鸟。 “到底谁跟你说，我这几天都陪着陆可珺的？人家是有老公的人，用的真我陪？” 文湛知道她是闹了乌龙，没脸见人，但还是把话全部说开了。 穆晚晴不服气，很想火大地怼回去。 可身边睡着两个娃，她怕吵醒孩子，只能捂在被窝里小声道：“你在医院陪过她，当我不知道吗？不过我说了，我俩早已离婚，所以你陪谁都跟我无关。” 文湛冷笑，“是吗？你完全不在乎？” “我有什么好在乎的。” “死鸭子嘴硬，你明明在吃醋，还装得无所谓。” 文湛把她拆穿得更彻底。 穆晚晴急于否认：“没有！就你这德行，我巴不得离开你，有什么醋好吃。你就算马上再婚，我也会真诚地送上祝福。” “你真这么想？”文湛脸色冷下来，语调添了几分危险气息。 “那不然呢？” 话落，那边沉默，突然没声了。 游泳池边，文湛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里只有自己，而那边一片漆黑，再回想女人刚刚说过的话，心头也一阵堵塞。 这几个月，他扪心自问，无论是改变和付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 她不为所动就算了。 到现在还要说一些直戳他心窝的话。 他也是人，有血有肉有情有义，老说这种话当他心里不痛吗？ 两边都沉默着，他兀自消化了会儿，冷冷地再度启声：“埋着脸做什么？手机拿起来，敢骂我却不敢看我？” 穆晚晴听他又说话了，而自己也觉得刚才那话有点过分，于是在他话音落定几秒后，还是慢慢悠悠地又竖起手机。 她的脸重新出现在镜头里。 不过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的那点光亮映照着，她五官看得并不清晰。 “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夜里还要喂奶，我得早点睡。” 她看了眼屏幕，眼神四处闪躲，闷闷地道。 文湛没回应，只是不满地说：“你能换个光亮点的地方吗？都看不清你。” “孩子们睡了，我不想吵醒他们。” “你去卫生间。” “不想动……” 她一来确实不想动，二来……是觉得两人拿着手机煲视频，感觉怪怪的。 文湛看她这副模样，满脸无奈。 两边僵持了会儿，男人突然说：“那你跟我道歉。” 穆晚晴一惊，“凭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你污蔑我，冤枉我，刚才还骂我，为什么不应该道歉？”文湛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穆晚晴终究还是理亏，嘴巴动了动，无法反驳了。 文湛微微挑眉，一副等她低头认错的样子。 静默几秒后，穆晚晴抿了抿唇，嘟嘟囔囔地道：“对不起，我冤枉你了……” “没听清。” “……”她咬牙隐忍，又咬字清楚一些，“对不起，我冤枉你了。” “还有你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哪些？” 文湛重复道：“你说不在乎我陪着谁，巴不得离开我，还盼着我跟别人结婚。” “这是事实……” “嗯？” “哎呀行了，你要听道歉我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够了吗？” 穆晚晴烦透了他的没完没了，又担心吵醒孩子，只想早点挂断。 可文湛不依不饶。 “你这纯粹敷衍。”他不满地说。 “那你想怎样？”穆晚晴板着脸，耐心用罄。 文湛认真地说：“我希望你好好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改变这么多的情况下，希望你能重新考虑我们的未来。” 穆晚晴轻声冷笑了下，“你这就是道德绑架了。是我逼你做这些？逼你改变的吗？” “穆晚晴，你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无语，觉得这人不可理喻。 文湛：“我是真心的，也希望你以真心待我。” 夜深人静，他低声温柔地说出这话时，的确在女人心头落下点点涟漪，搅乱一池春水。 穆晚晴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鼻腔也塞住。 她想吸鼻子，又怕那声音泄露了此时的情绪，被文湛看出她感动到哭了。 便只能硬生生憋着，将手机又转开一点。 可尽管她隐藏得很好，文湛还是察觉到她的变化。 心头忽而柔软，他起身离开泳池，看着手机那边再次出现的一片漆黑，温柔缱绻地问：“我现在过去你那边，好不好？” 啊？ 穆晚晴一听顿时抬起头来，连忙整理好情绪看向手机镜头：“别……这么晚了，你别来了。” “我们都几天没见了。” “那也不行。”穆晚晴还是拒绝。 担心他念头兴起压不住，穆晚晴很认真地劝：“真的，今晚别来了。周婶跟月嫂都在，客房没地儿了，孩子们睡在我这边，你来了四个人挤一起也没法睡。” 最主要的是，她面皮薄，实在不好意思。 文湛见她还跟前几天一样拒绝得干脆，心里暗生闷气，“你就狠心扔我一个人在家？” 她弱弱地道：“就一晚啊，很快过去了。” “就一晚？你的意思是，明晚你陪我？”文湛抓住她话里的漏洞，脸色又染了几分喜悦。 穆晚晴脸庞泛红，好在光线太暗那边也看不清。 横竖逃不脱的，她只好应承：“明晚可以。” 男人愉悦地笑了，“那行，今晚就不过去了。” “嗯……那时间不早了，我真要睡了，妹妹等会儿都要醒了。” 聊了这么久，手机都被捂热了，她掌心都捂出汗来。 “好，那你先挂吧。” “拜拜……” 第344章 秘密被察觉 她低声道别，又最后看了眼屏幕里男人英俊帅气的脸，点了挂断。 世界安静下来，她把手机放回去，脑袋轻轻落在枕头上。 眼角还有些湿润，她抬手按了按，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胸口总算轻松了些。 刚才那通视频算什么？ 是她默认了要重新审视跟文湛的关系，相信文湛改变的决心和对她的诚意吗？ 她反复思量，不知这样走下去到底对不对。 就算没有陆可珺这层阻碍，她跟文湛之间的身份悬殊依然存在，她也照样入不了蒋丽娟的眼。 都说没有亲人祝福的婚姻，注定不会幸福。 她难道明知跟他走下去的道路坎坷崎岖，充满荆棘，还要头脑发热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怀着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她又辗转难眠。 后来好不容易酝酿出睡意，身旁的妹妹已经开始动弹，小嘴里哼哼唧唧想要开腔了。 她转过身侧躺，解开胸前衣襟，同时把小姑娘也挪过来侧躺着。 安静的空间里回荡着女儿哼哧哼哧吸奶的声音，偶尔被吸得疼了，她会“嘶”一声闪躲下。 这时候，不免又想起俞乔说的“生理性喜欢”。 哎…… 她在黑暗中闭眼，羞愧到无以复加。 怎么觉得……这些日子被文湛带的，也有些心术不正，老想那些不正经的画面。 ———— 一早，穆晚晴起床上班。 想到文湛晚上要过来，她临出门前交代周婶不用带着孩子回去了。 周婶多精明，顿时暧昧地笑着：“行，我明白了，你快忙去吧，早点下班回来。” 穆晚晴走后，周婶把孩子们收拾妥当，让月嫂看着，她勤快地搞起家里的卫生。 当看到橱柜里放着的好几桶酸辣粉后，周婶疑惑地皱起眉头。 太太什么时候爱上吃这种东西？ 哺乳期呢，得吃得营养全面才能抗住孩子的消耗，吃这些东西怎么行？ 就算里面加些配菜，那也不能跟正儿八经的餐食相比。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太太肯定瞒着什么事儿。 正好中午时分，文湛打来电话，关心孩子们在家里的情况。 毕竟昨晚没见到两个宝，他心里惦记。 周婶聊完孩子们的情况，突然想到那些被她扔掉的酸辣粉，连忙道：“对了三少，有件事……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 文湛都准备挂电话了，听老管家突然这么说，俊脸一顿，沉声问：“什么事？” “就是……太太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感觉……她这些日子过得很节省。”周婶吞吐道。 文湛原本翻开了文件，拿起笔来，闻言动作一顿，眉心收紧了几分。 “为什么这样说？” “我看她最近吃饭都很简单，前几天看她就下碗面条，昨晚我带着孩子们过来，她又煮了什么酸辣粉，今天我打扫家里，看到厨房柜子里，堆着好几桶酸辣粉。” 周婶把自己察觉到的异常一一说出。 “她这还在哺乳呢，营养肯定得跟上，可她顿顿将就是怎么回事？我就觉得，是不是为了省钱？” 文湛听完，脸色沉寂，脑海里莫名想到前几天被她卖掉的爱马仕包包。 当时黎秘书也猜测，她是不是缺钱用，否则不至于把具有收藏价值的稀有皮包包二手卖掉。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文湛按下内线，叫来黎秘书。 “我让你把那个包包重新买回来，买了没？”文湛看向女秘书询问。 “您吩咐了，我当然得买——怎么了，现在就拿来吗？” “嗯，你等会儿拿来给我。还有，有没有问过那个二手商家，他当时收购时，包的主人有提过卖包的原因吗？” 黎秘书点点头：“商家问过，说太太讲就觉得包包太名贵了，她没有机会背上，放着也是浪费，所以就卖了。” 文湛听完，没吱声。 黎秘书一脸不解，“文总，怎么了？” “你去查查，太太工作室最近的运营情况。还有，查查她有没有遇到什么经济方面的困难。” 文湛现在可以确定，这女人近期一定瞒着自己出了什么事。 真是傻子。 遇到什么问题不能跟他说？要傻乎乎地自己硬抗，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黎秘书答应，可是要转身离开时又突然回头：“那个……婷小姐的好朋友，不是在太太工作室当摄影师吗？这些让婷小姐打听岂不是更快？” 文湛猛地皱眉。 忘了这茬儿！ “我给文婷打电话问问，你也想办法去查查。” “好的。” 黎秘书出去，很快把那个重新买下的爱马仕包包送进来。 文湛用眼神示意她放下，手机已经拨通了堂妹文婷的电话。 ———— 穆晚晴准备好所有资金，等待着周亦儒的到来。 可万万没想到，跟随周亦儒一起来的，竟还有她最不想见的人。 看着再次出现在眼前的亲生母亲，穆晚晴冷漠的脸庞不带一丝温度。 “周大哥，你一定要这样做吗？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穆晚晴原本心里还有一丝愧疚的，觉得就这样跟周亦儒撇清关系，太伤感情了。 可现在没了这种心理负担。 周亦儒紧紧盯着穆晚晴，认真诚恳地道：“小晴，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用心。” 这番话别说穆晚晴听得心里反感。 就连一旁站着的俞乔跟叶欢都觉得生理不适。 打着为人家好的幌子，一再背刺人家，这是哪门子好？ “哪怕为了你跟文湛复婚更顺畅，为了你以后能被文家高看几眼，你也应该好好考虑跟杨姨的母女关系。我是真心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的。” 周亦儒话音刚落，杨翠珠上前接着说：“亦儒说得对。有妈妈给你做靠山，我们不比文家差多少，他父母以后也不敢再轻视你。傻孩子，妈妈又不会害你，你怎么就那么倔呢！” 穆晚晴脸色很难看，像是强撑着不适难受坐在那里。 叶欢看了她一眼，心疼不已，忍不住开口道：“你已经伤害过她几次了，前科累累，还让人怎么相信？” “我那是迫不得已，并不是我想那样的。”杨翠珠还在为自己辩解。 穆晚晴眨眨眼打起精神，目光直接忽略杨翠珠，看向周亦儒道：“周总，我们签合约吧，现在是工作时间，只谈公务。” 第345章 愤怒之下的真心话 话落，不管周亦儒跟杨翠珠是什么反应，她给俞乔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拿出文件。 “周老板，这是我们之前签订的合同，鉴于是我们单方面提前终止合作，所以该承担的责任我们不会推卸……” 俞乔公事公办的口吻，再也没了之前对周亦儒的好感和欣赏。 事已至此，周亦儒也知道无法挽回了，只好怏怏地签了字。 “该付的资金，我们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支付到位，谢谢周老板曾经的支持。” 签完之后，俞乔还是那副干练利落的架势，朝周亦儒伸出手去。 周亦儒无奈地与她握了握，眼眸看向穆晚晴，“小晴，你从哪里筹来这么多钱？” 穆晚晴道：“这是我的事。” “是跟文湛拿的吗？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跟他复婚了？”尽管已经被穆晚晴回绝，可周亦儒还是不甘心地再次询问。 穆晚晴懒得回话，起身走出会议室。 杨翠珠见女儿要走，立刻追上来：“小晴，妈妈有话跟你说，是跟你爸爸有关的。” 穆晚晴一听到父亲，情绪顿时更加崩溃。 她不用听也知道杨翠珠要说什么，上次回许镇老宅，王大娘已经都跟她说了。 “不用了，就算是爸爸对不起你，可我是无辜的，你报复在我身上，也是你的错——而我，无法原谅。” 说完这话，穆晚晴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杨翠珠还执着地追了上去。 “小晴，这些年对你疏于照顾，确实是妈妈的错。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你能有今天，也是妈妈的错误造就的啊！” 这番话听得穆晚晴一头雾水，面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僵住，双眸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她。 “你什么意思？”片刻后，她冷笑了声，艰难地挤出一句。 杨翠珠见她不急着走了，神色放松了些，走上前面带讨好的笑，细细阐述自己的“功劳”。 “你看……如果不是我走了，你爷爷奶奶离世后，那位文家老先生也不会把你接过去，资助你读书，更不会在自己即将去世时，因为心疼你孤苦伶仃，让人家孙子娶了你。” “我要是在家，人家顶多给点钱表示下慰问，那还会有后面这些事？那你怎么可能有机会嫁入文家这样的豪门？还那么幸运地生下一对龙凤胎？母凭子贵？” 穆晚晴缓缓转过身来，视线盯着杨翠珠上下打量，最后停留在她那张带着笑意的眉眼间。 胸口的愤怒像火山喷发一样汹涌而出，她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哽得脸色痛苦地缩成一团。 到底要多么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颠倒三观的屁话？ 她怎么说得出口！怎么说得出口！ 杨翠珠看着她的反应，也知道她接受不了，可她还面带讪讪地笑，理直气壮地说：“小晴，虽然这话说出来不妥，你肯定也接受不了，但事实就是如此啊。是妈妈的离开，无意中成全了你美好的人生。” “滚！”穆晚晴声嘶力竭地吼出一句，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叶欢跟俞乔赶紧上前，连忙安抚：“别气别气，身体是自己的，气坏了不划算。” “杨女士！请你立刻、马上从这里离开！否则我们报警了！”俞乔指着门口，厉声命令。 穆晚晴撇开叶欢的手，朝杨翠珠走近了两步，锐利愤怒的眼眸露出狰狞痛苦的光。 她不敢置信地喊：“你是怎么恬不知耻说出这种话的？对于一个失去所有亲人的孩子来说，是陌生人的资助重要还是有亲生母亲的陪伴重要？你知道我从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知道我被多少人嘲讽没有爸爸，妈妈也不要，爷爷是瘸子……你知道爷爷奶奶病重时，我每天过得有多提心吊胆！我害怕自己彻底成为孤儿，害怕更多人来欺负我！我甚至想过陪着爷爷奶奶一起死掉，以为那样就不会孤单，不会痛苦了！” “小晴，我——” “你闭嘴！” 穆晚晴打断她的声音，步步紧逼，眸光猩红可怖。 “你以为我嫁入豪门是好事？你知道我在文家受了多少冷眼和屈辱？你知道我在那段婚姻里有多压抑痛苦？你知道我生完孩子后产后抑郁也想过一死了之？你知道我宁愿穷困一辈子也不想失去亲人不想被亲妈抛弃去嫁给什么豪门！” “你懂什么？你只知道自己享乐！自私自利！爱慕虚荣！” “就算爸爸对不起你，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你可以恨他，甚至不赡养爷爷奶奶，但我有什么罪！都是做妈妈的人，我无法理解你能那么干脆利落地丢下亲生女儿，有再多的理由我都无法理解！别说你的苦衷，你就是从来都不爱我，也从来不爱家人，你只爱你自己，心比石头还硬，比豺狼还狠！” “现在你需要我了，回来找我，以为说几句好话，卖几句惨，我就心软原谅你了？做梦！谁跟你说我还盼着跟文家复婚？谁稀罕你的身份给我做后盾？从我能独立生活的那天起，我就不想靠任何人！自己亲妈都靠不住，我能指望谁？我只靠我自己！” 穆晚晴声嘶力竭地吼出这一切，脑子里嗡嗡作响，缺氧让她摇摇欲坠。 叶欢心疼地扶着她，想安慰又无法开口，只能静静陪着。 周亦儒站在那儿，看着静默到凝固的画面，也数次欲言又止。 杨翠珠哭了。 捂着嘴巴，哭得浑身颤抖。 “对不起……小晴，都是妈妈的错，妈妈对不起你……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我是真心想弥补你的……” “你不是真心想弥补我，你只是膝下无子，年龄大了才想起我而已。”穆晚晴再次干脆利落地拆穿她。 杨翠珠盯着她，满眼泪光，愣住。 场面再次陷入僵滞，而后不知是谁看到工作室门口伫立的高大身影，惊讶地唤了句：“文总！” 众人扭头或抬眸，看到浑身清冷气场肃穆的男人，面容惊愕，而后都齐刷刷地看向穆晚晴。 穆晚晴也吃了一惊。 文湛？ 他怎么来了？ 他来了多久？自己歇斯底里，声嘶力竭的狼狈，全都被他看见了吧………… 第346章 两人决裂 穆晚晴慌了一瞬，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也不知文湛会不会介意。 可眼下这种情况，她自己的情绪都被愤怒和痛苦剧烈地撕扯着，也没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想了。 缓缓收回视线，她看向杨翠珠，有气无力地道：“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的……” 她再次转身，想将这一切屏蔽在门外。 却不料杨翠珠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了！ 身为母亲，她给自己的女儿跪下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周亦儒连忙上前，拉住杨翠珠的手臂：“杨姨，你不要这样，多给小晴一点时间，她会理解的。” 穆晚晴回头看着杨翠珠，唇瓣死死抿着，眸光颤抖得厉害。 “小晴，千错万错都是妈妈的错，我只恨时光不能倒流，否则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你……不会丢下爷爷奶奶……你骂得对，是我自私自利，爱慕虚荣，受不了苦，是我心胸狭隘，不该把对你爸爸的恨……转移到你们身上——” 她突然一反常态，认下自己的错误，不停地忏悔。 穆晚晴内心纠结得越发厉害，泪水模糊了双眼，胸口哽咽得呼吸都阻塞不通。 “你愿意跪……就跪着吧……” 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忘记童年的痛，也无法替爷爷奶奶原谅她，只能冷冷丢下一句，进了办公室，拍上门。 “小晴……你就原谅妈妈吧！妈妈除了你，这世上再也没亲人了……” 一门之隔处，穆晚晴背靠着门板，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 她多么希望杨翠珠从没出现过，多么希望她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样，起码爸爸在她心目中还维持着完美形象。 可事实上，她的出现非但没有疗愈自己的童年创伤，还把她童年里所剩不多的光又掐灭了一束。 爸爸为什么要背叛家庭？ 是不是这世上就没有男人不出轨？没有男人能从一而终的？ 原本就对婚姻不抱什么期望的她，这一刻更加觉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良久，外面安静了。 想必苦肉计也发挥不了作用后，那个女人终于离开了。 穆晚晴拖着疲软麻木的身子，慢慢挪到办公桌前，坐下。 情绪平复了些，但脑子依然一片空白。 杨翠珠那些恬不知耻的话一直在她脑海回荡…… 还有文湛…… 对，文湛！ 想到他，穆晚晴神色又有了一丝波动。 不知他走了没？ 如果他听到自己刚才那些话，肯定会很生气地转身离开。 罢了罢了…… 反正也不打算跟他再有什么瓜葛，他若是因此受伤，两人从此不再纠缠，倒也算好事了。 一番心理安慰之后，她深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准备强迫自己开始工作，却听门板“咔哒”一响。 她倏地抬眸，看到出现在门口的身影，心跳瞬间又狂乱起来。 文湛没走。 视线对上的一瞬，她心虚慌张地连忙避开，又无措地抬手抹了抹眼角残留的泪，尽量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她哑着嗓子，淡淡问道。 文湛面色清浅，眸光沉沉，让人看不出情绪。 他抬步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穆晚晴不敢看他，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桌面，脑子里疯狂运转，思索他接下来的话。 文湛走到她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他之所以这么巧地赶来，是因为查到穆晚晴最近背着自己进行的大动作。 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小妮子能耐越来越大了。 要跟周亦儒解除合作，竟一声不吭地自己跑去银行贷款，把房子都抵押出去了。 他想过来现场观摩下，顺便好好兴师问罪，谁知碰巧又遇到这一幕。 听她控制这几年在婚姻中的痛苦挣扎，仿佛无形的一巴掌迎面而来。 也让他这段时间的改变与付出显得那么可笑。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她真的一直都在后悔，后悔跟他相识，后悔嫁给他，甚至后悔生下孩子。 她或许曾短暂地爱过自己，但那不过是心灵极度孤单寂寞时的一种寄托。 可笑的是，他当了真，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穆晚晴抬眸看了男人一眼，见他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周身拢着一股子低气压，好像酝酿着什么风暴一般。 他一言不发，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持续的静默让女人心里更紧张。 “怎么不说话？你想发火就发吧，反正我们之间……也就这样了。”她破罐子破摔地丢出一句，只盼着男人痛快点给个态度，闹完后赶紧走人。 她太累了，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文湛眨眨眼，这才回神，微微提气抬起头时，脸色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所以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不是为了宣泄的一时气话？”文湛终于开口，嗓音极其消沉。 穆晚晴低垂着眼，跟雕塑似的坐在那里。 她想解释，可又觉得让他就这样死心，自己的未来就解脱了，也是好事。 “即便是我可以为你改变，你也不打算再跟我复婚？”在她的沉默中，文湛继续发问。 穆晚晴抠着自己的手指，心里的煎熬像被人架在火上炙烤一样。 “说话！刚才你不是很多话吗？怎么到我面前就哑了？”文湛开始逼问。 穆晚晴坐起身，看向他，脸色清冷：“你都听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男人嘴角一扯，仿佛不敢信，“你昨晚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愿意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那不也是被你逼迫的吗？自从离婚，你一直纠缠不休。” “……”文湛嘴角的笑又扯大了一点，回想起这几个月自己把尊严和脸面丢在地上，还以为能打动她，原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穆晚晴看着他状似受伤的神色，心头瑟瑟一惊。 没有勇气继续这个话题，可也下不了逐客令，她嗫喏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你……你来找我，做什么？” 文湛忽而一笑，一副坦坦荡荡突然看开一切的样子：“也没什么……路过楼下，上来看看而已，没想到……看清了某人的虚情假意……” “……”穆晚晴脸上麻麻刺刺，更加接不了话。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落，不等对方回应，文湛起身利落地走到门口，拉开门板出去了。 第347章 文湛伤心醉酒求收留 外面，俞乔等人全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许是他周身气场太强，没人敢上前搭话，就那么一直盯着，目送他走出工作室。 下一秒，叶欢赶紧推门进去。 “小晴，你跟文总说什么了？他没生气吧？” 俞乔也跟进来，着急地问：“你跟他解释没？刚才那种情形，你说那些话也是发泄，你跟他解释下，他肯定就不在意了。” 穆晚晴无精打采地道：“不用，那些就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他介意就介意吧。” 个子高挑的陈默不紧不慢地走到办公室门口，皱了皱眉—— “那个……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文婷中午给我打电话，问你最近是不是急缺钱，说文总很担心，怕你是被骗了还是怎样，我就实话实说了——所以，文总知道你为了退资跟银行抵押贷款的事，他特意过来，应该是想帮你的。” 话落，穆晚晴抬眸看向她们，神色僵住。 俞乔催促：“你赶紧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下就好了。男人其实很好哄的，何况他对你那么在意。” “是啊！为了一个旁不相干的人，弄得你们俩闹矛盾，实在不值得。”叶欢也劝。 穆晚晴心里本就难受，被她们一劝更加纠结，可又拉不下脸现在马上去找文湛，只能回了句：“他晚上会过来，我再找机会解释。” “你们约好了？”俞乔问。 “嗯，昨晚就约好了。” 只是不知道，今天发生这事后，他今晚还会不会过来。 以他那么高傲狂拽的脾气，应该是不会来了。 “那你晚上好好解释下。”俞乔很怕她跟文湛闹崩，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工作室门口传来声音，有人敲门。 在外面的晶晶抬头看到，马上来通知：“晴姐，有人找！” 几人好奇抬头朝外看去，不明所以。 但那人手里拎着一个礼盒，让俞乔一眼认出！ 这不就是前两天，穆晚晴卖掉的那个爱马仕吗？ 怎么又变回来了？ 拎着礼盒的人是韩峰，他在几双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走到穆晚晴的办公室前—— “穆小姐，这是文总让我送上来的。” 他称呼穆小姐，不再是太太。 以前，穆晚晴一再纠正他们的称呼，可所有人都还是固执地喊“太太”。 可今天没有提醒，韩峰主动改了称呼。 这是不是意味着…… 穆晚晴站起身，看着韩峰走近，将那个礼盒放在她桌上。 眼看她二手卖出去的爱马仕，这么快就又被送回来，那种感觉仿佛被人兜头敲了一棍。 原来文湛知道她把包包卖了！ 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他前两天冷战，是因为这件事生气吗？ 韩峰放下包包，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俞乔急得跺脚：“穆晚晴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下去找他啊！你把人家送的礼物卖了，人家又买回来送你，这份心意还不够打动你吗？赶紧去！” “是啊小晴，我也觉得文总做到这个份上足够了，你别太固执，以后追悔莫及。” 叶欢上前将她拽出，推了一把，“赶紧去！你下楼解释下，今天这事就过去了！” 穆晚晴隔着玻璃看到韩峰大步流星地走了，心里莫名一急，被叶欢拽出来推了把，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可等她追出工作室，到达电梯前，电梯已经开始下行。 看向旁边的电梯，也正在下行中。 她连暗了好几次下行键，只能焦急地等待。 好不容易坐上电梯，她攥着手紧张不已，等跑出写字楼，街边早已不见熟悉的车辆…… ———— 晚上，穆晚晴下班回到家，御景苑的厨师刚做好晚餐，准备离开。 周婶看到她，兴高采烈：“太太回来了？咦？三少呢？没跟你一起？他中午那会儿打电话，还说晚上过来呢。” 周婶没把自己打小报告的事说出，只暗暗让家里厨师以后多过来做饭。 穆晚晴什么都不知道，看着满桌美食，愣了下，回头对周婶道：“可能他还在忙，要么……你打电话问问他。” 周婶暧昧地笑了笑，“要问当然是太太打电话问。” 听周婶还称呼自己“太太”，穆晚晴猜测文湛还没有下令让周婶也与她“撇清关系”。 两个孩子看到她都高兴地哇哇叫唤，muamua，baba，听起来很快就会喊妈妈和爸爸了。 她心里感慨万千。 思忖片刻，还是决定主动给他打电话问问。 毕竟，这次的事是自己有错在先。 虽然理智上她很清楚，趁此机会直接跟他断绝来往，从今以后都自由自在了。 可只想要他在办公室质问自己的语气和神态，心里便总狠不下来。 就当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她决定再妥协一次。 电话拨出，那边好一会儿都无人接通。 她握着手机，心里七上八下，短短数秒钟，脑海里已经设想了无数种可能。 他是不是下定决心不理自己了？这样主动打过去，会让他困扰吗？ 他会不会又去找陆可珺了？也许现在两人正互诉衷肠，再续前缘？ 又或者…… 他有了全新的目标？ 毕竟以他的身份，无数名媛淑女挤破头只为让他多看一眼，豪门少奶奶的宝座不知多少人垂涎。 满脑子各种念头充斥，搅得她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忐忑。 然而，那边始终无人接听。 直到自动挂断。 “周婶，开饭吧，他可能还在忙。”看着周婶满怀期待的脸，她强做镇定笑了笑。 “这……要么再等等？”周婶很希望他们坐一块吃饭。 “不用了。” ———— 私人会所里。 顾昕辰看着郁郁寡欢的好友，满脸不悦。 “我这几天得守孝，不能到处乱跑的，你非把我叫过来，又一言不发，到底怎么了？”顾昕辰关心问道。 文湛没吱声，握着手机，等那边挂断后，将手机扔下，仰头灌了一杯酒。 顾昕辰眉心拧得更紧，伸手拿过他的手机看了眼。 未接来电——晴晴。 他瞬间明白过来。 “你俩又吵架了？那人家不是主动给你打电话来？怎么又不接？” 文湛冷冷一哼，“谁规定她打我就必须接？” “你……”顾昕辰无语死了，“我看你就是贱。人家不理你时，你成天上赶着，尊严都能铺地毯用。人家主动了，你又傲娇起来，死要面子活受罪。” 文湛继续倒酒，脸色郁气很重。 “小心人家改天又不理你！” “不理就不理，谁稀罕。”他高傲地吐出一句，将好友的杯子也满上，“好久没喝了，陪我喝点。” 见他仰头又要干掉，顾昕辰忙伸手拦了住，“你胃不好，别自作孽！喝两杯行了，不想见她就自己回家去！别作死！” 文湛眼眸猩红，脸色颓废，怏怏地道：“回去也是一个人，没意思……” 顾昕辰：“那你没结婚前，不也是一个人吗？我看你天天嗨得很。” “那是以前……” “……” 顾昕辰实在无语，几次阻拦都被他推开，后来索性懒得管，由着他喝了。 也许醉一场，病一场，来个苦肉计，两人关系就又好了。 他算是将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看透了，就是互相折磨互相残害又互相心疼。 要不，怎么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呢。 凌晨十二点。 穆晚晴已经入睡，手机嗡嗡嗡震动起来。 她从被窝里钻出，拿过手机一看，心口骤然一紧。 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 是想跟她吵架，还是生气过去了？ 怀着疑惑忐忑的心思，她接通来电，低声平和地启声：“喂……” “穆晚晴，你前夫在我车上，醉得跟烂泥一样，我是送他回御景湾还是送去你那儿？” 顾昕辰原本不想管这破事，可看着好友困在其中自作孽的死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便当一回和事佬。 他很好奇穆晚晴的选择。 是念及旧情呢，还是铁石心肠。 穆晚晴听到这话，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想到文湛胃不好，醉了酒肯定很难受，而别墅那边只有几名留守的佣人。 周婶不在，那些佣人未必能搞定他。 短暂犹豫之后，她便直接道：“麻烦顾少送他来我这儿吧。” 顾昕辰笑了笑，语气透着满意，“还行，他卑躬屈膝了几个月，还有点效果。” “……”穆晚晴不知道如何回应，尴尬地挂了电话。 等手机放下，她才突然想起，顾昕辰不知道自己的住处吧？ 不过，他没有再打来问住址，那肯定就是知道。 也许文湛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两个孩子睡在自己身边，她想着等会儿要照顾醉鬼，只好赶紧起身，去客房把周婶叫醒。 “文湛喝醉了，顾公子一会儿送他过来，孩子们抱你那边去睡吧。” 周婶连连点头，又不放心地问：“那太太一人能照顾三少吗？” “应该可以吧。” 转移孩子的过程中，妹妹醒了，穆晚晴顺便给她喂了奶，这样下半夜就不用管了。 月份大了，两个天使宝宝都渐渐睡整觉，夜里吃一遍奶就够了。 刚将孩子们安顿到位，门铃响起。 穆晚晴心弦一紧，赶紧去开门。 虽然做好了准备，可当看到文湛被顾昕辰和韩峰一起架着进屋时，依然吓了一惊。 这也醉得太彻底了！ “卧室在这边。”她急忙提醒了句，快步跟上去，不解地埋怨，“他胃不好，喝这么酒很难受的，你们怎么也不拦着点？” 第348章 听到没，我要洗澡! 韩峰为难地说：“太太，我们也拦不住啊。” 穆晚晴很敏感，听到那声太太，马上纠正：“韩助理还是叫我‘穆小姐’就好。” “……”韩峰脸色尴尬了，陪着笑说，“下午那会儿，是文总的意思。” 顾昕辰不明所以，好奇问道：“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 穆晚晴脸色复杂，无从说起。 韩峰更不敢议论老板的感情生活，也闭口不言。 两人将一滩烂泥扔到床上后，都大大松了口气。 “行了，剩下交给你了，大半夜的，我们就不打扰了。”顾昕辰拍拍手，一副万事大吉的样子。 韩峰有些不放心，“太太，这……你一个人可以吗？” 穆晚晴看着倒在床上后便陷入昏睡的男人，闻着整个空间里浓浓的酒气，不知如何回答。 顾昕辰瞥他一眼，“怎么，你还想留下来照顾？”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韩峰连忙摇头，话没说完，大床上躺着的酒鬼突然醒了。 文湛摇晃着坐起身，看向顾昕辰问道：“这……这是哪儿……我要回家，我要睡觉……” 啰里啰嗦，口齿不清，好像嘴里含了个滚烫的芋头。 穆晚晴还没回复，顾昕辰笑着说：“这儿就是你的家，乖乖躺着，睡吧。” “不是……这儿不是——”文湛一边否认，一边强撑着要起身离开。 可他醉得一塌糊涂，哪里还站的起来，连坐着都摇摇晃晃。 怕他摔倒，顾昕辰连忙又上前扶住，穆晚晴也从旁边扑上去，拦住他另一边身体。 “你别闹了，快睡吧，别等会儿把孩子们吵醒就麻烦了。” 她皱着眉耐心地劝，接触到男人明显异于常人的体温，心里隐隐担忧。 这一出声，吸引了文湛的注意力。 他扭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睁开眼睛努力辨认，而后脸色有了变化：“穆晚晴……是你，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后悔嫁给我，也不打算跟我……跟我复婚吗……” 顾昕辰听着这话，大概明白他们这次吵架的原因了。 真是小题大做！ 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 “你喝醉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你快躺下吧，有什么话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说。” 穆晚晴搀扶着他，耐心地哄。 “不用，不用了……”文湛手一挥，更加坚定了要离开的决心，“我文湛……又不是没人要，你不用……不用这么勉强，我分分钟……分分钟都可以再娶，女人……呵，遍地都是——” 这番渣男发言，让穆晚晴狠狠翻了个白眼。 被他顺势挥开后，她也没再上前搀扶，觉得这种浑蛋就应该让他自生自灭。 “顾昕辰！快，扶我离开……我不在这里，我要回家……”文湛大着舌头，命令自己的好朋友。 顾昕辰同样赏了个白眼，而后抓住他胡乱挥舞的手，毫不客气地一推，将文湛如同推墙一样，推倒回床垫上。 “哎你——”穆晚晴没想到他会这么粗鲁，看到文湛狠狠倒下去时，下意识扑过去想抢救一把。 “大半夜的，老子没心思陪你闹腾，你就乖乖呆这儿吧。” 顾公子看着摔得七荤八素的男人，不客气地丢下这话。 韩峰尤其不放心：“太太……要是夜里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放心吧，没事。” 穆晚晴送走他们，转身回房时，才走到半路便听到卧室里传来声音。 担心他乱嚷嚷吵醒了孩子们，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去，“怎么了？嚷嚷什么？” 文湛在床上翻滚，烦躁地扯着自己的领子，嘴里哼哼唧唧也听不清。 穆晚晴赶紧过去，鞋都没脱爬上床，赶紧帮他解衬衣纽扣。 可她才解开两颗，男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眼眸豁然睁开。 两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片刻后，穆晚晴率先移开视线，看向他胸前衣襟：“我帮你解纽扣。” 男人大掌再次按住：“你……是谁？” “……”她无语地抿唇。 他到底是喝醉酒还是得了老年痴呆症？ 怎么刚才还认识，转眼就糊涂了？ “不认识我了？”女人挑眉，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不认识……你长得像……一只白眼狼，可她才不会对我……这么好，她只会对我……冷嘲热讽，只会躲着我，刀子嘴……刀子心……” 文湛一边结结巴巴地控诉，一边继续扒拉她的手。 “你不要……不要脱我衣服，我……我是有原则的人，我有老婆，有孩子……” 见他不配合，穆晚晴无奈地一屁股坐在自己脚后跟上，挑眉看着他，“我记得你离婚了，是单身……” “胡说！”男人手一挥，急促地喘息着，“我有老婆，早晚……早晚的事。” 穆晚晴见他醉得不轻，也懒得跟他计较了，哄着说：“别闹了，都快一点了，赶紧安顿下来睡觉吧。” “没闹……我没闹……渴，口渴——” “那我去给你倒水。”她爬下床，赶紧出去端着水壶跟水杯进来。 往床上一看，刚刚还不肯脱衣服的某人，这会儿倒动作迅速地把自己扒了，衬衣丢在地上。 她倒了水递过去，“自己能喝吗？不能喝就靠起来一些，我喂你。” 男人哼哼唧唧，也不知嘴里在嘀咕什么。 那张脸通红通红的，神色凌乱，眸光涣散。 穆晚晴把水杯放回，又爬上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人高马大的他搬运起来，靠坐在床头。 然后又转身端来水杯。 “来，小心点。”她握着水杯，耐心地喂他。 文湛确实醉得不轻，依着女人的手，咕咚咕咚喝完一杯水。 他脱了衬衣，性感结实的胸膛连同诱人的六块腹肌全都裸露，穆晚晴看了眼，压着唇角，皱着眉，从他腿下拽起被子，给他盖上。 可不料，刚把被子落在他身上，他一抬手又挥开了。 “不舒服……要洗澡，洗洗再睡……”他转过头来，脑袋摇摇晃晃，看着女人要求。 穆晚晴：“……” 其实她不懂这人到底是真醉还是借着酒意装醉，想故意使唤她，折磨她。 “听到没？我要洗澡……”见女人没反应，文湛又低吼了声。 第349章 是你把我衣服全脱了? 只不过醉酒的他，连纸老虎都不如。 那低吼听起来更像是无理取闹和撒娇。 “你站得稳吗？洗洗洗！平时也没见你那么爱干净！”穆晚晴也火大，被他催促后，本能地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我……我什么时候不爱干净了……”文少爷觉得冤枉。 穆晚晴懒得理他，起身下床，走向浴室。 本来就是，以前每次过来，澡都没洗就抱着她往床上冲，猴急得要死。 每次都是她急急忙忙地阻拦，要求洗完澡，做好个人卫生才可以。 今天醉得不省人事，倒还记得这个，不是故意折磨人是什么！ 穆晚晴从卫生间接了盆热水出来，打算用毛巾帮他擦擦算了。 大半夜的，她也困了，万一夜里孩子再闹，那这一晚不用睡了。 简单擦擦对付下，好赶紧睡觉。 热毛巾落下，男人眉心微微一皱，继而舒服地展开。 穆晚晴看着他的反应，心里忍不住又开始吐槽。 真是磨人精！ 晚上那会儿打电话不接，就是去喝酒买醉了？ 他平时不是最擅长找茬吗？ 以往受了这种“委屈”，那可是一分钟也不能忍的，非得当天报仇雪恨才罢休。 怎么这次还矫情起来，躲出去喝酒？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果然没错，他这幼稚无赖的举动，跟三岁没差了。 穆晚晴一直换了三盆热水，才将他上半身擦利落。 文湛身上舒服了，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他半睁开眼，看到正在解他裤腰带的女人，认出那张脸正是害他伤心的始作俑者，冷哼了声嘲讽道：“你扒我衣服干什么……平日里，不是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么……” “……”穆晚晴懒得搭理。 “你扒我裤子，要对我……负责的，懂不懂？” “……” “穆晚晴，我……我跟你说话，你哑巴了？” “你屁股抬一下行不行！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又重！” 她忙了半天，已经腰酸背痛了，结果脱个裤子他一点都不配合，解开腰带了也拽不下来。 文湛睁开眼眸，看她更清楚，“你又骂我……” “我就骂了！谁让你大半夜的折磨我？一把年纪了懂不懂事！”穆晚晴一边骂一边继续拽裤腿。 见他还是不动弹，她看着那张迷离凌乱的俊脸，心生一计。 她突然伸手朝向男人腰间，就是他人鱼线的位置，下手挠痒痒！ 果然，男人跟虾子似的扭动起来，穆晚晴抓住机会赶紧把裤子连同里面的四角一起拽下来。 “穆晚晴……你，小心长挑针眼！” 一丝不挂的文先生，竟还害羞起来，拽过一旁的被子想盖住自己。 穆晚晴仗着他醉酒断片，明天醒来肯定什么都不知道，大大方方地欣赏着他。 “你看我多少次了，也没见你长挑针眼啊！” 她把裤子扔地上，拧了热毛巾，继续帮他擦拭。 文湛这会儿倒知道配合起来，主动翻身，只是嘴里依然嘀嘀咕咕不停。 “你这个女人……不识好歹，我文湛活这么大……还没有被人这样看轻过……想嫁给我的女人，都能排队到月球……” “你凭什么……凭什么看不上我……你看不上我，你，你还给我生孩子？我知道……你肯定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穆晚晴……你不能这样对我，要是真把我气跑了，你会后悔的……” 她终于忙完，直起腰来抬手锤了锤自己后背，没好气地道：“我早就后悔了！” 后悔跟他认识。 真是孽缘！ 可嘴上这么抱怨着，心里到底怎么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折腾到凌晨一点半，穆晚晴终于再次爬上床。 擦洗过后的男人，身上的酒味终于淡了一些。 可是他没有刷牙，呼吸间还有些酒味儿。 穆晚晴嫌弃，故意跟他拉开距离，隔得远远的。 谁知，没过几秒，身后那具躯体便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朝她靠拢。 她背对着男人，当即用胳膊肘抵了下，“文湛，滚远点！” 男人一声不吭，手臂反而搭上来，将她腰肢紧紧搂住，胸膛也严丝合缝地贴着她的背。 要知道，他擦洗之后没有穿衣服。 就这么宛如出生婴儿般贴上来，那个擦枪走火，暧昧入骨…… “文湛！”她火大，回头低吼，可是看着男人紧闭的眼，沉重的呼吸，分明就是睡得毫无意识。 “……”穆晚晴无语极了，昏暗中一个人独自生闷气地盯着他好一会儿，直到困意袭来，懒得搭理了，翻个身落入梦境。 不要以为这样子就算结束了。 这一夜，文先生可把人折腾的不轻。 凌晨三点多，醒来要吐。 穆晚晴骂骂咧咧，可还是尽心照顾。 这一夜，简直比坐月子时夜里轮流给龙凤胎喂奶还要抓狂疲惫！ 一夜没睡好的后果自然就是第二天睡过头了。 万幸的是，第二天是周六。 虽然也有点工作需要处理，但不赶时间，她可以下午再去工作室加班。 周婶很体贴，知道女主人前一晚照顾她家的巨婴男主子没睡好，于是早早就让别墅那边来人，等孩子们一醒就带出去遛弯了。 穆晚晴从混沌中醒来，见明媚的阳光已经穿透窗帘，将卧室都照得亮堂堂——而家里安安静静的，一时有点懵。 直到—— 耳边传来惺忪暗哑的声音。 “昨晚是你给我脱光的？” 她一惊，猛地回头，这才发现文湛不知何时也醒了。 他皱着眉头，脸色也不好，无精打采地靠在床头，被子一直拉在胸口紧紧裹着。 两人视线对上，昨晚的一幕幕顿时像拼图一样在脑海中重组，搞得穆晚晴顿时尴尬石化。 不过很快，她脑子就转过弯儿来。 “你浑身上下全是酒气，穿着衣服爬上我的床，脏死了！”穆晚晴不客气地道。 文湛：“……” 见他脸色窘迫，不吭声，穆晚晴继续道：“还有，你非闹着要洗澡，我废了好大功夫帮你全身擦洗了遍，难道再把脏衣服穿回去？” 文湛皱眉，脸色不敢置信。 他闹着要洗澡？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就这样子羞羞地睡了一夜。 “我记得你这儿有我的衣服。”他继续追责。 第350章 怎么办?这是你挑起的火 文湛隔三岔五地留宿，家里确实有他的衣服。 穆晚晴眼眸一瞥，“忘了。” 其实昨晚她也没忘。 只是醉酒的男人实在太难伺候了，他又身高马大，跟一块石头长在床上似的，她根本挪不动。 所以也懒得费那力气给他穿衣服了。 当然，心里也有恶作剧的味道。 想知道他第二天醒来看到自己一丝不挂时，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最讨厌男人醉酒了，既伤身体又折磨人。 让他好好出顿糗，长个教训，看他以后还买不买醉。 穆晚晴赌气般甩了两个字，见男人面色清浅不吭声了，反倒越发勾起她心里的不满。 “怎么，你喝醉酒大半夜的来我这儿，闹得我一夜没睡好，现在还要怪我把你伺候得不周到？你要是嫌弃，昨晚别来啊！”她狠狠怼回去。 穆晚晴是真的气。 大概也还有些恼羞成怒。 毕竟自己昨天才当众说出那些话，好像要跟某人老死不相往来似的，结果昨晚又尽心尽力地伺候人家。 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所以先下手为强，赶在文湛奚落她之前，她先发顿脾气，以示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果然，她话音未落，文湛冷冷地甩了句：“以我们的关系，你不管我也是理所当然，谁让你多管闲事了。” “什么？”穆晚晴气得嗓音都拔高了！ “你的意思是，我昨晚就应该把你赶出家门，收留你照顾你都是我多管闲事？” 女人气得从被窝里爬起，半跪在床上对着他低吼。 文湛看她这副架势，嘴角动了动，本能想回怼，可又忍住了。 但穆晚晴是真的生气了。 她以为昨晚这样付出了，这件事就算翻篇，谁知他醒来后还要反咬一口。 太过分了！ 她真是活该！自作孽！ 越想越气，她连看男人一眼都嫌烦，风风火火地起身准备下床，离他远点！ 然而没等她从床上离开，男人脸色一变，突然倾身过去将她抱住。 “干什么！放手！你赶紧起来滚蛋！以后不许再来我家！不欢迎你！”文湛的手臂刚刚拦住她腰，她便像炸毛的猫一样，立刻挣扎拍打起来。 可怜文湛宿醉，这会儿脑子里嗡嗡作响，就像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似的，但还要紧紧抱着她，试图安抚。 “叫谁滚？我的女人孩子都在这儿，我滚去哪儿？”他又死皮赖脸，话锋一转开始纠缠。 穆晚晴才不理，“谁是你的女人！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谁在我怀里谁就是！” “不要脸！我不是！” 两人抱在一起来回扭打，而文湛一丝不挂，这又是清晨…… 所以不等几个回合下来，穆晚晴便察觉到不对劲儿，活虾一般乱蹦的身子突然僵住，安静了。 文湛脸色隐忍，抱着她身体也很紧绷。 知道她察觉到什么了，男人皱了皱眉，不好意思地问：“怎么办？这是你挑起的火。” “流氓！”穆晚晴骂了句，回头瞪他，“放开！” 她必须赶紧离开，不然等会儿吵着吵着，两人又要滚到一起去。 昨天还闹得那么严重，今天再滚床单，像什么样儿！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没皮没脸，被某人同化了。 可文湛没松手。 他哪里舍得。 难得她肯主动付出，收留了自己，还那么体贴地照顾他。 这么好的时机，他打死也不会放过。 “别闹了好不好？让我静静抱会儿，头疼得厉害。”他声音软下来，抱着女人将下巴搁在她肩上。 穆晚晴心里依然有气，但嘴上也软和了不少：“怪谁？多大的人了，不知道醉酒的下场吗？” “是是，怪我，自作孽。”他连连应和。 却在沉默两秒后，突然又说：“也怪你……要不是你说那些话，我也不会生气伤心地去喝酒。” “……”这下，换穆晚晴不吭声了。 但她也觉得冤枉。 毕竟昨天她原本都追下楼了，当时就想解释道歉的，是他车子跑太快，没给机会。 当然，这话也不敢说。 谁不要点脸面啊。 两人间终于安静下来，文湛抱着她一起靠在床头。 天气转暖，他裸着胸膛肩膀也不觉得冷，可穆晚晴看着他这副模样，总觉得“不安全”。 于是，扯起被子拉高一点。 文湛看她这个动作，心里又是一暖，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 “你还是关心我的，昨天为什么说那些话？我刚才随便说你几句，你就受不了气冲冲地要离开，换个角度想想，你昨的那些话让我多伤心？” 吵也吵了，闹也闹了。 安静下来，文湛主动提及昨天的事，想把问题说清楚。 穆晚晴被他搂在臂弯里，耳朵贴在他肩窝。 他说话时，震动从胸腔传来，那声音低低沉沉直达耳蜗，连带着将她的五脏六腑也微微震动。 穆晚晴没说话，可鼻头无端端酸涩难受，眼眶也红了。 她当然意识到了。 所以昨晚顾昕辰把醉酒的他送来时，她二话没说就收留了。 “我昨天……情绪不好。”沉默片刻，穆晚晴低声解释。 文湛听出她声音不对，低头一看，见她眼眶红红，脸颊微微颤抖，知道她要哭，顿时又皱眉。 “我说什么了？怎么就要哭？”他抬起头，盯着女人询问，“你做错了还不许我说两句？” 穆晚晴不好意思，连忙整理情绪，嘴硬地道：“谁哭了……” 说完起身避开他。 “你不舒服就再睡会儿吧，我该起床了，孩子们肯定都醒了。”她背对着男人，闷闷地丢了一句，披上衣服起床。 文湛确实头疼得厉害，但躺着也睡不着了。 等女人出去带上门，他拉开胸前被子看了看自己，眉心一皱，脸色极其复杂。 昨晚喝得也不算太多，怎么醉得完全断片了？ 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被送回来的。 也不知道这女人扒了他的衣服，还扒得一丝不剩。 哎…… 一世英名全毁了！ 身上还有酒味，他嫌弃地皱着眉，起身去浴室洗漱。 ———— 穆晚晴出去，周婶跟月嫂带着孩子们遛弯都回来了。 “太太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才八点半。”周婶笑着招呼。 穆晚晴笑了笑，上前抱起婴儿车里的儿子，“今天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不睡了。” 话落，逗弄起怀里的小婴儿。 周婶知道他们还没吃早餐，放下孩子们准备去厨房。 穆晚晴却把怀里的儿子交给她：“周婶，我来做吧，你歇会儿。” 周婶也不年轻了，这大半年既要做好管家的工作，还跟着月嫂一起带孩子，虽然文湛给的报酬很丰厚，但也着实辛苦。 周婶看出她的意思，笑了笑接过孩子，“好，那我去给孩子们换尿裤。” 穆晚晴煮了两碗面。 考虑到某人宿醉，又在网上查了查醒酒汤怎么做。 原来西红柿汤就具有醒酒作用，正好冰箱里有。 她打开冰箱拿西红柿，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食材，愣了下。 正好洗完澡的文湛走出，大概是看见她的反应了，顺口解释：“以后我会经常过来吃饭，冰箱里要随时备着菜。放心，不会让你下厨，家里的厨子过来做。” 穆晚晴拿了西红柿关上冰箱，闻言闷闷地应了一声。 进了厨房，她便觉得脸上无光。 肯定是因为文湛知道她抵押了房产，现在负债累累，穷得叮当响，才用这种办法“接济”一下。 她想把话说开，又觉得那样更尴尬，索性装不懂算了。 煮好醒酒汤，她端出去放在男人面前：“把这个喝了。” 文湛勾唇一笑，“谢谢。” 穆晚晴坐下，静静地吃面。 男人吹着热气慢慢喝醒酒汤，空气静默得有些让人尴尬，可她又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总感觉经过昨天一闹，两人的关系变得很诡异。 就跟那种彼此相爱又互不承认却又疯狂暧昧的渣男渣女一样。 “醒酒汤煮得不错，还有，谢谢你昨晚对我的照顾。”文湛放下汤碗时，看向女人再次道谢。 他刚才给顾昕辰打电话，询问昨晚的情况。 得知她很爽快地收留了自己，心头不由得一暖。 看来昨天在工作室的那些话，八成口是心非，故意说来气那位杨女士的。 穆晚晴听他主动提昨晚的事，又觉得不好意思，低着头都不敢看他，回了句：“顾公子非要把你送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嗯，说的也是，做人起码得有点良心。” “……”穆晚晴无语了。 “对了，包包收到没？”文湛拿起筷子开始吃面，但突然又提起另一个更尴尬的话题。 闻言，穆晚晴手一抖，筷子上刚挑起的面条都滑掉了。 文湛看着她的反应，慢条斯理地笑了笑，看似逗弄，又看似不悦。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是烂也要烂在你名下，下不为例。” 他语调低沉含笑，但说出口的话却带着警告之意。 穆晚晴低头啜着面条，白皙的脸蛋连带着耳根子，全都一片绯红。 一顿早餐吃得像在受刑一般。 等搁下筷子抹了嘴，穆晚晴端着碗起身转身进厨房，等出来时丢了句：“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得去工作室一趟。” 她着急走，话音未落人便离开了餐桌。 文湛没说什么，可等她换好衣服拿了包包出来时，文湛却已经好整以暇地站在客厅了。 “我送你的包呢？不会又卖了吧？”他灼灼目光盯着女人挽在肩上的包包，皱眉问道。 第351章 来自亲妈的神秘包裹 穆晚晴看向他，不解，“今天就得背？” “那你准备等下辈子背？” “……” 她无声地撇撇嘴，自知理亏，只好回屋从柜子里翻出那个礼盒。 四五十万的包包，她背在身上好有压力。 再次出来，文湛满意了些，故意问怀里粉雕玉琢般的可爱女儿，“妈妈的包包好看不？爸爸送的。” 穆晚晴：“……” 他真的好幼稚！三岁，不更能多了！ “周婶。”见女人要走了，文湛唤来管家接过孩子，同时吩咐女人，“你等等，我也要回趟公司，跟你一起。” “不不，不顺路，我坐地铁很快的。”穆晚晴一听立刻拒绝。 文湛却说：“你背这种包坐地铁，不怕被偷吗？” “……”穆晚晴低头看向自己的包，心里狂翻白眼。 所以他这么幼稚的行为举动，就是为了让她坐上他的豪车？ 两人一起出门，文湛阴霾了几日的心情，总算彻底转晴。 花了小百万，才终于将一个包包送出去，这大概是他作为男人最失败的事情之一。 其实这点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但他就是故意要这么做。 故意要让穆晚晴无时无刻被他影响着，看到这个包就想起他，想忘都忘不掉！ 下楼，韩峰开着文湛的座驾已经等在路边。 穆晚晴心里很不自在，但也只能跟着某人一起钻进后座。 好在，文湛很忙，刚坐定便有电话进来。 一通电话还没接完，又有另一个电话进来。 几个电话打了十多分钟，让她能一个人安静地看着窗外，脑子放空一会儿。 “你最近学车练得怎么样了？”突然，文湛的声音传来，问她的。 女人一怔，回头：“什么？” “我问你车学得怎么样？没再踩错刹车油门吧？”文湛盯着她的眸。 穆晚晴瞥他一眼，“我就那一次，而且是特殊情况。” 当时想别的事分神了。 文湛笑了笑，“你是初学者，技艺不精也是正常的，我又没笑话你。” “……”懒得搭理。 “下午三点左右，我去工作室接你。”男人突然没头没尾地道。 穆晚晴看向他，“做什么？” “陪你练车。” 什么？穆晚晴吃了一惊，“你要陪我练车？你……你又不是教练。” “哼！”文湛不屑地冷嗤了句，“我比教练更厉害，不信下午看看。” 迈巴赫到达工作室楼下，穆晚晴转身就要下车，又被文湛一把拉回。 “干嘛？” 她瞬间紧张，知道男人什么意思，可碍于前面还有韩助理，不愿配合。 文湛才不管这些。 他一把捏住女人的下巴，拉近彼此间的距离，盯着她认真打量。 穆晚晴低垂着眸，略带防备地看着他，不懂他又发什么神经。 结果，文湛细细端详之后，凑上来亲了亲，嘴角勾起笑意：“这算是和好了吧？昨天的事，就此翻篇？” “……”原来是说这个。 心里明白就够了，还非要说出来干嘛。 “嗯……算是吧。”她闷闷地应。 男人笑意加深，又凑上来啄了几口，这才放手：“记得下午三点，我来接你。” “知道了！”女人状似不耐烦地回应了句，推开车门，飞快下车。 谁知好巧不巧地，刚走出几步就遇到俞乔的车。 于是，一进工作室，俞乔就打趣起来：“你俩什么情况？昨天不是闹崩了吗？这过了一夜就又好了？” 她这话明显带着暗示，穆晚晴顿时脸红，故意岔开话题：“你今天怎么也来这么晚？” 俞乔说：“周六啊，我得安顿好楠楠才有空过来。快快，别岔开话题，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怎么和好的？” 穆晚晴见怎么都绕不开这个话题，只好把昨晚的事简单说了说。 说完她才突然意识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忌讳跟身边人分享自己与文湛的相处日常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在潜意识中已经开始重新接受这个人了吗？ 俞乔听完，啧啧了几声，“我就说你俩是生理性喜欢，基因的选择吧。吵吵闹闹，不过是生活的调剂，分不开的。” 穆晚晴撇撇嘴，不知如何回应。 “包包很漂亮，看看人家对你多用心，你也把那倔脾气改改，好好享受被人宠被人疼的滋味不好吗？”俞乔两眼放光地看着她身上的限量款包包，衷心劝告。 八卦过后，几人各自忙自己的工作。 穆晚晴走进小小的办公室，正好桌上座机电话响起，她顺手接通，“喂，你好~” “小晴，是我……”熟悉的声音传来，让穆晚晴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娇羞瞬间僵硬。 电话是杨翠珠打来的。 “小晴，我今天要回南方了，我给你寄了个包裹。”杨翠珠也知道女儿不待见她，简单地说完这话，便主动挂断了。 穆晚晴都没来得及说句什么，耳边就剩盲音。 什么意思？ 给她寄了个包裹？ 不懂杨翠珠又要干什么，她怀着浓浓的困惑挂了电话。 果然中午时分，快递员给她送来一个包裹。 她签收后，拿着那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进了办公室，却迟迟没有打开的勇气。 俞乔忙完工作准备走了，敲门进来跟她打声招呼，这才把她唤醒。 等俞乔离开后，她回过神来，取出美工刀划开了包裹的胶带。 她想到杨翠珠可能也送她什么礼物来讨好，却没想到，那礼物极其破旧，却又似曾相识…… 是一个毛绒小狗。 她轻轻拿出，打量，尘封多年的记忆很快唤醒。 这只毛绒小狗，从她有记忆起便陪伴着她。 她记得爷爷说过，小狗玩偶是奶奶收废品时捡来的，外表完好无损，不过里面的电动装置坏了，想必也是这个原因才被当垃圾扔掉。 奶奶把小狗洗得干干净净，爷爷自己研究里面的电动装置，重新修好了。 拧开开关，小狗会抖动身体，会“汪汪”叫唤。 对于他们那种贫穷到极致的家庭，能有一个这样“高级”的玩具，如获至宝。 从此她无论走去哪里，无论玩耍还是睡觉，都会抱着这只小狗。 不过后来小狗不见了。 她伤心了好久，但那时候更伤心的是爸爸的离世，妈妈的出走。 这两种伤痛盖住了小狗弄丢带来的不舍，渐渐地，这个玩具也就被遗忘了。 万万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它会重新出现。 穆晚晴盯着小狗看了很久，视线离开，才发现盒子里还有一张便签纸。 第352章 一份大礼! 穆晚晴紧紧皱眉，顿了顿逼退眼底的红潮，取出那张便签。 “小晴，对不起。妈妈当年走的时候，带走了你最喜爱的玩具。妈妈是想，看到这个玩具小狗，就当看见了你，就当你依然陪伴在妈妈身边。现在，妈妈已经找到你了，不再需要小狗的陪伴，就归还给你吧。” 捏着便签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穆晚晴攥着便签纸，突然哭得不能自已。 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 相不相认有那么重要吗？ 竟然用童年的依偎来刺痛她。 穆晚晴心里的恨原本膨胀累积，可又因为那纸条上寥寥数语，恨意很快熄灭，转而被酸涩疼痛的情绪填满。 或许……她真的有苦衷。 玩具小狗保存得很好，可此时再见，不过是睹物思人，让她分外思念起爷爷奶奶。 转过小狗看向肚皮部分，她拨动那个黑色小按钮。 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开关还是好的，小狗又响起“汪汪汪”的叫声。 小狗玩具在她手里抖动，那么熟悉的场景，却再也回不到那个温暖的时刻了。 杨翠珠寄来的这个“礼物”，让穆晚晴一整天的心情都处在飘飘忽忽之中。 原本打定主意的事，此刻又在心里摇摆起来。 ———— 下午三点，文湛来接她。 这次是文湛亲自开车，没带助理和司机。 穆晚晴坐进副驾，情致不高，扣好安全带便静静坐着。 文湛一边开车一边连着回头好几眼，等确定她确实心情不好，才关心地问：“怎么了？一副被欠了几个亿的样子。” 穆晚晴自嘲地道：“我这辈子都跟‘亿’不沾边，想让别人欠那么多也没机会。” 文湛不置可否，笑了笑说：“那可不一定，做人要有理想。” “那叫幻想。” 见她这么清醒，文湛连连摇头，叹息道：“你这时而聪明时而傻，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是真的。” 穆晚晴笑笑，没有接话。 “等会儿要去练车，你有什么心事就早点说出来，我给你开导开导，别等上了车又三心二意，油门刹车分不清。” 文湛看出她心事重重，回头瞥了眼贴心说道。 可穆晚晴心里很乱，没拿定主意前，也不想提起那件事，便摇摇头道：“没事……就是有点困而已。” “那你把座位放平点，睡一觉。” “嗯。” 穆晚晴头一歪，闭上眼睛。 原本以为揣着心事睡不着的，谁知迷迷糊糊竟很快就陷入梦乡。 昨晚确实没睡好，上午又写了两个短视频剧本，跟晶晶开会讨论。 中午出版社那边有点问题，她又跟林编辑开了个视频会议。 纵然是周六，也忙得连午休时间都没有。 短视频账号渐渐运营稳定且流量也在稳步提升之后，他们的工作量也与日俱增。 俞乔今天又提到要继续招人，她也同意了。 为了工作室发展得更快一些，俞乔去跟星海张老板谈了谈。 说白了就是拉投资。 张老板是个爽快人，当然也因为背后还有金主——二话不说追加了两百万，让工作室瞬间回血不少。 俞乔早就想大干一场，有了资金后，在推广上也加强了力度。 她们这几人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等着，连好好睡一觉都成了奢侈。 路上短短半小时的休憩，穆晚晴连做梦都是在开会、拍视频、改剧本、写书稿。 突然被文湛叫醒时，她猛地一惊，还以为在睡梦中跌落悬崖了。 文湛看出她精神恍惚，再次关心问道：“你确定没事？要是太累了，今天就回去休息。” 她解开安全带，“没事，睡一觉好多了。” 推门下车，她看着眼前只在电视中见过的场景，有些懵圈。 偌大一块地，看着像操场，又像赛场。 “你不是说带我来练车吗？这不是驾校。”穆晚晴不解地回头，看向男人说道。 文湛点点头，拍上车门走向她：“这是一个废弃的赛车场，很适合你这种新手练车，到处都有防护措施，撞了也不怕。” 女人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正当她要继续发问时，身后传来汽车引擎声。 两人回头。 穆晚晴惊讶地发现眼前开来一辆崭新的驾校训练车，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她在驾校学习科目二的那位黄教练。 这…… “照你那样子练，猴年马月才能考到驾照？我把黄教练请来了，做为你的私人教练，还有这块场地，也按照科目二的考试标准改造过。以后你有空时，就联系黄教练，来这里练车。” 文湛见她一头雾水，朝她走近两步，不紧不慢地详细解释道。 穆晚晴惊呆了，嘴巴动了几下才不可思议地叹：“你这也……太夸张了！我考个驾照本来几千块就能搞定，你这又是包场地，又是改造，还把教练包下来——” 马马虎虎算下来，就得一笔巨款了！ 她停顿了下埋怨：“这学费都能买辆代步车了！” 文湛听完笑笑，补充说：“训练的车也是新的，比驾校那些破破烂烂的n手小破车好开。” “……”穆晚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再次深切地体会到有钱人的办事手腕！ 也再次亲身感受被有钱人“包养”的快乐。 不过，看着那辆崭新的教练车，她有点底气不足。 “这么新的车，开着好有压力——”她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让我用你的车练。” 文湛冷冷一哼，笑容极其不屑，“那十万的车你开着都有压力，我这几百万的就没压力了？” “人家是新车啊。” “我这车也没开几年。” 两人斗嘴时，黄教练走上前，看向他们两人毕恭毕敬地点头打招呼，“文先生好，穆小姐好。” “嗯，时间不早了，开始练车吧。” 文湛下颌一点，示意穆晚晴上车。 他也抬步跟上。 穆晚晴回头看向他疑惑地问：“你来干什么？” “当陪练。” 说着拉开副驾车门，坐上车。 穆晚晴站在驾驶位，迟迟不动，盯着男人满是无语。 “怎么了？赶紧上来啊，要我抱你？”文湛探身歪向驾驶位这边，看向她催促。 第353章 你对待新欢旧爱的态度一样 “我一个新手，你坐车上不害怕吗？万一我油门当刹车踩。” 穆晚晴不是担心他，只是害怕出了意外，自己负不起责任，赔不起巨款。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我脚下有这个。”他自信一笑，用脚拨了拨副驾脚底的刹车。 穆晚晴见他主意已定，只好上车。 原本阴雨绵绵的糟糕心情，因为文先生这不打半点招呼的突来惊喜，在悄无声息中缓解了不少。 她扣好安全带，摸了摸方向盘和档位，找找感觉。 “不急，慢慢来，开车就是胆大心细，你这么聪明，没问题的。”文湛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慵懒地靠着座位安慰起来。 穆晚晴扭头看他，眸光氤氲，脸色深沉而复杂，明显是感恩欣喜，又不知如何表达。 文湛看出她的心思，嘴角邪魅一笑，“谢就不必了，好好地与身相许就行了。” “……”穆晚晴眸底刚酝酿出的深情，瞬间溃散，白了他一眼发动引擎。 她已经练过几次车，科目二那些考点和要领穆晚晴早已熟悉。 只不过换成文湛坐在旁边了，她便莫名地紧张起来。 偏偏文先生还是个要求高的，她有一点做得不到位，便要絮絮叨叨开始上课。 穆晚晴忍了会儿，不客气地道：“你再啰嗦就下去吧，让黄教练来。” 文湛说：“黄教练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还敢敞开了骂，现在还敢对你说一句重话不？开车不是儿戏，我要求严格也是为你好。” “身份？我什么身份？我就一普通的上班族。” “哼，白眼狼。”文湛冷嗤一句，懒得搭理。 练了一个多小时，穆晚晴的技术有了很大进步。 除了侧方位停车还有些不到位外，其余项目都能熟练通过了。 全神贯注了一个多小时，文湛看出她有些累了，体贴地道：“靠边停车，休息会儿再练吧。” “嗯。” 在赛车场练了一下午，比她去驾校练习一周的效果都好。 那位黄教练知道她身份不凡之后，指导时的态度不知好了多少倍。 穆晚晴不好意思看人家点头哈腰的样子，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希望能早点考过，早点拿驾照，不再为难人家。 练完车，已经是夜幕低垂。 回到文湛的迈巴赫上，穆晚晴好奇地问：“你这车跟十万的车开起来有什么不同？” 文湛勾唇一笑：“怎么，开车上瘾了？” “……”她没说话，但显然是有点上瘾。 “放心，等你拿了驾照，我车库的车你随便挑。”文湛拨动方向盘上路，突然又想起一事，“对了，你上次坐的那辆白色玛莎拉蒂——专门给你买的，记在你名下。” “啊？”穆晚晴正仰头喝水，闻言赶紧吞咽下去，回头看他，“谁让你给我买车的？我不需要。” 那么贵的豪车，她一个新手开出去，不得战战兢兢？ 而且，她想要车自己会买。 她都打听好了，二手车几万块就能买到，贷款也很方便。 债多不压身，反正她都欠银行几百万了，无所谓再加几万。 文湛知道她倔脾气又犯了，好在心情不错，便耐心解释：“那辆车适合女孩子开，操作体验感也好，你等开上就会喜欢了。” “不要。我记得陆可珺的车也是白色玛莎拉蒂，你这对待新欢旧爱还一碗水端平。” 女人嘀嘀咕咕，眼眸瞥向副驾窗外，小脸挂着浓浓的醋意。 文湛一怔，这才想起陆可珺确实开玛莎拉蒂。 但他订车时的确没想到这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纯粹觉得这车适合。 “不是同样的车型，我送你的这辆更贵。”文湛解释。 “那也不要。” “……”文湛微微蹙眉，心想好好地惊喜弄巧成拙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主动说：“那算了，等你考到驾照，我带你选自己喜欢的车。” 他以为这样够诚意了，可穆晚晴还是不领情：“不用，我自己买。” “你用什么买？把脸伸过去让人打吗？” 这话脱口而出。 说完后，文湛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回头看了女人一眼，他还没想好怎么找补，穆晚晴主动说：“我现在确实很穷，但买辆二手车也不用很多钱，我消费得起。” 文湛知道她什么意思，忙解释道：“我不是看轻你，而是觉得你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就算你不同意现在跟我复婚，这几个月你辛苦照顾孩子的酬劳，也够我给你买辆车。” 穆晚晴笑了笑，“那是……一辆车对你文总来说，跟颗白菜差不多。” “那你还计较什么？” “因为对我来说，那是特别昂贵的东西，昂贵到会压得我抬不起头。” 说到底，她还是被前一段婚姻伤得太深。 而且，周围所有男性，不管是陈浩洋，还是顾昕辰，又或是去世多年的爸爸——他们都太让人失望了。 所以她不想靠男人。 不想等有一天关系再破裂时，让人家指着鼻子骂——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 她已经靠自己站起来了，就不会再轻易折腰。 文湛听着她的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看来，这女人就是死脑筋，固执又倔强。 而且这么排斥他的付出，还是因为对他不信任，不愿意依靠他。 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到达餐厅。 穆晚晴有些吃惊，“不回家吗？” “我提前订了位置，吃完饭回去。”文湛淡淡回应了一句，拍上车门。 穆晚晴看出他不高兴，压了压嘴角，没说话。 餐厅环境很好，还有个气质很好的美女现场弹钢琴，让人非常陶醉。 以前两人是夫妻时，也没有过这样惬意浪漫的时刻。 如今看来，他是真的用心了。 心里柔软了几分，她再度回想路上发生的事，又觉得自己有点不知好歹。 可是原则问题不能退让，她又想缓和此时的气氛，也为了间接哄哄男人，于是主动提及自己白天的不开心。 “下午那会儿，你问我有什么心事……” 文湛优雅地切着鹅肝，闻言抬眸瞥她一下，“怎么，现在愿意说了？” 第354章 这才是恩爱夫妻的样子嘛! “其实也没什么，是我亲妈一早给我打电话，说她回去了，但给我寄了个东西来……” 文湛吃了一惊，脸色谨慎了些：“她给你寄了什么？” “一个玩具小狗，就是二三十年前，那种很古老的电动机械小狗，装电池打开后，会叫会跳。” 文湛餐具都放下了，定定地看着她，也不知懂没懂到底是什么玩具。 穆晚晴也不管他到底懂不懂，只是把玩具小狗对她的意义娓娓道来。 文湛听着，见她一脸向往和怀念，不由得心疼起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握住她搁在桌沿的素手。 “所以，你现在犹豫纠结了？相信她当年是有苦衷的，想跟她相认了？” 文湛低声轻轻地问，明白她内心的挣扎。 “我……没想好——”穆晚晴低头，闷闷地说。 她确实没想好。 站在女儿的角度，哪个孩子不想跟亲妈妈团聚啊。 何况是她这种悲惨的出生。 如果老天爷能在这个时候赐给她一个亲人，那绝对是最大的幸运。 可惜这个亲妈带着巨大的瑕疵。 她要说服自己坦坦荡荡地接受这份迟来二十年的母爱，放下心里所有的芥蒂和憎恨，不是一个童年玩偶就能办到的。 但确确实实，她开始动摇犹豫了。 “要不要听听我的想法？”文湛见她敞开心扉，立刻忘了心里的不快，温柔地看着她问道。 穆晚晴抬眸回视，点点头：“你说。” “你想相认就相认，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你现在已经是大人，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监护人，又不是相认了就必须跟她住在一起，朝夕相处。” “你们相认，偶尔见见，逢年过节问候下，就跟个亲戚朋友走动似的，对你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和改变。” “当然，杨女士想跟你相认，肯定还有其它目的。但这不是有我在么，有我守着你，你还怕什么？她就算有点算计，我也让她憋在心里，无法施展。” 这番话让穆晚晴在悄无声息中又被感动了一把。 她巴巴地望着男人，心头暖流涌动，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回应。 “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你现在有我，有孩子们，还有那么多与你志同道合的朋友，事业上的伙伴，你的人生很丰富，你的感情世界也不是只有一个亲妈。就算她日后再背刺你，你也就当是被蚊子咬了一口，没什么好在意的。” 文湛细心开导，让她心里犹豫拧巴了许久的问题，终于明朗了些。 “谢谢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帮我看清了问题的实质。”穆晚晴诚心诚意地道谢。 文湛笑了笑，收回自己握着她的大掌，将面前切好的鹅肝送到她面前。 “你能听进去就好。赶紧吃东西吧，等会儿回去陪陪两个小家伙。” “谢谢。” 难得被这么温柔贴心地对待，她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对男人说话的态度都和悦了不少。 吃完饭回家的路上，穆晚晴不知突然想到什么，没头没尾地道：“文湛，我确实很感激你，但没打算跟你复婚，这点得说清楚。” 她怕文湛把她的态度转变当做要重归于好的信号。 男人正开车，陡然听到这话，差点一脚刹车踩到底。 后方传来急促的鸣笛声，穆晚晴回头看了眼，急着催促：“你干嘛？这样会造成交通事故的！” 文湛也是气急，脱口来了句：“那就同归于尽！” 真是莫名其妙！ 吃饭时她主动寻找话题，两人聊得好好地，还一副你侬我侬的样子。 结果现在就又给他冷不丁地插一刀。 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胡说什么！还有两个孩子你不管了？”穆晚晴火大地训。 “……” 文湛没理她，紧抿着唇压抑脾气。 好一会儿，等他再次正常驾驶，情绪也平复了，穆晚晴才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其实结不结婚，也就是多一张纸而已。那张纸有什么意义呢？以前我们俩有那张纸，可是你经常夜不归宿，对我不闻不问，对孩子也漠不关心。” “现在，我们没有这张纸了，可你对我好，对孩子好，处处为我着想。我反倒觉得，那张纸与我而言不吉利。” 她看向男人，昳丽的五官很平静，眸光潋滟闪烁，最后下决定：“所以，我不想复婚。我们就这样子过，跟夫妻也没什么区别啊。” 想见面就见面，想约会就约会，想睡觉就睡觉。 还少了许多条条框框的规定，两个都可以过得自由自在，挺好的。 文湛气得暗暗咬牙，“没有那一纸约束，你不怕我随时甩了你？” “有那一纸约束，你要甩我时，我难道留得住？”穆晚晴反问。 “可是结婚了，我们再分开，法律也会为你争取一些权益。”文湛还想试图说服她。 穆晚晴笑了笑，“我如果是爱慕虚荣的人，之前离婚时，我就跟你狮子大开口了。” 说完，她得意又自信地挑眉，送了个明媚的笑。 “……”文湛无话可说了。 他再次对这个女人，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如今我也有自己的事业了，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能养活自己，甚至再过段时间，我养活两个孩子也不成问题。你刚才都知道劝我，跟杨女士的关系看开些，那跟你……不是一样的道理么。我不依赖你，有一天你再离开，我也不会那么伤筋动骨。” 此时的穆晚晴还不知道，她的事业其实也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手捧起来的。 恍若知道，肯定也不是这幅态度了。 “当然不一样。她抛弃你二十年才追悔莫及，我醒悟得比她快多了。”文湛不服气。 怎么能用他跟杨翠珠作对比。 穆晚晴对他计较的点很无语，不过她心意已决。 “行啦……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以后也不要动不动就把复婚挂在嘴边，我们就这样处着，挺好的。” 她很享受当下这种局面，不用担心文家的冷眼，也不用理会蒋丽娟的轻蔑。 她自认为没有处理好婆媳关系的能力，那就正好——不用处理了。 ———— 达成共识后，文湛理所当然地每天都来她这报道。 打着蹭饭吃的名义，其实是在暗中接济她。 穆晚晴明白他的意思，可不想戳破了两人又不开心，也就随他。 正好，妹妹近期有点厌奶，奶粉基本不喝，就每天巴着她吸点母乳，吃点辅食。 御景苑的厨子每天过来做饭，五菜一汤，营养丰富，她也好多给妹妹产点口粮。 晚上，一家四口和乐融融地坐在餐厅吃饭。 两个大人坐在餐桌边，两个宝宝坐在餐椅里。 大人们吃饭，宝宝们吃辅食。 兄妹俩很聪明，八月龄已经会自己吃东西了，每次吃辅食，都抢着自己拿勺子。 从一开始别别扭扭喂不到嘴里，到慢慢训练可以喂进嘴里，进步非常大。 只不过，自己吃的结果就是每顿饭吃完，两个小家伙变成了“泥人”。 不止衣服跟桌子上沾满了辅食，就连头发和小脚上都粘糊糊一片。 每次吃完饭，就要顺便冲个澡，换身衣服，打扫一圈儿。 好在家里人手够，伺候得过来，也就由着孩子们喜欢，还能锻炼精细动作。 一如今晚。 穆晚晴跟文湛还没吃完，两个孩子已经把辅食霍霍得差不多了。 一半吃进肚里，一半糊满了全身。 周婶要来帮忙，文湛挥挥手屏退，“我来给他们洗。” 周婶也识趣，看着家里氛围不错，立刻转身去做别的。 两人赶紧吃完饭后起身，穆晚晴去放好水，试好水温，文湛提着哥哥先过来。 “时间真快，转眼就八个月了，比出生时大了几倍。”穆晚晴看着虎头虎脑的儿子，有感而发。 文湛点点头：“出生时跟小猴子一样，我看了一眼就嫌弃，不敢相信那么大点的小东西也能养活。” 穆晚晴白了他一眼，“你终于承认你那时候嫌弃他们了？” “不是，我……”文湛面露难色，斟酌着措辞，“其实一开始看到孩子，是有点麻木懵懂的，觉得很陌生……那种感觉，也不是说真的嫌弃，而是一种恐惧，觉得他们太脆弱，太危险了，担心没有能力把他们养大。” 穆晚晴嗤之以鼻，“又不要你养，你负责出钱就好。” “话是如此，可当时确定手足无措。” 其实，文湛说的这种心理，穆晚晴能够理解。 当初孩子们出生，他反应淡淡，月子里照样夜不归宿，并没有传说中那种当了爸爸就很激动欣喜的感觉——让她好一阵苦恼跟受伤。 她上网查过，为什么孩子出生爸爸并不高兴。 下面的解答众说纷纭。 有说男人不爱老婆，连带着也不爱孩子。 有说男人没做好当爸爸的准备，突然喜当爹那肯定进入不了状态。 还有说，这就是动物的本能，雄性就是这样的。 十月怀胎的是妈妈，妈妈从新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体会孩子跟自己同呼吸共命运的奇妙感受。 这种血脉相连的亲密让她们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母爱达到顶峰，怎么看怎么喜欢。 而男人在这整件事中，就贡献了那么几分钟而已。 他们体会不到这种血浓于水，血脉相连的神奇滋味。 所以男人对孩子的感情，是在孩子出生那一刻才开始发展，慢慢建立的。 自然也就出现孩子刚出生时，有些爸爸反应平平的表现。 穆晚晴当时对照着这些去分析，觉得文湛占据了每一条。 所以，也稍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爱孩子，为什么那么混账了。 文湛说完那话，见女人久久不回应，略带小心地看了她一眼。 “你……还在为那些事生气吗？” 他知道提起往事，肯定都是自己理亏，所以也不狡辩什么。 他俩现在的关系，就像在一块破布上缝补丁一样。 发现一个破洞，立马缝上。 等把所有的破洞找出，全都缝合好，他们之间的裂痕也能慢慢修补了。 而这些破洞，就是他在过去两年多婚姻里，犯浑时带给她的伤害。 穆晚晴看出他的小心翼翼，一边给麻溜地给儿子冲完澡包上浴巾，一边淡淡平静地说：“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没必要。我从跟你离婚的那天起，就把过去的事，不管好坏全都忘了。” 文湛：“……” 把儿子抱到大床上，做抚触，穿纸尿裤，穿衣服，她顺势吩咐男人：“把水倒了，盆洗干净，再放好水抱妹妹来洗。” 文湛乖乖照做。 等把儿子伺候好，穆晚晴抱出去让周婶看会儿，她又回来给女儿洗。 浴室里，文湛逗弄着婴儿澡盆里的小丫头，把沐浴露揉搓出丰富的泡泡，全都堆在女儿头顶上，父女俩玩得哈哈大笑。 “看，妈妈来了！” 他对着女儿说了声，等穆晚晴蹲下身时，突然出手把满手的泡泡弄到女人脸上头上。 穆晚晴身子往后趔趄了下都没躲开。 这人…… 说他幼稚他还真坐实了。 本能反应是要发火的，可她还没骂出口，就听坐在洗澡桶里的女儿“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而那个一米八五的巨婴也愉快爽朗地笑着。 突如其来的欢乐氛围感染了她，穆晚晴直起身来，将女儿头上堆高高的泡沫薅下来，顺势抹在了男人脸上。 “咯咯咯咯……”小文雅笑得更开心了，咧着四颗白白的小乳牙，笑得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周婶在外面哄着哥哥。 听到卫生间的欢声笑语，好奇地过来查看，也被那欢乐有爱的一幕感染。 这才是正常家庭该有的样子啊。 这才是恩爱夫妻该有的样子啊。 给妹妹洗完澡，两个大人的衣服也湿得差不多了。 穆晚晴怕身上的水弄湿了床单，只好叫来周婶帮忙给妹妹穿衣。 她先去洗澡。 文湛还沉浸在刚才的愉快情绪中，很想钻进去跟女人一起洗，可碍着周婶在房间，他不好意思。 好在周婶是个特别懂主人心思的管家，她很麻利地将妹妹穿戴整齐，笑着抱出去哄了。 文湛找到机会，立刻拿了睡衣冲向浴室。 不料，浴室门从里面反锁了。 真是——防火防盗防老公。 有这个必要么！ 他略带暴躁地敲门，朝里面呼喊：“开门！” 第355章 你甩开我什么意思? 穆晚晴刚洗完头发，听到声音故意装不懂：“做什么？我还没洗完。” “开门，我进来帮你洗。” 反正两人关系透明了，他也不再掩饰，说话大胆直接。 “不用，我自己可以。” 隔着门板，穆晚晴都羞红了脸，真是老不正经。 被拒绝的男人不死心，站在门外一直敲，“穆晚晴，你有没有良心，我的衣服也是湿的，穿久了会生病感冒。” “那你去外面的卫生间啊。” 干嘛非得挤一个，这点破心思恨不得昭告天下。 文湛反驳：“家里有人，我去外面洗多不好意思，万一周婶她们要用洗手间呢。” 说得很有道理。 但穆晚晴依然不同意，只是加快了洗澡速度。 过了会儿，等她洗完出来，文湛抱着睡衣还等在门口。 两人视线对上，她羞赧地白了一眼，“该你了！” 热气萦绕，文湛看着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还有那羞赧的白眼送过来时，勾人得很，恍如仙女带着云雾下凡一般，当即一个忍不住，扣着她抵在墙上就来了个深吻。 穆晚晴毫无防备，反应过来后立刻抬手拍他。 可文湛非但没松手，还用力一抱将她捞起。 “啊……文湛你——”穆晚晴吓坏了，双手本能地勾住他脖颈。 男人脸上露出坏笑，一双强有力的大掌扒拉开她的双腿，往上一捞，便把她挂在了自己腰上。 下一步，直接这样抱着她重新进了浴室。 明白他的意图，穆晚晴又羞又恼又怒。 “文湛！别闹，我已经洗过了。” “再洗一遍。” “你有病啊！” “嗯，你就是药。” “……” 她真是服了。 这么恶心扒拉的肉麻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浴室门关上，很快，里面传出哗哗水声，夹杂着女人的娇斥，男人的低喘…… 可怜洗完澡还饿着肚子的妹妹，哼哼唧唧闹起来，想吃奶了。 周婶抱着妹妹走到卧室门口想看看女主人洗完没，不料还没进屋便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声响，羞得老脸一红，忙抱着小丫头走开了。 “宝贝乖哈，我们先去热点母乳喝好不好？妈妈还在洗澡呢……” 冰箱里还有冻母乳的，不多，偶尔应急拿出来热一袋。 妹妹软软糯糯，惹人怜爱，捧着奶瓶不情不愿地喝着，那委屈瘪嘴泪眼汪汪的模样，可把人心疼坏了。 ———— 穆晚晴的小说终于出版上市。 由于公众号积累了一定的粉丝，且小说在连载时就评价很好，所以实体书一经上市，卖得还不错。 短短几天，竟冲上了青春言情类的销售榜前列。 原本是件可喜可贺的事，但文湛却从实体书发行出来的那天，就不高兴。 因为他不知道，竟然每本书的扉页上都印着作者写真！ “你说你出书就出书，印张照片干什么？你知道是哪些人买这书，买回去后对着照片做什么？你不膈应？”文湛看着书上的照片，心里的醋坛打翻。 穆晚晴拿起书，认真看了看，“编辑说，很多作者出书时都会这样，也是为了扩大作者知名度。” “你就那么想出名？” “……”穆晚晴盯着他，不懂他这怒意所为何故，“名不名的无所谓，但我确实挺想事业有成，编辑说这样做有利于宣传，我就答应了。” 男人不吭声，但脸色阴沉，眉心紧蹙，整个空间都是低气压。 穆晚晴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暗自庆幸，没有头脑一热就跟他复婚。 不是夫妻关系，他尚且这般专制独行。 真复婚了，他还不知要把自己管成什么样儿。 估计根本不会让她继续搞事业，天天关在家里相夫教子。 原本，这件事她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可是见男人脸色实在太臭，她坐下看着那张冷脸，柳眉蹙起：“我都做自媒体了，天天拍视频，抛头露面是工作日常，印个照片又怎么了？神经病变态要怎么做是他们的事，我哪能阻止得了？” 不提这话还好，提到这个，文湛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其实我本就不赞成你做自媒体，你以为网红那么好当？不火，白费心血；火了，麻烦更多。尤其是你这种既漂亮又有才华的女人，不止会让一些变态跟神经病盯上，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伪君子，也想染指。” 从一开始，文湛就知会过星海传媒的张老板，签约她这个工作室时，就要事先约定好不让穆晚晴出镜。 结果那小子办事不力。 他本来很想出手干预的，但当时已经被穆晚晴怀疑上，他怕再有小动作会露馅，那两人关系就又要闹僵。 后来工作室风波不断，文湛心里巴不得她知难而退，不做自媒体了。 谁知，这小妮子竟越挫越勇。 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心里就越发纠结。 看她沉浸在事业成功的喜悦中，他当然也为之高兴。 可一想到这份成功伴随着她被越来越多的人看见，甚至带着恶意的凝视，他心里又非常不爽。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提起这事，他想趁机好好谈谈。 “你看，你写书挺好的，以后肯定能成为有名气的作家，你完全可以继续经营公众号，继续写小说，用你的才华收集粉丝。拍视频那些，你可以交给其它人去做，你做幕后就行了。这样你也能省出一些时间，不用每天这么辛苦。” 文湛说的也是实话。 穆晚晴现在越来越忙，几乎每天都要加班，九点前回家都算早了。 周末还要来工作室呆几个小时，哪怕人在家里，也还是坐在电脑前，双手噼里啪啦地飞舞。 穆晚晴盯着他，眼神定住不动，心里的情绪慢慢压不住。 文湛看出她要发火，知道这个话题不能继续，只好又主动说：“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好好想想。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他们转眼就大了，错过了他们的成长，我怕你以后会后悔。” 他拿孩子说事，穆晚晴顿时就没脾气了，甚至还内疚起来。 “我知道，我会尽量抽时间多陪陪他们，晚上早点回来。” 两人明显聊得不开心，晚上睡下后，文湛习惯性地想抱她，却被她默默撇开了手臂。 “我很累，睡吧。”背对着男人，她低低吐出一句。 文湛暗暗一怔，一股倔劲上来，身体故意靠得更紧一些，搂着她问：“我抱抱而已，又没说要做什么，你甩开我什么意思？” 第356章 半夜离家出走 “没什么意思，我想睡了，被你抱着睡不着。”穆晚晴依然背对着他，调子淡淡。 “那以前抱着怎么就能睡着？” 男人明显带着不满的质问从身后传来，穆晚晴听得皱眉，昏暗中紧蹙的脸色看得出还在隐忍。 空气沉默了几秒，她幽幽冷冷地问：“你想吵架吗？” 不想抱就是不想抱，谁还没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他怎么越来越霸道专制？ 管她的生活，管她的工作，现在连怎么睡觉都要管！ 文湛听她问话带着火药味，心里也来气了，“我就抱抱你而已，怎么是想吵架？我看是你想跟我吵架。” 穆晚晴气笑了，突然转过身来。 房间光线昏暗，但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两人定睛差不多能看到对方的神色。 女人定定地沉默了几秒，突然问：“你当年喜欢陆可珺，是不是也爱这样管东管西，所以陆大小姐才不愿跟你？” 顾昕辰明显是个浪荡公子哥，更随性一些，他肯定不会这么约束陆可珺。 所以陆大小姐更中意顾公子。 文湛万万没想到，好端端的她突然提起陆可珺，还说出这么伤他的话，当即就像火药桶爆炸似的！ “穆晚晴，你有完没完？我们吵架你扯她做什么？” 他陡然而来的怒火，把穆晚晴吓了一跳。 她也突然火气直冒，说话便没了分寸，“你急什么？我就提了一下陆可珺，你就像被猫踩了尾巴，怎么……心里还放不下她吗？放不下你就去找她啊，死缠着我干什么。” “穆晚晴！”文湛坐起身，盯着她，怒火中烧。 他以为陆可珺这个阻碍早就已经彻底消除了，没想到两人还会为此吵架。 他都这样付出了，还要被胡乱冤枉！ 实在太恼火了！ 穆晚晴躺在这里没动，黑暗中迎着他怒气腾腾的脸，不紧不慢地问：“盯着我干什么？我说错了？” “没错！我心里就是放不下她，我现在就去找她，你心满意足了？”文湛正在气头上，说话口无遮拦。 话音未落，他火大地一把掀了被子，床垫被他弄得剧烈弹了几下，气冲冲地起床穿衣。 穆晚晴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但心里的痛却止不住蔓延开来。 见男人很快就把衣服穿好，弯腰拿了手机，她心里一急，差点说出挽留的话。 可担心开了口也留不住，显得自己更掉价，她及时忍住，就那么眼睁睁看着男人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 卧室门带有门缓冲条，他虽用力但只是一声闷响。 外面客厅防盗门就不行了，被他用力一掼，隔着大老远的距离都能听出浓浓的愤怒。 穆晚晴静静地躺着，眼泪不知何时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钻进枕头里。 胸口被强烈的酸涩堵住，连呼吸都上不来，她紧紧闭眼，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不要在意——就当两人没和好过，就当他从未存在过。 ———— 情场失意，事业得意。 穆晚晴一上班就接到林编辑的电话，“穆小姐，上午有空吗？我去找你。” “怎么了？什么事？” “放心，是好消息！我们总编的意思，书卖得不错，准备联合书店给你搞几场签售会，至于选什么地点，什么地点，得跟你沟通下。” 穆晚晴刚到工作室坐下，一听这话，昨晚失眠的萎靡不振都瞬间消散。 上午十点多，林编辑到了工作室，跟穆晚晴和俞乔在会议室见面。 “穆小姐，在签售会之前，我们打算扩大推广力度，先好好造势，这样签售会的影响力也会更大一点。除了地推外，还有电商渠道，我们也在争取c位展示——不过具体宣传方案，还需要我们总编敲定，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详细聊聊。” 穆晚晴现在做梦都盼着书爆火，这样她也能拿到更多分成，那就能早点还一部分银行贷款。 “可以的，我近期都有空，你安排就好。” 跟文湛闹翻之后，她近期内都可以自由点，不用担心回去晚了被他唠叨，于是答应得很爽快。 “行，那我这两天就确定下来，再通知你。” 林编辑很高兴，马不停蹄地就问新书情况，“其实现在实体书前景很一般，难得出一本爆款，最好还是抓住热度，新书不要间隔太久。” 穆晚晴现在也像打了鸡血一样，连连点头：“嗯，我知道，我很努力在写了。谢谢林编辑，这些日子费心了。” “不客气，都是我分内事。” 送走了林编辑，俞乔高兴地宣布：“为庆祝小晴处女作大卖，签售会在即，咱们今晚聚餐，正好也给新来的几位员工办个欢迎仪式，双喜临门！” 工作室又招了五个新人进来，两男三女，都是年轻人。 原本的几人成了“元老”，叶欢负责财务，晶晶担任编剧负责人，陈默是当之无愧的摄影部老大。 工作室渐渐发展壮大，短视频内容也更加丰富起来，但要站稳脚跟，还需要大量努力。 尝到事业上升带来的成就感之后，穆晚晴的心情特别激动，只觉得前途一片明朗。 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饭了，她忙完工作拿起手机，习惯性地想看看有没有某人发来的微信。 过去这段时间，文湛每天时不时地都会联系下，有时候就三两个字，说自己开完会了，有时候会问问她中午吃什么，要不要一起。 很日常的沟通交流，但却让人倍感温暖。 可今天没有。 微信消息有很多，但多数是工作上的内容。 他从昨晚愤然离去之后，就没再有丁点联系。 放着之前，她有这么大的好消息，肯定会迫不及待跟他分享。 可今天，这股念头压了又压，她还是没有勇气先跟对方说话。 放下手机，她长长叹了口气，突然后悔起前段时间的放纵。 已经吃过一次爱情的苦，她还不长记性，人家不过是略施小计，她又投入整颗真心。 现在好了，一吵架人家消失不见，只剩下她郁郁寡欢，患得患失…… 第357章 秘密被揭穿 穆晚晴在郁郁寡欢时，文湛同样不好过。 昨晚半夜甩门离去，他回了御景湾都快十二点。 孩子们不在身边，原以为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谁知这些日子习惯了温香软玉在怀，等回到自己的大床，孤零零一个人躺着，竟觉得左躺右躺不得劲儿，怎么睡都不舒服。 后来抱了个枕头在怀里，不知翻滚到几点总算睡着了。 睡眠不好自然第二天精神也不好。 偏偏易航是个愣头青，早上起来见到老板，竟还好奇地问：“三少，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文湛一个眼刀杀过去，吓得他后颈一凉，赶紧缩头不问了。 去公司的路上，易航只闷不吭声地开车，文湛靠在后座继续闭目养神，可满脑子都想着该怎么“惩罚”某人。 自从离婚后，一直都是他低声下气，好言好语。 虽然这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可低头久了，心里总还不服气。 所以这回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贱嗖嗖地主动找回去。 非但不能主动示弱，他还要拿出点态度！ 于是，到公司后他给周婶打了通电话，说今晚回老宅，带孩子看望爷爷奶奶。 周婶想着确实有阵子没过去了，觉得理所当然。 可临挂电话时，文湛特意提醒了句：“不用跟她说了，等会儿易航过去接你们，你跟月嫂收拾好孩子们的东西，直接走就行了。” 周婶这才听出玄机来，小心翼翼地问：“三少，您跟太太……又吵架了？” 文湛一听这话不高兴，“什么叫又？什么叫我跟她吵？分明是她不识好歹！” “是是是，我用词不当。”周婶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只好赶紧认错。 挂了电话，文湛心里暗暗得意。 心想等某人晚上下班回家，一看屋子里空落落地，那个反应—— 哼！ 就不信她不会主动打电话来！ 两人僵持了整整一天。 文湛平时忙工作时，都不带自己的私人手机。 可今天不管是开会还是见客户，都把私人手机揣在兜里。 虽然心里大概有数，知道那倔脾气的小女人不会主动联系他，但总还是怀着几分幻想。 最后，事实证明，果然是幻想。 直到晚上六点他下班离开公司，穆晚晴也没给他发个只言片语。 他握着手机恨得牙痒痒，心想顶多再过一小时，那女人回到家发现孩子们不在了，肯定就会着急！ 肯定就会跟他联系了！ 回到老宅，他下车时整理了下心情，不想被母亲看出他跟某人又闹矛盾了。 本来，母亲就不喜欢那小妮子，成天给他张罗着相亲。 如果让她知道两人还隔三岔五吵架，没准儿又要去找那小妮子冷嘲热讽。 刚打起精神的文三少，一想到自己还是贱嗖嗖地为某人考虑时，不由得又低头一叹。 没救了…… ———— 俞乔是个大方的老板，工作室扩大规模后第一次聚餐，她选了个挺高档的餐厅，拿了个包房。 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无话不谈，一直聊到晚上九点多。 “明天周末，你们手头事情完成了的，可以自由安排。今晚还想去哪里玩，你们自己组织，把消费账单保存好，周一回来我报销。我们几个有孩子的，就先撤了。” 吃完饭后，俞乔爽快地知会几个新人，就跟穆晚晴、叶欢先走了。 “你们怎么回去？打车还是地铁？”走出包厢，俞乔回头问道。 穆晚晴想着时间还早，说：“地铁吧，这个点人也不多。” 俞乔感到奇怪，“文先生不来接你？” “呃……他忙。” “他哪天不忙啊，可我看人家每天要么亲自来接，要么让司机或助理来接。” “……”穆晚晴不吱声。 过去这段时间，确实如此。文湛车接车送，没让她自己挤地铁。 俞乔拆穿她的话，盯着她看了看，突然手一抬指着问：“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 穆晚晴听着那个“又”，一脸无奈地问：“我们是不是吵架频率太高了？” 俞乔跟叶欢同时点点头，“是有点。” “所以……我们离婚是对的，天生不对盘。”穆晚晴叹息一声。 “也别这么说，不是有句名言么——再恩爱的夫妻，一生中都会有一百次想离婚的念头和五十次想掐死对方的冲动，”俞乔笑着安慰，“你俩就是相爱相杀，这是你们独有的相处方式，爱得越深恨得越浓嘛。” “……”穆晚晴无语至极。 她才不想要这种感情，太耗元气了。 她就想安安稳稳，平平静静，每天都能专心致志地搞事业，赚钱，不想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内耗，分散精力。 叶欢看她愁眉不展，关心问道：“你俩这次又为什么啊？” 穆晚晴无精打采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我的书扉页印了照片，他不高兴好几天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昨晚无意间又说到这事，我们意见不合，后来由这一件事，他又发散了好多不满，觉得我不应该抛头露面，不应该拍短视频，不应该天天那么忙不着家，哎……最后，半夜都睡下了，又吵起来，他就甩门走了。” 现在再回想昨晚的事，穆晚晴依然觉得很冤。 他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哪懂普通人生活的艰辛啊。 她从小那样的特殊经历，从骨子里都穷怕了，现在好不容易靠着自己将事业慢慢做起来，心里也渐渐有了安全感——可他却要自己放弃。 虽然也不是说全部放弃，可她也不舍得。 如果非逼她在事业跟男人间选一个，她肯定会选事业。 叶欢咋舌：“这么严重啊？” 俞乔听完，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一直很支持你的工作吗？你刚写公众号时，他大手笔去团购你推荐的产品，现在你出书，他不是也买了很多本送人么？怎么现在又……因为这些生气了？” 说到买书送人，穆晚晴更觉得搞笑了。 她的书发布上市后，文湛知道后确实大手笔买了一千册。 得知书里面有照片，他让人把那一千册全都裁掉了扉页照片，然后部分书投放在公司总部或各分公司的阅览室里，部分书送给关系不错的亲朋好友。 裁掉的那一千张扉页照片，现在还堆在家里。 想起来就哭笑不得。 “他的意思是，让我只做公众号，写书，自媒体这边也只做幕后。”穆晚晴解释。 俞乔明白过来，笑着说：“他那是占有欲作祟，生怕你出名了，大家知道你长得漂亮，追求者更多，他不就有危机感了。” 叶欢感慨：“原来超级富二代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穆晚晴：“懒得理他。” 俞乔安慰：“先别急，等公司新的账号做起来，你这边可以减少点工作量，如果以后能找到你的替代者，你转幕后也不成问题。” 现在的自媒体公司，都是同一家公司开几个不同的账号同时运营。 俞乔已经在着手了。 叶欢却有不同的意见，“我觉得你转幕后有点难，那些粉丝本就是冲着你来的，如果你不出镜了，他们慢慢也不会继续关注了。” 俞乔看她一眼，示意她别说了，又转头安慰穆晚晴：“行了，到时候再说。文先生说到底是太在乎你，吵吵几句就行了，你给他打个电话，他肯定马上就坡下驴。” 穆晚晴撇撇嘴没说话。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几人在餐厅门口聊完后，俞乔扬手指了指自己停车的方向，邀请道。 “我不用，你带上叶欢吧。”穆晚晴跟她们不顺路，不想麻烦人家。 “也行，那你去找文先生，我们先走了，拜拜~” 穆晚晴根本不想去找文湛。 她今天要是低头，那家伙马上就会得寸进尺，以后会越来越干涉她的工作。 长长叹了口气，她正准备下台阶，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穆晚晴？” 她闻声回头，脸色随即一怔。 居然是许久不见的陆可珺！ 她瘦了很多，头发剪短了，乍一看差点认不出。 陆可珺身边还跟着一行人，有长者有平辈，遇到穆晚晴后，她回头让同行的人先走。 穆晚晴看她走近，脸上带了点客气的笑，“好久不见，陆奶奶去世的事我听说了，节哀顺变。” 陆可珺打量着她，神色平静，“谢谢……能找地方坐坐吗？” “不用了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穆晚晴毫不犹357豫地拒绝。 陆可珺意外地看她一眼，“你现在架子挺大的，当了网红就是不一样。” “……”穆晚晴不知怎么接话，便撇开脸没回应。 “说实话，我做梦都没想到，三哥会爱上你，还对你那么上心。就连离了婚，还一颗心全都扑在你身上。” 陆可珺酸溜溜地说出这话，心里溢满嫉妒。 穆晚晴皱了皱眉，视线盯着街上的车水马龙，依然沉默。 “你肯定还不知道，你所谓的创业能成功，也是我三哥的功劳吧？” 穆晚晴倏地回眸，看向一脸不悦的陆可珺，脸色明显惊讶。 第358章 两边误会 陆可珺看她的反应明白过来，点点头呢喃：“你果然不知道。我三哥真是纯爱战神，爱上谁就能把谁捧上天去。只怪我当初太糊涂，错过了真正对我好的人……” 穆晚晴没理会这话，还在琢磨陆可珺前一句，不解地问：“你说我创业跟文湛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背地里花钱给我买流量？”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他都能大手笔去团购东西，大手笔去订书，那花钱买流量也不算什么了。 陆可珺说：“他有没有花钱给你买流量我不知道，但跟你工作室签约的传媒公司，我听说是他授意的。” 穆晚晴大吃一惊，可随即又觉得都在情理之中。 “你也不想想，就你那小破工作室刚做起来时，有什么名气啊，人家主动找上门给你们砸几百万，还不干涉你们的运营，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你就从没怀疑过？” 陆可珺双手抱胸，一副看傻子似的眼神瞧着她。 穆晚晴被羞辱得无地自容。 她一开始确实怀疑过，可俞乔说没问题。 她以为俞乔人脉广，能力强，把那位张老板成功洗脑了—— 闹半天这是文湛在背后帮忙。 难怪，张老板那时候不同意她出镜拍摄。 现在看来，这也是文湛的意思——正好跟他们这次吵架的原因相吻合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这是他一厢情愿的事，跟我没关系。” 穆晚晴冷着脸，不客气地怼回去。 突然她想起什么，问道：“文湛今天找过你吗？” 陆可珺被她问得一懵，“三哥找我做什么？” 穆晚晴反问：“他一向那么关心你，找你还需要原因吗？之前你住院，他不也陪着你吗？” 陆可珺突然笑了笑：“怎么，你吃醋啊？他妈妈是我干妈，我就是他的干妹妹，他照顾我，陪着我，不都是理所应当吗？” “那倒也是……”穆晚晴笑了笑，觉得自己能跟陆可珺聊这么多，也挺神奇的，“行了，你想说的都说完了吧，我走了。” 话落，她转身离开，昂首挺胸。 陆可珺看着她傲娇的背影，心里愤愤不平。 真不知这种既小家子气又拧巴敏感的女人，三哥喜欢她什么！ ———— 穆晚晴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 家里漆黑一片，她以为周婶跟孩子们都睡了。 可开灯一看，客厅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这些天散落的母婴用品全都消失不见！ 意识到不对劲儿，她穿过客厅往里走，低声喊：“周婶？周婶？” 推开客房门，开灯—— 果然，客房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哪里还有周婶跟孩子们的身影。 她回到客厅，在沙发坐下，看着安静寂寥的空间，无端扯唇笑了笑。 不用想，肯定是文湛的意思。 因为生气，把孩子们接走了，还不许周婶跟她招呼一声。 他可真幼稚！ 这么做的用意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逼着她先低头，主动联系。 胸口胀得难受，她没心思想其它，起身走到餐厅，打开母婴消毒柜，取出吸奶器和奶瓶。 吸完后，将分装好的母乳储存袋放进冰箱，她便回屋洗漱了。 昨晚跟文湛吵架，她也没睡好，白天又忙了一天，到现在疲惫不堪。 虽然孩子们突然离开，她心里也空落落得难受。 可想着周婶跟月嫂会把哥哥妹妹照顾好的，她只能强迫自己放宽心，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至于某人…… 等她明天精神好了再去联系。 一想到星海传媒的张老板是他派来的，她心里便五味杂陈，要把这件事沟通好，肯定又得消耗不少精力。 ———— 晚上十一点，文湛在书房忙完工作，拿起手机看了眼，还没消息——脸上戾气压都压不住。 孩子们早就睡了。 习惯了妈妈陪伴的小文雅，今晚回到自己原本的家，反倒不适应了，睡前哭了好一会儿。 那女人身上有魔力。 靠近她的人都会被下蛊，离开她便魂不守舍。 小婴儿如此，大人也是！ 看着依然没动静的手机，文湛恨得牙痒痒。 那小妮子到底是还没回家，还是回去了看到孩子们不在也无动于衷？ 都说女人心软，她怎么心如磐石？ 用孩子都拿捏不了她了？ 确定手机上没有她的消息，文湛火大地一把将手机丢回桌面，起身走到身后的落地窗。 真是不信邪。 他就搞不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人！ 正绞尽脑汁想着还有什么招时，身后突然传来“叮咚”一响。 他倏地回头，大步走回桌边，拿起手机。 还以为是那女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谁知定睛一看，不是她，是陆可珺发来的微信。 两人最近联系不多，今晚回老宅吃饭，只听母亲随口提了句，说可珺前两天过去看望他们，一个干女儿比他亲儿子体贴孝顺。 【三哥，穆晚晴配不上你。就算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也应该好好重新找一个。干爹身体不好，你应该多为他们考虑下，早点成家安定下来。】 文湛看得一头雾水。 陆奶奶葬礼之后，这些日子他们没怎么联系过。 这深更半夜的，陆可珺突然发这个是什么意思？ 迟疑了下，文湛索性直接打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 陆可珺意外地问：“三哥，这么晚还没睡啊？” “嗯……”文湛应了句，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问，“你刚才发的那话是什么意思？是我妈让你来劝我的？” “没有，干妈知道我现在也没那个本事。”陆可珺挺有自知之明的。 自嘲地说完，她顿了顿才讲：“晚上，我跟我姨他们吃饭，在餐厅门口遇到了穆晚晴。她现在成了网红，又拽又飘，说话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文湛暗暗吃惊。 难怪那女人一直没消息，原来晚上有应酬。 可就算有应酬，现在十一点多也该回去了，她还没发现娃娃们不见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文湛了解陆可珺，知道她们意外碰上，肯定不会有好事。 “没说什么，我就说你对他很好，她应该知足感恩。但她显然听不进去，理都不理我转身走了。” 陆可珺抱怨完，迟疑了下又问：“三哥，你俩现在不会正在一起吧？” “嗯……她睡了，我刚忙完工作。” 第359章 大吵一架说出心结 文湛毫不犹豫地撒谎。 他跟穆晚晴吵架的事，不想让自己亲妈知道，也不想让陆可珺知道。 “你们这是又同居了吗？” 文湛不想回答这个，绕开话题：“你还有事吗？很晚了，你身体不好要早点休息。” “我都睡一觉醒了，想到那会儿遇到她的事，有点奇怪……她问我——你今天有没有跟我联系？她突然这样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陆可珺确实是睡了一觉醒来，重新回想几小时前遇到穆晚晴的事，觉得这句话问得奇怪。 所以才发微信来试探下。 文湛听她一问，眉心收紧，脑子里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白眼狼！居然还在怀疑他跟陆可珺的关系！ 文湛当然要继续否认：“没有……她就随口问问……” 陆可珺疑惑：“她回去跟你说遇到我了吗？” “说了的……” 陆可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文湛已经没心思聊下去了。 “可珺，我累了，准备休息，你也早点睡。” “嗯，那三哥晚安。” 挂了电话，文湛就无法平静了。 他可以接受穆晚晴脾气拗不肯先低头，可她到这个时候还在怀疑自己，从不肯相信他的忠诚——这就让他无法忍受了。 他文湛是那种脚踏两条船的劈腿男吗？ 紧紧攥着手机沉默了几秒，男人尝试平复情绪，可越压制越火大。 最后，也不管现在几点了，那边睡没睡，他反手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必须打过去！ 今晚必须把这事扯清楚！ 穆晚晴躺下没多久，但已经陷入熟睡中。 每天高强度的工作，让她即便怀着心事，心情不好，也照样能较快入眠。 这样看来，事业有成才是最好的养生之道。 手机嗡嗡震动时，她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有电话，身子突地一抖，转过头来。 想着文湛冷战一天了，肯定是等她先低头，她没敢想这个电话会是文湛打来的。 可等拿过手机一看，还真是！ 奇怪，他不是要等自己先低头吗？怎么还主动打来？ 而且这么晚了…… 穆晚晴坐起身，脑海里突然划过不好预感——是不是孩子们有什么不舒服？ 这般一想，她不敢迟疑，立刻接通：“喂！” 文湛听她声音急促，误会了，以为她是没好气，不耐烦，当即也怒火中烧，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你心真大，倒是睡得挺香！” 穆晚晴一听更紧张，“怎么了？是孩子们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吗？” “什么意思？我给你打电话就只能是孩子生病？有你这样当妈的？成天诅咒孩子？” 文湛听她这么问，语气更冲，浓浓的火药味隔着电波都能嗅到。 穆晚晴一怔，心里的惊慌瞬间冷却，知道他是气不过又来找茬了。 “文湛，现在深更半夜的，我要睡觉，没经历跟你吵。你要吵架找别人去！” 知道他的意图后，穆晚晴也不惯着，丢下这话利落地挂断。 这还不算，她顺势把手机关机，扔回床头柜上。 躺下继续睡。 可过了两秒，想到这混蛋发起火来简直不可理喻，等会儿电话打不通，肯定会连夜开车跑来找她！ 于是，她又赶紧起床跑出去，把客厅防盗门反锁了。 这样就算他有钥匙，也开不了门。 不怪她做事情太绝，实在是他太幼稚了！ 有什么事不能明？ 非要大半夜跟她理论争吵，扰人清梦！ 做完这一切，穆晚晴爬上床倒头继续睡。 可被那浑蛋扰了清梦，她这次就很难入眠了。 后来又爬起来喝了次水，上了次厕所，再次躺下好不容易酝酿出睡意了——意料之中的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咚……” 起初还算克制。 可没过多大会儿，就是“硿咚硿咚”的砸门声了。 穆晚晴捂着耳朵，还想掩耳盗铃，却听客厅里又传来另一个手机铃响。 要命—— 她忘了关另一个手机！ 下床奔出去，她找到手机原本是想直接挂断，但气不过，于是又接通破口大骂：“文湛！你有病是不是！有病去看医生，不要来烦我！再骚扰我报警了！” 她以为这样能吓退对方。 可不料，文湛竟不冷不热地来了句：“我已经报警了，就说里面的人有轻生迹象，一个人住，手机关机又联系不上——警察应该马上就到。” “！！！” 穆晚晴听到这话，简直怒火中烧，心神俱裂！ 这浑蛋、王八蛋！ 他怎么可以这样嚣张！ 当警察叔叔上班很轻松吗？大半夜的还折腾人家，浪费警力！ 正气愤间，还没想好如何回复，外面走廊传来了说话声。 文湛：“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打通她的电话了，她应该没事，虚惊一场……” 警察叔叔：“确定没事？” 文湛：“唔……我也不清楚，只是能接电话了，但听起来有些……” 下一秒，敲门声再次响起，伴随警察的声音传来：“屋里有人吗？麻烦开下门，我们是派出所的……” 穆晚晴握着手机，电话还没挂，气得整个人紧紧攥拳，恨不得仰天长啸。 太过分了！ 可尽管气成这样，尽管百般不愿，她还是得去开门。 打开门板的那一刻，她看到文湛冷峻又暗藏胜利之色的脸庞，很想扑上去将他撕个粉碎！ 警察同志也是过来人，一看屋里的女人脸色不好，盯着外面的男人神色阴沉，连正眼都不给一个，顿时明白过来，“是不是两口子吵架？” 穆晚晴劈头就说：“警察同志，我们离婚都半年了，是前夫前妻。” “噢，那差不多……这种感情纠纷我们就不好处理了，建议你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大半夜的，不要闹得动静太大，扰民。” 丢下这话，几位警察同志还要去另外的地方出警，便转身离开了。 穆晚晴顺手就要关门，好在文湛眼疾手快，手脚同时伸出抵住了门板。 两人视线对上，电流噼里啪啦，空气中仿佛飘散出硝烟的味道。 “文湛，你——” 女人正要愤怒斥责，可文湛突然回头看向电梯那边，“警察同……” 刚开口，面前大力抵着的防盗门突然一松。 穆晚晴妥协了——向他泼皮无赖的行径妥协了。 下一秒，男人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登堂入室。 饶是这般，穆晚晴也不打算理他，转身朝卧室走去。 文湛将车钥匙丢在玄关处，又脱鞋换鞋。 回头看着女人的背影，他暗暗咬牙，等换了鞋便转身跟上。 穆晚晴进了卧室，正要反手关门，男人却快她一步，又用脚抵住了门板。 “文先生，现在快凌晨一点，我明天还要上班，要休息了。” 女人摆出最冷的姿态，看向他生硬地说。 文湛道：“明天周末，不上班。” “我要上。”她这种给自己打工的小老板，哪有周末可言。 反正孩子们也不在她这儿，她呆在家里干嘛，当然是上班才有乐趣。 文湛推开门板，挤进来，站在她面前低垂着眼眸，俊脸阴沉肃穆：“我们把话说清楚，你再睡不迟。”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若非要让我放弃事业，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先不说这个。” 文湛从她身边走开，进屋想找个坐的地方，可她卧室不大，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就剩梳妆台前的一个凳子。 他走了几步停下，又转过身，一手插进裤兜里，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她。 穆晚晴也进屋，直接到床上坐下。 “行，要说什么你赶紧说，说完走人。”她认命般落下眼睫，盯着地面，都不肯看向男人。 文湛转过身来，依然一手插兜：“你晚上遇到陆可珺了，问她，我今天有没有找过她——是什么意思？” 穆晚晴心里一咯噔。 没想到他大半夜地跑来，把110都惊动了，居然就是问这个。 漂亮的杏仁眼眸抬起，看向男人清冷质问的嘴脸，她不答反问：“陆可珺跟你说什么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文湛没有被她带离话题，执意要得到说法，“你到现在都还怀疑我对可珺余情未了？怀疑我同时在你们两人间周旋？” 穆晚晴皱着眉头，心里措手不及。 她没想到文湛是因为这个来兴师问罪。 当时她也就是突发奇想，顺口一问的…… 女人抿抿唇，淡淡地道：“你对她关心照顾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前阵子你不还在医院陪着她么？” 刚好那两天他们也在闹矛盾。 这样马马虎虎一算，他们吵架的频率真得好高！ “那次是特殊情况！那次她生病住院，陆家上下又忙着老太太的葬礼，没人照顾她。顾昕辰毕竟还是她丈夫，他就过去照顾了，但那晚昕辰有事要离开几小时，就让我过去暂时陪了会儿。” 文湛之前是想解释的，但穆晚晴当时不愿意听，所以就没细说。 想不到，她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计较得很。 “堂堂陆家，就找不到个人照顾他们的大小姐？还不是说明，你们关系不一般。”穆晚晴不接受这个说辞。 文湛无奈又火大，继续解释：“可珺性子倔，换别人不一定看得住她。她有抑郁症，单独跑出去万一想不开，后果不堪设想。” 第360章 文湛讨伐 文湛不理解，明明她是个很善良又通情达理的人，怎么在这件事情上，会那么小心眼！ 哪怕是个普通朋友，遇到这种情况，也得操操心帮一把吧！ 他不知道，陆可珺在穆晚晴心里的刺有多深。 毕竟是青梅竹马，毕竟是他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纵然他现在不爱了，可这事也够一个女人记一辈子！只要想起，便会心里不舒服，会吃醋会介意。 文湛这话一说出来，无疑跟证实了穆晚晴的说法——他们关系确实不一般。 否则怎么会别人看不住，他去了就能看住？ 文湛也意识到这解释有越描越黑的嫌疑，急得有点无措，“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你若非不肯相信，我也没办法了。” “……”穆晚晴紧紧抿着唇，没说话。 文湛冷静了下，接着说：“从她回国到现在，我一共就没见过她几次。第一次在我家，她回国后去探望我父母。后来几次都在医院，陆奶奶去世，她生病住院，还有就是陆奶奶的葬礼上……” 他一边回忆一边认真细数，说完突然又想到一次，连忙补充：“对，还有我去医院陪她的前一天，她擅自出院走失，我去找过她，是在江边。” 文湛本意是想说，自己跟陆可珺是清白的，可等说完后细细一想，觉得这无疑是给自己招黑。 果然，穆晚晴听完脸色变得微妙复杂，抬眸看向她。 “她回来也没多久，你们见面就五六次了，要不是在医院那次恰好被叶欢看见，跟我说了，我一次都不知道。” 跟爱恋了多年的白月光见面，全都瞒着她，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不是心里有鬼？ 文湛看着她冰冷的小脸，撇开的眉眼，这才明白他对自己的怀疑从何而来。 “我跟她见面都是光明正大的，就是朋友间的相处，我怕你知道后多想，就没刻意跟你说。后来你朋友撞见那次，我跟你解释了，可你是怎么回我的？你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跟谁在一起，与你无关。” 男人回想当时的事，又结合她此时的埋怨，顿时有一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 “我跟你说，你冷嘲热讽；我不说，你觉得我做贼心虚，那你说要我怎么办？” 面对文湛咄咄逼人的质问，穆晚晴也答不上来。 其实，她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干嘛要把自己的喜怒哀乐挂在一个臭男人身上。 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爱见谁就见谁，与她何干？ 穆晚晴生起自己的气来，觉得自己道行修养还是不够。 她默默回忆那几天自己的情绪…… 陆可珺回国那几天，她正好跟文湛闹了点小矛盾，平时两人闹一闹，都是不过夜的，两人晚上在床上纠缠一番，什么坏情绪都带走了。 可那次他几天没过来。 所以她心里才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 房间里安静下来，两人都没说话。 夜已深，人也困乏。 文湛站在那里也有些累了。 见女人一直不说话，他换了个站姿耐着性子问：“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以后再也不冤枉我？” “冤枉？”穆晚晴被这个词带起头来。 她看向男人决定问出自己的芥蒂：“好，你想证明清白，那我们就把话摊开说。” 文湛见她这副架势，点点头，“你说。” “就是那次你出差回来，直接来我这儿，本来晚上要过夜的，突然接了电话离开……后来我知道，那应该是陆奶奶病危，你赶着过去，这我能理解。但你后面接连好几天都没来找我，连电话都很少，难道不是因为陪着陆可珺？” “等过了几天，你才来找我，就是你去驾校接我那次，你那天莫名其妙送我那么昂贵的包包——难道不是因为你心虚，所以故意送礼物弥补？” “然后那一晚你对我……”穆晚晴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一股脑全部倒出。 也难为她了，对发生过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如数家珍。 说到送名贵礼物那晚，文湛在她身上不知疲倦地索取，她突然脸色尴尬，停住了。 文湛原本都忘了这些事，被她的描述带领着重新回忆，渐渐全都记起。 同时也深感无奈！ 他早就知道女人跟男人的脑回路不一样。 可今天才确确实实地体会到，到底有多不一样！ 那么细枝末节的事，她居然就会联想一堆！ 真不愧是写小说的，太能联想了！ “总之，陆可珺回来之后，我们吵架频率非常高。以前偶尔拌嘴，你都死皮赖脸不肯走，可她回来后，你就能消失几天不见——你让我相信你们完全是清白的，可信吗？” 文湛抬了抬手，英俊迷人的脸庞因为被冤枉得太彻底而有些轻微颤抖抽搐了。 他几次要开口，又压住，不知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首先……陆奶奶去世我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心里特别愧疚，特别难受，所以那几天我确实心情有些压抑。” “可是，这些跟你无关，我不想带着那种沉重的心情来你这儿，进而影响你的情绪，甚至会带着你想起关于可珺的一些不好回忆。” “还有……我出差回来，我们有段时间没见了，那天我一回来就来找你，但你说生理期不方便——” “我后面几天没来找你，一是因为我心情沉重，二是怕来了跟你睡一起，又忍不住，第三也因为出差那么久，公司堆积了很多公务，我要加班加点忙工作。” “我没想到，你会自己闷着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往我头上扣一堆帽子。我说怎么后来我好心去接你，你对我横看竖看不顺眼，原来是在这儿！” 穆晚晴听着他的解释，震惊讶异的同时，更觉尴尬窘迫。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 “后来我又生气不来找你，是因为知道我前脚送你的包，后脚就被你卖了！说到那个包……那是限量版，黎秘书很早前就预定了，那天才到货——并不是因为我做贼心虚，临时起意拿个包包来哄你。” 第361章 我再主动找你就不是男人! “可你把我的心意转手就卖掉了，你不觉得过分吗？而且你趁我出差，瞒着我跟银行贷款，把房子都抵押出去了——这么大的事，你瞒得滴水不漏，可真是好能耐！” 文湛紧紧盯着她，深沉浓烈的视线仿佛激光似的，将她定在原地不能动。 穆晚晴开始心虚。 一切都说开了，原来都是误会，都是自己想多了。 “怎么滴水不露，你……你还不是知道了……”在男人压迫感极重的目光下，她无措地吞咽，自言自语地嘀咕。 很多时候，她故意瞒着的事，并不是抗拒文湛，而是她的确想靠自己解决。 她需要成长，需要强大，需要看看凭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只有当她能独当一面了，她才有理直气壮的勇气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底气十足去爱自己想爱的人。 可是这些，她该怎么跟文湛说？ 他又是否能理解？ 在他眼里，自己那些无畏的坚持可能一直都很可笑。 这就是两人不同的生活背景，不同的圈层所带来的三观不同。 这是相爱之人最难跨越的鸿沟。 “要不是周婶对你关心，发现你最近的异常，提醒了我，我到现在还被你瞒在鼓里。”文湛听她嘀嘀咕咕，没好气地道出真相。 穆晚晴皱眉看向他，“周婶怎么知道的？” “你最近过得这么拮据，周婶怎么会看不出？你还在哺乳，最是需要加强营养的时候，却连三餐都开始糊弄。” “……”穆晚晴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以为文湛又派人调查她了。 争辩到这个份上，穆晚晴突然不知道还应该说点什么。 可她心里依然不舒坦。 她相信文湛也是。 两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文湛见她不打算再开口的样子，微微扬眉问道：“怎么不吭声？无话可说了？” 穆晚晴抬头看向他，一副很认命的样子，“是……我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站在她的角度，无论是她的怀疑，还是她的行动，都是有据可依。 “哦对了，还有件事！”她无精打采地说完，突然想起那件最重要的事，脸色重新有了起伏。 文湛被她的转折也带起了精神，定定地看着她，想知道她还能说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言论。 “今晚我听陆可珺说才知道，原来星海传媒的张老师是你授意的，让他来暗中帮助我们——说到底，工作室能有今天，也是你的功劳。” 她很平静地说完，笑了笑，自嘲地道：“我还沾沾自喜好多天，以为真是我跟俞乔看准了市场，抓住了机遇，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文湛紧紧皱眉，心里有不好预感。 同时，深深责怪陆可珺。 她怎么会知道这个？ “现在回想，挺可笑的，我一直在你面前努力证明自己的能力，甚至取得一些成绩后沾沾自喜——你每次看着我小人得志的嘴脸，是不是心里都在嘲笑？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我全然不知……” 文湛脸色阴沉，听到最后几句终于压不住，“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以我们的关系，我帮助你不是理所应当吗？如果你肯坦坦荡荡接受我的帮助，那我也不需要拐这么多道弯，辛辛苦苦瞒着你。” 文湛确实不理解她的心理。 “我不懂你为什么非跟自己较劲儿，非要证明这个证明那个。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我要是嫌弃的话，又怎么会一直追着你跑？一直想要跟你复婚？” “到底是谁告诉你，靠别人就是懦弱，就会腰杆挺不直？这世道，人脉、资源都是能力的一种，哪怕我做事也不是全靠自己能力，也有需要跟别人合作的时候，你非要这么拧巴、固执，才把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僵硬！” 文湛越说越激动，滔滔不绝，脸色激动，眸光颤抖。 可穆晚晴的心里却越来越平静，越来越寒凉，越来越看到两人的差距。 “是，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办呢？我改不掉。” 她没说出，你不嫌弃我，可是你的家人？你的亲朋呢？ 她没有强大到可以不在乎周围人的眼光。 她不想每次出现，都被别人指指点点，说——看，一个光凭长相的花瓶，嫁入豪门就攀上人生巅峰了。 容颜易老，她不知自己的长相能让对方沉迷多久。 她不想等到再次被抛弃的那天，除了增长皱纹和岁月，一无所有。 那时候，连孩子们都会看不起她。 所以她要趁着还年轻时，趁着机会到了面前时，赶紧锻炼自己，成长自己。 再好的华服披在身，也终究是别人的，不如自己身上长出的绚烂羽毛。 “文湛，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都好好冷静下吧。”想清楚这一切，穆晚晴艰难地说出这话。 其实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毕竟这些日子，文湛对她各方面的关照体贴，还是让她再次心动，甚至产生依赖。 好在问题发现得及时。 现在分开冷静下，看看两人到底合不合适，能不能继续走下去，思考到底怎么抉择才更有利于他们的未来。 文湛看向她，眼眸透着不可思议：“你什么意思？你在拒绝我？” “你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要冷静多久？”文湛脸色铁青，已经是隐忍的极限。 穆晚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起码冷静到我们想清楚这些问题是不是可以调和。” 比如，他能否做到完全尊重她？ 尊重她那些可笑的坚持，无畏的固执。 比如，她自己能否做到不在意外界的眼光，不理会豪门的冷眼。 他们要在一起，必须得有一方做出让步和牺牲，而且这种让步和牺牲，不是一时的，很可能是一辈子。 文湛咬着后槽牙，眸光凛凛烈烈，缓缓点了点头：“行。我懂你的意思了！穆晚晴，从今天我踏出这里开始——我文湛要是再没骨气地主动送上门，我就不是男人！” 丢下这话，他气冲冲地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穆晚晴心头猝然一痛，眼睫不受控地抬起，看着他愤然离去的背影。 头痛欲裂，胸口哽咽，她一手紧紧揪着胸前衣襟，明明心痛成灰，却又哭不出声来。 该死！该死的浑蛋！ 明明都离婚了，他还要来打扰自己的生活，现在又把她的人生搅得一团糟。 也怪自己！ 同样的苦和痛经历过一遍还不长记性，人家稍稍给几颗甜枣，她就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活该！ 无力地倒下床，耳边回荡着男人离开前那决绝的誓言，心里的痛像泄闸的洪水止不住，她揪着枕头哭到不能自己。 而摔门离去的文湛，心里同样不好过。 他不懂女人为什么这么拧巴，这么一根筋。 以前说是安全感给得不够，让她患得患失。 可现在他付出的还不够吗？ 所有能考虑到的全都为她考虑了。 为了弄清她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他还不止一次跟黎秘书请教，这份诚意还不行？ 八成就是惯的。 越对她好，越蹬鼻子上脸！ 要冷静是吧？ 这次他保证给够冷静！给她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冷静！ 文湛坐在车里，攥着方向盘任由剧烈的愤怒充斥全身，到处游走，脑海里将所有能想到的惩罚对方的手段都过了一遍。 他甚至暗暗发誓，就此断了吧。 又不是找不到个女人！ 等过个三年五载，她肯定追悔莫及！ 那时候自己已有新的家庭，生了新的小孩，就让她后悔也没了挽回的余地，让她一辈子都在遗憾中度过！ ———— 翌日一早，穆晚晴顶着两个肿眼泡回到工作室。 俞乔看到她，吃了一惊：“你眼睛怎么了，肿这么厉害？” 说着赶紧去茶水间，从冰箱里翻出一个冰袋，又找了干净毛巾裹着，拿来给她。 “冰敷一下，能消肿。” 穆晚晴无精打采地接过，很平静地说：“你等等，我正好有话跟你说。” 俞乔拉开椅子坐下，“说什么？” 穆晚晴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放松，可纵然这样也赶不走心里郁结的难受。 这一次“决裂”，甚至比她离婚那会儿还要痛苦。 “你知道星海传媒的张老板主动找到我们要签约，其实是文湛的授意吗？”她直截了当地问。 俞乔一愣，脸色明显吃惊，但也只是一瞬，便觉得一切合情合理，点点头道：“难怪……我说呢，怎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 穆晚晴拿下冰袋，“所以说，你早就猜出来了？” 俞乔脸色有点不自在，“我怀疑过，但并没有证据……怎么了？文先生跟你说的？” “不是，是我偶然得知的，跟他求证过了。” 俞乔明白过来，“所以，你俩昨晚见面了？因为这件事又吵架了？” 否则，她也不会哭成那样，眼睛肿得跟马蜂蛰过似的。 “差不多吧，我们之间缺乏基本的信任，他对我也不够尊重，老是为这些事情吵来吵去的，没意思，所以我提出要冷静一段时间。” 穆晚晴说完，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话落，她看向俞乔，开门见山地说：“其实我也明白，你看中我，跟我一起创业，有部分原因是知道我是文湛的前妻，还有那时候周亦儒也围着我……” “……”俞乔脸色分外尴尬。 “可现在，我身后的男人们都不存在了，我也没什么价值了，所以——” 穆晚晴现在有点心灰意冷，感觉自己除了靠男人，一无是处。 可俞乔没等她把话说完，连忙打断：“你怎么能这样想？” “……” “是，我承认一开始看上你，跟你合伙创业确实有部分你说的原因，可你自身的能力也很棒啊！你写的公众号文章，读者喜欢是事实。你写的小说，我亲眼看过的，也确实很吸引人，读者也认可。还有你写小剧本的能力，拍短视频的角度，这些都很不错啊。” 俞乔担心她被情所伤后，突然一蹶不振，斗志全无，那工作室就危险了，只好赶紧鼓励她。 “你本身就是有能力的，文先生跟周老板的帮助，不过是助力你成功得更快。哪怕没有他们，就以我们这种拼劲儿，我相信早晚也可以成功。不说别的，就说你的处女作，没有几个人第一本小说出版，就达到开签售会的资格，你千万别妄自菲薄啊。” 说到小说，穆晚晴眼里又燃起希望，看向俞乔问：“小说的出版，不会也是文湛在背后的功劳吧？” “怎么可能！”俞乔坚定地否认，“小说出版绝对跟文先生没有丁点关系！我当时看你连载反响不错，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谈了两家出版社，结果被看中。” 怕穆晚晴不信，她继续解释：“你相信我！我好歹也是个文艺青年，这些年也给不少杂志投过稿，还长期撰稿，当专栏作者，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就觉得你这小说写得好，你看着吧，现在实体书卖得不错，没准儿以后还能卖个影视版权，你欠银行的那点钱，分分钟还完！” 俞乔这几天已经在考虑这件事了，只是还没找到机会跟穆晚晴提起。 今天看她这么没自信，一再怀疑自己的能力，便想跟她透透底。 果然，穆晚晴听她这么说，喜上眉梢，“你确定？能卖出影视版权？” “我觉得挺有希望的，接下来的签售会，你好好配合宣传，书卖得好，一切皆有可能。” 穆晚晴没说话，但颇为期待地深深吸了口气，感激地道：“乔乔，你真是我的贵人！” 俞乔笑着说：“你也是我的贵人啊！我俩彼此成就！” “嗯嗯。” “其实你不用太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文先生，你以前是没有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就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你的未来一片光明。” 俞乔是真心鼓励穆晚晴的，说到这些眼眸中也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以后你可以做自媒体人，当作家，再往后，你还能做编剧——这些圈子都是相通的，以你的才华和拼劲儿，你自卑个什么啊！” 穆晚晴被俞乔这番话狠狠地治愈了。 昨晚得知工作室是在文湛的暗中相助下才有今天，让她对自己这些日子的坚持和拼搏好一番怀疑。 仿佛自己所取得的一切成就都是站在男人的肩膀上。 现在俞乔的话让她清醒了些。 原来她这么好，有才华、有能力，命运之神也眷顾。 “谢谢你，乔乔……”回味过来这些，她整个人轻松通透了不少。 俞乔叹息了声，看着她状态不佳，心疼地道：“要么你今天回去休息下，调整调整。反正片子也拍到明天的更新了，不急。” “没事……我冰敷下眼睛就好了。回去了一个人坐着发呆，更容易胡思乱想，还不如忙工作。” 俞乔好奇问道：“孩子们不是跟你住吗？” 她自嘲地苦笑了下，“文湛让阿姨带走了。” “什么意思啊？”俞乔眼眸瞪大，“他用孩子拿捏你？这就过分了！大人吵架，关孩子什么事，何况他们那么小，正是需要妈妈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等我缓过这两天，再去试探下他的意思。” 昨晚闹得那么严重，她现在也不想联系文湛。 以她对文湛的了解，他应该不会隔绝她跟孩子们的见面。 毕竟妹妹还在哺乳中。 出乎意料的是，没等她跟文湛联系，倒是周婶先给她打了电话。 第362章 酒桌遇险 周婶打来电话，语调迟疑，带着担忧。 “太太……三少说，你想看孩子们，就直接跟我联系，我跟月嫂带着孩子们过去。” 穆晚晴意外极了。 文湛居然这么大方！ “那……他有没有说，孩子们过来一次能住多久？” “没说……要么你去问问？” “呃，不用了……我工作也挺忙，也不能每天陪护，那就等我有空时给你电话。” “好。” 结束通话，穆晚晴攥着手机，想到文湛这么温暖的做法，心里还是感动的。 那晚他说的话，在她心里翻来覆去不知滚了多少遍。 事后冷静下来想想，自己的确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 可人在生气时就容易说些冲动的话，在那一刻恨不得两人决裂从此再也不见。 等过了那个关口，才会冷静下来认真思考。 但不管怎样，他俩之间的问题确实很多。 虽然相识两三年了，虽然做过夫妻，连孩子都生了——可在那两三年里，他们并不是正常关系，也没有真正了解过彼此。 严格说来，这几个月他们才算是真正的交往，就跟情侣确定关系后热恋的状态一般。 所以要不可避免地经历磨合期，擦得头破血流都有可能。 就趁这次机会，他们都好好考虑下彼此是不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 ———— 颓废了几日，穆晚晴又振作起来投入到工作中。 周婶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穆晚晴却没给她游说的机会。 晚上，孩子们睡在自己身边。 看着两张娇俏可爱的小脸，哥哥五官张开，渐渐有了某人的影子，尤其是皱眉时，生气时，跟某人真是如出一辙，常常让她看着看着有种恍惚感。 仿佛那个老是跟自己争吵、生气的大男人突然变成了缩小版。 握着儿子软嫩的小手，她喃喃自语：“等长大了，可不要学爸爸的臭脾气……” 夜已深。 楼下停着的迈巴赫里，眉眼清俊冷毅的男人静静坐着。 文湛心底充斥着一股冲动。 很想不顾一切，就跟前几晚那样冲动地上去，管她愿不愿意，答不答应，摁在墙上狠狠吻一通，再丢去床上狠狠做一晚——保管再倔的性子也能调教得服服帖帖。 可男性自尊让他忍住了。 他那晚放了狠话，也暗暗发过誓，这一次无论如何要等她先低头，等她认清自己的问题。 否则两人间，一直都是他处于下风，卑躬屈膝却换不来她半分感恩珍惜。 车子静静地停了大半小时，车灯亮起，扬长而去。 ———— 穆晚晴的签售会已经在筹备中。 为了更好的沟通交流，商量一些细节，林编辑安排了饭局。 出版社的领导，赞助商，还有书店负责人等，大家齐坐一堂，都说要见识下这位美女作家，文坛的冉冉新星。 “乔乔，明晚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有些怯场。万一让我喝酒，我一点酒量都没有……” 其实她哺乳期不能喝酒，可是在那个场合不方便说这话，到时候只能找其它借口了。 但众所周知，女人在男人堆里想要全身而退有多难。 俞乔明白她的担忧，“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陪你的，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她也没想到林编辑安排了这么多人，都是男人在场，穆晚晴一个年轻漂亮的大美女，一进去那不等于小绵羊入了狼窝。 这是穆晚晴踏入职场以后，第一次正式社交。 俞乔让她稍稍收拾下，不用多漂亮，但要给人的感觉是干练知性，聪明睿智的。 穆晚晴特意抽时间去买了身衣服，然后化了个淡妆，头发也束起一半，形象干练利落不少。 她俩到达餐厅时，林编辑也刚到。 两方遇上，林编辑马上把身边的总编介绍给穆晚晴。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中等，样貌中等，丢在人群中一眼找不出的那种。 但做惯了领导，特别擅长场面话。 “穆小姐真是年轻有为，名不虚传啊！本人比照片和视频上看着更漂亮，更有气质！” 穆晚晴被夸得不好意思，连连点头，跟着一起上楼，“马总编请。” “请，请，穆小姐注意脚下……你那个书啊，啧，卖得真不错，原本我是想办两场签售会，但后来觉得应该抓住这机会好好宣传，让你一举成名！所以我打算给你办四场。选了四个城市，一个在崇城，三个在外地，都是一线城市。” 马总编一边上楼，一边回头看着穆晚晴，兴致昂扬地邀功。 “啊？四场……”穆晚晴吃了一惊，高兴之余又有点担忧，“三场在外地啊……” 意味着还得出差。 马总编连忙安抚：“放心，这次活动有赞助商，全都有人安排好，你负责到场就行了。” “好，那谢谢马总编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缓缓上楼。 在他们身后，酒店门口又驶来一辆豪车。 门童拉开车门，下来的男人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不是别人——正是文远集团的总裁，文湛。 韩峰从副驾下车，眼尖地发现端倪，靠近了悄声道：“文总，那个背影……好像太太。” 文湛坐在车里时就看到了，不是好像，分明就是！ 他面无表情，“我单身，哪来的太太？” 韩峰：“……” 文湛冷冷扫了助理一眼，扣上西装纽扣，等车上的女伴从另一边下车走过来，两人挽上手臂，一起步入酒店。 今晚有个慈善晚宴，参加的权贵不多，全都携带女伴儿。 以往这种必须携带女伴的正式场合，文湛一惯都是带着黎秘书充数的。 可这次黎秘书都把晚礼服准备好了，他却临时找了位圈子里的名媛——正好，也是蒋丽娟给他推荐的相亲对象之一，姓杜，家境实力雄厚，也算门当户对。 黎秘书顿时明白过来，老板又开始作死了。 文湛挽着杜大小姐上楼，不知为何，他步伐很快，根本没照顾到女士穿着高跟鞋需要他搀扶。 “三少，您慢点，我跟不上。”杜依倩拽着文湛的胳膊，都快拉不住，只好娇声提醒。 可文湛依然一步两台阶，毫无绅士风度。 直到上了二楼西餐厅，左右看了看，没瞧见熟悉的身影，他才慢下脚步。 杜依倩拎着裙摆终于上来，略显狼狈地重新挽住他的手臂，不解地问：“三少，您在找什么呀？” “没什么。”文湛淡淡回复了，转身朝慈善会场走去。 另一边，穆晚晴跟俞乔也入了包厢。 不过他们在酒店三楼一个中餐厅里。 装潢奢华的包厢里，偌大的圆桌包括林编辑在内，一共六个男人。 女士只有穆晚晴跟俞乔。 林编辑热情地为双方介绍，一番寒暄，互相吹捧。 穆晚晴直觉中很反感这种事，也不知如何应对，毕竟从没经历过。 好在俞乔是个长袖善舞的，分寸拿捏得也很好，暗地里为她化解了不少尴尬。 饭局很快开始，林编辑起身，给一帮领导和老板全都满上白酒。 穆晚晴一看这架势，脸色就白了。 她从学校毕业就跟着文湛了，不曾出去上班，也没练过酒量。 这一杯白酒下肚，她肯定醉得不省人事。 俞乔看出她的惊慌，暗暗递了个安抚的眼神。 等林编辑提着酒瓶过来时，俞乔默默地一把接过，低声说：“小林，她不能喝酒，我代她。” 俞乔跟林编辑早就认识，所以当初推荐穆晚晴的小说时，率先找了他。 林编辑知道点穆晚晴的情况，能理解，可今晚在场的领导多，他也左右为难。 “俞小姐，这领导们都在，多少得意思下。” “得了吧！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还不懂？只要酒杯端起，不放倒不会罢休。”俞乔直接拆穿。 “不会的！俞小姐，我们认识几年了，我不会诓你，以后还得合作的。”林编辑确实不敢得罪她，毕竟穆晚晴这边前途明朗，他不会自断财路。 俞乔半信半疑，看向穆晚晴征求意思。 好在正僵持间，那位马总编竟挺有风度，看出什么来，主动问：“穆小姐是不能喝酒吗？” 穆晚晴立刻礼貌地说：“马总编，不好意思，我对酒精过敏，很多年没碰过了。” “噢，那就算了。小林，拿瓶雪碧来。”交代了下属之后，马总编看向穆晚晴还笑着安抚，“别拘谨，我们都是体面人，放心，不劝酒的。” 这话一说，穆晚晴跟俞乔都很吃惊，心想自己还小人之心了。 一开始，饭局挺和谐的。 大家都在聊签售会的事，甚至也提到这部小说影视化的可能性。 聊着聊着，白酒瓶空出几个来。 俞乔酒量不错，除了脸颊微微泛红，脑子还很清醒。 可没想到那位马总编是个二两货，明明没喝多少，可明显有点神志不清了，看向穆晚晴一口一个亲切的“晴晴啊……”听得穆晚晴鸡皮疙瘩掉一地，恶心死了。 俞乔警戒心强，而且她混迹职场多年，对酒桌上臭男人的德行了如指掌。 有的人平时斯文体面，醉酒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俗称酒品不好。 这个马总编看起来就是这种人。 而剩下那些，几杯黄汤下肚，个个言谈举止也逐渐放纵，一个个心里在想什么，就差写在脸上。 俞乔担心她们两个女的吃亏，准备找借口散场了。 又一杯酒下肚，她落下酒杯后拿起手机，给穆晚晴发了条微信。 【差不多要走了，你说要去洗手间，先出去。】 俞乔是想让穆晚晴先离开，自己来应付，等她回来就直接走，省得那些老男人腻腻歪歪个不停。 穆晚晴看到消息，心里一惊。 【你一个人没事？】 俞乔给她递了个眼神，让她安心。 穆晚晴放下手机，正准备开口说去洗手间，却见那位马总编突然站起身：“晴晴啊，关于你的作品影视化，我是这么想的……” 马总编拎着酒杯，一边说话一边朝她走来，口齿明显糊涂了，“我正好认识一位编剧……前几年，他还拿了个最佳编剧奖，厉害着呢！过两天，我就把你的作品推荐给他看看——” 话没说完，马总编已经走到穆晚晴身边了，一只手搭在了穆晚晴肩膀上，拍了拍。 “你放心，我跟他关系好得很！只要我开口，他肯定给面子！到时候让他亲自操刀改编，我保证！你……还能在影视圈再火一把！你这个ip可以全方位开发，只要你这次闯出名气，以后的作品不愁销量和市场！” 马总编每说一句话，那只浑厚粗糙的大手就要在穆晚晴肩上拍一拍。 穆晚晴今天刚好穿着一件雪纺衫，布料服帖丝滑。 男人的手落下来时，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像故意摩挲一样，弄得她浑身难受，只想闪躲。 “谢谢马总编，如果可以影视，那当然更好了……” 穆晚晴实在坐不住，嘴上应付着，连忙后退站起身，躲开他的触碰。 俞乔看出端倪，马上也站起来，同时举起酒杯：“马总编，今晚这么多人，大家可都是见证，您不能光嘴上说说哄我们啊……我们可等着您的好消息。” 这话穆晚晴不好说，但俞乔却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出。 话落，她拎起酒瓶给自己和那位马总编全都满上。 “那我先敬您一杯！如果小晴的作品真能签约影视，我一定好好感谢你，不醉不归的那种！” 俞乔一番豪爽的发言，立刻把桌上的气氛点燃了，剩下几个全都附和道：“老马，你可得说话算话！我们听者有份，下次俞小姐请喝酒，可不要忘了我们！” 这话其实是带着暗示的，但俞乔跟穆晚晴都装做听不懂，大家全都笑着举杯。 可就在大家都要仰头饮尽时，马总编突然看向穆晚晴手里的雪碧，“晴晴……你这喝了一晚上的饮料了，滴酒不沾，那就不够意思了吧。” “马总编，刚说了我不会——” “哎呀，喝个酒有什么会不会的，多试几次就会了。”马总编伸手夺过她的酒杯，回头看向下属，“小林，来——换成白酒！” 林编辑清楚自己的领导是什么德行，喝酒前还人模人样，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原形毕露。 他走近，低声提醒：“领导，刚一来就说了，穆小姐确实不会喝酒，她对酒精过敏。” “是吗？你说过？” “说过的！这雪碧还是你点的呢！” “嗯……”马总编拨开林编辑，自己拿了酒瓶过来，“你没说过这话，一杯酒而已，能怎么样？女人喝起来比男人还能喝！” 他一边说一遍倒掉了穆晚晴酒杯中的雪碧，提起酒瓶斟了半杯白酒。 穆晚晴几次伸手阻拦，都被男人拨开，哄着说：“就半杯，半杯没事的……” 俞乔看不下去了，将穆晚晴一把拉到自己身后，“马总编，这样吧，我把自己的喝了，也把小晴的喝了，今晚的局就差不多了。等您那边把小晴的影视谈好，我再陪您喝个痛快，怎么样？” 她话音未落，马总编已经倒好酒，重新将穆晚晴的酒杯端起。 “俞小姐，我知道你酒量好……但这是晴晴小姐的事情，她怎么着也得拿出诚意吧？这么说……只要她喝了这杯酒，我保证，影视肯定没问题！我马云飞说出去的话，绝对兑现！你们——你们全都作证！” 第363章 她竟敢喝酒!!! 马总编挥手一指，让在座的全都做个见证，惹得剩下男人全都激动吆喝起来。 “喝喝喝！我们都作证！穆小姐给个面子呗！” “马总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穆小姐的作品若是改编影视，我继续投资！” 一群人全都捧场，这阵仗，无疑是把穆晚晴架在火上烤了。 俞乔看向林编辑，眼神带着不满，觉得这顿饭是鸿门宴。 今天是逼着喝酒，说喝了酒就给牵线搭桥改编影视——那是不是过几天再找个理由组局，就逼着陪上床了？ 说上了床就启动影视项目，马上开机？ 这一步一步，套路不要太明显。 林编辑了解点俞乔的性格，知道得罪她以后两人肯定没得合作了，事后还会被俞乔骂得狗血淋头。 于是林编辑硬着头皮上前，准备再次劝说自己的领导。 可不料，穆晚晴盯着那杯酒，突然壮士断腕一般点头：“好！我喝，那马总编说话算话！” “小晴！”俞乔想着她还在哺乳期，喝了酒不能喂奶，何况她也确实没有酒量，万一等会儿两人都醉，那就麻烦了。 穆晚晴从她身后走出，接过马总编递过来的酒，再次确认：“是不是我喝了，今晚的局就到此为止？马总编这么有身份的人，肯定不会想故意灌醉我们两个女的吧？” 穆晚晴并不傻，她故意把话挑明，反倒叫他们满肚花花肠子无处隐藏。 马总编面红耳赤，大着舌头说：“当然！喝酒助兴而已，故意灌醉那就是居心不良了……” “好，我相信马总编。” 穆晚晴盯着手里的酒，眉心紧紧拧起，喉咙吞咽，还在做着心理建设。 印象中，她上次喝酒还是大学社团活动时，喝过两杯啤酒，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体验。 而白酒更辛辣。 这半杯下去，这几天肯定不能喂奶了。 心里默念着对不住宝贝，她闭上眼一狠心，像喝毒药似的仰头，一口灌下去！ 在座那些老男人看着她这个动作，这才相信她确实不会喝酒，也知道她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恐惧才灌下这杯酒。 场面一度静止，所有人都盯着美人饮酒的画面，蠢蠢躁动了一整晚的龌蹉心愿终于圆满。 “咳——咳咳，咳咳咳——” 穆晚晴喝得太猛，辛辣的液体还没完全吞下去，就被一阵猛咳带动，又喷了出来，还呛进气管。 一时间，剧烈咳嗽，身子都弓成了虾米状。 俞乔赶紧上前拍抚，慌张地找杯子倒水。 那位马总编见状，也吓了一跳，转身接过林编辑递来的白水：“快，喝点水顺顺气，你这……看来是真没喝过酒的，哪能这样喝啊！怪我，都怪我……” 穆晚晴痛苦地脸色通红，连耳根子都像染血一样。 她根本说不出话来，一手紧紧按着胸口，就着俞乔的手喝了点水，勉强吞下一点，依然压不住咳嗽。 “马总编，你们随意，我带她去洗手间处理下。”俞乔心里暗暗骂着这帮臭男人，脸上依然赔着笑。 “好好，有什么情况给我们打电话！”马总编交待了句，目送着两人走出包厢。 一桌子男人在她们走出去后，彼此看了看，心照不宣，突然全都笑起来。 “小丫头片子，什么都不懂，有意思，有意思……哈哈哈……” 马总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用手指点着门口方向，意犹未尽。 洗手间里，穆晚晴掬起冷水洗了把脸，又不停地漱口，缓了好一阵会儿才平复下来。 俞乔自己也有点晕乎，靠着盥洗台扭头看她，心疼地道；“都说了有我在，谁要你逞强的，你开了先例，以后再吃饭就别想滴酒不沾了。” 穆晚晴喘息着，扯了纸巾擦脸擦手，气若游丝地道：“我看你也喝了不少，万一喝醉也麻烦，回去了楠楠多担心你啊。” 俞乔：“我没事，老娘这些年就这么闯荡过来的，这帮老色批还干不到我。” 她来的路上就吃了醒酒药，喝了牛奶，早就算准这帮臭男人的招数了。 俞乔一副自信的口吻夸完自己，又接着说：“可你不同。你长这么漂亮，只要是个功能正常的男人看到，没有不起歪念的，在外面可得小心谨慎。等会儿回去，你就冷着脸，直接跟那个姓马的说，酒喝了，就等他的好消息，他要是敢放鸽子——你就送他上热搜。” 穆晚晴听得一愣，脑子还被酒精泡着，不懂，“什么意思啊？” “哎！你喝酒喝傻了？咱们是做什么的？想舆论造势还不容易吗？”俞乔瞥她一眼，提醒道。 “噢……懂了。”穆晚晴点点头，明白过来，“对了！我刚留了手，被你护在身后时，把手机开录音了。” “是吗？”俞乔吃了一惊，对她竖起大拇指，“还行，挺机灵的。” 两人回到包厢，那帮子男人个个都在吞云吐雾，房间里烟味很重。 穆晚晴对烟味也反感，一进来就屏住呼吸，皱着眉头。 文湛没有抽烟的习惯，她这几年从未经历过这种“熏陶”。 “回来了！”马总编一看到穆晚晴，立刻笑着关心，“晴晴怎么样？没事吧？喝酒这回事，一回生二回熟，你很快就习惯了。” 穆晚晴记着俞乔的话，走到座位上拿起包包，对全场淡淡一笑，“各位领导不好意思，我确实酒精过敏，现在就有些身体不适了，所以得先行告退。” 说完又转眸看向马总编，继续公式化的微笑。 “马总编，抱歉，扫您的兴了。酒我是喝了，接下来就等您的好消息，马总编可不要欺负我涉世未深，否则——您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林编辑脸色微变，紧张地看向自己领导。 ——这看似娇弱的小女人，怎么还突然威胁上了？ 马总编盯着穆晚晴，似乎因为喝多，还没听懂这话中威胁。 倒是有人提醒了，笑着说：“美女作家这是在威胁老马啊！老马，你可得说话算话，不然人家随随便便拍个视频，你可就上热搜被网暴呐！” 穆晚晴立即假客套：“没有没有，一句玩笑话而已。” 俞乔见该说的都说了，也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包，“那今晚就这样吧，各位老板继续，账单我们已经买了——实在抱歉，我还得回家陪孩子，我们就先走了。” 一众老男人自然是依依不舍地挽留。 林编辑心里有愧，连忙站起身跟上去：“俞小姐！我送你们去坐车吧！” “对，小林去送送，得有点绅士风度，务必把两位美女安全送上车！”马总编这会儿醒过神来，手里夹着烟不停地招呼。 出了包厢，俞乔就跟穆晚晴互相搀扶了。 俞乔本就喝得不少，脑子晕晕乎乎。 穆晚晴虽然就喝了半杯，还呛出来一些，可她本就毫无酒量，喝得又猛，这会儿也觉得胃里难受，翻江倒海。 林编辑跟上来，看她们俩状态都不好，准备伸手搀扶，可又觉得不妥，便只能张开手前后护着。 “俞小姐，抱歉啊……本来说好不让穆小姐喝酒的，我也没想到马总编一喝多就又犯糊涂……” 林编辑追出来是为了道歉的。 他跟俞乔认识有几年了，一直合作得不错，很怕因为这次的不愉快闹僵，所以第一时间道歉。 可俞乔已经生气了。 她冷着脸都不回头看一眼，不悦地道：“你最好祈祷姓马的说话算话，不然这笔账我记你头上。穆小姐接下来的新书，可就跟你没关系了。” 毕竟有了名气，多的是版权方想要合作，到时候不愁没地方出版。 “别啊！俞小姐，穆小姐，今晚这么多人在场，马总编肯定会说话算话的！咱之前说好的，新书还是经我手，我肯定尽心尽力！” 俞乔懒得搭理。 穆晚晴也不接话。 林编辑陪着笑脸，护送她们一路下楼，依然在道歉、说好话。 五星级酒店的大厅有沙发，也有24小时商超。 俞乔开车来的，这会儿只能叫代驾回去，可代驾还没到。 “休息区坐会儿吧，代驾还有十分钟才来。”她示意穆晚晴去沙发那边。 “好。” 林编辑很有眼色，立马跟上说：“那你们先坐会儿，我去给你们买点水跟牛奶，喝了养胃舒服点。” 话落，赶紧小跑步去商超了。 穆晚晴脸色发白，耳边有蜂鸣声，明明觉得思维挺清醒的，但脑子里就是有些晕乎。 她第一次体会到醉酒的感觉，不好形容。 “你没事吧？”俞乔看她努力睁眼的样子，担心问道。 “没事，我喝得不多。” “你这几天别喂奶了。” “嗯，我知道。” 穆晚晴点点头，看到林编辑从商超出来，低声道：“林编辑看起来还不错，他好像怕你。” 俞乔冷笑，“嘁！他哪里怕我？人家怕的是你新书不给他——你火了，可就是摇钱树，谁不想要？” 话音落定，林秘书拎着两瓶水跟几盒酸奶过来。 “俞小姐，穆小姐，你们看喝点什么。”林秘书坐下，体贴地将矿泉水瓶盖拧开，又微微拧紧放在桌上。 穆晚晴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有了话语权，会让别人心甘情愿地这么捧着。 她也第一次感受到，脱离了文湛的庇护，单凭自己的实力获得别人的尊敬是种什么体验。 只是，这还不够。 她还要继续强大！ 强大到在饭桌上不用再被人逼着喝酒、卖笑、讨好！ 强大到可以选择做什么或不做什么！ “林编辑，你回去吧，马总编那儿还要你多费心，等事成之后，我一定好好谢你。”俞乔打开一盒酸奶，一边浅浅吸着，一边皮笑肉不笑地逐客。 林编辑连连点头：“行，你放心，我就算为了自己的前途，也会尽力办好这事。” 穆晚晴没说话，伸手去拿酸奶，林编辑原本都要起身走了，见状立刻又弯腰下来，帮她把酸奶递到手边，吸管也拿给她。 “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那我先上去了，你们到家后说一声。” “好。” 俞乔客气地摆摆手，目送着他离开。 穆晚晴喝着酸奶，看向俞乔感激地道：“今晚幸亏有你，不然这架势，我竖着进去得横着出来。” 俞乔笑笑，“跟我客气什么，你以后也是我的摇钱树。等你真的火了，我做你的经纪人。” 穆晚晴笑着拿起酸奶，跟她的碰了碰，“好啊！借你吉言！求之不得！” 两个惺惺相惜的女人笑过之后，都疲惫地靠坐在沙发里，昏昏欲睡。 浑然不知年轻貌美的她们，醉酒迷离的样子落在来往过客眼中，是怎样一幅勾人心弦的场景。 二楼空中走廊栏杆边，文湛端着酒杯，将楼下的画面尽收眼底。 他原本只是出来透透气，谁知不经意瞥到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眼眸顿时定住不动。 她竟敢喝酒！！ 还喝得走路都要人搀扶！ 文湛立在那儿，如同冰雪覆盖的雕塑，死死盯着楼下那一幕，胸中怒火中烧！ 看着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女人，如今要靠自己闯社会，喝得醉醺醺被男人当众揩油都不知道，他此时只想杀人！ 这就是她要的自由与尊重？ 糟蹋自己的身体，陪男人喝酒应酬，深夜外出未归…… 这哪一点不比陪在他身边更糟糕更辛苦？ 看着年轻男人殷勤地给她们买水买酸奶，还体贴到将瓶盖拧开，酸奶递到手里——文湛清冷的脸庞立刻阴郁起来，强有力的大掌攥着洋酒杯，恨不得生生捏碎！ 韩峰远远走来，看样子正在找他。 “文总，杜小姐叫您，杜总有事耽误刚刚才到，想跟您一起——” 韩峰走近，话没说完，文湛突然转过身来，将酒杯递给他，“叫司机备车。” “备车？”韩峰接住酒杯，神色诧异，“文总，晚宴还没结束，杜总跟杜小姐正等着您，您要去哪儿？” “少废话，通知司机备车，立刻！马上！” 文湛脸色阴沉得厉害，话音未落，人已经朝着楼梯那边走去。 韩峰脸色微变，着急，可又不敢再阻拦。 扭头看向楼下，他正好看到一楼大堂休息区两道站起来往外走的身影，其中一人不就是他们来的时候看到的太太么？ 不过太太瞧着……怎么像喝多了？ 韩峰恍然大悟！ 原来太太醉酒，文总要赶着送太太回家？ 可是……两人不是吵架冷战好几天了吗？ 这就好了？ 不生气了？ 手机响起，韩峰回过神来，拿出手机接通：“文——” “车呢！”文湛不等他出声，雷霆般低喝一句。 “好好！马上！”韩峰挂了电话，立刻通知司机把车开到酒店门廊下。 第364章 对，她想吻上去! 文湛下楼时，俞乔叫的代驾到了，两个喝多的女人一起起身走出酒店大堂。 等文湛到达酒店门口，俞乔的车已经离开。 他给韩峰打电话发了脾气，很快，司机开着他的座驾出现。 他拉开车门坐上去，烦躁地扯开领带，又松了衬衣领口。 司机小心翼翼地看向内后镜，见上车的只有老板一人，不解。 文湛见车不动，火又不打一处来，“怎么还不走？要我教你怎么开车？” 司机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道：“文总，就……就您一人吗？” 韩助理跟杜大小姐都没来呢。 “怎么，我一人不能走？”文湛语气很冲。 “能！能！我这就开车！”司机不敢再废话，立刻启程上路。 可等车子开出酒店范围，上了大马路，司机还没得到指令，只能再次战战兢兢看向内后镜：“文总……我们，回家吗？” 文湛看向内后镜，犀利锋锐的眼神又把司机吓得一哆嗦。 他沉默了会儿，这才想起自己又在犯贱。 发过誓不再主动找她的！ 可这是在干什么？ 她爱喝酒就喝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就算关心人家也未必领情！ 没准儿她就享受周旋在男人堆里的滋味，享受被小白脸温柔呵护的滋味。 她非要自甘堕落，旁人又有什么办法？ 可转念又一想，不对！ 她还在哺乳期，还在喂孩子吃奶，却敢跑去喝酒！ 这么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做为孩子父亲不应该干预吗？ 他比谁都有资格也有责任提醒她这点！ 前后一思量，文湛给自己找了个很充分的理由去见她。 于是，他淡淡下令：“去海逸天玺。” 俞乔的车追不上了，那就守株待兔，她总不会过分到夜不归宿吧！ ———— 穆晚晴见俞乔喝多了，原本想让代驾先送俞乔回去，她自己打车回家就行了。 可俞乔更不放心她，坚持要先送她回家。 到了小区门口，穆晚晴下车，不放心地叮嘱俞乔：“你到家了给我电话。” “嗯，放心吧，没事，你赶紧回去休息。” 俞乔这会儿酒劲儿上来，说话都不利索了，对她挥挥手便又靠回座位上。 穆晚晴皱着眉，觉得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醉酒，跟一个男代驾单独在车上，总还是不妥，可又没办法。 车子又走了，她站在路边目送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往小区里走。 夜风一吹，她觉得眼前的路都摇晃起来，天旋地转。 酒量实在太差。 她踩着虚浮的步伐，暗忖等以后断了奶，也得练一下酒量才行。 当然是能不喝就不喝，但酒量还是得有，否则在外闯荡太容易吃亏了，随时有失身的危险。 好一会儿，她走到门栋楼下，从包包里摸门禁卡。 身后有人靠拢，她没有察觉，直到低沉冷冽的嗓音突然传来，把她吓得惊跳出声，刚摸出的门禁卡都掉到地上。 “醉酒、晚归……这就是你千方百计地要离开我而向往的生活？” 文湛像幽灵一样靠近，突然出声。 穆晚晴吓得花容失色，门禁卡掉落在地，身体触电般转过来。 等看到身后站着的高大黑影，她像是认不出似的，努力辨认了下，才皱眉轻声：“……文湛？” 男人的脸在昏暗的路灯下，晦暗不明，“怎么，几天不见，不认识了？” “……”她抿着唇，不说话。 弯腰下去捡起门禁卡，刷开门禁。 等她进去时，文湛拉住了门把手，跟着她进入。 电梯厅前，穆晚晴看向他，冷言冷语：“你来干什么？那晚不是说……再来主动找我，就不是男人吗？” 穆晚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胆量说出这话的。 原来喝酒还是有用。 酒壮怂人胆，不是假话。 果然，文湛被她这尖酸刻薄的话刺得脸色一沉，眸中凶光划过。 “穆晚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来是想提醒你，你还在哺乳期，禁止饮酒，你这样不负责任，要是我的孩子们有什么身体不适，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文湛被刺痛后，说话特别不留情面，对待不共戴天的仇人也不过如此。 他特意强调“我的”，重申孩子们的抚养权在他名下。 穆晚晴回头盯着他。 好几日不见，他似乎比想象中的模样更英俊尊贵了几分。 但那份冷漠疏离，高高在上，也更明显了几分。 其实看到他时，穆晚晴心头是有几分雀跃和欢喜的，可很快就被他的冷嘲热讽击碎了。 她在幻想什么？ 幻想这个男人心里还惦记着她，想着她，所以深夜来访吗？ 自己真是喝醉了啊……竟敢做这样的白日梦。 认清现实后，穆晚晴清清冷冷一笑，丢了句：“放心，我这几天不会喂奶。” 话落，正好电梯从高层落下，打开轿门。 她扶了下电梯门口，进去。 文湛听着她漫不经心的回应，火气更甚，想也没想地跟进去。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既然在哺乳，就应该滴酒不沾！” 他盯着女人，再次重申。 可下一秒，强制冷硬的心头又摇摆荡漾起来…… 该死的！ 为什么她要摆出一副扶风弱柳的姿态！ 她软软地靠在轿厢壁上，头顶光芒洒下，白皙的面颊红润，漂亮的眼眸微眯，甚至就连柔软的粉唇，也似开似合。 她穿着白色的雪纺衫，领口还系着一条蝴蝶结，虽外面还套着一件小西装，但依然挡不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一想着她就是这副勾人心魂的模样跟外面的野男人喝酒，文湛心里的怒火又熊熊燃烧。 大掌紧握成拳，他突然厉声问：“你今晚跟谁喝酒？” 穆晚晴歪头靠着电梯轿厢，闻言笑了笑，眼眸睁开，水汽氤氲。 “怎么？你又来管我了？” “谁稀罕管你！我就是好奇谁这么没眼光！”他说出口的话恶毒得自己都反感，可就是忍不住。 穆晚晴脸上的笑僵了下，而后像是一点都不在意他的诋毁，平静地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文三少看不上的人，自有人看得上。” 她本意是说，文湛不懂得欣赏她的才华，可外面有的是人会欣赏——但文湛显然不会这么理解。 “人家不但看得上，还愿意捧我呢……” 一想着自己的书可能会被知名编剧看上，改编成剧本，有朝一日可以拍成电影或电视剧，被越来越多的观众看到—— 她便觉得今晚这顿酒也算值得了。 文湛不懂今晚发生了什么，单单听着这话，立刻误会了！ 他猛地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举起，将她拉近了一点，脸色阴沉狰狞：“你说什么？谁看上你了？谁又要捧你？怎么捧？你怎么说服人家的？陪喝酒？还是陪睡？！” 最后几个字，他问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穆晚晴痛苦地皱眉，娇滴滴地哼了声。 不是她故意这样的，而是酒精作用上头，加上回到家放松警惕，神经一松懈，脑子感觉更迷糊了，言行便有些不受控。 “文湛……你干什么……放手，你弄疼我了……”她挣扎，另一手拍打着男人，可惜这点力道也就是蚍蜉撼树。 文湛看着她“撒娇”的模样，惊诧之余，胸口愤怒像火山喷发一样。 才几日不见，她变化这么大！ 以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倔强劲儿呢？ 现在会娇滴滴地哼哼，或软绵绵地拍打了。 在哪儿学的这些招数？ 都用在谁身上了？ 今晚在酒店里那个帮她拧瓶盖的小白脸？ 文湛越想越气，越气就越不受控，攥着女人的皓腕仿佛要捏碎似的。 穆晚晴是真疼了。 疼得脸色拧成一团，身子也有点扭曲，“文湛！” 她火了，正要发怒，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你放手！我要回家了！我不欢迎你！”她挣扎着立刻往电梯外走，身子用力拖拽。 文湛死死盯着她，脸色阴沉恐怖，比以往他任何一次生气动怒都要令人害怕。 好在穆晚晴迷迷糊糊，也没太注意，只想用力甩开他的钳制。 电梯门又要合上，差点夹住女人，文湛突然回神，眼疾手快忙一把挡住，而后随着她一起出了电梯。 两人纠缠着到了家门口。 穆晚晴开了门，要进去时又突然回头，盯着男人冷冷地道：“文先生还有事吗？太晚了，没事还是的话还是请回吧。” 手腕还在麻麻地痛，提醒她刚才这男人对她动粗。 她很清楚自己这半醉半醒的状态，一旦引狼入室，今晚怕是不得安眠了。 文湛见她急着赶人，心里的不爽再度累积，“怎么，跟陌生男人喝酒都不怕，却害怕跟你生孩子的前夫？” 意思就是，这两者要论个亲疏远近，他不得算“自己人”？ 穆晚晴没有完全醉，神智是清醒的。 她不急不缓地说：“在外面喝酒……那是工作的一部分，而我们之间……不涉及工作。” “是吗？在我看来，这两者没什么区别。” 男人勾唇浅笑，一手抬起再次钳住她，且在她有所反抗前，稍稍用力一推，便将她弄进了门里，他身体紧跟而上，瞬间将她抵到了玄关处。 反脚一勾，将门拍上。 他俯颈，居高临下地睇着眼神迷离，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勾人魅力的小女人，脸上似笑非笑。 “穆晚晴，我就搞不懂了，你宁愿依靠那些乱七八糟的野男人讨生活，也不愿依靠我——我难道连他们还不如？” “起码……我对你的坏明目张胆，起码……我们之间还有孩子——而他们，人前君子背后小人，对你的心思不知更龌蹉多少倍！” “而且……那些烂渣不过是玩玩，比得上我对你一心一意？” “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口口声声喊着靠自己，拼了命地要跟我撇清关系，我还以为你是要怎么靠自己——这一转身倒去讨好别的男人了，你所谓的独立、自强和骨气，就只针对我？” “还是你觉得依靠我一个难度不够大？要多给自己找几个金主增加点难度？” 文湛双眸暗沉，搅动着复杂痛苦的光，一边絮絮叨叨地冷嘲热讽，一边着迷般朝她靠拢，直到两人鼻尖相抵，呼吸相闻。 穆晚晴起初心里还怀着几分抵触情绪。 可当他的气息将自己完完全全笼罩，那股魔力竟比酒精的作用还大，悄无声息中，将她剩下的理智蚕食。 明明应该反驳的，可当抬起头嘴巴微微开启，视线接触到他深邃俊朗的眉眼，脑子里第一时间划过的念头——竟是吻上去！ 对，她想吻上去！ 这个念头稍稍划过脑海，她便像被什么操控了一般，居然真得脖颈一伸，柔软的唇毫无防备地贴上了男人嘴角。 那触电般迷人的触感，让文湛好似被雷击中，瞳孔倏地放大，整个人呆住！ 她什么意思？ 平时躲他唯恐不及，这次冷战好些天，再见面居然会主动吻他？ 还是在他态度这么不友好的情况下！ 难道说，这是她率先低头示弱的意思？ 文湛心里瞬间琢磨了一大堆，而后吞咽了下，不敢置信地问：“穆晚晴，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惊讶轻缓地问，眼眸盯着女人的唇，怀念刚才的触感。 穆晚晴亲过之后，脑子突然又清醒过来。 见男人这般反应，她突然追悔莫及！ 喝酒真坏事！ 难怪当初陆可珺结婚，文湛喝多了会跟自己发生关系——看，她没喝多少呢，身子就不由自己做主了，竟会主动亲他！ 他肯定在鄙视自己，觉得自己又在勾引他了。 穆晚晴心跳惶惶，被他问得无地自容，只能飞快地躲开他的视线，磕磕巴巴地道：“对不起……我，我认错了人了——” 说完她推开男人就要转身离开。 “什么？！”文湛被这句回答震得四分五裂，猛一把将她扯回来，“你认错人了？那你把我认成谁了？” 后一句话，他阴森恐怖的样子像要扑上来的猛兽。 穆晚晴被拽得一个趔趄，后背又抵到了墙壁上，被迫抬眸看他。 “我……反正就是认错了……”脸颊又烧起来，她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被迷惑。 说完这话，她有些恼羞成怒，故意冷着脸横声横气地道：“文湛你够了没！这么晚了你不回去照顾孩子们，来我这里发什么疯！我很累，要休息，你赶紧——唔……” 第365章 暴力驱赶 她还没吼完，男人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将她捏得嘴巴都撅起来，然后低头，以吻封缄！ “唔……文，文湛——不要，文湛！嘶……” 两人扭在一起挣扎起来，一个使劲推拒，一个用力禁锢，一个躲闪，一个追逐。 穆晚晴平时就不是他的对手，喝了酒浑身绵软更不是。 文湛晚上参加慈善晚宴也喝了酒，这会儿两人口中的气息交流，顿时酒意更浓。 阔别多日的身体燃起思念的火，只消片刻，便将两人理智焚烧殆尽。 不知是谁起的头，两人身上的衣服开始往下落。 就在穆晚晴还挣扎着是不是就此放纵下去时，寂静的空间响起突兀的手机铃声。 正打得火热的两人，突然像被魔法定住，都停下动作。 铃声还在继续，文湛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接通。 “喂……” “三少，你什么时候回来？” 空间安静，距离咫尺，穆晚晴清楚地听到那边是个年轻温柔的女声，听起来两人关系很是亲昵。 心里咯噔一蹦，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像跳梁小丑。 难道分开的这几天，他已经有了新欢？ 那他们此时的疯狂接吻又算什么？ 文湛握着手机通话，可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女人，自然也没错过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打击。 心里划过报复的快感。 他突然感激起这通及时的电话。 否则他就被这女人妩媚娇柔的样子勾走了魂，又忘了自己发过的誓。 “你还没走？”文湛等那边说完，询问道。 “你不在，我怎么走呀……” “杜总不是过去了？” “我爸晚上还有事呢，司机一会儿要送他。” 男人沉吟片刻，低声道：“抱歉，我现在回去。” 女人的声音明显雀跃起来，“好，那我等你！” 文湛落下手机，穆晚晴心里的难堪与失落同时涌上来。 没跟男人说一个字，她默默地转身走开。 文湛的目光随着她移动，手指颤抖了下，压了住没有抬起。 他清咳了声，也不知脑子里怎么想的，嘴贱地道：“几天不见，你勾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穆晚晴脚下一晃，差点被他这话戳得晕倒在地。 他说什么？ 说她勾人？ 心头怒火中烧，她紧紧攥着细弱的手指，强忍怒意转过身来：“文总不主动送上门，我能勾得了你？” “主动？”文湛双手插兜，冷笑，“你误会了，我只是提醒你——你若还想跟孩子们正常见面，就恪守本分，尽到母亲的职责。我不想我的孩子有一个酒鬼母亲。” 穆晚晴到底还是怒了，梗着脖子嘶吼回去：“文湛你不要太过分！一次而已，说的好像你从来不喝酒一样！” “我是男人，你跟我比？” “男人又怎样！男人能做的事女人也能，可女人能做的事你男人未必能！当个男人就好得意了？” 气到极点，她也豁出去了，狠狠回怼。 这话说完，文湛正要开口反驳，她突然没了耐心，一手抄起墙边靠着的鞋拔子就朝他举起：“这是我家！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文湛吓得眉眼一凛，本能闪躲了下。 见她真要打下来，他立刻低吼：“穆晚晴你敢动手试试！” 试试就试试！ 她毫不犹豫地朝着男人落下鞋拔子，一边打一边驱赶：“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以后再来我家，来一次我打一次！” 她步步紧逼，文湛只能连连后退，还得抬手不停地阻拦闪躲。 鞋拔子挺硬的，一下一下落在他拦起的手臂上，生疼生疼。 文湛不得不赶紧推门出去。 “穆晚晴，今晚的账我记着！老子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 文湛活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拿鞋拔子赶出门去，可谓颜面扫地。 但穆晚晴仗着酒意将心里所谓的委屈、愤怒、不满全都发泄出来，被男人威胁后，她抬手又要打，“你走不走！” “……”文湛气得咬牙切齿，抬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扭头走人。 穆晚晴撤回，猛地一把拍上门。 手里的鞋拔子掉落在地，她浑身忽然像被掏空了一般，软绵绵地靠着门板蹲坐下来。 浑蛋！渣男！ 大半夜的找上门来，居然就是为了羞辱她，为了打击她。 她靠着自己能力闯事业，有什么不对？ 喝酒又不是她自愿的。 说到底不都是这社会的不公吗？ 男权盛行的世道，她想尽快闯出一条路，就只能委曲求全！ 他不理解就算了，还要找上门来百般侮辱！ 穆晚晴心里难受极了。 文湛对她说的那些话，远比在酒桌上被人灌酒伤害更大。 ———— 文湛跟杜家大小姐出入成双的画面被花边新闻报道出来，引起不小轰动。 穆晚晴刷本地新闻时，一眼看到。 短短几秒的视频上，两人相携从酒店走出，一起上了文湛的座驾，扬长而去。 穆晚晴将那段视频怔怔地看了好几遍，看来文湛昨晚专程赶过去接送的佳人，就是这位杜家大小姐。 新闻内容写得很简略，只简单提了女方的身份背景，两人关系并没有交代明确。 反倒这样，让大家更有了想象的空间。 俞乔跟叶欢都看到这条热点了，在评论区稍稍一翻，就得到不少有用信息。 知道穆晚晴跟文湛还没合好，两人都暗暗担心。 “小晴，你跟文先生准备冷战到什么时候啊？你看，以文先生这身份，哪怕离了婚带着孩子，也多的是女人愿意扑上去。瞧这女的，还是名媛呢，大庭广众之下就差挂在文先生身上了，你一点都不介意？”叶欢替她担心，皱眉问道。 穆晚晴淡淡一笑，心头苦涩，嘴上只能说：“我们早就离婚了，介意什么。” 想到昨晚文湛突然出现在楼下，后来又在家里对她那样狂热，却能转眼又挽着其它女人满脸笑意——穆晚晴不禁痛恨起自己来。 她怎么就做不到那么干脆，拿得起放得下。 看来还是修炼不够。 俞乔叹息说：“你若是真想好了，我也不多劝。有钱公子哥确实不好伺候，臭毛病也多，你们若能断干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问题是，你们之间有两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完全不来往，如果还没彻底放下，那以后每次联系，心里就跟阴雨天旧伤发作似的，疼痛难忍。” 叶欢点点头，深以为然。 不愧是搞文字工作的，描述得就是到位！ 正好，她又刷到一条评论，立刻读出来：“有人评论，传言杜家要跟文家商业联姻呢，还说杜大小姐是文夫人钦点的儿媳，对她很是满意。” 叶欢着急了，“小晴！你真放心文先生给龙凤胎找后妈啊？等他们结婚生了新的孩子，龙凤胎肯定就会失宠，你不心疼吗？” 穆晚晴没说话，但眸底情绪明显更压抑了。 “他若真要结婚，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努力工作，好好挣钱，等经济条件宽裕后，我就把抚养权要过来。” 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俞乔说：“以我对豪门的了解，就算他们以后不喜欢龙凤胎了，也不可能把抚养权给你。” 俞乔家境很不错，算得上富二代。从小这种事见多了，豪门哪可能让自家血脉跟着外人。 穆晚晴脸色丧丧，沉默着不说话。 叶欢还要再劝，俞乔朝她递了个眼神，而后道：“你好好考虑下吧。下周就出差了，你尽快把这事处理好。” 两人转身出去，留下穆晚晴一人纠结。 她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不想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可文湛跟女人手挽手的画面，还有昨晚他们在玄关处疯狂接吻的一幕，在脑海里交替闪现。 这男人到底要干嘛？ 嘴上说着对她一心一意，转头就跟别的女人出入成双。兴许人家只是逢场作戏，可她却误把每个字都当做箴言。 不想了不想了！ 穆晚晴烦躁地拍拍桌子，打起精神来，继续工作。 以此同时，远在文远总部的事件男主角，同样看到了这些新闻。 什么联姻！什么郎才女貌！什么准儿媳！ 全都胡说八道！ 文湛看得冒火，正要打电话叫人处理，手机先响起来。 顾昕辰。 不用接也知道这家伙要说什么。 “喂。” 顾昕辰听他语气很冲，调侃道：“听说文三少好事将近，马上就要迎娶独家大小家为妻，强强联手——怎么感觉心情不好？” “顾昕辰，你脑子没用可以摘下来当球踢！” 无良媒体乱扯一气，他也跟着瞎起哄。 顾昕辰笑了笑：“噢，假新闻啊？我说呢，这么好的大喜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情。” “……”文湛懒得搭理。 顾昕辰好奇问道：“可这消息能放出来，也是你默许的吧，所以是几个意思？你跟穆晚晴彻底没戏了？” 文湛好奇：“你问这个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要结婚，可珺很震惊，怀疑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我好奇问问。” 提到陆可珺，文湛心里又一股无名火。 要不是陆可珺多嘴，他也不会跟穆晚晴闹成这样。 于是文湛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可珺状态不好，你不如陪她出去散散心，或者在国外定居一阵子。” 其实文湛更希望陆可珺定居国外不要回来了。 顾昕辰不解：“怎么，你又关心起可珺了？你这海王当得不累吗？” “呵！谁关心她了，我只是不想可珺再给我的生活添乱。”文湛很直接地回道。 这话听得顾昕辰一懵，心里有点不满，讥讽道：“你当初可不是这样的。以前跟疯了似的痴迷可珺那么多年，现在又把她当洪水猛兽，恨不得她消失不见——文湛，你没毛病吧？” “我没毛病！有毛病的人是你！” 反正话说开了，文湛索性不再藏着掖着，一鼓作气将话说得更直白更不留情面。 “昕辰，你特么也是个奇葩！可珺是你老婆，你若是真心爱她，怎么可能接受其它男人觊觎？要不是你办事拎不清，上次非要我去医院陪可珺，我跟穆晚晴也不可能闹成这样。” “你……” 顾昕辰刚要辩驳，文湛又把他打断：“你闭嘴！听我把话说完！” “我们三人维持着不正常关系，说好听点是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说得难听点，不就是三观不正，男娼女盗么！” “我陷在里面出不来时，你就应该把我狠狠揍一顿，让我离你老婆远点！而不是每次有什么事都叫我去，纵容我一直掺和在你们之间。” 文湛早就想清楚了，之前那畸形的“三角恋”，三个人都有责任。 他自己占百分之四十，顾昕辰跟陆可珺两口子就各占百分之三十。 他俩但凡立场坚定点，爱情观正确，那他这一头热也熬不了多久。 之前念及兄弟情，这些话他都忍着没说。 可是见顾昕辰到现在还拎不清，他再也忍不住。 结果顾昕辰听了这话也来火，“你以为我不介意？可你们是干兄妹，我要是计较多了，显得我心眼小！再说了，我知道可珺对你不是男女之情，我相信她！谁知她最后跟我赌气，非闹着要跟你在一起，早知这样，我他么早把你揍破相，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了！” “你相信她？我看你是根本就不爱她！你就是想借陆家势力稳固自己在顾家的地位！” “文湛！别以为是兄弟我就不会揍你！” 文湛满心愤懑正好找到发泄对象，握着手机叫嚣：“来！你来揍！有本事你现在来揍，看谁把谁揍趴下！” “你丫有病！为个女人把自己折磨疯了吧！”顾昕辰气得不轻，但还不至于这会儿冲到公司来跟他单挑互殴，顿了顿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得了！懒得理你个疯子！你先想好怎么跟穆晚晴交代，到处都在传你要跟杜家联姻，我看你怎么收场！” 丢下这话，顾昕辰愤愤地断了线。 文湛气得脑子发懵，将手机直接扔了出去，烦躁得重重一拳捶在桌上，起身走向身后落地窗，大口喘息。 没过两秒，他又突然转身回来，按下内线。 黎秘书很快敲门进来。 一走进，看到老板的私人手机躺在地上，屏幕都碎了，黎秘书便知没好事。 将可怜的手机捡起，放回办公桌上，黎秘书小心翼翼地问：“文总，有什么吩咐？” 文湛从落地窗前转过身来，盯着桌上屏幕碎掉的手机，“网上那报道都谁写的？公关部是喝西北风的？” 黎秘书刚才捡起手机时，通过碎掉的屏幕看见了那些报道。 斟酌了下，她小心谨慎地说：“这……消息刚到网上时，我问过您的意见，您没阻止。” 当时她还觉得奇怪。 以为老板是真正想清楚了，要跟太太完全决裂，重新进入一段新感情了。 怎么这才一天，就又反悔了？ “我没阻止？”文湛开始找茬，“我也没同意吧？” “……”黎秘书抿着唇，强忍住。 伴君如伴虎，跟在文湛身边几年，她也算摸清了心思。 老板嘛，脸面重于一切，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当然只能责怪下属办事不力了。 “是，我这就去处理。” 黎秘书领命离开，心里疯狂吐槽，一时竟盼着穆晚晴真跟他决裂才好，让他作去！ 第366章 文湛反悔了 周末，穆晚晴难得睡了个懒觉，起来后看着好久没收拾的屋子，吃完早餐开始打扫。 结果，整理出一堆不属于她的东西。 看着沙发上堆的男性衣物、腕表、袖扣，还有些书籍，甚至一个笔记本电脑——她陷入了两难。 那浑蛋的衣食住行都是奢侈品，极其昂贵。 就这么扔去垃圾桶，太浪费了。 而且万一哪天他突然想起来，又要拿回去，那她可赔不起。 思来想去，只能送回去。 可怎么送是个问题。 她先是给周婶打电话，周婶却说孩子们这两天跟着爸爸在老宅，估计过不来。 她又给易航打电话，可一听是来拿走主人家的东西，易航表示不敢擅作主张。 之后，她又给韩助理、黎秘书都打了，大家都不敢来取。 不过黎秘书好心多聊了几句。 “太太，你跟文总……这次来真的？” 穆晚晴坐在沙发上，眼眸盯着那堆东西，语气淡淡：“什么真的假的，我们早就离婚了。” “可你们明显放不下对方啊。” “没有的事。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你们老板也有新欢了，我们都开始了新生活，挺好的。” 穆晚晴睁眼说瞎话，浑然不觉自己这几天就像枯萎的花儿一样，生机黯淡。 黎秘书笑了笑，叹息说：“你跟文总的脾气越来越像了，一个两个都口是心非。” “……”穆晚晴没说话，但心里却想：那浑蛋什么时候口是心非了。 他向来是心里想什么，嘴上说什么，半点美化都没有。 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承受得住。 “太太，文总跟那位杜小姐没什么的，他跟你生气，故意做给你看的。别看他生意场上精明睿智，手段了得，可感情上一窍不通，就跟幼儿园小孩没区别。”黎秘书纯粹是看在两个年幼孩子的份上，多嘴又劝了几句。 穆晚晴依然沉默不语，可心头酸涩涤荡，连眼泪也像进了沙子一样。 她向来自卑敏感，对于文湛，更是没有半分把握。 有时候，她觉得那个人是真的爱自己，所以能放下身段与她和睦相处，甚至做出许多令她挺感动的事。 可有时候，她又觉得对方的爱根本不走心，自己只不过是他无聊时的调剂品。 稍稍有点矛盾冲突，他做的事，说的话，都直戳她的心窝子，痛得她半条命都快没了。 这些日子，尽管她很努力地调整，也尽量用工作麻醉自己，可当夜深人静时，就还是会没骨气地想起那人。 “你们闹了这么久，总该有个人先低头——当然，除非你们是真的不爱了，只要心里还有对方，就找个台阶下吧。总这么别扭着，心里多难受。” 黎秘书是过来人，当然知道两个相爱的人吵架冷战，无论嘴上说得多么云淡风轻，其实心里都不好过。 那种寝食难安，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滋味，再香的美食，再靓的风景，落在眼里都是黑白寡淡的。 穆晚晴好心谢过黎秘书，挂了电话。 看着那堆东西送不回去，她又哀哀叹了口气。 过两天就出差了，那就等出差前，找个同城快递直接送到他公司去好了。 ———— 文湛在老宅刚吃完饭。 文江河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身上毛病多，虽然都不是马上致命的绝症，可叠加在一起，也严重影响生活质量。 每次孩子们过来，他看着聪明可爱的两个宝宝，脸上才有些喜色。 网上的花边新闻，文江河也看到了。 饭后，父子俩坐在后花园逗着龙凤胎。 文湛看似在陪孩子，其实心不在焉。 因为周婶、韩峰、易航还有黎秘书，全都给他信息，说那个女人让他们去帮忙把他落下的东西搬走。 当然，没有他的授意，谁都不敢擅作主张。 他知道后又气得不轻。 别扭了那么多天，那该死的女人还没有半分反省，居然还要把他的东西清理干净！ 什么意思？ 要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一分为二？ 文湛捏着手机，气得脑血管都突突直跳。 文江河喊了儿子几声都没反应，不由得伸腿踢了一下。 文湛一惊，这才回过神来，“爸，怎么了？” “该是我问你怎么了吧？”文江河瞥了儿子一眼，“你脸色阴沉沉的，心里在琢磨什么？” “没什么……”文湛不想提。 提了也没用。 文江河也没多问，转而打听：“你跟杜家那千金是怎么回事？新闻都报道了，看样子你是打算好好考虑两家的联姻？” 这事是蒋丽娟主张的。 文江河其实反对过，但妻子做事强势，不听劝，就认为自己儿子跟杜大小姐很般配，天造地设。 “别怪我没提醒你，杜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你要是没想好就别给人希望，到时候反悔，小心收不了场。” 文江河知道儿子的心思，知道他压根就没忘掉孩子的妈，于是沉默片刻又说：“孩子们渐渐大了，以后会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跟别人家不一样，等过几年问起，你怎么回答？” “什么怎么回答？阿湛早点跟倩倩结婚，两个小不点还什么都不懂，就当倩倩是亲妈了。” 蒋丽娟正好从偏厅走出来，听到父子俩的谈话，没好气地道。 文江河回头看向妻子，满脸不赞成，“你想问题太简单了！如果孩子亲妈不在了，你这么说倒没什么。可人家好端端的，每个周都还要照看孩子，谁亲谁不亲，孩子心里没数？” 蒋丽娟没理会丈夫的反驳，坐下摸了摸孩子们的头，柔声哄道：“宝贝，爸爸给你们找个新妈妈好不好？温柔、漂亮，对你们也好，天天陪着你们。” 文江河：“……” “……”文湛也很无语，脸色沉了下直接道，“妈，你不要当着孩子们说这些。” “怎么不能说？”蒋丽娟一口怼回来，“我看你跟倩倩相处挺好的，我约了她明天逛街，再帮你好好了解下。” 文江河无语地说：“到底是你儿子找媳妇，还是你找媳妇？你去了解什么？” “你当我想吗？倩倩跟我说，她约过阿湛，阿湛说没空，让人家自己去。” 第367章 撞上文湛的未婚妻 蒋丽娟白了儿子一眼，索性也直接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对人家时冷时热的，倩倩是个好姑娘，都不在乎你二婚带娃，你可要好好把握！” 文湛一听母亲乱点鸳鸯就来火，突地站起身也把话说白，“我很快就会跟她解释清楚，我对她没感觉。那晚我太生气，做事不理智，是我的问题。” “什么意思？”蒋丽娟抬起头看着儿子，“你是不是还跟那女的纠缠不清？” 文江河道：“这还不明显？肯定是两人闹矛盾了，他故意沾花惹草想让人家吃醋。” “你……”蒋丽娟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指指丈夫又指向儿子，最后憋了句，“你想跟那女的复婚，除非……除非等到我死！” 文湛淡淡地道：“放心吧，她也不想跟我复婚，您好好活着，不用折寿。” “文湛！”蒋丽娟暴跳如雷，豁然起身骂道，“你是不是非得气死我不可！人家都看不上你，你还巴巴的热脸贴冷屁股，你脑子装的是开水吗！倩倩要学历有学历，要家世有家世，长得漂亮嘴巴又甜——我跟你说，你必须跟杜依倩在一起！别的女人你跟我提都不要提！” 文湛难得回家一趟，原本想好好陪陪他们。 谁知三句话都说不到一块儿。 “算了，我还是先走吧，别等会儿真给你气出病来。”他理理衣服，看向婴儿车里坐着的一双儿女，交代，“晚点我让周婶来接孩子。” 见儿子扬长而去，蒋丽娟气得眼眶都红了，回头瞪着丈夫埋怨：“你也不管管他！好像不是你亲生的一样！终身大事就这么儿戏，一点不听劝，我是他妈，难道还能害他不成！” 文江河知道，妻子继续抱怨下去，就又要说起已经去世的老父亲。 怪老父亲乱点鸳鸯谱，逼儿子娶了不该娶的女人，弄成现在这样…… 于是，抢在妻子继续抱怨下去前，他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操这份心干什么。孙子都有了，他还结不结婚，跟谁结，有什么关系？” 蒋丽娟抹着眼泪，“我就是不喜欢那女人！他要是跟倩倩结婚，重新生几个孩子，那我才高兴！” 文湛刚走出没多远，折返回来拿东西，恰好听到这话。 “你的意思是，因为不喜欢孩子妈，所以也不喜欢他们？” 身后陡然而来的质问声，把蒋丽娟吓了一跳，忙转过身来，“阿湛……” 文湛阴沉着脸，乌云密布，脸色骇冷。 蒋丽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起身想解释，可文湛已经发作了。 他走上前，一把推起并排的婴儿车，动作很冲，“以后我不会再带他们回来，你们想要什么人生的孙子，去找谁生就行了！” “不是……阿湛，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多子多福，你这么年轻，应该再结婚多生几个孩子……这样家里才热闹，我没说不喜欢他们……阿湛，阿湛！” 蒋丽娟上前阻拦，不断地跟儿子解释，可于事无补。 文湛推着龙凤胎，气冲冲地头也不回，直接走了。 蒋丽娟拦不住，僵在那里，眼角的泪都干巴了，崩得生疼。 好一会儿，她转过身来，看向坐在原地动都不动的丈夫，再次迁怒：“他这臭脾气到底像谁！你这个当父亲的，从来都不管管！” 文江河很无奈，反问：“他这脾气像谁还看不出来吗？你们俩，我能管得住哪个？” 母子俩脾气一模一样，既强势，又独断，还犟得很，旁人的话半句都听不进去。 蒋丽娟听丈夫含沙射影的，更来火。 好在文江河早就习惯了。 年轻时两人还争争吵吵，现在年纪大了，他这几年身体也不好，索性两耳一闭，大脑放空，权当尼姑念经。 可千万不要以为，今天这样一闹，蒋丽娟就放弃了。 第二天，她还是跟心仪的“准儿媳”相约逛街。 两人有说有笑，乍一看去，还以为是亲母女呢。 穆晚晴要去参加签售会，俞乔让她准备两套像样的衣服，也专程陪她出来逛街。 “我知道你现在经济紧张，放心吧，尽管买，你这个费用我报销。”俞乔很大方地先给她解决心理压力。 穆晚晴却不好意思，“这怎么行？我的衣服，我自己买。” “哎呀，你现在也是工作室的招牌，是我的摇钱树！你穿得寒碜了，打谁脸呢？” 俞乔一锤定音，拉着她进了一家女装精品店。 穆晚晴知道那个品牌，一条连衣裙最便宜也得七八千，当季秀款更是好几万。 “乔乔……这家太贵了。”她悄声提醒。 俞乔已经认真地逛起来，淡定地说：“不贵，我挺喜欢这家的风格，等会儿看到合适的我也买两件。” 俞乔还带着女儿俞楠楠一起。 小丫头显然很适应陪妈妈逛街，进来后找到休息区，坐下喝水吃零食，乖乖地等妈妈挑选漂亮衣服。 穆晚晴暗暗嫌贵，可来都来了，不能表现得畏畏缩缩，丢人现眼，于是也大大方方地跟着俞乔挑选。 两人各选了几条心仪的款，走向试衣间。 穆晚晴皮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一条黑色连衣裙裁剪得体，套在她身上非常服帖。 她站在落地镜前左右看了看，一旁的导购不断吹捧：“女士您穿这件非常漂亮，知性优雅，简直就是为您量身打造。” 穆晚晴有点受宠若惊。 早听说奢侈品店的导购都是看人下菜碟，那种一瞧就是穷人相的，进了店人家压根不理，更别是上身试了。 她腼腆地笑了笑，还没回应，俞楠楠突然拎着她的包跑上来：“晴姨，你手机在响。” 穆晚晴接过自己的包，突然就明白那导购殷勤的原因了。 她手上这个包包，就是文湛送的那个。 导购员肯定在她进门的那一刻就认出来，心里做了评估！ 因此把她当成深藏不露的有钱人了。 穆晚晴拿出手机，是晶晶打来的，说剧本改好了，发给她一直没回复。 “噢，我这会儿在外面，没空看，晚点回复你。” 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放回去，俞楠楠拎着两个大人的包又回到休息区。 穆晚晴还没转回到镜子前，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穆晚晴？” 应声回头，她看到面前站着的贵妇人，同样吃了一惊。 第368章 情敌精彩对峙 真是不凑巧。 一年难得出来逛回街，居然会遇上前婆婆。 穆晚晴愣了下，不想引人注目，只好微微礼貌笑了下算是回应。 可蒋丽娟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她。 毕竟，这个女人昨天才害得她母子俩吵架，她心里可一直记恨着。 “听说你现在做网红赚了不少钱，我原本还不信，看来是真的……” 蒋丽娟看到她刚才拿的包了，也打量着她此时穿在身上的裙子。 包包得配货买，全部搞定要大几十万。 裙子是当季新款，虽然不是秀款高定，但也上万一件。 这样的高消费，妥妥的上流社会了。 “你倒挺舍得为自己贴金，只可惜，家世底蕴不够，外表穿戴再昂贵，也遮不住那小家子气，跟暴发户似的。” 蒋丽娟声音不高，逮着她好一番挖苦。 穆晚晴暗暗提了口气，压住，不想跟她一般见识。 倒不是不敢。 而是她现在不大不小也算个公众人物，怕闹起来被人拍了视频，分分钟又要被网暴。 她的签售会全都筹备妥当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负面消息，必须得爱惜身上的羽毛。 “阿姨，既然你这么瞧不上我，又何必屈尊降贵跟我说话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彼此不相干就好了。” 她云淡风轻地回复了句，转头看向导购：“这件我要了。” “好的！我给您开票。”候在一旁的导购，喜笑颜开。 蒋丽娟见她下手这么爽快，心里又吃味了，“文湛是不是还在给你钱？你借着两个孩——” 话没说完，身后试衣间打开，一名漂亮女子提着裙摆出来：“伯母，您看这件怎么样？” 蒋丽娟闻声回头，脸上瞬间带起笑来。 “不错！这条裙子穿在你身上跟天仙似的，特别漂亮！阿湛看见，肯定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蒋丽娟的夸赞声很大，围着杜依倩转了好几圈，那后一句，明显是说给前儿媳听的。 那是一条紫色长裙，很高贵的深紫色，裙面点缀着碎钻，走动间流光溢彩，分外耀眼。 肩部设计很独特，不是传统的一字肩，而是斜斜一条，从肩部倾泻而下向后绵延到背部，交叉连接着腰侧两边的布料，整个后背镂空，玉背一览无余。 确实很美。 穆晚晴站在那儿，没有刻意去看，但前婆婆的声音却不可避免地传过来。 她状似无意地瞥了眼，一下认出对方是谁。 正是前几天花边新闻报道的，文湛要联姻的那位豪门千金。 她记得……姓杜。 新闻上说，蒋丽娟很喜欢这位准儿媳，看样子是真的。 竟还陪着一起来逛街买衣服。 这是为了跟文湛约会，特意打扮得这么漂亮么。 她心中腹诽着某人，转过身准备走开，正好俞乔也穿着新衣服出来。 “怎么样？哎……我最近长胖了点，m码居然有点紧，可我不想穿l，我要减肥瘦回去！” 俞乔穿着一套裤装，站在镜前调整着仪态，絮絮叨叨地抱怨。 其实她个子高，整体一点都不胖，只是女人们向来不满意自己的体重。 “挺好看的，适合你的风格，有一种酷酷的气质。”穆晚晴欣赏完点评道。 “嗯……还行，但觉得也没太惊艳。”俞乔不满意，转头四下看，不知一眼瞥到什么，眼眸一亮，“哇……那条裙子好漂亮！我在他家品牌发布会上见过模特穿，一出场就是星光璀璨的感觉！” 俞乔说着，扭头看向穆晚晴：“你要不要搞一件？等你大红大紫后，免不了要出席一些正式场合，这裙子肯定用得上。” 穆晚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糗！ 俞乔说的正好就是那位杜大小姐身上穿的。 她靠近了些，低声提醒俞乔：“你没认出来吗？” “认出什么？”俞乔没懂。 穆晚晴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那边蒋丽娟笑着开口：“不好意思，这条礼裙店里只有一条，我们要了。好马配好鞍，否则……显得不伦不类。” 俞乔不认识蒋丽娟，可这话中嘲讽她却听得出。 她向来不是个好惹的，当即怼回去：“大姐，你在说谁呢？” 蒋丽娟一听“大姐”，顿时不悦：“谁是你大姐？乱喊什么！” “那怎么喊？老姑婆？”俞乔想到孙悟空每次打妖精的称呼，脱口而出。 “你——”蒋丽娟何时被人这样当面侮辱过，那个脸色——顿时周遭气氛就紧绷起来。 杜依倩同样不悦，上前挽着蒋丽娟安抚，看向俞乔斥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有没有教养！” 俞乔正要开怼，看到她的脸，突然觉得熟悉，还没回想起来，穆晚晴尴尬地脚趾扣地，低声介绍：“他是文湛的母亲，旁边那位……前几天上过新闻的……” 这一提醒，俞乔瞬间想起！ 她回头看了穆晚晴一眼，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不对劲儿！怕什么？前婆婆而已，能吃了你不成？再说了，她敢吃了你，她儿子不得跟她拼命啊！” 不愧是俞乔，开口就暗戳戳地还击了一把。 蒋丽娟耳聪目明，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位杜大小姐，也在瞬间明白了一切。 不愧是豪门千金，气度跟格局都非一般。 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谁后，她落落大方地一笑，瞬间收敛锋芒，还主动打招呼：“穆小姐是吧？没想到这么巧，你也来这儿买衣服。” 这话听着还算正常。 可能也有嘲讽的意味，但不明显。 穆晚晴装傻，也礼貌十足地回了句：“杜小姐好。” “哟，你认识我。”杜依倩吃了一惊。 蒋丽娟刚才还生气，可这会儿担心她们继续聊下去出问题，又开始圆场：“倩倩，我们继续试衣服吧，不相干的人没必要搭理。” “伯母，这怎么是不相干的人呢？穆小姐毕竟是孩子们的母亲，等以后我……” 杜依倩故作停顿，笑了笑又接着说：“总避免不了要打交道的。” 话没说透，但双方全都明白。 意思是，穆晚晴毕竟是孩子们的生母，她以后若成了孩子们的继母，多少还是要打交道的。 穆晚晴脸上的笑很是尴尬。 文湛怎么看人的眼光还是这么差。 前有一个陆可珺，后有一个杜依倩，她俩都师从“茶派”文化吗？ 这一套茶言茶语，真是炉火纯青。 “杜小姐多虑了，也许等到那时候，你跟孩子们并不会产生关系。” 第369章 又有不速之客 这一刻，穆晚晴在心里暗下决定——文湛若是真跟这种女人结婚，那她不顾一切也要把孩子们的抚养权要回来！ 但这话却让蒋丽娟误解了。 她眉眼一抬，“你什么意思？阿湛的终身大事还轮到你做主了？” 她以为穆晚晴是说，不同意文湛跟杜依倩在一起。 不过杜依倩却听懂了，一脸意外：“你是想拿走孩子们的抚养权？” 其实站在她的立场，她是巴不得的！ 谁想年纪轻轻给别人家的孩子当后妈啊。 还是当两个孩子的后妈！ 她想要孩子不会自己生么…… 蒋丽娟这才反应过来，丢了把脸，神色讪讪。 “我只这么打算的，希望到时候能一切顺利。”穆晚晴继续面含笑意。 话落，也不管对方怎么回应了，她转身去换衣服。 俞乔走开前，又特意瞥了蒋丽娟两人，眸光极其不屑。 当然，蒋丽娟回视了一眼，同样充满敌意。 埋单时，好巧不巧地，两边又遇上。 “穆小姐，听说你身世挺凄惨的，现在离了婚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这衣服我送你吧，当做见面礼好了。”杜依倩非常和善地开口，取出了钱包准备拿卡。 穆晚晴暗吃一惊，心想这“茶花女”还来劲儿了——正要反击，忽听俞乔抢先开口：“不必了，穆小姐这件衣服是我送的，杜小姐想送，等下次吧。” 说话间，俞乔的手机伸过去，扫了付款码。 “哎……有的人呀，就是天生自带福运，任谁看了都想对她好，都想为她花钱——朋友如此，前夫亦如此，就连刚见一面的陌生人……都是如此。” 俞乔拿腔捏调地说完，笑着看向穆晚晴，意有所指地道：“你这身世还叫凄惨啊？我看你是天生贵胄命，福星转世。” 穆晚晴原本不想笑的，可这话实在让人高兴，所以没忍住，跟她相视一笑。 这一幕，可把蒋丽娟气得够呛，连那主动“示好”的杜大小姐，一时也觉得脸面挂不住。 本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是高高在上的那一方，带着俯视的味道睥睨情敌。 可谁知，羞辱对方不成，反倒把自己的位置弄颠倒了，显得在巴结对方似的。 再看她俩放肆的笑，明显就是在当面嘲笑她！ 杜依倩吃了一记闷亏，偏偏还发作不得，只能陪着笑以显示自己度量大，格局大。 蒋丽娟就不行了。 她对穆晚晴的恨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新仇旧恨加一起，差点都要动手。 好在导购员刚好拎着装扮好的购物袋递上前，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冲散了些。 “欢迎下次光临。”导购九十度鞠躬，欢送。 穆晚晴接过购物袋，道了句谢谢。 俞乔伸手招呼一旁的女儿，语调轻快愉悦：“宝贝，走啦！逛下一家！” 目送着她们三人走远，杜依倩脸上的“格局”终于挂不住。 蒋丽娟这会儿也后悔死了。 刚看到穆晚晴，她第一反应就是抓住机会好好羞辱下，让她看看自己认可的儿媳妇是什么样的，看看她差了多少档次。 谁知羞辱不成，反倒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早知如此，她刚才就直接带着杜依倩离开，根本不和对方打交道。 眼看着身旁女孩不高兴了，蒋丽娟连忙哄道：“倩倩，我们买完衣服再去看看珠宝，伯母也应该送你一些像样的见面礼，走走，今天你看中哪款买哪款。” 不得不说，蒋丽娟是真舍得下血本，为了讨“准儿媳”的欢心，出手极其阔绰。 可纵然这样，也无法让杜依倩心里的膈应完全消散。 俞乔那句“前夫亦如此”，让她想到文湛拒绝陪她逛街，顿时一切都明白了。 走出女装精品店，她转身看向蒋丽娟：“伯母，三少是不是还跟前妻扯不清？我早就听说了一些，但想着他们有孩子，偶尔来往也正常，可刚才那个女人说……” “哎呀！那个女人一看就是个喜欢挑事的，你还把她的话放心上？阿湛那边，我去说，你放心，我只认可你！” 蒋丽娟好一番哄劝，又说去买珠宝，总算暂时安抚了杜大小姐。 另一边，穆晚晴跟俞乔走远之后也开始议论。 “其实你刚才没必要替我出气的，我不在乎这些冷嘲热讽，我就怕闹得场面不好看，丢人现眼不说，万一被人拍了视频发在网上，又要惹出一堆乱子。” 穆晚晴这么一说，俞乔恍然大悟。 “对！我刚才确实没想到，还以为你是看到她们自惭形秽，就当起了鹌鹑。” 穆晚晴：“自惭形秽不至于，我靠自己能力过活，正大光明。” “嗯，你能这样想就好。”俞乔点点头，见她没有被刚才的事情打击，这才放心了些。 “不过，你的前婆婆都带着人家买买买了，看样子确实是相中人家了，不知你的前夫哥会不会听从家里的安排。如果他拗不过家人，那你们之间可就真的玩完了。” 俞乔说完瞥她一眼，努了努嘴，“你可想好，不然到时候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穆晚晴当然明白这些。 她也不知文湛会不会听从蒋丽娟的安排。 虽然他们母子关系不怎么样，但既然是商业联姻，就还有巨大的利益关系捆绑。 豪门之间这种事挺多的，哪里在乎感情不感情，一切利益至上。 没准儿他为了巨大利益，也会听从家里的安排。 “走吧，继续逛逛，晚上就在外面吃。” “嗯，我请你们。”穆晚晴实在不好意思，主动说道。 “行，你请。” ———— 逛了大半天，穆晚晴晚上回到家时，已经快九点。 很意外，在楼下遇到熟人。 却是让她不太想见的熟人——周亦儒。 周亦儒不知等了多久，看到穆晚晴后，他立刻上前，礼貌温和地打招呼：“小晴，你回来了。” 穆晚晴定住脚步，看着周亦儒讪讪地挤了抹笑，“周大哥，你找我有事？” 有些日子没见了，她还以为上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从此不会再有来往。 “不是我找你，是杨姨。” 周亦儒话音落定，身旁的车子被推开后车门。 杨翠珠从车上下来，一贯的妆容精致，衣着华贵。 “小晴……我来看看你。”杨翠珠站定，望着女儿，温柔开口。 穆晚晴看到她，脸色立刻变得复杂难辨。 想到那个玩具小狗，她心里不可遏制地矛盾纠结起来。 文湛之前劝过她，如果想认就认，反正已经是成年人，就算相认了也不需要住在一起，偶尔往来下就行。 让她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过度矛盾纠结。 这般一想，穆晚晴心里好受许多，头微微一甩，“外面凉，上楼说吧。” 她许久没逛街，走了一下午，腿脚很累。 而且，她还在哺乳期，出去半天这会儿胸前也不舒服了，需要回家处理下。 杨翠珠一听女儿邀请上楼，大喜过望，激动地道：“好，那我们上楼聊。你提的东西重不重，我帮你吧。” 看出穆晚晴有些疲惫，她上前要帮忙。 可穆晚晴还不习惯她突然这么热情，手无意识一躲，避开了。 “不用，我自己来。” 杨翠珠有点尴尬，但很快释然，而后回头看向车边的男人：“亦儒，你也上来啊！” 周亦儒看向穆晚晴，显然是在征得允许。 穆晚晴走到门禁前刷卡，回头道：“周大哥，你也上来坐坐吧。” 她不是对周亦儒还有什么友情，只是不想跟杨翠珠两个人单独坐着，太尴尬了。 多个人，也能缓解下气氛。 几人上楼，进了家门，穆晚晴有点拘束：“我这几天太忙……没怎么收拾，你们随便坐，我去下洗手间。” 她拎着东西，脚步不停地进了主卧，关上门反锁，又去了主卧卫生间。 客厅里，周亦儒倒成了主人模样，给杨翠珠端茶倒水。 杨翠珠接过水杯，说道：“亦儒，你对这儿很熟。” “也不算……来过两次而已。”周亦儒回答。 “这房子……是小晴自己买的？”杨翠珠打听，眼眸四下查看。 “不是，好像是她前夫给的。” “噢……”杨翠珠有点意外，“那还不错，离婚了还给套房。” 周亦儒不想回应关于文湛的任何话题。 在他心里，文湛就是个浪荡公子哥，看中穆晚晴的年轻美貌，又好拿捏，纯玩玩而已。 他岔开话题：“阿姨，看小晴对您的态度，应该是有所改善。” “嗯……”杨翠珠喝了口水，一脸欣慰，“看来我上次走的时候，给她送的礼物有点用。” “什么礼物？”周亦儒好奇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她小时候的玩具，这些年我一直带在身边的。” 周亦儒面色意外，片刻后道：“您真是良苦用心。” 杨翠珠笑了笑，起身在屋里闲逛，不经意发现了放在沙发侧面的两个储物箱。 “这好像是男人的东西……”她奇怪地呢喃。 “什么？”周亦儒闻声好奇，起身过去查看，“嗯，是男人的物品……” 他正弯腰下去，手还没摸到东西，身后传来脚步声。 第370章 熬不住的三少投降了 穆晚晴出来了。 杨翠珠回头看向女儿，脸上又带了笑，“小晴……” “不好意思，让你们等这么久，那个……我先给你们倒水。”穆晚晴浑身拘束，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发搭话。 “不用了！亦儒已经倒了。”杨翠珠连忙唤住女儿，脸色也有些不自在，“坐吧……坐下聊会儿。” “好吧……” 穆晚晴走到沙发那边坐下。 周亦儒也只能放弃探究储物箱的欲望，回到沙发落座。 不过，即便没有细看储物箱里的东西，他也大概知道那是谁的物品。 近期传闻文湛要迎娶杜家千金，两大家族要商业联姻。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文湛跟穆晚晴分开了，而穆晚晴把他遗留在家里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肯定是要处理掉。 想到这些，周亦儒暗暗高兴。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事吗？”穆晚晴看向面前的亲生母亲，说话很生疏客气。 杨翠珠笑了笑，“没什么……我今天下午才来崇城，就想看看你。” “噢，我挺好的。今天周末，跟朋友逛街，买点东西。” “嗯，那挺好，不能光顾着工作，也得偶尔享受下。” “是的……” 尬聊，特别尬。 聊着聊着，空气突然安静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周亦儒突然回过神来，坐起身说：“杨阿姨，你不是说……你这趟过来，是想让小晴跟你去南方看看吗？” “噢……对！”经过周亦儒提醒，杨翠珠这才想起大晚上的跑来是要做什么。 “小晴……那个，是这样的……月底，我过生日，五十周岁。我想请你过去一趟，见见我现在的家人，也让他们见见你。” 杨翠珠面含笑意地看着穆晚晴，发出真诚邀请。 穆晚晴暗地里吃了一惊！ 她自己推算过，知道生母年龄不算大，且她保养得好，看起来跟三四十岁的女人没区别。 可当听说才五十岁时，还是惊到。 “你过五十岁生日啊……”她呢喃了句，明显犹豫，不知该不该去。 “对啊，你以为我多少岁？”杨翠珠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息，“自从他去世，这两年我老了不少，岁月不饶人啊……” “……”穆晚晴脸色有些反感起来。 都保养成这样了，还说自己老。 而且，听她提起后来的丈夫，总还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穆晚晴始终觉得，父亲不会做出背叛家庭，背叛妻子的事。 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 “我……我工作很忙，怕是走不开。”她勉强接受眼前的女人，可要她短时间内还去跟她后来的家庭打交道——抱歉，做不到。 “我知道你忙，哪怕抽出两天就可以，过一个夜就行了。”杨翠珠继续游说。 可穆晚晴不为所动。 “我们是团队工作，我走了，其它人手里的活也会耽误。如果你想让我陪你过生日，你可以到时候提前过来，我在这边给你过一个。” 这是穆晚晴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也算是尽孝了。 杨翠珠脸色迟疑，显然有些失落。 穆晚晴攥着手，坐得有些拘谨，但也没再退步。 周亦儒左右看看，又发话了：“杨姨，小晴才刚跟您熟悉点，让她过去南方接触那么一大家子，确实有些为难。可以等您下一年过生日，再让她一起去庆祝。” 有了台阶，杨翠珠立刻顺着话说：“那倒也是，那就等下一年吧。” 周亦儒面含笑意，“嗯，今年五十整寿，到时候您提前过来这边，我和小晴先给您庆祝一下。” 穆晚晴一听这话，又对周亦儒反感了。 她给自己亲妈过生日，一个外人来掺和什么？ 真是无语。 “那个……到时候再说吧，”穆晚晴心里不高兴，也不想再跟他们聊下去，站起身道，“我今天累了，明天还得起早上班，那个……要么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周亦儒知道是自己的提议让她产生了距离感，不好再冒进，只能跟着起身：“也行，你早点休息，我送杨姨回酒店。” “谢谢。”穆晚晴道了谢，率先走到门口，打开防盗门。 逐客意味这么明显，杨翠珠纵然还有些不舍，也只能朝门口走去。 “小晴……我觉得，你还是再考虑下，这些年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现在你有我，有家人亲人，等你见到——” “我说了不去！”穆晚晴忍无可忍，突然果决地打断，顿了顿继续说，“我今天请你上来，并不意味着你就可以安排我的人生了。你要是得寸进尺，那我们还是不要往来的好。” 杨翠珠被吓得一愣，周亦儒也吃惊地看着她。 场面一度凝固。 片刻后，杨翠珠红着眼眶，提了口气：“好……我知道了，对不起，我以为你很希望享受……” “不要再说了，你赶紧走吧。”穆晚晴实在受不了，索性直接伸手将他们推出去，而后利落地拍上门。 屋里安静了…… 可穆晚晴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一颗心硬到底，不管她怎么卖惨、诉苦、道歉、忏悔，她都不应该妥协心软。 这一步步肯定都是有目的的。 回到客厅，她又看到沙发侧面放着的储物箱，想到周亦儒刚才盯着这箱子，似乎还想翻动。 心情本就不好，看到这些东西，再联想白天在商场遇到的前婆婆和杜小姐，穆晚晴突然一股无名火，逮着那箱子狠踹了两脚。 如果这箱子是某人就好了！ 那她肯定重重踹上几十下，最好把他踹出地球！ 烦死了，都是他惹的祸！ ———— 周二，穆晚晴要去外地参加签售会。 第一站在邻省，高铁三小时到达。 活动安排在下午，当天来回太紧迫，需要在外住一晚。 俞乔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就安排了晶晶跟她一起。 虽然就出去一个夜晚，但来回耽误近两天的工作，穆晚晴不想拖大家的后腿，周一忙到晚上九点多，将手头工作完成后才下班回家。 收拾行李时，又看到属于某人的私人物品。 头疼……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快递员打电话，看看这么晚还能不能上门收件，结果很幸运，快递员来了。 “今天太晚，明天一早给您派送没问题吧？”快递员利落地开了单子，当着她的面将物品打包。 “可以的，谢谢。” “不客气。” 快递员走后，穆晚晴迅速收拾好行李，早早洗了睡觉。 几天没见到孩子们，甚是想念，她在陷入梦乡前琢磨，后天回来让周婶带孩子们过来玩玩。 翌日上午，穆晚晴带着晶晶一起出差了。 在高铁发车的那一刻，她前一晚寄出去的同城快递，正好送到文远集团总部。 韩峰看着快递，有些迷惑。 一般寄来公司的包裹，都是寄到总裁办，这包裹怎么写着老板的大名？ 而且，很大两箱，还挺沉的。 他抱着包裹进入老板的办公室，在会客区茶几放下。 文湛抬眸瞥了眼，也好奇：“什么东西？” “不知道，寄给您的。”韩峰回答了，取出美工刀，“要拆开看看吗？” “嗯。”文湛随意应了句，低头继续忙碌。 不消片刻，听韩峰吱吱唔唔地道：“文总，是……太，穆小姐把您落在她家的东西寄过来了。” 周末时，韩峰就接到穆晚晴的电话，知道这事，可他不敢擅作主张，委婉地推拒了。 没想到，人家直接寄回到公司了。 闻言，办公桌后的男人笔伐一顿，神色明显冷沉下来。 韩峰见他面若寒霜般起身走过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怕被波及。 文湛走到包裹前，拨开储物箱看了看，俊脸冷冷一笑，眸中闪烁寒光。 呵！ 倒是收拾得挺齐全，连颗袖扣都不落。 这是铁了心要跟他撇清关系？ 韩峰小心吞咽，观察着老板的表情，生怕他下一秒大发雷霆，将所有东西砸在地上。 好在没有…… 文湛看完两个箱子，神色异常平静，而后转身走回办公桌，淡淡交代：“搬去放车上。” “是……”韩峰松了口气，上前时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又搬起箱子出去。 文湛回到办公桌后坐下，重新拿起笔，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凝神。 心里拧着一股劲儿，很想去找那该死的女人吵一架，不——打一架！ 可又觉得就这么送上门，是不是中了她的圈套。 万一又被她嘲讽怎么办？ 想起上次她醉酒那回，两人擦枪走火，差点就又突破防线，他心里又坚定下来。 忍住！ 必须忍住！ 就要看看她这次拗多久，看她接下来还能搞出什么决裂的动作！ 她把事情做得越绝，等合好后，他的报复就越狠！ 文湛攥着笔，脑海里已经开始想象着那一天了。 要弄得她三天下不来床才行！ 让她为这些日子的嚣张付出代价！ 可这种“骨气”，撑过了白天，却没熬过黑夜。 从公司下班离开时，已经快晚上八点。 晚餐随便吃了点，这会儿已经有些饿了。 他坐上车，突然怀念起某人的厨艺。 就之前那份被他特别嫌弃的蛋炒饭，这会儿从记忆里浮起，竟勾得他心痒难耐。 如果现在找上门去，肯定会被她拒绝吧？ 必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文湛自己驾着车，冥思苦想。 突然，记起上午收到的那两箱包裹，性感削薄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 邻省首府，穆晚晴的首场签售会非常顺利，不少书迷从四面八方赶来，就为了看她一眼，跟她互动下。 签售会比预计的时间长了些，因为书迷人数超出预期。 等签售会结束，已经是晚上七点。 主办方跟书店老板早就订好了晚宴，她不好推脱，只能跟晶晶一同前往。 想起上次饭局的不愉快经历，穆晚晴一开始就说了自己酒精过敏。 令她意外的是，主办方很绅士风度，直接让服务员撤了酒水，全部上饮料。 气氛正酣时，穆晚晴手机响起。 她从包包摸出手机来，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柳眉微蹙，稍稍迟疑了下，挂断。 远在崇城的文湛，话都到嘴边了，忽听电话被挂断，脸色那叫一个吃惊！ 真是翻天了！ 把他东西寄回来不说，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哪来的勇气？还越来越拿乔了！ 文湛气得不轻，立刻再次打过去。 “晴姐，你手机又响了，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晶晶坐在她旁边，听到手机铃响，提醒道。 穆晚晴无语，拿出一看还是那人，不得不起身客气地道：“失陪下，接个电话。” 她握着手机走出包厢，等关上门才接通，横声问道：“你干嘛？” 文湛的语气不比她好，甚至讥讽更甚：“我还以为你做贼心虚，不敢接我电话。” “谁做贼了？你别信口开河！” “你没做贼？那我东西怎么少了？”文湛问道。 穆晚晴听得一愣，疑惑，“什么东西？” “你今天用同城快递，把我东西都寄回来了，连双破袜子都没忘，却偏偏少了块手表——不值钱的还回来，值钱的扣下，你什么意思？缺钱用可以直接跟我说。” 文湛张口就来，说的有鼻子有眼，听得穆晚晴更加迷糊。 “你的表……我记得一起放进去了。”她心里一惊，暗忖难道是快递员偷走了？ 如果文湛非要她赔，那可麻烦大了。 这家伙随随便便一块表，也得几十万起。 文湛却说：“不是那块。还有块百达翡翠的手表，我记得放在你床头柜上。” 什么？ 穆晚晴一听，脑子炸了。 她床头柜上根本没有手表，这些天就搁着一副玛瑙袖扣，也收拾好还回去了。 “文湛，你……”她握着手机，嘴巴动了动，舌头都不好使了，“你别污蔑我！你那块表肯定不在我家。” “在不在，我进屋搜搜就知道了。” 扯了这么多，终于扯出正题来。 穆晚晴脸色明了，突然就懂这家伙到底要干嘛了。 ——故意找了个借口，想去她家。 “要搜你进去搜，反正你有我家的钥匙。不过我不在家，我家里要是丢了什么东西，我要报警抓你的。”明白男人的心思后，穆晚晴语气平平地威胁，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371章 把你定位发给我! 文湛吃了一惊：“都八点多了，你还没回家？” 那份破工作，值得她卖命吗？ 穆晚晴说：“我出差了，不在家。” “出差？”文湛更惊，“去哪儿？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穆晚晴冷冷反问：“关你什么事！” “……”文湛吃了一瘪，顿了顿重新理直气壮，“你还在哺乳，出去几天不管孩子，你说关不关我事？事先也不知会一声，就不怕孩子们有什么感冒发烧的，临时找不到你？” 穆晚晴站在走廊，左手举着手机，右手搭在左胳膊臂弯里，斜斜靠着墙。 奔波这一天，又开了近四个小时的签售会，她这会儿也精疲力尽。 听着男人大放厥词，她气得笑出声来：“文湛，你是不是一天不找我茬，就心里不舒坦？谁规定前妻做什么还需要跟前夫汇报？” “穆晚晴，我给够你面子和耐心了，你别太过分！”文湛突然怒了，语调很冷。 他是费了很大功夫，才说服自己放下身段和发过的毒誓，厚着脸皮找了个借口主动跟她联系的。 他心里已经做好了马上就能见到她的准备，甚至浑身血液都有些蠢蠢欲动。 可她却说人出差了，不在家。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瞬间崩溃，顿时什么骨气、誓言都不顾了。 就想见到她！ 就想跟她当面把话全部说清楚！ 让她别再拧巴了，两人好好地爱下去，别再折磨人了！ 可她一点都不识趣，还句句都在火上浇油！ 世上怎么有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怎么有这样倨傲不逊的女人！ 他就不信那小东西对自己没有一点爱意！ 次次亲热时她明明那么喜欢，那么沉醉。 一个人嘴上再能说谎，身体不会，眼睛不会！ 他知道，那该死的女人也爱着他！ 可为什么就是不肯退让半步，就是要活生生吊着两个人，让谁都不好过！ 听他态度急转直下，穆晚晴心里也一咯噔。 但是仗着两人身处异地，那人再怒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她冷嗤了句反问：“谁要你给我面子和耐心了？我稀罕么？” 没见过主动联系别人，还这幅嚣张模样的！ 文湛见她这么刚，明知自己主动联系是什么意思，还一点都不服软，心里的恨又滔滔涌上来。 既恨她的不识好歹，也恨自己自作自受，毫无骨气。 “穆晚晴我告诉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知道惹火我的下场！” 越想越气愤，文湛一拳砸在方向盘上，震得车子猛烈一甩。 好在他行驶的路段车流稀疏，猛然变道没有造成不良后果。 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不适合继续开车，他手握方向盘一甩，车子靠边停了住。 待车停稳，他解开了安全带，同时扯了扯衬衣领口，整个人烦躁愠怒到极点。 那边，穆晚晴被他陡然一声低吼震得心里一惊，僵在那儿，突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察觉到男人那边的异常，她吞咽了下才低声问：“你是不是在开车？” “你管我！” “你在开车的话，先不说了，安全第一。” 她也清楚这人的脾气，从小众星捧月，习惯了被所有人宠着护着，脾气一来就不管不顾。 万一情绪失控出什么意外，那就麻烦大了。 她心里也难受，一想到这些日子爱恨交织的情绪，想到那晚他扣在门口的热吻，想到他跟别的女人出入成双，想到前婆婆和那位杜大小姐在她面前的炫耀…… 她的心就像被无数双手拉扯着，四分五裂。 可纵然这样，也还是得考虑他的安全，所以强做镇定了会儿，穆晚晴语调温和了些，再次说道：“你先好好开车，回去陪陪宝宝们，我出差是开签售会，现在正跟主办方吃饭，你有什么话等我回到酒店再说。” 文湛原本整个人都要燃烧爆掉了，听她温温柔柔地安抚，纵然心头还是不悦，可情绪稳定了不少。 他沉着脸，依然没好气；“什么时候回酒店？” “不知道……大概，一小时吧。” “出差几个人？有人陪着吗？” 他问这话，就是开始关心了，穆晚晴心里明白，无端端地鼻头一酸。 “晶晶陪我一起。” “两个女的？”文湛一听声量提起来。 穆晚晴问：“那你的意思是，要带男同事一起？” 其实俞乔原本确实有这个打算的，可就是出于某种原因，最后决定还是让晶晶陪着。 穆晚晴这么一问，文湛脑子又清醒了，“你敢！” 带着男的出差，那不是更危险吗？ “你走之前就应该跟我……算了，懒得管你！” 他心里还在气女人的“不告而别”，可碍着脸面又不肯把话说得太直白，于是吞吐到一半又怼她一句。 穆晚晴着急，毕竟饭局吃一半，她出来这么久不礼貌。 “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的，等回了酒店再联系。”她想挂电话了，只能态度收敛点。 “不许喝酒知道吗？一滴都不行！把你现在的定位发给我，饭局结束后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文湛霸道强势地交代了一堆，话落将要挂断时，再次重申，“不、许、喝、酒！” 穆晚晴急得跳脚，不耐烦地回：“知道了！” 文湛意犹未尽，可还没开口，这边已经挂断。 他还没倾诉完的情绪陡然停住，哽在胸口上不得上，下不得下，郁闷至极！ 穆晚晴回到包厢，跟大家再三道歉，直说不好意思。 她一边找到某人的微信，发了现在的定位过去，一边回到位置坐下，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这通电话一打，两人关系就又回到之前暧昧不清的状态。 可他们之间又还有很多问题没说清。 比如，文湛对她的工作状态是不是接受、支持。 比如，文湛跟那位杜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比如，前婆婆依然十分讨厌她，这又该如何破解。 其实只要两人彻底决裂，这些问题全都烟消云散，从此再也不用烦恼纠结。 可偏偏两人断也断不了，好又好不了，就只能这样乱七八糟地纠缠着，时好时坏，不停地周旋在吵架、冷战、合好，再吵架、冷战、合好的循环中。 哎！ 穆晚晴在心里无力地叹息——到底该怎么办呢…… 另一边，坐在车里的文湛收到女人发来的微信定位，眉心一皱，打开地图，放大细看。 该死的小东西！ 跑去邻省省会了。 好在不远，公司在那边业务很多，也有分部。 文湛几乎是不带犹豫地，立刻给韩助理打了电话，交代他联系分部负责人。 两个女的出差，又都是年轻漂亮的，万一被人灌醉了拖走怎么办？ 真是让人操不完的心！ ———— 晚餐结束时不到九点，主办方原打算再安排下一场，但穆晚晴惦记着某人还在等消息，不敢怠慢，于是婉拒。 原本，负责接待她的工作人员是要送她们回酒店的。 不料，一行人刚走出包厢，餐厅领班带着一人上前，礼貌询问：“请问，是穆晚晴女士吗？” 穆晚晴一愣，看向对方，客气却不解地道：“我是，怎么了？” 领班身后的一个男人走上前，“穆小姐您好，我姓张，文总吩咐我送您回酒店。” 主办方听得一懵，“文总？” 穆晚晴心里咯噔一蹦，没想到文湛这么迅速，手伸得这么长。 “呃……时我一朋友，他知道我过来出差，说想聚聚，就派人过来接我。”穆晚晴脑子反应快，马上找了个说辞。 “噢，这样子。” 不想被人越问越多，穆晚晴急着走人，话落不等对方再开口，便摆摆手道：“那今天就这样吧，谢谢款待，非常感谢。那个……就不用送我们了，你们忙了一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一边客气一边侧身离开，脸都要笑僵。 等两边正式分开，穆晚晴终于松了口气。 晶晶一脸暧昧吃瓜样儿，笑眯眯地问：“晴姐，你跟文总和好啦？” 否则人家也不会隔大老远，还安排人来当司机，护送她回酒店。 穆晚晴皱眉，不好意思地用手轻拍了她一下，意思是别问。 晶晶笑得更得意，“和好就和好呗，有什么不好意思。” “没有，是他非要多管闲事。”穆晚晴红着脸否认。 那位张先生走在前面，等出了餐厅后回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穆小姐，我的车在这边。” “好的，谢谢。”穆晚晴很不好意思。 这大晚上的，让人家来给素不相识的人当司机，文湛真是太能麻烦人了。 她正腹诽着，包里手机又响。 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打来的。 “喂……” “让你饭局一结束就给我电话，又忘了？” 文湛入戏很快，根本不记得自己发过的毒誓，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掌控欲极其强烈。 穆晚晴跟着那位张先生，正好走到停车处。 人家拉开车门，她笑着连声道歉，等坐进车里才低声说：“刚刚出来，现在才坐上车，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呵！我看你就是一身反骨，故意跟我作对。” “……”她不想辩驳，否则那人越说越来火。 车子启动，张先生回头询问是哪家酒店。 穆晚晴说了酒店名，对方微微皱眉：“快捷酒店啊？” 这话被远在手机另一端的文湛听到，马上对穆晚晴说：“你把手机给张志飞。” 第372章 别怕，我来陪你 张……张志飞？ 穆晚晴迟疑了一秒反应过来，只好坐起身将手机递过去：“张先生，文湛要跟你通话。” 那位张先生一听她敢直呼大老板的名讳，惊得后脖颈一激灵，忙转身接过手机。 “喂，文总。” 文湛：“张副总，她住的哪家酒店是不是不行？” “是家快捷酒店，位置还不错，开业有五六年了。” 文湛：“送她去你们市区最好的五星级酒店，给她办好入住，费用你稍后报给韩峰。” “好的，您放心吧，我一定安排妥当。” 张先生把手机递回给穆晚晴，同时交代：“文总让我送您去市区最好的五星级酒店。” 穆晚晴一听就皱眉，接过手机对那边不满地抱怨：“你干嘛呀？这是主办方安排的住宿，人家明天还要过来找我的，你把酒店换了，让人家怎么想？” 而且，她不是那么矫情的人。 连锁快捷酒店算不错了。 文湛却贯彻他一向的奢华作风：“你一个女的出差，晚上住酒店安全第一，明白吗？” “我不是一个人。” “两个女的有什么区别？” “……” “放心，不用你出钱，你安安心心住着就行。接下来你的行程，都由张副总陪同。” 穆晚晴一听就无语了。 “不用，这边有工作人员跟我对接。而且我明天就回去了，你不要老麻烦人家。” 何况人家还是个副总，好歹也有身份地位，搞的人家跟专职司机一样，太没面儿了。 “明天就回来？”文湛吃了一惊。 “嗯。” “什么时候？” “……”穆晚晴不想说，她还没想好两人到底该怎么办，突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好，怪怪的。 “问你话呢！” “明天下午三……轰！哐咚！” 穆晚晴话没说完，稳稳行驶的车辆突然遭受重击，车子高速旋转飞出去，在马路上打了好几个转儿，撞上了中央绿化带，车身侧翻。 一切来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失去反应，大脑完全空白！ 文湛听着手机里杂乱恐怖的声响，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停滞凝固。 他从沙发上豁然起身，脸色惊骇僵住：“晴晴？晴晴？穆晚晴！出什么事了？！” 那边没有回复，一片死寂。 文湛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几乎没有犹豫，风风火火地朝着客厅门口奔去，拽了车钥匙旋风般冲出门。 穆晚晴的手机在车辆剧烈撞击中，掉到了脚下。 等撞击结束，车子侧翻，她跟晶晶都处在晕头转向中。 幸好两人都系了安全带，除了遭受惊吓，并未出现严重伤害。 但车子的情况就不好了。 宝马五系被撞得面目全非，半边车身凹进去，此时侧翻在路中间，整个车底都冒着烟。 鼻端闻到了汽油味，穆晚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学车知道，车子漏油可能会起火，严重会爆炸！ 强烈的求生本能让她大脑迅速清醒，尽管耳边蜂鸣声很重，她还是条件反射地去呼喊车里的人—— “晶晶？晶晶？快醒醒……快解开安全带，逃出去……” “张先生，你怎么样？张先生，我闻到汽油味，是不是车子漏油了……快，快出去！” 她惊慌失措，却又努力镇定。 一边呼喊车上另两人，一边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 车子是侧翻状态，安全带一解，她就摔了下去。 这一砸，将晶晶撞得不轻，正好唤醒。 “晴姐……”晶晶痛苦地喊了声。 穆晚晴心急如焚，扒拉着她身上的安全带，“晶晶快醒醒，我们得赶紧出去，车子漏油，快点！” “晴姐……”晶晶完全懵了，失去反应，身体颤抖得厉害。 穆晚晴自己也慌，如果不能及时出去，就算没撞死，也会被烧死…… 她还这么年轻，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不想死，不能死！ “晶晶！没事的，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快……先把安全带解开，等会儿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心里慌无着落，但她还是努力安抚比自己小的女孩，费尽全力帮她解开束缚。 前面驾驶位的张先生也苏醒过来。 可他被卡住了，即便解开安全带，凭着自己的能力也出不去。 好在，他们在努力自救时，外面也来了好心路人开始救援。 同样闻到了汽油味，好心人也知情况不妙。 “车门变形了，打不开！快点破窗！破窗！” “快快！让一下！” 有人拿了车上的工具箱来，找出里面的千斤顶，朝着车窗玻璃就是狠狠几榔头。 车窗被击碎，穆晚晴呼吸到新鲜空气，听着外面的说话声，心里沉静不少。 “快！赶紧出来！” 车窗狭窄，一次只能拉出来一人，穆晚晴还没完全脱身，车辆已经开始起火。 “快！快点！” 穆晚晴还没跳下车，便慌张地提醒：“里面还有人！驾驶室也有人，你们快救他！” “放心，前面也有人救！快点快点！火烧大了！” 众人齐心协力，冒着渐渐烧大的火势，将车里三人从火海中拖出来。 一名好心人衣服都被点燃了，幸好及时扑灭，没有大碍。 等所有人都撤到安全地带后，那辆宝马五系已经被大火完全吞噬，浓烟滚滚。 穆晚晴艰难地斜立着，晶晶瘫坐在地，那位开车的张先生因为挡风玻璃破碎，满脸是血，一条腿也受了伤，只能瘫坐在地上。 警车呼啸而至，消防车也随之而来。 穆晚晴怔怔地看着眼前一幕，耳边蜂鸣声还在继续，不敢想自己竟刚从鬼门关爬出来。 而那辆撞了他们的车，车头半边都没了，此时横在十字路口，一动不动。 穆晚晴听到路人议论，是那辆车高速闯红灯，直直撞上他们。 “女士，你们怎么样？给你们叫了救护车，坚持下，医生很快就到。” 好心人不停地关心他们，可穆晚晴惊魂未定，一直没回复。 好一会儿，旁边的人拉了她一下，她才猛地回神，看向对方道谢：“我还好……没受什么伤，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她转身，向大家鞠躬道谢，发自肺腑。 路人见警察跟消防陆续到达，应该没问题了，一个个摆摆手，转身回到各自车上，离开。 穆晚晴蹲下身询问晶晶，“怎么样？伤着哪里没？” 晶晶眼泪汪汪，魂魄还未归位的样子，点点头又摇摇头，结结巴巴地说：“头……头疼，身上也疼……” 但是说不清楚。 穆晚晴安慰她：“别怕，救护车很快就来，我们去医院检查。” 警察上前来询问情况，穆晚晴配合着回答了。 见那位张先生伤得不轻，她又过去关心询问。 张先生摆了摆手，龇牙咧嘴地道：“我没事……一点皮外伤，穆小姐你没事就好，不然……我没法跟文总交代。” 说到文湛，穆晚晴突然想起刚才那通猝然打断的通话。 文湛肯定知道她这边出事了！ 可是她的手机…… 看向还在冒烟的车辆，穆晚晴眉心紧蹙。 消防员很快灭了火，也不知手机被烧得怎么样，还能不能导出里面的东西。 眼下，她必须得先跟文湛报个平安。 “警察同志，我能借您手机用用吗？刚才正跟家人打电话，突然发生事故，家人肯定急坏了……” “好的，给。”警察同志二话没说，立刻把手机递给她。 穆晚晴拨通了文湛的电话，开了外音，双手一起握着手机，颤颤巍巍地等待。 已经飙车上高速的文湛，看着车载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归属地正是穆晚晴出差的地方，即刻接通。 “喂，晴晴！” 他知道，穆晚晴如果没事，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 果然，车载音响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文湛……” 穆晚晴弱弱地喊了声，嗓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 就这一句，便把文湛的心紧紧攥死了。 “我在！放心，不会有事的，我正在过去的路上，今晚就能到，别怕。” 文湛急声安慰，恨不得马上飞到她身边。 穆晚晴原本还六神无主，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连忙道：“你不要过来！崇城开车过来要五六个小时，你一个人不安全！” “没事，我开车很小心，你放心。” 穆晚晴连连摇头：“我不放心！文湛，你听我的，不要一个人开车过来。我没事，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受伤，那位张先生伤得严重些，我等会儿陪他去医院。你安排好人照顾张先生就行了，我真的没事。” “好，我会安排人的，你别担心。你也去医院检查下，有什么事情再跟我联系。” “好，那你今晚不要过来，实在要来也等明天。明天坐高铁过来。” 听文湛说话声平静了些，穆晚晴再次叮嘱。 好在，男人似乎也冷静下来，回复道：“我知道了，你别担心。” 两人又互相叮嘱了几句，挂断电话。 文湛确实冷静下来了。 知道她人没事，他心里平静了很多，也不那么恐惧了。 不过，要让他等到明天过去，肯定是等不及的，今晚在家也睡不着。 可要开车过去，五六个小时太久。 他稍稍一思量，看了最近的高速路口，然后又打了几通电话出去。 这个时间，能协调出来的最快的出行方式，就是直升机了。 第373章 他来了，紧紧相拥! 救护车赶到，将三人全都送到医院。 一番检查下来，穆晚晴最幸运，除了一点磕磕碰碰，还有手臂上钻出车窗时刮破的皮，再无其它伤。 晶晶脑袋遭受撞击，轻微脑震荡，左臂撞到车门上，青紫红肿得厉害，脖颈处也被安全带勒伤。 这么严重的车祸，其实这样的伤势算好了。 但小姑娘可能是惊吓过甚，发烧了，整个人状态很差。 那位张先生伤势最重，脸差点破相不说，手臂跟腿都有骨折，需要手术复位。 得知这一切，穆晚晴真是愧疚极了。 若不是文湛的心血来潮，人家不会遭受这飞来横祸。 幸好没有危及生命，若真有三长两短，她这辈子都不安心了。 晶晶到病房住下，穆晚晴陪了她一会儿。 没了手机，让她很不习惯，心里就跟没了着落似的。 晶晶睡下后，她又起身去手术室那边，正好，张先生从手术室出来。 他的左腿跟左臂，全都打了石膏固定，看样子没有三五个月，无法完全恢复。 “张先生，你感觉怎么样？实在不好意思，连累你受这样的罪。”穆晚晴心里难安，当面道歉。 对方还好，情绪挺稳定的，安慰说：“我没事，这点伤养一两个月就行了。文总难得交代我办件事，我没办好，是我感到愧疚。” “没没，不关你的事，交警都说了，对方酒驾，是他们全责。” 说话间，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张先生抬头一看，是自己的爱人和妹妹来了。 “老公，你怎么样？呜呜呜……接到电话吓死我了……” “哥，你怎么样啊？伤得重不重？” 两个女人直接冲到车床边，将穆晚晴挤了出来。 张先生连忙安抚自己爱人跟妹妹，还没来得及介绍穆晚晴的身份，他爱人突然看到旁边站着的女人，还是个那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当即误会了！ “你个狐狸精！我说老张那么晚还出去做什么！原来是跟你鬼混！你勾引别人的老公不得好死，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那中年女子一边恨恨地骂着，一边扯住穆晚晴就要厮打。 穆晚晴猝不及防，被人猛地抓住手臂扯过去，脑子里嗡地一响，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巴掌就霹雳吧啦落下来。 张先生吓懵了！ 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可惜又被胳膊和腿上的石膏压了回去。 “老婆！你弄错了！她不是小三！住手！”张先生疼得龇牙咧嘴，连忙解释，可陷在自以为被出轨愤怒中的女人，哪里听得进去。 穆晚晴这会儿也明白过来。 原来自己被当成了小三。 她一边闪躲一边极力辩解：“你弄错了，我跟张先生不认识，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骗谁啊！长着一张狐狸精脸，到处勾引男人！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脸！” 那女人连同着自己的小姑子一起上手，将穆晚晴压制得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主要是，她知道这是误会，也不敢撒开了还手，只能被对方两人死死拿捏。 想着今天这乱七八糟的惊吓和遭遇，穆晚晴顿觉得最近是不是流年不顺。 都做好了头发被薅秃，脸也要破相的准备，忽然之间，一个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继而扯着自己头发的女人一声痛呼，松开了手。 穆晚晴下意识抬头，看着眼前出现的男人，一时目瞪口呆，失去反应！ 文湛？！ 他……他怎么来的？ 这人是神吗？ “还愣着干什么？被人打傻了？”文湛冷着脸，火大地将她一把扯过来，护在怀里，另一手还钳着那个中年女人的手腕，疼得她龇牙咧嘴。 “你什么人！放手！放开我！”中年女人还在叫嚣。 车床上的张先生，看着这一幕再次吓傻，“文……文总！” 下一秒，他对自己老婆吼道：“我都说你误会了！我跟穆小姐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是总部大老板的夫人！你个疯婆子！” 张老板欲哭无泪！ 本来老板交代的事没有完成好，他已经难辞其咎了。 没想到家里的虎娘们儿又来闯祸，不分青红皂白地把大老板的夫人打一顿！ 这他么的…… 这不是逼着他辞职失业吗！ 那中年妇女听丈夫这么一吼，再回头看向钳着自己手腕的男人——年轻、英俊、尊贵、高冷，顿时后背心一哆嗦，气势瞬间全灭。 “大老……老板夫人……” 那位小姑子也回过神来，上前一把拉过自己嫂子，低声道：“怎么办，闯祸了……” 文湛火冒三丈，不敢想自己再晚一点来，后果会怎样。 好在穆晚晴度量大，知道这是误会，马上回头对他道：“你别生气，张太太误会了，解释清楚就好。” 张先生感激地看向穆晚晴。 深夜凌晨，手术室外闹了这么一出，让那些疲惫的医护人员吃了饱饱一顿瓜，这会儿事件平息，小护士们立刻作鸟兽散。 张先生做完手术刚出来，被堵在走廊里经历了这一幕，也是格外心累。 场面平复后，医护才想起该送他去病房了。 文湛回过神来，看向身后的韩峰，吩咐：“去给张副总安排一间vip套房。” “是。” 韩峰很快去办好了手续，一行人全都跟着走向vip病房。 穆晚晴跟文湛走在最后。 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所以盯着他看了又看。 文湛见她人确实好好地，心情也放松了些，竟还有心思调笑。 “怎么，几天不见认不出了？” 穆晚晴皱眉，问出心中疑惑：“你怎么来的？” 从打完电话到现在，还不到三个小时。 他是会御剑飞行吗？ 文湛解释：“知道你出事后，我脑子一慌，确实直接开车上了高速。后来你打来电话，我见你没事，心才平静了些。” “你让我等到明天，怎么可能？今晚觉都不用睡了。开车要五六个小时，也太久。所以挂了电话后，我就让人去安排直升机了。” “直升机？”穆晚晴惊呆。 这人…… “飞过来两个半小时，这家医院楼顶就有停机坪。”文湛抬手指了指天花板，做了个示意——所以他刚刚不是从外面开车来的，而是从楼顶下来的。 穆晚晴恍悟，难怪刚才确实听到轰隆隆的声音，但谁都没多想。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家医院？” “车祸这么严重，交警那边有备案，我在直升机上跟地面联系后，就打听清楚了。” 总之一句话，只要有钱有身份，查这些不是易如反掌？ 穆晚晴怔怔地看着他，没话说了。 心里还有什么委屈不甘吗？ 不知道。 但起码这一刻，她感受到满满的温暖，和足够的安全感。 原来不管她走到哪里，都可以享受到他的庇护。 文湛见她突然不说话了，担心地多看了几眼。 见她头发凌乱，脸颊红红的，向来是刚才被那“泼妇”殴打所致，心里又一股阴翳。 “你要不要去看看医生？刚才那女的下手很重。”文湛皱眉心疼地问。 “不用了……”穆晚晴摇摇头，“没事……我来医院检查过，也没受伤，运气很好了。” 文湛叹息：“运气好就不会遭受这飞来横祸了，要不是车子性能好，你们仨今天就见阎王了。” 穆晚晴低着头，回忆起车祸一幕依然惶恐，怏怏地没说话。 两人去到病房门口，里面的张先生刚把妻子训斥完毕。 看到他们，那位张太太马上过来主动道歉：“文总，文太太，实在对不起……我，我听说老张出了车祸，心都慌了，来了一看病床边守着个年轻漂亮的大美女，我第一反应就觉得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就是陪着狐狸……” “狐狸精”三个字还没说出来，文湛冷冷一眼过去，张太太立刻改口。 “不不，我不是说文太太是狐狸精……哎呀，总之这是一场误会，天大的误会，都是我的错！” “文总，您跟文太太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计较，看在我家老张也受伤的份上，千万不要炒掉他的工作……” 那位小姑子也赶紧上前，跟着大嫂一起鞠躬道歉。 穆晚晴被弄得不好意思，连忙抬抬手安慰：“都是误会，说开了就行了，你们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是吧，那真是多谢文太太，多谢，多谢！”张太太跟小姑子连声道谢，总算放心了点。 文湛心里不服。 “你一天天的对谁都宽容善良，就把所有的尖酸刻薄用在我身上。”他不高不低地埋怨了句。 病房里其它人听到这话，想调侃又不敢，只能装耳背。 时间已是凌晨两点。 经历过这些惊心动魄的意外，所有人都困了累了，急需休息。 文湛看向病床上的张副总，叮嘱道：“你好好调养，这次意外不是你的责任，放心，不会责怪你。住院期间，所有费用都由我承担。公司的事也不用你操心，等你身体彻底养好再回去上班。待遇上，总部会考虑再给你提一级。” 张先生就怕老板迁怒，丢工作，那一家人就得喝西北风了。 没想到大老板不但没有迁怒追责，反倒给他待遇提升一级！ 一家人顿时激动欣喜，欣慰不已。 “还有车呢！张先生的车也报废了。”穆晚晴想起那辆撞击后起火烧掉的宝马，连忙提醒。 文湛看她一眼，又对下属交代：“车，会给你赔一辆新的。” “文总，这……这实在是——”听完文湛这番话，张先生差点感激涕零。 “这是你应得的，收下就行。” “好，好，谢谢文总，谢谢文太太，刚才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文总不计较太好了……谢谢，谢谢。” 这位张副总大概做梦都没想到，因祸得福。 文湛抬手看看腕表，眉心一紧，“时间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有事再联系。” 交代完毕后，他带着穆晚晴转身离开病房。 走廊里，文湛看向韩峰：“车来了吗？” “到了，酒店也安排好了。”韩峰回复。 文湛牵着穆晚晴的手，攥得紧紧地，两人皮肤接触处，都沁出湿润汗意。 穆晚晴心有余悸，被他这样攥着手觉得特别有安全感，也一直没有撇开。 “那个……晶晶也住院着，就她一个小姑娘，没人照顾不好吧。要么你先回酒店，我在这边陪她一晚。” 穆晚晴转身跟他面对面站着，调子温温柔柔的。 文湛看着她凌乱的发，心疼地拨了拨，低声说：“我让医院这边安排下护工，把我电话留下，让她有事给我们打电话就行了。” “这……” 文湛皱着眉头：“你又不是医生，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护工比你专业。” 这么一说倒也是。 穆晚晴只好答应了。 两人走出医院，穆晚晴终于放松了点，可快上车时，她又想到那恐怖的车祸瞬间，步伐突然迟疑了。 文湛见她杵着不动，回头看了眼，顿时明白。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他抬起手臂揽着女人的腰身，护着她坐进车里。 穆晚晴浅浅吸了口气，调整情绪。 文湛随后跟着坐进来，见她反应慢半拍，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帮她扣上安全带。 他一靠近，周身气息笼罩，穆晚晴又活泛了点，看着男人的动作说：“今天幸亏我跟晶晶都系了安全带，不然那场车祸，我们非死即伤……” 文湛点点头，“是，习惯很好，不管坐在车上哪里，都要扣好安全带。” 她点头回应，异常温顺。 文湛看着今晚的她，跟平时大不相同，想必那场车祸还是把她吓得不轻，心里不由得瑟瑟疼痛。 韩峰亲自开车，一路很小心。 文湛将她搂过来抱在怀里，薄唇吻在她额头，格外怜惜。 穆晚晴趴在他胸前，想着短短一天发生的事，只觉得自己福大命大。 两人心里都压着千言万语，可现在这会儿不是谈心的时机。 到了酒店，穆晚晴昏昏沉沉都快睡着。 文湛不忍心叫醒她，正准备下了车直接抱她下去，她身子猛地一晃醒过来。 “到了？” “嗯。怎么样？要么我抱你。” “不不，不用了。”穆晚晴连忙拒绝，想着两人别扭闹了那么多天，一下子又这般亲热，总觉得有点拉不下脸面。 到了酒店房间，一看摆设，穆晚晴窘了。 虽然是商务套间，可只有一张床，就意味着他俩得睡一起。 杵在房间中央，她吞咽了下。 听到身后男人走来，她回过头正要说话，不料文湛上前一手勾起她下巴，低头就深深吻下来。 第374章 穆晚晴的主动，文先生的沉沦 天知道这几个小时他怎么过的。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让他这样挂心，担心。 知道她出事的那一刻，他浑身冷汗直冒，天旋地转，生怕再也见不到她。 那一刻，他便觉得两人间所有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只要人好好活着，好好出现在他面前，哪怕跟他吵架打架，他都觉得幸福无比。 “你今天吓死我了……以后无论去哪里，都要跟我说一声……”男人一边亲吻，一边颤抖着呢喃。 穆晚晴要说的话就这样被迫吞回去，热辣滚烫的一个吻，瞬间将她心里所有的不安、惶恐、飘忽、惊魂未定，全都安抚。 听着他低沉温柔的喟叹，她心里也酸酸涩涩，泪意泉涌。 车祸发生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以为两个孩子从此就要失去妈妈，以为再也看不到他了。 幸好，上天兼顾。 阵阵战栗涌上心头，她闭上眼睛，情不自禁地抬起头迎合着男人的动作，一双手也主动勾住对方的脖颈。 文湛感受到她的回应和热情，知道她这会儿正是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当即一把抱起她，准备将激情进行到底。 可两人才刚刚到床上，穆晚晴又清醒了些，推了推男人的肩膀。 文湛抬起头来，眼神浓烈而迷离，“怎么了？身体不适吗？” 毕竟发生了那么严重的车祸，就算没有见血，身上也多多少少会有些疼痛。 文湛立刻坐起身，懊恼自己的急促和鲁莽。 穆晚晴摇摇头，“没有……是，想先洗个澡。” 毕竟出了车祸，又在医院呆了几小时，身上不干净。 男人点点头：“好，一起？” 他只是象征性问问，觉得她肯定会拒绝。 却不料，这次她没怎么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文湛脸色明显吃惊，不由得又深深看了她几眼。 实在不习惯这样温顺的她，可潜意识中又好喜欢这样温顺的她。 有一种想让人彻底释放兽性，将她狠狠蹂躏的感觉。 怕自己真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来，文湛先行起身走向浴室，去调热水。 穆晚晴坐起身，缓了缓神，眼眸看了房间一圈，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她走到卫生间，看向男人无措地道：“行李还在原来的酒店……” 洗完也没衣服换。 文湛衬衣都脱了，闻言回头看向她，顿了顿说：“我让韩峰去取。” “可是……门卡没了。” 说到这个，穆晚晴心里又烦躁起来。 “车祸发生后，车子漏油，我们在路人的帮助下，勉强逃生出来，车子就烧起来，没来得及拿包包，我的手机也没了……” 她耷拉着眼睫，又回想那一幕，慢慢吞吞地说。 文湛取了自己手机回来，一边给韩峰打电话，一边轻抚着她的肩膀连声安慰：“好，我知道了，放心，都能处理好。东西没了没关系，人没事就行，那些重要物品后面慢慢补。” 话落，电话打通，文湛跟韩峰交代了下。 “没有门卡，需要沟通的地方会多点，可能还要找到当地警方开证明。你尽快去办理下，然后把太太的行李送来。” 挂断电话，文湛搁下手机，看向面前没什么精神气的女人，“都交代好了，先洗吧，等洗完应该行李也拿来了。” “嗯。” 穆晚晴怏怏地站着，一副累到不想动的样子。 文湛迟疑了下，没跟她吱声，抬手开始帮她脱衣服。 她跟布娃娃似的，很乖巧地配合。 等把她衣服脱完，早有经验的奶爸一眼看出她的问题，皱眉问：“是不是又很难受？” 他这么一问，穆晚晴才想起来好几个小时没排空了。 出差就是这点麻烦，要浪费宝宝好多口粮。 见她红着脸不吱声，文湛也有些窘，喉结滚动了下，低头再次吻住她，模糊不清地道：“我帮你……” 女人没回应，却也没抗拒。 都到这一步了，矫情也没什么意义。 反正乱都乱了，就放纵内心的渴望，放肆一晚吧。 再多的矛盾冲突，也等回了崇城再说。 …… 洗完澡，韩峰把行李也送来了。 穆晚晴穿好衣服，打了个呵欠，彻底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 文湛也累，但心里还搁着事。 车祸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酒驾，闯红灯，车撞翻，又起火，这任何一点单拎出来，都是很严重的，何况同时发生。 他看到了警方那边传来的事故过程，乍一看确实是交通意外。 肇事司机晚上喝了酒，坚持要自己开车，红灯前错把刹车当油门，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可不知为何，文湛盯着视频多看几遍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从多个角度的监控录像可以看到，肇事车辆按照原本的行车路线，他前面是有多辆车停下等红灯的。 司机如果头脑不清醒，那应该直接撞上去，而不是及时变道后，走了一条没有车辆阻拦的路，直直地闯红灯。 而且他都知道变道躲避前方的车辆了，为什么闯了红灯后，看到受害车辆却没有再次变道，而是直直撞上去？ 这说不通。 前后两次处理明显矛盾，难道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 虽有怀疑，但这些猜测都是他自己的个人想法。 具体事故原因，还要等明天跟交警沟通后才清楚。 穆晚晴原本很困，可躺下后又睡不着，翻过身来，见他靠在床头盯着手机，不禁微微蹙眉，低声问：“你还在忙工作吗？” 文湛扭头一看，只见她睁着一双铜铃大眼，眉心轻蹙，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心头一软，他将手机放回去，躺下来将她搂住。 “怎么了？睡不着？” “嗯……”她低低应了句，“闭上眼，就会想到车祸那一幕……当时撞击声好恐怖，车子像旋转陀螺一样飞出去……又撞翻……” 文湛听她回忆那一幕，其实很想问她是不是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又或者，是她做自媒体红了，引人嫉妒。 这世上就有些见不得别人好的垃圾货色。 “别想了，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去问问交警怎么处理这事。”他低声安慰，将女人抱得更紧。 穆晚晴在他怀里点点头，没说话，可心底里依然翻涌着一股躁动。 房间灯光已关，只在门口玄关处留着一盏地灯。 穆晚晴在他怀里睁着眼，等适应昏暗的光线后，能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看到男人的下颌。 过了好一会儿，文湛通过她的呼吸感觉到她还是醒着，又低头询问：“还睡不着？” “嗯……” “那，做点别的？” 两人阔别好些时日了，他确实很想放纵下。 刚才洗澡时已经来过一遍，体恤她今天的不幸遭遇，他没有太过分。 可现在看来，也许让她累得彻底点，反倒是好事。 穆晚晴心绪不定，隐隐约约是想做点什么。 只不过两人一路磕磕绊绊，别别扭扭，她向来是被动承受的那个。 要她在两人冷战多日终于冰雪消融的这晚，主动提出需求，打死她也开不了口。 好在，文湛再次主动开口。 所谓“正中下怀”，她当然不会拒绝，当男人炙热急切的吻落下时，她温温顺顺地沉默了会儿，逐渐开始回应。 文湛也意识到今晚的她有些不同，心潮越发起伏澎湃。 一个翻身而起，将她笼罩在身下，他怜惜地拂过女人的发，将她整张小脸露出，定定地看了会儿，再次沉下脸深深吻住。 刚穿好的衣服又被剥落，瞬间，两人肌肤相亲，水乳交融。 穆晚晴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喷火龙一样的喘息，感受着他的擂鼓一样的心跳，感受着他的暴雨一般的热汗…… 直到这时，她才敢真正相信，这个人突然从天而降，来到她身边。 在她刚刚跟死神擦身而过后，用他灼热刚强的身体驱走她心里残留的恐惧。 穆晚晴知道，这一晚之后，她将再次万劫不复。 爱一个人很容易，恨一个人也很容易。 可要由恨到爱，且深爱，天知道她经历了多么挣扎困苦的心路历程。 文湛…… 文湛—— 狂风骤雨涤荡着她的身心时，她在心底一遍一遍地呐喊——我爱你，可是……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她很想知道，却没有勇气问出口。 ———— 清晨，异地阳光明媚，穿透窗帘照亮奢华的商务套房。 穆晚晴睡得很沉，跟蜷缩取暖的小猫一样，揣在男人怀里。 文湛睁开眼睛，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笑意。 哎…… 明明有那么多选择，偏偏要喜欢这样一个敏感、倔强、不服输，还死要面子的小女人。 这日子过的，一波三折，惊心动魄，要死要活…… 手机响起，他神经一怔，忙侧身摸过来静音，生怕吵醒了怀里的“猫咪”。 可还是晚了一步。 穆晚晴蠕动着身子，露在外面的肩膀动了动，许是有些冷，身子缩着又往被窝里钻了钻。 文湛看着是韩峰的来电，挂断了。 那边若有急事，会再次拨打。 如果没打来，就说明事情不重要。 手机放回去，被子拉起，他温热的大掌摩挲着女人娇嫩的肌肤，从她后背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细软的腰间。 “不到八点，再睡会儿？”他低头，薄唇贴着女人耳软骨，轻声细语。 穆晚晴醒了，只是想着昨晚的一幕幕，不想面对。 听他这么说，她摇摇头：“不了……还有好多事，而且要去医院看下晶晶。” “嗯，酒店有早餐，那你起来洗漱，我们吃了早餐我陪你过去。” 她这才从男人钻出头来，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你不赶着回去吗？” 他来得这么突然，工作上肯定没来得及安排。 “你出这么大的事，我还能走得开？等你这边事情处理完，带你一起回。”文湛心平气和地说着，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 穆晚晴被他直勾勾地盯着看，不好意思，抿着唇吞咽了下，不可遏制地脸红。 “看什么，你不是说起来吃饭么……”她转过身，想起床逃离。 可文湛哪里给她机会，一抬手将她拦腰压回来。 “不急，先聊聊天。” 有些话，在她衣衫不整时好说一点。 因为这个时候的她，光顾着羞涩，没了心眼，说的才是真心话。 穆晚晴一见他这架势，顿时明白过来，心里也竖起防备。 “有什么好聊的……” 男人反问：“你说呢？闹了这么多天，就没点话想跟我说？” 穆晚晴原本不想提，既然他非要聊聊，她顿了顿索性豁出去，开口就道：“恭喜三少，又要迎娶美娇娘了，不光门当户对，还——啊！你有病啊！” 她话没说完，文湛脸色跟绝技“变脸”一样，瞬间阴沉，一只搭在她腰间的大掌，落到她胸前便重重捏了把。 穆晚晴睡了一夜，本就沉甸甸得难受，被他这么一偷袭，疼得眉心一抽，条件反射地拍了他一巴掌。 真是变态！ “你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文湛理直气壮，凶狠地威胁。 穆晚晴回怼：“我说错了吗？我亲眼看到你母亲陪着杜小姐逛街买衣服，亲如母女，杜小姐穿得漂漂亮亮不就是给你看的吗？到处都传你们好事将近，是什么商业联姻。” 文湛瞪了她一眼，没好气：“你都说传言了，传言能信？” “你们出入成双，都被拍到了，那也有假？” “一场酒会而已，你要是肯陪我，哪还有旁人半点干系。” “哼，你当我傻？三言两语就想撇清？杜家实力雄厚，敢说你没有动过心思？” 穆晚晴酸溜溜地说完，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立场尴尬，嘟哝道，“其实你要结我也衷心祝福，把孩子们抚养权给我就行了。我现在有能力养活他们，你结了婚肯定会生新的小孩，那么多你也照顾不过来……” 文湛气到极点，懒得回应，就那么淡淡地盯着她，好一会儿，不吭声。 穆晚晴说完，察觉到他的反应，莫名的后背发凉。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文湛似笑非笑地掀唇，“你要是真这么想，昨晚跟我睡了一遍又一遍，是什么意思？” “昨晚……”穆晚晴咬着唇，回答不上来。 第375章 文总的炙热表白 昨天从鬼门关走一遭，她情绪很乱，人也很脆弱。 深夜凌晨看到男人如神祇般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面前，瞬间让她破防，当时只想紧紧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 她承认，昨晚自己的确有些主动，甚至可以称得上热情。 现在回想，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不矜持了，简直就跟那些不知羞耻的失足女差不多。 见她答不上来，或者说是没脸回答，文湛笑了笑勾起她的下巴，替她说道：“也许是心里孤独需要个怀抱，也许是生理空虚需要点填补，又或者……就是单纯的想我了——” 他紧紧盯着女人的眼，直戳内心：“穆晚晴，直面自己的心意，有那么难吗？” “……”女人没说话，但脸色明显更加心虚慌张。 她知道自己向来不是这家伙的对手，连想否认都张不开口。 静默迟疑中，她觉得无地自容，仿佛被扒光了逼到墙角无路可退一般。 既然无路可退，那不如豁出去搏一把！ 她咬着唇僵持了好一会儿，突然抬眸看向男人似笑非笑的俊脸，壮士断腕般开口：“对！我就是空虚寂寞了，就是想要个怀抱，就是想你了——可那又怎样，只要我没有打扰你，没有扰乱你的生活，这就是我自己的事！” “可是你呢？一次次来打扰我，一次次将我好不容易规整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又跟仇人似的放下一堆狠话消失不见！” “你以为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吗？你不就是逼着我低头，逼着我认错，逼着我妥协——然后按照你规划的路径过日子吗？” “可是你怎么知道那条路我喜不喜欢？快不快乐？你每次都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很讨厌知不知道！” “所以就算心里惦着你又怎样？如果非要逼我在爱情与自由之间做选择，非要逼我在事业跟你之间做选择——我肯定是选自由和事业。” “大不了，再痛一次，痛过之后老娘重新站起来，就又多了一层铠甲，以后谁都别想再伤到我！” 文湛盯着她，听她慷慨激昂地将压抑许久的心里话全部说出，心里既欣慰，又愧疚，还心疼。 他抬手，想握住女人的肩膀，可穆晚晴动作利落地一把拍掉，“别碰我！” 她气横横地继续说：“不爱就滚远点！别再来招惹我！” 穆晚晴有些情绪失控，把这些日子埋藏在心里的话全部吐出。 其实，就算文湛真的爱她，愿意为了她豁出一切，她也承受不住。 毕竟他的家人始终不认可。 除非，文湛跟家里彻底决裂。 声音落定，房间里安静下来。 文湛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颇有些无奈。 手背被她拍得麻麻一片，他压了压唇角，拉着被褥再次抬起，等女人又要拍打时，他连忙道：“小心冻着。” “……”穆晚晴不吱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 真是窘死了！ 她冷着脸，看都不看男人一眼，推开被子转身准备下床。 “去哪儿？”文湛捞起被子，从后将她整个人包住，强壮的怀抱瞬间把她包围。 “说了这么多，不想听听我的意见？”他靠上来，薄唇贴着女人颈侧，亲了亲，手臂一用力，把她连人带被拖回床上，紧紧箍在怀里。 穆晚晴眼眶红红。 说完那些，她身上的坚强与防备就悉数剥落了。 她知道自己再次输得一塌糊涂，颜面全无，所以连面对某人的勇气都没有，一直别开脸去。 文湛看着她倔强又可怜的样子，凑上来连连亲吻，一边吻一边低声安抚：“我跟你表达过我的心意，不止一次，是你不相信。” “……”女人不吭声。 他每次都模棱两可，什么时候清楚明白地表达过？ “既然你刚才都坦白一切了，那我今个明白话。” 他盯着怀里依然冷艳撇开的小脸，顿了顿叹息了声，认真地道：“我怎么不爱你了？你见过谁不爱还天天上赶着黏在一起的？” 穆晚晴依然没回头，可她清清楚楚地听到心里咯噔一声。 那前一秒还注满酸涩委屈的心房，突然间，好像冰雪消融，春暖花开。 心跳开始加速，胸口热热一片。 她抿着唇，不敢泄露一点情绪。 文湛将她禁锢在怀里，就像抱着个小宠物似的。 见自己都表露心意了，她还是不搭不理，男人有点不服气，修长手指捏着她尖巧的下巴，微微用力一掰，将她的脸转过来。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他皱眉问道。 穆晚晴淡淡抬眸瞥他一眼，“你继续说呗。” “……”文湛被她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弄得一阵郁闷，拧了拧眉才接着说，“不爱你还能想方设法逼着你拿点离婚好处，就为了有个住的地方？不爱你会听到你出意外，着急忙慌地想尽一切办法赶过来？不爱你还能跟你做那么亲密的事，还做完一次又一次？” 前面的话还挺正常，后面的就没法听了。 “……”穆晚晴不吱声，可脸颊红了又红，热气腾腾的。 “嘁！都说你们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有需求了逮着头母猪也想睡……啊！” 话没说完，文湛在她脸上不客气地捏了一把，疼得女人一声呼痛。 文湛：“你再胡说！” 穆晚晴：“本来就是……” 文湛：“那是别人，不是我！” 他如果是这种滥情的物种，早就转身找别人去了，还来她这儿一次两次碰壁？气得血压飙升？ 穆晚晴抿着唇，又不吱声了。 但心情明朗快意不少。 文湛见她不表态，晃了晃她。 “干嘛？”穆晚晴不情愿地觑了他一眼。 文湛的表情很无奈，挑了挑眉，“我把话说清楚了，你就没点想说的？” 女人神色别别扭扭的，明显是心动又害羞了，“我刚才……不是都说完了吗？” “可你那些话都是在埋怨我，记恨我。” “你做的事情确实让人记恨啊。” “我做什么了？” “你跟杜大小姐的婚约，还要再帮你回忆下？” 文湛更加无奈，“都说了那是造谣。” “可你母亲不这么认为，杜大小姐显然就是她的梦中情媳。” 说到这个，文湛好奇了，扭头问道：“你什么时候碰到她们的？我妈是不是又跟你说什么了？” 穆晚晴道：“就是上周末，我去逛街买几件出差要穿的衣服，在一家精品店遇到你母亲跟那位杜大小姐。她本人比视频上看着更漂亮，试了条光芒万丈的长裙，你母亲说……肯定能迷得你神魂颠倒。” “……”文湛叹了口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穆晚晴继续说：“而且，你也公然带着人家出席正式场合，媒体都报道了，这说明你心里也是认可的吧？” 说到这些，穆晚晴心里又不痛快了。 “你这脚踏两条船，也不怕劈叉太狠闪了那什么……”她眸光狡黠地瞥了眼男人腰身以下，表情很是微妙。 文湛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流氓了……” 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你才流氓！”穆晚晴懒得搭理他，一把甩开他的手，再次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我跟杜依倩真没什么，那几天我是被你气得失去理智，我妈又天天催着我二婚，选好了人不停地往我身边塞——那天刚好有个慈善晚宴，我就顺水推舟了，谁知晚上那么凑巧，还在酒店碰到你。” “碰到我？”穆晚晴回头，吃惊地看向他。 “你不知道？”文湛觉得奇怪，“你都看到新闻了，没发现我跟杜依倩被拍的地方，也是你那晚吃饭的地方吗？” “……”穆晚晴懵了下，这才恍然大悟。 那天去的时候，刚到酒店门口就碰到林编辑跟马总编，几人一边说话一边上楼，没注意周围环境。 走的时候，她跟俞乔都喝多了，两人相互搀扶着晃晃悠悠，同样没注意到酒店摆设。 文湛看她陷入回忆，突然记起什么，脸色故作不悦：“说起来，你光会对我兴师问罪，怎么不说说你这些日子在外面招蜂引蝶，勾三搭四的。” 提起那晚的事，文湛想到对她殷勤备至的小男人，又是左右搀扶，又是拧瓶盖儿，还真是贴心。 “我招蜂引蝶，勾三搭四？”穆晚晴坐在床沿转过身来，“你把话说清楚，别血口喷人！” “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文湛脸色愤愤，一副大大方方吃醋的模样，“恨不得喂你喝水，喂你喝酸奶——你就喜欢那种小白脸是不是？” “我……”穆晚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顿感无语，抬了抬手，都不知从何解释。 “人家……那是出版社的编辑，我的书能出版，全靠他跑前跑后，那天人家看我跟俞乔都喝多了，送我们出门，帮忙买瓶水而已。” 文湛：“那是你这么认为，人家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龌蹉的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不正经，脑子里就那点事儿。” “不是我想的，而是男人就这德行。” 穆晚晴不想跟他争辩浪费时间了，好多事情要做。 晶晶还在医院，她得赶过去看看。 而且，午后的高铁回崇城，她还要跟交警那边联系下，看看事故认定处理得怎么样了，能不能走。 工作室在纳新后开辟了新账号，目前拍摄进展得还行，效果也不错。 她那个账号偶尔不更新倒也没什么，只是习惯了忙忙碌碌，且好几天没看到宝宝们了，她还是希望第一时间赶回去。 文湛见她穿好衣服，绕过床头走向浴室，皱了皱眉说：“在我们彼此清楚地表达完心意后，你就这个态度，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穆晚晴从浴室门前转身过来，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虽然我们确实把话说清楚了，我也明确知道了你的心意，但这并不能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能改变我原本的决定。” 也就是说，他们的关系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只是清楚了对方的心意，让她心里不那么纠结了。 起码……能暂时享受这段感情，仅此而已。 至于未来，谁都无法预料。 文湛听着她这话，心头又隐隐不悦。 他想的是，两人话说清楚了，她应该是很感动，很高兴的，不说主动送个热吻，起码也该扑进他怀里紧紧拥抱一会儿。 可她…… 竟理智得出奇！ “你快点起床收拾，等会儿去医院。”穆晚晴在洗脸刷牙，听外面没动静，拔高声音提醒道，“当然，如果你有其它安排，那你就去忙，我自己处理这些事。” 就算两个人相爱，她也依然保持自己的独立性。 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 这话落定，没多久，文湛也进了浴室。 他一进来便很自然地从后抱住了穆晚晴，强壮高大的身躯就像雄鹰展翅一样，从后把她紧紧包围。 穆晚晴嘴上说得理智，可被他这么黏缠着拥进怀里时，心里还是热热一滚。 “干嘛？赶紧洗漱，我好饿。”她胳膊肘朝后拐了拐，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娇嗔。 文湛缓缓吸了口气，挺直的鼻梁在她颈侧磨蹭，低声道：“回去后，搬去跟我一起住，嗯？” 他想好了，不复婚也无所谓，反正挺多夫妻离婚不离家的，离了婚感情更好的也大有人在。 只要他们一家人住在一起，开开心心，别的都是浮云。 穆晚晴从镜中看向他，微微迟疑，“有必要吗？那样你会顶着很大压力。” 蒋丽娟那么强势，知道这事肯定要作妖的，给儿子施加压力。 “没关系，只要能天天见到你，天天……睡到你，顶三座大山都行。” 他又开始不正经，低喃暧昧的语调就贴着她脖颈。 穆晚晴洗漱完毕，在他怀里转过身来，想了想说：“等回去再看吧，先把这边的事处理好。” 男人脸色不悦。 她踮脚，主动亲了亲，算是哄哄。 可文湛哪里满足她这种小儿科的亲吻，当即扣着她狠狠吻了一气，甚至差点又要把她衣服脱掉。 “别闹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的。要不一会儿我自己去医院，不等你了！”推开男人作乱的手，穆晚晴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赶紧逃离。 文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不知想到什么，又神秘兮兮地笑了…… 第376章 这张嘴也就亲起来甜 在酒店吃过早餐后，穆晚晴要去医院，文湛陪一起。着 那位张先生术后恢复还不错，见大老板又来探望，激动地受宠若惊。 晶晶早上醒来后，退烧了，人也精神不少。 只是脑震荡的后遗症会头晕，她还需要卧床休息。 “你今天估计是走不了的，把票退了吧，住院休养几天，等好了再回去。”穆晚晴给她调到了单人病房，如是叮嘱。 晶晶见文湛来了，又看出老板明显娇羞不少，竟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晴姐因祸得福啊。文总这么紧张你，肯定是爱你的，你们好好聊聊，别再耽误时间了。” 穆晚晴笑了笑没说话，只叮嘱她好好养着，她还要去交警大队，就先行离开了。 离开医院时，俞乔打来电话，打在文湛手机上。 穆晚晴遭遇车祸的事，还没跟崇城那边的朋友说，却不想，这起事故被很多人拍到，发在网上，引起了网友高度重视。 尤其是那些好心路人齐心协力救人的场景，正能量满满。 其实穆晚晴去交警队，也想通过调取监控，找到那些在危难时刻救助他们三人的好心人，当面跟他们道个谢，送点礼物做为报酬。 “我早上看到新闻，认出你们，吓得魂都没了！你电话打不通，我马上又给晶晶打，晶晶说你手机烧了，就把文总电话给了我。” 俞乔语气紧急，听得出确实很担惊受怕。 穆晚晴坐上车，宽慰道：“我没事，晶晶受了点伤，那位来接我的大哥受伤最严重。” “我听晶晶说了，文总知道你出差，安排了人去餐厅接你们，去酒店路上出的车祸。” “嗯……” “好在你们人没事，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主办方那边，我今天也联系过，下面几场签售会时间延后，等你们回来，先休息调整几。” 俞乔考虑问题很周到。 虽说他们伤势不重，可车祸阴影肯定存在，还是要休息调整下。 穆晚晴有些意外，“这个……不用吧，已经定好了再改期，很麻烦的。” “没事，书迷们都知道你的遭遇，能理解的。” “那好吧。” 知道文湛在这边，俞乔放心不少，临挂电话时好心提醒说：“文总对你真是无微不至了，你们闹了这么久还是放不下对方，就说明还有感情，趁这机会敞开心扉好好谈谈。若能破镜重圆，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多好。” 文湛就在旁边，穆晚晴不知他有没有听到，闻言只能从嗓子眼挤出一句：“知道了……” 挂了电话，文湛冷着脸，酸溜溜地说：“旁观者清，看看谁不说我对你好。” “……”穆晚晴一脸无语。 “就你成天跟白眼狼似的，怎么付出都喂不熟。” 听他还抱怨上瘾了，穆晚晴只能无奈地吹捧：“是是是，你最好了！天底下就没人比你对我更好了，行了吗？” “……”一句话怼得文湛哑口无言，气横横地瞪着她。 “怎么了？说你好也不行？你可真难伺候。”穆晚晴伶牙俐齿，根本不让他喘息。 文湛彻底丧失战斗力，盯着她恶狠狠地吐了句：“你这张嘴也就亲起来不错，一说话就欠揍。” “……”这下换穆晚晴脸红语塞。 韩助理还在前面呢，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去到交警队，见到处理这单事故的警察同志。 等他们表明来意，警察同志很爽快地带他们调取了路口各个角度的监控视频。 其实文湛昨晚就得到了一部分视频，看到了车祸经过。 可今天再次仔细地看清不同角度的拍摄画面后，昨晚就已经浮起的疑虑更加明显了。 “参与救援的热心群众有七八人，要一一对应找出来，还需要些时间。”警员说道。 穆晚晴点点头，“我们等会儿截取画面，自己想办法去找，就不麻烦你们了。” 找人对文湛来说，易如反掌。 就不用浪费警力资源了。 文湛还定定地看着监控画面，脸色沉肃，一直没说话。 穆晚晴察觉到他的异常，碰了碰他问：“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文湛牵着她的手，转头看向警员询问：“那个肇事司机酒醒了没？” “当然醒了，不过伤势严重，人还在医院躺着。”警员回复，又问道，“怎么了？你们想见他？” “不必了……”文湛摇摇头。 审讯办案，那是警察的事，他一个外行不便参与。 文湛走上前，伸手在屏幕上比划着：“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在这个地方都知道变道避开前面的车，可撞向黑色宝马时，还有这么远的距离，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十字路口很大，就算速度很快地冲过去，也有时间避让，就是拨一把方向盘的事。 警察同志听懂文湛的疑惑了，回复说：“我们审讯时问过，肇事司机说，他当时脑子不清醒，明明记得踩的是刹车，车子却跑得更快了，车速一快，他就彻底慌了……” 文湛觉得这个说辞很敷衍。 “文先生的意思是，他故意撞向黑色宝马？”警员见他眉心越发紧皱，明白他的怀疑，询问道。 “我只是觉得他的操作前后矛盾。” “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我们见过了太多酒驾醉驾的例子，有的撞了车还要开起来继续跑继续撞的，还有踩着油门转圈圈的。大脑被酒精麻醉，根本就失去理智了，哪里还懂自己在做什么。” 交警这么说，文湛心里的疑虑又落下一些。 穆晚晴看着他脸色凝重，轻声问：“你在怀疑什么？你觉得肇事司机是冲着我们来的？” 文湛看向她，脸色和缓了些，“没，我只是觉得要谨慎些。既然交警同志都说没问题了，那应该是我想多了。” “嗯……”穆晚晴从没多想，只觉得是运气不好。 她暗忖如果没有跟这位张先生走，而是跟工作人员一起离开，或许就没这事了。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逃不脱的。 交警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安慰道：“其实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两辆车都撞报废了，没有人员伤亡，肯定是老天爷保佑。” 这么一说，穆晚晴又拂去原本的想法。 “对了，警察同志，昨天车烧了后，里面的东西有清理出来吗？”穆晚晴想起自己的手机，哪怕烧坏了也得拿到，看看能不能导出里面的资料。 “有的，都封存好了。” 交警同志转身去取了东西，不光是手机，穆晚晴的包包也在，不过烧坏了。 幸好她出差没带文湛送的那个限量版，不然得心疼坏。 这个普通包包就几百块钱，烧坏了也没关系。 消防赶到及时，灭火也快，包包里面的证件和重要物品都完好无损。 “太好了，省去不少麻烦。” 事故基本处理完成后，穆晚晴签了字两人便离开交警大队。 看着烧坏的手机，穆晚晴很心疼。 文湛拿过来看了眼，“一个手机而已，等会儿带你去买个新的。” 她看了男人一眼，皱皱眉，“只能这样了，买了新手机后，找个手机店看看能不能把里面的东西导出来。” “嗯，那现在就去吧。” 搜索了最近的手机专卖店，文湛带着她进去直接挑了最新款，当然，也是最贵的一款。 一万多。 “太贵了，我不需要这么贵的手机。”穆晚晴拽了拽他的衣袖，悄声嘀咕。 文湛回头看她一眼，“我送你。” 多难得有个机会，送她一样东西。 导购小姐已经在开票了，穆晚晴也不好多说什么。 付款时，文湛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们这边有技术人员吗？” 导购点点头：“有的，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麻烦帮忙把这个坏手机里面的资料导出来，存进新手机。我可以按工时付费。” 导购小姐看他们非富即贵的样子，很客气地回应，表示要去办公室问问同事。 很快，人家出来说可以，然后礼貌地带着他们前往后台办公区。 穆晚晴牵着文湛的手，悄声说：“你可真聪明，这也能想到。” 原本还打算去找修手机的店，谁知他直接在这里找到人，省得再奔波。 文湛笑了笑，一副暗暗得意的样子。 两人等了大半个小时，技术员拿着新旧两个手机过来，交给他们。 “女士，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旧手机资料都拷贝到新手机了。电话卡是好的，也插进新手机了，信号很稳定。” 穆晚晴接过手机，打开看了看，很满意，连声道谢。 “不客气。” 文湛要支付酬劳，技术员婉言谢绝了。 国产大品牌的技术和服务都越来越好，穆晚晴心里因车祸带来的阴霾都消散不少。 中午，文湛订了餐厅吃饭。 不过两人刚坐下，他说要打电话，又起身离开了。 穆晚晴适应着新手机，看了看下午的高铁票，还是决定先退票，留下来陪着晶晶。 她跟俞乔沟通过，俞乔也赞成这样安排。 文湛在餐厅门口跟韩峰交代事情。 听了老板的吩咐，韩峰脸色一沉，有些疑惑：“您还是怀疑那个肇事者？他伤得不轻，自己性命都差点搭进去了，不像是作假啊。” 第377章 半小时的缠绵悱恻 文湛脸色严肃，眸光深沉，低声说：“还是谨慎点为好。你按我说的，找人去查查他的工作和家庭情况，查仔细点。” “好。” 吩咐完事情，文湛转身回到餐厅。 见穆晚晴还在研究手机，他坐下浅浅一笑，“怎么样，新手机好用吗？” “当然好用了。”穆晚晴坚定地回答。 “那好用都没点表示。” “……”她抬眸看向男人，对上他似有所求的眼神。 左右瞄了瞄。 他们坐的位置是个卡座，算隐蔽。 知道这家伙心里想着什么，她抿了抿唇，一副害羞要干坏事的样子，媚眼如丝地朝男人勾了勾手指。 文湛眸光一沉，浓郁的坏笑几欲溢出，高大挺拔的身躯朝她这边靠拢。 穆晚晴微微站起身，凑上去脸颊一歪，在他唇角亲了亲。 “谢谢你。” “送你包包，都没怎么见你用。手机得天天拿手边，总该记得我。”被她亲过之后，男人脸色好转不少，酸溜溜地抱怨。 穆晚晴解释：“包包经常用啊。只是这次出差没带，也幸好没带，不然烧坏了要心疼死。” “一个包而已，有什么好心疼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文湛点好菜，下单后随意说道，“我让黎秘书又给你订了几个包，等回去应该就到了。” “我要那么多包做什么？”穆晚晴一听就皱起眉头，连连摇头，“我不要，你让黎秘书退了吧。” “你去说。” “……” 饭菜上来之后，穆晚晴拿起筷子开吃，文湛手机又响，公司的来电。 他没走开避讳，就一边吃饭一边接听。 穆晚晴听着通话内容，估摸他忙得很，走得匆忙肯定没来得及将工作安排好。 等他电话打完，女人便主动说：“你吃了饭就回去吧，我在这边呆两天，等晶晶好了跟她一起回。” “你不跟我一起走？”文湛一听就沉了脸，不高兴。 “晶晶还在医院呢，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就算有护工，可毕竟是外人。” 穆晚晴实在做不下把人丢下自己先走的事。 显得她有异性没人性一样。 文湛抿了抿唇，没说话，但那不悦写满了眼角眉梢。 一顿饭，他接了三个工作电话。 后两个，明显态度冷淡不少，穆晚晴都替电话那边的人捏把汗，同时默默道歉——是她的原因，害无辜人受累。 等饭吃完，她主动挽上男人的手臂，“你回去吧，我在这边没事的，顶多两天我也回了。” 文湛知道劝不动她，而如果执意要她走，两人又得干仗。 他也珍惜这好不容易和好的甜蜜时光，于是只能自己退步。 “韩峰留下来，这几天负责你的出行日常。”最终，文湛如是安排。 “啊？韩助理留下来？他是你的得力助手，你工作上离不开他，让他留在这里根本就——” “要么他留下，要么你跟我走，选一个。”文湛面不改色，也不回头看她，直接丢了个选择题。 “……”穆晚晴无语了，只好答应，“那行吧，你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 “先回酒店，休息半小时我去高铁站。” “嗯。” 回酒店的路上，文湛就把接下来两天的安排跟韩峰说了下。 穆晚晴真心觉得没必要，可是又不敢插嘴。 她不懂一个意外而已，怎么就让他这么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回到酒店，刚刷卡推开房门，穆晚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男人一把扣住按在了门后。 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落下，连给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难怪就连半小时也要赶着回来，原来就是冲这个。 昨晚折腾得还不够吗？ 她身上虽然没有外伤，可昨天那么严重的撞击，腿跟胳膊还是有些红肿淤青的。 他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文湛……你别，别这样……就半小时，来不及的——” 热吻间隙，她艰难出声，试图说服男人放弃这荒唐的想法。 可文湛哪里理会。 时间充裕有充裕的玩法，不充裕有不充裕的玩法。 两人别扭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和好，可刚在一起就又要分开。 这叫他怎么忍？ 当然无论如何也要再补偿一下。 “你配合点，就来得及……”男人低沉急喘的语调在她耳边划过，接着弯腰下去，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走向大床。 楼下，韩峰等着车里。 眼巴巴看着半小时过去，不见老板下来，他开始暗暗着急。 等时间又过去十分钟，韩助理硬着头皮冒着被老板炮轰的风险，还是打了电话。 “喂，文总……我们得去高铁站了，再晚的话——” 文湛没等他把话说完，低声打断：“下来了。” 挂了电话，文湛收起手机，又捏起旁边女人的手。 可穆晚晴毫不客气地将他甩开。 真是丢死人了！ 早就说时间不够不够，他非还要乱来。 让人家打电话来催可行？ 韩峰这几天还要留下来跟着她，叫她怎么好意思！ 不要脸面的吗？ 文湛被她甩开手，皱了皱眉故作不解地问：“又怎么了？还没给你伺候好？” “滚！”穆晚晴恨恨地甩了句，走出电梯。 文湛笑着快步追上，又揽住她的肩。 “说好了，就两天，等你同事身体恢复一点，你就赶紧回来。” 他还是舍不得，但又没办法，只能尽可能让她早些。 穆晚晴很不耐烦，“你成天那么忙，我回不回去有什么区别，你以前出差，一走一个多星期，我可从不催你。” 她说的是两人还是夫妻那会儿。 文家生意大，涉及的领域多，文湛出差是家常便饭。 一个多星期都算好了，有时候去国外考察或谈合作，一去大半个月都有。 她确实从来没有问过对方什么时候回来。 “哎，怎么又提以前！”说到过去的事，文湛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瞬间心虚。 穆晚晴斜睨他一眼，“发生过的事怎么磨灭？除非你把我脑子里的记忆删除。” “……”他不敢再接这话。 正好，两人也走出酒店了。 韩峰已经拉开车门，等候在车边。 穆晚晴脸皮薄，看到韩峰就想到他刚打电话催促，于是离车还有几步远就停下脚步：“我就不送你了，我去医院陪晶晶。” “不行，必须送我！”文湛毫不犹豫地拒绝，一把拉住她，塞进车里。 第378章 我是你男人，该用就用 其实不是他霸道专制，而是——他不确定这个地方还会不会有什么潜在的危险，让她一个人去医院，担心不安全。 但这些怀疑，在他还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之前，不能随便说。 不然弄得她心里惶惶，提心吊胆。 去高铁站的路上，穆晚晴一直在微信上跟俞乔聊工作。 文湛也忙，回复了几个邮件后，回头想跟她说说话，可觉得她比自己还忙。 想起两人之前吵架的原因，他斟酌片刻，启声问：“你这几天缺席，那短视频拍摄怎么办？” 穆晚晴惊讶地回头，意外他居然会关心自己工作上的事。 可脑子稍稍一转悠，她就明白文湛问这话的原因了。 “怎么，你还要干预我的工作安排吗？” 问她缺席短视频拍摄怎么办，不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依然坚持做台前？ 文湛见她一开口就带着防备和火药味，无奈地缓了下脸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你现在个人事业也挺成功的，如果工作室那边不能转幕后，你会越来越忙，太辛苦了。” 听他肯定自己的个人事业很成功，穆晚晴心里隐隐有一种自豪感。 这可是完完全全靠自己打拼出来的成就，没有倚靠他的人脉和金钱。 “其实这点俞乔早就考虑到了，所以我们又多招了几个新人进来。他们另外开设了账号，刚开始运营，效果还可以。” 她这会儿跟俞乔在微信上聊的内容，也是新账号的运营方向。 现在短剧发展的如火如荼，不少短视频博主和网红也抢着去分一杯羹。 俞乔的意思是，工作室也可以试试这个方向。 正好穆晚晴就擅长创作，那剧本这块就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没准儿又能闯出一条新路子。 穆晚晴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只是工作上的具体安排，她犯不着跟文湛讲。 隔行如隔山，他一个做企业的实干家，肯定也对这些不感兴趣。 但俞乔唯一担心的就是资金问题。 拍摄短剧系列，需要的道具和场景会比现在更复杂。 前期投入也会大一些。 她们才刚跟星海传媒开过口，不好再伸手要钱了。 所以俞乔的意思是——穆晚晴这近水楼台，不如就直接跟某人开口得了。 车厢里短暂沉默，穆晚晴心里很纠结。 她相信自己开口的话，文湛肯定会给的。 但就是过不了心里这关。 两人闹了这么久，她天天喊着要独立，要自强——可闹到最后还是跟人家伸手要钱了，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迟疑了好一会儿，直到都快到高铁站时，她才清了清嗓子，转头看向文湛，“那个……想请你帮个忙。” 文湛正盯着手机，闻言，一副兴味盎然又隐隐期待的神色，“真是稀奇，你还有主动请我帮忙的时候。” 以往都是他绞尽脑汁，主动送上门想帮她做点什么，还要被她冷言冷语拒绝。 见他开口调侃，女人脸色一僵，又说不出口了。 文湛连忙道：“我不是笑话你，只是很欣慰你的转变。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互相依靠，互相帮助的，你给我心理上和心理上的满足，我给你其它方面的便利，其实本质一样。” “……”穆晚晴好无语。 真是恬不知耻，这话也能青天白日地说出来。 “说吧，帮什么？” “也没什么，借钱。”穆晚晴暗暗攥着手，声音压得有点低。 文湛脸色一松。 钱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数字，这甚至称不上忙。 “没问题，要多少？” 见他这么爽快，穆晚晴脸色又有了起伏，抬眸看向他，伸出一个手指头。 文湛问：“一亿？” 她吓得不轻，忙说：“怎么可能！一千万，一千万可以吗？” 她觉得一千万就很夸张了！ 这家伙居然以为她要借一个亿！ 那她这辈子都还不清的。 “行，我稍后就给你转。”文湛笑了笑，把她那根手指头握在手心，笑着说，“一亿也行，还不上就签个卖身契，这辈子都是我的。” “……”就知道他肯定没想好事。 不过，自己能卖一亿，是不是也挺值钱的？ 女人自甘堕落地想着。 “你都不问问我做什么吗？”穆晚晴感到好奇，觉得他答应的太爽快了。 “你刚才说工作室开了新的账号，应该是投入到新账号的运营中吧？这有什么好问的。哪怕你拿这一千万去当柴烧，只要你高兴，我都无所谓。” 不得不说，文先生宠起女人来，真是毫无底线。 穆晚晴白了他一眼，无语地道：“毁坏钱币是犯法的！你想让我吃牢饭啊？” 文湛笑了笑，没回应，揽着她入怀抱了会儿。 “你肯跟我开口提要求，不管是拿钱还是别的什么，我都高兴。男人在外打拼，不就是想给家人提供衣食无忧快快乐乐的生活么，我就不喜欢你以前什么都跟我划清界限的做法。” 穆晚晴伏在他胸前，听着他说这话时胸膛隆隆有力的震动声，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这钱是工作室借的，以后会按银行利息还给你。我知道你不在乎，但这是原则问题。等我回去，俞乔还要拿合同给我，你得签字的。” 穆晚晴认认真真地跟他说完。 文湛心里觉得特没必要。 这点钱对他来说，连九牛一毛都不算。 可是看她这么较真，他把脱口要出的话打住了，转而道：“行，那就按你们商量好的规矩来办。” “嗯，谢谢你。” 文总一本正经地说：“我喜欢行动表示。” 穆晚晴稍稍迟疑了下，还是在他怀里抬头，凑到他嘴边亲了下。 男人立刻抓住机会，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不让逃脱，连连回吻了好几次。 开车的韩峰正好要看内后镜，一眼瞥到那少儿不宜的画面，立刻缩回视线。 那句很流行的歌词又在耳边响起——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你跟银行抵押贷款的那些钱，要不要我帮你先还上？”亲过之后，文总龙心大悦，俊脸柔情四溢，主动询问道。 穆晚晴摇摇头：“不用了，我还是需要点压力的，这样才有动力。照工作室目前的发展状况，可能两三年就还完了。” “行，你非要证明自己，我就不剥夺你的权利了。以后有什么需要，就大大方方地说，我是你男人，你该用就用——不管是我的钱，还是我的身体，都别心疼。” 第379章 文湛，你把我当买卖了? 穆晚晴听着这话，心情颇有微妙，先是感动，继而脸红。 真是不把韩助理当外人啊。 有些话原本不想提的，毕竟现在气氛不错，两人感情也不错，可该面对的问题始终无法回避。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吗？你是我男人？那你家里认定的儿媳妇怎么办？” 文湛脸上的笑顿时固化，暗暗咬了咬牙，他立刻保证：“我回去就把这事处理好，你放心！” “可是你母亲始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怎么办？” “我们在一起了吗？你不是不同意复婚吗？”文湛反问，把她弄得一愣，很快明白过来。 行。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都能想象到前婆婆面对这个不孝子时，那气不打一出来的模样。 到了高铁站，穆晚晴要下车相送。 不为别的，单说人家眼都不眨地借了一千万给她，也值得她把这金主好好捧着。 可异常黏人的文先生，这会儿又怜香惜玉起来——禁止她下车！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韩峰送你回市区，你不是要去陪同事吗？” 他下车后站在路边，弯腰对她叮嘱。 穆晚晴原本嘴上硬，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等他真的要走了，她心里又不舍。 毕竟吵了这么久，和好后还不到24小时，就又要分开。 “你知道怎么进站，怎么找到你的位置吗？”穆晚晴不放心。 一想着超级富二代出生的大少爷，头回独自一人坐高铁，她就生怕人走丢了。 文湛脸一沉，“我又不是白痴！” 话落，他一把拍上车门，被半探出身去的穆晚晴吓了一跳，震回座位。 男人转身，衣袂翻飞，扬长而去。 穆晚晴没急着走，而是看着某人孤独的背影消失在进站口后，忐忑地问韩峰：“你家老板不会迷路的吧？” 韩峰没忍住笑了笑，“太太放心，文总不会走丢的。” “那这是不是他第一次孤零零地乘车？” 韩峰毫不犹豫地道：“那确实是。” 那挺拔精瘦的身影早已彻底消失，穆晚晴收回视线，“走吧，去医院。” ———— 文湛回到崇城的当晚，韩峰给他打电话，回复他白天交代的事情。 “文总，您让我去查那个肇事司机，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他是个小包工头，手底下有支工程队，平时就吃吃喝喝的习惯了，对家里不怎么照顾，对手底下的民工也有些苛刻，经常拖欠工资。” 文湛还在公司加班，听到消息，脸色微微严肃。 疲惫使得眼眸有些干涩不舒服，他闭着眼，一手在眼角按压，低声询问：“那人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经济困难？” “经济上是有些问题，有一笔款迟迟拿不到，他拖欠民工薪水也有些日子了，所以最近没人肯干活，他也没怎么接到工程。” 文湛越听越觉得这人嫌疑很大。 “他账上有没有突然多出什么收入？” “没有。”韩峰回答了，顿了顿突然说，“对了，他老婆最近在闹离婚。听认识他的人说，这家伙昨晚醉酒也是因为最近有诸多不顺，心情郁闷。他们还猜测，可能这人就是故意肇事，想去牢房里躲个清静，索性什么也不管了。” 文湛没说话，心里却觉得这个理由不成立。 如果是想故意肇事，他完全没必要在红灯路口变道避开前面的车。 那一排车撞上去，明显后果更严重，搞不好可以把牢底坐穿了。 韩峰听他久久不说话，低声问道：“文总，还需要继续查下去吗？” “不用了。这几天，你负责好太太安全就行。” “好的，我明白。” 临挂电话前，文湛突然问：“你们回酒店了吗？” 韩峰道：“刚回酒店，太太回房了，我才给您打电话。” “嗯，辛苦了，早些休息。” 挂了电话，文湛没有犹豫地翻出微信，准备给穆晚晴发视频。 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办公室门被敲响。 他一惊，心想还有谁没下班，抬头一看，来者居然是杜依倩！ 看到她，文湛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对穆晚晴的承诺，思忖她主动找来也好，趁早把话说清楚。 放下手机，他看向款款走近的女人，脸色跟神态都很平静。 “你怎么来了？” 杜依倩衣着华丽，真穿着那天新买的裙子，纵然在夜晚也光芒闪烁。 “跟你约了几次，你都找理由拒绝，那我只好来公司找你了。”杜依倩走近，站在他办公桌对面，妆容精致的脸庞含着脉脉深情。 文湛皱眉，直言道：“杜小姐，对不起，前些日子我的言行有些逾矩，给你造成误解，实在抱歉。” 杜依倩脸色骤变，温柔的眉眼瞬间冷淡不少。 文湛看着她的反应，也知道自己浑蛋，于是大方地道：“你父亲想要华南市场的份额，我可以放手，就当做我道歉的诚意。” “文湛，你把我当买卖了？”杜依倩这才开口，语气不善，“别忘了是你母亲先对我抛出橄榄枝的，你现在跟我来这一招，当我杜家没人好欺负吗？” “不是。我母亲喜欢你，那是她的事，可我不喜欢你，我把话说清楚，正是不想欺负你。” “那你之前跟我示好，就拿我当工具使？”杜依倩也不笨，一被拒绝就想到原因了。 看来还是忘不掉那个前妻。 “前几天，我见到那位穆小姐了。她好像非但没有要跟你复合的意思，还想着争夺两个孩子的抚养权，跟你彻底划清界限。三少，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在圈子里让大家看笑话，你一点都不在乎？” 杜依倩心里极度不服。 一个出身极其卑微的小孤女，她有什么本事？ 靠着做网红有了点本钱，就拽得跟什么似的，说话阴阳怪气的。 文湛笑了笑，没有被这话激怒，只是很平静地道：“她不过是出身平凡了些，又不是人品有缺陷，值得你这般看轻？要论人品和能力，她不比圈子里这些所谓的名媛差。” “你还挺欣赏她。”杜依倩酸溜溜地说。 “那当然，喜欢的前提就是欣赏。” 第380章 暧昧视频增温 文湛忙到现在本就累了，被杜依倩一打扰，更没了工作的心思，于是起身。 “杜小姐，因为前些日子的误会，我真心抱歉。我愿意为此做出补偿，希望杜小姐不要再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了。” 话说到这份上，他人也站起身来，就是很明显送客的意思。 杜依倩脸色挂不住，更觉得自己盛装打扮主动找来更是掉面儿，当即眼神恨恨地瞪着他，甩手走人时不服气地丢了句：“文湛，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看着女人离去，文湛面色毫无起伏。 回头想想，自己确实挺混账的。 也难怪穆晚晴不想跟他复婚。 前阵子到底怎么想的，明知女人招惹上就麻烦，明知这是母亲硬塞过来的，他怎么脑子一抽还是上当了？ 现在可好，又得罪一家，还得背上负心汉的骂名。 手机“叮咚”一响，他拿起看了眼，脸色瞬间含笑。 这白眼狼总算喂熟了，会主动联系他了。 【你下班回家没？我想跟孩子们视频下，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微信是穆晚晴发来的，想看看孩子。 文湛拿起西装外套走出办公桌，同时直接拨通了微信视频。 穆晚晴洗完澡靠在床上，无所事事。 手机一响，她马上坐起身。 这家伙，怎么老喜欢发视频。 她赶紧整理了下头发，又检查睡衣是不是穿好，做好准备才接通来电。 “你才下班啊？”看到他走路的背景还在公司，穆晚晴关心问道。 “嗯，工作还没忙完，明。正想打给你，你就发来微信。” 文湛面色和煦，深邃立体的五官被手机自带美颜效果一柔化，更是面如冠玉，俊朗非凡。 许是心境变了，穆晚晴看着镜头里的他，忍不住一阵小鹿乱撞。 听说他正要打过来，而自己却率先打过去，女人嘀咕了句：“早知道再等等的。” “等什么？等我主动？”文湛明白她的心理，宠溺着冷笑了声，“我们之间，我主动多久了？你主动一回能怎样。” “你要这么说，那过去两年，还都是我主动呢，你根本不带正眼看我的。” “……”又翻旧账。 文湛立刻投降，“什么时候你才能不提以前的事了？我已经洗心革面了。” “行，不提了。既然你还没回家，那我先挂了。等你回去再打给我，我想看看孩子们，好想他们。” “你就只想他们？不想别的？” “想别的什么？” “你说呢！” 穆晚晴后知后觉，突然反应过来，脸颊一红，握着手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故意把屏幕拿歪，让镜头对向别处，而后嘀咕了句：“不是看到你了么……还有什么好想的。” 其实也有想吧。 不然也不会没等到他主动联系，就先按捺不住了。 “可我看到你了更想，只能看不能做别的，煎熬。”文湛走进电梯，嘴上情话不停。 就这一句，顿时把穆晚晴弄得舌头打结，不知如何回应了。 听那边不吱声，镜头里人也看不到了，文湛又不满：“你躲着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么，看到我了煎熬，那就不让你看了呗。” 她继续躲着镜头，忍笑别扭地回复。 “……”文湛抿了抿唇，也被怼到语塞。 下到一楼，他走出公司大厅，司机已经打开车门等着了。 出门正要上车，站在车边的司机却脸色为难，“文总……那边，杜小姐的座驾好像出问题了。” 文湛一怔，回头看去。 果然，几步开外，一身星光璀璨的杜依倩还没离开，站在她的保时捷跑车前，正打电话。 因为视频是外放的，司机的话正好也被穆晚晴听到。 杜小姐…… 她不知是自己敏感，还是恰好同姓，担心问多了显得自己小心眼，便没说话。 不过文湛看向手机屏幕，主动交代：“刚才杜依倩来公司找我，我跟她把话说清楚了，原以为她已经离开……但她好像车子出了问题，我先挂了，等会儿再给你打。” 穆晚晴暗忖，果然是那位杜大小姐！ 还主动去公司找他？ “行，你先忙吧。” 结束视频通话，文湛转身走向那辆红色保时捷。 “杜小姐，车怎么了？” 杜依倩回头看向他，正好也结束通话，落下手机。 “没什么，车子突然打不着火，我叫了人过来处理。” 她淡淡回应，眼眸打量了男人一眼，还是觉得心动。 可想到人家压根对自己没意思，心头又觉憎恨。 “那要么……你坐我车先走，这边我让门卫留意下，等车子修好后派人帮你开回去。”文湛回头示意了下自己的车，建议道。 不是他处处留情拈花惹草，而是大家都一个圈子的，生意场上避免不了打交道，得罪了是给自己添堵。 杜依倩脸色意外，微微挑眉看向他，“你还挺有风度的。” 这话明显带着讽刺。 意思是你前几分钟还在跟我撇清关系，现在又来关心，一副对人挺好的样子——言外之意，有点渣。 文湛客气地笑了下，“助人为乐，这小学老师都教过的。时间有点晚了，让我司机送你回去，我自己开车。” 地库正好还有辆他的车，再折回公司坐电梯下车库就行了。 杜依倩还以为两人一起呢，心里荡漾了下，谁知他为了避嫌，竟宁愿自己开车回去。 这羞辱…… 女人神色一沉，当即脸庞骤冷，“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一句道谢说得咬牙切齿。 文湛脸色微微尴尬，顿了顿见她态度坚决，只好点点头：“那行，你继续等着，我先走了，家里还有孩子。” 杜依倩：“……” 看着男人转身走开，坐上车，扬长而去，杜大小姐站在原地气得胸口梗塞。 原本她不想打电话控诉的，可这会儿实在忍不住，从包包里取出手机就给蒋丽娟拨过去…… ———— 文湛在回家路上，手机响起来。 看着是母亲的来电，他不用接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忙了一天，身心疲惫，他不想再争执，便沉着脸按了静音，当做没听见。 可蒋丽娟哪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她知道儿子是故意逃避，马上又打来语音通话。 文湛了解母亲，知道逃不过，烦躁郁闷之后，还是接通了。 果然，手机才放到耳边，母亲的斥责声便传进耳朵—— “文湛，你脑子坏掉了是不是？杜依倩条件那么好，又年轻又漂亮，身材也好，人也有能力，还跟我们门当户对的，找不出比她更般配的对象了！人家看上你，主动约你，这多好的机会！你居然把人家轰走！你还有没有点风度礼数！” 文湛闭着眼睛，权当母亲在念经，一个字也不听。 “倩倩说，你还要跟穆晚晴扯一起，我真是不明白了，她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一边对你爱搭不理，一边还让你念念不忘，你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她那种人，就是故意吊着你，让你日子不好过，你还看不出来吗？” “都是女人，关了灯跟谁睡不一样！你们男人不都是朝三暮四的？怎么就你死心眼，一个歪脖子树上吊死！” 蒋丽娟霹雳吧啦骂了一大堆，看样子确实是气到了极点，也不知杜依倩是怎么跟她描述的。 文湛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察觉到儿子的沉默抵抗，蒋丽娟更火：“我说了半天，你都不说话，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行！” 文湛挑了挑眉，这才睁开眼睛，坐起身一些，回复道：“我说话您也会更生气。” “……”果然，蒋丽娟气到不吭声了。 “杜依倩是不错，但不是我的菜。你这么喜欢她，可以考虑收个干女儿之类的，做儿媳肯定是没可能的。不过，您也可以尝试再生一个儿子，反正看您挺闲的，现在的医学科技也能做……” 他还没说完，蒋丽娟几乎是愤怒低吼：“文湛！你真是逆子！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她孙子都有了，现在再去生二胎，城墙厚的脸皮也不够人唾弃。 文湛无奈地叹息了声，索性把话挑明：“妈，活到你这个岁数应该把一切都看透了，我不懂你的执拗有什么意义。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儿子真正疼爱过，否则你不会在我那么小时，就把我丢给爷爷奶奶照顾，你就顾着追求自我。” “等我长大，你依然没有真正关注过我到底喜欢什么，追求什么。我都当父亲了，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你来安排我的人生。” “我喜欢的女人，如果你也恰好喜欢，那皆大欢喜，我们可以多来往多走动些。如果你不喜欢，身为母亲你看到我高兴、幸福，你也应该尊重我的选择，大不了我们少来往，不走动。” “我实在不懂，你这么强烈固执地干预，到底在图什么。我从没见过哪个母亲，这么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幸福和睦，非要把儿子好好一个家搅散！” 文湛已经许久不曾跟母亲谈心了。 他知道，谈了也是白费口舌，没用的。 可今晚实在忍不住，只好把压在心里多年的话全部吐出。 他觉得母亲从来都没爱过他，没把他当做儿子那样疼爱。 他甚至都不懂既然不爱，当年为什么要生下他？ 这么多年，他没有享受过人们歌颂的伟大的母爱，反倒一直对母亲这个身份和角色带着点反感。 说完那些话，他心里对母亲的不满到达顶峰，有句话就在嘴边，他犹豫了下，没忍住，最后语气很重地说：“蒋丽娟女士，我觉得你根本不配做母亲！” 他连妈都不喊了，直呼其名。 另一边，文家老宅的蒋丽娟，被儿子犀利严重的一番话戳得遍体鳞伤。 尤其是最后那句，让她痛得心脏一抖，人都瘫软在沙发上。 “文湛……你……你——”被自己唯一的儿子这样指责，蒋丽娟心痛到说不出话来。 可这还没完。 文湛想到另外一事，沉默了下突然问：“你是不是买通了人，想要穆晚晴的性命？” “什么？”蒋丽娟惊讶得嗓子都变了调，没听懂这话。 文湛把话说得更详细点：“晴晴在外地出差时，突然遭遇严重车祸，车子都被烧毁了。车祸疑点很多，我怀疑是有人故意针对她，想通过制造意外的方式让她彻底消失——你不打这通电话，我还想不到你……” 他话没说完，蒋丽娟又恢复战斗力了，厉声反驳：“文湛！在你眼里，你妈坏到去杀人的地步了？” “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你有足够的动机。” 在没说出这话时，文湛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怀疑。 可现在，他心里的确定性又多了几分。 “总之我告诉你，杜依倩跟我没关系。穆晚晴要是出事，我会让整个文家陪葬！” 落下这话，他不想再跟母亲争辩什么，直接挂断。 心情落到谷底，他再次闭眼深深呼吸，一手紧紧按压着眼角。 此时此刻，特别希望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能让他抱抱，让他烦躁的心平复下来。 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孩子们都睡了。 他去房间看过一双儿女后，考虑到心情不好，原本不打算给穆晚晴打电话了。 可不料，那边竟主动打过来。 看着来电显示，他整理了下情绪，双手又使劲揉了揉脸，而后才接通。 “喂……” 穆晚晴好奇地问：“你还没回家吗？我都快要睡着了，还没等到你打过来，我说想看看孩子们呢。” 文湛低声说：“刚到家，孩子们睡了。” 女人明显有点失落…… 她闷闷地说：“都九点多了，当然睡了。” 听她怏怏的不高兴，文湛又心软了，“那我还是发个视频吧，你看看他们睡着的样子，很乖，很可爱。” “好啊。” 电话挂了，文湛又打视频过去，穆晚晴秒接。 镜头对准两人，彼此都清楚地看清对方。 穆晚晴见他眉心紧蹙，一下看出端倪，关心地问：“你怎么不高兴的样子？按说送美女回家，该心情很好啊。” 她故意调侃，其实是想知道文湛到底怎么处理那位杜小姐的。 文湛被蒋丽娟那通语音电话弄得心情糟糕透顶，都忘了要跟穆晚晴解释杜依倩的事。 经她这么一提醒，他又想起，马上便说：“我没有送她回去。” “啊？没送啊……” “没送，而且——她来公司找我，我跟她当面把话说清楚了，所以你不必再计较这个人。她与我们之间没关系。” 文湛不想提起母亲那通电话。 跟她说了也无益，反倒让她心里愧疚。 穆晚晴不解：“看你一脸不高兴，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呢。” “胡说什么，我是太累了。”文湛拿着手机朝孩子们那边走去，故意说些荤话转移女人的注意力，“你也不想想我昨晚就睡了多大会儿，今天中午还加班加点，床事最耗体力了，回来又马不停蹄……” 第381章 我想你了，你快回来…… 果然，这话一说，穆晚晴立刻羞赧脸红，唾道：“你又不正经！谁让你昨晚那么累了！谁又逼你中午加班了！” 男人笑，声调爽朗低沉：“你难得主动，我当然不能不配合。” “……”穆晚晴握着手机，接不上话来。 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呢，原来都被他看穿了。 “别不好意思，我很喜欢那样主动热情的你。”跟她打情骂俏，文湛心情好转不少，脸色也柔和了些。 “呐，你看看他俩，睡得很安稳，睡姿都一模一样，举着手投降。”文湛走到孩子们身边，借着小夜灯的暗光，将镜头对准婴儿床。 看到孩子们了，穆晚晴从床头一下坐起身，贪婪地盯着屏幕。 宝宝们软软糯糯，真是太可爱了！隔着屏幕都想狠狠地亲一口！ 文湛低声道：“周婶说，储存的母乳全部喝完了，妹妹这两天不怎么喝奶粉，好在肯吃辅食。” 闻言，穆晚晴又愧疚起来。 “我出差在外，也没办法，这几天浪费好多母乳……” “那你尽快回来。” 文湛顺着话说，心里恨不得她今晚就回。 “后天吧，等晶晶情况稳定，后天我们应该能回来。”穆晚晴也盼着回去，就算不因为工作，也因为喜欢的人和割舍不下的宝宝。 “嗯，后天我去接你。” “好。” 时间不早了，穆晚晴知道他辛苦，不想多聊：“你快洗洗睡吧，我也困了，准备睡。” “嗯。” 该挂视频了，文湛突然看向屏幕：“没点想说的？” “啥？”穆晚晴没懂，等看向他期待的神色，突然明白过来。 两人分分合合这么久，从没有打电话或发视频腻歪的时候。 如今感情终于明朗，突然也有了小情侣那种难舍难分的甜酸味儿。 只是，话要说出口，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说什么呀，后天就回来了，见面再说吧。”面皮薄的女人，想敷衍过去。 文湛知道她害羞，但依然不打算放过：“后天的事后，我就要现在听。” “那你怎么不说？”她怼回来，绝不吃这亏。 文湛笑了笑，很爽快地道：“我想你了，希望你快点回来。” “……”穆晚晴握着手机，突然羞得像受惊的猫儿一样，半张脸都躲进被子里。 文湛直勾勾地盯着她，纵然隔着手机屏幕，那种令人脸红心跳的荷尔蒙感也叫她招架不住。 “哎呀，我真的困了，挂了吧，拜拜！”她羞涩难当，狡猾地找了个借口，不等男人回复，飞快断线。 文湛看着突然结束的视频通话，脸上的深情戛然而止。 可下一秒，嘴角又扯出宠溺的浅笑，好似纵容，又似无奈。 一双儿女依然举着小手睡得呼呼作响，他在床边坐下，怔怔地盯着孩子们的睡颜，心里笼罩的阴霾悄然散去不少。 ———— 翌日，文湛刚开完早会，接到父亲文江河的来电。 黎秘书把手机递上来时，他本能地不想接。 可考虑到父亲的身体，沉着脸烦躁片刻，他还是接通了。 “喂，爸……” “文湛，你妈住院了，你抽空过来看看。”文江河语调严肃。 可文湛的神色没太大起伏，只是问：“她怎么了？” “还不清楚，晕倒了送来医院的，血压很高，医生说还要做详细检查。” 文江河说完，想到妻子昨晚伤心落泪半宿，不禁埋怨道：“你也少气下你妈，跟她合不来，你就别接她电话。” “我是不想接，可她一直打。”文湛很无奈，说完反而劝道，“您多开导她，别再操心我结婚的事了，我跟杜依倩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你前阵子那么混账？”关于这点，文江河是早早就提醒过的，“今天一早，杜家打过电话，本来你妈情况没那么糟，打完电话就直接气晕了过去！” “……”文湛握着手机，沉沉提了口气，缄默不语。 文江河了解儿子的脾气，又好声好气了点，“不管怎样，她生病住院了，你做儿子的总该来看看。” “知道了，我中午抽空过去。” 挂了电话，文湛怔怔地坐了会儿，脑子里空空。 后来是手机响起，有微信消息，将他从走神中唤醒。 拿起手机看了看，他淡凉的眉眼瞬间有了温度，脸色也和缓不少。 穆晚晴发来的信息。 【今天把所有人都找齐了，买了礼品去答谢。我决定以后也要多做好事，无论是帮助别人，还是被别人帮助，都挺幸福快乐的。】 文湛笑着，没有回复消息，而是直接打过去。 穆晚晴秒接：“你现在不忙吗？我以为你忙，没时间看到消息呢。” “刚开完早会，才回到办公室。”文湛回答着，起身走向落地窗，看着外面的明媚阳光，心情也晴朗起来。 “都十点多了，才开完早会啊？” “嗯……最近事情多，挺忙的。” “你忙的话，明天就别来接我了。我明天下午回去，把家里收拾收拾就做晚饭，你下班后过来吃饭。” 穆晚晴这两天在外地，相对清闲点，早就计划好回崇城后跟他的小日子了。 可文湛心里却有另外的打算。 “晴晴……” “嗯？” “你明天回来后，直接去领江御府吧，以后住那边怎么样？” 领江御府，就是那套可以俯瞰江景的大平层。 文湛打算搬到那边去住。 直觉告诉他，这次车祸只是个开端，暗地里还潜藏着他们不知道的危险。 在他彻底解决掉制造危险的幕后黑手前，他必须得让穆晚晴跟他住一起，尽量让坏人找不到下手机会。 如果真是母亲想要除掉她，那总不能连带着把他这个亲儿子也解决掉吧？ 可这些猜测，他目前还不能告诉穆晚晴。 “为什么要搬去那边？你那儿离我上班挺远的，不太方便。”穆晚晴没有生气他的安排，只是心平气和地说出自己的考虑。 “没关系，以后上下班我接送你，就算我没空，我也会安排人接送。” 第382章 这在车库，会被人看见 “不用了吧，我很快就能考到驾照了，以后我自己开车。” 她知道文湛的时间有多宝贵。 每天耗费几小时在路上接送她，实在没必要。 偶尔接送一次当做是情趣了，天天这样奔波耽误，时间久了就是负担。 “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我怕你上路就成马路杀手了。”文湛调侃道。 “你又看轻我。谁都是从新手过来的呀，我会小心注意的。” 穆晚晴不满地表达了抗议，知道他这边忙着，又接着说：“不管你怎么安排，我明天都得先回我那儿，等晚上见面再说吧。” “行，那等你回来再说。” 中午，文湛还是抽空去了医院一趟。 谁知推开病房门，除了看到病床上面容憔悴的母亲外，还有昨晚才跟他见过面的杜依倩。 两人视线对上，杜大小姐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淡淡瞥了眼移开。 文湛走进去，将手里的花束放下，看向母亲，尽管心里百般不愿，却还是关心问道：“妈，你好点没？检查完医生怎么说？” 蒋丽娟看到儿子就想起他昨晚控诉自己的那些话，心里就来气。 文江河坐在病床里面的位置，见妻子脸色不好，急忙提醒：“别忘了医生的话，你再生气也是伤自己的身体，得不偿失。” 听了丈夫的话，蒋丽娟又压下起伏的情绪。 气氛正凝固间，病房门又被敲响。 几人转头看去，竟是陆可珺来了！ “干妈，我来看你。”陆可珺捧着花束，拎着两盒上好的营养品，站在门口顿了顿，才温和含笑地招呼。 蒋丽娟看到她，愣了下，下意识望了眼病床边的杜依倩。 “呃……可珺来了啊，来，进来坐。”蒋丽娟的笑容不自然，状似热情的招呼，其实心里巴不得这个干女儿马上离开。 这真是…… 乱七八糟的关系。 文湛看到陆可珺倒是坦坦荡荡，毕竟他已经不爱了。 只是当初他俩的事，圈子里也是人尽皆知，杜依倩肯定有所耳闻。 现在全都碰到一起，场面难免有些尴尬。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在乎的，反正他也不打算跟杜依倩有什么发展。 她如果就此认为自己是个渣男，看不上他，那倒是好事了。 陆可珺进来放下东西，站在病床尾部，跟蒋丽娟说了些关心的话。 蒋丽娟看似和以前一样，但眼神时不时瞥向杜依倩那边，让陆可珺还是察觉到了。 很明显，这个曾经很受宠的干女儿，现在失宠了。 而干妈的新宠，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文家的准儿媳，杜大小姐。 文湛立在一旁，感受着空气中慢慢飘荡的尴尬与窘迫，巴不得自己跟孙悟空似的，能变成一只蚊子飞走。 幸好，手机及时响起。 他拿出一看，是顾昕辰，忙转身走出去：“我接个电话。” 去到外面，文湛长舒一口气，明显浑身舒畅了。 “阿湛，听说伯母生病住院了？可珺刚说要去医院探望。”顾昕辰在外地出差，刚得知消息。 “是的，我也在医院，可珺已经到了，你放心吧。” 顾昕辰原本就是想关心几句算了，可文湛不想回病房，竟格外话多，拉着他有的没的一直聊。 顾昕辰多聪明，很快看出端倪：“你今儿怎么了？对我热情得有点反常……” 文湛回头看了眼病房那边，叹息：“杜依倩在病房，可珺也来了，我站在里面，感觉自己就是个妥妥的渣男。” 顾昕辰一听，不客气地狂笑起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前阵子故意跟人家玩暧昧时的得意呢？” “我什么时候得意过？再说了，我也就跟她公开露面过一次而已，谁知道外界怎么传成那样！” “哎……女人啊，最容易哀怨了，消息闹得满天飞，你现在又想跟人家撇清关系，怕是不容易。” “不容易也要撇。我跟晴晴正式和好了，她最近出了点事，本就状态不好，我不想让她再为这些事伤神。” 顾昕辰听到这话，惊讶了好一会儿，才好奇地打听：“怎么和好的？她不是铁了心要跟你一刀两断吗？” 文湛感觉奇怪，“你这几天没看到新闻？” “什么新闻？”顾昕辰解释，“我出差忙得要死，哪有空看新闻。” 文湛平时也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社会新闻，这次是因为主人公刚好是自己女人，才会关注到。 他把事情简单说了下，顾昕辰明白过来，“难怪！她就是遇到事了才想起你……” 文湛就不爱听这话，“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原本还想多解释几句，可突然不高兴了，“算了，不跟你说了。” 挂断电话，他觉得顾昕辰就是嫉妒自己哄好了前妻，马上又要回归幸福生活了，才那样挑拨。 回到病房，陆可珺竟要走了。 文湛看她强颜欢笑，也知道母亲的做法让她伤心了，可无能为力。 在病房勉强呆了半小时，文湛接到工作电话，正好找借口离开。 杜依倩见男人从出现到离开都未曾正眼看过自己，脸色又有些挂不住。 蒋丽娟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你放心，我有办法让他跟那个女人分开。” ———— 穆晚晴在晶晶身体恢复一些后，赶紧回崇城。 韩峰还跟着她，那文湛自然就对她的行踪一清二楚。 尽管她没说高铁几点到站，可一出站便瞧见那熟悉的身影。 英俊挺拔，气质非凡，鹤立鸡群，让人一眼就能看到。 “你来多久了？不是说忙得很么，还要跑来做什么。”穆晚晴走过去，明明心里很欢喜，嘴上还要絮叨几句。 文湛俊脸含笑，待她走近后，心痒难耐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白眼狼，接你还落埋怨了？” “……”她睨了男人一眼，拍掉他的手。 可文先生完全不顾旁边还有两个电灯泡，缠缠绵绵地握住她的手，紧紧牵着。 “韩峰，你送太太的同事回家。”转头看向下属，他轻点下颌，吩咐道。 穆晚晴脸颊微红，不好意思，但还是看向晶晶关心地道：“晶晶，你回去再休息几天，等下周没问题了再来上班。” 晶晶连连点头，看着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一脸甜笑：“好的，谢谢晴姐！” 韩峰带着晶晶先走了。 文湛牵着心爱的女人，也走向停车处。 为了方便二人世界，他没带司机。 穆晚晴走到车边，理所当然地拉开副驾车门，谁知男人将她一把拽回，顺手拉开了后车门。 “什么意思？让我坐后面？”她不解，瞪着漂亮的眼眸发问。 就他们俩，她坐后面很不礼貌，把他当司机的意思。 文湛没回答，将她几乎是急切地推进了后车座之后，高大身躯紧跟着钻进去。 “你……”穆晚晴瞬间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这人—— 怎么就至于猴急到这个地步！ 难怪非要来车站接。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她屁股都还没坐稳，腰肢便被男人强劲有力的手臂箍住，继而炙热的吻落下，将她的背牢牢钉在车座上。 “文湛……你，唔——”她根本承接不住男人的热情，几次想开口说话，都被他结结实实地堵住。 狭小的车厢，气氛瞬间升温。 穆晚晴的理智很快淹没在男人馥郁迷人的气息中，渐渐地，反抗减弱，双手无意识地紧紧抱着男人的肩。 文湛见她沉沦，终于满意了。 亲吻间隙偷看了她一眼，见她闭着眼抬起下巴，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样，男人浑身的血液更加躁动。 原本只想亲亲抱抱，一解相思，一切等回家再说。 可她这副浑身散发着邀请的媚态，实在让他不能再等。 “晴晴……”他低声呢喃了句，唤醒了沉醉的女人。 见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他再度吻上来，低沉喘息着问：“可以吗？” 可以吗？ 穆晚晴脑子瞬间清醒！ 什么意思？ 在车上？现在？ 她立马慌了，抬手推拒着男人的肩膀：“不……不行！这在车库，会被人看见！” 她可不想被人拍了发在网上，社死！ “放心，外面看不见的。”他专门开了这辆车，车膜都是黑色的。 而且，停车的位置也很偏。 “那……那也不行，不，不卫生——”她脑子里嗡嗡直响，拼命找借口。 “我来接你前，回家洗过澡了……” 什么？ 穆晚晴愣住！ 继而恍悟！ 难怪他身上有很清爽的沐浴露气息，连冷硬的短发都散发着香气。 她刚刚还想，这家伙越来越臭美讲究了，出个门还喷香水。 原来是洗过澡来的。 “那……也不行，这里，没有安全措施，万一……” “傻瓜……你忘了，我做了手术。”文湛微微松开她一点，眸光沉沉，深情四溢，笑着提醒。 “……”穆晚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愣住。 这流氓！ 原来做手术还为了这点便利，可以随时随地！ “不……唔——” 她的抗议结束于男人再度落下的热吻。 文先生要做的事，自然是早早就准备好一切，非做不可。 这别开生面的体验，刷新了穆晚晴对“害羞”一词的新体验。 真的……太羞涩了！ 第383章 我想听你说情话 高铁站的停车场，外面时不时有人经过，有车经过。 他们明明可以回家，不徐不疾地享受，非要在这种地方，胆战心惊，偷偷摸摸…… 今天之后，穆晚晴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直视后车座了。 一小时后，两人回到正副驾驶座。 穆晚晴面红耳赤，浑身燥热，狼狈凌乱，久久难以平复。 文湛倒是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启动车子时看了眼时间，已经傍晚五点了。 “晚上想吃什么？”他好心情地问。 穆晚晴生气，“随便……” “要么直接回领江御府，周婶带着孩子们搬过来了，让家里厨子做饭？” 他本来想在外面吃的，两人约会可以好好聊聊，省得一回家她就光惦记孩子了。 可是看她媚眼如丝，小脸绯红，精疲力尽的样儿，一看就知被狠狠宠爱过，不适合现在外出——所以还是回家最好。 穆晚晴气鼓鼓地，故意跟他唱反调：“我要回我自己住处，让周婶带孩子们去我那儿。” 她以为这话说出，肯定被文湛一口否决。 谁知他心情好，竟一口答应：“行！那我送你回去。” 穆晚晴吃惊地回头看他。 男人笑着，“怎么？很意外我会答应？” “……”她不吭声，转头看向窗外。 到了家后，穆晚晴才知道他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爽快！ 小别胜新婚。 何况还是大吵之后的重归于好！ 穆晚晴刚进家门，就又被男人扣在玄关处，热烈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不可否认，她也想某人。 但就算想，也不是这样的频率啊，让人根本招架不住。 “窗帘……窗帘没拉。”她努力撇开头，艰难呼吸，看到阳台大开，急切地拍打着男人。 文湛扭头看了眼，心头低咒，而后二话不说将女人抱起，径直朝着卧室走去。 本来车上乱来一通，她出了汗觉得浑身黏糊糊的不舒服，这会儿他又要继续，便让她心生恼火。 “文湛你别闹了！我要洗澡！” 就不懂看着那么高冷禁欲的性子，怎么私底下这样纵欲缠人。 不怕肾亏身子虚吗？ “一起，我帮你洗。”男人把脸埋在她颈窝，暗哑的语调叫人脸红心跳。 “你不是去车站前就洗过了吗？” “不介意再洗一遍。” “可我这儿没你的衣服！” 出差前，她把这家伙所有的物品收拾好，找了同城快递送回去。 这个话题成功地让文湛停下了动作。 他抬起头，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女人。 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那双眼，水汪汪地盯着人时，仿佛会勾魂一般。 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仙般惹人怜惜的小女人，干的事却件件气死人。 “你好意思说？把我东西全都还回去，跟我划清界限——你划得清吗？有两个拖油瓶在，你这辈子别想撇清关系！” 穆晚晴：“……” 她不吱声，但心里又不服，就瞪着铜铃大眼。 文湛看的来气，一时兴致都没了，从她身上翻下来，走向浴室。 穆晚晴抿着唇，默默地起身拢了拢头发，也跟进浴室。 她确实需要洗澡收拾下，等身上清爽干净了，等会儿好去陪宝宝们。 想到马上要见到宝宝，她心情又明朗起来，懒得跟某人一般见识了。 进到浴室，文湛已经调好热水。 见她进来，男人冷着脸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谢谢……我自己洗就好了，你……要么先去歇会儿吧。”她低声柔柔地开口，带着哄某人的味道。 文湛把水关了，走出淋浴间。 穆晚晴下意识闪躲了下。 男人一看这动作，又气到了，眼眸斜睨：“你躲什么？我能吃了你？” “不是……我——”她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瞅了男人一眼说，“我怕你……又——” 怕他又乱来。 见她话没说完脸就红了，文湛突然勾唇一笑，“你怕就能躲过？” 话音未落，他心念一转，又觉得生气没用，生气只能气自己。 不爽就折腾她！ 狠狠地折腾，让她不敢再惹自己生气。 这么一想，他转过身看向女人，下颌朝淋浴间一摆，“洗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你……”穆晚晴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脑子都烧短路了。 “我什么？你身上哪儿我没看过没亲过？现在跟我避嫌？” 话音还未消弭，他直接上手，开始剥她衣服。 穆晚晴心里一声哀嚎…… “文湛，你……你不累我也累了，别闹了——” 她越是楚楚可怜地求饶，男人就越是想将她狠狠蹂躏。 爱一个人就是无时无刻不想亲近她，占有她，恨不得跟她合二为一。 简简单单一个澡，洗了快一小时。 穆晚晴穿好衣服，连头发都还没吹干，骂骂咧咧地下楼去某人车上拿衣服。 文湛说，后备箱里时常备有干净衣服，有时候去打球运动后，方便冲凉换洗，叫她下楼帮忙拿一下。 而文湛就围着条浴巾在卧室等着。 等她拿了衣服上来，文湛换好衣服，见她取出吹风，马上笑意盈盈地过去接手。 穆晚晴觑他一眼，“又要做什么？” “帮你吹头发，我看你好像吹风机都拿不动了。”文先生笑得狭促，好像偷腥的猫儿。 “……”穆晚晴接不上话，龇着牙恨恨地瞪他一眼。 还好意思说！短短几个钟折腾两次，她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两人终于收拾好东西出门。 文湛非要她搬去领江御府的大平层，强迫着她收了一箱衣服鞋子，连同工作电脑一起带走。 坐上车，穆晚晴嘀嘀咕咕：“要是过几天又吵架了，你赶我走，那我还得大费周章地再收拾一遍……” “放心，就算再吵架，也是我走，你住着！” “我可没那享福命。” “你有，只要你跟着我，我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女人不再吭声了，转过脸看向窗外时，嘴角压不住微微勾起。 不管日后如何，起码这一刻，她心里是满足的。 女人嘛，再坚强再独立再勇敢，也不排斥有个男人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宠着。 回到领江御府的大豪宅，餐厅早已飘着饭菜香了。 一个多星期没见到妈妈的兄妹俩，看到爸爸妈妈一起出现时，高兴地手舞足蹈，嘴里“muamua”地喊着叫着。 文湛上前接过女儿，穆晚晴抱起儿子，听着宝宝们兴奋的喊叫，她看向男人问道：“是不是会喊妈妈了？听着很像。” 文先生看向怀里的宝贝女儿，不服气地哄道：“喊‘爸爸’、‘爸爸！’” “muamua~” “爸爸！” “muamua……” 女儿不但坚持喊着妈妈，绵软肉嘟嘟的小身子还使劲儿地朝着妈妈那边扭，一只小手不停地推着爸爸，好像在说——你走开，我要妈妈！ 穆晚晴也想女儿，可她没办法左右手各抱一个，只能拉着妹妹的手轻哄，带着他们走到爬爬垫那边。 两个孩子都放下，她也席地而坐，九个月大的兄妹俩各方面发育都很好，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竟能扶着围栏颤颤悠悠地朝着穆晚晴挪动步子。 她惊呆了，看向文湛：“这才几天没见，他们都能扶着东西走了！” 文湛笑说：“这算什么？我小时候，十个月就会走了。” 穆晚晴再次吃惊，接过女儿软糯的小身子抱进怀里，同时怀疑男人：“你别吹牛了，你怎么不说十个月能飞呢。” “……”文湛很无语，“十个月能走算什么稀奇事？” 月嫂在一旁，闻言解释道：“有的孩子骨骼发育早，十个月会走确实不算夸张。不过儿科医生都不建议这么早让孩子学走路，还是先会爬，多爬几个月再学走路会更好些。” 穆晚晴听得连连点头，对怀里的女儿温柔说道：“宝贝，不要这么早学走路噢，我们多爬爬，锻炼平衡能力。” 回来的路上，穆晚晴就说又饿又累。 这会儿看到孩子们，她光顾着欢喜，也不急着吃饭了。 妹妹一个多周没见到妈妈，居然还没忘妈妈的neinei，玩了会儿就开始扒拉穆晚晴的衣服。 周婶过来喊吃饭，她抱起女儿朝卧室走去，“我给妹妹喂完奶再吃。” 小文泽看着妈妈抱起妹妹离开，突然不干了，嘴巴一张放声大哭。 文湛只好抱起儿子，跟在后面也去了卧室。 于是卧室就出现温馨美好又暧昧诡异的一幕。 穆晚晴抱着妹妹喂奶，文先生抱着儿子当看客。 这还不够。 听到女儿哼哧哼哧地吮吸，咕咚咕咚的吞咽，文湛看向怀里的傻小子，好奇不解地问：“你看着妹妹吃母乳就不馋？那可比奶粉美味多了。” 穆晚晴脸颊涨红，斜睨他一眼，脱口而出：“你吃过？你知道？” 文湛直勾勾地盯着她，“我当然知道。” 穆晚晴一愣，这才想起这话有歧义。 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瞬间钻进脑海，她想到每次亲热时，这人都极其不要脸地…… 打住！不能再往下想了！ “我的意思是，你吃过奶粉？你怎么知道哪个更美味。”穆晚晴马上为刚才的话找补。 文湛把玩着儿子肉滚滚的脚丫子，薄唇一勾，大大咧咧地说：“反正我吃过一种，那就是最美味的。” “……” 不要脸。 穆晚晴在心里骂。 一家四口的夜晚，热热闹闹，温馨有爱。 妈妈回来了，孩子们都很兴奋，晚上嗨到十点才入睡。 不舍得跟宝宝们分开，所以婴儿床就摆在主卧床边。 文湛从书房回来，见两个孩子终于睡了，长长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他俩要闹腾一夜。” “怎么可能。”穆晚晴侧身帮女儿盖好被子，回身躺下，也舒服地叹了口气。 男人坐上床，她下意识朝里面让了点，跟他拉开距离。 文湛敏锐地发现，沉沉目光瞥了她一下，“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啊，准备睡觉。”女人装出很淡定的样子，说完打了个呵欠，翻身睡下。 文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不聊聊吗？”他主动发问。 “聊什么？”穆晚晴没有回头。 “聊什么都可以，难得同床共枕，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心里就没点想说的？” 他心里有挺多感慨的。 这两天穆晚晴没回来，他晚上睡下就忍不住畅想未来。 他想等过几年，两人最好还是复婚，到时候看她意愿，如果不排斥的话，他们可以再要个孩子。 以前他没觉得自己喜欢小孩，甚至龙凤胎刚出生时，他一度漠视排斥。 可当爱上这个女人后，再看这一双儿女，便觉得喜欢到心坎里去。 遗憾的是，龙凤胎是在迷迷糊糊的情况下，意外怀上的。 当年还差点被他逼着打掉。 他想在两人感情稳定之后，认真备孕，好好生一个爱的结晶，从她怀上孩子那天起，陪伴着她，陪伴着新生命在她身体里一天天孕育的过程。 想到那些，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不过这只是自己单方面的想法。 他知道生育对女人来说是巨大的冒险和摧残，所以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穆晚晴这里。 穆晚晴哪知道他心中想了那么长远，听男人主动提出要聊聊，她转过身来看了对方一眼，低声缓缓地道：“我确实没什么想法，眼下……我只想做好手里的工作，把握住这次机会。” 文湛有点着急，皱眉问：“你就没想想我们之间的事？” “我们之间？”她疑惑了句，“有什么好想的？反正在一起就好好珍惜呗，如果将来有一天不能在一起了，也好聚好散。” “……”文湛一听就黑了脸。 他本意想听的并不是这些话。 穆晚晴看出他不高兴了，马上又改口：“你到底想听我说什么？” “之前打电话时，我想听你说的那些，你说回来再讲——都忘了？” 穆晚晴回忆了下，这才记起他指的是什么。 就是想听她说些腻腻歪歪的话。 当时随口一句敷衍，他还较真起来。 “那……那些有什么好说的？今天见面，你……你做都做几回了，我也都配合你了，这还不够表达心意吗？” 当然是爱他，想他的呀。 不然能陪着他那么疯狂？ 在高铁站的地下停车场，在车后座——以前只在网上看过这种新闻，还觉得怎么会有人那么放肆大胆，那么不要脸面——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成为了那种人。 第384章 规定频率次数 文湛听她主动提起两人间的情事，脸色忽而又缓和了些。 “你每次都不情不愿的，没看出你怎么配合了。” “我……我要是真不配合，早就翻脸走人了！”说完这话，她情不自禁地又红了脸。 文湛被这话哄开心了。 身体在被子里像蠕动的鱼，朝着她一点一点靠近，将两人间的距离吞没，再次把她搂入怀里。 穆晚晴是真的害怕。 怕这家伙一个动情忍不住，今晚还要折腾一遍。 身子本能地想要退缩，可又怕躲开后他再度不满，怀疑她的“真心”。 于是，只能乖乖原地不动，由着他靠过来将自己抱紧。 “这么说，你也想我了？” 将佳人搂入怀中后，文湛贴着她的脸颊轻声问道。 “嗯，想……”穆晚晴只想早点哄好他的暴脾气，早点睡觉，于是顺着话说。 “有多想？” “……”她心里哀嚎，怎么还没完没了？ 有多想？这怎么回答？ “我想你，想的身体都痛了……”没等到她的回答，文湛也没介意，薄唇贴着她的嘴角时，吐露的情话不堪入耳。 穆晚晴被他熏陶了那么久，现在竟也能瞬间听懂话中深意，当即心尖一抖，预感到不妙。 果然，男人的吻渐渐深入热烈起来，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用力扒拉，感觉像是要把她死死嵌进怀里。 “文湛……”知道男人的意图，她软软喊了声，带着求饶的意味。 殊不知，就是这种低低柔柔的调子，似撒娇，又似调情，反倒更叫男人情动，一颗心都融化了似的。 “晴晴……”他暗哑低沉地呢喃着，抬手解除两人身上的阻碍时，深情蛊惑地道，“不要再离开我……嗯？” 穆晚晴原本还有些排斥的，实在是今天太放纵，身体吃不消。 可他一句温温柔柔的“不要再离开我”，顿时将她心里所有抗拒都抚平了，再次意乱神迷地由他摆弄。 结束后，穆晚晴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倒下是什么姿势，便就是那个姿势，直接陷入沉沉的梦乡。 文湛起来拧了热毛巾，先给自己清理干净，又细细地帮女人收拾妥当，而后才心满意足地爬上床，钻进被窝，与她共枕而眠。 看着她酣甜平和的睡颜，姣好的五官柔和恬静，整个人好似猫儿一样惹人怜爱，他情不自禁地将女人拥紧了些。 睡梦中的穆晚晴，仿佛出于本能，纵然毫无知觉却也还往他怀里拱了拱，直到把头埋在他胸前，才没了动静。 ———— 昨夜给妹妹喂了两次奶，加上运动过度体力透支，翌日早晨，穆晚晴又起晚了。 她醒来时，孩子们已经不在婴儿床上。 身边，昨晚那跟孩子一样难缠的巨婴，也消失不见了。 脑子还迷迷糊糊，她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这才记起昨晚折腾完后，太累太困了，直接睡着。 夜里喂奶，也是文湛把女儿抱到她身侧，她懵懵懂懂地翻身侧躺，就那样喂的。 她全程不操心，文湛在一旁守着，等女儿吃完再抱回小床。 此时脑补画面，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喂奶机器。 大脑还混沌间，房间门被轻轻推开。 她吓了一跳，麻溜地往被窝里一滑，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住。 文湛看到，俊脸笑容溢出：“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中午去。” 见是他进来，穆晚晴又放松了些，随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文湛看她钻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模样很是可爱，大长腿不徐不疾地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就揉了揉她的发顶：“怎么了？一醒来就不高兴。”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穆晚晴拨开他的手，赶人。 “你穿你的，我又不拦着。” “我怕你忍不住。”穆晚晴说话也直接。 闻言，男人低头闷闷笑了。 确实，一看到她，心里就忍不住蠢蠢欲动。 尤其是早上刚醒那会儿，气血翻涌，身旁又躺着个一丝不挂的娇人儿，真想化身为狼再把她狠狠吃一遍。 可是见她睡的毫无知觉，显然是累惨了，他只能苦苦隐忍，赶紧起床远离。 “放心吧，我没那么自私，光顾着自己享受都不体贴下你。”文湛起身说道，又问她，“穿什么衣服？我帮你拿来。” 见他走开，穆晚晴又放松下来，随意地道：“就昨天带来的那些，都行。” 文湛很快拿了衣服过来，从内衣内裤到上衣长裤。 穆晚晴从被窝里出来，见这人又在床边坐下，皱眉问：“你不急着上班吗？” “今天周六，晚点过去。” 周六？ 穆晚晴都忘了…… 难怪她睡到现在，都没人给她打电话。 不过她出差好几天，就算今天是周六，也得回工作室看看。 俞乔今天肯定也正常上班的。 见他不走，她也懒得矫情了，掀开被子赶紧穿衣。 文湛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看着她，当瞥到她白皙的肌肤上还有些星星点点时，昨天两人缠绵的场面又掠过脑海。 一想着以后每天都可以这样快乐，这样放纵，他顿觉得往后的日子充满了幸福香甜的气息。 正巧，穆晚晴也看到胸前的红印了，脸色抑郁了下，等扣好雪纺衫的纽扣，才转过头来郑重地对男人道：“跟你说件事。” “你说。”文湛抬眸，对上她娇柔光洁的小脸，满眼宠溺。 “以后……你得稍微克制下。”她抿唇，艰难地说出这话。 文湛不解：“克制什么？” “你说什么！”她柳眉一挑，气横横地道，“以后每天最多一次——不，最好是一周两次左右就行了。你也不年轻了，那么放纵，身体会垮的！” 文湛前一秒还温柔含笑的俊脸，这一刻突然黑沉！ 他才三十，正当壮年，血气方刚！ “你把话说清楚，谁不年轻了？” 穆晚晴吓得一哆嗦，压着唇角嘀咕道：“本来就是……你大我好几岁。” “五六岁而已，哪里是好几岁！” “五六岁也很多啦……你想想，我还在读小学时，你就读大学啦，是不是相差很多？” “……”文湛气到想再把她蹂躏一顿。 他年龄确实三十了。 可真正尝到男欢女爱滋味的岁月，也就短短两三年而已。 而且那前两年的时间，因为两年关系不正常，还频率极低。 要严格算起来，真正做男人的日子也就是从去年开始。 都还没丰富经验，就开始让他修身养性了？ 那这男人当的得多憋屈！ 穆晚晴见他不吭声了，也不敢再言语，赶紧从他身旁穿过，赶去洗漱。 文湛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想着自己被嫌弃老了，心里依然受伤。 还规定一周两次？ 呵！ 他从今天开始健身，锻炼身体，以后保证每天最少一次！ 别说才三十。 就算三十又三十，他也还能随心所欲，想做就做！ 穆晚晴吃早餐时，接到俞乔的电话。 “你今天来不来工作室？一堆事呢，怕你们小别胜新婚，我都不敢打扰，一直等到现在才打电话。”俞乔拖着调子揶揄。 穆晚晴连忙说：“来！一会儿就出门。” “文总放你走？” “当然！我要工作为什么不放我走？” 俞乔笑得好不暧昧，“昨天我给晶晶打电话，关心下她的情况，她说文总去高铁站接你，从看到你的第一眼，那眼神就充满了侵略性和危险性。” “……”穆晚晴握着手机，一口粥差点呛进气管。 晶晶看着那么可爱腼腆一女孩，怎么脑子里也想那些乌七八糟的。 “你俩最近也挺波折，难得和好了，又是周末，你若没空就算了。”俞乔打电话其实就是想调侃八卦下，工作都不那么紧要。 可穆晚晴连连保证：“我去，很快就出门。” 挂了电话，她匆匆结束早餐。 回房收拾好东西，趁着周婶跟月嫂正好下楼遛娃的功夫，赶紧开溜。 不料换了一身运动装的文先生从客厅起身，拿起车钥匙跟上：“我送你。” 穆晚晴正在换鞋，闻言回头：“你不赶时间？等你送了我再去公司，都中午了。” “不去公司了，我去球场，顾昕辰约我打网球，跟你顺路。”文先生也换了鞋，率先开门出去。 穆晚晴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赶紧追出门。 在电梯前看着男人冷毅淡漠的侧脸，她陪着小心笑问：“你不会因为我说……你不年轻了，就生气了吧？” 还要专门去运动锻炼身体。 啧，自尊心这么强。 “你想多了，顾昕辰最近郁闷，我陪陪他。”文湛高冷地回答，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答非所问。 可穆晚晴听出来了。 她压着笑嘀咕：“我又没问这个……自己心里明明介意，还嘴硬。” “……”文先生不吭声。 好在电梯来了，两人走进电梯。 一路上，穆晚晴都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回复微信，处理工作。 出版社那边，林编辑询问她恢复得怎么样了，以便安排接下来的签售会事宜。 而且，因为小说第一版卖得不错，出版社正考虑要不要加印。 这种情况可是不多见的，穆晚晴得知后非常高兴。 到了工作室楼下，文湛心情不怎么好。 见她还盯着手机，一脸笑意，更惹得她心头不悦。 跟谁聊？一路笑得那么不值钱的样子！ 第385章 有本事你复婚给我看看 “到了？”发现车子停了，穆晚晴回过神，拿好手机跟包包正要下车，突然又想起什么来，转过身。 她看向一路沉默的男人，破天荒主动凑上去亲了亲，还不忘安慰：“我不是嫌弃你老，是怕你没节制对身体不好。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你干嘛天天那么着急啊。” 就这一句，文先生立刻多云转晴。 “不是许久没做才这样的吗？说的我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似的。” 要是每天那个频率，她身体也吃不消吧。 两人相视，神色都透着羞涩暧昧。 穆晚晴亲完撤回来，“行了，那我下车了。” “什么时候忙完？我打完球来接你。”文湛在身后问道。 穆晚晴想了想，“我也不确定，等会儿再联系。” “好。” 女人摆摆手，高兴地转身离去。 阳光很好，明媚透亮，微风摇摆。 女人轻盈的身姿穿过广场，乌黑的发在风中翻飞，浑身好似晶莹剔透。 文湛静静地看着，直到女人身影消失在写字楼里，他才收回视线启动车子离开。 ———— 穆晚晴踏进工作室，俞乔正好从茶水间煮了杯咖啡端出来。 两人打了照面，俞乔不客气地调侃：“啧……瞧这白里透红，水眸潋滟，一看就是被男人滋润得好。” “……”穆晚晴无语了，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道，“怎么，羡慕了？羡慕你也可以的！” 据她所知，那个男人——也就是楠楠的生父已经跟俞乔重新联系上了，至于两人目前是什么状态，俞乔不肯说。 不过照常理推断，只要对方没结婚，又发现俞乔这里有个两人的娃——这关系肯定就断不了。 “谁羡慕了！单身不要太逍遥。”俞乔嘴硬，不肯承认。 两人打趣了好一会儿，看着成堆的工作，又赶紧干正事。 中午，穆晚晴手机响起。 原以为是黏人的文先生打来的，拿起一看，竟是杨女士。 穆晚晴迟疑了下，还是接通：“喂……” “小晴，中午有空吗？方不方便一起吃个饭？”杨翠珠温柔和蔼地询问。 “呃——”穆晚晴握着手机，有些犹豫。 文湛打完球可能会约她。 “那个……你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她还是不太想频繁见面。 之前说月底过五十寿辰，现在时间也没到。 这又跑来找她，是不是太频繁了点。 “没什么事啊，就是想看看你。”杨翠珠依然温柔含笑，“你不肯去南方，当然只能我勤过来找你了。我就你这一个孩子，见到你我心里就欢喜。” 穆晚晴听着这话，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有些起鸡皮疙瘩。 既然这么放不下，那过去二十年没联系是怎么做到的？ 见这边迟迟没吱声，杨翠珠语气更卑微了些：“小晴，你在听我说话吗？” 穆晚晴回过神来，微微提了口气。 大概是最近跟文湛关系修复了，她内心安全感满足，心态也阳光不少，于是妥协了。 “就你一个人吗？”她不想再跟周亦儒见面，怪尴尬的。 杨翠珠一听有戏，马上说：“对，就我，中午就我们母女两个，吃顿饭，聊聊天。” “地点在哪儿？” “你答应了？”杨翠珠激动起来，兴高采烈，顿了顿才说，“那个……我对崇城也不熟，不知道你喜欢哪家餐厅，要么你定？我都行。” 穆晚晴想了想答应：“好，我等会儿发给你。” 挂了电话，她思忖片刻，起身去找俞乔。 说明整件事后，俞乔微微皱眉沉思：“我怎么总觉得，你这个亲妈对你这么上心，甚至卑微，是另有所图呢？” 穆晚晴看向她，“你也这么觉得？” “你也是？” “嗯……我也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文湛说，想认就认，反正成年了又不是必须住一起，她也无需做我的监护人，所以当个亲戚朋友偶尔走动下就行了。” 俞乔满意笑着点头，“看来，文总对你的正面影响挺大噢。” “……”穆晚晴瞥她一眼，岔开话题，“对了，推荐一家餐厅吧，我知道的地方都很普通，不适合。” 俞乔生活水准向来很高，吃饭的餐厅都很高档。 闻言，她伸手从桌上抽出一张名片，“去这家吧，私房小馆，环境很别致，餐厅老板就是厨师。” 穆晚晴接过看了眼，很相信她，“行，那我先走了。” 她本想跟文湛说一声，可是下楼时打了电话过去，没接。 想必那边还在打球，手机不在身上。 叫了网约车，她站在路边等车时，阴沉沉的天突然下起了雨。 网约车到达时，文湛的电话也正好回过来。 “你打电话了，我刚手机不在身边。”文湛率先解释。 “我知道，也没什么事，就是中午我约了人吃饭，吃完饭自己回去，你不用过来接我了。”穆晚晴怕他白跑一趟，才专门叮嘱声。 文湛一听好奇：“你约谁吃饭？已经从工作室离开了？” “嗯，刚坐上网约车。” 文湛又问：“哪家餐厅？” “干嘛？你还要过来？我连跟人吃顿饭的自由都没有吗？”穆晚晴有点不高兴，说话语气拔高了点。 文湛解释：“我跟顾昕辰也得吃饭，顺道去你那边，吃完饭一起回家。” “……”穆晚晴心里很不愿。 可文湛很坚持：“听话，餐厅发过来。我们正好打完球，冲了凉换身衣服就过去。” “知道了，我给你发定位。”她虽不愿，可也不想为这件事跟他争执，于是答应。 当然也有个原因，她担心跟杨翠珠吃饭不愉快的话，还能有个人求助。 所以，愿意跟着就跟去吧。 到达那家私房菜馆，杨翠珠已经等着了。 看到穆晚晴，她很高兴地招了招手。 等穆晚晴过去坐下，她笑着推过来一个精美高档的礼品盒，细细长长的。 “小晴，这是送给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杨翠珠爱怜地看着女儿，神色依然带着讨好。 穆晚晴都没打开看，直接推回去：“谢谢，不用了。” “你都没看看是什么，万一喜欢呢。” “也不用，我什么都不缺。” 尽管她一再婉拒，可杨翠珠就是坚持让她收下，两人推来推去的很是尴尬。 最后，杨翠珠打开礼品盒，原来是一条祖母绿的手链。 穆晚晴虽然不钟情奢侈品，但也能看出这条手链不便宜。 她皱皱眉，“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用不上，你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杨翠珠却不听，挑起手链起身，走到她面前：“我都老了，要这么多珠宝有什么用。你皮肤白，戴祖母绿很显贵气。” 穆晚晴招架不住，硬是被她拉着手强行戴上了手链。 “看，果真漂亮。” “谢谢……”既然推脱不掉，穆晚晴只好收下道谢，暗忖回头也得准备件像样的礼品，找机会送给她。 礼尚往来，她不想欠人情。 纵然这人是她亲妈。 两人点了菜，气氛渐渐和缓了些。 服务员开始上菜时，穆晚晴一个不经意地回眸，瞥到小馆门口又进来的食客——高大挺拔，器宇轩昂，不正是刚才缠着她要地址的文先生么。 两人视线对上，文湛发现跟女人一起吃饭的人竟是那位杨女士，神色明显惊讶，但也明显松懈。 显然，他原以为自己女人又跟什么小白脸、野男人一起用餐。 顾昕辰跟在文湛身后，看到穆晚晴这桌，他也微微吃惊。 等两人找好位置落座，顾公子才低声打听：“跟你前妻吃饭的女人是谁？不会就是你前丈母娘吧？” 两人长得挺像，只不过看着不像母女，倒像姐妹。 文湛听着他的称呼，狠狠递了个白眼：“不会说话就闭嘴！否则下次用球把你牙打掉！” “……”顾昕辰无语了，抿了下唇不服气地辩解，“不是前妻是什么？有本事你复婚给我看看。” “……”文湛彻底无语，后悔带他来这里吃饭了。 穆晚晴看到文湛后，心思就有些飘忽，但同时又觉得心里踏实安定不少。 两人感情回暖，让她有了后盾，对一些不确实的事也不那么恐惧了。 杨翠珠见她频频看向别处，好奇地问：“怎么了？遇到熟人了吗？” 说着她回头看了眼。 不过文湛刚好坐在斜背着她们的方位，杨翠珠转头看过去，只能看到顾昕辰。 而她不认识顾昕辰，所以没察觉到什么异样。 “没有，随便看看。”穆晚晴回答了，又把注意力收回，看向杨翠珠问道，“你约我吃饭，肯定有事要说，直接说吧。” 她跟俞乔都一致认为，这个亲妈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类型。 说她真心爱女儿，两人都不信。 否则，之前也不用发动网暴来逼得她现身。 杨翠珠刚拿起筷子，一听这话，动作顿了顿，讪笑了下才说：“真没事，就是想看看你，我们错过了二十年，现在当然要多陪陪你。” 穆晚晴依然不信。 “你现在不说，等会儿再开口我也不会搭理了。”穆晚晴脸色冷了些，落下眼睫，开始吃饭。 第386章 子宫被切除 “……”杨翠珠僵了下，脸色明显发虚。 又迟疑了两三秒，她才开口：“其实……还是我过五十岁生日的事。” 穆晚晴继续吃饭，脸色波澜不惊。 杨翠珠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你工作忙，也因为跟我相认不久，感情还不够亲近，所以你不愿意去，我能理解——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下。” “你说。” 穆晚晴淡淡凉凉的态度，让杨翠珠心里越发没底。 “就是……你人不能到现场，也可以用其它方式参与的。” 穆晚晴这才抬头，笑了笑说：“难道让我给你录一段vcr，你拿去大屏幕上播放，跟满座宾客说——看，这是我抛弃多年的亲生女儿？” 这话明显是嘲讽，可杨翠珠却激动地连连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俩长得像，只要你露个脸，大家一看便知。” 穆晚晴不解，微微皱眉歪了下头：“你为什么非要让他们知道，你还有个亲生女儿？” 杨翠珠抿唇，一脸为难纠结，连眼神都闪烁飘忽。 “我……小晴，其实不瞒你说，我丈夫去世后，我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在那个家族里，就是挂了个虚有的名分而已，我心里很孤单，也很惶恐……” 其实这些，穆晚晴早就想到了。 她肯定是想找个“同伙”，以后遇事也好有个商量。 “我想让大家知道你的存在，知道我并不是孤单一个人，何况你现在事业做得也不错，我们母女相认，其实是可以互相帮助的。” 杨翠珠虽然挂着虚名，可多少还有点话语权。 她觉得母女相认后，凭自己手里现在仅剩的一点权力，多少还能为女儿谋点福利和地位。 何况，女儿背后还有个有权有势的前夫，两人一直暧昧不清，看来是断不了的。 她想着，若是利用好这段关系，在那个黑白通吃的家族里也有了底气和后盾，没准儿还能让自己的权力更大一点。 当然这些话她现在还不能说得太透，只能半真心半遮掩地先吐露一部分。 穆晚晴听完，放下筷子喝了口水，看向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可能配合你做这些，甚至严格说来，我也没跟你相认。就算当年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恨屋及乌抛下了我，那我也依然不能原谅你这些年的失职。别说什么是你的离开成全了我现在的一切，这是谬论，我不接受。” “小晴……”杨翠珠一听这话就急了，脸色越发央求。 “这些年不是我不来找你，是我不能啊……实话告诉你吧，我后来嫁的那个丈夫不是什么好人。他原本是混道上的，只是后来漂白了，我跟他在一起……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杨翠珠说着说着，眼泪滚滚下落，仿佛受尽了委屈。 “他的那些子女不同意他娶我，就怕婚后又生了孩子，跟他们争家产……所以那王八蛋在结婚前，直接把我绑去医院，命人切掉了我的子宫……” 一个失去了子宫的女人，可以做任何事，唯独不能再怀孕生育了。 杨翠珠是用身体残缺的代价，换来了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 但她也有脑子有手腕，借着那男人对她恩宠的几年，捞到不少好处。 甚至最后，哄得那男人力排众议，把集团董事长的位置都给了她。 穆晚晴震惊地呆了住。 看向她，眉心紧蹙。 难怪——她再婚后没有子女，原来是……子宫都被丈夫切除了。 穆晚晴不知如何形容心里的滋味。 “这代价的确挺大的……”她恍惚地呢喃，麻木地笑了笑，“其实那时候你就算留在家里，也不过是吃几年苦，等爷爷奶奶去世，你仍然可以改嫁，可以过得不错。” “是，我也后悔……可那时候没有回头路了，我想逃也逃不脱。”杨翠珠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穆晚晴不信没有回头路，肯定还是她爱慕虚荣，权衡利弊后觉得哪怕失去子宫成为一个不完整的女人，也比穷困潦倒的好。 杨翠珠身体前倾，顾虑着场合，声音压得低，但神态很急切：“我现在挂着集团董事长的职位，但其实已经被架空得差不多了。我想有个依靠，毕竟我们是亲母女……小晴，你帮我这一回，以后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 穆晚晴不为所动，“我对你的财产不感兴趣。” 想要钱，她也可以仗着文湛对她还上头时，狮子大开口，哪怕说要几个亿呢，那家伙肯定也毫不眨眼地给了。 何必去拿外人的钱财。 “你……”杨翠珠见她软硬不吃，又没辙了，恨不得给她下跪哀求。 穆晚晴知道她不甘心，反过来劝：“你荣华富贵也享受几十年了，这些年手里多少也有些积蓄吧？就算离开那个家，你一个人混吃等死，肯定也能安享晚年，你何必跟人家一大家子争抢呢？” “不行的，你不懂……”杨翠珠摇摇头，眸中神色复杂，看起来还有难言之隐。 穆晚晴也察觉一二，坐起身将手腕上的祖母绿取下来，“这个还是你留着吧，以后有需要时还能变卖换钱。” “小晴，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杨翠珠急了，抓起祖母绿又要强行给她。 但穆晚晴把手往后面一背，避开了，同时站起身。 “你慢慢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话音未落，便起身朝外走去。 “小晴！小晴！”杨翠珠站起来连喊几声，可穆晚晴头也不回，倒引得周围食客都看向她。 不远处的斜方位，文湛见心爱的女人突然走了，也霍地起身，丢下一句：“你自己吃吧。”继而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 杨翠珠站着还没回过神来，瞥见文湛挺拔迅疾的身影闪出去，突然皱眉。 这人很眼熟…… 她迟疑了两秒突然记起——这不就是文家那位三少爷，小晴的前夫吗？ 他也在这里？ 看来，两人关系比她想象的更紧密，更牢固。 缓缓落座，杨翠珠一脸若有所思，不知心里又在筹谋着什么。 第387章 我难道不是不穿更好看? 穆晚晴走出私房菜馆就停下脚步了。 来的时候就在飘细雨，这会儿下大了点。 她知道文湛肯定会追出来，索性等他。 果然，她还没平复情绪，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就是他。 “车停在哪儿？回家吧。”她看向男人说道。 文湛身高腿长，步子也大，身形凛凛地走过来，都没做停留，一把扬起身上的西装外套，将她罩在自己怀里，“走，在那边。” 穆晚晴没想到他会这样，突然被他笼罩住，呼吸间全是他身上馥郁好闻的气息，心里顿时颇为安定。 她突然想到很久远的一首mv——知心爱人。 那是首情歌，男女主在风雨中同舟共济，男主人公也是这样举着西装外套，将温柔漂亮的女主人公护在羽翼之下。 两人相望，浓情脉脉，一眼万年。 穆晚晴突然忍不住笑了。 文湛不明所以，低头看她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她柔声回应，身子更往男人怀里钻了钻——就让她也当一回小鸟依人的小女人吧。 两人坐上车，文湛将微微打湿的外套扔向车后座，视线收回时看向她关心问道：“没事吧？” “什么？”穆晚晴没听懂。 “我看你突然起身离开，是不是聊得不愉快？” 穆晚晴这才懂他问的什么，随意回道：“没事，她一心想让我跟她公开相认，去她现在的家庭露个面，我不肯。” 文湛启动车子，一边开车一边回应道：“她是想告诉人家——看，我还有个女儿，不是单枪匹马。” “对，她自己就这么说的。”穆晚晴很笃定地看向男人。 文湛笑了笑，“倒是坦荡，装都不装了。” 穆晚晴叹息一声，郁闷地坐了会儿，又兀自把刚才杨翠珠说的话都转述了一遍。 “好好一个人，切了子宫，失去了生育能力才能结婚，这说明那男人也不怎么爱她吧。可是不爱，却又舍得给她权力和地位，集团董事长……就算被架空了，也还挺威风的吧。” 穆晚晴自言自语一般，嘀咕道：“难怪她不舍得放弃，还想要跟那些继子继女争一争。” 文湛仔细听着，等她话音落定，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分析杨翠珠丈夫的心理：“那个男人……应该是真心爱过杨女士，只不过这份爱又到不了为她牺牲一切的地步，所以只能跟家人妥协。切了杨女士的子宫，那男的肯定又觉愧疚，所以尽可能满足杨女士的要求，包括给她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 穆晚晴觉得挺有道理，连连点头。 文湛接着说：“况且，以我对杨女士的了解，她虽然出身小地方，也没什么文凭，但却很有点手腕——那个男人肯定被她哄得服服帖帖。” “是的，她挺厉害的，心高气傲又贪婪，还爱慕虚荣，结果害了自己一生。” 文湛笑着说：“你这么认为，人家却不觉得。不得不说，你这个亲妈还是个狠角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穆晚晴深以为然，觉得这评价很到位。 “也不知我这次拒绝后，她还会不会再来找我。早知道我就不该心软，都怪你，上次劝我想开点，说什么就当亲戚朋友走动下，结果一心软她就没完没了。” 穆晚晴随口一抱怨，也不是真的责怪。 文湛见她撅着小嘴絮絮叨叨的，不但不厌烦，反倒觉得可爱。 他俩之间从没有过这样放松自在的时刻。 他也从没看过穆晚晴露出这副小女人般的娇憨可爱。 所以他不但没生气，反倒好脾气地哄着：“行，都是我瞎出主意，我的错。那我为了弥补过错，请你吃饭可以吗？” 穆晚晴看向他，“你还没吃啊？” “你吃了？”他明明见这女人也没怎么吃。 “吃了几口而已。”她嘟囔道。 文湛问：“想吃什么？就我们俩，难得约会下。” “你看吧，我都行。” 穆晚晴昨晚没睡好，这会儿中午了，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索性转头闭上眼睛，“我困了，眯会儿，到了地方叫我。” “嗯。”文湛回看她一眼，满脸宠溺。 ———— 两人吃完饭，文湛说带她到处逛逛。 其实是上次母亲跟杜依倩逛街买衣服，偶遇穆晚晴的事，一直搁在她心里。 他总想做点什么弥补下。 穆晚晴困惑不解：“你需要买东西吗？” “嗯。” “买什么？” “去逛了才知道。” 驱车到了城中最繁华的商业街，那里道路两旁全都是奢侈品牌。 穆晚晴下车看了眼，“你要买衣服啊？家里每年换季，不都是定制一批吗？” 知名品牌的设计师上门服务，量身定做，从头到脚全都配齐。 文湛牵着她的手，淡淡解释：“那些穿腻了，你帮我挑几身。” 话落还俯颈凑近些，笑着道：“挑你喜欢的。” 他陡然靠近，穆晚晴吓了一跳，以为他要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索吻。 被他靠近的半边脸颊瞬间一热，她娇嗔道：“是你穿又不是我穿，我喜欢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穿给你看的。” “……” 真是够了。 一个大男人，还学什么“女为悦己者容”。 两人去了一家奢侈品的男装精品店，文湛往那一坐就让穆晚晴去给他挑。 说实话，穆晚晴压力很大。 她从没给男人买过衣服，根本不懂怎么搭配才好，怕搭配得太差劲儿被人笑话。 悄悄回头看了下文湛，见他正在打电话，没注意到自己这边，她马上也给叶欢打了电话，请求场外支援。 毕竟叶欢早些年还是给她渣前夫“伺候”过几年，这方面有点经验。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家文总那身材，就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何况是那些裁剪一流的奢侈品牌，你闭着眼睛买都不会出错！” “是吗？颜色搭配方面不需要注意？” “精品店里都是搭配好的了，你尽管买，没问题的。” 叶欢这么一说，穆晚晴心里有数了。 刚把手机放下，文湛从后走来：“选好没？” 她连忙回头，照着叶欢的话一番吹捧，“有什么好选的？就你这身材，披麻袋都好看！” 文先生忍俊不禁，突然又凑近，在她耳边暧昧吐词：“难道不是不穿最好看……” “！！！”穆晚晴耳根子一抖，心都要跳出来。 导购小姐就在旁边站着呢，他居然就敢说这种露骨的话，不要脸面了？ 实在不敢跟他多搭话，穆晚晴当即吩咐导购取下几套刚上市的新款，递给男人：“就这几身，你快去试试。” “你确定？”文湛看着那几款，虽然也都是西服，可明显每一套都有点别出心裁的设计，感觉跟他的气场不搭。 见他怀疑，穆晚晴问：“不是你说的，照我喜欢的挑吗？我就喜欢这种。” 大话说出口了，文湛又不能打自己的脸，只好答应。 不愧如叶欢所言，文总就是天生的衣架子，那些西服上身，清俊优雅，时尚尊贵，比店里画册上模特穿着还有气质。 穆晚晴看向他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带着光。 就冲这点，文湛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欢了，立马全都要。 买单时，穆晚晴选了两款领带。 文湛要一起结账，可她却单独拎出来了。 “怎么，领带不要？”男人没明白。 穆晚晴脸色有点不自在，觑了他一眼低声说：“你那些成套成套的我买不起，可两条领带还是可以的。” 言外之意，要买两条领带送给他。 文湛脸色一喜，薄唇勾起笑意，没跟她客气：“行，那领带留给你。” 难得，有心思给他买礼物了。 不管买什么，他都高兴。 几个包装袋直接让店员拎着放到车上，文湛带着她又去女装精品店。 “我不用买衣服了，最近买过几次。”穆晚晴察觉到他的意图，连忙婉拒。 “那不行，你送我领带了，我也得送你点什么。”文湛找到了理由，硬逼着她去逛。 “我看你拍短视频经常穿高跟鞋，要么多买几双鞋。”文湛提议。 穆晚晴有些意外，“我那些短视频你都看了的？” “也没……偶尔吃饭时刷刷，我哪有空看那些。”某人又高冷起来。 女人懒得拆穿，被他拽着进店，开始了挥金如土的奢华体验。 只要她试着合适的款式，文湛都是大手一挥，让导购员包起来。 穆晚晴瞠目结舌，“我又不是蜈蚣，买那么多哪里穿的了？” “以前旧的扔掉，都穿新鞋。” 穆晚晴懒得理他，最后挑选了三双让他买单，剩下的硬是没要。 “你不必替我省钱，上次我说了，我是你男人，我的一切你该花花，该用用，别心疼。”走出精品店时，文湛再次重申自己的观点。 穆晚晴说：“我不想一幅暴发户的嘴脸被人背后议论。不管你多有钱，吃穿用度适可而止。” 文湛不反驳，但却在路过一家女装店时，又把身边的女人拖了进去。 “我不缺衣服。” “我喜欢看你穿。”文湛表达自己的观点，堪称歪理，“你刚才挑的衣服我都买了，以后穿给你看——礼尚往来，我喜欢的衣服你是不是也应该穿给我看？” “你——”穆晚晴觉得他今天幼稚得可怕。 于是接下来的环节，女人像个时装模特一样，换了一身又一身。 文先生坐在私人贵宾室，喝着现磨咖啡，悠哉悠哉地欣赏绝世佳人在他面前摇曳生姿，光彩照人。 最后，自然又被文湛大手笔地全都买下。 没办法，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的女人，就算穿乞丐装也是天仙，何况还都是高定走秀款呢。 穆晚晴拦不住他。 买单时，店里又来了客人。 原本两人都没察觉的，一名导购热情地迎上去打招呼：“杜小姐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第388章 打脸情敌护前妻 “我上周定制的珠宝，不是说到了吗，我路过，正好上来取。” 杜依倩趾高气扬，径直走向店里的珠宝展示区。 却在经过服装展区时，不经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正好，文湛付款结束后，几名导购喜笑颜开地帮忙拎起购物袋，准备送到车上。 两边人就这么撞了个正着。 气氛瞬间尴尬极了。 穆晚晴明显震惊，没想到这次来逛街又遇上“情敌”，看来豪门大小姐的日子果然逍遥，逛街买买买都是家常便饭。 文湛神色淡漠，瞥了杜依倩一眼，就跟没看见似的。 可杜依倩就没这么云淡风轻了。 她上午才去过医院看望蒋丽娟，这会儿是从医院出来，准备回家，路过商业街想起之前蒋丽娟给她预定的珠宝到了，她便顺道来取。 万万没想到，遇上文湛带着前妻来讨欢心。 看了眼导购们手里拎的礼袋，那八九个衣袋，最便宜也要花二十来万。 都离婚了，还对前妻这么大方。 “文湛，你真是心大。伯母在医院住着，你不闻不问，却带着前妻在这里开心购物，秀恩爱，传出去不怕坏了名声被人说教吗？” 杜依倩实在不服气，停住脚步片刻后，开口就是冷嘲热讽。 穆晚晴一听，脸色微愕。 她口中的“伯母”，不会是前婆婆蒋丽娟吧？ 她住院了？ 怎么没听文湛说起？ 文湛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自己家事被别人指手画脚。 但没去医院陪护母亲这事，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肯定是大为不孝。 好在他内心强大，镇定自若地反问：“我为什么不去，杜小姐不明白原因吗？”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不去？”杜依倩不满地回怼。 文湛直言道：“我是回避杜小姐。既然你现在离开了，那我一会儿就过去医院。” “你——”杜依倩万万没想到他这么不给面子，当即脸色青白交加，很下不来台。 文湛也知道家丑不外扬，见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不想跟她继续杠下去让人看笑话，于是牵着穆晚晴的手扬长而去。 杜依倩原地站着，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气得手指甲都快扎进掌心。 街边，几名导购将衣袋全部放进文湛豪车的后备箱后，礼貌送客。 穆晚晴客气地道谢，等坐上副驾关上车门，回头看向男人问道：“你妈生病住院了？” 文湛跟母亲争吵闹僵的事，没跟穆晚晴提。 他是故意隐瞒的。 谁知今天这么倒霉遇到杜依倩，大嘴巴全都说了。 瞒不住，他只好承认：“嗯，昨天就住院了。” “什么病？” “就说血压高，头晕，还有几项指标有些异常，在等医院进一步检查。”文湛回答道。 穆晚晴脑子又不笨，一听说血压高，心里便有了猜测：“她是不是知道你跟我……所以气的？” 文湛怕两人好不容易关系缓和，这才甜蜜了两天又要闹起来，只好否认：“跟你没关系，年纪大了有点小毛病很正常，你别多想。” 他越是否认，穆晚晴越是肯定。 “你不要再掩饰了，肯定跟这件事有关。”穆晚晴原本都扣好了安全带，这会儿又抬手解开，命令道，“你去医院陪陪你妈，道歉认错，让她先宽宽心，好好养病。我自己先回去了。” 文湛一把扣住她的手，想说没必要，可看着她的脸色又改口了，“行，我去，不过先送你回家。” “我不用，现在大白天的，我自己打个……” “先送你回去，我再去医院，还是我们直接回家我不出门了——你选一个。” “……”穆晚晴盯着他，沉着脸，无语。 见她妥协，文湛又帮她重新把安全带扣好，启动车子上路。 穆晚晴沉默了会儿，想到今天发生的事，突然有感而发：“你说我俩的妈妈，怎么都跟正常妈妈，有些不一样呢。” 一个是自私自利，爱慕虚荣，从小抛弃女儿，只顾自己快活。 一个是霸道专制，独断强势，一直想掌控儿子，让儿子做妈宝男。 “你说她俩有朝一日若是怼上了，到底谁更厉害？”穆晚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回头看向男人。 文湛心里也郁闷，想到母亲冥顽不灵就头疼，闻言笑了笑：“要么安排她们见一面，看她们互相厮杀？” 穆晚晴想象着那副场面，笑了下，“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车厢里静默了会儿，快到家时，穆晚晴又叮嘱：“你等会儿去医院，别跟她对着干了。不管怎样，她都是你亲妈，你别真背个‘不孝子’的骂名，我也成了挑拨你们母子关系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罪名她可担不起。 “知道了，放心吧。”文湛不想跟她多做解释，反正全都态度很好地答应。 而实际上，他把穆晚晴送回家又去到医院后，母子俩再次起冲突。 蒋丽娟肯定是接到了杜依倩的电话，知道儿子没来医院陪她这个亲妈，却有时间和心情去陪前妻逛街买衣服，自然气得不轻，说话也难听。 文湛原本还记着穆晚晴的叮嘱，可被母亲一通斥责，逼他赶紧跟穆晚晴分手时，也压不住脾气，直截了当地甩了句——我这辈子只认她！你塞谁给我都不要！ 文江河夹在他们母子中间，也气得血压飙升，后来被护士带去检查。 一场闹剧终于停歇。 文湛觉得精疲力尽。 回到家后，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精神休整面孔，下车上楼。 穆晚晴一直在家里等着，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上前。 “怎么样？没再吵架吧？”她倒不是关心前婆婆，只是不想文湛左右为难。 以前不承认对他的感情，自然是不管他死活。 现在两人彼此坦白认爱后，凡事自然要为对方考虑。 文湛捏了捏她的脸安慰：“没有，我答应过你的。” “那就好。” 其实穆晚晴也不喜欢蒋丽娟，只是当着文湛的面也不好说出。 她心疼文湛做夹心饼干，暗地里还大度地想要缓和他们僵硬的母子关系，于是建议道：“明天你带孩子们过去看看奶奶，也许一看到孩子，她的病就好了。” 文湛听着这话，心里更愧疚。 他要怎么跟眼前这个善良单纯的傻女人说，那个奶奶其实并不喜欢那一对孙子呢？ 只因为，恨屋及乌，连累无辜。 “行，明吧。” “你别敷衍。不管怎样，她是亲奶奶，隔辈亲不会差的。之前我们关系闹僵，你不肯让我见孩子时，她还帮过我。” 从这点看，穆晚晴觉得蒋丽娟只是单纯看不上自己，还是喜欢孩子们的。 “好，都听你的。”文湛不想被她继续游说，只好答应。 见他这么听话，穆晚晴笑了笑，左右看了看厅里没人，只有爬爬垫上的兄妹俩在玩玩具，她凑上去，主动吻了吻男人，“真乖。变化这么大，我都不敢相信了。” 文湛垂眸睨她一眼，不满足她吻得这么潦草，一把揽住她的腰身，压下来结结实实吻了个透彻。 “干嘛啊！客厅里呢，也不怕被人看见！”穆晚晴红着脸拍打他，又抹了抹自己嘴巴，娇嗔着抱怨。 文湛心里的不愉快，被她妩媚娇羞的样子瞬间抚平，又心情美美地去陪着孩子们了。 ———— 周一，穆晚晴跟文湛都各自忙碌起来。 不过，文湛还是坚持送她去工作室，再去自己公司。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 文湛在追妻路上又大大迈进了一步，自然是喜上眉梢，春风得意。 刚走出总裁专用电梯，黎秘书拿着文件迎上来。 他接过，龙飞凤舞地签字。 黎秘书看出他跟往日不同的衣着打扮，上下打量了眼，笑着道：“文总这一身是太太给搭配的吧？” 文湛把签好的文件递回去，顺势双手微微一张，“怎么？不好看？” “怎么会！我是想说样式年轻时尚些，挺好的。” “我以前穿得很老气吗？”文湛皱眉，心里又想起某人说他“不年轻了”，让他要克制点，不能纵欲。 难道他看起来就真那么老？所以故意把他的穿衣风格往年轻了打扮？ 黎秘书连忙安慰：“倒不是老气，只是以前比较正式严肃，显得不那么平易近人。” “……”文湛懒得回应，心想他一个大老板，要杀伐果决，雷厉风行才能震得住下属和对手，要什么平易近人。 黎秘书看出老板身心愉悦，兴致挺高，心里也暗暗欢喜。 这几个月，老板阴晴不定、欲求不满，公司上下都跟着遭殃，可真是伴君如伴虎。 现在总算雨过天晴了。 “对了文总，您之前让我给太太订的包包，都到了。” “行，直接送过去给太太，顺便跟她约个中午饭。” 黎秘书吃惊了，“中午……您还过去跟太太吃饭？” “怎么，不行？” “呃……行吧，那我去安排。” ———— 韩峰两手拎满包出现在穆晚晴面前时，毫无疑问引起了轰动。 见过上班收花的，却没见过上班收名贵包包而且还是好几个的！ 俞乔和叶欢等人都惊呆了！ 一个个拿着那些漂亮包包，爱不释手。 穆晚晴却无语了。 “你老板让你现在送来的？”她看着立在一旁的韩峰，皱眉问道。 这么高调幼稚的行为，他可真干得出。 “是的，文总说，中午约太太吃饭，他到时间过来接。”韩峰一板一眼地回答。 顿时，又引起周围一阵羡慕的哀嚎。 “我中午有事，让他不要来。”穆晚晴真是头大了，连忙拒绝。 韩峰却客气地一笑，“这个……您自己跟文总商量。” 穆晚晴：“……” 俞乔摩挲着包包，连忙道：“去啊！再忙也得吃饭不是？” “对啊，人家难得有心，送了这么多名贵礼物就换你一顿饭而已，你不去有点过分噢。”叶欢也怂恿着。 那几个新来的妹纸，还是第一次见识老板追求者的钞能力，除了羡慕惊叹，都不知说什么好。 俞乔实在喜欢其中一款包包，问穆晚晴：“这个能不能转手给我？我原价买。” 叶欢也喜欢奢侈品。 没离婚前，她偶尔也买买，不过仅限于那种几万块的基础款。 像眼前这些动辄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她只能流流口水干羡慕。 穆晚晴还没回复，手机响起。 她看着是文湛的来电，看向大家招呼：“你们先聊，我去接个电话。” 走到茶水间那边，穆晚晴接通来电就埋怨：“你干嘛啊？买那么多包包不能吃不能穿的，脑子发烧吗？” “那是之前就让黎秘书去预定的，我上次跟你说过。” “那也不用送来工作室吧！太高调了！” “几个包而已，高调什么。”文湛不以为意。 也不是他嘚瑟。 对于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买这些包包确实就跟买杯奶茶差不多。 “我只是觉得你周末买的漂亮衣服需要不同的包包搭配，所以让韩峰送去，顺便约你吃顿午饭。” 穆晚晴握着手机娇笑，“文总挺懂的嘛。” 文湛原本想说，跟陆可珺一起长大，这些东西耳濡目染也会了。 可担心一提过往又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他只好沉默不语。 穆晚晴见他不吭声，心里也明白这家伙是怎么懂的。 两人已经互诉衷肠，过往的事便没必要计较了，所以她也大度地不再提起。 “那个……中午我有事，没空出去吃饭啊。”她去签售会耽误了几天，确实堆了不少事情要做。 文湛说：“吃顿饭要不了多久，最多一小时。” “一小时吃得完吗？”她担心这人不光是为了吃饭那么简单，所以下意识有此一问。 “只是吃顿饭，怎么吃不完？”男人反问。 “噢……” “你想哪里去了？以为我不光吃饭，还要吃你？”果然，文湛领会到女人的心思，直言问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穆晚晴隔着手机都面红耳赤，急忙否认。 “那我十一点半去接你，保证一点前送你回去。” “你不是说一小时吗？怎么成一个半小时了？” “行，一小时，我尽量十二点半前送你回去，行了吗？” 文湛嘴上答应得好，心里却想等人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处在热恋状态中的男人，就跟黏人的小孩一样，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贴贴抱抱亲亲…… 第389章 文总发福利 临挂电话前，穆晚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跟你商量件事。” “你说。” “那个……你刚送来的包包，俞乔很喜欢其中一款，你不介意我转手……” 穆晚晴吞吞吐吐，不知怎么表达才好。 包包是文湛送的，她不管是转手卖掉还是转手送人，都不礼貌。 所以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卖掉的话，显得自己掉钱眼里了，人品不好。 可是送出去…… 那些包包都不便宜，俞乔未必好意思收下，且送了俞乔不送叶欢跟晶晶，也不合适——都送的话，那就太…… 文湛见她吱吱唔唔的，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也懂她诸多考虑。 “包包送你了，你想怎么处置都行。不过你卖给人家就有些不好看了，倒不如直接送。” “送？”穆晚晴心里也划过这个念头，“那送了她一人，其它的……” “这样吧，你工作室的女孩子，每人送一个。不够的，我等会儿去接你时，再带过去。” “什么？！”穆晚晴惊呆了！ 每人送一个奢侈品包包？ 这……到底是老板还是慈善家啊？ 文湛满不在乎地说：“放心，花不了多少钱，买他们对你死心塌地，值得。当老板就要阔气大方，这样员工才舍得拼命。” 其实穆晚晴不是小气，俞乔更是个有格局的老板。 只是这些包包太过昂贵，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的员工福利标准得多高啊！ “就照我说的做，我还有事，先去忙了。等会儿准时去接你。” 文湛交代完，又安抚了几句，挂断电话。 穆晚晴落下手机，心头还有些犹豫。 如果是开年会，弄个抽奖啥的，设置点昂贵的礼物活跃气氛，回馈员工倒也正常，可今天是平常的工作日—— 短暂一思量，她还是觉得尊重某人的意思吧。 回到办公区，俞乔跟叶欢都各自忙去了。 她看着桌上六个包包，算了算工作室的女孩子人数。 晶晶还没来上班，可以先不送，后续等她来了再补。 那剩下俞乔、叶欢、陈大摄影师，还有三个新来的妹纸，刚好够一人一个。 至于两个男生，就让文湛再另外准备吧。 打定主意，她拎着六个包装袋走出去，招呼大家：“都过来，发福利了！” 大家从电脑前抬头看向她，都一脸惊喜——发福利？ “来啊！先到先得，这时候不积极还犹豫什么。”穆晚晴看大家半信半疑，再次催促，同时将包装拆开，包包拿出来。 俞乔正在接电话，闻声走出，看到眼前的架势吃了一惊。 “什么福利？请喝奶茶吗？”她问了句。 “喝奶茶也算福利？”穆晚晴回头看她一眼，顺势就把她刚才说喜欢的包包递过去，“文先生说了，前些日子工作室危机不断，大家都挺辛苦的，这几个包包是送给大家当做犒劳的。” “哇！！” “天啊……” “晴姐你太好了！！这包包可老贵了！” 俞乔惊得目瞪口呆，电话都没心思打了，匆匆挂断接过那个心仪的包包，“你确定？白送？这太贵重了，实在受不起！” “没关系，不是我出钱，你们要感谢就感谢文大老板。”穆晚晴看大家兴奋激动，自己也感染了情绪。 叶欢惊得连连摇头：“文总太大方了，做他的员工肯定很幸福。” 穆晚晴调侃，“怎么，你难道还想跳槽？” “呵呵，那倒不必，做他女人的员工也很幸福。” “……”穆晚晴无语了。 几个女孩子连连道谢，兴高采烈地瓜分了福利，个个爱不释手。 两个男孩子满脸羡慕，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穆晚晴看向他们说：“别急，你们也有的，不过不一定是包包，肯定是你们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听这一说，两个男生也高兴起来，连声道谢。 俞乔得了心爱的包包，还不用花钱，简直就比天上掉陷阱还要欣喜，当即大手一挥：“今晚聚餐吧，我做东，请文总吃饭。小晴，你中午跟文总说一声，让他务必赏脸。” “不用——” “不不不，一定要！必须要！”俞乔再三强调后，拿着心仪的包包仰天大笑，回了自己办公室。 发完福利，大家工作的劲头确实更大了。 叶欢跟着穆晚晴进了她的办公室，摩挲着手里昂贵的包包，羡慕地道：“他现在对你可真是用情至深，连我们这些旁不相干的人都能沾光。” 穆晚晴被大家起哄的面红耳赤，抬手捂了捂脸才说：“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不过他说做老板要阔气，员工才卖力，我觉得挺有道理。” “看你们这次和好后感情迅速升温，应该很快就要复婚了吧？” “没……”穆晚晴摇摇头，脸色惆怅了些，“我们应该不会复婚。” 叶欢不解：“为什么？他现在对你的心意，还不能彻底打动你么？” 穆晚晴叹息了声，没了刚才的神采和喜悦，“前阵子，网上不是曝出八卦么，跟文家门当户对的那位杜小姐，是文湛母亲最为心仪的儿媳人选。文湛反抗家里的安排，都把他妈气到住院了——你说，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跟他复婚？” “啊？”叶欢吃了一惊，“这么严重啊？” “嗯……”穆晚晴点点头。 叶欢明白好友的为难，同情地道：“哎……我还以为你们和好了，感情升温，看在两个小宝贝的份上，肯定要复婚的，谁知还有这么大一道阻碍。” “也不算阻碍，就算没有他家人的反对，我对是否复婚也无所谓。现在这样不好吗？有没有那一纸证明，意义不大。” 叶欢深以为然，“倒也是！反倒是不复婚，让他有种危机感，对你更好了。” “也许吧……” 中午，文湛来接穆晚晴时，果真很周到地给那两位小伙子也带了“公司福利”——竟是一人一套最新款的航拍机。 两人收到福利，高兴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 可只有穆晚晴瞥了某人一眼，将他的心思看穿。 他们工作室就是做短视频、自媒体的，经常会用到无人机航拍。 前几天，穆晚晴还在家里看网上购物，比对几款无人机的性能和价钱，还没跟俞乔商议好。 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出。 这两架无人机送出去，虽说是人家个人物品了，可若工作室有需求，不也得贡献出来？ 一举两得，真鸡贼。 “光顾着傻乐，都忘了感谢文总？”俞乔见两个大男孩拆开无人机组装起来，完全忘了最基本的礼仪，笑着出声提醒。 “噢噢！谢谢文总，不对不对……谢谢晴姐，谢谢姐夫！” 两个小伙子够机灵，知道文湛跟穆晚晴的特殊关系，马上改口拉近距离。 文湛一听那声“姐夫”，顿觉这点小破费值回票价了。 穆晚晴被大家起哄得不好意思，招呼大伙一声后，要拽着文湛先行离开。 “哎等等！”俞乔突然叫住他们，提醒道，“说好了啊！晚上我请客，大家都去！” “什么？”文湛没明白，穆晚晴想到俞乔刚才的话，看向男人解释，“俞老板说为了答谢你给大家的福利，晚上她做东请客。” “这……不用了吧。”文湛只想早点回家，哄睡孩子后二人世界。 俞乔上前压低声道：“那个……你们重归于好，怎么也得庆祝下吧。” 她朝穆晚晴挤了个眼神，再次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我一会儿预约下餐厅。” 穆晚晴担心文湛不愿意跟自己的朋友同事们聚餐，正要拉住俞乔再次拒绝，却被文湛拉住手臂，将她拽走。 等走出工作室，穆晚晴才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啊？你愿意去？” “免费的晚餐，为什么不去？”文湛挑眉，理所当然地回答，又嘀咕，“这顿饭可不便宜，我不但要去，还要专挑贵的点。” 穆晚晴知道他是开玩笑。 以他文三少皇亲贵胄般的身份，从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啊。 知道他是给自己面子，穆晚晴挽住他的手臂甜糯地道：“谢谢你，愿意跟我的朋友同事聚餐。” 文湛笑了笑，抬手捏住她的脸轻轻提了提，解释说：“俞小姐说得对。我们重归于好，是应该庆祝下。虽然我家这边有阻碍，但在你的圈子里公开两人的关系，这是对你最起码的尊重。” 所以他才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下来。 穆晚晴没想到他心中还有这份考量，当即更加感动，望着他会心一笑，脑袋主动往他肩上靠了靠。 进了电梯，她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娇嗔地睨了男人一眼，好奇问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莫名其妙搞这么大阵仗。” “没怎么，一点东西，花不了几个钱，却可以让他们以后都听你吩咐，你工作效率也能大大提高。” 文湛很随意地解释着，悄无声息中，又把穆晚晴感动了一把。 以前，她一直喊着要独立、要自强、要拒绝男人的帮助。 没想到喊了那么久，还是被男人全方位“圈养”了。 连她的合作伙伴跟员工，都被这男人全部收买。 “怎么，不喜欢？还是觉得我又插手太多？”文湛见她不说话，立刻又谨慎了几分问道。 第390章 在她的圈子公开关系 穆晚晴走出电梯，回头看他，脸色略带着愧疚：“我没有不喜欢，你也别那么敏感。你喜欢这样做就做呗，反正花你的钱，得恩惠的是我。” 她终于不再拧巴，不再执拗，让文湛好一阵欣慰。 拉开车门时，男人趁她走近，飞快地凑上去偷了个吻：“你能这么想就好，我担心你又觉得我在‘腐蚀’你。” “哼！你本来就是！不过你能‘腐蚀’我的身体，我的社交圈，却不能‘腐蚀’我这里——” 她站在车门边，得意地瞥着男人，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意思是，她的才华腐蚀不了，她依然有独靠着自己支棱起来的一面。 文湛很意外，她竟能突然想明白这么多，也自信了很多。 “确实，你马上就成大作家了，以后指不定谁高攀谁呢。” “过奖过奖。” 两人互相打趣调侃，一路上气氛很不错。 文湛为了帮她节省时间，通知餐厅提前备菜。 他们到达时，服务员正好上餐，两人坐下便开吃。 但刚吃两口，穆晚晴突然想起一事，转身从包包里取出两份合约。 “呐……这是借款合同，俞乔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让你签字。你借给我们的那一千万，连本带息两年内一定还给你。” 穆晚晴将纸笔都递给他，催促：“你现在就签。” 文湛哭笑不得，“有这个必要吗？” “有的，公私分明。快点！” 见她执着，文湛懒得多言，只好接过纸笔“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 穆晚晴收回合约，看着上面他龙飞凤舞的签名，笑着夸道：“果然是大老板，名字都写得霸气。” 坦坦荡荡地喜欢一个人之后，看到有关对方的一切都会忍不住欣赏崇拜。 文湛被她夸得心满意足，含笑点头：“这一千万花的可真值。” 吃完饭，文湛牵着穆晚晴离开餐厅。 不料刚走到门口，迎面碰上了熟人。 穆晚晴看着有些日子没见的周亦儒，脸色惊了下，本能地想撇开文湛的手，可念头刚划过脑海，她又惊觉没必要。 于是大大方方地继续握紧男人。 等走到周亦儒面前时，就像碰到许久未见的老友，很自然地打招呼：“周大哥，你也来这里吃饭。” 周亦儒从看到他们俩时，眼眸便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 他不懂，文湛前阵子才传出跟杜家的婚约，怎么会转眼又跟穆晚晴在一起了。 而且看样子，两人感情还很腻歪。 他形容不出心里的感觉，看向穆晚晴的眼神也透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小晴，好巧。” “嗯，不过我们吃完了，准备走了。”穆晚晴依然笑着回应。 周亦儒看向文湛，直接道：“文总这脚踏两只船，都不屑掩饰了。” 文湛正要回应，穆晚晴抢先道：“周大哥，他跟杜小姐没什么，都是误会。” “误会？”周亦儒被这两个字逗笑了，看向女人问，“意思是……跟你是真爱？那他家里接纳你吗？” 这个问题无疑踩中雷点，穆晚晴脸上的轻松随意瞬间消失。 文湛压着不悦，直接甩了句：“关你什么事？非亲非故的，操多心。” 话落不等周亦儒回应，他拽着穆晚晴扬长而去。 回到车上，文湛才说：“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了，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穆晚晴转过身来对着他，认真地道：“我跟他没有来往了，只是他跟杨女士走得近，很多时候我避免不掉。” “……”文湛一听也后悔，当初不该劝穆晚晴接受那位杨女士。 “你们之间还有合作吗？”穆晚晴想着他俩一见面就浓浓的火药味，还怎么合作搞项目啊，可别什么时候打起来让人看笑话。 文湛说：“有合作，但那点项目犯不着我每次亲自出马，所以不怎么打照面。” “这就好……” “怎么，你还担心我斗不过他？”文湛回头问道。 “不是……”穆晚晴声音低了些，说，“我是怕你每次跟他见面后不开心，回来找我茬儿。” 毕竟，某人的小心眼她早就见识过了。 文湛抿唇，一阵无语。 顿了顿，他才暗暗得意地说：“只要你跟今天这样，一心向我，别人怎么作妖我都不在乎。” 他以前小心眼，乱吃飞醋，是因为心爱的女人跟野男人眉来眼去的。 现在，两人能正常沟通，心里有什么话都直接说出来，这种感觉真不错。 穆晚晴没说话，但转头看向窗外，嘴角微扬。 初夏已至，入目皆是翠绿。 生机盎然的季节，处处热烈奔放，一如此时她的心情，花开朵朵，幸福欲燃。 ———— 晚上因为要聚餐，工作室提前了半小时下班。 俞乔早就预订好位置，为了匹配文三少的身份，她特意定了城中新开的一家高档中餐厅。 餐厅楼层很高，装潢简约奢华的包厢里，整面墙的落地窗使得城中璀璨夜色尽收眼底。 能边享用美食，边欣赏美景，这顿饭可想而知，宾主尽欢。 “小晴，问问文总到哪儿了，我们要不要先点菜？”俞乔看了看时间，知道大家都饿了，知会穆晚晴。 “我刚问过，他说还要二十分钟。”穆晚晴不好意思让大家都等着，索性拖过菜单，“我们先点菜吧，等他来了直接开吃。” “那也行，你反正清楚文总的喜好。” 穆晚晴刚点完菜，手机响起。 文湛打来的。 “喂，到了没？”穆晚晴接起电话，声调不自觉地温柔细腻。 俞乔跟叶欢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晶晶嘻嘻偷笑，凑到叶欢耳边说：“晴姐平时是御姐风格，面对文总时，秒变甜妹，说话都快夹子音了。” 穆晚晴听到她们打趣，不好意思，索性握着手机起身离开包厢。 “在停车？好……嗯，那我等你。” 文湛刚进地下车库，说还在停车，又说没来过这家餐厅，摸不清楚方位，让穆晚晴等他。 挂了电话，穆晚晴便朝餐厅门口走去。 没过多大会儿，走廊尽头的电梯打开，一道挺拔轩昂的身影走出。 文湛看到她，冷毅的脸色立刻温润不少。 穆晚晴迎上去，歉意地问：“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没有。”男人抬手，宠溺地搭在她肩头，揽着她一起走回餐厅，“临下班时有点事，耽误了下，你同事们等久了吧？” “还好……我们先点菜了，你不介意吧？” 虽说两人认识挺久，夫妻做了两年，孩子也快一岁了——可这是文湛第一次参与到穆晚晴的社交圈。 她并不懂文湛在社交场上的习惯，所以潜意识里还是有点陪着小心的。 文湛看出她的谨慎，好笑地问：“你紧张什么？我对吃的不讲究，随便点就行了。” “是么？我觉得你挺讲究的……”穆晚晴嘀咕了句。 两人走进高档奢华的餐厅，领班客气地迎上来，听穆晚晴说了包厢名后，便在前指引。 文湛挺想亲亲她的，可这种场面又不合适，只能辛苦压着。 推开包厢门，俞乔看到主角到了，马上热情地欢迎：“文总到了！来，小晴你陪文总坐这里。” 她指着上座位置，摇手招呼。 穆晚晴本想说不用，可叶欢已经推着她，逼着他们二人走向上座。 被这样隆重热情地接待，怪不好意思的。 “文总，我们先点菜了，小晴知道你的口味，应该不会错。”俞乔做为东道主，又专门解释了下。 文湛落座，一手还眷恋不舍地握着穆晚晴的手。 听到俞乔客气，他连忙微笑回应：“可以的，不必这么拘谨，自在些就好。” “行！那我们就自在些。” 其实在座一大桌子人，有一半都是见过世面的。 比如俞乔，虽然是单亲妈妈，可她本身就是富二代。 叶欢，虽然离婚了，可之前老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也跟着涨了些见识。 大摄影师陈默更不必说了，人家本身就是个人物。 算算也就那几个年轻点的妹子跟两个男生，算是出身平凡点。 第一次跟这种有权有势的人吃饭，他们知道自己搭不上话，都很安静地在一旁当吃瓜群众。 包厢门被敲响，领班带着服务员开始上菜。 俞乔起身，接过领班递来的冰桶，看向文湛道：“文总，我听小晴说您胃不好，不宜饮酒，但今天这么喜庆热闹的场合，滴酒不沾又有点说不过去。” 她看了穆晚晴一眼，笑着继续说：“我点了瓶葡萄酒，度数很低，应该没问题吧？” 俞乔很会说话，她显然也懂得文湛答应吃这顿饭意味着什么，所以精准地拿捏住了对方的内心。 果然，文湛豪爽地点点头：“可以，我没她说得那么脆弱。” 穆晚晴娇嗔地瞥他一眼，“你忘了醉酒时有多痛苦了？” 文先生一脸宠溺，解释道：“酒量跟心情和身体状态息息相关。今天心情好，不会醉的。” 这话一说，大家又起哄起来，弄得穆晚晴更加不好意思。 醒酒后，在座几人全都倒了红酒。 只有穆晚晴因为哺乳的原因，是鲜榨果汁。 很快菜上齐，俞乔做为请客的东道主，端起酒杯简单发言：“今天是我们工作室第一次宴请幕后大老板，大家先碰个杯吧。谢谢文总！同时也祝我们工作室越来越好！” 第391章 情浓交杯酒 新来的几人还不懂这话，悄声打听：“怎么文总是我们的幕后大老板？” “我也不清楚呀，但俞姐这么说，肯定就是了。” “哇……晴姐真是太幸福了，好羡慕啊！” “可是文总对晴姐这么好，他们为什么还不复婚呢？” “个人意愿呗……你看他们这样子，复不复婚有什么区别？文总有危机感，才会更懂珍惜呀。” “你们交头接耳的嘀咕什么？有话直接大声说，我们都听听。”俞乔发现他们几个小年轻一直在叽喳，担心是议论什么不好的话，马上点了下。 其中一个叫小艺的女孩子，立刻大大方方地道：“我们都在羡慕晴姐呢！是怎么找到文总这样的对象，英俊潇洒，帅气多金，还温柔体贴，面面俱到——简直就是完美男神！” “不过我们晴姐也很完美！又漂亮又有才华，性格好，还心地善良，两人真就是天造地设！” 不得不说现在的年轻人情商了得，一番话将穆晚晴跟文湛全都吹捧了。 而且，吹得很实在，起码在明眼人看来没有一个字是虚的，这就显得特真诚。 也让被夸的人乐开花。 俞乔冷哼了声，“你这口才，不多写几个本子真是亏大了。” 大家都笑起来，桌上的气氛更加欢乐温馨。 文湛一杯酒见底，俞乔起身帮他重新倒上。 穆晚晴还是头回看到向来女王范儿的俞乔待人接物这么客气恭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起身要接过酒瓶，“我来吧，你快吃东西，都没见你怎么吃。” 俞乔一把避开她，下颌朝桌面轻点：“你也添点果汁，接下来给你俩发福利。” “什么意思？”穆晚晴没听懂。 “哎呀，你赶紧倒就是了。” “……” 穆晚晴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办。 俞乔给文湛的高脚杯重新倒上红酒后，又举起自己的酒杯：“文总，小晴，这杯酒是我敬你们的。没有你俩，不会有我今天的事业，工作室也不会发展得这么快，这么好——所以，我衷心感谢你们。” 穆晚晴被大家夸得，脸都要笑僵，又听俞乔郑重道谢，一时心里更加跌宕起伏。 文湛举起酒杯，“俞小姐客气了，是我应该谢谢你，让晴晴找到了自己热爱的方向。” “哈哈哈，我跟小晴是互相成就。”俞乔笑着接受这句感谢，举杯时提醒道，“你俩可不能直接就这么喝了。” 穆晚晴迷惑地问：“那要怎么喝？” 叶欢不愧是过来人，竟秒懂俞乔的意思，马上说：“交杯酒啊！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不该喝个交杯酒吗？” 满桌的人都起哄地笑起来，都说必须得是交杯。 穆晚晴面红耳赤，整张脸热烘烘的，就像烧起来了似的。 她看向文湛，水光潋滟的眸子带着丝丝激动和兴奋，以及那么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和为难。 “交杯！交杯！”见穆晚晴在犹豫，大家竟然异口同声地喊起号子来。 作为打工人，能光明正大吃老板的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穆晚晴吞咽了下，难为情地看向文湛，很怕他当众下面子。 毕竟这种事，与他高高在上的身份极不相符。 “哎呀你们别这样！吃饭就好好吃饭嘛，瞎闹腾什么！” 怕文湛不高兴，更怕他不给面子起身走人，最终让所有人扫兴，穆晚晴紧张羞涩之后，立刻起身抬手压下大家的热情。 却不料，她话音刚落，文湛也跟着起身，顺势还端起桌上的酒杯。 穆晚晴看到，脸色突然定住。 什么意思？ 他同意当众喝交杯酒？ 瞧着女人震惊石化的神色，文湛挑眉一笑：“还愣着干什么？交杯酒，得两人一起喝。” 话音未落，他微微探身将穆晚晴的果汁也端起来，递到她手边。 穆晚晴这才回神，嘴巴动了两下才发出声音：“那个……是交杯酒啊。” 她以为男人没懂。 “是啊……结婚时我们错过了这个环节，今天有机会弥补，还有这么多人一起见证，挺好的。” 文湛低沉温情地回应了她，手里的果汁又朝她递了一下。 穆晚晴木愣愣地接过，“这……” 男人握酒杯的那只手臂扬起，朝她靠拢，示意她用同样的动作。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不起哄了。 俞乔跟叶欢拿出手机，满脸期待地准备录下这幸福甜蜜的时刻。 穆晚晴的脸越发滚烫，眼眸水水润润，偷看了男人好几下，见他神色坚定，目光温润，看着一点都不像是被迫的，她心里才渐渐安定下来。 “快点呀，小晴！文先生胳膊都酸啦！”俞乔笑着催促。 穆晚晴吞咽了下，深深提了口气，手臂抬起。 两人互相绕过对方的手腕，酒杯又凑到自己面前。 仰头，一个喝酒，一个喝果汁。 眼神都是先瞥了下对方，又娇羞含笑地收回。 安静的场面再度热闹起来，大家起哄、鼓掌，说着各种祝福话。 不知情的人路过，肯定会以为这里是不是在办婚礼。 终于，交杯酒喝完，两人手臂撤回。 穆晚晴激动得脑子都有些眩晕了，放下玻璃杯后落座，双手捂着脸降温。 文湛侧眸看着她，见她不胜娇羞的样子越发妩媚动人，眼里的爱恋都快拉丝。 “小晴，视频发给你了噢。放心，我绝不乱发，保护你们的隐私！”俞乔看了遍刚录的视频，很满意，笑着知会穆晚晴。 文湛凑近，低声道：“等会儿发给我，我要收藏起来。” 穆晚晴瞪他一眼，“有什么好收藏的！” 早知道这顿饭是“鸿门宴”，中午那会儿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了两个小时。 散场时，大家还在不住地起哄，弄得穆晚晴几乎是落荒而逃。 文湛喝了酒不能开车，家里司机过来了。 一上车，文湛便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头上放，孩子气的撒娇：“头晕，帮我按按。” 穆晚晴看出他在装醉，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说今天心情好，不会喝醉吗？” 谁知人家文先生幸福甜蜜地说：“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是幸福得头晕。” “……”穆晚晴无语了。 嫌弃归嫌弃，她还是很温柔地帮男人揉按着太阳穴。 回想晚上吃饭的一幕幕，她心里感动满满，也安全感倍增。 看得出文湛是发自内心地把她放在心上了。 所以愿意屈尊降贵，去了解她的圈子，跟她的朋友、同事沟通交流，毫无架子。 人都是向上兼容的。 当一个有权有势的人愿意摒弃自己的身份、地位，去努力融入一个比他阶层低的圈子——只能说明，他是真的想了解对方，真的想好好过下去。 但这样做就又带来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相爱时，做这一切都觉得甘之如饴。 等不爱了，这些就成了负担，甚至会成为他拿来绑架对方的理由——我为了你怎样怎样，我为了你付出多少…… 届时，曾经的甜蜜便都成了刺向对方的利刃。 付出的越多，刀子就越多，还刀刀致命。 穆晚晴忍不住联想一片，最后不由得幽幽一叹息。 文湛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转头看她：“叹什么气？” “没什么……”她回过神来，对男人一笑，“好点没？” “嗯，困了……”说完将女人薅过来抱在怀里，当做人形抱枕，靠在她身上闭上眼睛。 穆晚晴嗅着他身上馥郁好闻的气息，暗暗调整心态。 想那么长远干嘛呢？ 先开心一天是一天，幸福一天是一天。 人不能过于杞人忧天，错过太多美好与快乐。 ——— 一周后，穆晚晴的签售会将继续举行。 第二站要去远一点的南方，行程安排是三天两晚。 除了签售会之外，她还将受邀参加一个读书分享会。 渐渐跻身文化人的圈子，她顿觉自己腹中的墨水还不够，这些日子又如饥似渴地看书，为读书分享会做准备。 文湛也忙。 忙着公司的事，还忙着家里的变故——蒋丽娟住院做了全面体检后，竟查出卵巢癌。 幸运的是，病情发现较早，还没有到扩散失控的时候，有很大治愈的希望。 文湛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是高度怀疑的。 他知道母亲做事的手段，第一反应是怀疑母亲装病，为了掌控自己，为了让他跟穆晚晴分开，去跟杜依倩结婚。 可他去医院全方面了解后，发现自己想多了。 母亲确实患癌。 文江河也一直身体不好，早些年就做了心脏辨膜手术，后来又患上肾病需要定时做透析。 正因为身体不适合高强度工作，所以早早就让儿子接棒公司。 原本，文江河夫妇可以很轻松惬意地提前安享晚年，可偏偏蒋丽娟是个性子强势的，非要操控儿子的人生，闹得家里不得安宁，还把自己气出病来。 下了班，文湛回家了一趟。 蒋丽娟白天执意要出院，不肯接受医院专家会诊确定的治疗方案。 文江河拗不过她，只能让人办理出院手续，回家了。 文湛下车，管家看到她迎上来：“三少回来了。” 第392章 我不舍得你走…… 他点点头进家门，这才发现客厅里坐满了人。 平日里总跟他暗暗较劲的亲戚长辈们，今晚全都在。 就连日理万机的堂兄文磊，也带着妻子过来了。 “怎么都在？我妈病情恶化了？”这架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不是病人到了弥留之际。 文湛的大婶，也就是文磊的母亲，见状站起身：“你妈生那么重的病，我们当然要来看看。听说她不配合治疗，我们是来劝她的，但她脾气太大了，把我们全都赶出来。” 大婶说到这些，言辞间颇有些不满。 文湛了解母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委婉送客：“时间不早了，各位叔婶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劝我妈的。” 三婶夫妇站起身，临转身时又说：“阿湛，其实你妈的心思你最清楚了，她就是希望你能听从她的建议，跟杜小姐在一起。其实杜小姐挺好的，你真不该拂了你妈的一片好心。” 文湛淡淡笑了笑，很平静地建议：“既然杜小姐这么好，那三婶不如让二哥娶了吧。” 正好文岩也在，一听跳脚：“怎么扯我身上来？我没打算结婚！”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又把三婶气得不轻，瞪向儿子骂道：“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结，打算耍一辈子光棍？” 文湛没心思听亲戚们吵闹，再次礼貌地送客。 大家陆续走出，文磊留在最后。 知道堂兄有话要说，文湛主动上前两步，“大哥。” 文磊询问：“你跟晚晴和好没？” “嗯，和好了，不过暂时没打算复婚。” 文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这架势，你们想复婚也不可能。” 文湛拢着眉，不知说什么好。 文磊知道这位堂弟的不容易，可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拍拍他的肩劝道：“尽量别跟婶起冲突，她到底是病人。” “嗯，我心里有数。” 等亲戚长辈都走了，文湛跟坐在客厅的文江河说了会儿话，便转身上楼。 蒋丽娟没睡，靠在床头正在给杜依倩打电话。 见儿子推门进来，她淡淡瞥了眼仿佛看见仇人一般，可开口对电话那端说话时，又温和慈爱：“我没事，倩倩……你别担心，住在医院烦得很，没家里自在。” 文湛走近，不吭声，默默地等母亲把电话打完。 蒋丽娟收了线，把手机搁回床头柜上，瞟了儿子一眼，“你也是回来劝我的？” 文湛开门见山：“如果您想拿这事要挟我，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就算您不接受治疗，我也不会跟杜依倩结婚。” 蒋丽娟脸色顿变，“你的意思是，眼睁睁看着我去死，都不愿意迁就我一回？” “……”文湛没说话，但意思显然是。 蒋丽娟闭了闭眼，呼吸收紧，显然正克制着怒气。 文湛担心她的身体，终究还是心软了些，走上前在床边椅子上坐下，低沉温顺地商量：“妈，您既然已经生病了，能不能就别操心这些事了？杜家那边，我会处理好，保证他们不再有任何怨言。” “至于杜依倩，你如果真那么喜欢她，收做干女儿挺好。我跟她要是真做了夫妻，也是三天两头吵架，闹离婚，最后两败俱伤，不是更糟糕？” 经历过一次婚姻，文湛很清楚不相爱的两个人捆绑在一起是多么痛苦。 他跟穆晚晴是夫妻时，因为还没爱上她，自然也对她漠不关心、不闻不问。 那时候的穆晚晴无疑是痛苦、郁闷，甚至抑郁的。 可她知道自己地位卑微，也知道那段婚姻只为安然送走爷爷，不涉及爱情，所以从来不敢说什么，只默默忍受。 杜依倩却不是这样。 以杜依倩的性格和家世，如果他们俩真联姻了，人家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受这种委屈。 那肯定得三天两头地爆发争吵，彼此折磨。 这种婚姻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文湛很认真地跟母亲讲道理，又说道自己跟穆晚晴现在的状况：“晴晴除了出身贫苦些，身上很多优点。长得漂亮就不说了，她性格独立，又有才华，现在事业做得也不错。关键是，我们和好后，她现在对我也很好。跟她在一起，我很开心。” 蒋丽娟听儿子一脸温柔地诉说着这些，眸光定定地盯着他，似吃惊，又似惊讶，还有些生气和怒意。 她不懂，两人是夫妻时感情都不好。 怎么离了婚，现在反而难舍难分了。 文湛说完，见母亲沉默不语，还以为她终于被打动了，妥协了，“妈，我为我那晚对您说的话道歉，也希望您能释怀，成全我的爱情和家庭。” 蒋丽娟回过神来，心痛地盯着儿子，“可是那女的突然冒出来一个妈，听说她亲妈再嫁，家庭很复杂。他们知道你的身份，知道文家的家世，肯定会来捆绑你、消耗你的。” 不得不说，蒋丽娟这点考虑是有道理的。 她知道儿子是个恋爱脑。 怕他恋爱一上头，什么精明干练果决睿智全都没了，被人家牵着鼻子走。 非亲非故又别有用心的外人，哪比得上知根知底还门当户对的“自己人”。 所以蒋丽娟最近才疯魔一样逼着儿子赶紧跟杜依倩确定关系。 文湛听了母亲的话，有些意外：“你去查过那个家族？” “是……从穆晚晴被网暴，她那个亲妈出面，我就觉得这事不简单，找人去查了查。那可是不是什么好人，以前道上混的，现在漂白了而已。” 不得不说姜是老的辣。 文湛没想到母亲暗地里考虑了这么多。 可纵然如此，也不会让他改变主意。 文湛说：“晴晴没跟杨女士相认，不会被连累的。” “你真是傻！她就算现在不相认，以后也会。血浓于水，那毕竟是她亲妈，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只要那女的不放弃，就一定会缠到穆晚晴心软妥协为止。” 蒋丽娟语气坚决，可能是因为她跟杨翠珠年龄相仿，身份相同——所以更能看懂杨翠珠的内心。 谈话最终没有达成一致意见，但好在母子俩也没再爆发争吵。 晚上十点多，文湛驱车离开老宅，回家。 路上，接到穆晚晴的来电。 “喂，你还没下班啊？”穆晚晴哄睡了孩子们，正在收拾行李，她明天就要出差去签售会了。 文湛静静地开着车，低声回应：“在路上，还有半小时到家。” “嗯，那你开车注意点。” 见女人要挂，文湛又连忙叫住：“继续聊着吧，我一个人开车怪无聊的。” “你一个人？司机呢？韩助理呢？”穆晚晴好奇问道。 他有三个司机，轮班制，偶尔还会有韩助理当司机，哪用得着上一天班那么辛苦，还自己开车回来。 文湛解释道：“我回老宅了，自己开车方便。” “噢，你回去了啊……” 穆晚晴还不知道蒋丽娟得癌症的事，只以为文湛就是例行回家看看父母，并未多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直到车子进了领江御府的地下车库才挂断。 穆晚晴正好收拾完行李箱，算着时间提前到门口等着。 文湛一进门，她就接过公文包和男人搭在臂弯里的外套，又把拖鞋丢在他脚下。 这么周到体贴的待遇，可把文先生感动了一把，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怀里，勾起她的小脸就亲了下来。 穆晚晴没拒绝，只是在他亲完不放还想腻歪时，娇嗔地一把推开了，“家里有人呢，也不害臊！” 文湛笑着说：“周婶他们都有眼色，没事不会出来的。” 穆晚晴拿着他的东西进屋，又回头问道：“吃饭了吗？要不要给你做点吃的。” “吃了，不用麻烦。” 穆晚晴看他一脸疲态，说话有气无力的，又瞥了眼：“没吃就直说，下碗面不费事。你胃不好，别饿着又胃疼。” 文湛这才认真回答：“真的吃了。” “那不管你了。” 她放下东西，进屋继续收拾电脑包。 文湛跟在后面，看到卧室靠墙处放着的行李箱，想起她明天要出差，顿时浓浓不舍。 上前，从后将女人抱住，他把脑袋搁在女人肩膀上，孩子气地道：“不想你出差怎么办？” 穆晚晴哭笑不得。 “我这是工作，而且是非常难得才争取来的机会，你别给我拖后腿。” “那我也去，我买了你那么多本书，也得找你签个名。” “你拿来，我现在就给你签。” “……” 穆晚晴彻底无语，闹这出，幼稚不。 文湛自己也笑了，抱她更紧，薄唇吻在她颈间：“不急，我们先做点别的。” 知道他又在暗示什么，穆晚晴微微皱眉，“我看你挺累的，别折腾了，早点睡吧。” “看到你就不累了。” 文湛没明说，他确实有些累，但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想到母亲的病，想到母亲的执拗，心头要说一点不烦躁是不可能的。 但只要跟她肌肤相亲，共赴巫山云雨，一场欢爱下来便可以治愈所有的烦躁和不愉快。 她就是灵丹妙药，能让他瞬间回春。 可穆晚晴不舍得他那么累，只好找借口拒绝：“我还没收拾完，你快去洗吧，明天一早我得赶飞机……” 第393章 我马上就满足你 文湛缠着不放，低沉轻语：“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唔——”她刚要拒绝，男人双手把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转过来，低头以吻封缄。 察觉到他今天情绪有点不对，穆晚晴这次没有拒绝，而是顺着他的心意，任其摆弄。 后来，倒是文湛自己突然嫌弃自己，“忙一天了，浑身汗臭味，我先去洗澡。” “好。”穆晚晴温柔地笑着，也由他。 男人松开她，拿了衣服转身走向浴室。 穆晚晴原地站着，脸色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文湛这几天心事重重。 虽然还是那么温柔体贴，对她也和颜悦色，但就是看得出不高兴，在强颜欢笑。 她没问到底怎么了。 这人既然没主动说，那她即便问了也没用。 想来，可能还是家里给他施加压力了，逼他跟自己分开吧。 放着以前，她会打着为对方好的名誉，要求分开，不让他左右为难。 可现在她想法变了。 她不会因为文家的反对贸然离开文湛，让他腹背受敌，痛苦翻倍。 相反，她会更加毫无保留地去爱，去对他好，让他在原生家庭受到的烦躁和郁闷，在她这里得到疗愈。 至于未来，管它呢。 爱到不能爱的那吧。 到时候就算分开，也此生无憾了。 文湛洗完澡出来，穆晚晴已经收拾好一切在床上躺下了。 两张婴儿床摆在床边，床里的小宝宝都酣然沉睡着。 许是妈妈回来让他们有了安全感，两个小家伙夜里很好带了，只需要喝两顿奶，换下纸尿裤，便能安然到天明。 穆晚晴刚拿起书没看完一页，见男人擦着乌黑短发信步走出。 她丢下书本，从床上半跪着挪过去，对男人招招手：“过来，我帮你擦。” 文湛很听话，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穆晚晴接过厚毛巾盖在他头上，双手一起搓。 “你最近是怎么了？”文先生被蒙着脸，低沉发问。 “什么怎么了？”穆晚晴不解——难道心事重重的人不是他吗？怎么还反过来问自己？ “对我太好了，好得让我有点胆战心惊的。” 文湛是实话实说。 同居的这段时间，她温温柔柔，周到体贴，简直就把自己当做孩子一样照顾着。 比如现在，还主动帮他擦头发。 穆晚晴忍不住发笑：“这样不好吗？你喜欢我对你态度恶劣些？” “那倒不是。不过，偶尔恶劣点也挺有情趣。” 以前他们关系不好时，看着她炸毛发火的样子，很鲜活，很火辣，反倒勾起他心里的征服欲——那种感觉也挺微妙的。 穆晚晴听懂了，冷哼：“我看你是有受虐倾向。放心，我一会儿就满足你。” “噢？怎么满足？”文湛一听这话来了兴致，突然回头看向她。 但毛巾遮住了他一半脸，只有一只眼睛能看到对方。 穆晚晴也看着他那只眼睛，没好气地说：“那要看你想让我怎么恶劣了！” 男人失笑，突然手臂往后扬起一把薅住她，将她从床上拽过来，打横搁在自己腿上。 “啊——”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穆晚晴吓坏了，还以为他要把自己扔下床，尖叫出声后想起孩子们睡了，忙又把嘴巴闭上。 等察觉到男人并不是要扔她，而是故意恶作剧，她气得狠狠一巴掌拍在男人胸口。 “你有病啊！摔倒了怎么办？”她怕吵醒孩子们，压低了声大骂。 文湛握住她的手，送到嘴边连连亲吻，一副欠揍的样子：“嗯，就要这种小野猫的泼辣。” “……”穆晚晴送了个白眼，心想果真是受虐狂。 文湛嗅着她身上的气息，瞬间心潮涌动，强有力的手臂抱着她微微转了个姿势，便将她抱起，跨坐在自己腰间。 穆晚晴的双腿正好搁在床上，身子微微朝后，被他一双臂弯在背后支撑环抱着，她也用双臂勾住男人的脖颈。 两人腰下部位缠在一起，极其暧昧销魂的姿势。 只需一眼，便能勾出对方身体里潜藏的冲动和欲望。 看来他洗澡后又精神了。 明天就要出差分开，今晚这“混战”肯定是逃不掉的。 两人谁都没说话，就那么心照不宣地轻轻吻上，辗转厮磨。 知道文湛有心思，穆晚晴有意安抚，所以格外温柔主动。 男人也很快察觉到她今晚的不一样，眉眼微挑露出一抹意外。 穆晚晴看出他的心思，脸颊红了又红，拦着他的脖颈问：“怎么了？不喜欢我这样？不喜欢的话那我——” 她话没说完准备翻身下去，可文湛动作很快，忙一把将她腰肢扣住，眸底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 “没说不喜欢，是喜欢得不知怎么办才好……”他低声呢喃，再次吻上。 浴袍被推开，剥落，当两人裸裎相对时，穆晚晴忍着脸红心跳和强烈的羞涩，伸手将他推倒。 文湛一脸惊讶，深邃的眼眸明显瞪大，仿佛要将她的一切彻底看清。 …… ———— 翌日，文湛起早送机。 不放心她单独出差，文湛安排了易航陪同。 穆晚晴这边，还有工作室的另一个妹纸，叫小艺的，一同前往。 过安检前，文湛抱着她一直不松手，弄得穆晚晴都尴尬不好意思了。 “我就去两三天而已，很快就回来了，你至于吗？”她推开男人，笑着安抚，“在家乖乖的哈，照顾好宝宝们。” 文湛挑眉，“我什么时候不乖？” “……”她没脸回应，跟男人甩手后转身走向安检。 文湛看向易航，叮嘱：“负责好太太的安全，有任何事及时给我电话。” “好的，三少。” 望着三人过了安检，消失在里面转角，文湛才微微提了口气，转身离开。 穆晚晴去到南方某市后，原本是有主办方安排的酒店，但易航早就领了主子的命令，另外预定了当地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卧室多，还有会议室跟工作区，既方便他们住在一起互相照应，也方便穆晚晴临时处理工作。 刚到酒店安顿好，文湛的视频通话就来了。 “喂……”穆晚晴一手拿手机对着自己，另一手还在摆弄电脑，“你这会儿不忙啊？” “刚忙完，黎秘书订了餐，准备吃饭。” 文湛坐在办公室会客区，将手机放在支架上对准自己，打开餐盒。 穆晚晴看他一眼，突然露出笑来。 文湛不解：“你笑什么？” “唔……觉得你这形象不符合霸总人设。”她没头没脑地说道。 文湛果然没听懂，“什么总？” “霸总啊！霸道总裁，你不会不知道这烂大街的梗吧？” “……”文湛听懂后，显然还是知道的。 无语了瞬，他好奇地问道：“你觉得霸总该是什么人设？” 穆晚晴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以前的你，挺符合霸总人设——高冷狂拽，不可一世，霸道强势，又渣又作。” “……”文总的脸瞬间拉黑，饭都吃不下了。 穆晚晴看着他的脸色，高兴地哈哈大笑，“怎么，还生气了？你自己想想，我哪个字冤枉你了？” “这天没法聊了。” 他越是计较郁闷，穆晚晴越是笑得开心。 房间门被敲响，跟她一起来的女孩小艺探头进来说：“晴姐，可以了吗？准备去吃饭了，下午三点就要去活动场地。” 穆晚晴点点头算是回应，又连忙知会视频那边，“好了，你快吃吧，我得去忙了。晚上有空再说。” 挂了电话，文湛看着眼前的工作餐，想到晚上回家得独守空房，突觉索然无味。 味同嚼蜡地将午饭吃下，他准备小憩一会儿继续工作，还没走进休息室，手机又响。 家里的来电。 担心跟母亲病情有关，他皱着眉烦躁抗拒，迟疑了片刻才接通。 “阿湛，你赶紧回来一趟。”文江河在电话里严厉催促。 文湛不明所以，“爸，怎么了？是我妈不舒服吗？” “你妈从昨晚就不吃饭了，无论怎么劝她都不听，说活着没意思，想早点一死百了。” 提到妻子，文江河也是头疼不已。 他也搞不懂在一起生活了快三十年的人，怎么年龄越大反而越固执，越不可理喻。 明明病情发现得早，只要积极配合治疗就有很大治愈的希望。 可她不肯住院，不肯配合医生，非要回家调养，回来了却连饭都不肯好好吃。 他知道妻子的意思，就是在要挟儿子妥协，答应她的要求。 文湛当然也懂。 所以听完父亲的话，他不为所动，走进休息区在床边坐下，淡淡地道：“我又不是医生，我回去能有什么用？她若实在不吃，送去医院，让医生打营养针就行了。” 不得不说，文湛的脾气跟蒋丽娟一模一样，不愧是亲母子——都一样犟，一样固执。 “她若是肯去医院，我还用给你打电话？”文江河拔高了声音，极为不满。 文湛：“……” “阿湛，你明知你妈的意思，就不能妥协下？她得的是癌症，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会没命的！” 第394章 杀手再现 文江河虽然痛恨妻子的做法，但权衡之下还是决定道德绑架儿子。 人性就是如此。 很多时候明明知道谁对谁错，却依然无法做出公正的决断。 “爸，不是我不孝，而是她不配为人母。哪有做母亲的不盼着儿子幸福快乐？哪有做奶奶的不希望孙子孙女生活在一个完整健全的家里？她……” 文湛气到极点，话都说不完整，缓了缓才重新平静地道：“我不会按她说的跟杜依倩在一起，那会是三个人的痛苦。” 文江河知道儿子说得有道理，劝道：“你做做样子，先让她把病治了再说。我是同意你跟晚晴在一起的，心底里，我也只认这一个儿媳——但现在是权宜之计……” “不可能。” 文湛想着自己经过大半年的努力，才终于让穆晚晴对自己改观。 两人过上安生日子还没几天，又要去跟另外的女人“做做样子”，他脑子蠢透了吗！ “爸，我还有事，先挂了。” 不想再听父亲乱站队，他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本来穆晚晴出差，他情绪就有些低落。 这通电话一扰，让他整个心境彻底颠倒。 中午躺下半小时也没睡着。 挨到晚上，文湛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担忧和愧疚，下班后回了趟老宅。 不料一进屋，就看到杜依倩也在。 他想转身就走，可杜依倩叫住了他：“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先走。但伯母的病情耽误不得，她就听你的，你还是去劝劝她吧。” 文湛停下脚步，转身上楼，从头到尾没跟杜依倩正面说话。 杜依倩说话算话，是准备转身走人，可楼上蒋丽娟又让佣人传话，叫她必须留下来吃顿饭。 文湛刚好走进母亲房间，见她被人搀扶着坐起身，整个人虚弱得紧，原本要发出去的火又生生压住。 “你不舒服，躺着就是了，起来做什么？”他板着脸，冷硬地关心了句。 蒋丽娟看向他，同样没给好脸色，兀自说道：“不要你管，我起来陪倩倩吃饭……” 文湛：“……” “倩倩过来看我，都这个点了，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蒋丽娟絮絮叨叨，状似自言自语。 她饿了快一天一夜，这会儿虚弱眩晕，走路都打飘，幸好左右都有佣人扶着。 文湛看出她的难受，很想出口嘲讽几句，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一番折腾后，几人都在餐桌上坐下。 文江河坐在主位，蒋丽娟单独坐一面。 文湛跟杜依倩坐在一起。 蒋丽娟明显是饿得狠了，坐下来喝了两碗汤，又吃了些软糯好消化的点心，整个人瞧着才有点生气，姿态起来了。 “倩倩，快吃吧……难得在家里吃顿饭，别客气。” 蒋丽娟招呼着，又看向儿子提醒：“阿湛，你给倩倩夹菜啊，她女孩子不好意思，你有点眼色！” 文湛当然是充耳不闻。 不但没有回应，甚至根本都不拿正眼瞧瞧杜依倩。 这场面要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好在，杜大小姐修养十足，而且对文湛的包容心也强。 她笑了笑回应：“他上了一天班肯定很累了，不用照顾我，我想吃什么自己来。” 蒋丽娟只好顺着话说：“那你多吃点，别客气，也别想着身材管理什么的，女孩子太瘦对身体不好。” “嗯，我知道的……” 文湛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一顿饭吃得如在炼狱。 ———— 穆晚晴这边，签售会很成功。 但时间又比预期的延长了不少。 读者朋友见到真人都很激动，互动环节聊得也很开心。 等从会场离开，天已经黑了。 主办方依然安排了晚宴，穆晚晴带着易航跟助理一同前往。 忙了一下午，穆晚晴都没空看手机。 坐上车后拿出手机，原以为会有某人的信息，谁知打开微信一堆工作事宜，唯独没有文湛的只言片语。 看看时间，他应该下班了。 穆晚晴没有多想，直接打了电话。 想问问他回去没，问问孩子们怎么样。 因为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两个宝宝都对她异常黏乎，突然分开了她怕孩子们不适应，又止不住地哭闹。 电话拨出去，她惬意地叹了口气放松下来，脑海里都想好要跟他聊什么——一定得炫耀下今天的签售会多么成功，跟读者互动多么有趣，却不料，那边竟把电话挂了。 挂了？ 穆晚晴吃了一惊，落下手机看了眼。 确实挂了。 她情不自禁地皱眉，都快七点了，难道还没下班吗？ 心头有点失落，她收起心思准备先去吃饭的地儿。 可手机微信又响起。 知道是他发过来的，穆晚晴马上打开信息。 【还在忙，晚点回复你。】 果然是…… 她心里舒展了点，回了个可爱点头的表情包。 文湛看着表情包，自动带入某人的脸，嘴角不自觉地勾起笑意。 蒋丽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碍着杜依倩在场，只能压着火气隐而不发。 “倩倩，最近天气不错，周末你跟阿湛约个地方出去逛逛。”她继续给两人牵线。 没等杜依倩发话，文湛说：“这周末我有事，得出差两天。” “周末出什么差？” 文湛：“一个商业论坛，爸应该知道的。” 每年都是这个季节，会址固定在一个古镇，时间为期一周。 他一般就前两天出席，参加几场商讨会，忙完正事就离开。 不过这次他有不一样的打算。 这个季节古镇正是风光秀丽的时候，他打算拖家带口去那边小住几日，既能忙工作，又能散散心，旅游放松下。 文江河当然知道这个商业论坛，点点头问：“要去周镇？” “嗯。” 蒋丽娟眼看着撮合不成，饭都没心思吃了。 杜依倩被拒绝了这么多次，面色多少有点挂不住，但还是劝道：“伯母，我们的事您就别操心了。强扭的瓜不甜，顺其自然吧。” 文湛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终于说了句人话。 他哪里知道，杜依倩心里是有另外的打算了。 ——周镇的商业论坛，他们杜家也在受邀之列，到时候有的是机会相处。 …… 晚上八点半，一顿饭终于吃完，文湛早已心急如焚。 都没跟杜依倩来个最基本的道别礼仪，他跟父母打了招呼，起身就往外走。 等坐上车，发动引擎时他便赶紧给穆晚晴打电话。 却不料，她那边却正在应酬中，接起后匆匆说了句：“我在吃饭，等回酒店打给你。” 就挂了。 文湛那叫一个郁闷。 听她那边吵吵闹闹很是喧哗，想必人数不少。 文湛思忖片刻，又给易航打过去。 “易航，太太有没有喝酒？” 易航走出包厢关上门，回复：“没有，太太记着您的叮嘱，滴酒不沾。” “嗯……”文湛还算满意，又问，“人多不多？大概还要多久结束？” “七八人，有男有女，估计还得大半个小时。” “你提高警惕，回酒店时跟我说一声。” “好。” 挂了电话，易航返回包厢。 穆晚晴看了他一眼，知道文湛肯定给他打电话问七问八了。 其实心里是有一点介意的。 任何一个成年人，都不会喜欢自己的一举一动被另一个人事无巨细地掌控着。 可她知道这是文湛表达爱意的方式，所以稍稍过了下心，也没太在意。 饭局结束，已经晚上九点多。 穆晚晴一行三人跟主办方道别后，谢绝了主办方要相送的好意，自行乘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 “太太，您稍等片刻，我去取车。”走出电梯后，易航交待了句，便小跑步先离开。 穆晚晴拿出手机，一边跟小艺闲聊着，一边准备给某人打个电话。 两人刚走出电梯厅，她都还没来得及把电话拨出去，突然一阵引擎轰鸣声恐怖地响起，明亮刺眼的大灯光线明晃晃地照过来！ “晴姐小心！”小艺眼尖地发现，一声疾呼。 穆晚晴脸色骇然大变，本能地飞快闪躲，可脚下绊到了地下车库电梯厅防火门的门槛，整个人向后摔去。 “啊——” 她因为摔倒没能及时后退，导致小艺后退的路也被堵住，而且也被绊倒了，几乎是跌坐在她怀里。 好在旁边有辆五菱小车违停，就停在靠墙位置，正好挡住了那辆肇事车的行车路径。 车子与她们的腿脚擦着过去！ “啊！！”小艺吓得抱头尖叫，整个人完全乱掉。 穆晚晴不明所以，以为她的脚被压到，瞬间也惊慌失措。 “小艺，你怎么样？撞到哪里了？是腿还是脚？” 穆晚晴顾不得自己摔疼的臀部跟后腰，连滚带爬地回身，急忙询问小艺。 小艺疯狂地摇着头，放下护着脑袋的双手，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眼眸惊骇地瞪大：“啊……车倒回来了！倒回来了！” 穆晚晴回头看去，果然，那辆车居然快速倒回，直直朝着她们再次撞上来！ 如果说刚才迎面撞击是失误或意外的话，那现在很明显就是冲着她们来的——要取她们性命！ 穆晚晴脑子里轰然一响，不敢想是什么样的人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摄像头满布的地下停车场，故意杀人！ 第395章 惨烈车祸，生死未卜 而且，她自认为向来循规蹈矩，安安分分，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会是什么人那么痛恨她？居然心狠手辣地要杀她灭口？ 穆晚晴也吓懵了，等反应过来后急忙拖拽着小艺，想要迈进门槛躲到里面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辆车子疾驰而来！ 穆晚晴满脸惊恐地回头看去，一眼认出是易航开车过来了！ 心里突然升起希望，可她来不及发出求救。 一切都那么迅速，猝不及防！ 驾车的易航刚转过弯来，看到眼前一幕骇然震惊！ 凭着职业保镖的专业素养，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当即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像箭一样冲上来，直直对准那辆后退的车尾箱。 “硿！”一声巨响。 两辆高速行驶的车子精准地撞上。 穆晚晴跟小艺就在离车祸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撞击的巨大抨击力震耳欲聋，那些四下飞散的汽车零部件，像粉碎的弹片一样射向她们。 两人只能凭着本能抬手护住脸和脑袋，四肢瞬间满布细碎的伤口。 可她们这会儿全然未觉，注意力都在眼前堪比拍电影的惊险画面上。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地库里行人的注意。 还有路过的车辆见状，全都停了住。 易航的车是到了当地后跟车行租来的，虽然也是百万级别的豪车，但没有经过特殊加固处理。 这猛烈一撞，整个车子几乎报废，车头直接没了。 安全气囊弹出爆破，他人也陷入昏迷之中。 而被撞的那辆车，虽然也从三厢变成了两厢，安全气囊同样弹出——可毕竟被撞的是车尾，司机坐在驾驶室并没有遭到致命打击。 透过车窗能看到那人也被撞得晕头转向，他艰难地挥开安全气囊，打开车门，下来。 不明所以的路人还以为他是下来查看后面的伤者。 可实际上，那人下车后定了定神，摇了摇脑袋，显然是想尽快清醒。 而后，他抬头四处查看，仿佛在找寻着什么。 然而没等他有所行动，已经有不少好心人闻讯赶来。 那人摇摇晃晃着，突然掉头就走，不顾好心人的呼喊阻拦，推开面前的人甚至小跑起来。 “那是不是肇事司机？我刚看他故意倒车跟后面的车撞上！他要逃逸！快拦住，拦住他！” 有人吆喝了一句，立刻就有正义感爆棚的路人追上去。 可那人竟从腰间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威胁着冲上来的人：“来啊！我看谁敢多管闲事！” “……”路人顿时被吓到，停住了脚步。 正在此时，一辆没挂牌的小汽车疾驰而来，车门打开，手持匕首的男人飞快上车逃离。 众人又追了几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扬长而去。 穆晚晴也注意到这一幕了，心跳惶惶耳边蜂鸣，干愣了两秒。 可现在她没心思去管凶手逃不逃跑。 易航昏迷在报废的轿车里，头脸鲜血淋漓！ “易航！易航！醒醒！易航！”她扑过去，从碎掉玻璃的车窗呼喊着昏迷过去的男人，心慌到极点。 这么严重的车祸，会要人命的…… 对方是冲着她来的，若让无辜的人为她送了命，这种恩德她怎么承受得起！ “易航……快，快来人啊！帮我救他出来……” 穆晚晴朝左右求助，有人回应说：“已经打了消防跟救护车，很快就到，物业也来了，看看他们有没有办法。” 说话间，停车场的物业已经赶到。 可大家用尽力气也不能将变形严重的车门打开。 穆晚晴浑身冰凉，抖如筛糠，也忘了要给文湛打电话。 直到消防员赶来，用专业装备成功破门，陷入昏迷中浑身是血的易航才被解救出来。 医护人员及时赶到，抬着易航一路小跑送到救护车上。 “家属呢？家属在不在？”救护车快关门时，护士扬声喊道。 穆晚晴一直跟在后面，闻言立刻举手：“在，我在！不过我不是他的家属，我们是同事。” “你先上车，再通知伤者家属。” “好好好。” 穆晚晴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小艺，叮嘱：“你先配合警察调查，等忙完后回酒店等着，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晴姐！”小艺也还处在失魂落魄中，慌乱地点头答应。 被医护人员拉上救护车后，穆晚晴镇定了几分，这才想起要找文湛。 只有文湛能通知易航的家属。 从包包里摸出手机，她几次深呼吸才让身子不那么抖。 医护看到她手上有血，脸上也有伤口，关心问道：“你也受伤了吗？要不要检查下？” 穆晚晴摇摇头：“我没事……这是车子撞击时，那些飞奔出的零件剐蹭的，不碍事。” 散落迸飞的零件都能把人割伤，可见撞击力度有多恐怖。 电话拨过去，她把手机放到耳边，不料那边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正在通话中？ 穆晚晴皱眉，难道他忙到现在还没下班吗？ 拿下手机，按了挂断，她几乎没有停顿地再次拨打。 回应她的依然是机械冰冷的女声。 她只觉得不凑巧，却不知文湛此时也正在拨打她的电话。两人同时拨号，信号乱了，两边都拨不通。 崇城这边，文湛回到家刚洗完澡，莫名地觉得心里发慌，眼皮也一直跳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第一反应就是担心穆晚晴有什么事，所以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围了条浴巾便拿过手机打电话。 听到那边显示正在通话中，他微微皱眉，随即挂断又打给易航。 谁知，一连打了两遍，都无人接听。 易航从来不会不接他的电话，除非是出了什么事！ 文湛心里更慌，落下手机再次拨打穆晚晴的。 好在，这次打通了！ 穆晚晴看到他的来电，心瞬间跳到嗓子眼，忙一把接通：“喂！文湛！” 或许是她声音太紧张，文湛一下子听出玄机，忙严肃追问：“出什么事了？打你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易航的也打不通！” “出大事了！刚刚在地下车库，有人开车直接撞我们，易航驾车跟对方撞在一起，伤势很重！” 第396章 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样! 穆晚晴以极快的语速说完这些，强做镇定的内心终于崩溃，嗓音带着哽咽，眼眶也湿润泛红。 “什么？”电话那端，文湛听到这话如遭雷击！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敢在地下停车场故意驾车撞人？ “你呢？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文湛急声发问。 穆晚晴摇摇头解释说：“我没事，我跟小艺都还没上车，那人先正面撞过来，被我们躲过，又倒车朝我们撞来。正好易航开车过来，就急忙加速冲上去，用自己的车拦住了那辆车。我跟小艺都没事，可易航伤势很重，医生让通知家属，你赶紧跟他家里联系。” 听她急得嗓音颤抖，声调带哭腔，文湛急忙安抚：“好，我知道了，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你别怕，我尽快赶过去。” “好。”这一次，穆晚晴没有跟他客套。 易航确实伤得很重，性命垂危。 而且是为了保护她才伤成这样的。 文湛作为老板肯定应该第一时间赶到，动用所有人脉关系，集齐最好的医疗团队救人。 “如果真有人要加害你，那你现在依然不安全。你在哪儿？” “我在救护车上，跟易航一起去医院。” “行！那你在医院呆着，不要落单，不要外出，我安排人过去保护你。”文湛说话很快，语气也很凝重严肃。 穆晚晴抹着眼泪，连连点头说好。 挂了电话，她心里总算安定了些。 看着眼前的医护还在做急救处理，浑身是血的易航已经被戴上氧气，医生也正在给他头部止血，穆晚晴自言自语般呢喃道：“文湛很快就会赶到，他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要坚强，坚强……” 她恍惚地低语，一遍又一遍，直到手机“叮咚”一响，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低头看向手机，只见页面上显示一条微信消息，而那个头像……似曾相识。 穆晚晴愣了秒才想起是谁——她的前婆婆，蒋丽娟。 两人曾经加过微信，但两三年来，极少联系。 所以她第一眼都没认出。 这么晚了，她破天荒地给自己发微信消息是什么意思？ 怀着满腹困惑不解，穆晚晴打开那条微信，随即眸光一僵，神色愣住了。 蒋丽娟给她发来一段十多秒的视频。 看角度是家里的监控拍摄的。 画面是文家老宅餐厅里，蒋丽娟夫妇、文湛和杜大小姐共进晚餐的画面。 穆晚晴顿时明白过来。 所以文湛刚才没接电话，是因为这会儿还跟杜依倩在一起，不方便接听？ 而蒋丽娟故意把这段画面发给她，显然就是告诉她——杜依倩才配得上文家儿媳的宝座，他们坐在一起才是门当户对的一家四口。 意思很明显，让她知难而退。 穆晚晴看着视频，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 她其实不怀疑文湛。 但凡他对杜依倩有一丁点男女之情的心思，他都没必要还来自己这边献殷勤，老拿热脸来贴冷屁股。 他俩早就已经离婚了，且两个孩子也跟着他，他若遇到喜欢的，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关系，高调地结婚办典礼。 他没有，那就说明确实是不爱。 这一切都是蒋丽娟一厢情愿的安排。 可纵然这样，穆晚晴看着那段视频，心里也非常不舒服。 尤其是在她刚刚经历生死，又面临着另一个人的生死未卜时，心情就变得特别微妙。 不被心爱男人的家人认可，这段感情始终就还是夹着一根鱼刺，时不时卡下喉咙，让人难受。 好在，没等她想太多，救护车已经呼啸着到达医院。 车门打开，医护人员训练有素地飞快下车，推着生命垂危的易航直奔抢救室。 穆晚晴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底小跑着，最后被拦截在手术室外。 文湛又给她打来电话，问她的具体位置，说安排了人过来保护她。 “我正在让人协调直升机，等会儿跟易航的父母一起起程过去，不过最快也得两个小时。” 知道他已经在着手处理这些事，穆晚晴就不那么惊慌了，叮嘱道：“我没事的，易航也在手术中。你别太急，安全第一。” “嗯，我知道。我等会儿会想办法跟那边的医疗系统联系，请最好的医护人员为易航治疗，他不会有事的。” “好，那你快点！” “嗯。还有，等会儿去找你的人是公司的供应商，姓徐，除他外，你不要相信别人，记住没？”文湛很怕在自己赶到前，她再遇险，只好再三叮嘱。 “好。”听出男人说话很紧绷，是发自肺腑地担心她，穆晚晴再次给他宽心，“放心吧，我在医院呆着，没事的。你别这么着急，一定要注意安全。” “嗯，那先挂了，有事随时联系。” 挂了电话，文湛便心急如焚，再次询问直升机什么时候准备好。 人命关天的事，怎么可能不急！ 第一次签售会，那起离奇的车祸就已经让他心里产生浓浓的怀疑，觉得是有人故意要加害于她。 只不过找不到直接有效的证据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后来过了这么久，没再发生什么离奇事故，他便觉得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这次签售会，他特意让易航跟着，潜意识中也还是担心出什么意外。 没想到，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次对方竟直接用这么简单粗暴的方式！ 他不敢想若不是易航以命相搏，这会儿在抢救室生死未卜的人…… 文湛不止着急，还很慌，浑身像被枷锁禁锢着一样紧绷。 可他不能乱。 深呼吸静了静心，他赶在直升机抵达起飞前，将穆晚晴那边的安保工作，医院的抢救工作全都安排到位。 还打电话报警，希望这起“意外”能当做刑事案件立案。 不管是谁想伤害他的女人，他都不会让对方得逞的！ 但做完这些，也只是让他稍稍放心了点。 不真正见到穆晚晴，不真正将她拥入怀中，他都无法真正安定。 ———— 穆晚晴结束跟文湛的通话后，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心里一阵后怕。 有人要她死！一次两次不成功，肯定还有三次四次。 这个认知再次串入脑海，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在这个文明法治的社会，连街上的小偷都屈指可数，销声匿迹了，竟还有人敢在人来人往的停车场蓄意杀人！ 她不敢胡乱走动，甚至连每一个从身前经过的人都要忌惮防备，生怕其中哪个就是来取她性命的杀手。 好在没多大会儿，走廊里便出现几个黑西装的年轻人，看走路姿势，身形身姿，明显是专业的保镖人员。 领头是个中年男人，因为不认识穆晚晴，那人一边快步走来一边取出手机打电话。 穆晚晴的手机适时响起。 那人一眼找寻到，上前客气地招呼：“你好，你是穆小姐吧？” 穆晚晴起身迎上去：“你好，我是穆晚晴，是文湛让你们来的？” “对对，是文总亲自跟我联系，说了您这里的情况，让我带人过来负责您的安全。” 男人解释着，同时取出自己的名片，“我是文总的供应商，都认识挺多年了，您放心——那个，叫我老徐就行。” 穆晚晴接过名片看了眼，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跟文湛说的一致。 四名保镖在走廊排开，两名留在穆晚晴身侧，另两名站在走廊两端。 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把过往的医护或家属都弄蒙了，个个经过时都要回头多看几眼。 很快，警察也赶到。 “穆小姐，我们已经了解了车祸的基本情况，请问您跟那位肇事司机认识么？” 警察同志是来了解车祸经过，同时文湛报了警，他们也需要深入调查整个案件。 穆晚晴回忆起车祸一幕。 “那个人车子被撞停后，下车朝我这边走了几步，后来看到人多又掉头跑了。我当时很慌，又要救助我的同行人员，没太注意他的长相，但粗略看了眼，不认识……” “确定？” “确定。” “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是在工作上跟谁有过利益冲突？”警员继续询问。 穆晚晴想了想，还是摇头：“没有……不过我是做自媒体的，同时写书出书，近来也算有了点名气——会不会是有人眼红嫉妒？” 因为眼红嫉妒就要置人于死地，这听起来很荒诞，但现实生活中案例不少。 不久前网上还爆出一个新闻，29岁的男博主走红暴富后，被朋友密谋残忍地杀害，就是嫉妒到人性扭曲。 想到这些，穆晚晴突然觉得文湛的考虑很有道理。 或许，她确实应该转型做幕后了。 警察同志想了想说：“不排除这种可能。” “地下车库有摄像头，还没抓到那个肇事司机么？”穆晚晴感到好奇。 “没有，那条车道上的摄像头刚好坏了。我们调取了出口处的监控，没发现可疑人员，据现场目击者回忆说，那人上了一辆没挂牌的小汽车，可我们排查发现，出口没拍到未挂牌的新车出入。”警察同志效率很高，短短一个钟，便已查清停车上的情况。 穆晚晴听得浑身冰凉，不解地问：“怎么会这样……难道凭空消失了么。” 警察说：“不排除车库里还有其它接应者，那人又换了车辆潜逃。” 穆晚晴越听越胆寒。 到底是谁要取她性命，居然还进行这么缜密的部署。 而且提前知道她的行程安排，提前筹谋计划，真是细思极恐。 “穆小姐你放心，这件事性质很恶劣，上级领导非常重视，我们一定会尽快抓到肇事者，将此案调查清楚。” 有了警察的保证，穆晚晴内心安定不少。 由于上级领导示意，务必保证穆晚晴的人身安全，所以后来还有两名警员留下保卫。 保镖跟警察一起守候，穆晚晴的心又多了几分踏实。 文湛是在凌晨时分到达的。 那时候，易航的手术还在进行中，可见伤势之重，之复杂。 看到熟悉的身影，穆晚晴恍恍惚惚的神思终于有了寄托，未语泪先流。 男人看到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将她紧紧一把抱入怀中，大掌微微颤抖地压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脸深深埋在胸前。 “别怕，一切有我，没人能将你怎样。”文湛压着声调，沉沉安抚。 第397章 我单纯想你了 穆晚晴没说话，只在他怀里点点头。 他还没来，就已经安排了那么严密的保卫，这份安全感早就抚平了她心里的恐惧与害怕。 之所以这么紧紧抱着他，不是害怕，不是惊慌，只是想他了，单纯地想他了——虽然分开还不足二十四小时。 两人相拥，温情脉脉，原本是极为感动人心的一幕。 可文湛身后跟着的易航家人，却伤心痛哭，不知所措。 “小航……小航啊，你一定要挺住，爸爸妈妈都来了……都来陪着你，你一定要挺住……”易妈妈望着亮红的手术灯，喃喃祈祷。 穆晚晴听到声音，立刻回过神来，抬手推开男人。 文湛也想起还有易航父母跟在身边，忙松开怀里的女人，转身看向二老：“易叔，易婶，你们放心，我第一时间聘请了最权威的医疗团队给易航治疗，他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易妈妈挂着眼泪，恍惚地点了点头，泣不成声。 穆晚晴内疚不已，上前道歉说：“叔叔阿姨，易航是为保护我才受伤的，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一定会让他没事的。” 其实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易航能不能挺过来，但只能这样安慰。 走廊气氛又沉重下来，几人都没再说话，静静地坐在一边，只偶尔传来易妈妈的抽泣声。 文湛陪着穆晚晴，眼看时间快逼近凌晨一点，他关心地问：“你要不要去休息？这边有我守着就行了。” “不用了……”穆晚晴摇摇头，看向他微微一笑，“易航是为保护我才伤成这样，现在他生死未卜，我哪有心思去睡觉。” 文湛知道她心里很内疚，想安慰又不知说什么好。 看到她脸上、手臂跟小腿都有伤，都涂了碘伏消毒，伤口瞧着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引得男人紧紧皱眉。 突然被抬起腿来，穆晚晴惊了一跳，“你干嘛？” 她今天穿着一条过膝长裙，浅色的，因为摔倒在地，弄得裙摆有些脏了，很是狼狈。 可这个时候也没法换，只能将就。 被文湛突然抬起腿查看，她下意识地按住裙摆，急声发问。 “这伤是怎么弄的？不需要包扎吗？”男人瞧着她白皙肌肤上的几道细口子，心疼地问。 穆晚晴解释道：“护士消过毒了，说不用包扎，就这样晾着伤口会愈合得快一些。” 至于伤怎么来的…… 她看了眼易家二老，压低声说：“那辆车子一开始正面撞向我们，没有成功，马上又倒车撞上来。” “幸好易航赶来及时，发现危险毫不犹豫地一脚油门顶上去——两辆车子猛烈撞击，易航开的车……车头整个没了，零件散落一地……” “这一幕就发生在离我跟小艺旁边——” 穆晚晴之所以压低声音，是不想易家二老听到这些再度受刺激。 “这些伤，是飞出来的零部件碎片割伤的……” 文湛静静听着，脸色越发收紧，眸光满满的惊惶不安。 “要不是易航反应快，车速快，将对方车辆顶住，我跟小艺肯定就……”穆晚晴原本已经平复的心情，因为回忆那惊险一幕，又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文湛深深提了口气，一手摸了摸她的脸，再次无声地将她揽入怀里。 两人都不说话，但都知道彼此心里翻滚的浪潮。 又不知过了多久，“叮”的一声，手术室红灯突然熄灭。 安静的走廊就像解除了魔法，几人全都动作一致地抬头，起身，迎上去。 穆晚晴也豁然起身，可没等她站直身体，突然一声呼痛，身子像石化般定住了。 文湛已经走出两步，见状立刻回头搀扶住她：“怎么了？还有哪里受伤？” 穆晚晴紧紧皱眉，脸色痛苦，一手扶在腰后，摆摆头说：“没……是屁股，摔了一跤，尾椎骨有点疼……” 其实摔完后一直都麻木僵硬，只是之前精神高度集中，忽略了这点疼痛。 文湛来了后，精神放松，又坐下许久，突然起身重重拉扯到骨头筋脉。 “没事……缓缓就好了，快去问问医生手术怎么样。”穆晚晴推开他，让他先去关心易航。 自己这点伤，跟易航的九死一生相比不算什么。 “好，你站着别动，我一会儿回来。” 他安抚了女人，赶紧上前。 易家二老已经在跟医生打听了，文湛走过去正好听到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不过伤势太严重，患者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还需要在icu观察。如果能度过二十四小时危险期，应该就没问题了。” 闻言，几人高悬着的心都落下不少。 “医生，务必用最好的药物和器材给伤患治疗，费用方面不是问题。” 当着二老的面，文湛再次强调。 主刀医生看向他，明白过来：“您是文先生吧？放心，上级领导都知会过了，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好，谢谢医生。” 几人说话间，易航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他戴着氧气面罩，浑身插满管子，眼眸紧闭，脸色全无。 易妈妈一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心痛不已，要扑上去又被老伴拉住，叫她不要吵着儿子休养。 一番折腾后，易航被送进icu。 病人在重症监护室住着，就不需要家属陪护了。 文湛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宿，让手下人带着他们去休息。 二老原本不愿离开儿子，后来听说酒店就在医院旁边，走路十分钟就到，二老才勉强答应。 安顿好这些，文湛准备回去手术室那边接穆晚晴，不料一转身，看到女人扶着腰臀，慢慢走过来了。 文湛赶紧迎上前：“你来干什么？看你这样子，没准儿骨头裂了，去找医生看看。” 穆晚晴觉得小题大做，“我就是屁股摔疼了，过两天就好。” “还是检查下才放心。” 拗不过文湛的坚持，穆晚晴只好随着他大半夜的又去麻烦医生。 好在，医生检查过后，确定伤势不严重，也没骨折骨裂。 “我开几副药膏吧，贴两三天应该就没事了。这几天尽量卧床休息，不要剧烈运动，起身坐下时动作小心温柔点。” 医生开了处方，文湛亲自跑前跑后，拿到了药。 “走吧，都凌晨两点多了，回酒店休息下。”文湛拎着药，扶着她。 穆晚晴不放心：“易航一个人在医院？” “他在icu，暂时不需要人看护。二老就住在医院旁边的酒店，有什么情况过来很方便。” 文湛不是不顾下属的死活，只是做事情更有分寸条理，更理智些。 穆晚晴确实困了，屁股疼得走路都不敢用力，也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回酒店的路上，文湛接了几通电话。 穆晚晴原本昏昏欲睡，可他电话一响，就又让她打起精神，竖起耳朵探听。 电话内容都是关于这起离奇车祸的。 很诡异，在天眼遍布的大街小巷，那个肇事司机居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完全找不到。 就连肇事撞到报废的那辆车，经调查后发现也是套牌车，找不到有效信息。 文湛打完电话，心里越发迷茫。 穆晚晴问他：“到底是谁跟我有深仇大恨，非要置我于死地？” 文湛瞧着她，未语。 街头路灯摇曳，隔着车窗，光影变幻。 他眉心紧锁地盯着女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她揽入怀里，沉沉保证：“放心，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计谋得逞。” 有他陪在身边，穆晚晴不害怕。 她只是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你上次签售会遭遇的车祸，我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找到直接证据。” 听他沉沉缓缓地吐出这话，穆晚晴从他怀里抬头，惊讶地问：“你那时候就意识到了？” “嗯……所以回崇城后，这段时间我一直车接车送，尽量不让你落单。” 穆晚晴瞧着他英俊严肃的脸庞，说不出话来。 幸好这段时间他俩感情不错，他天天管东管西的，自己没有反感，也没有对着干。 否则，就以他这段时间的“管束”，两人早就又吵翻了。 现在知道他不是掌控欲旺盛，而是默默地守护着自己的安全，让穆晚晴心里又温暖了几分。 文湛思虑片刻，低沉开口：“其实我心里有三个猜想。” 穆晚晴睁大眼眸瞧着他，静待下文。 “一，我最先怀疑过我妈。她一直不喜欢你，阻挠我们在一起，我想过是不是她动了这样歹毒的心思，想让你直接消失。” “二，那位杨女士——准确来说，是杨女士去世丈夫的那个家族。我以前跟你说过一些那个家族的情况，莫家过去是涉黑的，只是后来时代变迁，不得已漂白了，可暗地里的手腕、人脉肯定多少还有……” “第三点就是你红了后，有人嫉妒，行为极端。” 文湛本来不打算跟她说这些，怕吓得她整天提心吊胆。 但是对方来势汹汹，他又怕不把话说清楚，她不会引起重视，再次落入危险之中。 其实他多虑了。 穆晚晴早已彻底地认识到危险性，也很重视这个问题。 都说女人当了妈妈后就会格外怕死，很怕自己死了孩子没了妈妈，可怜凄惨。 她也是一样。 “你母亲？不会吧……毕竟，杀人犯法啊，就算你们文家在崇城有权有势，也不能掩盖命案吧？” 第398章 相爱亦相信 穆晚晴听着文湛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居然怀疑自己亲妈！ 文湛点点头，握着她的手缓缓揉捏，沉沉地道：“是，我一开始怀疑过，也让人去暗地里调查过。不过发现她这些日子的行踪没有什么异常，最近生病了，更是每天闷在家……” “生病了？你之前不是说她好了吗？”穆晚晴疑惑地问。 文湛一愣，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 母亲患癌的事，他没跟穆晚晴说。 怕她心软的毛病一犯，就要跟自己分手，好成全母亲的心愿。 “就是之前她住院那次，虽然好了……但还是要多休养。”文湛反应很快，连忙圆回来。 穆晚晴没再追问，而是想到另一件事，说：“你母亲不可能的，她顶多就是弄点恶心人的小手段来膈应我。” 比如——那段监控视频。 不过她看完后没什么反应，也没因此怀疑文湛背叛他们的感情。 文湛很敏锐，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她最近又找你麻烦了？” 穆晚晴想了想，从他怀里坐起身，掏出手机：“呐，你自己看。” 文湛一脸沉思，接过手机。 当看完那个小视频，他脸色异常严肃，“晴晴，这……我跟杜依倩没——” “你不用解释。”穆晚晴打断他，“我相信你们没有什么。那会儿你不接我手机，估计也是不想当着你母亲的面刺激她。” “不是，我——” 男人急于解释，穆晚晴再次打断：“我能理解你善意的谎言，但问题是，你一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你不觉得压力大，烦躁郁闷吗？” “只要你在我身边，不跟我吵不跟我闹，别的什么我都不在意。”文湛盯着她，斩钉截铁地道。 穆晚晴抿了抿唇，微微不悦地道：“什么意思……好像我成天没事就在作似的。” “不是，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妈那边你不用在意，杜依倩也不是你的情敌。至于今晚……不，是昨晚了——那顿饭在我意料之外，我妈一心撮合，我没搭理。” 尽管穆晚晴说相信，但文湛还是执意说清楚。 他不想日后两人有什么冲突时，这点破事再被拿出来对峙。 有问题当时解决，绝不留下隐患。 “好了，我懂的，你不用解释这么多。”穆晚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又回到正题，“你说杨女士那边……查到证据了吗？” 文湛说：“我也是前两天才意识到，正让人去调查了。不过莫家非同一般，就算是他们干的，也很难留下证据。” 而经过今天这事，他对莫家的怀疑又多了几分。 粉丝嫉妒眼红，肯定是有的，但能提前知道穆晚晴的行踪，还设计布置这么精密的方案，连逃跑路径都完美无缺——这可不是一两个普通粉丝能做到的。 背后一定是个有权有势又有暗地组织的团伙。 穆晚晴没说话，想着亲妈的出现不但没有给她修复半点亲情，反倒将她拖入危险之中，致她性命堪忧——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回到酒店，两人简单洗漱。 躺在床上后，穆晚晴褪去睡袍，文湛揭开药膏，给她尾椎骨两侧各贴了一记膏药。 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有些时日不能碰她了。 ———— 翌日一早，睡下没几个钟的文湛被电话惊醒。 医院那边打来的，好消息——易航苏醒了。 穆晚晴得知消息，也没了睡意，连忙起身，可不小心又拉扯到腰部，脸庞缩成一团。 文湛扶住她，交代：“你就别去医院凑热闹了，在酒店休息吧。我过去看看。” “那怎么行，人家是因为我受的伤。” “可我是他老板，是我雇的他，我去探望还不够诚意？你那个助理不是也受了惊吓，你看看她去。” 文湛交代完便起床，迅速地洗漱穿衣后，匆匆离去。 虽然酒店安保系统不错，总统套房更是服务周到，但为安全起见，这边还是留了三名保镖。 小艺确实受了惊吓，不过起床后发现套房里多了保镖，又得知文湛昨晚便连夜赶到，顿时不怕了。 “晴姐，警察抓到那个杀人犯了吗？”小艺直接将那个肇事司机定义为“杀人犯”。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凶猛地倒车朝她们撞上来。 不是杀人犯是什么。 穆晚晴吃着早餐，摇摇头：“还没找到，对方有预谋的，早就计划好了逃跑路线，说不定还做了些面部伪装，暂时没找到。” 文湛昨天半夜接的电话，说那辆肇事车上，居然都没有蛛丝马迹。 就连方向盘都没留下指纹。 可见对方也是“专业人士”，很懂得反侦察。 果然，小艺听完也震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呼：“这么夸张？怎么感觉跟电视上放的警匪片似的。” 穆晚晴点点头，也这么觉得。 “晴姐，你……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小艺发出灵魂拷问。 可她只能无奈地苦笑：“我也不知道……” 不明真相的女孩子只能简单地想，“肯定是你红了！有些人嫉妒！心理变态！这种事挺多的。” “也许吧……” 事情真相穆晚晴不便多说，而且那些也只是她跟文湛的猜测，还没有证据。 连警方短时间内都查不出的事，文湛这边估计也需要些时日。 一想到这些，穆晚晴的心情便低落到谷底。 难道就要这样坐以待毙，等着“敌人”的下一次偷袭？ 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其实如果只是她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这孤苦无依的一生，她也腻了。 可现在她是妈妈，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她不能就这样妥协、认命、摆烂。 对！ 想到孩子，穆晚晴心里又紧张起来。 万一那些人数次行凶都没能将自己干掉，转而将目标对准孩子们怎么办？ 所谓为母则刚，穆晚晴突然觉得自己要主动一些，不能就这样消极地等下去。 思及此，吃完饭后她便回了房间。 没怎么犹豫地，她从手机里找出杨翠珠的电话。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主动拔出这个号码。 与其胡乱猜测，倒不如直接问问。 就算杨翠珠不清楚这件事，她也可以回去跟那家人对峙。 管她处境如何，管她是不是无辜——又有谁在乎她是无辜的？ 第399章 你要去也行，我陪你一起 含着一腔怒意拔出电话，她把手机放到耳边，神色格外坚定。 嘟嘟声才响起两遍，那边就迅速接通，而后传来杨翠珠激动的声音：“小晴，是你吗？你今天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改变主意，决定来我的生日宴了？” 还有三天，就是杨翠珠五十岁的生日宴。 这几天，莫家已经忙碌起来。 可杨翠珠心里最期盼的，还是亲生女儿的出现。 穆晚晴都忘了这回事，被她一问想起来，毫不犹豫地说：“我不会去的，没空。” 如果真是莫家人想取她性命，那她去参加生日宴不是自寻死路吗？ “……”杨翠珠突然没了声音。 可穆晚晴也没心软，她直接问：“你知不知道你的家人想让我死？” 没头没尾的发问让杨翠珠脑子一懵，不解地道：“什么意思……谁要你死？” “我两次出差举办签售会，两次遭遇危险。第一次是离奇车祸，我乘坐的车子被别的车闯红灯撞翻，好在我福大命大，没死。这一次，居然有人驾车直接朝我撞来，一次没成功还倒车撞第二次！” 想到昨晚的事，穆晚晴心里又止不住抖了抖。 “幸好我命不该绝，又侥幸逃过。我向来没跟什么人结怨，思来想去，也就是从你出现后，我就不停地遭遇离奇危险。” 杨翠珠静静地听她说完，这才明白过来。 “小晴，你是说……我让莫家人杀你？”她不可思议地反问后，语气极度惊讶怀疑，“这怎么可能呢！你是我唯一的血脉，我只有你这一个孩子，我疼你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让人杀你！” 杨翠珠觉得自己很冤枉，顿了顿继续说：“我要是不喜欢你，那不去找你就行了，干嘛要杀你啊！” 穆晚晴也知道她没有动机，提示道：“你没有这个想法，不代表你的家人没有。你想让我跟你相认，不就是给你做依靠，做后盾吗？他们自然是不愿的，所以想除掉我，一劳永逸。” “……”杨翠珠突然沉默，不说话了。 显然，她被穆晚晴的话勾中了心弦。 可短暂的沉默后，她再次否认：“不会的，你肯定是弄错了。他们如果想一劳永逸，那应该直接杀了我，何必去惹你。” 这话一出，穆晚晴突然语塞。 因为杨翠珠的思路是正确的！ 如果莫家人不想财产被分割，不想手脚被牵制，那应该是直接干掉杨翠珠。 何必多此一举杀她这个被抛弃多年的可怜虫？ “小晴，你肯定是弄错了。”见她不说话，杨翠珠知道她哑口无言了，沉默片刻又问，“我生日宴，你能过来吗？” 穆晚晴回过神，心寒地道：“你在听说我差点出事被害后，没有半句关心在意，还在执着着我去不去你的生日宴……你可真是一个亲妈。” 杨翠珠一愣，很快意识到理亏，忙说：“我当然心疼紧张，所以才让你过来，我这几天太忙走不开，不然我肯定第一时间去看你了。” 穆晚晴半个字都不信，丢下一句：“不必。” 果断挂了电话。 ———— 文湛到达医院，易家二老都已经赶到。 见儿子苏醒，神智也清晰，二老放心不少，对文湛连连道谢。 文湛哪里受得起，他心里还百般感激易航呢，于是当场给二老转了五十万的慰问金，也给易航支付了五十万的特别奖励。 虽然易航就是尽到了一名保镖的职责而已，可文湛做为老板肯这样爽快大方，也能让他身边的下属有样学样，全都死心塌地。 离开医院后，文湛去了警局一趟。 他让人查到了一些线索，需要跟警方互通有无，这样能更快查出有用证据。 他们还在沟通时，警方接到新的报案。 ——群众报案，说城中一处河道发现男尸。 “文先生，抱歉，我们得先出警去。您放心，这案子已经立案，上级领导非常重视，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 文湛起身握手，“好，那你们先去忙。” 刑侦队长严肃地表态后，带着几名警员匆匆离去。 文湛也离开警局，乘车回酒店。 一上车，他就给穆晚晴打电话。 虽然安排了保镖在酒店守着，但他依然担心。 只有听到对方的声音，确定她安然无恙，心里才能踏实点。 通话还没结束，手机提醒又有新的来电。 文湛按下手机看了眼，家里的电话。 “晴晴，我有电话进来，先挂了，等我回酒店再说。” 交代过后，他切换了家里的来电。 “阿湛，你出差了？”电话那头是文江河，一早得知儿子不在公司，打电话来问问。 “嗯，怎么了？” “昨晚还在家里吃饭，你什么时候去出差的？公务还是私事？”文江河觉得奇怪。 文湛想着公司的事，瞒不过父亲，索性直言道：“私事，应该明天就回去了。” 这边案子一时半会儿破不了，他也不可能一直逗留。 周末还要去古镇参加商业论坛，行程安排很紧。 一听私事，文江河就明白过来，“跟晚晴有关？” “嗯。” “她出什么事了？” “……”文湛迟疑，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儿子沉默不语，文江河只好猜测：“是不是晚晴遇到什么危险了？” 文湛沉沉应道：“是，她差点被人开车撞死，现在警察已经立案，确定对方是蓄意杀人，但还没抓到肇事司机。” “有这种事？！”文江河吃了一惊。 文湛性子也直，稍稍一思量突然问道：“您觉得我妈会不会太恨晴晴，恨到巴不得她彻底消失？” “你什么意思？”文江河声音陡然严厉，“你是怀疑你亲妈在买凶杀人？对象还是她孙子孙女的亲妈？” “……”文湛不敢吭声。 其实昨晚他反复思量，基本排除了母亲的嫌疑。 这会儿也就是脑子一抽抽，话就问出口了。 “文湛，你们从小对你疏于陪伴，我能理解你对你妈没多深的感情，但你怀疑她的人性，就太过分了！我们文家从发家起，就是堂堂正正！你爷爷是抗战英雄，功勋卓著，你姥爷他们也是爱国儒商，受人敬仰。我跟你妈在一起，门当户对，根正苗红！你怎么能用这么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她！” 文江河是真的生气。 一直以来，他对儿子也怀着愧疚。 儿子年幼年少时，他们确实陪伴太少，等后来意识到这点，他有心弥补，对儿子向来有求必应。 只是妻子性格强势，掌控欲旺盛，老想插手儿子的人生。 其实说到底也是为儿子好，只是方式方法有待商榷。 但这也不至于让他怀疑自己亲妈要买凶杀掉他喜欢的女人！ 被父亲严厉呵斥了一顿，文湛脑子又清醒了些，解释道：“是我想多了，不应该怀疑我妈。” “你要深刻反省！你妈要是知道得气死！”文江河依然愤怒，继续训斥。 不过气归气，发生这种事情太过诡异，文江河气过之后也跟儿子一起找原因。 “是不是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人家报复到晚晴头上？” “嗯，也有可能，我跟警方都还在调查之中。” 父子俩又细细聊了会儿，最后也没聊出个结果，暂且挂了电话。 回到酒店，穆晚晴见他眉头紧锁的，迎上前关心问道：“怎么样？易航情况还好吧？” “挺好的，医生说他身体素质很好，恢复得不错，已经脱离危险期。”文湛缓和了脸色，安慰她。 穆晚晴点点头：“那就好。”转念又问，“既然易航恢复不错，那你还愁眉不展的？” “没有……”文湛叹息了声，在沙发上坐下，拉着她坐到自己怀里。 会客厅其它人看到这一幕，全都很默契地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穆晚晴乖乖温顺地由着他。 知道昨晚两人都没睡好，他眉眼间也带着疲态，女人抬手，柔柔地落在他眉宇间，缓缓揉捏。 “你在担心那些人还会再次行动？” “嗯，不好说。” 穆晚晴道：“我觉得，近期内应该不会吧。毕竟，我们现在引起警觉，安保工作很到位，他们行动的成功概率不高，还可能被抓。”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现在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万一他们就是穷凶极恶的刽子手，不在乎死活的，那就有可能继续行动。” “……”穆晚晴也皱起柳眉，闷闷地不说话了，但手指依然帮他舒缓按捏着额角。 文湛不舍得她这么受累，握着她的手拉下来放着，又关心问道：“腰怎么样了？好点没？” “嗯，好些了。就是坐下起身时，还有些使不上劲儿，有的动作拉扯到还有点疼，问题不大。” 男人点点头：“你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是怎样的？能不能取消？” “取消？”穆晚晴想了想，有点为难，“那个读书分享会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下午两点半开始，我现在说取消的话……” 当然，她明白文湛的考量。 生命安全大于一切。 但对她未来事业发展来说，这一次读书会意义重大。 因为另外几位嘉宾都是文化圈挺有名气的作家、大佬。 她作为一个新人能参加，已经是破天荒的好运，如果就这样取消放弃，恐怕以后在圈子里的名声都不会怎么好了。 文湛见她舍不得取消，也没跟她长篇大论，但提了一个要求：“参加也行，但我得陪你一起。” 第400章 你这样……是不是很难受? 穆晚晴吃了一惊，“你也去？” “是，你把主办方的联系方式给我，我需要跟他们沟通下，加强现场的安保工作。” 文湛从来都不是逃避困难与问题的人。 问题已经发生，害怕也没用。 生活还得继续，所以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无非是更加小心注意点。 “行，都听你的。”穆晚晴很意外他没有霸道专制地直接让她取消，便很爽快地把主办方联系方式给了他。 文湛亲自打电话过去，跟主办方沟通了整个活动的安排布控。 他堂堂一个大集团总裁，办这点事的能力绰绰有余。 许是他言谈间的自信威严让对方折服，整个沟通过程很愉快，反倒像是他成了主办方。 长达十几分钟的电话打完，文湛放下手机，看向女人宣布：“放心，都安排好了。” 穆晚晴坐在他怀里，手机开着外音，她听得很清楚。 感激地投入男人怀中，她由衷地夸赞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可以掌控全局，不愧是文家三少，集团总裁。” 文湛原本心情阴沉沉的，被她这么一夸，脸上顿时露出笑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嫌弃我，改而崇拜我了？” “我以前很嫌弃你吗？” “难道没有？” “……”穆晚晴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没好意思说，其实她从一开始就很崇拜他。 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答应文爷爷的“乱点鸳鸯谱”。 她觉得自己对某人是一见钟情的。 不过这得保密，否则某人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是你以前的所作所为太恶劣，让人无法不嫌弃。”她想了想，理直气壮地推卸责任。 文湛失笑，揽着她在怀轻轻摇晃，宠溺地问：“那我现在改造得怎么样？” 女人甜糯地笑着，“改造得非常完美！” 两人相视，眸底都是浓浓的深情与爱恋。 文湛忍不住凑上来，先是啄吻了两下，没料到穆晚晴兴致不错，竟捧着他主动回吻。 这一来，干柴烈火，两人的唇瓣很快就黏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意乱情迷间，文湛持续用力，一条手臂揽在她背后，越来越紧，将她柔软的身段往怀里压。 穆晚晴腰臀处还贴着膏药，疼痛未愈，被他这样反折身子后，顿时痛得叫出声来。 男人猛地惊醒，忙松开手急忙问道：“怎么样？弄疼你了是不是？对不起，我忘了你——” 穆晚晴打断他，安慰道：“没事……我缓一缓就好了。” 文湛懊恼着，浑厚温热的大掌在她腰部熨帖着，缓缓揉捏。 穆晚晴还坐在他怀里，自然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了。 想到那些个激情四射的夜晚，她脸红心跳地瞥了某人一眼，不好意思地小小声道：“你是不是挺难受的……” “嗯？”文湛心思又飞了，没听清。 她脸更红，不好意思再问，改口道：“没什么……你昨晚都没睡好，要么再去睡会儿吧，都有黑眼圈了。” 文湛却还在执着刚才没听清的话，又问：“你刚才说什么？还是难受吗？” “没有……我是问，你是不是挺难受……” 男人对上她的眸，只一秒，便明白她话中深意，顿时薄唇一勾，暧昧邪魅地靠拢：“是……那怎么办？你这样子，又不能继续……” 穆晚晴吞咽着，不敢再坐在他怀里，忙拨开他的手，“那个……你去睡会儿吧，我这篇稿子还没写完，俞乔等着要。” 她必须用工作占据大脑，才能抵消某人对她的不良影响。 文湛小憩片刻，被公务电话吵醒。 起床后，借用穆晚晴的笔记本电脑处理了一点比较紧急的公务。 看他这么忙碌，穆晚晴心里有些愧疚。 两人相爱，应该是给彼此提供正能量才对。 但文湛跟自己在一起，无疑是被她“拖下水”，惹上了无穷的麻烦。 想到这些，穆晚晴心里有一丝动摇，对往后的路又充满了迷茫。 房间门被敲响，她起身过去开门。 小艺低声说：“晴姐，我们该出发了。” 穆晚晴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临关门她又想起一事，低声叮嘱：“你在酒店休息吧，文先生陪我去会场。” “啊？”小艺吃了一惊，又不放心地问，“真不用我跟着去吗？” “不用，你昨天受了惊吓，身上也有伤，就别折腾了。” 做个好老板，对下属大方点，这是文湛教会她的。 “好，那晴姐有事随时找我。”女孩笑着，用手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好。” 小艺刚离开，穆晚晴回过身就见文湛从电脑后起来了。 “忙完了？”她扬声问。 文湛的表情显然不像是忙完的样子，但他知道该出门了，不然就会误了穆晚晴这边的事。 文湛回复道：“差不多了，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剩下的让他们去处理。你那边活动是不是两点半？走吧……赶紧的。” 穆晚晴很怕耽误他的工作。 毕竟他的事都不是小事，万一误了什么项目或重要会议，损失上亿之类的——那她就罪过大了，得不偿失。 于是她一把拉住男人，“要么你就别去了吧，你不是亲自打电话跟主办方沟通好了吗？现场安保很到位，应该不会有事的。” “说好的一起去，怎么又丢下我？”文湛状似不满地问。 “不是丢下你，你昨晚半夜临时赶来，公司肯定很多事没有安排……” 文湛没等她把话说完，一把揽过她安慰：“放心吧，现在都安排好了。” “真安排好了？”她还是不信。 “真的。” 文湛再次强调，拉着她出门了。 ———— 读书分享会是在当地一所高校的多媒体展厅举行。 到了现场，穆晚晴才知道竟然坐满了观众，顿时有点紧张起来。 文湛看出她的不自信，俯颈小声问道；“怎么了？像要打退堂鼓的样子。” 穆晚晴微微侧首在他耳边低声解释：“场面太大了，我就是个新人，跟两位文学界的泰斗同台，心里没底啊……” 文湛笑了笑，安慰她：“泰斗也是从新人一步步走来的。你好歹是重点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文学底子在，他们当初刚入圈时，未必有你这样的基础。” 穆晚晴回头盯着他。 心想这也太能吹捧了。 文湛却一本正经地说：“实话。”罢了又讲，“主办方既然邀请了你，就说明认可你的才华。怕什么，勇敢上！” “……”穆晚晴睨他一眼，还是没底气。 可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主持人是位女士，优雅知性，谈吐不凡，对她也很礼貌周到，让她心里踏实了些。 拿了话筒在沙发椅坐下，她一眼看到坐在最前排的文湛。 高大英俊，尊贵沉稳的商业精英，跟一群大学生和小年轻们坐在一起，气场浑然不同。 文湛与她对上视线，淡然一笑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她别怕，自信点。 她也回以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问题，不会给他丢脸的。 现场气氛很不错，看不出哪里有危险因素。 周围除了学校保安外，还有文湛另外聘请的一些专业保镖，打扮成观众的样子混在其中。 穆晚晴看了一圈，许是外行，她没瞧出哪些观众是伪装的保镖。 不过文湛就在她目所能及的地方，心无旁骛地就盯着她一人，这让她心里安全感满满。 读书分享会开始，主持人很有水准，灵活巧妙的话术很快将几位嘉宾带入主题，侃侃而谈。 文湛坐在台下，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观众的瞩目中，浅谈自己读书时的经历，创作时的心境，还有对当下文化圈的一些想象发表看法——心中惊讶连连。 他当初到底多么眼瞎，竟差点错过这么宝藏的女人。 第一眼瞧见她，只觉得五官漂亮，但算不上一眼万年。 毕竟那时候的穆晚晴还是穷学生一个，没有钱打扮自己，衣着普通，气质一般，乍一眼瞧着还觉得土里土气的。 完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跟他结婚后，养尊处优的日子让她很快脱掉那层土气与朴素，渐渐地出落成颜值惊艳，气质优雅的小女人。 那时他对这个女人的认知也有提升——觉得她像一个精致漂亮的花瓶。 单单从外表形象上看，配得上豪门少奶奶这个身份了。 两年的婚姻，她没去工作，在家里像一个隐形人存在着。 偶尔问起周婶她在家日常做什么，周婶说太太不喜欢打扮，不喜欢插花园艺，也不喜欢逛街买买买，就喜欢窝在书房里。 他的书房很大，藏书自然不少。 那时候他想，还是个书呆子。 小镇做题家一辈子改不掉的属性。 直到今天，他才如醍醐灌顶一般认识到，他喜欢的女人不是花瓶，也不是书呆子。 她胸中有丘壑，腹中藏笔墨。 她对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见解，年纪轻轻却已活得通透，对很多人生大道理都看法豁达。 曾经他以为这个小女人固执、迂腐、冥顽不灵，尤其是在对待两人感情上，简直就是一根筋，不懂变通。 现在才知，她恰恰是看淡一切，藐视一切，所以才会不把他放在眼里，坚持自己心中的大世界。 文湛觉得，他又一次、重新爱上了这个女人。 第401章 文总吃醋表身份 沉醉在穆晚晴的光环魅力中，文湛好一会儿都没变换坐姿，更没注意到周围的异性目光早已发现他，同样沉醉在他英俊尊贵的魅力中。 直到手机震动，将他从沉迷中唤醒。 从兜里取出手机，见是警方打来的，他估计是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忙起身躬着腰从台前经过，朝多媒体教室外走去。 刚好穆晚晴的发言结束。 她落下话筒，看到男人猫着腰出去，心里微微收紧。 他肯定有很多工作要忙，陪她来这里一定耽误了不少事。 暗暗地，她盼着活动早点结束。 文湛这通电话打了很久，让穆晚晴的心悬得更紧。 直到半小时后，他才重新返回多媒体教室。 穆晚晴这时候正在跟旁边的嘉宾沟通交流，眼角余光瞥到男人进来了。 等交流结束，她坐正身体，视线移到台下。 文湛知道她心里的担忧，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对视了眼，男人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要紧事，让她别担心。 她也回以淡淡一笑，心安定不少。 既然是分享交流会，那自然少不了跟观众互动的环节。 一名男学生拿到话筒，起身就夸赞道：“晚晴女士您好，实话说，您本人比书上的照片更美丽，更有气质。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您的才华远比您的相貌更让人吸引……” 那位男生话没说完，文湛皱着眉回头看去。 现在的毛头小子都这么勇？ 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位陌生女子大为夸赞，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表白了？ 果然，男同学话没说完，人群中有人喊道：“晚晴女士，请问您是否单身？” 穆晚晴发表那本《十八岁的星空》，用的笔名就是“晚晴”。 有人带了头，会场马上热闹起来。 因为穆晚晴之前频频被网暴，又做自媒体，不少人都刷到过她，因此有人代为回答：“晚晴女士结过婚啦！” “我记得已经离婚了！所以她现在单身！” 没想到跟观众互动会牵扯到隐私，穆晚晴顿时神色一僵，心里有几分慌乱。 她的个人问题不应该在这种场合拿来议论，可既然已经被带起话题，如果不能正面回应，可能又会让一些人心存侥幸，进而惹来麻烦。 所以短暂思量后，她拿起话筒大大方方地澄清：“我确实离婚了，但目前也不是单身，谢谢各位同学抬爱，请让我们把话题回归到今天活动的主题上来。” 好在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挺有素质，她这么回应之后，便没人再执着于这个话题了。 嘉宾与观众互动持续了半个小时，气氛很不错。 主持人最后宣布活动结束时，大家还意犹未尽，不舍得散场。 也有不少同学，带着自己喜欢的书，上台来找嘉宾签名合影。 穆晚晴一心惦记着文湛的公务，只想快点离开。 谁知，接连几名同学过来将她拦住，还想跟她继续探讨。 文湛心里早就吃味了。 看到心爱的女人被朝气蓬勃的男同学围住，人都看不见了，再也不管自己是何身份，直接起身上台。 “晚晴女士，活动结束，我们该离开了。”文湛走向前，抬手拨开离穆晚晴最近的一个男同学，俯身在她耳边说道。 穆晚晴正低头给人家签名，耳边突然近距离传来他低沉迷人的嗓音时，习惯性耳后根一热，脖颈缩了下。 侧首回眸，与男人幽深暗黑的眼眸对上，她胸口一热，心跳乱了节奏。 晚晴女士…… 为什么别人这么叫她听着觉得很尊重，很正式。 可是他这么叫，听起来却觉得…… 有种不正经的戏谑味儿。 文湛的突然靠近，让同学们的注意力有了转移。 看到这么高大英俊，气场强大的男人如此亲密地出现在他们的“偶像”面前，大家立刻对文湛的身份产生好奇。 “这是工作人员？好帅啊！” “就是，我早就注意到他了，坐在第一排，一直盯着晚晴女士。” “应该是保镖吧！” “但气质比保镖好无数倍！” 同学们悄声议论，话音全都落入两个当事人耳中。 穆晚晴面颊开始发热，很怕某人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说出两人的关系——那不得又引起轰动？ 所以她也暗暗着急，在签完手里这本后递回去，礼貌地笑笑道歉：“不好意思，今天就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 话没说完，又一个同学竟拿出一本《十八岁的星空》，虔诚地道：“晚晴老师，昨天的签售会我要上专业课没能去成，您帮我签个名呗。” “呃，那好吧……”人家都这样说了，穆晚晴实在不好拒绝，只好无奈地笑着接过。 文湛眉头紧皱，见自己近身了那些男同学还不识趣点后退，索性手臂一伸，将穆晚晴虚虚揽入怀里，同时提醒：“晚晴女士有腰伤，你们别太靠近挤着她。” 穆晚晴：“……” “啊？晚晴老师受伤了啊？严不严重？”男同学立刻关心起来。 穆晚晴面上端着礼貌的笑，心里早已七上八下。 她怕自己再不走，文湛会当着这些孩子的面亲上来，直接用行动宣告自己的身份。 所以她签好书推回去，连声婉拒：“谢谢同学们的厚爱，今天就这样吧，我们还有工作，抱歉，抱歉……” 她一边解释，文湛一边揽着她的腰身将她从包围圈中拖出来。 同学们突然想起穆晚晴刚才说“不是单身”，恍然大悟。 “晚晴老师，这位先生是您男朋友吧？” “哇，晚晴老师的男朋友好高大好英俊啊！” 文湛揽着怀里的女人都走到台阶处了，闻言回头，一本正经地道：“谢谢。” 这一句回应，显然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当即惹得几个女同学吃瓜乱叫，也惹得那些男同学，心碎神伤。 走下台阶，穆晚晴无语地睨了某人一眼，“谁让你上来的？你不怕到时候又乱七八糟传绯闻。” 文湛眉眼清冷，“我再不上去，那些毛头小子恨不得吃了你。” 话落没等穆晚晴回应，他皱眉不悦地控诉：“别忘了你可是两个孩子的妈，记住自己的身份。” 言外之意，跟那些毛头小子保持距离。 穆晚晴一听不乐意了，嘀嘀咕咕地抱怨：“还说呢！我毕业也没几年，感觉校园生活就在昨天一样，今天看到他们，我还分外怀念。怎么你说的我好像很老了一样，辈分都要高出一级。” “这是事实。” “……”穆晚晴懒得搭理。 若不是情况特殊，她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人陪她一起来参加活动。 她心里暗暗祈祷着刚才那一幕不要被人拍下录下，不然发到网上传出去，又要招黑。 穆晚晴下台后，工作人员立刻上前来沟通，说主办方安排了晚宴，几位老师都过去，请她一同上车前往餐厅。 穆晚晴有些为难，当即看向文湛。 工作人员瞧出端倪，也把征询的视线投向文湛。 其实穆晚晴自己也不想去，但不好拒绝，她还挺希望文湛能帮她推掉的。 好在两人心有灵犀，文湛看向工作人员说道：“我们现在得去警局一趟，配合警方调查做个笔录，所以很抱歉，饭局就去不了了。” “去警局？”工作人员懵了下，心想犯什么事了需要去警局？ 文湛解释：“昨晚发生在你们这儿国贸地下停车场的离奇车祸，当事人就是晚晴女士。现在警方那边有线索了，需要我们过去一趟，配合调查。” “啊！昨晚那个撞车……两辆车都撞报废了，原来是……”工作人员大吃一惊，又想到另外的事，“难怪老板要求今天加强安保，我还以为是你们……” 工作人员话没说完，但显然意思明了——人家以为是穆晚晴当了网红，书又火了，开始摆架子，所以要求加强安保。 原来是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行，好的好的，那我等会儿跟几位老师解释下。”警方传唤，当然别的事就得靠边站了，工作人员随即送他们离开会场。 坐上车，穆晚晴回头看向男人：“你撒谎的本事可真高，脸不红气不喘的。” 文湛却说：“不是撒谎，是要去警局。” 见他脸色严肃，穆晚晴也突然正色：“是警方有什么线索了？” “嗯。” 文湛应了声，说起刚才活动中途离开，出去接听的那通电话。 “我上午去过警局，事情还没说完，警察接到报警，说某处河道发现男尸，就急着去出警了。刚才他们给我电话，说怀疑男尸身份就是昨晚在停车场的那个肇事司机。不过还需要更多人辨认。” “警方已经联系了昨晚在现场的当事人，他们都觉得很像。据说你也看到了那人的样貌，所以希望你也能过去辨认下。” 文湛紧紧拢着眉说完这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毕竟是尸体，挺晦气的。 他怕穆晚晴心里抵触，不敢去。 而事实上，穆晚晴也的确听得毛骨悚然。 她长这么大，也不能说没见过死人，但那都是自己的亲人，不觉得害怕，只有浓浓的悲伤。 可现在让她去看一具男尸，还是从河道里打捞上来的，没准儿已经泡得浮肿变形，或是有什么味儿…… 那种场面，光是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文湛见她脸色不好，也不说话，抬手揽住她的肩。 谁知就这个动作，都把她吓得浑身一震，惊了一大跳。 “怎么了，害怕？”文湛小心问道。 穆晚晴回过神来，眸光带着惊恐：“我们现在要去看……那具尸体？” “你如果实在害怕，等会儿看看有没有其它办法。”文湛想着，也许可以拍照辨认。 穆晚晴点点头，没说话，但心里膈应得厉害。 昨晚要不是文湛连夜赶来，她晚上肯定也要做噩梦。 哪怕有文湛陪着，她夜里也还惊醒了一次，梦到自己被人追杀，跑到悬崖边…… 今天要是再去看个尸体，那晚上不用睡了。 到了警局，文湛跟负责这个案子的领导联系沟通后，得知尸体在法医那边，并不用当面辨认，穆晚晴才松了口气。 “死者身份已经确认，我们调取了死者的证件照，穆小姐可以先看看证件照。” 考虑到普通人对尸体的接受程度，警方很人性地建议。 穆晚晴巴不得。 结果，证件照跟本人实际有出入，她看了后根本辨认不出来。 后来，警方还是放了另一张新拍的照片。 虽然是隔着电脑屏幕，虽然就是一张照片，但穆晚晴还是心里发猝——好在她记忆力不错，只一眼便确定。 “是他……虽然是闭着眼睛的，但脸型一样。”穆晚晴惊恐地睁着眼睛，看向文湛，又看向警察。 “你确定？” “确定。”穆晚晴想起在酒店休息的助手，摇了摇文湛手臂，“小艺也看到了的，可以再问问她。” 文湛在征得警方同意后，用穆晚晴的手机拍照发给了小艺。 小艺记不太清，但也觉得像。 警察说：“我们调取了停车场其它车道的监控，通过人像比对，找到了此人进入停车场的视频记录——再结合法医鉴定，他身上也确实存在外力撞击导致的钝伤。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是昨晚车祸的肇事者。” 文湛大为困惑：“那他既然都顺利逃脱了，为什么又会莫名其妙地死掉？是被谋杀吗？” 警察同志摇摇头，“发现他的河道周边有监控，虽然隔着点距离，但依然能清楚看出，他是自己走到河边坠下去的。” “自杀？”文湛更为吃惊。 穆晚晴也觉得这件事的走向越来越玄乎了。 “我们正在想办法联系他的家属，如果家属同意，后期进行尸检，应该能更清楚他死前的身体状况和死因。” 不排除他被人下了什么迷幻药之类的东西，因为致幻而做出自杀行为。 “但有一点很明显，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杀，这起命案就只能定义为自杀，可以很快结案。那他昨晚的行为也就是畏罪自杀，这个案子就失去继续追查下去的必要——如果说这件事幕后还有黑手，那他们显然是想息事宁人。” 警察的话让穆晚晴越来越恐惧害怕。 她从没想过自己平静普通的人生，会卷入这样荒诞离奇又诡异的人命案件中。 文湛见她魂不守舍，担心她的精神状态，只好让她先去一边坐着，他单独跟警方沟通。 穆晚晴刚坐下没多久，包里手机响起。 她缓过神来，摸出手机，惊讶地发现竟是杨翠珠打来的。 第402章 互相表白很肉麻 没怎么犹豫，她立刻接通：“喂……” “小晴，是我……”杨翠珠声线迟疑，似底气不足。 “嗯，有事吗？”穆晚晴心里是带着某种期望的，但又不想主动询问。 杨翠珠有点吱吱唔唔，吞吐片刻才说：“你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了那件事后，我去问过他们……” 穆晚晴心弦一紧，瞬时从座椅上站起，紧声问：“然后呢？他们怎么说？有没有承认？” “他们……”杨翠珠越发结巴。 穆晚晴顿时悟到，问：“是不是他们派人追杀我？” 陡然提高的声音，吸引了周围警员的注意。 文湛闻声大步走来，径直拿过她的手机开了外音。 “他们没有否认，只是说……” “说什么？你能不能说话果断点！”穆晚晴心急如焚，受不了她磨磨唧唧。 “他们说，等我生日宴你若来参加，就会知道了。”杨翠珠吞吐好一会儿，总算说出重点。 还是要让穆晚晴过去参加生日宴。 “这到底是他们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你到底要干什么？”穆晚晴愤怒至极，接连发问。 杨翠珠突然哭丧起来，“小晴……妈妈也是有苦衷的，你就过来看看妈妈，好不好？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亲生母女啊！我只有你一个孩子，我们已经失散二十年……现在妈妈好不容易找到你——” 没等杨翠珠卖惨结束，穆晚晴崩溃地打断：“你做梦！我亲妈早就去世了！她已经死了！” “小晴……” 穆晚晴从文湛手里一把夺过手机，狠狠挂断。 事已至此，她很肯定杨翠珠一定是被那家人威胁了，想把她骗过去八成是为了拉她下水，更甚者是为了拉文湛下水。 她从一开始找寻自己，要母女相认，都是带着利己的目的性。 从来都不是想念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是眷顾亲情。 文湛见她状态不好，揽住她轻轻安抚着，又跟警察同志简短沟通完毕，带着她先行离开。 回到车上，文湛看她冷静了些，才问：“你什么时候跟她联系过？” “就……今天上午。”穆晚晴抬眸看向他，心里不知琢磨着什么，突然说，“文湛，要么我们还是分开吧。我觉得那个女人不会放过我的，她肯定还有什么更邪恶的目的，就是看中我跟你在一起，看中你背后的势力。” 文湛脸色倏地阴沉，眸光也严肃起来，“你胡说什么！我妈反对了这么久，你都能为我扛住压力。现在你妈一出现，你就怕我承受不住，要跟我撇清关系了？” 穆晚晴摇摇头：“不一样……你都说了那个家族背景复杂，万一真惹上他们，让你也陷入危险怎么办？” “不会的，你放心。”文湛紧紧握着她的手，怕她还要胡思乱想，再次强调，“我不会因为这种荒唐的理由跟你分开，你以后也不要再提。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不敢明目张胆，警察已经注意到他们，肯定很快就能查清楚这一切。” 穆晚晴没说话，文湛握着她的手紧紧一按，“听见没？不许再胡思乱想。” “好……” 见她依然心不在焉，文湛突然想起一事，拉了拉她的手。 “怎么了？”穆晚晴回过神，看向他。 文湛笑了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唇角翘起一副娇羞的样子。 穆晚晴不懂了，“什么意思啊？莫名其妙的笑什么？” “嗯……就是，今天下午看你在台上侃侃而谈时，我突然觉得以前的我太愚蠢，竟连你十分之一的宝藏都没发现。” 文湛原本不想说这些的，高冷惯了，讲这些煽情话有些难为情。 可是看她一直沉浸在那些不好的事情当中，他还是决定煽情一把，让她分分神。 果然，穆晚晴没听明白，可是一脸的探究，显然被勾起兴趣了。 “什么意思？我今天下午讲什么了？” “就你在台上说的那些。”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以前我都没发现你的才华，今天看你在那么大的场面，谈吐不凡，温雅淡然，让我很意外。” 文湛夸着夸着，脸色越发不自在。 穆晚晴听着他的话，心里突然就高兴明朗起来。 文先生夸人呢，这可千载难逢。 “你以前只以为我是个花瓶吗？”穆晚晴得意起来，眼眸斜睨，高傲迷人。 “嗯，有段时间……我确实这么想过。可今天看着你在上面发光的样子，让我意识到我过去错得离谱。” 文湛抱着她，凑上来在她腮边一吻，“幸好我运气不错，及时醒悟，将这道光重新挽回。” 从小到大，穆晚晴听过很多夸奖。 还从没有谁把夸奖之词说得这么高贵典雅，又肉麻煽情的。 她微微仰头，忍俊不禁，片刻后又回头看向男人：“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爱我更多了一点？” “这都被你看出？” 她笑意更浓。 “确实，坐在台下时我就在想，我又重新爱上你了，这次不止是你的模样，你的身体，更是你的灵魂。”文先生有一种要把煽情进行到底的感觉。 “妈啊……”穆晚晴在他怀里笑出声来，脸颊都染红了，“你今天是怎么？嘴巴抹了蜜？都夸得我不好意思了。” “实话，肺腑之言。” “谢谢，真心感谢。” 她还一直对今天下午在活动现场的表演耿耿于怀呢，总担心自己班门弄斧，在几位文学大师面前丢人现眼了。 却没想到文湛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 “所以，你还有离开我的打算吗？”见她心情好转，文湛又巧妙地绕回话题。 穆晚晴脸上的笑微微停住，盈盈水眸也静待下来，认真地看着他。 “好……”她很郑重地点头，跟男人保证，“我不再说那种话了，以后也不再有离开你的想法。” “这才对。” 一次拂下面子的煽情表白，换一个死心塌地，两厢厮守，值了！ 文湛很满意，心头缓缓放松。 穆晚晴靠在他肩头，想着他刚才的夸奖与表白，突然觉得有些话她也不应该藏着掖着了。 “文湛……” “嗯？” “其实，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第403章 再生个孩子吧 文湛低头看向她，很聪明，挑眉问：“难道你也发现我身上的优点了？” “是啊！”穆晚晴很大方地点头，回想上午他跟活动主办方打电话，沟通现场安保事宜的一幕。 “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令人信服、折服的魅力，就是不管对方跟你认不认识，只要你出现，就能掌控全场，让人服从你。” 文湛不解地笑了笑，“你是怎么有这种感慨的？” “很早前就有了，不过今天上午你跟主办方打电话，短短十多分钟的交流，就仿佛成了人家老板似的，让人家对你惟马首是瞻——我对你的这种印象就更深刻了。” 文湛听完，哭笑不得。 他好歹出身名门，还是根正苗红的红三代，年纪轻轻掌管那么大的上市集团，且管理得风生水起，商业版图越做越大。 若连这点沟通的小事都掌控不了，岂不早被沉浮商场的人精吃到骨头渣都不剩了？ 没想到心爱的女人对他崇拜的原因如此简单，他笑过之后，摸了摸穆晚晴的头，宠溺地道：“你还是单纯了，不过挺好的，越简单越好。” 穆晚晴有些不解，“你是在埋汰我？” “没有，我是觉得有才华的知识分子，单纯简单，挺好的。” 女人瞥他一眼，“越描越黑。” 文湛不在多做解释，而是告诉她一个真理。 “其实，能让别人闭嘴听话的，从来都不是道理，而是身份和地位。” 穆晚晴回头看他，眼神一愣，顿悟。 “相对比你用才华让人崇拜，我这种所谓的‘能力’实在不值一提。不过是投胎时运气好，中个好人家而已。” 文湛很清楚自己年纪轻轻有如今的地位，离不开家族几代人的托举。 ——尤其是功勋卓著的老爷子。 穆晚晴点点头，笑容有点意味深长，“有道理。不过，你能承认这一点，也很难得。你这种出身和地位，还能这般谦逊——又一大优点。” 文湛笑问：“那你有没有爱我多一点？” “这个……也就那样吧。” 她嘴上不认，心里早已折服。 文湛也看得出她对自己的爱慕，心底的满足像浪潮一般层层涌来，节节高涨。 ———— 文湛工作太忙了，临时出来两天，耽误了不少事情。 翌日一早，穆晚晴跟他一起乘飞机回了崇城。 落地后，文湛从机场直接去公司，然后司机再送穆晚晴回领江御府。 她二次签售会又遭遇危险的事，俞乔等人都知道了。 为她人身安全考虑，俞乔亲自跟出版社那边沟通，要求第三场签售会暂停。 至于什么时候再办，要等实际情况确定了再说。 穆晚晴回到家，两个小宝看到妈妈高兴得手舞足蹈，扒着护栏站起来朝妈妈挥舞着小手，恨不得飞奔过去。 穆晚晴腰伤没好，不敢抱孩子，怕万一扭到更严重，只能到爬行垫上跪坐下来，搂着两个小宝贝左右亲了亲。 周婶看到她身上的皮外伤，忧心不已，“太太，你怎么又受伤了？” 穆晚晴无奈地笑了笑，“说来话长，出了点意外，好在有惊无险。” 周婶有职业操守，主人家的事点到即止，从不多问，只让她注意休息，别大意了，小心留疤。 午后，穆晚晴哄睡孩子们后，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叶欢发来微信。 是个转发的短视频。 她还没点开，就从那个页面上看出视频内容——是她前几天参加读书分享会的片段。 叶欢发了条语音过来：“你这次出去宣传效果不错啊！尤其是跟那两位文学泰斗同台竞技，毫不怯场，赚足了风头！” 穆晚晴看完短视频，又点开评论区。 评论已经上万。 多数网友是询问这位年轻美女是谁，好漂亮，好有气质，还谈吐不凡。 接着下面就有人介绍：是位新锐作家，她刚出版的书《十八岁的星空》，堪称青春回忆录，特别好看！ 穆晚晴原本开电脑打算工作的，结果沉浸在评论区一直往下翻，看着网友们褒贬不一，各种评价。 经历过这么多挫折坎坷，她现在的心态也成熟稳定不少。 看到表扬，开心下。 看到批评，一笑了之。 不会再因为异样的声音或诋毁，而怀疑自己，无限消耗。 人无完人，没人谁能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赞扬。 哪怕人民币，也还有人视金钱为粪土呢。 她何必为难自己。 不过，有些网友的评论说得挺中肯，她细细品读，对照反省，决定在新书中尽量避免。 短视频刷起来就没完没了，直到文湛打来电话，她才知道天都快黑了。 “晴晴，我得加班，晚点回去，你先睡不用等我。” 文湛耽误了两天工作，加班不可避免。 穆晚晴很能体谅，“那你记得吃了晚饭再去忙，别饿着。” 他胃不好，需要格外注意。 “嗯，知道，挂了。” 短短两句话交代完，男人率先切断通话，看来忙得争分夺秒。 叶欢后来又发了几条信息，她在刷短视频都没点开看。 接完电话后她顺手打开跟叶欢的聊天界面，才发现她后面又发了个视频链接——人物居然是文湛！ 心弦一紧，她忙点开，顿时眉心紧锁。 真应了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 昨天就跟某人说了，那么贸贸然上台被人拍到，肯定带来麻烦。 看，这不就是？ 借着几位文学大佬的光，但凡跟读书会词条有关的短视频，播放量都很高，评论也不少。 大数据又会算法推荐，评论区的网友显然都是看过好几个类似视频的，顿时又讨论起文湛的身份。 一些营销号为了热度，马上就跟年前那些“绯闻”联系起来，制造出各种所谓的“爆料”。 穆晚晴紧紧皱眉，随手翻了几条，心里便有不好预感。 有说豪门深似海，丑小鸭嫁进去也没好日子过，所以被扫地出门。 有说肯定是婆媳矛盾太严重，男人妈宝男，所以休妻。 有说男的太渣，数次被爆身边不止一个女人，所以女方忍无可忍提出离婚。 当然也有说离了婚还不离不弃，说明是真爱，高呼复婚。 幸运的是，他们有一对龙凤胎的新闻几乎没有提及，也算是对孩子们的保护了。 穆晚晴看完这些，原本是想跟文湛聊聊的，可想到他那么忙，又压下念头。 深夜十一点，穆晚晴完成手头工作，关了电脑躺下，习惯性想问问文湛还要多久回来。 又怕问了后让他以为自己在等着，会放下工作赶回，只好忍住。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她听到外面传来动静，继而房间门被推开。 转过身，她睡眼惺忪地问了句：“你回来了……” 文湛步伐很轻，听她说话吃了一惊，“吵醒你了？” “没……还没睡着。”她揉了揉眼睛，准备坐起身。 文湛走过来，看到孩子们在她身边，明白过来：“要喂奶？” “嗯……反正醒了，给妹妹喂下，省得刚睡着又要起。” “那你别动，我抱妹妹过来。” 男人绕过床尾，去大床另一边的婴儿床里将熟睡中的妹妹挪到妈妈身边。 小丫头虽然没醒，可闻到熟悉的奶香味便蠕动着小嘴巴，自动找寻到美味，咕咚咕咚吃起来。 “我去洗漱，很快。”文湛交待了句，意思是让她不要起床，等他洗漱完回来再抱妹妹回去。 怕水声太吵，文湛拿了浴巾去外面的卫生间。 男人洗头洗澡都简单，不到二十分钟，一身干净清爽的高大身影又推门回来。 “刚吃完……”穆晚晴压低声说话，“我摸过纸尿裤，没尿，直接睡吧。” 文湛应了句，过去将女儿又抱回婴儿床，轻轻拍了拍。 小丫头在睡梦中蠕动着软糯的小嘴巴，极为满足的样子，看得文湛心里一团暖流，忍不住俯身下去亲了亲女儿滑嫩嫩的小脸。 穆晚晴看他宠溺的动作，低声说：“几天不见想念了吧。” “嗯。”文湛笑着回到大床边，掀开被子上床，“一天比一天漂亮可爱，只要看到他们，一天再多的辛苦劳累都消散了。” 穆晚晴冷哼了声，意思不言而喻。 当初还死活不肯要呢，成天逼着她去打胎。 文湛也懂她这声冷哼的意思，识趣地装没听见。 等他躺下，习惯性地一手伸到女人颈后，将她揽进怀里，另一手又像是本能反应一样，钻进她宽松的睡衣，落在她胸口。 穆晚晴正要拽出他的手，却听他没头没尾地道：“你若是愿意，我不介意多生几个，就当为国家做贡献了。” 女人大吃一惊，抬眸看向他线条硬朗的下颌：“你还想要孩子啊？” 男人自恋地说：“我们这么优秀的基因，理应多生。” “……”穆晚晴极其无语。 他也意识到这话太自恋了，又改口说：“我是觉得小孩子挺可爱的，有一种治愈人心的超能力。而且之前你怀孕生育，我没尽到责任，心有所愧。” “不过我就是提议而已，最终决定权在你，毕竟，十月怀胎太辛苦，生育也是鬼门关闯一遭——要看你受那种罪，想想也挺难受。” 第404章 是谁给我放的火?不是你吗? 穆晚晴没说话，闷在他胸口。 沉默了会儿，她才道：“再说吧，有机会的话……我也不排斥。” 怀孕生育确实很痛苦，但如果是两人爱的结晶，她愿意再经历一次。 只是眼下……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 “嗯，不早了，快睡吧。”文湛的手在她衣服里缓缓摩挲了好一会儿，弄得自己心潮起伏，热血激荡。 想到她的腰还不能承受自己的力道，他只能强压着冲动，把手拿出，体贴地给她拽好睡衣下摆，手臂安分地搭在她腰间。 穆晚晴一直等着他回来，有事要说。 见他把手拿出，她潜意识里放松身体，这才想起正事。 “你今天太忙，肯定都没空看手机，你知不知道我俩又火了。”穆晚晴在他怀里抬头，低声说道。 “又火了？”文湛垂眸看她，“什么意思？” 穆晚晴爬起来一些，越过他够来床头柜上的手机，随随便便就翻到一条关于他俩的短视频。 “你看，评论上万，说什么的都有。”穆晚晴把手机给他。 文湛接过，撑着身体靠起一些，但仍然不舍得松开怀里的女人，还一手揽着她。 穆晚晴趴在他臂弯里，视线跟他一起落在手机屏幕上。 看着屏幕上两人亲密无间的言行，她细声埋怨道：“以后公众场合你还是注意点。你的身份不一样，一丁点事都容易被上纲上线。” 文湛看完视频，又点开评论区扫了两眼，随机把手机放回去。 “不用理会。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既不犯法又不违反道德，让他们说去。” 他给出的这个反应，穆晚晴一点都不意外，可她还是不满。 “什么话！”她娇嗔地轻拍了男人一下，提醒说，“我现在是自媒体人，自带流量的，凡事都要低调点更好，不然随时被网暴，翻车凉凉——你以后必须注意点。” 文湛看着她，也说：“那你以后再去参加这种活动，要注意跟观众保持距离——不然我还是会吃醋。” “……”女人瞪着他，无语。 能把乱吃飞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也是少见。 文湛笑了笑，凑近在她唇上一吻：“谁叫晚晴老师这么迷人，把我勾得神魂颠倒。” “……”肉麻死了。 穆晚晴彻底接不上话，在他怀里转过身去，懒得搭理。 殊不知，文湛就喜欢这种两人叠汤匙的睡姿，当即热热的一片抵上去，跟她的身子紧紧扣在一起。 “腰伤好点没？”他从后靠着女人的耳，轻声问道。 原本他是压下这个念头了，说了赶紧睡觉，谁让她不睡继续嘀嘀咕咕的，又弄得他心潮澎湃，实在难受。 穆晚晴不吱声，闭着眼睛装睡。 文湛却以为她是默许，小声暧昧地商量：“我动作轻点，嗯？” “不行。我困了。”她拐了一肘子，身体又离男人远一些。 文湛正要追上来，她回头警告：“不许跟过来！你身上跟火似的，太热了！” “……”男人面色挂不住，好笑又好气地道，“谁给我放的火？不是你吗？” “不是。”自己心术不正，还血口喷人。 文湛知道她腰伤没好不能乱来，笑闹之后也就没再坚持。 时间确实太晚，等周遭安静下来，穆晚晴很快陷入梦想。 静静等候的文先生，待听到她平稳沉缓的呼吸，知道她睡着了，这才轻悄悄地挪过去，再次将她揽入怀中。 心头依然留着念想，他隔靴搔痒般蹭了蹭，怕吵醒等会儿还要辛苦喂夜奶的女人，渐渐平息，一同入睡…… ———— 一早，文湛跟穆晚晴双双早起。 “你今天要去工作室？”文湛走进卫生间，看到正在刷牙的女人，从她身后抱上去，故意很暧昧地贴近，在她耳边问道。 穆晚晴正要漱口，喝了口水进去，腰间突然一收，男人精瘦的小腹陡然靠拢，她吓得一个激灵，嘴里的水都喷出来。 忙不迭地低头吐掉，她回头火大地低吼：“你干嘛！我差点把漱口水吞掉！” 文湛顺势吻在她唇边，笑得欲求不满。 穆晚晴看着他幽暗深邃的眼眸，知道他一大早脑子里在想什么，也不好继续骂他。 毕竟男人早起的那点反应，很多时候也由不得他掌控。 “我没病没痛的，当然要去上班啊，耽误不少事了。”穆晚晴没好气地回复了，见他还贴在身后腻歪，只好拐了一肘子，“你别闹了，快点洗漱！” “好，那我等会儿送你。”男人在她颈间轻嗅，语调暗哑。 穆晚晴心想，才不要你送，万一在车上又乱来怎么办。 也就几天而已，搞不懂他怎么就忍不了。 不敢离他太近，穆晚晴趁着他刷牙的空挡，赶紧洗完脸开溜。 可不料，她进了更衣室还没来得及换好衣服，某人又跟鬼魅似的溜进来，还把更衣室的门带上了。 她刚换掉夜里穿的哺乳内衣，一转身吓了一跳，要伸手拍打却已经来不及，就被他拦腰一把抱起，不费吹灰之力般将她放到了衣柜里坐着。 那个高度，刚好够他不怎么低头弯腰就能很方便地接吻。 “我刷过牙了……”他捧着女人生气的小脸，俊脸堆笑。 落下这话没等女人表态，男人高挺的鼻梁错了个角度，便结结实实吻下来。 穆晚晴刚把衣服脱掉，上半身近乎一丝不挂，正好给了他“为非作歹”的机会。 心跳惶惶，气温骤升。 她勉强顺从了会儿，怕这人越来越放肆，只好用力推开他。 “文湛！够了……” 她又火又娇嗔，头发也乱了，水眸羞愤潋滟。 文湛没停下，硬是扣着她里里外外都吻了个遍，才意犹未尽地道：“我今天得出差，去西南一趟，周六回来。不过周六一回来又得去古镇参加一个会议，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玩两天？” 他这话信息量太大，穆晚晴顿时愣住，也忘了自己衣衫不整，皱眉盯着他。 “你要出差？今天？” “嗯。昨晚没跟你说，怕影响你睡觉。” 穆晚晴点点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走？要是赶时间，不用送我去工作室。” “不赶，下午两点的航班，我还得去公司安排点事。” “嗯。” 原本穆晚晴还在抗拒的，现在知道他要出差，反倒弄得依依不舍起来。 于是主动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凑上去亲了亲，“那你最近挺辛苦的，多注意休息。” 文湛勾唇浅笑，看出她的心思，揽着她连连啄吻，“现在不舍得了？” “那倒也没有……”女人傲娇起来，“我每天也很忙的，哪有空想情情爱爱什么的。” “……”文湛脸一沉，捏了下她的鼻头。 “干嘛！”穆晚晴撇开他的手，看了看衣柜高度，提醒他，“抱我下来。” 男人将她抱下来，看她要穿衣，很自然地顺着她的动作，帮她把小内的暗扣扣上。 “易航还在外地养伤，哪怕回来也得休养个大半年，我重新安排了人负责家里的安全保卫工作，一个叫东哥，一个叫小伟，都是信得过的人。” “我等会儿把他们的联系方式给你，你这些天上下班或是出外勤，都联系他们，不要单独出门。放心，他俩只是负责的，手底下还有人，所以不要怕麻烦他们，记住没？” 特殊时期，文湛其实很不想出差离开她。 但西南那边的项目事关公司接下来几年的战略部署，虽然他个人意愿是觉得丢失也没关系，可架不住广大股东和投资人的强烈期盼。 他过去负责搞定最重要的部分，争取两天后回来。 穆晚晴认真地点点头，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大意的。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两个宝宝，我可不舍得他们从小失去妈妈。” 她这么说，文湛放心不少。 但他心里又吃醋，捏了捏女人的脸说：“不光为了两个小的，也为了我。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 他很想说，我也随你而去——但又觉得那样对孩子太残忍，太不负责。 于是话音顿住。 穆晚晴大概也察觉到什么，忙生气地拍了他一把，“呸呸呸！你胡说什么！不要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行吗！” “好，是我想多了。”文湛笑了笑，又抱了抱她，这才说，“收拾好了就去吃饭吧，一会儿出门。” “嗯。” 两人腻歪结束，正事也商议结束。 八点半，文湛把穆晚晴送到了工作室楼下。 负责开车的新晋贴身保镖东哥回过头来，汇报道：“文总，太太工作室这边留了小伟在暗处负责，您放心。” “好，辛苦。” 文湛回应后，转头看向女人：“那你上去吧，我等会儿忙完就去机场了，估计没时间再来看你。” 穆晚晴道：“你别奔波了，有那时间都休息下，我这儿没事的。” “好。” 男人答应，东哥也已经下车从外拉开了车门。 穆晚晴难得没忌讳外人在场，倾身过来主动吻了吻他，才笑着摆摆手下车。 “太太慢走。”东哥微微颔首。 穆晚晴上楼后，都顾不上跟大家打招呼，立刻走到窗前朝楼下大街上望去。 可早已看不到文湛的座驾。 俞乔端着咖啡走过来，也学着她朝楼下看了看，调侃道：“效仿望夫石呢！” 穆晚晴脸颊一红，不好意思了，解释说：“他要出差。” “噢，那你们又要分开，热恋中的男女，如胶似漆，分开确实难熬。”俞乔接着打趣。 “哪有，你别胡说。” “我怎么是胡说？互联网是有记忆的，看看你俩在活动现场的视频，文总盯着你的眼神都能拉丝了！还有现场观众在评论区现身，说活动那天晚晴女士的男朋友，醋劲儿可大了！” 穆晚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闻言脸色吃惊，看向俞乔问：“有吗？” “嗯，看ip应该是实话。” “……”她脸色一言难尽，暗忖那天真不应该让文湛陪同。 揶揄完了，俞乔在她对面坐下，放下咖啡关心问道：“案件处理得怎么样了？警察调查清楚了吗？最后怎么定性？” 说到这个，穆晚晴脸色低落，忧心忡忡。 “现在一切未知……就连那个肇事司机都离奇去世了，后面更难查。” 俞乔震惊，“不会吧！这么诡异？” “嗯……” 俞乔还要多问几句，穆晚晴的手机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眉心轻蹙。 蒋丽娟的来电。 心里七上八下，不用接大概也能猜出一二。 肯定是她最近遇到不少麻烦，连累文湛两边奔波，蒋丽娟估计也看到网上的新闻了，担心儿子安危，觉得她是个祸害，又要来棒打鸳鸯了。 “我有电话……” 穆晚晴迟疑，话没说完俞乔明白过来，起身端着咖啡，“你先忙，我们等会儿再说。” 俞乔出去，顺手带上门。 穆晚晴暗暗调整着情绪，思索着如何应对，定了定神才接通来电：“喂。” 她不知到底称呼什么好，索性没有叫人。 蒋丽娟听出她话里的疏离，也没怎么客气，连名带姓地道：“穆晚晴，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见你一面，好好谈谈。”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听到这话，穆晚晴心里还是止不住收紧了下。 “如果您是想劝我离开您儿子，那就省省力气吧，这件事的主动权不在我。文湛是什么脾气性格，你当妈的最清楚，他不放手，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抓回来。” 穆晚晴直截了当地回应，都省了蒋丽娟开口。 可想而知，蒋丽娟被她怼到多生气！ “那你就赶紧找个人结婚，嫁了！再赶紧生个孩子！我就不信你跟了别人，文湛还能要你！” 不得不说，蒋丽娟也是狠角色，竟提出这样的“损招儿”。 穆晚晴被她这话惊到，竟不由自主地脑补了那幅画面—— 以文湛的行事风格，他会不会直接冲去家里，把她的“新婚丈夫”原地弄死？ 想想那幅画面就恐惧。 她忍不住抖了个冷噤，理智瞬间回笼：“你管不住你儿子，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 穆晚晴连敬词都懒得用了，直接怼回去。 婚姻又不是儿戏，让她突然之间嫁人生子，脑子有毛病吗？ “哼！我看你就是舍不得文湛，这辈子都要死死套牢他！” 蒋丽娟生气了，语调也止不住拔高，“你对他哪里是爱？分明就是利用，虚荣！放着以前，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可现在你那个绝情寡义的亲妈出现，背后还带着那么复杂的家族关系，听说人家想要你命，你还缠着文湛，想把他也拖下水吗！” 提到这个，穆晚晴理亏心虚。 她不知道蒋丽娟是如何洞悉这一切的，但事实可能的确如此，所以她无法反驳。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都是当妈的，你也体谅体谅我的心情，我一个将死之人，不会害自己的儿子，我只想他平平安安的，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事业好，家庭好，以后的人生顺顺当当，他要是跟你——” 蒋丽娟还要继续说下去，可话没说完，被穆晚晴震惊地打断：“你说什么？什么将死之人？” 第405章 孤勇闯文家老宅 蒋丽娟一愣，话音顿住，沉默了两秒反问：“我生病的事，文湛没跟你提起？” “你不是已经好了，出院回家了吗？” 穆晚晴这一问，蒋丽娟明白过来。 她随即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看来文湛瞒着你，他真是恋爱脑，有了女人连老娘死活都不顾了！” 穆晚晴没说话，脑海里正在回忆别的事。 前两日她跟文湛聊天时，他确实说过蒋丽娟生病了，最近没怎么出门，也没什么可疑行为——当时她追问过…… 现在回想才明白，文湛那会儿是说漏嘴了。 被她一追问，他意识到后又圆了回去。 “文湛确实没跟我说起。”穆晚晴沉默片刻后，关心问道，“你得什么病了？很严重吗？” 她这么一问，蒋丽娟的面子瘾上来，反而不愿意说了。 “跟你没关系，总之你但凡有点良心，就不应该再连累文湛。他跟杜依倩很合适，杜小姐也很喜欢孩子，会把你们的孩子视若已出，你趁早离开，别再纠缠文湛了！” 蒋丽娟义正言辞地一番训话后，率先挂断电话。 穆晚晴听着耳边的嗡嗡声，手机落下，心里如一团乱麻。 原以为他俩坚定对彼此的心意后，外在的阻碍可以被忽略不计了。 却不想，这些外力因素并没有因为他们感情恩爱而消散，反倒一波比一波来得猛烈。 不管是杨翠珠带来的性命之忧，还是蒋丽娟这边的“人之将死”—— 无论哪一个单拎出来，都足以让他们感情的小船说翻就翻。 何况，还是双管齐下。 缓过神来，穆晚晴第一反应是想打电话跟文湛求证下，想知道蒋丽娟到底是什么病，严重到何种程度。 比如，还有多少时间之类的。 可拿起手机，她又犹豫了。 文湛今天要出差。 以他对自己的重视程度，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如果不是特别特别重要的工作，他肯定不想离开崇城的。 他既然亲自要去，就说明是非去不可。 如果现在打电话询问这事，他知道蒋丽娟来电逼他们分手，那肯定出差都走得不安心，甚至可能改变主意不去了。 而且他得知这事，肯定又会跟蒋丽娟大吵一架。 他们母子俩因为自己已经关系闹得很僵了，现在蒋丽娟已经身患重病，继续闹下去…… 穆晚晴越想越纠结为难，忍不住放下手机双手薅着头发，满脑子想着如何破解这局面。 难不成，真像前婆婆说的那样——找个人赶紧嫁了？ 退一万步说，假结婚容易。 可是要她找个男人嫁了后，马上再怀孕生孩子，坐实夫妻关系——这打死她也做不到。 她思想前卫，可行为保守。 长这么大也就文湛一个男人，两人彼此交心感情稳定，每次亲热时她还要好久才能放开。 让她立刻闪婚还奔着快速生孩子去，真得无法接受。 她完全不敢想跟文湛以外的男人裸程相见，做那件男女间最亲密的事。 穆晚晴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这一招行不通。 但如果只是假结婚，没坐实，文湛根本不会信，没准儿照样把她掳走，绑回去狠狠惩罚她。 不行…… 那除此外还能怎么办？ 逃跑？ 逃去哪里？ 暂且不说她放不下两个孩子，就算她学习自己亲妈做一个狠心绝情的人，丢下两个孩子不要——她又能逃到哪儿？ 文湛想找她，地皮都能翻个面儿。 穆晚晴彻底崩溃了，内心剧烈撕扯着，不知所措。 ———— 下午一点，文湛在去机场的路上，给她打来视频通话。 穆晚晴虽然在工作，可心事重重自然效率也不高。 手机突然响起，把神游的她吓了一跳。 拿起手机看到是文湛的视频请求，她连忙调整情绪，让脸色看起来活泛精神些。 “干嘛？你在去机场的路上？”接通视频，穆晚晴一眼看出他在车里，轻笑问道。 “嗯，去机场，给你打个视频再叮嘱几句。”男人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上，眉目深邃，柔情蜜意。 穆晚晴嘀咕：“还有什么好叮嘱的，我都记着，不会大意的。” “记着就好。” 文湛回复了，盯着她瞧了会儿还是看出端倪，问道：“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没有啊！”穆晚晴连忙笑了笑，又打了个呵欠，“可能是困了。我刚吃完午饭，准备再忙几分钟去睡会儿。” “你办公室哪有地方睡？” “有啊，办公室有折叠椅，挺舒服的。当然跟你集团总裁的办公室没得比。” 听她又在含沙射影，文湛笑了笑说：“等你工作室继续做大做强，以后换更大点的写字楼，把办公室里设一个休息区。” “嗯，拖您吉言，我早日做大做强。” 文湛被她逗笑了，想着她中午得休息，只好结束视频：“行了，你睡会儿吧，我也快到机场了。” “好，那你注意身体，再忙也要记得按时吃饭，不然胃痛起来可没人管你。” “好，听你的。” 两人都温柔深情地注视着另一半，挂断。 手机落下的那一刻，穆晚晴脸上的笑也跟着一起落下。 叶欢刚好推门进来，见她一副丧气样儿，关心地问：“怎么了？人家给你发视频你还不高兴啊？一天到晚都惦记着你呢。” 穆晚晴露出苦涩一笑，“你觉得我现在跟他在一起还高兴得起来吗？” 上午蒋丽娟打电话的事，中午吃饭时穆晚晴跟叶欢说了，是想有个倾诉，也有人帮忙拿下主意。 结果可想而知，叶欢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叶欢进来，将文件放下，同情地问她：“这件事，你真不打算跟他讲？” “怎么讲？我那个前婆婆的话不无道理，我现在自己背后是一个无底深渊，如果分开，就算真出事也就折我一个，可如果不分开，很可能把他也带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 叶欢听她这么说，差不多明白她的决定了。 穆晚晴叹息了声：“等他出差回来，我跟他好好谈谈吧，如果能好聚好散，那是完美的结局。” ———— 第二天一早，穆晚晴没有去上班，而是让周婶收拾好两个孩子，说要带他们一起出门。 周婶感到奇怪：“太太，这个时候我们要去哪里？先生说外出不安全。” 文湛出差前也跟周婶交代过，没有明说到底什么事，但提到有人对太太不利，让他们最近都警醒一些。 穆晚晴宽慰道：“放心，不乱跑，去文家老宅，看看爷爷奶奶。” 抛开蒋丽娟不说，穆晚晴对文江河那个前公公，印象还是可以的。 文江河的行事作风跟文老爷子很像，穆晚晴心里对文老爷子怀着莫大的感激，自然也愿意善待文江河。 他身体一直不好，常年居家调养，有孩子们过去热闹下，老人家会高兴些。 当然，今天她特意过去一趟，是想亲自看看蒋丽娟的病情怎样。 昨晚叶欢突然跟她聊，说蒋丽娟会不会为了棒打鸳鸯，故意装病—— 她晚上反复思量了半宿，真觉得有那种可能。 如果的确是装病，那蒋丽娟做母亲就太差劲了。 周婶听说回老宅，神色变得更紧张。 “太太……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来回老宅？先生也不在家，万一……” 穆晚晴知道周婶的考量，连忙给她宽心：“别怕，他们不会吃了我。” 话落，穆晚晴转头看向东哥，跟他们一并交代：“你们也不用报告文湛，他出差很忙，知道了又要担心。放心，我只是带孩子们回去看看爷爷奶奶，等真遇到麻烦再告诉他不迟。” 东哥四十岁出头，是特殊兵种退役的，之前一直给重要领导做保镖，现在年纪到了退下来，自己开了安保公司。 文湛是拖文老爷子身前在部队里的关系，攀交情才请到东哥来做贴身保镖的。 成熟男人办事有主见，东哥也认为这件事没必要立刻打小报告，于是点头同意：“行，等会儿看情况再说。” 两辆车一起出发，一辆是穆晚晴跟孩子们，东哥开车，随行一名保镖。 一辆是周婶跟月嫂，同行有另两名保镖。 原本还担心路上有什么状况，但好在一路很顺利，连堵车都没有。 穆晚晴觉得很奇怪。 怎么每次一回到崇城，感觉所有的危险都奇妙消失了。 可只要她一离开崇城，那股潜藏的势力便冲出来索命。 太奇怪了。 到了文家老宅，管家看到穆晚晴下车，吃了一惊，随即赶紧去报备。 文江河在楼下，听到管家的话也觉得吃惊：“她自己来的？还是带着孩子们一起？” 管家说：“带着小少爷跟小小姐。” 文江河若有所思，示意管家退下。 昨天妻子给前儿媳打电话的事，他知道。 所以这会儿，他大概也能猜到前儿媳主动上门的用意。 估计是想来探探虚实，以便做出决定。 穆晚晴推着龙凤胎刚走进偌大的庭院，文江河便手持拐杖出来迎接了。 不知为何，穆晚晴看到他，想也不想地一声“爸”，脱口而出。 文江河吃惊了下，但没有拒绝这个称呼，而是慈爱地招呼：“快进来吧，外面太阳大，晒着孩子们了。”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上午八九点钟太阳就火辣辣的，让人热汗直流。 穆晚晴点点头，跟周婶一起带着孩子们进入主屋。 刚入户，还没走进厅里，楼梯那边传来尖酸刻薄的一句：“你来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循声望去，除了蒋丽娟还能是谁。 穆晚晴停下脚步，隔空跟前婆婆对视。 虽然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但她依然不卑不亢，昂首挺胸。 相反，倒是蒋丽娟沉不住气，走下楼梯朝她靠拢时，更加火大：“人呢？怎么做事的？阿猫阿狗都让进屋，还想不想干了！” 话音未落，立在一旁的文江河看不下去了，扬声道：“嚷嚷什么，别吓着孩子！” 管家正要上前回复，见文江河发话了，他又赶紧退下。 文江河一辈子不曾跟妻子有过剧烈冲突，向来所有事也都是顺着妻子，也就是这样，久而久之惯成了蒋丽娟特别强势无理的作风。 但近来，许是妻子生病了气场弱下来，又或者是察觉到妻子的强势专制到了过分的地步—— 他渐渐不再无条件迁就，反而有了一家之主的气场。 “晚晴，你带着孩子们进来坐，难得回来一趟，中午在家里吃饭。” 文江河招招手，眸底藏着对孩子们的疼爱慈祥。 蒋丽娟没想到丈夫会当着外的人“忤逆”自己，脸色大为吃惊，“文江河，你——” “行了，你少说两句。医生说你的病就是气出来的，你还不长教训，还要天天跟人置气。” 文江河这么一说，穆晚晴心里有数了。 女人身上很多病都跟情绪有关，如果长期生气、易怒、发火，就比较容易患上乳腺癌、卵巢癌和子宫癌等。 难不成，前婆婆也是这其中之一？ 穆晚晴没有直接去问，而是将孩子从婴儿车里抱起来，甜糯地哄着：“宝贝，去跟爷爷玩会儿吧，爷爷可想你了。” 她把儿子递过去。 文江河看着孙子，欢喜得眉开眼笑。 自从文湛上次带孩子们回来，被蒋丽娟说了那些话激怒之后，这么久他们再也没看到孙子了。 本以为要等上一年半载，孙子都会满地跑了他们才能再见到—— 万万没曾想，居然是这个前儿媳好心带着孩子们主动上门。 “来，爷爷抱抱。哎哟，好些日子没见，变化可真大！长高不少！”文江河抱着宝贝孙子，激动溢于言表。 蒋丽娟站在一旁，看着这和乐融融的一幕，心里像堵着一团淤泥般难受。 她跟穆晚晴势不两立，强烈地反对了这么久。 到头来儿子不听她的也就算了，没想到连丈夫都跟她对着干。 这个女人不但没被她赶走，还趾高气昂地登堂入室了！ 蒋丽娟一时钻进牛角尖，觉得这个家里所有人都见不到她好过，都想让她早点去死！ 体内一股熊熊燃烧的怒意缓缓上升，下一秒仿佛就要冲破头顶，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 却突然，一个绵软甜糯的婴儿笑脸出现在眼前，对她咧出可爱洁白的几颗小乳牙，咿咿呀呀喊着……neinei，neinei…… “宝贝，是奶奶，奶奶……”穆晚晴抱着女儿，站在蒋丽娟身前，温柔地纠正女儿的发音。 她把蒋丽娟的所有反应看在眼底，知道她现在下不来台，情绪正在歇斯底里的边缘。 但她在赌。 赌蒋丽娟看在孩子的份上，无论如何都该压住脾气，收敛一些。 当然，如果她赌输了，如果蒋丽娟当着孩子的面依然横眉竖目，尖酸刻薄—— 那她心里最后一点良心散去，管她得什么绝症，还有多少时日，以后都不会再有半点同情。 也不会跟文湛分开。 其实她心里挺希望蒋丽娟此时爆发的，这样无论以后发生任何事，她都问心无愧了。 可惜，蒋丽娟最终还是心软了。 尤其是听到孙女儿那句发音并不标准的“neinei”时，心弦一紧，眼泪瞬间奔涌，染红了眼眶—— 第406章 你独自承受这么多，我会心疼愧疚的 “哎……奶奶在，奶奶在的……奶奶抱抱好不好？”蒋丽娟颤抖着双手抬起，想抱走孙女儿。 穆晚晴心里挺复杂的，竟觉得有点遗憾，但最终还是欣慰，而后将女儿递过去。 “你若是体力不支，去沙发上坐着吧。” 穆晚晴看着蒋丽娟，发现短短一阵子不见，她瘦了好多。 整个人气色也不好。 半个多月前，在商场偶遇她跟杜依倩逛街那次，她看起来还红光满面，雍容华贵。 据说有的人不知道自己得绝症了，能安然无恙活好得好好的，一旦得知，马上就会消沉颓靡，一病不起，很快就走到生命的终点。 她暗暗思忖，蒋丽娟是不是也因为被这个噩耗打击，才突然憔悴消瘦成这副模样。 但是以文家的地位，什么样的专家教授都请得起，请得到——她若好好配合治疗，应该预后不错吧…… 穆晚晴继续思量，很快，心里不知想到什么，眼眸陡然看向蒋丽娟。 文湛没把这事告诉她，肯定是担心她心软主动离开。 而蒋丽娟却不会这么为儿子考虑，相反，她肯定用生病的事逼迫过儿子。 甚至，用抗拒治疗威胁。 只有这样能解释，为什么她得了癌症却没住院，而是在家里闷着，整个人萎靡不振，枯槁憔悴。 这么一想，穆晚晴心里又冷硬起来——用自己的生死去左右儿子的决定，不让儿子幸福，这种母亲真是枉为人。 中午，文江河执意留她在家吃饭。 盛情难却，加上还没弄清蒋丽娟到底是什么绝症，她就留下了。 “你们吃吧，我乏了，上去休息。”得知穆晚晴要留下吃饭，蒋丽娟的脸瞬间垮塌下来，将孙子放回婴儿车，起身就走。 穆晚晴：“……” 文江河看着固执强势的妻子，有心无力，回头安慰穆晚晴：“不管她，我们吃，走吧，去客厅。” 周婶上前帮忙，将两个小宝一起推到餐厅。 厨房做了宝宝辅食。 这是文江河第一次跟两个孙子一起吃饭，很高兴。 看到孩子们乖乖戴好围兜，都能自己拿餐具，他连声夸赞：“你把他们教育得很好，看得出用心了。” 穆晚晴不敢邀功，“这都是周婶跟月嫂的功劳，我只是晚上回来陪伴下。” “你不用谦虚，当妈的有没有责任心，是不是真的爱孩子，我一眼就看出。”文江河笑着回复她，抬手招呼，“吃饭吧，别拘束。” “好。”穆晚晴笑着答应，低头吃饭，偶尔回头照顾下两个孩子。 文江河知道她今天过来还有另外的事。 见她一直不提，他索性主动问道：“你趁着文湛出差，带着孩子们过来，是因为昨天他母亲给你打的那通电话吧。” 穆晚晴有些不好意思，但想着话题摊开也好，于是抬头直接问：“我想知道孩子奶奶的病……到底有多严重？” 文江河直接说：“卵巢癌。” 果然！跟穆晚晴猜测得差不多。 “其实发现得早，好好配合治疗，问题不大，但她……” 文江河犹豫，不知该不该挑明来说。 但他不说穆晚晴也能猜到，“她是想用抗拒治疗拿捏文湛，让他跟我分开吧。” “是。”文江河也不隐瞒。 餐桌上气氛沉默下来。 片刻后，穆晚晴再次主动开口：“您的意思呢？是希望我们分开还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 大概是因为太舍不得文湛了，想要得到一点支持的力量，这样她就可以忽略良心，自私地继续跟相爱的人厮守着。 文江河有些意外，她会征询自己的意见。 这倒是个难题。 与他来讲，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管是失去相伴几十年的妻子，还是让亲生儿子痛不欲生，他都是最为难纠结的那个。 “这……”他无奈地笑了笑，实话实说，“这事我做不了主，你是老爷子选中的孙媳妇，我对你挺满意，其实我很希望你跟文湛复婚，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 穆晚晴心里欣慰不少。 “但你们之间状况不断，听说你亲妈回来，找到你了，她二嫁的那个家族复杂得很。前几天你出差遇险，文湛大半夜的赶过去……” 穆晚晴心里的慰藉还没来得及落定，被这一句“但……”又击散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不言而喻。 穆晚晴苦笑了下，点点头说：“是……我亲生母亲回来了，我最近也确实遇到点麻烦，但还不清楚到底跟她有没有关系。” 她徒劳地想解释，为自己挽回一点“分数”。 文江河看出她的窘迫，于心不忍，又找补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别往自己身上揽。我尊重文湛的意思，做父亲的，只希望孩子过得幸福安稳。” 穆晚晴心里是感激的。 感慨这位前公公跟文老爷子一样，宅心仁厚，宽待后辈。 只可惜，他也破不了这僵局。 吃完饭，穆晚晴带着孩子们准备离开时，庭院里又驶来一辆豪车。 不意外地，她看到杜依倩轻车熟路地下车，进屋，仿佛是回自己家。 而原本拒绝跟穆晚晴一起吃饭起身的蒋丽娟，这会儿又下楼来，对待杜小姐的态度跟上午面对她时，用“判若两人”都不足以形容。 “穆小姐，听说你前几天遇到些麻烦，都处理好了吗？”杜依倩朝她走来，抬手摘了墨镜，微笑着关心问道。 穆晚晴可不认为这是关心，但她还是客气地笑了笑：“处理得差不多了，劳烦杜小姐过问。” 她错身要走，杜依倩又开口，“你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只身带着孩子回来，心理够强大。” 穆晚晴听完，一笑了之。 蒋丽娟见她要走，心里不知琢磨到什么，大概觉得不吐不快，忙交代杜依倩：“倩倩，你先进屋，我跟她说几句话。” 穆晚晴正帮忙收起婴儿车时，蒋丽娟在佣人的陪同下走上前来。 “你离开文湛吧，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蒋丽娟破天荒地放低姿态，把穆晚晴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在她的静默中，蒋丽娟又说：“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我这病，活多久也是未知，我只想一家人和和睦睦安安稳稳。你还年轻，如果你那亲妈拖累不死你，你总归比我时日多一些，急什么呢……” 穆晚晴陡然抬眸，盯着她，不敢置信地问：“你什么意思？” 蒋丽娟没说话，穆晚晴吞咽了下替她把话表明：“你难道是想让文湛跟杜小姐在一起，起码等你……” 蒋丽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声，“这有什么不可？他当年不也是为了老爷子，才这样跟你结婚的吗？” 所以现在用同样的手段，成全下她这个亲妈，有何不可？ 也许日久生情，相处几年后真爱上杜依倩，那不就两全其美了？ 穆晚晴眨了眨眼，心情复杂得难以形容，没等她做出回应，蒋丽娟转身走了。 到了主屋门口，她立刻跟杜依倩有说有笑，挽着进屋了。 回家的路上，穆晚晴心里陷入天人交战。 她怔怔地望着外面的街道，这些日子跟文湛相处的点点滴滴走马观花般在眼前重放。 从前婚姻中的那些苦涩与煎熬，被这些日子的甜蜜和温馨取代。 有那么一些瞬间，她甚至都幻想着跟这人白头到老的画面了。 原来，终究只能是幻想。 ———— 晚上，她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文湛的视频请求。 看她在车里，文湛吃了一惊：“都快八点了，你才下班？” 穆晚晴软软地道：“是啊……我中午才去工作室，晚上就拖了会儿。” 经过大半天的沉淀，她的心早已平复。 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你都不问我，上午做什么去了？” 文湛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说：“那你上午忙什么去了？在家陪娃？” “也算是吧……”她平静自然地说，“我上午带着兄妹俩去了老宅，带他们看望爷爷奶奶。” 话音未落，男人含笑的俊脸瞬间一僵，眸光都聚焦敏锐：“你上午干什么？” “带他们去看你爸妈啊。”穆晚晴回答得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从我跟你和好，这么长时间都没见你带孩子们回去过，我替你尽尽孝。” 文湛没有被她的玩笑话转移注意力，而是严肃地问：“我妈又找你了？” 否则以他对穆晚晴的了解，她绝对不会没事找事。 女人没回答，而是反问：“你妈患癌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 文湛道：“没必要。” 乍一听，这话也有道理。 前婆婆生不生病，确实跟她这个前儿媳没关系。 可前婆婆用生死存亡威胁着她跟文湛，这事就跟她有关系了。 穆晚晴一时有很多话想说，可顾虑到他在外出差，如果起争执的话，肯定影响他的心情，耽误他的正事。 “我明白你的考虑，是为我好，怕我心里有压力，有负罪感。”她心平气和地说出男人的心思，语带感激。 而后话锋一转，更加温柔地道：“可你一人独自承受着这么多，我也会心疼愧疚啊，觉得是我让你左右为难了。” 文湛原本心情一跌，恨不得马上打电话回去跟母亲大吵一架，可听她绵绵软软地说着心疼自己——胸口那股刚烧起来的火，瞬间就得到安抚。 “傻瓜，这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去。首先不是你让她生病的，其次也不是你死缠着非要跟我在一起的。” 第407章 莫家家主的来电 文湛语调也缓和下来，拿着手机更近了点，仿佛是想离她更近一些。 猜透她的想法，男人一语中的：“都是我自愿的，你可别打着为我好的幌子，又说什么离开我的话，那是背刺我。” 穆晚晴心里却是确实这么想了。 不止是因为蒋丽娟的原因，还因为自己亲妈这边的不稳定因素。 但这件事显然不适合在视频里商议。 这定是两人决裂，彼此伤筋动骨的时刻。 “好，不说这些，那聊点别的。”穆晚晴主动岔开话题。 她说到上午回老宅，文江河对孩子们的关心喜爱，说他以后应该多带孩子们回老宅看看。 “都说隔代亲，你看文爷爷对你疼爱有加，现在爸对孩子们也疼爱有加，一代一代延续多有爱。” 文湛听她一直称呼“爸”，心头有些意外，等她话音落定才问：“上午你在老宅，也是这么称呼我爸？” “嗯？”穆晚晴一愣，顿了顿反应过来，脸色有些羞赧，“那个……我一时忘了改口，我应该——” “没关系，挺好的。我爸其实挺喜欢你，只是架不住我妈太强势。当初我们要离婚，我爸也是不同意的。你喊他这声爸，他心里肯定也高兴。” 听他这么说，穆晚晴又释然不少。 “我这边进行得差不多了，如果明天顺利的话，晚上能赶最后一趟航班回去。” “明天就回？”穆晚晴惊讶地问，“之前不是说周六吗？” “等不及了。” 她脸色一羞，连眸光都别开，等面部管理做好后，才回到镜头前，唾道：“两三天而已，有什么等不及的。” “这么说，你是一点都不想我……” “呃……倒也不是。” 见她难得主动承认，文先生脸上扬起笑，“白眼狼终于喂熟了。” “去！你才是白眼狼！” 两人相视一笑，透过屏幕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含着浓浓的思念与爱恋。 可若细细看去，那思念爱恋的背后，都深深地压抑着复杂难辨的伤痛。 视频挂断，穆晚晴脸上的笑意缓缓落下，心头竟比之前还要惆怅些。 而远在外地出差的文湛，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看了看时间还不算太晚，他短暂思忖后给文江河打了电话。 没料到，他还未开口提及，父亲竟率先猜中他打电话的用意。 “你以为你早早就要打电话来兴师问罪，没想到还能忍到现在。”文江河笑着说出这话。 文湛脸色有点尴尬，合上文件起身走到房间阳台上，才解释说：“我不知道她上午带着孩子们去了老宅，刚忙完给她打视频电话，她才说。” 文江河道：“这丫头也是个沉得住气的。” “你们……有没有对她说些不该说的？”这才是文湛担心的点，因为刚才视频里，他明显感觉到穆晚晴对他的距离疏远了些。 虽然掩饰得很好，可他直觉敏锐，还是察觉到。 文江河笑了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觉得还需要我跟你妈说出来？她来就是想弄清楚，你妈到底得什么病，严重到怎样的地步。她是个聪明人，问清楚这些，心里肯定就有打算了。” 文湛一听，心里顿时慌了。 他害怕等明天回去，那女人就会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心情复杂难辨，既生气愤怒，又担心恐慌，想到母亲的病情，还有几分无奈忧心。 文湛握着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我妈身体怎样？她还是不肯去治疗吗？” 文江河说：“不肯去医院。不过，杜小姐托人找关系，说是请到一个很有名的中医，准备尝试中医疗法。” “靠不靠谱？别被人骗了。”文湛不是怀疑中医，只是现在太多人打着中医的幌子行骗，最后人财两空。 “你妈很相信，我阻止也没什么用。” “……”文湛无语极了。 父子俩又简短地聊了几句，文湛这边有新的电话进来，挂断。 等接完工作电话，他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便给东哥发了消息。 让他这两日多留心些，不管太太去哪里都要跟随。 可尽管如此，文湛也无心工作了。 连夜将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压缩，原本就算效率高，马不停蹄地干活，也得到晚上才能走——可他硬是让秘书部连夜重新安排，将行程全都挤压在半天内完成。 这一夜，不止是他，几乎所有跟着出差的员工全都熬了个大夜，又在早上六点钟起来，投入到工作中。 这一夜，远在家里的穆晚晴也没睡好。 明明两个孩子都很听话，没怎么闹腾，可她就是睡睡醒醒，心里不踏实。 后来凌晨四点醒来，喂了妹妹后，就再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弄得心情烦躁，她索性起来打开电脑，继续写稿子。 处女作《十八岁的星空》，写的是青春校园，是她自己读书那些年真实的体验和感受。 第二本书，她写的是爱情与友情，站在女性视角下对这两者的思考与看法。 每当对着文档，将自己代入到故事中的男女主角身上，她脑海里便会疯狂串起无数跟文湛相处的画面。 写着写着，泪流满面。 不知不觉间，外面天色渐亮，东方泛出鱼肚白。 周婶心疼她夜里一个人带孩子，才刚刚六点，便轻悄悄地推开门，想看看孩子们醒了没。 如果醒了就抱出来，好让大人接着睡。 结果推门一看，女主人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那边，已经开始工作了。 周婶吃了一惊，探头问：“太太……你几点起来的？一夜没睡吗？” 穆晚晴不想让老人家担心，便笑笑说：“没，也刚起，睡觉做梦想到一个很好的情节，赶紧写下来。” 周婶知道她现在的职业和身份，闻言崇拜地道：“早听说作家就是灵感一来得马上写下来，还真是。太太真有才华，连我女儿都在看你写的书呢。” “是吗……”穆晚晴有些吃惊。 两人说话很小声，但婴儿床上的哥哥还是翻身动起来。 周婶索性推门进来，“我先抱哥哥出去，等妹妹醒了再说。” “好。” 孩子抱走了，穆晚晴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 正好写完一个桥段，情绪也平复下来。 她再次思索着与文湛的关系，心里竟异常平静。 其实没什么好撕心裂肺的，就算分开，他们之间有孩子，也依然可以保持来往。 真正的相爱并不是占有，而是知道对方过得好就足够。 她想，等今晚某人回来，应该可以足够强大镇定地跟他摊开一切。 困意袭来，她看着时间才过六点，还能睡两个钟，于是又钻回被窝里继续睡。 睡着不知多久，手机响起。 她迷迷瞪瞪被吵醒，伸手摸了几下才找到手机。 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竟是杨翠珠的来电。 脑子顿时清醒不少，她坐起身，下意识看向女儿的婴儿床，才发现周婶不知何时进来把妹妹也抱出去了。 看来自己是真困，居然睡得毫无察觉。 不用管孩子了，她便用正常声音接通来电：“喂，你这么早打电话做什么？” “是穆小姐么？”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却不是杨翠珠，而是一个中年男低音，很绅士有礼。 穆晚晴耳根子一抖，满心疑虑，“我是穆晚晴，请问你是——” “我叫莫凡臣，如果细细来算，我应该是你的继兄。”男人继续用那把低沉淳厚的嗓音说话，听着像英国绅士。 但不知为何，穆晚晴却无端端地感到后背发凉，好像自己被一大团阴影笼罩起来。 莫家的人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还是用杨翠珠的手机打？ 杨女士呢？ 是她默许的，还是被迫的？ 穆晚晴慌了一瞬，心跳都格外迅疾。 但想到现在是在自己家里，这个人再神通广大也不会从天而降，暗暗调整情绪又平复了些。 “莫先生好，请问有事吗？”她也学着对方礼貌客气的态度，主动问道。 “是有点事劳烦穆小姐。”男人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语速，甚至有点拿腔捏调的做作，“杨女士是不是给您送过什么礼物？恕我冒昧，那件东西对我们家族尤其重要，希望杨女士能归还给我。” “礼物？”穆晚晴吃了一惊，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杨翠珠之前送给她的那个电动小狗。 那是她童年的纪念，是爷爷奶奶送给她唯一的东西。 原以为早就消失不见了，却没想是杨翠珠当年带走了。 时隔多年回到身边，她虽然不再有玩耍的心情，但却觉得那是爷爷奶奶用另一种方式陪伴着她，所以格外珍惜。 不过跟文湛搬来这里时，她怕文湛嫌弃那只老旧的玩具，没带来，还在海逸天玺放着。 “她上次送我一只祖母绿的手镯，我没要，还给她了。”穆晚晴不想提及玩具小狗，想到另一件事，如是回复。 没想到对方一听，怀疑地问：“你真没收？” “没有。我对那种奢侈品不感兴趣。” 莫凡臣笑了笑，“那当然，穆小姐想要什么样的奢侈品，文先生都送得起。” 他不提文湛还好，一提，穆晚晴心弦狠狠一缩，如同猛击琴弦发出的颤音“嗡”的一声直达脑门！ “你什么意思？你想对文湛做什么？”她太过警觉，第一时间想到那两起离奇的案件，劈头就问，“是不是你一直想杀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第408章 危险降临! “穆小姐误会了，你是杨姨唯一的血脉，也算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杀你。” 莫凡臣笑着回应，而后说：“杨姨生日，你不来参加，她很是伤心，都病倒了。你是她亲生女儿，再深的恨也割不断血缘，确定不过来看看她吗？” 杨翠珠病倒了？ 穆晚晴疑惑之后，反问：“你们不是她的家人吗？有你们照顾就够了，我也有孩子要照顾，有工作要处理，走不开。” 她狠下心，坚决不上当。 听女人这么一回答，那边的男人笑了，“看来穆小姐对生母的恨，不是一般强烈。” “你还有事吗？没事挂了。”穆晚晴不想多言。 “打扰穆小姐了，再见。” 那边倒也利落，闻言率先挂断。 穆晚晴落下手机，心想再也不见！ 打完电话，她彻底没了睡意。 满脑子想着莫家人主动联系她的用意。 昨天是杨翠珠五十生日宴，她原本想过要不要打电话祝贺一句，可最终压下念头。 如果没有近期发生的这几起离奇案件，她是愿意宽容大度一回的——就算人不多去，起码电话送个祝福。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不幸遭遇很可能都是拜这个亲妈所赐，心里就没有半点善意了。 杨翠珠的存在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 而她到现在都没弄清，莫家人对她的杀意从何而来——就因为她是杨翠珠唯一的亲生女儿？ 对，礼物…… 脑海里又想到那个男人的话，穆晚晴皱着眉越想越不对劲儿——难道，她最近遭遇的危险，都跟那个“礼物”有关？ 可是一只老旧修复的电动玩具而已，莫家要了干什么？ 还是说，玩具不是重点，而是玩具里藏了什么东西？ 穆晚晴突然起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 周婶见她匆匆出门，提醒她吃早餐，她都来不及。 坐上车，她吩咐东哥：“送我去海逸天玺，我要回家取点东西。” 东哥不疑有它，只想着昨晚老板的叮嘱，跟紧点太太即可。 所以到了海逸天玺后，穆晚晴下车上楼，他跟着一起。 穆晚晴也没拒绝。 自从莫家打了那通电话之后，她觉得自己可能随时都暴露在“坏人”的视线之下，有个保镖在身边跟着，她也放心点。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 当打开门看到屋里乱七八糟的一片，穆晚晴惊呆了！ 她走的时候，明明收拾得干净整洁，想着没准儿什么时候跟文湛吵架了，还得搬回来的。 可到底是谁闯入，居然将家里翻得底朝天，一片狼藉！ 甚至连沙发都划开了，拽得破破烂烂！ “太太小心！”东哥见状，第一时间戒备，将她护在身后，同时给下面守着的人打电话。 穆晚晴看着无处下脚的地面，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踢开脚下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太太，报警吧！”东哥建议。 穆晚晴点点头，“好，不过先不要告诉文湛。” 不然他肯定会丢下工作，不顾一切地跑回来。 “好。” 东哥欣赏她这份淡定从容，也认为这件事暂时不用汇报，反正老板晚上就回来了，没必要白天一直担心。 又上来了两名保镖。 几人一起检查了家里，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因素后，穆晚晴才进屋四处查看。 东哥报警后，警察很快到达。 看到此情此景，警察第一反应是入室盗窃，便询问穆晚晴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 穆晚晴现在根本没钱，家里更没放什么值钱的东西。 唯一算得上贵重物品的就是笔记本电脑和一个平板，但这两样她都随身携带。 “没有丢任何东西，但就是每个屋子都被翻遍了。”穆晚晴如实回答。 警员转了一圈，回来说：“感觉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你再好好看看，有没有丢物件。” 被警察这么一提醒，穆晚晴突然想到早上那通电话，莫家人说的“礼物”。 她突然恍悟！ 难道，是莫家派人潜入她的家，翻找什么东西？ 啊！那只玩具小狗！ 穆晚晴记得，那只小狗拿回来放在卧室，跟几个装饰玩偶放在一起。 她重新回房，在床头柜旁找到了一堆掉落的玩偶，其中正好有那只玩具小狗。 警察跟着她进来，询问：“是有什么发现吗？” 穆晚晴拿着小狗，却突然不知该怎么解释。 因为这无厘头的“礼物”一事要从很多事说起。 “没……没有——只是这个小摆件对我意义特殊，我怕扔坏了。”她找了个借口掩饰过去。 警察点点头：“虽然您没丢什么重要物品，但嫌疑人破坏了您的房子，损坏了许多家具……” 警察话没说完，穆晚晴客气地打断：“警察同志，这件事算了吧，麻烦你们了。” 警察不解：“您这个按损坏金额是可以要求民事赔偿的，您确定不追究？” “不了……”穆晚晴摇摇头，再次强调。 既然这样，警察同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离开了。 东哥见她一直拿着玩具小狗，瞧出端倪：“太太……这个玩具有什么问题吗？” 穆晚晴拿着玩具左右端详，想看看怎么拆开。 “如果我没猜错，那些人是在找这个电动小狗。” 准确来说，他们也不是在找电动小狗，而是在找某个“神秘物”。 用那位莫先生的话说，那样东西对他们家族很重要。 她突然怀疑杨翠珠是不是掌握了莫家什么命脉，所以才被莫家人如此针对。 而她为了自保，将东西借由玩具小狗，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了她这里。 所以——她开始频频遇险？ 可若是这样，莫家人不应该是直接抓走她严刑拷问吗？为什么是想要她命？ 她若死了，那东西不也拿不到手了？ 东哥看她想拆开玩具，立刻伸手接过。 只见他没用任何工具，徒手三两下，就将小狗“开膛破腹”，取出了里面的电池，和简单的线路。 “你找找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穆晚晴盯着拆开的玩具，努力找出端倪。 东哥仔细翻找，伸手到玩具小狗的“腹部”，一番摸索探寻后，果然抠出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铁片”。 穆晚晴不懂，“这是什么？看着像芯片。” “就是芯片。”东哥服役期间是从事侦查方向的，很快辨认出芯片类型，“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要找专业人士破译。” “……”穆晚晴突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想起以前电视上看过的情节，一枚芯片或一个u盘，就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存亡——她突然想到，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也关乎着莫家的生死存亡？ 可杨翠珠为什么要费尽心机把这东西交给她？ 还瞒着她？ 静默间，穆晚晴手机响起。 是物业回过来的。 她在等警察到来时，给物业打了电话，让他们查看监控，看看到底是什么时候被人入室打砸的。 “穆小姐，我们在监控里看到可疑人员了，就是昨晚快十点钟时。三个人，大概二十分钟后，又乘电梯下楼。您是过来查看监控，还是我这边截取后发给您？”物业负责人在电话里说道。 穆晚晴现在觉得到处都是危险，生怕那些人还潜藏在小区的某个角落，不假思索地道：“麻烦您直接发给我吧。” “好的，那我加您好友。” 物业从业主群里找到穆晚晴的微信，申请添加好友，等通过之后，将三名歹徒出入电梯的画面发了过来。 根据电梯停靠的楼层，还有三个人戴口罩及鸭舌帽的打扮，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们。 “东哥，如果报警的话，能找出这三人吗？” 穆晚晴看完视频，向东哥问道。 东哥脸色严肃，点点头：“应该可以。”继而问道，“太太又决定找到他们了？” 刚才警察说可以追究民事责任，穆晚晴放弃了。 “算了吧……”她短暂思量了下，想到那个肇事司机离奇死亡的事，担心如果报警追查，这三个人也会成为三具尸体。 不是她圣母心泛滥。 实在是，她不想背负人命，就当是为孩子们积德吧。 东哥以为她是自己拿不定主意，要等文湛晚上回来再说，也未多言。 “那枚芯片呢？”穆晚晴又问。 东哥抬手，将芯片递给她。 穆晚晴接过芯片，顺便让东哥把玩具小狗复原。 芯片肯定得拿走，但玩具小狗要继续留下。 她怕那些人还潜藏在暗地，知道她回来带走了东西，路上劫持。 但这枚芯片在她手里，无疑也是不定时炸弹。 好在文湛晚上就要回来了。 “我们走吧。” “嗯。” 东哥交代留下两人把房间收拾规整，再请保洁来彻底打扫一下，便转身跟上穆晚晴。 对方既然都敢猖狂上门了，难保不会做出更狂妄的举动，接下来他们要更小心。 “太太，我等会儿送你去了工作室，就留在你公司。现在情况特殊，我怕……” 东哥启动车子，看向后视镜说出自己的打算。 穆晚晴没等他把话说完，便赞成地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可以的。” 回到工作室，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俞乔跟叶欢等人看到五大三粗的东哥在外面办公室坐着喝茶，一个个都好奇不已。 “什么情况？文总派人监视你？”俞乔进来她的办公室，兴味地打探。 穆晚晴苦笑了下，“不是……说来话长，我最近麻烦大了。” “什么意思？”俞乔脸色严肃。 “还不是我那个亲妈……具体的我也不能跟你们讲，不然怕把你们都拖下水。” 穆晚晴刚才想了一路，其实她现在出现在工作室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不光自己危险，对同事们来说也危险。 万一莫家人狗急跳墙，直接找一帮子人冲上来强行掳走她——肯定会伤及无辜。 “乔乔，我看现在新账号运营得挺好，我就暂时退出一些时日。等我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处理好，再回来拍摄。” 俞乔没明白，吃惊地问：“你要退出？” “不不，不是退出工作室，我只是暂时不做幕前了。很多工作我在家里，通过线上依然可以处理的。” 穆晚晴想着那枚芯片，以往看过的一些影片桥段止不住窜入脑海，可这些又不能详细地为外人道。 “总之我是为你们安全着想，等我把这些事情处理好，我一定回来。” 俞乔看着她认真严肃的神色，再联想外面坐着的保镖，心头悟出点什么。 俞乔最终答应，点点说；“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别忘了这工作室有你一半，你要是不回来，我可占大便宜了。” “放心，我肯定回，这里可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 两人达成共识，穆晚晴立刻组织大家开了个会，将手头的工作都安排交接好。 原本，她打算上完今天的班才开始“休假”。 不料，正午时分手机响起，是文湛的来电。 以为他就是例行电话关心询问，穆晚晴顺手接通，“喂，吃饭了吗？” “没有，”男人沉沉静静地回应，冷不丁抛出一句，“你也没吃吧？等会儿一起。” “什么？”穆晚晴听得一愣，“等会儿一起吃饭？” 她很快明白过来，“你回来了？现在？” “嗯，刚下飞机，准备回市区，不堵车的话大概一小时。”文湛低沉清润的声音带着几丝激动喜悦。 穆晚晴赶紧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十二点半，一个小时…… 那他一点半到。 “你直接来我工作室吗？还是我定个餐厅过去等你？” “我去接你吧。”文湛说。 可穆晚晴想了想，“不用了吧，我去餐厅，你直接过去。” 她想着那样也能早点吃到饭，等饿到下午两点，他那脆弱的胃又该难受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不想让同事们再当吃瓜群众。 太难为情了。 “好，也行。” “那我订好餐厅发给你。” 两人商量好之后，穆晚晴挂断电话。 原本还有些工作想赶着处理完，现在也没空了。 她只好把叶欢叫来，将剩下的一点事情交代给叶欢。 听出她语气很急，叶欢以为她出什么事了。 穆晚晴低声道：“没什么，文湛出差提前回来了，正从机场回市区，说接我一起吃饭，太突然了！” “噢……”叶欢明白过来，连连点头接过文件，“那你快去吧，这些事我搞定就行。” “嗯……接下来一阵子我不来坐班，有什么工作线上联系。” “放心吧，上午开会你都说清楚了，我们线上联络。不过你遇到什么事心情不好，随时给我打电话倾诉。” 叶欢看着昔日同窗，渐渐事业有成，爱情丰收，由衷为她高兴。 可想到她那一言难尽的亲生母亲，暗地里又止不住为她同情。 大概这就是人生吧。 总不能事事如意，总是这里好了，那里就出现个坑。 穆晚晴找了家吃饭的地儿，把定位发给了文湛。 她到达餐厅半小时后，出差几日风尘仆仆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她会心一笑，起身朝他走去。 文湛张开双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薄唇连连亲吻在她耳侧。 “想我没？”男人低声呢喃。 第409章 过来，陪我睡觉! 穆晚晴老老实实地说：“想……” “我也想你。” “知道……” 两人微微分开，额头相抵，鼻头亲昵地触碰，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爱意流淌。 气氛正暧昧甜蜜间，服务员走过来，开始上菜。 两人尴尬地分开。 穆晚晴清咳了声，拉着他的手：“你肯定饿坏了，快吃饭吧。” 文湛落座，长长舒了口气，“不止是饿，还困。” 昨晚他就睡了三个小时，早上起来马不停蹄地跑了两个地方，又开了两个会，然后将剩下工作安排好，便火急火燎地赶往机场。 在飞机上，他都还在看合同，等确定没问题后，才合上电脑眯了会儿，大概睡了一小时。 飞机一落地，回市区的路上，他把合同发出去，又接了好几个电话。 总之忙到分身乏术。 穆晚晴听他这么说，认真地看向他眉宇间。 确实，眉眼耷拉，睫毛下浓浓的黑眼圈，人瞧着都老了几岁的样子。 她心疼地劝：“你不要工作那么辛苦，也不要熬夜，不管是为了挣钱，还是为了我，都没必要。” 这话听起来很无用，但却是穆晚晴发自肺腑的想法。 尤其是看到蒋丽娟年纪轻轻得了癌症，她更有这种念头了。 身体是一切的基础，健康是最大的财富。 她知道文湛这么忙碌疲惫是为了自己，可她也觉得不值。 如果相爱会让他活得这么疲惫辛苦，那离开才是最好的成全。 穆晚晴心里悲观极了，一想到等会儿要说出口的话，心脏就像要裂开一道口子似的，痛到她不敢想象。 对比之下，她突然意识到离婚那时，她的单方面爱恋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文湛看出她心里内疚，忙握着她的手安慰：“你又胡思乱想。我没因为你受苦受罪，这些年我都是这样忙碌过来的。” 穆晚晴微微抿唇笑着，没说话。 他深情地望着女人的眼，继续道：“相对来讲，现在的辛苦都不算什么了。因为……为喜欢的人吃点苦，受点罪，心里也是甜的。” 穆晚晴笑意更浓，娇嗔地挣脱开手，顺势在他手上一拍，“你现在真是油嘴滑舌！” “发自肺腑。” “行了，赶紧吃饭吧。”穆晚晴收起坐姿，取出餐具准备吃饭了。 文湛微微一笑，确实饿了，也先吃东西。 “你原本说明天才能回来，现在提前大半天，事情都处理好了吗？”穆晚晴始终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他的正事。 文湛给她宽心，“处理得差不多了，后面我都有安排，没事的。” “那你昨天……没跟你家里打电话吵架吧？” 见她抬眸，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小心地询问自己，文湛再次秒懂她的心思。 他无奈地落下手臂，没了吃饭的心情，看着她说：“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是你破坏了我跟我妈的母子关系？所以总是很担心我们吵架，觉得都是因你而起？” 穆晚晴压了压嘴角，不敢迎视他的眼眸，低声道：“本来就是……” “傻瓜！”文湛宠溺地骂她一句，心平气和地说，“你回想我们结婚那两年，我跟她关系很亲近吗？” 穆晚晴被他这么一提醒，认真想了想。 那时候，他们住在御景别墅，婆婆蒋丽娟一开始根本对他们不闻不问。 后来得知她怀孕，一开始也是主张拿掉。 发现是双胞胎后，态度有所改变。 孩子出生后，蒋丽娟过来别墅的频率高了些，但也仅限于看看孩子。 每次过来，他们母子俩的交流沟通并不怎么多，更谈不上亲近。 他们母子间一直关系很淡漠，跟她想象中的一家人的亲密和睦差距很大。 文湛见她不说话，知道她回忆起那些过往，这才接着说：“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只是偶尔节假日一大家子团聚，才会见到她跟我爸。小时候她对我不怎么关心，更别提照顾，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喜欢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了。” 可自己习惯了独立自主，加上心里对母亲并没有那种亲情纽带，所以本能地抵触这种约束。 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亲妈，是一家人，血缘关系割不断，所以他多数时候还是给面子的。 当初跟穆晚晴闪婚，他知道母亲不同意，可他没有理会。 一来，是想成全爷爷临终前的心愿。 二来，潜意识中的确有故意跟母亲做对的意思。 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后来自己会真正爱上穆晚晴。 大概每一个缺乏母爱的男人心中，都有一辈子抚不平的叛逆心理。 何况他如今深爱着这个女人，那就更不可能因为母亲的反对而分手。 “她没有资格决定我的人生，决定我该跟谁过一辈子。所以你不必愧疚，不要有心理负担，她以后再找你，你别搭理就是了。” 说起这些，文湛脸色清清冷冷，连刚才盯着他激动灼热的眼眸，都一并敛了光芒。 好像一瞬间又回到小时候那个不被妈妈关爱的小男孩。 穆晚晴看着，隐隐心疼。 其实她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父亲早早意外去世，母亲抛下她离家出走，她跟着年迈多病的爷爷奶奶生活，童年更是苦不堪言。 两人非要比惨的话，毫无疑问是她更惨，惨出数倍。 也许命运让他们相遇，就因为他们高度相似的人生吧。 因为两颗严重缺爱的灵魂同命相连，惺惺相惜，所以才更能疗愈对方，温暖彼此。 穆晚晴心里又纠结了。 到底要不要说出那些话？ 文湛见她吃饭的动作都放缓了，一脸若有所思不吭声，眸光又沉沉落定。 他看得出，这小女人心里犹豫过，没准儿翻来覆去琢磨了无数遍，都想好怎么跟他开口了。 现在被他这番话一说，那念头又被按了下去。 他装做什么都不懂，给她夹了菜，提醒道：“吃啊，吃完饭回去了，我得睡一觉。” 穆晚晴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嗯，那快点吃，你黑眼圈都要掉下来的感觉。”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两人各怀心思，都只顾着吃饭，暂且不再提这些事。 穆晚晴原本想说自己海逸天玺的房子被人翻得稀巴烂，以及那枚芯片的事，可是看他累成这样，又压下念头。 等他休息好了，晚点再说吧。 不然他肯定立刻让人去调查这事，哪还有心情睡觉休息。 ———— 回到家，已经快下午四点。 文湛进屋看到玩耍的一双儿女，简单抱了抱逗了会儿，便回房洗澡换衣服。 穆晚晴正要抱女儿喂奶，却听这人在房间喊她。 周婶提醒了句，她赶紧把女儿交出去，起身回房。 “怎么了？” “你帮我拿衣服。” 文湛已经脱掉衬衣长裤，就剩一条四角底裤裹在臀上，性感魅惑的人鱼线展露着令人眩晕的荷尔蒙气息。 看到女人进来，他淡淡丢下一句，径直去了浴室。 穆晚晴看着他故作高冷的脸，心里把他看得透透的。 拿衣服而已，又不是没长手自己不会，非要叫她来拿？ 那点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还故作高冷！ 但轮不到她拒绝，男人已经关上浴室门，她只好腹诽着去衣帽间取了浴巾跟睡衣。 走到浴室外，她故意不进去，敲了敲门说：“我放门口凳子上了，你洗完自己出来拿。” 里面，文湛已经脱完衣服，就等着她自投罗网。 谁知等等来她一句“自己出来拿”。 文湛暗暗火大，正要叫她回来，却听房间门响起，女人已经出去了。 穆晚晴关上卧室门，嘴角没忍住勾了勾，想象着某人现在的脸色，真是无语又好笑。 不是她不解风情，而是妹妹等着喂奶呢。 她也出门大半天了，这会儿口粮正足，如果不先给妹妹喂了，跟他昏天暗地一通纠缠，又要浪费。 想象着那幅画面，她就面红耳赤，觉得羞死人了！ 客厅里，小文雅没有吃到母乳，正在闹情绪。 周婶刚冲好奶粉准备抱起她喂，却见女主人又出来了，便好奇问道：“三少不是叫太太吗？这么快就……” 后面的话及时打住。 可穆晚晴还是明白周婶的意思了，顿时脸颊更红，烫得都能烙饼。 都说了每次白天收敛点，家里还有这么多人在。 他总不以为意。 看，人家个个心里明镜似的，背后止不住怎么想。 没脸回答周婶的疑惑，她尴尬地笑了笑，抱起泪眼汪汪惹人怜爱的妹妹，温柔地哄着，去到一边喂奶。 转眼间，孩子们快九个月了。 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兄妹俩，穆晚晴又开始惆怅。 孩子们会认人了，每天看不到她就会闹，再见面就格外黏她。 育儿知识里说的，宝宝到一岁时会有分离焦虑症，只要看不到妈妈就会焦躁不安，哭闹不止。 可她发现，兄妹俩性格敏感，又聪明伶俐，感觉现在就已经有了分离焦虑症的趋势了。 如果她跟文湛分开，不能时时见面，肯定会对孩子们的生理、心理都产生影响。 哎…… 真是天人交战，无法抉择。 给妹妹喂完奶，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 穆晚晴安顿好女儿，回头看了看卧室方向，还不见某人出来，顿时皱眉。 平时洗个澡很快的，今天怎么磨叽起来？ 还是太困太累，洗完直接睡下了？ 怀着疑惑，她犹犹豫豫地走到主卧门外，贴着耳朵细细听里面动静。 结果…… 没动静。 看来是睡了。 她轻轻推开门，轻轻迈进脚步。 这套大平层有足足650平方，光是一个主卧，就快有她那套小房子整个大了。 入门是一道屏风，挡住了里面的大床，更好地保护了主人的隐私。 她轻手轻脚，素手从门把手上落下，探头看向屏风里面。 可是，大床上平平整整没有睡人…… 她正觉得奇怪，突然脖子后汗毛一竖！ 身体本能地飞快转过来，没等她定睛看清，整个人便突然腾空，被男人强有力的臂弯打横抱起。 “啊——” 穆晚晴吓得心脏都要停摆，条件反射地一声尖叫。 接着恼羞成怒，她火大地朝着男人使劲拍打：“你有病啊！吓死我了！” 本来这几天，她被那股子潜藏的危险笼罩着，每天神经紧绷，高度紧张。 刚才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时，她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那些闯入家门的歹徒竟找到了这里来！ 真得吓到胆子都要爆炸！ 男人稳稳地抱着她，由着她生气拍打，直至将她抱到大床边，一把扔进柔软的床榻。 穆晚晴心跳惶惶，还没平复。 身子在床榻上弹跳几次后，她还没坐起身，男人已经倾身下来，将她笼罩住。 “在家里怕什么？是不是做亏心事了？”文湛悬在她脸颊上空，整个人倒影在她漂亮的瞳孔里，低声笑问。 他还不知道海逸天玺那边发生的事，也不知道芯片的存在。 东哥以为穆晚晴会跟他说这些，暂未汇报。 穆晚晴心事重重，犹豫着要不要说。 思忖片刻，又觉得还是等他睡醒再讲。 “你才做亏心事！”她没好气地怼回去，一把推开男人，“你试试被人从后面突然抱起！” “没人抱得动我。” “……”穆晚晴无语了。 见她起身动作很迅速利落，看来腰伤恢复无碍了。 文湛又一把揽住她，“都这个点了，你不用再去工作室了吧？陪我睡会儿，好困。” “好困你就赶紧睡，还闹腾什么！”穆晚晴依然没好气。 “你陪我才睡得着。”男人揽着她的腰不放，说话低低沉沉，俊脸垂眸顺目，一副孤独求爱的感觉。 “……”穆晚晴斜睨着他，两人对峙。 片刻后，她败下阵来，嘀咕道：“我陪着，你更睡不着。” 哪还有心思睡，肯定要做些乱七八糟的体力活。 文湛勾唇浅笑，英俊深邃的眉眼带着一股子迷死人的苏感，凑上来亲了亲她，“还是你懂我。” “……”穆晚晴白了他一眼，都不想说话。 可文先生不在乎。 已经被她逃掉一次，这次抓到床上来，就成了煮熟的鸭子，总不能还飞掉。 他盯着女人绯红羞涩的脸蛋，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俊脸缓缓靠近，直到吻上那朝思暮想的唇。 穆晚晴也想他。 可她心里藏着太多事，一想到两人即将面临的危险，便觉恐惧，连接吻都心不在焉。 文湛沉醉地吻了会儿，察觉到她在走神，退开又挑起她的脸，认真端详。 “怎么了？不想做？” 第410章 欲生欲死，最后一次 他们有些时日没做了，他还以为对方也跟自己一样，早就迫不及待。 “不是，我——”穆晚晴看着他幽深暗沉的眼眸，薄唇微抿，眸光复杂地晃动着。 “不是？那就是想做，想做就抓紧时间呗。”男人顺着她的话，笑得更加邪魅不正经。 穆晚晴：“……” 文湛见她满眼委屈，仿佛有一肚子心事无从说起，心头划过一阵无力。 他知道女人的心结在哪儿，喟叹着将她抱紧，大掌温柔地在她肩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你真不用在意我妈的话，她分不开我们。等我有空回去跟她好好谈谈，会让她配合治病的。你不要把这件事的责任揽在自己头上。” 穆晚晴原本还能压抑住的情绪，被他温柔深情的一番哄劝，顿时如泄闸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 “文湛……” 她开口，喊着男人的名字，哽咽颤抖的语调带着三分委屈三分不舍四分心痛。 下一秒，她突然直起身来一把搂住男人的脖颈，主动地将他紧紧抱住。 文湛被她扑过来的动作撞得身体一晃，双手本能地揽住她腰身。 难得见到她这满带破碎感的一面，文湛心里顿时犹如硫酸腐蚀一般，也剧烈地疼痛起来。 他收紧双臂，将女人纤细的身子紧紧扣在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你若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心里好受些。” 他知道这些日子穆晚晴心里顶着很大的压力。 尤其是得知母亲患癌，这压力肯定更翻倍上涨。 他不懂昨天穆晚晴带着孩子们回去，父母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出全部的爱与耐心，安抚她，疗愈她。 “晴晴……你不必在意我父母的看法，真的……我是成年人，我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他们哪怕是我父母，也无权干——” 文湛还要继续安抚她，可她不想听下去了。 她从男人怀里撑起身来，转过头捧着男人的脸，破釜沉舟般主动吻上他。 深深的，急切的，热烈的，吻上他。 文湛没说完的话被她异常浓厚的热情堵回去，两人瞬间交缠在一起，紧得好似连体婴一样。 穆晚晴脸上沾染着湿润的液体，泪水不知何时冲刷着脸颊。 文湛心疼地频频皱眉，想要停下来多安慰她一下，可却被她再次主动出击打断。 “文湛……文湛……” 她像着魔一样，不住地呢喃着对方的名字，似乎要把那两个字刻进骨血。 她抛下一直以来的羞耻和矜持，像个热情奔放的舞女一样，期望着在男人身下彻底绽放。 穆晚晴紧紧扣着男人的颈，与他吻到呼吸受阻时，意乱情迷又神魂颠倒，不住地祈求道：“文湛……撕碎我，狠狠地撕碎……” 也许只有那样，她才不用苦苦挣扎，不用左右为难，不用痛不欲生。 文湛看出她的异样了，努力保持清醒和冷静，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她这般反常，竟说出这样蚀骨灼心的话。 可第一次展露奔放热情的女人，犹如一朵妖冶魅惑的罂花，将他的魂魄都勾走了。 所有的理智化为泡影，他翻转而起，将女人压在身下时，用所剩无几的清醒在她唇边问道：“晴晴，你的腰……唔——” 再次，话没说完便被女人抬头吻住。 文湛彻底沦陷，顾不得考虑其它，飞快剥掉她身上的障碍物，化身一头不知疲倦的饿狼…… 一遍，两遍…… 欲生，欲死…… 欢愉，痛苦—— 厮守，分离—— 没有言辞能形容他们这一刻的灵魂与肉体。 这种极致到癫狂的释放，足以铭记一生…… 不知何时，夜幕降临。 没有开灯的偌大卧室，只有外面的星光点点映照进来。 穆晚晴从男人怀里苏醒，意识刚刚回归大脑，便觉得身体酸痛得不像样子，好似拆开重组一样。 尤其是腰间，动一动便觉得咔吱作响。 文湛比她先醒。 他给东哥打了个电话，原意是想问问穆晚晴昨天回老宅到底发生了什么，想知道东哥是否清楚。 结果东哥没提这事，倒是说起另一件更重要的事。 打完电话，文湛转头看向臂弯里累极酣睡的女人，便懂得她下午为何那般疯狂。 她心里极可能抱着“最后一次放纵”的念头，与他欢爱。 放下手机，他看着怀里还没醒来的女人，知道她这次累惨了。 人就在身边说话，都没把她吵醒。 “小傻子……出这么大的事，却跟我只字不提，我明白你的心思，是为我考虑。可我是你男人，如果连自己女人都护不住，我还算什么男人……” 他心疼又生气地呢喃，柔肠百转，情绪翻滚。 可怀里的女人依然睡着。 也只有他回来了，躺在他身边，穆晚晴才能睡得这般踏实酣畅。 静寂中，文湛借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瞧着女人精致明媚的五官，手指抬起，轻柔缓缓地刮过她脸侧，拨开散落的发。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怎么也看不够…… 直到，夜幕低垂，天色渐暗。 怀里有动静传来，文湛微微眨眼收回思绪。 见女人动了动便紧紧皱眉，一手按在腰间，他忙半撑着强壮的身体侧躺，心疼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腰痛？” 做之前，他明明问过她腰好没好。 原打算克制点，温柔点，聊解相思就好。 谁知她一反常态，那么疯狂热情的主动，求着他“狠狠地撕碎……” 哪有男人能抗得住这种要求，何况还是面对心爱的女人。 所以他也失控了。 这会儿看她痛苦纠结的脸色，便知这放纵肯定是有后果的。 穆晚晴听到他的声音，抬眸一看，顿时脸颊臊红，“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文湛实话实说，“醒来有会儿了，看你睡得沉，就没叫你。” 穆晚晴坐起身，看向窗外，吃了一惊：“天都黑了！” “嗯……” “窗帘都没拉上！”她惊呼，忙拽起被子捂住自己。 文湛淡淡一笑，解释说：“放心，我们楼层高，没人看见。再说了，屋里没开灯。” “……”穆晚晴受不了。 一想着自己在青天白日地和他鬼混，还一觉睡到了天黑，便觉得等会儿无颜见人了。 “快起来！”她这会儿恢复理智，又开始害羞矜持了。 丢下这话，忙不迭地拾起自己的衣服，狼狈地围在身上，钻进浴室。 文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没说话，嘴角勾着笑，眼底却藏着痛。 穆晚晴很快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 她开了灯，又按了窗帘遥控。 整面墙的落地窗缓缓闭合之后，她才看向床榻上的男人，催促道：“你也快穿衣服起来吧，都晚上了。” “好。” 文湛点点头，掀开被子，当着她的面站起来。 他那修长挺拔的身躯犹如古希腊神话中的战神一般，完美阳刚，夺人眼目。 穆晚晴只瞥了一眼，顿时脸颊升温，转身要走，“我先出去了。” “不急，等我。”男人叫住她，一颗一颗扣着衬衣纽扣。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对方，“还有事？” “应该是你有事跟我说吧。” 文湛穿好了上衣，又提起裤子，抬眸看向她。 穆晚晴盯着他若有所思的俊脸，脑海里过了遍今天发生的事，很快明白过来。 “东哥是不是跟你说了？”她主动问。 文湛道：“是我察觉到你的反常，打电话问他的。” 反常…… 穆晚晴落下眼睫，避开男人的视线，脸颊更红更热。 她下午那会儿确实很反常。 原来逼到极致，她会变成另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很陌生的陌生人。 “发生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跟我说？”文湛穿戴好了，朝她走进，抬手勾住她的手指，缓缓攥在手心。 “你瞒着我，难道是想自己去解决这么大的麻烦？”他低沉温柔地发问，没有因为女人的隐瞒而发火。 可他越是这么温柔、耐心、包容，穆晚晴心里就越纠结，越痛苦。 她巴不得这人雷霆大怒，巴不得两人意见相左，巴不得一架吵到天崩地裂——这样她就能心碎神伤地离场了。 他这么好，叫她怎么忍心伤害，怎么舍得离开。 “不是……我是想，等破解了芯片，如果里面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就直接交给警方。那个什么莫家，再厉害也不可能斗得过警察吧。” 她脸色沉下来，不带丝毫温度，“至于杨翠珠……她在把这么大的麻烦抛给我时，就没把我当亲生女儿，那我也不必管她的死活。” 穆晚晴早就想好了，豁出一切，快刀斩乱麻。 但她也得多考虑一点。 比如万一莫家没被抓尽，有什么漏网之鱼，回来报复之类的。 她跟文湛分开，要报复也只报复在她身上，起码不会给文湛或文家惹来麻烦。 她还要为孩子们考虑，不能让她跟文湛同时身处险境。 文湛听她说完这些，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你倒是想得简单粗暴，就没想过也许莫家根本不会让你等到破译芯片，交给警察？” “……”穆晚晴不吭声。 见她既逞强又一意孤行，文湛开始生气，气到脑子都有些发懵。 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而且换位思考下，穆晚晴心里承受的压力更大，更痛苦。 如果连最爱的人都要给她带来负能量的话，那她可能真的撑不下去了。 所以两人间短暂沉默后，文湛伸手，问道：“芯片呢？” 穆晚晴抬眸，定睛，不解：“做什么？” “破译！难道你会？” 她反问：“你会？” “……”文湛懒得搭理她，但紧咬的后槽牙显示他现在心情并不好。 穆晚晴不敢吱声了，转身出去：“在我包里。” 两人一起出门，周婶见他们终于起床了，笑着迎上前：“三少，太太，吃饭了。” 文湛点点头，“还有事，先等会儿。” 他们下午吃得晚，虽然后来做了大量运动消耗，但也还不算太饿。 周婶看他脸色，知道肯定是要紧事，默默退下不再多言。 穆晚晴从包包隔层里取出那枚芯片。 文湛接过。 还没转身回书房，客厅玄关处传来“叮咚”声。 文湛示意周婶去开门，而后，东哥带着一名穿格子衬衫戴眼镜的男子进来。 男子怀里抱着一个黑色方正的大包。 看到文湛，男子恭敬地道：“文总好。” “跟我来。”文湛下颌往里一点，带着格子衬衫男进了里面的书房。 穆晚晴没跟进去，但心里已然明白。 应该是技术人员。 确实，那是文远集团总部研发部门的首席顾问，用技术人员来形容太普通了点。 准确来说，是顶级黑客。 当然，任职于文远集团的人，不可能做什么违法乱纪之事。 穆晚晴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妹妹在月嫂怀里挣扎，要她抱抱时，她才回过神来。 上前抱起女儿，她借着逗孩子的空隙，强迫大脑暂时不去想那些事。 陪着兄妹俩吃完辅食，穆晚晴正想去书房看看情况，手机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 连归属地都没有。 她本能地以为是骚扰电话，想也不想地摁了挂断。 可不料，很快手机又响起，还是那个号码。 眉心紧皱，她突然有了某种预感，拿着手机起身走到空中花园那边，接通。 “喂！” 她语气很紧，似乎已经猜到那边是谁。 果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调—— “小晴，是我，是妈妈。” 穆晚晴厉声反驳：“你不是我妈，你不配做我妈！” 她咬牙切齿，恨到心都在颤抖。 杨翠珠突然就哭起来，“小晴，妈妈也是被逼无奈的……妈妈只想活命啊，我只想活下去……” “你想活下去就要把我害死吗？” 穆晚晴很愤怒，可还要压低声，不想自己的怒气吓到客厅里的孩子，也不想文湛为她担心。 杨翠珠还在哭泣，但她打这通电话是有非常重要的事。 所以她很快压住忏愧的眼泪，紧张严肃地问：“小晴，还记得妈妈送给你的那个玩具小狗吗？你没有扔掉吧……” “你是想问里面的东西吧！”穆晚晴直接拆穿她。 杨翠珠吃了一惊，不敢置信地道：“你……你已经发现了？” “莫家派人都找到我的住处了，把我的家翻得底朝天。那叫个莫凡臣的，用你手机打给我，提到你送我的什么礼物——这么明显，我还能发现不了？” 穆晚晴气得血压高涨，脑子里的血管都突突直跳。 杨翠珠带着哭腔，又开始忏悔，“小晴，妈妈知道……你恨我，是你该恨我……可妈妈真的没办法，那个东西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隐瞒了……那里面是莫家这些年的犯罪证据……一旦交给警方，整个莫家都会覆灭，有些人甚至会被枪毙……” 果然！ 穆晚晴听到这些话一点都不吃惊。 早就知道莫家是什么背景了，虽然已经漂白，可顶多也就是表面上收敛了些。 暗地里，杀人越货的事肯定没少干。 “你既然知道莫家犯罪的证据，为什么不直接举报？不让警方端了这一窝土匪？你还同流合污！” 第411章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跟我分手的话了? 穆晚晴一向自诩三观正，却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样浑身污点的亲妈！ 她怎么就成了自己的亲妈！ “不，不行的……莫凡臣那个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警方不见得能将他怎样——万一他逃脱，知道是我举报的，我就死定了……” 穆晚晴冷笑了声，“恐怕还因为，你也脱不了干系吧！你自己也害怕坐牢，害怕下半辈子遭报应！” 身处那样的家族，她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好歹还挂着那家族集团董事长的身份，若说身上没一点罪行，怎么可能。 杨翠珠吱呜起来，一时想不到如何辩解。 穆晚晴知道自己说中了，心里更加悲凉。 可她没想到，恬不知耻的生母，又卖起惨来，“小晴……我已经遭报应了——这几日我被莫凡臣软禁，他拿走了我的手机，他还命人打我……我废了好大劲儿，才，才逃出来……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身上也没有一分钱……我是借了路人的电话打给你的……小晴，你帮帮妈妈好不好？好不好……” 她以为自己哭功了得，能博得女儿的同情。 可实际上，穆晚晴听完半分怜悯都没有，反倒恨恨地骂了句：“自作孽，活该！” “小晴……” “你不要再叫我！杨翠珠，从你把我拖下水的那天起，我就跟你彻底没关系了！至于那什么犯罪证据，我没有，你也不要再来找我！” “没……没有？小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杨翠珠吞吐着不解地问。 “我没发现什么，我只是把你送给我的东西，全都丢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也不想看到任何跟你有关的东西！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这些，穆晚晴利落地率先挂了电话，不管那边哭得多伤心凄惨。 “小晴，小晴……”杨翠珠对着电脑连连呼喊，可惜通话已经挂断。 她还没缓过神来，头发突然被一只白皙有力的大手抓住，将她脑袋狠狠拎起。 “我的好后妈，你最好祈祷你女儿念着你的生死，没把事情做绝，否则——你就陪着莫家一起陪葬，去阴曹地府继续伺候我父亲！” 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阴狠毒辣地说完这话，狠狠撒手一扔。 杨翠珠的头撞到桌子边缘，瞬间血流如注。 可她来不及呼痛，连忙爬起来转身抱住年轻男人的腿，央求道：“凡臣，我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你放了我……我过去找她，我一定会弄清楚她到底拿没拿芯片，一定会把东西拿回来，我以后再也不敢这样了……凡臣，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莫凡臣厌恶地看着她，侧脸一甩，身后马上上来两人，将杨翠珠拖开。 男人后退，在一边坐下，翘起二郎腿，一下一下捋过刚才被杨翠珠抓过的裤腿。 “你以为我还会那么傻？放你走？你去了那边倒戈怎么办？仗着你那前女婿富可敌国，直接把我卖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不会害我自己，我们都在一条船上——凡臣……” 杨翠珠跪着爬过去，还想央求，可手还没摸到男人的衣裤，便被旁边的人一把拖开。 “杨翠珠，你错就错在，不识时务——如果我是你，在我父亲去世后，我就自觉主动地拿一笔钱，永远离开莫家。” “可你……单枪匹马，无依无靠，居然还幻想着继续做莫家的主母。你以为你是武则天？还幻想着掌控整个莫家？” “你觉得有个女儿就算后继有人了？就算有后盾依靠了？看来你跟在我父亲身边这么多年，也没学到什么东西，终究还是花瓶一个。” 落下这话，男人起身掸了掸烟灰，等烟头亮起猩红的火焰时，蹲下身，神色淡漠地按在杨翠珠脸上。 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夜色，格外渗人…… ———— 穆晚晴挂了电话，胸口愤怒翻滚的火焰久久不得平息。 她已经知晓了芯片的存在，而且很快就会知道里面的具体内容。 可这事不能让杨翠珠知道，更不能让莫家人知道。 否则麻烦会更加严重。 所以刚才她只能撒谎，也不知那番话，能不能骗过杨翠珠。 虽是亲生母女，可她对杨翠珠一点都不了解，否则也不会一时心软落入她的圈套，被带入这么危险的陷阱里。 文湛从书房出来，左右没看到她，正要问周婶，见她从空中花园那边走来。 两人视线对上，穆晚晴立刻加快步伐，“怎么样？是不是破解了？” 文湛点点头，示意她跟着进来。 穆晚晴走上去，握着手机扬了扬，“那个女人刚给我打电话了。” 男人眉眼一沉，“杨翠珠？” “嗯。她好像出事了，被莫家人关起来，据她说又逃跑出去，现在东躲西藏。她说，那芯片里是莫家这么多年的犯罪证据，一旦交给警方，整个莫家都要覆灭，包括她。” 在这件事上，穆晚晴原本是想撇开文湛的。 可现在看来，撇不掉。 文湛破译了芯片内容，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她索性直接坦白。 文湛皱眉问道：“她是求你救她？” 穆晚晴摇了摇头，缓缓低声道：“我不知她是不是又在撒谎博取我的同情，反正我没理会，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文湛知道她心里难受，回过身来另一手落在她肩头，心疼怜惜地按了按，“是我的错，我当初不应该那么劝你，如果你没听我的话，现在也许不会这么……” 他忏悔的话还没说完，被穆晚晴温和地打断：“这不怪你，你也是看我一直纠结挣扎，才帮我拿主意的，你本意也是为我好。” 文湛柔柔一笑，颇有感慨地叹息了声，“你现在变得……” 他心里很受用，但又觉得无能为力，只能越发忏悔。 “不管怎样，这件事由我处理，你不用太担心。” “好。” 两人相视一笑，文湛又牵起她的手，“走，先去书房。莫家远比我之前派人调查到的情况要复杂得多，这件事我们要格外慎重。” 穆晚晴跟着他进了书房。 那位格子衬衣的男子正收拾好自己的“黑匣子”，准备离开。 “文总，我先回去，有需要再联系。” “好，酬劳我稍后打到你账户上。” “谢谢。” 文湛通知了东哥进来送客，他陪着穆晚晴看向电脑屏幕。 一页页翻下去，穆晚晴心惊肉跳。 莫家的势力竟渗透到大半个东南亚。 “杨翠珠的丈夫，是莫家上一任家主，他去世后，莫家现在的掌舵人是莫家四兄妹中的老大，叫莫凡臣。” “对！”穆晚晴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给我打电话的就是莫凡臣，听说话很绅士有礼，但就是让人感觉阴森森的。” 文湛道：“本就是活在黑暗中的人，或者……不能称之为人，是恶魔，言行举止自然阴森森的。” 穆晚晴不敢再往下看了。 她手脚发凉，回头看向文湛，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交给警方吗？如果交出去，莫家能被一网打尽就好，万一不能……我们肯定会遭报复。” 罪恶做尽的恶魔，是不在乎手上多几条人命的。 文湛知道她心里害怕，将她揽过来护在怀里，并肩站着，拍了拍她的肩：“给警方都不行，我打算利用老爷子的关系，找找军方高层。” 穆晚晴吃了一惊。 “直接给军方？” “嗯。” 文湛现在也是拖家带口，他当然也害怕莫家清除不干净，剩下一些余孽对他们展开报复。 军方出动，可以联合当地警方，效率更高。 穆晚晴没说话。 在这种事情上，她不逞强，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嗯，这些你看着办吧，我没意见。” “好。” 忙到现在，两人都没吃饭。 文湛缓缓提了口气，将电脑屏幕合上，“走吧，先去吃饭。” “嗯……” 周婶见他们终于忙完正事出来，立刻将早已冷掉的晚餐又让厨房重新加热。 两个孩子看到爸爸妈妈都在，高兴地咿咿呀呀乱叫。 文湛看着年幼的儿女，面上虽沉稳淡定，但暗地里也忧心忡忡。 他也没想到，顺风顺水富丽堂皇的一生，还会遇到这么惊心动魄的险恶之事。 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一关，他心里也没数。 但能确定的是，他不会因此跟相爱的女人分开。 晚上两人睡下。 因为下午疯狂过，这会儿都没了那些心思，便只是安安稳稳地抱在一起。 文湛知道她睡不着，轻轻晃了晃她的肩。 “怎么了？”女人从他怀里抬眸，低声问。 大床边的婴儿床里，两个孩子都睡着了，他们只能压低声说话。 文湛借着昏黄的光线，看向她亮莹莹的眼眸，冷不丁地问：“在我回来之前，你是不是已经想好跟我分手的话了？” 穆晚晴心里一咯噔，顿时有点慌。 ——他突然问起，是不是要兴师问罪？ “我……”她知道撒谎骗不过，落下眼睫，弱弱地承认，“我想到你母亲的情况，我这边的未知危险，的确我们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怎么最好？难道我们分开，我母亲的癌症就能痊愈？莫家对你的威胁也能解除？” 文湛嗓音依然平静，但温度明显冷淡。 穆晚晴原本以为这个话题都要省掉了。 谁知他晚上睡前想起。 她原本想好的说辞都压下去了，这会儿要临时调动，再来重新组织语言。 沉默了会儿，女人才低声平静地开口：“我是想，我们来日方长，为了成全亲人的心愿，暂时分开也未尝不可。” 文湛没说话，但从心跳频率判断，他还没有太生气。 于是，穆晚晴小心观察他的情绪之后，接着说：“我们当初闪婚，不也是因为爷爷病重，想要满足他老人家的心愿吗？现在，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满足你母亲的心愿。” 文湛不客气地道：“我母亲的心愿是希望我们彻底分开。” “对，她希望我们分开，希望你跟杜小姐结婚——那我们也许能跟上次一样，再演一场戏。” “你是说，让我跟杜依倩假结婚？”文湛嗓音拔高了，明显把婴儿车里熟睡的妹妹惊得抽了下。 穆晚晴神色一紧，“你小声点！等会儿吵醒了又要哭。” 文湛躺不住了。 他豁然起身，转头盯着被他撤离的手臂抛在枕头上的女人，气不打一处来。 “穆晚晴，你脑子在想什么？我妈那病不是绝症，配合治疗有很大概率康复，你要我跟杜依倩假结婚维持多少年？就算我妈数年后不幸……那杜依倩又怎么可能同意离婚？” 穆晚晴吞咽了下，也缓缓坐起身。 “可我们只要相爱，即便分开又如何？不管多少年，我都等你。” 她认为真正的爱，不在乎那个人在不在身边，能不能每天相见。 只要知道彼此都在对方心底，无论何时，只要他们想，就能重新合二为一。 这就够了。 “何况，杨翠珠这边也是麻烦不断。我不希望你跟孩子同我一起冒险，如果我们对外制造一个决裂的假象，也许能把你从这件事中摘除。” 穆晚晴心跳很快，说完这话，做好了随时承接对方怒气的准备。 而文湛也是真得恼火。 可再火，顾虑着两个孩子睡在床边，也得压住。 半晌后，他冷声否决：“我不会同意这么荒唐的主意，你趁早打消这念头。” 文湛气到不想理她，丢下这话转身躺下，又觉得还不够，故意动作很大地翻身过去，背对着她。 穆晚晴看着他孩子气的举动，无奈又好笑，辛酸又慰藉。 片刻后，她也跟着躺下。 不过她没有像男人那样背对过去，而是主动贴着他的后背，将她抱得紧紧地。 文湛起初不理会，可沉默了会儿，到底还是心软了，又转过身来，将她抱进怀里。 两人还是面对面，呼吸相闻。 穆晚晴没说话，可黑暗中，眼泪无声滑落。 心里是含着笑的，她抬眸，在男人唇角吻了吻，满足地闭上眼眸。 第412章 我答应你，晚上一定去陪你 翌日清晨。 吃早餐时，文湛看向旁边的女人，低声道：“我出差前跟你说了的，周末这两天我得去周镇一趟，也不远，开车两小时就到，你没什么事陪我一起去玩玩，嗯？” 穆晚晴抬眸问：“那孩子们怎么办？又丢家里？” “你就陪我一晚。” 其实，文湛原本是打算拖家带口都过去，当作一家人度假了。 可没想到，莫家那边突然危险加重。 他就觉得孩子们留在家里更安全点。 之所以要让穆晚晴跟着，一来是觉得两人最近相处时间太少。 二来怕她一个人压力太大寝食难安。 最后是因为……担心自己不在家，她钻牛角尖，打着“为他好，为两人好”的幌子，趁机跑掉。 所以，带在身边最保险。 “一晚……”穆晚晴思索着，觉得可以晚上才过去，反正他白天肯定也没空。 这样，自己白天照样在家里陪孩子们。 想到他近来的处境，穆晚晴是真真切切的心疼，于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那好吧，我陪你一晚。” 吃完饭，穆晚晴帮着他收拾简单的行李。 文湛又跟进衣帽间，从后将她抱住。 “怎么办，我现在好像一分一秒都不愿跟你分开……” 自从知道这女人生了再次离开他的心思，文湛心里就惴惴不安。 如果他会法术该多好，把她变成一个小小人，直接揣兜里。 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 有空就变出来把玩下，聊聊天，想亲热时就变大扔床上去，为所欲为。 文湛把下颌搁在女人肩头，脑海里天马行空地想着这些，脸上止不住带起一抹坏笑。 穆晚晴专注地给他整理衣服，没有回头看他，自然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文总，文三少，你是个成年人，怎么能比不满周岁的孩子还要黏人呢？” 她无奈又宠溺地问，对男人越来越过分的粘人劲儿实在没辙。 文湛说：“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只要一哭，妈妈就会心软，就会满足他们所有的愿望，根本不舍得离开他们。” 这话一说，穆晚晴就明白他心里的担忧了，明白他为什么变得这么粘人。 在男人怀里转过身来，她捧着那张哀怨的俊脸，好笑地哄：“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啊。” 文湛紧紧盯着她漂亮如琉璃般的眼眸，“不，你舍得。如果非要做出重大取舍，你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伤害我。” “我是为你好。” “一厢情愿而已。” “……” 穆晚晴知道跟他说不通，唯一能安抚他的办法就是听从他的安排。 “你说去陪你，我都答应了，还要怎样？在孩子跟你之间，两个宝加起来都不如你，我选你了。” 果然，这话确实有安抚功效。 文湛脸色稍霁，丢了句：“这还差不多。” 而后凑上来，吻在她嘴角。 穆晚晴以为他吻两下就算了，谁知他一碰上就不舍得离开，撬开她的嘴吻得越来越深。 时间有点赶，他要去办正事，哪能现在乱来。 “文湛……到时间你该走了——”女人闪躲着，双手推开他。 文湛正想说不急，办完事再走不迟，可兜里的手机响起。 他明显不打算接。 可穆晚晴艰难别扭地从他衣兜里摸出手机，接通了，放到他耳边。 手机里传来声音，文湛紧紧皱眉，瞪了女人一眼，显然嫌弃她多管闲事。 总不能当着下属的面播放“春宫图”，他只好接过手机，放开怀里的温香软玉。 穆晚晴松了口气，连忙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转身帮他把行李箱扣上。 得赶紧把他送出门！ 文湛打完电话，穆晚晴已经把他的商务行李箱推到了卧室门口。 “时间真来不及了，你快出发吧。我把手头事情处理完，下午早点去陪你。”她笑靥如花，继续哄着男人。 文湛暗暗咬牙，看了眼行李箱，又朝她走去。 穆晚晴吓坏，连连后退，“你……你又干嘛——” 她退到斗柜旁边，脊背抵上了墙壁。 男人紧紧贴着她，眸光沉沉，情绪复杂。 女人面红耳赤，“你别闹了……” 文湛凑近，依依不舍地在她唇角吻了两下，低声呢喃：“你乖乖地，下午准时出现，否则——” 后面的话，他故意拖着没说，但穆晚晴明白。 其实从昨晚知道那芯片内容的危险性之后，她暂时放弃了不告而别的打算。 因为莫家那边随时可能行动，她担心自己乱跑被莫家人抓住，最后肯定还要威胁到文湛。 ——他不可能明知自己落险而不管不顾。 “放心，我一定去！晚上好好陪你。”她笑着朝男人抛了个眉眼，又捧着他的脸，主动凑上去吻了吻。 这下可把文湛安抚好了。 “真乖，那我等着。” 他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女人的头，转身走向行李箱，顺手一滑出门了。 ———— 送走文湛，穆晚晴陪了会儿孩子们，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但一直静不下心来。 想到那个小小芯片中藏着的巨大秘密，她总忍不住提心吊胆。 虽然文湛说东西交给了军方，这件事肯定能处理好，可她依然担心。 果然，中午时分，手机响起，又是杨翠珠的那个号码。 可她不知电话另一端的人，到底是杨翠珠还是那个自诩莫凡臣的男人。 她盯着手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接通，低低启声：“喂……” “穆小姐。” 果然，是莫凡臣。 “你又找我干什么？我们都不认识，也没什么瓜葛。”穆晚晴嗓音一沉，很干脆冷硬地道。 另一边的男人依然绅士有礼，“穆小姐不要紧张，我只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交还我莫家的东西？” 来问这个的？ 穆晚晴心跳加速，好在隔着手机不用面对面。 她强做冷静，回复道：“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东西，是你派人把我住的地方翻得乱七八糟吧？我已经报警了，你再骚扰我的生活，警察会抓你们的。” 男人笑了笑，不理会她的威胁，反倒轻飘飘地回复了一句威胁：“那东西对你而言，没有丝毫用处，你若是归还给我，我可以给你丰厚的报酬。” 穆晚晴不吱声。 莫凡臣接着说：“虽然文先生有钱，可毕竟是人家的，哪有自己兜里有钱来得踏实？只要你把东西还给我，我愿意给你十个亿。” 十亿？ 穆晚晴心里一惊，暗忖这人倒是大方。 可转念一想，那芯片里记录的种种犯罪行径，一旦曝光，整个莫家天翻地覆，所有人都得把牢底坐穿吧？ 相比之下，十个亿又算什么？ “但如果你一意孤行，不肯把东西给我，那从今以后，你可就永无宁日了。如果你胆敢把东西交给警方，我会保证，你们母女都得随莫家陪葬。” 男人阴森森地说完这些，没等穆晚晴回应，便径直挂了电话。 穆晚晴坐着没动，但脊背心一阵阵寒气上涌。 思索片刻，她还是决定把这些话跟文湛说一说。 一开始，她不愿意文湛掺和到这件事中来。 可现在他知道芯片内容，且已经递交军方，想撇开是不可能了。 既然这样，那只有互通有无，让他时刻知道最新动态，才能尽可能将危险降到最低。 电话拔出去，她握着手机心里依然很快。 莫凡臣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那种感觉像黑暗中一双阴毒的眼窥探着自己一般。 “喂，晴晴……” 女人主动打电话，听得出文湛的声音惊喜含笑。 穆晚晴直接道：“刚才，那个叫莫凡臣的人又给我打电话了。” 文湛原本还想调侃下，是不是一分开就想他了，谁知话没出口听到这句——顿时神色一紧，严肃起来。 “他跟你说什么？” 穆晚晴将方才电话中男人的威胁，原封不动地转述。 “文湛，现在怎么办？他好像猜出我拿到芯片，你说他会不会已经派人到我们身边了？我晚上要么不去找你了，在家陪孩子们吧。” 其实文湛早已聘请了大量安保人员负责他们的安全，就连文家老宅那边，都比以前安保更严。 他也将此事跟文磊沟通过，文磊在省府任职，能更好地跟协调省厅警方，这样崇城的警方也会更加重视。 在这种情况下，莫家想要明目张胆地绑人或是有什么其它过激行为，基本不可能成功实施。 但他知道，就算层层戒备，穆晚晴也还是不放心。 于是思忖片刻，他答应道：“行，那你好好在家呆着，我明天晚上回来。” “好。那你在外面也小心注意些。” “嗯，放心吧，我早就考虑周全了。” 打完电话，穆晚晴想着不用出门了，心里安定了点。 可一想到这件事不知何时才能尘埃落定，她烦躁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又被阴郁笼罩。 杨翠珠…… 杨翠珠——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亲妈呢！ 为什么这种亲妈就偏偏让自己遇上呢！ ———— 文湛在古镇安顿好，便投入到工作中。 晚上，会议主办方安排了晚宴。 也不知是主办方无意，还是有人故意安排。 偌大的宴会厅坐了好几十桌，竟那么巧合地，他跟杜依倩、顾昕辰、陆可珺等人坐一桌。 几人落座，顾昕辰见好友脸色怪异又排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无奈地道：“别看我，这不是我安排的。” 话落，他眸光看了眼杜依倩那边，不知是不是暗示什么。 文湛扯了抹极淡漠的笑，表示随便，反正他不会理会。 而后看向许久不见的陆可珺，他如普通朋友般问候了句：“可珺最近怎么样？身体养好些没？” 陆可珺看向他，神色复杂，但也不似先前那么熟稔热切了。 “还行，谢谢。”她也如同普通朋友般，淡淡回应了句。 文湛收回目光，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时至今日，他跟陆可珺能这般相处，已经算是很好的结局了。 他的心，也终于干干净净只属于一人。 这让他感到骄傲、纯粹、坦荡。 原来，真正爱一个人，是这种内心充盈，五脏六腑再也没有丝毫间隙能存放其它人的感觉。 晚上的宴会很热闹，到场的媒体记者也很多。 因为文湛跟顾昕辰代表着崇城年轻一代最卓越的企业家，少不了要接受媒体采访，于是他们四人同桌的画面，也被不少镜头捕捉，当晚就登上了当地各媒体的网络客户端。 可想而知，引起怎么样的轰动，或者叫——闲言碎语。 毕竟，文湛当初跟陆可珺、顾昕辰的豪门三角恋，闹得风风雨雨，圈子里无人不知。 而不久前，文湛跟杜大小姐的婚约又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 可文湛前几天陪着穆晚晴参加活动，在无数双眼睛的见证下，亲口承认自己是“晚晴女士”的男朋友，并当众高调地做护花使者…… 这么精彩丰富又扑朔迷离的感情史，可让无数吃瓜群众忙坏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谣言又漫天飞舞。 宴会结束，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文湛回到主办方安排的房间，正准备给穆晚晴打电话，门板被敲响。 开门一看，是顾昕辰。 “你来干嘛？”文湛开了门转身进屋，语调透着不欢迎。 顾昕辰生气，冷哼了声：“我现在还不能来找你了是吧？哼！你这见色忘义的家伙，自从你跟穆晚晴和好，完全忘了兄弟大伙。” 文湛走到吧台那边，拆开茶包倒水，闻言低声道：“我最近很忙，麻烦一大堆。” 他之前让顾昕辰帮忙查过一些事，所以顾公子对他近来的“麻烦”有所了解。 “还是晚晴生母那边的事？” “嗯，越发复杂了。” 文湛端着茶水走到沙发边，给好友面前放了一杯。 顾昕辰关心问道：“又怎么了？” 其实他不来问，文湛找个时间也要跟他谈谈的。 早些年，顾家也有不少道上的关系。 跟莫家差不多，也是近来这些年“改邪归正”了。 不同的是，顾家的改邪归正是彻彻底底的，为此顾昕辰付出了不少代价。 早些年他要割裂那些利润巨大的生意时，还差点被断了财路的“自家人”追杀干掉。 那时候，是文湛出手帮助了不少。 但就算漂白了，顾家在道上多少还是有些关系人脉的。 这次跟莫家的麻烦冲突，除了通过官方正道去解决外，少不了还得用一些暗地里的法子。 顾昕辰就正好派上用场了。 两人喝着茶，文湛把莫家的情况详细说了说，征求好友意见：“依你看，这事怎么处理能最快解决？” 顾昕辰道：“你都通过老爷子的关系找了军方，还担心处理不掉？我们顾家以前的那些关系网，跟军方比起来不值一提了。” 文湛说：“我的意思是，明面暗面都需要，两手准备。毕竟，但凡出一点差错，都可能是无法挽回，无力承担的结局。” “这倒是……莫家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他们根本毫无忌惮。” 顾昕辰想了想，道：“我可以试试找个中间人，看看这事有没有调和的余地。哪怕是拖延一些日子，先把对方稳住。” “对，这样最好。” 文湛也是想先稳住对方，等上面查明一切，采取行动，一网打尽。 手段卑劣了点，但为了大局，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更为了无数无辜受害的人——必要时候，也只能兵不厌诈了。 两人还没聊完，房间门又被敲响。 顾昕辰好奇：“这都十点了，谁还来找你？” 文湛道：“是不是可珺叫你回去了？” “不会。” 说到陆可珺，文湛一边起身去开门，一边淡淡询问好友：“你俩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她还能陪你出席活动，看来是和好了。” 顾昕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好什么……她现在对我抵触得很，我死缠着不放手罢了。她的病还没完全治愈，我不放心她自己在家，只能带来。” 顾公子说得轻巧，各种酸楚和无奈，也只有自己才体会透彻。 放着以往，这些事文湛肯定知晓得一清二楚。 可现在他跟陆可珺彻底划清界限，就不便再去关心这些，所以很久不了解他们夫妇的状况了。 开了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文湛吃惊地皱眉：“杜小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今晚，虽然他们都在一张桌上，但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文湛态度很明确，跟杜家不可能联姻，自然也就不会再给杜依倩任何错觉跟希望。 杜家前些日子大怒，也很生气，但他诚意十足地道歉了，也让渡了足够的利益给杜家。 在商言商，他知道杜家不亏，后续还能一直赚，他们没道理不消气。 可令文湛头疼的是，杜依倩好像真的看上他了，明明被拒绝得那么彻底，还是不肯死心，总想争取一下。 杜依倩手里拿着一份卷宗，看向文湛道：“是有点事，关乎伯母病情的。平日里见不到你，既然今天撞上了，那就顺便。” 文湛脸色平静，心里却冷冷一笑。 来周镇是参加商业论坛会议的，她还随身带着母亲的病情资料，这未免目的性太强。 而且让他意外的是，非亲非故的，她对母亲的病情这么上心，还真是难为了。 文湛还没回应，顾昕辰走上前来，看到杜依倩也有些意外。 “杜大小姐可真是有情有义，都被拒绝了，还这么热脸贴人冷屁股，何必呢。” 第413章 双双中药 顾昕辰知道，文湛一旦认定不会轻易改变。 他如今满脑子都是他孩子的妈，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 哪怕跟穆晚晴复婚之路遍布荆棘，阻碍重重，他也不会再有别的心思。 杜依倩明明是个聪明人，没想到遇上爱情这难关，也当局者迷了。 看到顾昕辰，杜依倩的眼眸也有些讶异，不客气地道：“顾少现在对陆大小姐，不也是热脸贴人冷屁股吗，笑话我之前，不先笑话笑话你自己？” 顾昕辰：“……” 文湛看好友吃瘪，瞥了他一眼，状似同情，又似深以为然。 “进来说吧。”文湛退后一步，让杜依倩进屋。 他是抗拒这个女人。 但牵扯到母亲的病情，他不好拒绝。 他知道杜依倩最近花费不少心思，给母亲找了个什么颇有名气的老中医，想尝试下中医疗法。 想着母亲不肯去医院，只天天耗在家里，若杜依倩找的中医真能有办法治疗母亲的病，那他也只能尊重。 不管怎样，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把病情拖到回天乏力。 杜依倩进屋后，顾昕辰抬步准备离开。 文湛一把拉住他。 “干嘛？”顾昕辰明知故问。 文湛下颌朝屋里一点，脸色怪怪，“你先别走，再喝点茶。” 顾昕辰明白好友的意思，但故意曲解：“刚才我敲门来找你，是谁对我百般嫌弃的？” 文湛狠狠睨了他一眼，“你现在废话真多！” “你有求于我，还这个态度？”顾公子觉得自己不被尊重，作势又要走。 文湛直接将他一把拉回来，把门拍上。 顾昕辰无语了，不情不愿地又回到房间。 不过他也不想当“电灯泡”惹人厌，所以坐在靠窗那边的单人位沙发椅上，跟文湛两人保持距离。 他知道，好友不过是需要一个在场人证，证明跟杜依倩不是孤男寡女。 杜依倩把卷宗递给文湛，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是那位老中医的资料，你可以细细看看。另外的治疗方案，你可能不懂，扫一眼就行。” 文湛接过资料，打开。 杜依倩左右看了看，皱眉道：“连杯水都没有？” 文湛虽然不喜欢她，可想着她这些日子为母亲病情的奔波，最起码的待客之道还是应该有的。 于是，他放下卷宗，又去吧台那边泡茶。 身后，杜依倩的声音传来—— “我今天找你主要是想跟你说，单独的中医法子也不大可能完全治好伯母的病，最好的办法是中西医结合，但伯母不肯去医院，我也劝了，没用——所以，你作为亲儿子，还是得多操些心。” 文湛泡了茶回来，端到杜依倩面前放下，又重新拿起那些资料。 他对中医一窍不通，确实看不懂什么。 只是瞧着那老中医头衔挺多，也有不少治愈的病例，便觉得看着挺靠谱的。 听了杜依倩的诉求，文湛脸色有些严肃。 “我劝过，也没用……”他淡淡说道。 杜依倩瞥他一眼，“伯母的心思，你不明白吗？只要你跟穆晚晴分手，她就会住院接受治疗了。” 他毫不犹豫地回应：“不可能，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可事情总有轻重缓急吧？你难道为了谈恋爱，连自己亲妈的死活都不管？你这样不孝，良心都不会受到谴责？” 杜依倩渐渐激动起来，看向文湛，满眼失望。 “我以前觉得你挺好的，有责任，有担当，有能力，放眼整个崇城，年青一代找不到比你更优秀更耀眼的了，可没想到——” 她话没说完，静静坐在窗子那边玩手机的顾昕辰不满了，插嘴道：“杜小姐你这话就攻击人了。我顾昕辰哪方面比文湛差？怎么就放眼崇城，他成了第一？” 杜依倩回头，极其不耐烦地看向顾昕辰：“这没你的事，你插什么话！” 顾昕辰正要反驳，掌心握着的手机响起。 他垂眸一看是陆可珺，连忙接通：“喂，可珺……嗯？快了快了，我马上回去……好，这就回。” 挂了电话，顾昕辰站起身，看向好友道：“可珺到点要睡觉，我得回房了，你们就……慢慢聊，别吵架。” 话落，他抬步离开。 文湛看着好友走了，潜意识中不想跟杜依倩单独同处一室，所以也冷漠地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该怎么做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时间很晚了，你单独在我房间不合适，请回吧。” 杜依倩看他油盐不进，气得咬牙切齿。 可想到今晚过来的目的还没达到，怎可能就这样离开？ “我不走，今天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杜依倩往后一靠，双手抱胸，态度坚决。 文湛气笑了，站在她对面目光俯视，“你以什么身份这么理直气壮地多管闲事？” “就因为伯母对我很好，我也要同样回报她。”杜依倩当真理直气壮。 文湛扯了扯唇，一时竟无言以对。 杜依倩也没说话，端起茶杯浅浅啄饮。 文湛不想跟她面对面地干对峙，探身拿起自己茶杯走向热水壶那边，添了点热水。 晚宴上喝了几杯酒，虽然没醉，但胃里也有些不适。 喝点热茶也有解酒的功效。 房间里静默了许久，杜依倩又主动开口：“文湛，你当年为了让文老爷子走得安心，不也是随便娶个女人交代了吗？怎么现在就不行？我怎样也不会比穆晚晴差吧？” 文湛转过身来，手里还端着茶杯。 他没回到杜依倩那边，而是走到书桌这边坐下，跟她远远拉开距离。 “你这话，是我妈教你说的吧……” 因为昨晚，穆晚晴也跟他提过这个建议。 没等对方回复，他兀自接着说：“人与人之间的优劣，很多时候不是来源于本身能力的多少，而是看那个人在对方心目中的分量。” 他顿了顿，语调沉缓坚定：“与我而言，你无法跟她——相提并论。” “你——” 不得不说，文湛这句话太扎心了！ 杜大小姐好歹出身名门，方方面面都拿得出手，这城中爱慕她，追求她的富二代，公子哥不知有多少。 可穆晚晴呢…… 出身小地方，从小家境贫寒，父亲早逝，母亲离家出走，后来爷爷奶奶去世，她就成了孤儿—— 就算现在亲生母亲回来了，可也没啥大用，反而是个巨大的麻烦和累赘。 杜依倩做梦都没想到，她这样优越的出身，这样出众的条件，会被文湛来一句——你无法跟她相提并论！ 杜依倩气到语塞，愤怒地豁然起身，“文湛！你不要太过分！你一个二婚带着孩子的，有什么资格瞧不上我？” “我就是瞧不上，怎么办？” 文湛平平静静，坐在书桌旁，一手搁在桌上，虚虚握着茶杯，眼眸微挑，淡漠无痕。 杜依倩暗暗咬着牙，想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受的屈辱，心里百般梗塞。 但她就是不走。 文湛又喝了口茶。 等茶杯放下，他看向女人再次道：“你该走了，我不想被人发现你深夜逗留我的房间，明天又被媒体乱写一气。” 话落，他起身，准备亲自去开门送客。 不料双腿刚打直，忽觉头脑眩晕，天旋地转，两条腿也像是突然被抽走力气一般，挪不动步伐了。 杜依倩看着他摇晃了下，下意识要上前搀扶，可刚迈动步伐，她也晃了晃。 “文湛……”她轻声喊了句，朝男人伸手。 文湛晃了晃脑袋，看出她也有几分不对劲儿，顿时困惑不解。 怎么回事？ 他醉酒了？还是被人下药了？ 可谁给他下药？ 宴会结束后，他回了房间便没再出去，就来了顾昕辰跟杜依倩两人。 顾昕辰总不会给他下药。 难道是杜依倩？ 可她哪有机会？ 而且看样子她也被下了药…… “杜依倩，你赶紧离开！”文湛脸色沉肃，想不明白哪里出问题，甚至有那么一瞬，怀疑是不是莫家人渗透进来动的手脚。 他担心杜依倩在这里也会遇到危险，所以第一反应是让她赶紧离开。 “快！你快出去！”文湛强撑着意志上前，一把拉住杜依倩，想把她推到门口去。 可杜依倩却像柔弱无骨一样，被他的手一接触，顺势便缠了上来，转身一把抱住他。 “文湛……我……我好晕……你是不是在茶里，放了什么东西……” 女人拉着他的衣服靠近他的胸膛，软软地呢喃，急促地喘息。 文湛一把推开她。 “别碰我！”他皱着眉，脸色特别难看。 弄不清当下的局势，杜依倩也脱不了嫌疑，听她怀疑是自己在茶里下药，他心头越发恼火。 “我让你出去，快！” 他又上前，大掌钳住女人的手腕，把她直接朝外拖。 杜依倩疼得叫唤，从沙发上摔倒在地。 “文湛……你弄疼我了……”她控诉，拍打，“你放开我！” 文湛不听，只想着必须把人弄出去，见她抱着桌腿不松手，索性又弯腰下去双手掐住她腋下，生拉硬拽。 可没等他把人弄起来拖出去，杜依倩却已转身，双手勾住他的脖颈。 “文湛……文湛——” 杜依倩双眼迷离，一副痴情不悔的样子抱着他，不住地呼喊。 文湛原本就靠意志力强撑着，被她这样一抱一勾，双腿支撑不住，两人同时摔倒在地。 杜依倩就势爬上来，整个人伏在他怀里。 “文湛……你怎么样……我好难受，好……这是怎么了——”她一边混沌着呢喃，一边拉扯着男人的衣服。 文湛仰躺在那里，身体里似燃烧着一团火焰，好像五脏六腑都在奔走呐喊，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 女人柔软地趴在他身上，那股子触感好像能引领他体内的火，同时又好像勾着那股火越烧越旺。 渐渐地，某种欲开始集聚，越来越强。 他原先还以为，自己是中了什么迷药，要被迷晕了绑走之类的。 可现在他突然明白，不是—— 他是中了那种下三滥的药。 哪个活腻了的混蛋！ 居然敢给他下这种药！ 杜依倩的手还在他身上胡乱摸索，他突然抬起头，看向女人凌乱迷离的脸色，眸光锋利愤怒。 “杜依倩！是不是你下的药！” “文湛……你——啊！” 女人还没回答，他突然狠狠一把将人推开，力道失控，推得杜依倩仰身而起，又摔倒下去，后脑勺正好磕在桌角。 杜依倩惨叫一声，疼得几近昏厥。 文湛看着她，知道自己这样子是没办法把人弄出去了，只能再次凝聚意志力，摇晃着踉跄起身。 他去拿手机。 巧的是，刚刚摸到手机，便听手机铃声响起。 眸光摇晃的厉害，他努力聚焦也看不清屏幕，只能依稀看到那个“小绿点”，手指颤抖着划开。 “喂……” “阿湛，杜依倩走了没？可珺睡下了，需不需要我再去帮你——” “昕辰！快过来！快——”没等顾昕辰把话说完，文湛急喘着打断。 那边，顾昕辰吓了一跳。 “阿湛你怎么了！” 他问了句，同时起身夺门而出。 因为两人刚刚才聊到莫家那些事，他怕好友是遇到危险了，一边询问一边赶紧奔过来。 文湛握不住手机，掉落在地，自动挂断了。 顾昕辰没再给他拨打，而是赶紧打了韩峰的电话。 让他带着保镖迅速赶来。 等顾昕辰跑到文湛房间门口，又是按门铃又是敲门拍打，可没有回应。 文湛听到声音了，但他现在身体已经不由大脑掌控，根本无法过去开门。 好在韩峰带人立刻赶到，同时跟客房经理拿了门卡。 刷开门，几人看着眼前一幕大吃一惊。 文湛倒在书桌那边，气息很急，脸色通红，连眼眸都烧得像被中邪一样。 而杜依倩躺在沙发这边，头朝着桌角，地上有血…… “阿湛！这是怎么了？杜小姐又是怎么了？”顾昕辰赶紧冲进去。 杜依倩被人扶起来，她这会儿还有点理智，可就是也控制不住肢体行动。 才不管抱着自己的人是谁，她立刻贴上去，一副柔弱似水的媚态。 顾昕辰看出端倪，不解地问：“这……谁给你们下药了？” 文湛吞咽着，喉结剧烈翻滚，“把……把她送走——” 他抬手指了下杜依倩。 顾昕辰眼眸一凛，“你是说……杜依倩干的？” “送走！” 文湛火大得很，都这个时候了，谁干的是重点吗？先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第414章 差点强了顾公子 韩峰道：“顾公子，你帮忙照顾文总吧，我送杜小姐去医院看看。” 毕竟，她这个样子很不好，而且脑袋还受了伤，肯定要去医院处理的。 “好好，你快去，这儿交给我。”顾昕辰连忙吩咐。 韩峰叫了个人帮忙，一左一右架起杜依倩。 “放手……你们放开，我不要你们碰我……放手——”杜依倩还有点意识，这会儿又认出身旁的人不是文湛，所以很排斥。 可她抗议也没用，还是被带离了文湛的房间。 等门关上，顾昕辰回头看向好友，紧紧皱眉问道：“你这……怎么办？也去医院？” “不用了，扶我去浴室。” 文湛拧着眉头，顶着一张红透快要烧灼起来的脸，被顾昕辰弄进了浴室。 “你要淋冷水？这没用的吧，小心淋生病了……”顾昕辰看他打开淋浴头，水温调到冷水那边，顿时明白过来。 文湛没说话，在地板上靠坐下来，连衣服都没脱，直接用冷水浇下来。 顾昕辰在旁边看着，俊脸皱成一团。 他就离开了二十来分钟，怎么就发生这种事了？ 要说是杜依倩下的药，那她不会连自己也下药吧？ 可若是别人……还能有谁？ 晚上的宴席有问题？那他们同一桌吃饭，怎么就文湛跟杜依倩有事？ 顾昕辰想不明白，蹲下身问好友：“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先申明，这可不是我干的，我从没碰过这玩意。” 文湛被冷水冲刷着，整个人狼狈得很，但身体总算好受了些。 他们圈子里，这种玩意听过不少，他也知道有些不成器的混账，偶尔会用这种东西祸害姑娘家，甚至自己也来点，增加情趣。 可他从不碰这种东西。 这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没想到劲儿这么大。 他缓了缓，睁开眼睛抹了把脸，看向顾昕辰道：“我知道不是你，你又不是活腻了。” “……” “应该就是杜依倩。她估计是想生米煮成熟饭，逼着我不得不负责。” “这……不可能吧？当着你的面下药，你瞎？” “……”文湛紧抿着唇，不吭声。 他也没想明白，杜依倩是怎么下药的，而且她给自己也下是为什么？ 冷水当头浇下好一会儿，只是身体热度降低了，可体内那股子空虚饥渴的欲望，依然没有半分消退。 顾昕辰担心他淋出病来，再次劝道：“行了，如果实在扛不住就去医院，或者……” 他迟疑了下，挑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我去给你找个女……啊！你干什么！” 话没说完，文湛脸色冰冷地突然把淋浴头朝他喷过来，把他瞬间浇成落汤鸡，连忙闪开。 “我知道你为穆晚晴守身如玉，开开玩笑也不行么！”顾昕辰拎着自己衣服掸水，急忙解释。 文湛严肃地道：“这种玩笑不好笑。” “行行，知道不好笑，那你说怎么办？我告诉你，虽然我没碰过这玩意，但我见过别人玩，你这一晚上别想好过，难道你泡一夜冷水？” 文湛看向他，脸色似怀疑，似讶异。 顾昕辰说：“我没骗你，真的，不信你电话问问医生。” 文湛吞咽了下，又紧紧闭眼。 还没等他调整好状态，房间门被敲响。 顾昕辰还没出去，一名保镖进来汇报道：“文总，会议主办方来了，说是听闻您出了点意外，来看看。” 文湛闭着眼，毫不犹豫地道：“不用，让他们走，今晚的事要彻底封锁消息，如果谁敢传出去，我一定会追责到底。” “是。” 保镖转身出去了。 顾昕辰听他这么说，也明白他是不可能去医院的，万一消息走漏，那堂堂文家三少的名声…… “要么……你稍微整理下，我现在送你回家？” 言外之意，去找他唯一认可的“解药”。 文湛这才抬眸，看向他问：“可珺怎么办？她一个人可以吗？” “我跟她交代下，如果不行就带她一起回去呗。” 文湛没有异议，点了点头，继续用冷水冲着。 顾昕辰转身离开，片刻后，又回到文湛房间。 文湛已经换好衣服，因为冷水冲了太久，这会儿冻得有点发抖，脸色青白交加。 可那双眼因为被欲望烧灼着，又猩红泛血丝，整个人瞧着凌乱又狼狈。 “可珺要跟我们一起回，我安排了司机开我的车载她。走吧。”顾昕辰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大半夜的还要折腾这一出破事。 文湛身体里依然难受，想着要煎熬两个小时，他也没把握。 但无论如何，也得回去。 为掩人耳目，他们没从酒店大堂离开，而是走了地下停车场。 陆可珺早已在车上，看到顾昕辰陪着文湛走出，她降下车窗担心地喊了声：“三哥……” 这一声熟悉的三哥，多多少少是流露出几分异样情愫的。 可文湛只看了她一眼，便像是不认识一般，低头上了自己的座驾。 顾昕辰约莫是看出妻子的心思，脸色也有一瞬的复杂难辨。 好在，陆可珺并没有过分举动，见文湛不搭理，她便升起车窗好似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夜已深，三辆豪车疾驰在夜色中，穿过小桥流水的古镇后，上了高速。 顾昕辰坐在副驾，另有保镖开车。 他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情况，起初见文湛还算冷静，难受肯定是难受，但人瞧着还克制的住。 只是，车厢里空调打到十五度，他依然满头大汗，衬衣也被汗水浸湿，贴在健硕的胸膛上。 顾昕辰心急如焚，转头看了眼仪表盘，时速已经130了，处于超速状态，也不便再快。 他又回头看向后座，担心地问：“怎么样？能不能撑回去？不行的话，我们就近下高速，找个医院去治疗下。” 离开了古镇，再去医院也没关系，也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文湛闭着眼，抬起一手将衬衣领口再解开一点，又拧了瓶水仰头灌完。 “没事……撑得住。”他痛苦地挤出几个字。 “哎……你这，万一撑太久身体出问题，那麻烦可大了，到时候穆晚晴可真不要你了。” 顾昕辰故意跟他说笑，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却不料，这话再次触碰到文湛的底线。 他猛地将矿泉水瓶砸了过来，没好气地道：“闭嘴！再废话扔你下去！” “……”顾昕辰立刻噤声，缩着脖子不敢多言了。 大约又过了二十来分钟，文湛突地主动开口：“空调能不能再低点？” 顾昕辰回头看他，有点可怜地道：“哥，我俩冷啊，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了……” 话音未落，他依稀看到文湛浑身颤抖得厉害，身躯也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紧绷着，一手紧紧抓着车门。 顾昕辰担心他出事，马上知会开车的保镖，“应急车道停一下，我坐后面去照顾他。” “好的，顾少。” 保镖马上打转向，车子在应急车道停下来。 后面两辆车不明所以，也马上跟着靠边停。 顾昕辰动作麻利地下车，对后面车上下来的保镖示意没事，拉开后车门坐上去，“走吧，赶紧的！” 车子重新上路，顾昕辰伸手探向好友的额头，烫得手一缩，紧张地道：“你不会被烤熟了吧！实在不行先去找医生！” “没事……回，回去，到家再说。”文湛咬紧牙关，吐字都不清晰了。 顾昕辰拿他没办法，着急地问：“那我怎么做才能帮帮你？要不要现在先给穆晚晴打个电话，跟她说——” “不要。”文湛拒绝，不想让她在家里徒劳担心。 “你真是……哎！” 顾昕辰无语了，只好重新拿来一瓶水拧开，递给他。 文湛伸手去接，无意触碰到他的手指，觉得他身上冰冷的温度正好，当即不受控制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顾公子吓了一跳，水都洒了，“阿湛，你干嘛？你脑子烧糊涂了？我是男的！” 文湛没好气，“我没糊涂！” 他当然知道车上只有男人。 可顾昕辰被冻得瑟瑟发抖，身上冰冰凉凉的温度正适合给他降温。 于是顾不得许多，文湛坐起身，朝他靠拢，索性将他一把抱住。 “哇——阿湛！你克制点！” 这可把顾昕辰吓破胆了，跟女人似的乱叫起来！ 当即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阿湛……你，你这是何必？找家医院不行吗？面子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你要是真憋出问题，有你后悔的！” 顾昕辰像石雕一样坐着，不敢有丝毫动作，怕刺激到文湛，但嘴上还要不停地提醒，生怕好友彻底失控，直接把他强了。 虽然圈子里不少二世祖都爱好广泛，男女通吃。 但他还传统保守的，只喜欢女人。 纵然现在抱着他的人是有过命交情的好哥们，他也不能接受，可为了帮好哥们儿减轻点痛苦，他又不得不接受。 只盼着，车速再快点，时间再快点…… 凌晨十二点半，文湛回到了领江御府。 怕深夜回去吓到穆晚晴，他们一行人进了电梯，文湛才允许顾昕辰给她打电话知会一声。 穆晚晴睡下没多久，不算很沉，听到手机响猛地惊醒，一看是顾昕辰的来电，满头困惑。 “喂……顾公子？” “穆晚晴，我送阿湛回来了，他……唔，出了点事，需要你照顾。”顾昕辰说话有点吞吐，别别扭扭的。 穆晚晴豁然起身，第一反应是想到莫家派人绑架或刺杀之类的，以为文湛受了重伤。 “他在哪儿？送医院了吗？伤得严不严重？” 顾昕辰连忙安慰：“没受伤，是特殊情况，你等会儿看到就明白了。” 看到就明白了？ 穆晚晴愣了秒，突然反应过来——难道人已经送回来了？ 她放下手机连忙披上晨褛，看了眼孩子们，见他们睡得挺好，这才匆匆开门出去。 刚到客厅，听到门响。 迎上前，便发现文湛被几人架着送进来。 “出什么事了？他这是怎么样？喝醉了吗？” 穆晚晴吓得半死，跟前跟后，插不上手，看到文湛脸色通红，人也不清醒，时不时还痉挛颤抖，以为他是喝到酒精中毒。 “不是醉酒，却比醉酒更麻烦。”顾昕辰简单解释了，又问，“哪间房可以？最好单独的房。” “这边，这边有空房。”她指了个方向，保镖立刻架着文湛过去。 穆晚晴也要跟上，结果眼角余光瞥到门口又进来一人。 抽空回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陆可珺！ 她神色讶异，但现在没空管这些。 房间里，文湛被放到床上。 穆晚晴跟进来，路过顾昕辰时，被他一把拉住。 “那个……阿湛是被人下药了，下药，你懂的吧？他不肯去医院，怕走漏消息太丢人，又不肯用别的……嗯，总之你明白的，你就看着办吧……” 顾昕辰对这种事也没经验，但想想应该是有女人就好解决了。 穆晚晴听得脑子一嗡。 下……下药？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床上痛苦蜷缩的男人，眉心紧紧颤抖。 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去参加商业论坛吗？ 这么隆重正式的场合，怎么会出现这种荒唐事？ 而且，以他的身份，谁敢这样做？ 不想活了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照顾他啊！我们就不留下来碍眼了，你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不管几点。” 顾昕辰见她杵着不动，无语地催促了句，而后转身快步离开，还不忘把门带上。 穆晚晴回过神来，看到痛苦不堪的文湛，连忙上前，心疼地扶起他。 “文湛……文湛？你……我要怎么帮你啊？你身上好烫，是不是发烧啊？我们要么去医院吧……文湛！” 文湛豁出半条命撑到了回家，还去什么医院？ 残留的微弱理智让他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是穆晚晴没错。 他再也不用苦苦支撑，没等女人把话说完，突然翻身而起，将穆晚晴拖拽过来，压在身下。 他浑身就像火烧一样，将女人严严实实笼罩。 穆晚晴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该怎么帮他，可是……这样子发狂的文湛，失去理智的文湛，让她本能地有些害怕。 会不会像传言的那样，她明天连床都下不来？ 然而，就算有这种可能，她也无法做到置身事外。 第一次看到文湛这么痛苦挣扎，又这么脆弱不堪，她心疼到极点，哪还管自己会怎么样。 “文湛……你别压抑了，回家了，我们现在在家里，我是穆晚晴……晴晴——”她主动捧住男人的脸，忍着掌心灼热的温度，轻声提醒。 文湛定定地看着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如雨点般落下，砸在她眉眼间。 下一秒，男人沉下精瘦的身躯，将她深深吻住…… 第415章 药劲儿还没散? 顾昕辰从房间出来，正好遇到闻声起来查看的周婶。 周婶看到陆可珺，大吃一惊，正要询问，顾昕辰从她身后走来，安抚道：“周婶，夜深打扰了，我们送文湛回来，这就离开。” 周婶吓得一愣，回头看到他，连忙颔首：“顾少好，我家三少怎么了？” “嗯……没什么，喝多了而已，你家太太正在照顾，你们千万别去添乱，睡觉去吧。” 顾昕辰怕周婶担心自家主子，跑去照顾，特别强调“千万”别去添乱。 这方面周婶向来识趣，当即连连点头：“我懂得，多谢顾少。” “客气什么。”顾昕辰笑了笑，略带担忧地朝房间那边看了眼，转身带着陆可珺离开。 电梯里，一直沉默的陆可珺突然没头没尾地道：“他对穆晚晴……才是真爱。” 顾昕辰转头看她，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也不用羡慕别人，珍惜身边人，你也可以跟他们一样幸福。” “身边人？”陆可珺回眸看向他，“是说你吗？” “那不然呢？” “我一心一意对你时，也没见你珍惜。” 又提这话—— 顾昕辰哑口无言，正好电梯运行到底，他一把握住女人的手，紧紧攥着，将她带出去。 ———— 混乱的夜，在东方泛起鱼肚白时方才落幕…… 清晨八点多，手机铃声响起。 穆晚晴睡到昏死过去，倒是本该体力透支的文湛，被声音吵醒。 找到噪音的来源，是穆晚晴的手机。 他拿起看了眼，顺势接通：“喂……”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沉哑，好像被塞了团棉花似的。 顾昕辰惊讶地道：“你都醒了？还是……一夜没睡？” 文湛疲惫得很，胳膊连拿手机的劲儿都没有，闻言没好气地道：“有话快说！” “哟，你这药劲儿还没散？还是累到话都不想说了？” “……”文湛懒得搭理。 要不是念在他昨晚那么奔波折腾把自己连夜送回来，真想绝交。 “行了，我就是关心下，见你还活着就放心了，你们继续吧。” 顾昕辰见他不吭声，凭想象也能知道他现在不耐烦的样子，忙交代了两句挂断电话。 文湛一松懈，手机落下来，砸在枕边。 他懒得管，艰难地翻了个身，搂着身旁的女人再度闭眼。 然而，身体累到极致，大脑却逐渐清醒。 昨晚的事疑惑重重。 虽然就事件本身来说，并没有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就是自己受了几小时折磨，连累了心爱的女人一同受累。 但就行为而言，却非常恶劣严重。 他思索着到底是谁对他下药。 最大的嫌疑就是杜依倩。 没等他继续细想下去，身旁忽而有了细微的动静。 他回过神来，立刻心疼地看向皱眉苏醒的穆晚晴。 “怎么样……身体还好吧？”文湛支撑起脑袋，轻声问道。 他嗓音依然有些暗哑，也不知是被烧坏的，还是昨晚太过疯狂，喊坏的…… 穆晚晴是醒了…… 然而，又好像没醒。 她跟文湛也不是没疯狂过。 可从来没有哪一次，能像昨晚那样疯狂到颠。 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这家伙折腾死。 这会儿意识渐渐回笼，她明明听到男人说话了，可又觉得好像在梦里。 身体以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存在着，好像被拆开重组后，筋脉还没有打通似的。 许是因为她没有回应，文湛担心越发明显，忍不住又推了推她，“晴晴？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难受的话我们去看医生……” 他怕昨晚失去理智，太不懂怜香惜玉，把她弄伤了。 这种事本应该唯美浪漫，妙不可言的，如果因此给她留下阴影，搞得以后都不敢与他亲热了——那可麻烦大了。 穆晚晴这次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了，皱了皱眉，羞赧地道：“去看什么医生……还嫌不丢人吗？” 再说了，要能看医生，他昨晚怎么不直接去看医生？ 非要撑几个小时赶回来，把她嚯嚯成这副模样。 文湛听出她话中的弦外之音，脸色也羞赧了下。 两人间静默下来。 穆晚晴在被窝里缓缓活动四肢，就像是在熟悉自己新拼装上的身子似的。 文湛心里愧疚，默默地帮她四处揉捏按摩。 穆晚晴斜睨他一眼，似有许多话又不知从何说起，顿了下突然抬头，“对了，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谁敢给你下这种下三烂的药？目的是什么？要给你床上塞女人陷害你吗？” 文湛紧紧锁眉，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就很奇怪……昨晚顾昕辰跟杜依倩同时来找我，我们一起喝茶，都是我泡的茶，顾昕辰没事，可我跟杜依倩就……” 穆晚晴转头看他，眼睛都瞪圆了，“杜依倩？你是说你们俩一起中了这种药？” “嗯……不过我们没发生什么，我没碰她！”文湛连忙澄清，很怕被女人误会。 穆晚晴瞥他一眼，“我又没问这个……”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就算昨晚他失身了，她也无法责怪吧。 文湛问心无愧，所以也毫无保留，就把昨晚发生的事简单说了说。 “她来找我，说我妈病情的事，我不好拒绝。” 穆晚晴嘀咕低语：“确实，她对你妈的病很上心，亲闺女不过如此。” 前几天，她带着孩子们过去老宅，还遇到杜依倩去看望蒋丽娟。 也难怪蒋丽娟一心想要她做儿媳。 这么会讨长辈欢心，哪个婆婆不想要啊。 “我现在不明白的就是，她是如何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的，而且……还给她自己也下了药。” 如果是真想跟他发生关系从此绑定两人，那她应该保持清醒才是，这样更有利于行动。 “你确定是她？”穆晚晴惊讶地问。 毕竟出身名门呢，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传出去不得名声尽毁？ 文湛没证据，但直觉告诉他，除了杜依倩没别人。 “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文湛若有所思，语调暗沉缓缓。 两人起床，见家里的佣人全都脸色怪异，连目光都不敢直接迎视他们。 周婶看他们出来，清咳了声提醒：“三少，太太……早餐好了，我跟月嫂带孩子们去空中花园晒晒太阳。” 话落，没等穆晚晴回应，周婶便低着头步伐飞快地离开餐厅。 “哎，你——”穆晚晴看着大伙儿，瞬间明白过来，顿时面红耳赤。 她回头看向男人，俏脸殷红，眸光羞愤。 “都怪你！”虽然知道这事文湛也是无辜的，可这个时候不怪他还能怪谁。 文湛脸色也有些尴尬。 他再厚脸皮，想着自己哑掉的嗓子，也对昨晚的画面不堪回首。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换一批佣人过来。”他低声回应。 穆晚晴懒得搭理，赶紧吃饭，只想着填饱肚子回书房躲起来。 “你今天还要去周镇的吧？赶紧出门吧，不然大家都不好意思露面。” “嗯，我晚上还是回来。” “大可不必……”她想，经过昨夜，起码得半个月的时间“休养生息”，两人分开下挺好的。 “……”文湛状似哀怨地看她一眼。 早饭还没吃完，文湛手机响起。 见是韩峰的来电，他估摸着是杜依倩那边的消息，接通。 “喂……” “文总，您今天好点没？”韩峰先关心老板的状况。 “嗯，没事了，你那边怎么样？还在医院？” 其实文湛今天也还是感觉不适，身体一阵阵燥热，总还是有冲动。 只不过，理智完全可以压制。 韩峰回答：“是的，杜小姐的家人一早过来照顾她，我现在准备离开医院了。” “她情况怎么样？” “经过医生治疗，没大碍，不过精神状态瞧着不太好，还有……”韩峰迟疑了下，吞吐道，“杜总知道这事，很生气，我估计马上就要找您了，您先有个心理准备。” 文湛冷哼一声，笑容带着轻蔑：“他还生气？行吧……我等着他来找。” 挂了电话，文湛没心思吃饭了。 “杜家人真有意思，我都没说什么，他们倒先兴师问罪，想反咬一口了。” 文湛吐槽还没落定，手机果然响起。 穆晚晴见他拿起手机，脸色顿时清冷严肃不少，压了压嘴角，估摸这人要发脾气。 “喂，杜叔。”他称呼了句，却连问候都没有。 那边杜依倩的父亲杜华良听出文湛语气不敬，重重一哼，“文湛！我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你瞧着正人君子，干的事却卑鄙无耻！” 文湛脸色沉肃，连眸光都没了半分敬意，不客气地反问：“杜叔有什么证据这样说？我倒觉得，是你女儿卑鄙无耻。” “混账！倩倩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拿自己清白做赌注？” “那要问她自己了。” 杜华良没想到文湛是这样的态度，气到无话可说，片刻后重重地放了句狠话：“这件事我会追查到底，别以为看在两家交情的份上，就此了结。” “这点我跟杜叔想法一致，我也会追查到底，看看是谁这么不要脸，胆大包天。” “……”杜华良大概是接不上话，冷哼了声直接挂断了。 穆晚晴看他脸色不好，整个人阴郁得厉害，皱了皱眉抬手搁在他手背上，轻轻推了推，以示安慰。 文湛转头看向她，戾气沉沉的眼眸，瞬间又温润平和下来。 “我没事，你别担心。”他反手握住穆晚晴的手，掌心的温暖安抚着对方。 穆晚晴幽幽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近来祸不单行，做什么都不顺。” “哪有？”文湛面色温和宠溺，大拇指在她手背上缓缓摩挲，宽慰道，“你的事业不是发展得挺好？我们的感情也很好。凡事多看看好的一面，至于那些不好的，忽略就是。” “你这是阿q精神。”她无奈打趣。 “管它是什么，能让生活开心起来就行。” 被他这么一安慰，穆晚晴又露出笑来，“倒也是。” 从崇城市区去古镇，少说要两小时。 文湛下午要出席一个会议，不得不走了。 穆晚晴送他到门口，两人牵着的手一直不舍得放开。 文湛回身抱了抱她，在她耳边吻了吻，轻哄道：“你再去睡一觉，看着没什么精神。” “嗯……” “别的事不要去想，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好。” 她乖乖温顺的模样，让文湛很受用。 最后抬手宠溺地揉了揉女人发顶，转身出门。 刚进电梯，文湛手机又响。 看了眼，家里的来电。 不用接也能猜到是什么事。 杜家肯定告状了。 “喂，爸——” “阿湛，你怎么样？听说你昨晚在古镇那边被下药了？还有杜依倩跟你一起中招？” 文江河没有开口斥责，而是先询问儿子的情况。 作为父亲，虽然亲子关系说不上特别融洽亲近，但他对自己儿子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文家男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出那种下三烂的事来。 文湛攥着手机，心头怒意依然难消，脸色阴戾沉肃，“我没事了，是不是杜华良给你打过电话？” 他直接点名道姓，文江河一听就知道儿子正在气头上。 “是，他给我打了电话，说昨晚的事是你的责任，杜依倩现在还在医院，头被撞破了，流了不少血。你妈知道这件事，很生气，我就想问问事情真相到底怎样。” 文江河话音刚落，文湛在这边就听到母亲生气的嚷嚷声。 “你把电话给我，我来问他！真是越发不像话了，倩倩这些日子为了我的病不知耗费多少心思，他做为亲儿子又干了什么？遇到倩倩这么好的女孩，他一点都不懂珍惜，非要爱上一个麻烦精，要把自己作死才行吗？” 蒋丽娟要抢手机，文江河不想他们母子又大吵起来，便拒绝把手机给妻子。 “你少说几句，事情真相都没弄清楚，你怎么知道是阿湛不对？再说了，感情的事勉强不得，否则他俩就算结婚了也不会幸福，你就不要再逼他了。”文江河渐渐站在儿子这一边。 “怎么是我逼他？当年老爷子没逼他吗？” “那不一样！他那会儿是心甘情愿的，可现在他——” 文湛握着手机，耳边全是父母的争吵。 他本就心烦意乱又恼火，听着这些声音更加烦躁，索性直接挂断了。 文江河见通话突然结束，一愣，无奈地看向妻子：“你看，你老是这幅态度，儿子只会更加排斥。” 蒋丽娟见儿子根本不跟自己说话，兀自把电话挂了，一时越发火上浇油。 “你看看他！什么态度？我怎么就生了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连亲妈得了绝症他都能不管不顾！他就是巴不得我早点死，以后就没人管他跟谁在一起了。不孝子！混账！” 文湛挂了电话，坐上车，立刻就把父母的争吵抛之脑后了。 这件事不查清楚，不拿出证据，那些污蔑他的声音就不会停止。 他给昨晚在场的保镖打了通电话，本想吩咐他们保留房间的证据，谁知那边回复：“文总，今天一早七点，客房部例行打扫所有房间，就把您的屋子收拾干净了。地上染血的地毯收走了，茶杯洗干净也消毒了，现在……恐怕什么都查不到了。” 第416章 谣传文总冒犯了尾气管 文湛一听，脸色犀利阴沉，“谁让他们进去打扫的？” 保镖吓得不轻，硬着头皮解释：“这……酒店方的规定，每天早上都会收拾的。” 文湛直接挂了通话。 昨晚情况太紧迫，他当时确实疏忽了，应该在第一时间留下茶水做证据。 看来，只能去调查杜依倩最近的行踪了。 如果能查出她近来接触过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或者通过什么渠道购买过不三不四的药，也能证明她居心不良。 原本这事文湛下令封锁消息了。 可不知怎么地，当他再度出现在公众场合，却发现好多人都带着异样的眼神看向他。 顾昕辰上午就回到周镇了。 他更早一些听到闲言碎语。 中午吃自助餐时，他坐到文湛身边来，低声道：“昨晚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的，现在的版本可精彩了，你要听听吗？” 文湛眸光沉沉地看向他，示意有屁快放。 “传言，你想睡杜依倩，但杜小姐不愿没名没分地被你睡，于是你就下药企图对她不轨，但杜小姐宁死不屈——以头抢地尔——进了医院。” 顾公子说到一半，看了好兄弟一眼，继续：“而你——说你见事情败露，便连夜跑了，想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但又有人说，看到你昨晚离开时状态也不好，瞧着也像是嗑药了，就断言你应该是想玩点不一样的，杜小姐不肯接受你的变态要求，所以拼死挣扎反抗，被你打伤了……” 顾昕辰小心翼翼地说完，斜眸看向他，双手一摊:“就是这样，若不因我是当事人，我都要信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细节都有。” “……”文湛紧抿着唇，脸色阴戾得找不到言词形容。 他昨晚还在想，如果是杜依倩干的，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也下药。 现在明白了，为了洗脱嫌疑，方便把脏水泼他身上。 见好友不吭声，估计是气到头脑发昏了，顾昕辰靠近了点，征求他意见：“要么……我帮你澄清下？只不过那样的话，大家就都知道你昨晚确实中了那种下三滥的药——本来，只是猜测谣传而已……” 文湛转头看向他，眸光冰冷阴沉，脸色紧绷。 “咳——”顾昕辰说完又有点犹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就是担心，大家不会相信，你能硬生生熬两个小时，撑到回家去找自己女人纾解，到时候估计又要传其它的谣言版本了——” 比如，说他去外面找女人啦。 再比如，说他失去理智找男人甚至找不是人的玩意儿啦，都有可能。 毕竟这种离奇毁三观的新闻，也不是没有过。 文湛明白他没说完的“其它版本”是什么，面无表情地转回头来，果断地道：“算了。” 他现在名声本就乱七八糟的，再来些不堪入耳的谣言，以后还要不要出去见人了！ “哎……那就没办法了。”顾公子叹息了声，低头继续吃饭。 下午，文湛参加完会议后，抽时间主动去了趟医院。 杜依倩瞧着确实不太好。 脸色憔悴，头部围着一圈圈白纱。 她的伤在后脑勺，据医生说为了方便缝合伤口，还剃掉了一小撮头发。 看到文湛出现在眼前，杜依倩有点不敢置信。 不过等看清楚这人的脸色，她便知来者不善了。 杜依倩其实心里没底，也有些发虚，沉默之后，她率先开口，故意冷嘲热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 文湛微微提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火，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药下进茶水里的？” 杜依倩脸色一皱，“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我昨晚原本想不通，但今天听到各种乱七八糟的传言，我就明白你的用意了。为了让我无法澄清真相，你连自己都下得去手。你也不怕我昨晚心狠一点，直接将你随便送到个某个男人床上去，你这辈子不就彻底毁了？” “……”杜依倩没说话，但看神色，明显吓到了。 文湛也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因此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杜依倩，原本我们之间就没有可能，你现在做出这种事，陷我于不义——以后我们连最普通的朋友都没得做。我今天来，是跟你把话说清楚，谢谢你为我母亲做的一切，但……没用，我看不上你这种女人，哪怕一辈子打光棍，哪怕我妈真用性命相逼，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文湛脸色阴沉肃穆，冷硬的面部轮廓犹如地狱修罗一般，说话的语调也绝情犀利。 杜依倩本以为经过昨晚的事，文家会觉得愧对于她，会更加给文湛施压。 谁知，文湛心狠起来，竟真得什么都不管不顾。 杜依倩心灰意冷，既伤心又愤怒，当即抓起枕头朝男人狠狠扔过去。 “文湛！你太过分了！之前明明是你先对我示好的，你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母亲的安排，跟我见面吃饭，还带我出席宴会，外面都在传我们的联姻，我周围所有人都以为我会成为文家三少奶奶……” 杜依倩朝着他哭喊，尤不解气，又抓起床头柜上的东西扔过去。 文湛闪身躲开，东西砸在地上，“哗啦”一声碎响。 杜依倩早就跟圈子里的小姐妹说开了，文家三少奶奶的位置，非她莫属。 她向来好面子，也一直是小团体的中心。 这话说出去了如果不能成真，以后她在姐妹们中还有什么颜面，大家背地里还不知要怎么嘲笑她。 “文湛！你必须对我负责，你要是不对我负责，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昨晚的事就是你的错，你别想洗白！” 杜依倩歇斯底里的一边嚎叫一边扔东西，文湛冷冷地看着她发疯的样子，毫不心动，只觉得厌恶。 反正态度已经表明，他懒得看女人崩溃嘶吼的丑陋样儿，转身准备离开。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杜依倩的妈妈急忙赶进来，“倩倩，你怎么——文湛？” 看到害女儿受苦的罪魁祸首，杜妈妈神色一僵，随即为女儿讨公道：“我没去找你，你倒主动送上门来！文湛，你太过分了！我家倩倩哪里配不上你，你要这样对她！” 文湛原本对杜家是有愧的。 因为诚如杜依倩所言，是他那阵子脑子发昏，接受了杜依倩的爱慕示好，也的确跟她吃了两回饭，带她出席过公开场合。 进而，让外界有了误会。 这是他的错，他认，也在生意场上给够了补偿。 按说到这里，这事就应该翻篇了。 可杜依倩这样子纠缠，还无所不用其极，就让他心里的愧疚歉意越来越少，直到现在憎恶反感。 见杜母开口也是污蔑指责，文湛也没客气，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喜欢杜小姐，她再好也是徒劳。您若真疼爱自己女儿，就劝她想开点，为了一个根本看不上她的男人这样作践自己，太掉价。” “你——”杜母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抬手指着文湛，还没想好怎么骂回去，文湛已经拉开门，大步凛然地离开。 两家这样一闹，关系就彻底黄了。 他就不信，杜家还会有联姻的心思！ 离开医院，文湛直接让司机送他回家。 两个小时的路程，因为周六傍晚堵车，搞到晚上快九点才到家。 穆晚晴坐在电脑前，继续写作。 文湛推门进来时，她抬眸看了眼，眼睛盈盈一亮，“你回来了。” “嗯。” “吃饭没？” “还没……” 她微微惊讶，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都九点了，你还没吃饭？那你让厨房做点，我把这个小剧本写完。” 这两天，穆晚晴工作效率不高。 自己的新著作完全找不到感觉。 下午晶晶跟她商议短视频的剧本，总算找了点思路，这会儿写得顺，她怕起身做点别的事情一打断，回头又接不上了。 文湛见她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脸色稍稍有些失落，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穆晚晴察觉到他的情绪，心里有几分为难，但还是坚持把小剧本写完后发给晶晶，才起身出去寻他。 文湛一个人坐在餐厅，厨房给他做了晚餐，但他没动筷子。 穆晚晴走过去，才发现他盯着手机，脸色不好看，乌黑如墨的剑眉微微皱起，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不悦的消息。 “看什么？饭菜一会儿凉了，怎么不趁热吃？”她低声温和地关心。 文湛抬眸看向她，脸色温和了些，“忙完了？” “嗯，看你心事重重的，我也无心工作。” 穆晚晴走过去，原本是要坐在椅子上的，可他伸手，将女人拉到面前，坐在他怀里。 家里佣人对这一幕早就司空见惯。 甚至因为昨晚的事，大家现在都很默契地没事就消失，将空间留给主子二人。 “你干嘛？还嫌昨晚的事不够丢人？还不知道收敛点！” 穆晚晴刚被他拉进怀里，脸色便燥热起来，本能地想要逃离。 文湛转头看了看，“这屋不是没人么……” 穆晚晴：“……” 他是眼瞎还是装傻，屋里怎么可能没人，人家都脸皮薄躲起来罢了。 “那你也别闹，赶紧吃饭吧，都九点多了，吃完洗洗准备睡了。” 穆晚晴噘着嘴吧抱怨，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瓮声瓮气地问：“你不困吗？我白天睡了一觉还是困……” 准确说，是又困又累，浑身依然像要散架。 她这话意有所指，文湛自然是明白的。 “嗯，昨晚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他真诚地道歉，心疼不已，而后叹息了声，“我也困，不过一天都被乱七八糟的破事烦着，困也睡不着。” “什么破事？”穆晚晴眨巴着眼，好奇问道。 “喏，你自己看——”文湛把手机拾起，递给她。 穆晚晴依靠在他怀里，接过手机，带着疑惑低头看去。 很快，眼眸瞪得滚圆，一脸吃惊加不可思议。 “这……这都是谁传出来的？说你昨晚跟男人……跟顾公子？” “天啊！还有说你对着汽车尾气管的！” “还有说——” “闭嘴！你看就行了，嚷嚷什么！”文湛怕她再嚷嚷两句，家里佣人们全都知道了，他不要脸的么。 “这——”穆晚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直叹自己的想象力太有限了，都脑补不出那幅画面。 她要是能学学网上这些造谣键盘侠的想象力，何愁写不出好剧本啊！ 她新书也能进步神速了！ “昨晚的事，你没封锁消息吗？这种事怎么传得满天飞呢？而且，你明明回家了，可以澄清的呀。”穆晚晴惊讶之后，不解地问。 文湛一脸愤愤，“你以为没澄清吗？顾昕辰就是因为帮我澄清谣言，说我昨天也是受害者，事发后他亲自送我回家，证明我的清白，才被人造谣，说我对他用了强。” 中午他跟顾昕辰吃饭时，原本是说不需要他帮忙澄清的。 也是后来谣言传得太厉害，顾昕辰才忍不住说出实话。 谁知，没人信他。 准确说，是没人相信他文湛中了那种药还能撑两个多小时，忍到回家的。 所以很快就有谣言传起来，说他是跟顾昕辰在一起“那个”的。 那些谣言可把顾昕辰气得够呛，直骂这些人太肮脏！太龌蹉了！ “这——” 穆晚晴看着他气到没脾气的脸，明明知道也应该愤怒的，但又实在忍不住笑起来。 想想顾昕辰现在的郁闷，恐怕跟文湛不相上下吧。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居然都开始讨论谁是1，谁是0了。 “这也太荒唐了，若非亲眼看到，我真是不相信，他们造谣完全不带脑子吗？”穆晚晴权当做写作素材积累，还在浏览评论区。 文湛板着脸，“鬼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他发现谣言走向开始跑偏之后，也算是歪打正着。 因为没人在乎他跟杜依倩是什么情况了，大家都在各种想象那些乌七八糟的画面。 “这个……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一看就知道荒唐，不会相信的。至于那些没脑子的，你也不用理会了。” 穆晚晴压不住笑，绞尽脑汁只想到这些话安慰他。 文湛看她忍俊不禁，皱眉佯装生气：“你还觉得很好笑？” “没，没有——”见他不悦，穆晚晴立刻收整脸色，摇摇头否认，“我当然跟你一样，很生气。可生气也没用啊，你平时不是总劝我，嘴长在别人身上，别人爱怎么说我们也管不了吗？” 怎么事情轮到自己，就忘了这话。 文湛提了口气，长长舒一口，脸色依然不好看。 穆晚晴又哄她：“行了，先吃饭吧。你生气也不能惩罚自己的身体。这些谣言传几天没什么意思，自然就停了。” 文湛这才坐起身一些，看着桌上的菜，“你陪我一起吃。” “我吃过了。” “你夜里要喂奶，多吃点也没关系。” 女人有点抗拒，说：“我最近都胖了。” 自从搬到这里来，孩子有人带，三餐有人做，跟文湛感情也稳定下来——虽说两人间外部麻烦障碍不断，可她还是养胖了不少。 文湛好奇：“有吗？这腰还是一把能握住。” 他怀疑地问了句，双手张开一比，真得差一点点就能握住她了。 穆晚晴说：“是你的手太大。” 他个子太高，直逼一米九，自然就手长腿长，手掌也大。 每每被他抱在怀里时，她都觉得自己像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坐在摇篮里一般，显得自己特别娇小，不过也安全感十足。 “胖就胖，我又没嫌弃，胖点好。” 文湛拖了张椅子过来，把她放下，示意她就坐在自己旁边。 “来，陪我吃。” 想着两人近些日子没多少相处的时间，穆晚晴也不跟他扭捏了，坐下来静静地陪他。 “你这几天太忙，都没空回去看看吧？明天周日，你抽空回去一趟呗。” 穆晚晴知道他不愿意回家，也不想左右为难。 可这些事情不是他们逃避就能解决的，必须正向面对。 蒋丽娟得的毕竟是癌症，虽然发现是早期，可她若一直拖下去，到了晚期就回天乏力了。 穆晚晴不希望自己的爱情跟幸福是建立在这种夺人性命的基础上，所以她还是希望文湛能放下心里的结，多回去看看。 文湛也明白她的考量，想着确实有段时间没回去了，连杜依倩都张口闭口说他不孝，也的确该回去看看。 “嗯，我明天回去。” “带上孩子们一起。” “那你呢？” “我？”她笑了笑说，“我这些日子天天在家，都快被两个小家伙烦死了，你就让我清静一天吧。” 文湛笑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巴不得可以天天在家，陪着老婆孩子，外面什么破事都不想管。 “我知道自己现在很幸福的呀，我也很珍惜。”穆晚晴甜甜笑着，回应他的话。 文先生瞬间心情一片晴好，凑上来亲了亲，深情呢喃：“我也是……” 第417章 盛装约会却被耍 一连四五天，穆晚晴没有出门。 工作事宜非需要她处理不可的，都是在线上跟俞乔等人保持联络。 文湛通过机密方式，早已将芯片内容交给了军方高层。 但那么大的事件，上面也需要调查考证，确定无疑后才能行动。 因为要动莫家，背后还牵扯着各方利益和不少官员，不能贸然实施。 文湛依然很忙碌，除了公司的事，还要应付家里的压力。 古镇丑闻事件之后，他跟杜家的关系僵了。 杜家现在也对他施压，圈子里不少人还在议论那件事，认为是他色欲熏心，想玩点新花样，所以给杜依倩下药，结果害人害己。 文湛懒得辩解，只暗中派人盯着杜依倩，同时调查她前些日子的行动轨迹，想找到些蛛丝马迹。 日子过得很紧绷，但穆晚晴守着一方小天地，竟觉得这是长这么大以来，过得最平和最温暖最踏实的一段岁月。 终于，死水微澜般的局面有了松动。 俞乔打电话，带来一个好消息。 “亲爱的，你真是厉害！《十八岁的星空》谈下影视版权了！我等会儿把电子合同发给你，你看了没问题就线上签名，后面手续我给你搞定。” 穆晚晴压抑了好些天，这个好消息可谓久旱逢甘霖，瞬间让她情绪高涨！ “真的吗？怎么这么突然？好些日子没消息，我还以为没希望了。”她高兴地握着手机，坐不住了，起身兴奋地跺脚。 最早提及这事，是签售会开始前陪马总编那些领导吃饭。 当时马总编灌她喝酒主动说可以谈谈影视，她还以为这就是男人为了骗得美人归，故意画饼。 没想到，真能谈成！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合同我马上发给你，你要是不放心，让文总那边的律师帮你把把关！” 俞乔也是第一次当老板，第一次接触到这些东西，她自己也怕对方在合同上使诈，心里也盼着文湛这边的法务或律师能过过眼。 穆晚晴当然明白，连声保证：“好，我跟他说。” “哦对，还有——这件事能谈成，马总编功不可没，所以你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请人家吃顿饭。我知道你反感这些，但人情世故总避免不了的。你现在有文总当护花使者，也不怕他再敢对你怎么样。” “嗯……我懂得，我看看时间安排。” 挂了电话，穆晚晴握着手机还在暗暗高兴！ 太好了，可以改编影视，她能再拿一笔版权费不说。 主要是能让更多人看到她的作品。 而且有了这个好的开端，她以后得作品就更容易被发掘，被看见，她在这个圈子就能渐渐站稳了！ 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她给文湛发了条微信，问他今晚加不加班。 文湛没回复，但过了十多分钟，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穆晚晴还在微信群跟同事们聊这个消息，大家都嚷嚷着让她请客吃饭，她回复到一半，页面突然切换，她正好误触“接通”键。 文湛吃了一惊：“秒接？你守着手机等我回复？” “想多了！我跟叶欢她们聊微信，你打电话来正好碰到而已。” 还守着等他回复！ 她是那么无聊的人吗？ 听出她说话语调轻快，文湛笑了笑问：“看来是有好消息要分享。” “嘿嘿……”穆晚晴高兴地笑起来，笑得脖子都后仰了，靠在办公椅靠背上，骄傲地说，“俞乔告诉我，我的处女作要改编影视啦！合同都发给我了，就等我签约，就又有一笔版权费到手！” 正在公司忙碌的文湛，听到这个好消息，墨眉飞跃一扬，而后抬手拦住了对面要说话的韩峰。 “这么厉害？那确实是大好消息，要好好庆祝下！” “怎么庆祝？” 她现在连出门都不敢，就连文湛每天上下班，也是三四个保镖贴身跟随。 文湛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来在家里憋了好几天，也确实枯燥乏味了。 “唔……这样吧，我等会儿提前下班回去接你，晚上在外面吃饭，看看江边夜景，放松放松。” “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会提前安排好的。” 文湛心里有数，肯定会确保安全。 但退一万步说，也不能因为这还未到来的危险，两个人就固步自封再也不出门了吧。 日常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穆晚晴高兴极了，“好啊！那我等你！” “嗯。” 两人约好晚上的安排，穆晚晴又说起正事，“对了！那个合同我拿到了，可是我看不大明白，你认识熟悉知识版权这方面的律师吗？帮忙看看合同呗。” 文湛满脸堆笑，“行，你发过来，我找人看看。” “谢谢文总！” “哼！嘴上谢多没诚意，来点实际的。”文先生当着下属的面，照样肆无忌惮地调情。 韩峰站在办公桌对面，手捧着一堆文件，闻言一脸尴尬，拿手摸了摸鼻梁做为掩饰。 “行，我赶紧忙完回去接你，晚上见。” 挂了电话，文湛脸上的笑还经久未散。 韩峰把手里的文件重新递过去，顺势打听：“太太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文湛龙飞凤舞地签字，宠溺地道：“书签约了影视改编，就等她签合同。” 韩峰意外了下，随即衷心夸赞，“太太真厉害！处女作就一炮而红，前途不可限量！” 文湛抬眸看了他一眼，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人。” “……”韩峰不吱声，心想您也差点看走眼啊，这会儿嘚瑟炫耀起来。 文湛觑了眼他的反应，大概也读出他心里的吐槽，顿时脸色一沉将文件扔过去：“订个餐厅，要能看到完整江景的，办不好扣你奖金。” “……”韩峰抿着唇，心知腹诽被老板看穿，不敢抗议，连连点头答应。 ——+—— 穆晚晴挂了电话，看看时间便忍不住期待起来。 好久没跟他约会了，而且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愉悦的心情再跟他约会。 所以，她想好好打扮一番。 上次文湛心血来潮陪着她买了许多漂亮衣服，还没来得及一一穿出门，正好——今晚好好收拾下自己，让他惊艳一把。 至于莫家，至于那潜藏在暗处的危险，暂且抛在一边吧。 她洗头洗澡，贴面膜，认真化妆打扮，一直忙到快五点。 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光彩照人的自己，她忍不住期待着文湛看到她的反应。 会不会又不顾时间场合，扑上来就要卿卿我我，没完没了？ 柳眉轻蹙，她想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得逞。 好不容易认真打扮一回，她要美美地出街。 收拾好一切，她又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文湛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想打电话问问，又觉得显得自己太迫不及待，好像在催促他似的。 她只好拿起手机又放下，强迫自己再去工作会儿。 文湛原本是可以五点就走，谁知临时有个电话打了十几分钟，忙完他便有些着急，起身气冲冲地往外。 正要给穆晚晴打电话，说他这边出发了，手机再次响起。 他脸色有些烦躁，看着是父亲的来电，潜意识中更加不耐烦。 ——肯定又是母亲作妖。 他暗自想，不管这回怎么作，他都不会理会。 谁知电话一接通，文江河语调急促地道：“文湛，你快回来，你妈突然吐血昏迷，送医院了。” 文湛刚走进电梯，闻言脑子一嗡，第一反应是觉得母亲在搞苦肉计，就为了让他回家。 可文江河接下来的话让他心里凉了半截，“医生大致判断，是她近期喝的中药有问题，弄不好会肝衰竭。” “中药？！”文湛本能地反问出声，脑子里瞬间想到杜依倩给母亲找的中医大师。 “是的，现在一切还说不清楚，总之情况挺危急，你赶紧回来。” “我回去做什么？你们不是去医院吗？哪家医院？” “噢，对对，去医院，去医院——我都慌了头。”文江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去肿瘤医院，赶紧的！” 挂了电话，文湛紧紧攥着手机陷入极度纠结中。 好不容易跟心爱的女人有次约会，庆祝一个大好消息，结果都快赴约了又要爽约。 他知道晴晴肯定会理解的，可他心里就是愧疚、不舒坦。 短暂犹豫了一会儿，等电梯到达车库打开时，他还是给穆晚晴打了电话。 在家里等待已久的穆晚晴，看到他的来电喜上眉梢，连忙接通：“喂，你到家了？” “晴晴，那个……”文湛明显迟疑吞吐，底气不足，“我临时有事，晚上的约会要取消了……” “啊？”穆晚晴一听，心里确实落差很大。 她好难得有心思认真打扮一回，是真心实意想打扮给他欣赏的，结果…… “晴晴，对不起，我们改天再约行吗？明天我有空，明晚我一定为你庆祝！” 文湛听出她的失望，心里更加愧疚难过，连忙表态。 穆晚晴知道他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才会临时爽约，扫兴了一瞬后，马上又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他。 “算了，没事的，你快去忙吧，我正好写到一个高潮片段，接着写。” 文湛惊讶，“你这会儿还有心情写作？” 他以为两人要约会，她会像自己一样，早就满怀雀跃地期待着了。 “对啊！第一本书反响这么好，我得抓紧机会，抓住热度，早点把第二本书完本。” 她故作轻快地回应，想让文湛觉得，她并没把今晚的约会放在心上，甚至巴不得爽约不去。 文湛大概也清楚她的心理，但只能顺着话说：“好吧，那你加油！我相信你第二本书会比处女作更加成功。” “嗯，我也觉得！” 挂了电话，穆晚晴脸上的笑顿时垮塌。 起身走向衣帽间，看着落地镜中盛装打扮的自己，她无奈地努了努嘴，又摘掉耳环，拉下礼服拉链…… 文湛挂断电话，坐上车之后，吩咐韩峰取消晚上的订餐，让司机赶紧驱车前往肿瘤医院。 坐在副驾的韩峰吃了一惊，回头问到：“文总，您不跟太太约会了？” 文湛说：“老夫人吐血昏迷，先去医院。” “噢，好的！”他脸色顿变。 文湛怔愣了两秒，突然想起什么，又吩咐：“把准备的花束送去家里，给太太。” 韩峰又转身看向他，“好，我这就安排。” 所以，穆晚晴换掉身上的华服，卸了妆，刚出来准备陪陪孩子们，东哥捧着一束花走进客厅。 “太太，这是文先生差人送给您的鲜花。” 穆晚晴看着那束很浪漫唯美的粉红郁金香，脸上露了点笑：“给我吧。” 她上前接过花束，饶有兴致地让佣人找个花瓶过来。 这么漂亮的花儿，要好好养着。 周婶见状，发现端倪，不解地问：“太太，你晚上跟三少的约会……不去了吗？怎么衣服都换下来了？” 穆晚晴笑了笑，正小心拆开花束的包装，很平静地说：“他临时有重要事情，我们改天再约。” “噢……”周婶大概是看出她在故作无所谓，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厨房赶紧做晚餐去。 ———— 文湛赶到医院，蒋丽娟还在抢救室中。 文江河看到儿子匆匆赶来，忙宽慰道：“医生都是专家大腕，应该没事的，你别太紧张。” 文湛缓缓深呼吸，强迫自己平复了些，才询问父亲：“给我妈治疗的那个中医呢？有没有把人找到？我怀疑就是个骗子！” 文江河脸色悔恨，无奈又生气地道：“八成是骗子！我跟依倩说了这事，她也不敢相信，连忙打电话找那个中医，谁知……电话打不通了！” “……”文湛看着父亲，一脸死死隐忍的怒气。 他转过身平复情绪，压了又压还是觉得这事太荒唐了，忍不住拿出手机直接给杜依倩打电话。 ——自从古镇丑闻之后，他们没再联系过。 那边倒是接通很快，没等他质问追责，杜依倩嗓音很急很喘地说：“文湛，你是不是到医院了？我也到了，刚下车，马上上去。” 听说她也到医院了，文湛丢下一句：“那等你上来再说！” 挂了电话。 不消片刻，杜依倩踩着小高跟一路跑过来，狼狈又慌张。 几天过去，她头上的伤已经不碍事，缠绕头部一圈的纱布也取下了。 不过因为后脑勺刮掉了一块头发，影响形象，所以她戴了个帽檐很窄的渔夫帽遮挡。 文湛看到她这么慌张急切，心里没半分感动，不等她跑过来站定便先发制人：“杜依倩你找的什么知名中医？我看是江湖骗子才对！这哪里是治病，分明是索命！” 杜依倩知道自己闯了祸，心虚愧疚，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扬，连声道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那个老中医看着确实挺厉害的，他的诊所很偏僻，但很多人求诊，都是慕名而去。那些横幅，都挂满了整个屋子，我也没想到——再说了，之前我也给你看过那个老中医的资料，你也没说什么……” 文湛盯着她无辜的样，被她最后一句话堵到哑口无言。 是，在古镇那晚，她确实拿着老中医的资料来找过自己，就是那晚闹出的下药丑闻。 他当时看过资料，没多想。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后悔，如果那时候他能制止这件事，母亲也许不会这样。 两人对峙间，文江河走上前来。 听儿子说话太难听，他拉了儿子一把，两边圆场：“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且，刚才救护车上的医生也只是说怀疑，还没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你们先冷静下。” 听了父亲的话，文湛暂时压住怒气。 可杜依倩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又挺直腰杆了，反击道：“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关心起伯母了？那你之前干什么去了？亲妈得了癌症，你做为儿子不管不顾，成天就记得男欢女爱儿女情长！你要是好好关心，尽到责任和孝道，轮得到我一个外人瞎操心去找医生吗？” 文湛眼眸冰冷，锋锐地刺向她。 可她丝毫不惧，接着说：“伯母就算真有什么事，也是你失职造成的！” “……”文湛看着她，突然被气笑了。 他真是搞不懂杜依倩的心理。 说她喜欢自己吧，可她做的所有事，都是在令自己更加厌恶排斥她。 说她不喜欢吧，那她死缠烂打地讨好又是什么用意？ 他觉得这女人就是个疯子，沉浸在自己臆想世界里的疯子。 文江河见两人互不相让，担心等会儿闹得更难看让人耻笑，只好命令儿子走开，他又上前去安抚杜依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文湛还没有吃晚饭，加上刚刚动怒生气，这会儿胃部隐隐作痛。 他在一边坐下，一手抵拳摁在胃部，脸色也微微发青。 杜依倩敏感地察觉，迟疑了下走上前，低头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文湛立刻坐起身，那只握拳的手也拿了下来，淡漠地道：“没事。” 杜依倩又说：“你不舒服就去找医生看看，别硬撑着。小病忍成大病，到时候伯父要操心你跟伯母两人。” 文湛心情烦躁，听她啰嗦就更烦躁，当即起身怼道：“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操心，杜大小姐，你是真嫁不出去了？” “文湛！”文江河闻声，回头斥道。 杜依倩没说话，紧紧抿着唇，脸色难堪得很。 正在这时，手术室门打开，一众医生鱼跃而出。 文江河赶紧抬步上前，“医生，我爱人情况怎么样？没事吧？” 文湛也紧随其后，“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第418章 半夜分床睡 为首的医生看得出上年纪了，但眸光矍铄，一看就给人安定信服的力量。 “放心吧，文老夫人的情况暂时稳住了，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她的肝脏受损严重，出现了衰竭，后续具体怎么治疗，还需多多个科室会诊，确定方案。” “肝衰竭？”文江河心里一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对于正常人来说，如果只是单独的肝衰竭，或许换肝就能解决问题。 但现在蒋丽娟患有卵巢癌，身体本就处于敏感虚弱的阶段，就算有合适的肝源，只怕也不敢动手术。 否则一旦排异，她的身体肯定扛不住。 杜依倩跟在文湛身后，听医生说了这情况，她心里也惶恐。 但她还是抱着几分希望。 希望这事跟中医疗法没关系，这样自己就能洗脱罪责了。 于是她上前问道：“医生，病人突然出现肝衰竭的情况，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主治医生看向她，分析道：“这个原因比较复杂，具体要等病理分析后才知道。不过我听说病人近日在服用中药汤剂，我们查看了病人的血液分析，发现里面有些成分存在问题，高度怀疑是跟服用的中医汤剂有关。” 杜依倩原本想洗刷冤屈的，谁知竟成了“求锤得锤”，一时间脸色怔愣，嘴唇煞白，僵得不吭声了。 文湛狠狠睨了她一眼，见母亲被推出来，暂时无暇再理会她。 一番忙乱，深夜十一点时，蒋丽娟住进了vip病房。 文江河这些日子虽气愤妻子的一意孤行，冥顽不灵，可当看到她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他又心软了。 “阿湛，你回去吧，我留下来陪着你妈。”他在病床边坐着，怔怔地看着妻子，低声对儿子说道。 文湛皱眉，“这怎么行？你自己身体都不好，留下来也不能照顾我妈。” 文江河说：“这里护士，有护工，那轮得着我照顾，我就是陪着她，让她醒来后心里安定点。” 不等儿子再劝，他又补充说：“你跟你妈不对盘，我怕你留下来照顾，半夜你妈醒来，你们一言不合又吵起来，对你妈的病情有害无益。” “……”这话说得文湛无言以对，面色挂不住。 他就算再不喜欢母亲为人处世的方式，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跟她吵吵。 可他能保证自己压住脾气，却不能保证母亲不对他发脾气。 这辈子，也只有父亲能一直迁就、容忍着母亲。 仔细想想，那自己确实不适合留下来陪护。 杜依倩还没走，见他们父子互相推让，她上前说：“伯父，文湛说得对，您自己身体都不好，不适合留下来陪夜，我留下来吧。” 她咬了咬唇，终于承认错误：“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留下来照顾伯母也是应该的。” 文湛看向她，厌恶的脸色显然是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文江河笑了笑，客气道：“不用了，你这些日子也挺辛苦，头上的伤都还没完全恢复，回去好好休息吧。” “伯父，没事的，我——” “回去吧，这件事你也是好心，不怪你，别自责。”文江河再次拒绝，而后在病床边坐下，守着蒋丽娟不再说话。 文湛知道父亲心意已决，也没再劝：“爸，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过来。” “嗯。”文江河点了点头。 文湛转身离开，杜依倩单独留下也没意思，杵了会儿也跟文江河客气道别了。 出了病房，她看文湛刚进电梯，连忙快步追上去。 而后在一楼大厅追上了文湛，叫住他。 “文湛你等等！” 文湛停下脚步，但根本不拿正眼看向对方，“有什么话快说，我不想看到你。” 杜依倩堂堂名门千金，也是崇城名媛圈子里挺有影响力的人物，却被人嫌弃到这个份上。 她气得咬牙切齿，握着包包的细手都紧紧抠着皮质，压着心头浓浓的愤怒与羞辱。 “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好心办坏事，也不想辩解什么了。伯母这次住院的医疗费，我会全部负责的。”她忍了又忍之后，开口说道。 文湛瞥了她一眼，“我缺这几个钱？” 杜依倩火，“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这是我应该承担的！不过文湛你做儿子确实太失败了，那是你母亲，她生你养你，是这个世上最希望你好的人，你怎么能连她得了癌症都那么漠不关心！” 文湛听着那句“生你养你”，心里只想冷笑。 自家的真实情况犯不着跟不相关的人说，他没有辩解。 片刻后，他抬眸冷冷地看着对方：“杜依倩，古镇的事，虽然我还没查到证据，但我可以肯定就是你干的。再加上现在你间接害了我妈，新仇旧恨一起算，你觉得我们之间有丝毫可能？” 杜依倩低垂着眸，固执平静地说：“你没证据，那就不是我。反正外界都知道，是你玩弄我又抛弃我，后来又陷害我。” “你没救了，疯子！”文湛落下这话，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文湛——”杜依倩转身朝他背影喊了句，“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就得承担后果！” 可文湛不予理会，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住院部门口，保镖跟韩峰都等着。 几人等文湛走过，全都快速跟上他的步伐，上车，扬长而去。 杜依倩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这样冷漠无情，气得狠狠跺脚。 她就是不甘心，也不相信，这个男人可以一直这样忽视、漠视她！ ———— 文湛半夜回到家里，偌大的豪宅已经静悄悄了。 他在客厅坐下，疲惫地双肘撑膝，想缓缓。 胃部还有些隐隐作痛，他又想起晚饭还没吃，可都已经凌晨了，他不想惊醒任何人。 坐了一小会儿，他起身准备回房，却见周婶轻悄悄地走出。 “三少回来了……” 文湛问道：“周婶怎么还没睡？” 周婶解释说：“我老人家，睡眠轻，听到声音刚醒。” 周婶睡的保姆房，离入户玄关近一点，能听到声音。 主卧在内里，很安静，隔得远，自然听不见。 文湛点点头，准备回房了，却听周婶又说：“太太今天盛装打扮，在家里等您，就跟未出阁的小姑娘似的，翘首期盼，结果三少您又临时有事……” 闻言，文湛愧疚更甚。 “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交代了周婶，文湛解着衬衣纽扣，朝主卧走去。 穆晚晴刚睡着，还不踏实，听到开门声，她睁开眼语调惺忪地问：“你回来了……” 男人一惊，步伐朝向大床边，“吵醒你了？” “没事。” “你继续睡吧，我去洗漱，不用等我。”文湛走近，俯身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柔声哄道。 “嗯——” 浴室门关上，隔音效果很好，只能依稀听到一点水声。 穆晚晴闭着眼睛，但没睡着，潜意识中还是想等他一起睡。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男人携带着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坐上床，掀开被褥。 穆晚晴翻过身来，自觉主动地往他怀里钻。 而文湛也很有默契地，抬起一条手臂让她枕着。 这个姿势，可以让两人拥抱得异常紧密。 想到周婶的话，文湛心头又涌上阵阵愧疚，薄唇一下一下吻在她耳畔，用极低极轻的语调道歉：“对不起……说好的约定，我爽约了。等明天，我一定给你庆祝。” 穆晚晴把脸埋在他胸前，微微晃了晃头：“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有很重要的事，否则不会临时爽约。” “嗯……”他心事匆匆地应了句。 “所以，事情处理好了吗？” 文湛不说，穆晚晴不会多问，但大概能想到是跟蒋丽娟有关。 所以，她只想知道结果。 如果处理好了，那文湛的心情肯定会舒坦些，她也放心点。 闻言，文湛沉默着。 不过想到特殊时候，两人应该坦诚相待。 如果故意隐瞒，会打破彼此间的信任感，让本就充满“外忧”的关系，又增加“内患”。 所以迟疑片刻后，他把今晚发生的整件事如实交代了。 穆晚晴大吃一惊，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你母亲也是有学历有见识的人，怎么会不相信医学专家，偏偏信什么江湖郎中？” 文湛无奈地叹息了声：“这件事杜依倩有很大责任。我妈不是信江湖郎中，是太相信杜依倩。杜依倩又急着在我妈面前立功表现，病急乱投医，听说那大师很有名，治愈了很多人——其实都是人家花钱买来演戏的，她信以为真，前前后后也被骗了一百多万。”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文湛又让人去全方位了解过这件事，也跟文江河详细询问了下，才知道杜依倩“中毒”颇深，完全就是被人家洗脑了。 “一、百、多、万？！”穆晚晴再次震惊，愣住了，半晌后只能感慨，“你们有钱人的钱太好骗了。” 男人不满，“这是什么话！我跟她不是一路人。” “……”穆晚晴不想争辩这个问题，过了会儿关心问道，“那你妈现在情况怎么样？” “送医及时，抢救及时，暂时情况稳住了。但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材，对肝脏的损害不可逆转，所以……后续怎么治疗，还要等各科专家会诊才能确定方案。” 穆晚晴见他忧心忡忡，想了想安慰道：“既然现在没事，那应该就不会有事了。有了这次的教训，你妈没准儿改变主意，后面好好接受医生的治疗，也算是因祸得福。” 文湛点点头，低沉地道：“希望吧。” 两人都没说话了，寂静的夜静悄悄，只有一双儿女恬静平稳的呼吸声。 片刻后，穆晚晴再次主动抱住他，像哄孩子一样柔声道：“睡吧，你这些日子也够辛苦了。” “嗯……”文湛应了声，大掌落在她肩头轻抚，低低叹了口气，“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一点也不辛苦。” 她默默笑了笑，想到自己还有点用处，心头慰藉。 睡下不知多久，穆晚晴终于入眠。 可揽着她的文湛，却一直紧紧皱着眉。 听耳边呼吸平稳顺畅，显然睡熟了，他才睁开眼小心翼翼地起身，将自己手臂从女人颈下拽出。 穆晚晴迷迷糊糊察觉到动静，问他怎么了，他说胳膊有点麻。 女人没多想，翻个身，离他远了些。 文湛蹙着眉又定住不动，片刻后确定女人再次熟睡，他才掀开被子下床。 离开卧室后，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更加明显，左手抵拳按在胃部，紧紧用力。 这些日子太奔波劳累，脆弱的肠胃不堪重负。 今晚又忙到没空吃饭，早在医院那会儿就隐隐作痛，原以为扛扛就过去了，谁知这会儿越疼越烈。 他在家庭医药箱里找出胃药，看都没看抠出四五颗，仰头全部扔进嘴里。 灌了半杯水，药片入腹。 他不敢现在躺回去，怕胃疼没减轻，翻来覆去影响穆晚晴睡眠。 于是，喝了药之后，他去了书房。 ———— 半夜，穆晚晴被女儿吵醒，睁开眼准备喂奶时，发现身边没人，吃了一惊。 担心女儿哭起来吵醒哥哥，她无暇去管文湛，只好先给女儿喂奶。 半小时后，等安顿好孩子，还不见文湛回房，她心里起疑，下床披了件晨褛出去找人。 转了一圈，她在书房找到半夜消失的男人。 这家伙，竟穿着单薄的睡衣裤，侧躺在书房的沙发上，睡着了！ 她瞬间火起！ 不懂这人什么意思！ 两人又没吵架，他自己跑来睡书房，这是闹什么？ 气冲冲地走进，她正要一脚狠狠踹醒他，走到近前才发现沙发旁的矮几上放着水杯跟药片。 她一眼认出那是胃药，顿时明白一切。 心头火又添了几分心疼，她回头四下看了看，没有被褥，只好又转身出去，回房拿被子。 看样子，是被胃疼折磨得扛不住了，才起身偷偷溜出来。 拿了被褥回来，穆晚晴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 都准备转身走了，突然男人身子一震，睡梦中喊了声：“晴晴！” 穆晚晴一惊，回头下意识接道：“我在，怎么了？胃还疼吗？” 其实文湛原本是在做梦，梦到穆晚晴突然消失不见，离他而去了。 等听到女人的回应，他突然醒来，憔悴的脸色迷茫又吃惊。 “晴晴？你怎么起来了？”他坐起身，看着身上多了条毛毯，明白过来。 穆晚晴板着脸，瞪向他训斥：“你不舒服为什么不说？被子都不盖蜷在这里睡觉，要是感冒了会加重胃病的！” 文湛虚弱地笑了笑，朝她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抱住，“没事的……不冷。” “没事你吃药？没事你不敢回房睡？” 不就是担心吃了药也效果不好，继续疼，翻来覆去睡不着影响她，或者是怕被她发现——才躲到书房睡的吗？ 文湛困顿，把头搁在她肩膀上，“现在没事了……别担心……” 第419章 穆晚晴被绑架 穆晚晴不可能不担心，扭头看向他说：“你找时间去做个胃镜吧，好好检查下，以后好好养着。” 她近来情绪比较悲观，很多事总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想。 胃病太严重，发展到最后可能成为胃癌。 想着文家得癌症的人不少，她心里总担忧。 文湛本想说没必要，可是看她忧心忡忡，他又改口：“好，我这几天找时间去好好检查下。” “嗯。”见他这么听话，穆晚晴脸色轻松了点。 书房有个落地摆钟，她看了眼，“五点半，你回房还能好好睡一觉，走吧。” 话落，她上前搀扶男人。 文湛哭笑不得，“我吃过药不疼了，没脆弱到需要人搀扶。” 女人横了他一眼。 “不过，看你这么紧张我，我倒是很受用。” 见他又开始耍嘴子，穆晚晴一把撇开他，可还没甩手走人，就又被男人一把抓住。 “哎呀……不行，我觉得我还是胃疼，疼到不能走路了。” 堂堂霸总，突然跟柔弱不能自理的林黛玉似的，几乎半挂在她身上撒娇。 穆晚晴转头看着他，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真是哭笑不得！ “文总，你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天赋！”她嘴上吐槽打击，但手上还是连忙又扶住“文黛玉”。 “嗯，聪明睿智的人，做什么都有天赋的。” “……”无语！ 经过这么一闹，第二天早上，两人都睡到八点多。 孩子们早已经被悄悄进屋来的周婶抱出去照顾了。 他俩醒来，彼此看了眼，两人动作神同步地抬手搭在额头，又闭上眼睛。 显然，都没睡好。 文湛慵懒低沉地道：“你再睡会儿，我得起来去医院看看我妈……” 穆晚晴皱了皱眉，放下手臂撑着坐起身，语调惺忪：“我也得起来了，昨儿那合同我还没签字呢，俞乔那边等着。” 说到合同，文湛立刻脑子清醒。 “对，合同的事，我昨晚让熟知相关领域的律师认真看过那合同，有一些小细节，我等会儿让律师跟你沟通下，你跟对方确认清楚，没问题后再签字。” “好。” 穆晚晴心里暗暗感动，昨天蒋丽娟那边突发意外，他肯定焦头烂额，还能有心情处理这事，也是难为他了。 两人一同起床洗漱。 镜子前，文湛看着彼此间默契十足的动作，颇有老夫老妻的感觉，不禁失笑。 穆晚晴正在漱口，见状不解地问：“笑什么？胃不疼了又在高兴？” 文湛解释道：“我是觉得我们俩越来越有夫妻相了。” 夫妻相？ 穆晚晴看向镜中。 这家伙无疑是大帅哥一枚，剑眉星目，气质清贵，尤其是他现在面色和熙眉眼带笑的模样，更如古画中翩翩贵气的世家公子。 自己虽然也不差，用俞乔叶欢的话说，不输娱乐圈著名小花——但他俩的样貌也说不上有“夫妻相”吧？ 谁知道他脑子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看你不光是要做胃镜，还要查查视力才行。”穆晚晴低头放水洗脸，淡淡地给他丢了句。 文湛一脸扫兴，“你有时候真得毫无情趣。” “怎么，嫌弃我了？” “哼！”他用鼻孔出气，也懒得搭理她。 吃完早餐，眼看着都九点多了，文湛急忙冲冲地出门。 穆晚晴在家里闷了好几天，有些烦躁，想着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异样，也许是他们想多了，或许莫家根本没有什么危险举动——于是她决定去工作室一趟。 影视版权顺利签订，她理应露露面，犒劳下大家。 出门前，穆晚晴在微信上跟文湛说了声。 但他没回复，估计忙着。 到了工作室，大家又当面祝贺恭喜，穆晚晴心情很好，想着择日不如撞日，便安排中午一起吃饭。 文湛回过来电话时，已经十一点多。 听说她中午要跟同事们吃饭，文湛微微皱眉，“已经订好了？” “是的，订好了，就在公司对面那栋楼，很近的。” 穆晚晴知道他担心什么，就顺口问：“你要来么？” 文湛十点多才从医院离开，才到公司，也有重要的事，只好说：“我脱不开身，就不去了，你们吃得开心点。” 他本想多叮嘱几句，又觉得这个时候啰嗦显得扫兴。 本来昨晚他说要为人家庆祝的，结果爽约放鸽子了。 今天中午人家跟同事朋友一起庆祝，他又去不了，还啰里啰嗦那就显得不懂事了。 还不如暗地里知会东哥一声，让他警觉性高一点，多带几人。 于是，结束通话后，文湛就给东哥打了电话，细细一番交代。 穆晚晴挂了电话，问大家忙完没，想着早点去上菜快，这样不耽误大家的时间。 有大餐吃，谁还有心思工作，都说忙完了。 一群人便高高兴兴地出发。 “文总真是把你看得紧，吃顿饭都要报备，刚才看他打电话来，我还以为这顿饭得泡汤了。” 到了餐厅落座，俞乔笑着调侃道。 晶晶说：“可不是！文总最宝贝晴姐了，看他俩相处日常觉得空气都是甜的。果然，谈恋爱要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晴姐现在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人生巅峰啊！” 穆晚晴被大家打趣的面红耳赤，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只能把菜单扔过去：“点菜点菜，吃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叶欢起身，“你们点吧，我吃什么都行，先去下洗手间。” 穆晚晴连忙叫住她，“等等，我跟你一起。” 两人相携走出包厢。 叶欢看着她白里透红的好气色，用手臂拐了她一下，“看来这些日子被文总滋润得不错哦，就跟沐浴着阳光的娇艳花儿一样。” “得了，少拿我寻开心。这些日子不知发生了多少事，我都没空跟你吐槽。” “怎么了？你那亲妈还在作妖？” “不止……文湛这边麻烦也不少。” “这样子？”叶欢吃惊，看她状态不错，还以为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正一一化解呢。 “说来话长，有空再聊。” 两人进了洗手间，一前一后打开两个格子间。 片刻后，穆晚晴先从洗手间出来。 她刚走出，就听对面格子间里叶欢吐槽：“我来亲戚了，难怪今天肚子隐隐作痛。” 穆晚晴去洗手，闻言回应：“你没算日子吗？” “哎……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月提前了一周。” “带东西吗？” “没呢，你有吗？” 穆晚晴想着自己也没到日子，包包里没准备，于是说：“你等会儿，我去餐厅前台帮你问问。” 现在很多餐厅都会有这些人性化服务的。 穆晚晴洗了手就先出去。 洗手间的位置比较偏，一边是通往餐厅里面，另一边有道门可以直接离开餐厅。 她刚走出，迎面过来两人，衣着打扮很普通，就跟餐厅里其他客人一样。 穆晚晴只想着去前台问问有没有女性用品，完全没多想，不料那两人走近后，突然伸手将她钳制。 她还没来得及呼救，一个手帕紧紧捂住她的口鼻，紧到她鼻梁都要压断。 就几秒钟的时间，她大脑开始迷糊。 那两人架着她，飞快地从另一道门离开，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叶欢在洗手间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好友回来，便打电话询问。 可电话没人接。 她觉得奇怪，又担心好友出什么事，于是马上打给俞乔。 “没回来啊！我还觉得好奇，你俩上个洗手间那么久。” “坏了！小晴不见了！赶紧跟文总说！”叶欢反应极快，一声疾呼也顾不上自己了，匆匆钻出洗手间。 ———— 穆晚晴醒来睁开眼，看着坐在眼前的人，思绪混沌了几秒，突然清醒。 “你……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她像是坐在车里。 很宽敞很豪华的空间。 她知道文湛有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就是这样的布置。 在她对面，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长相斯文，身形瘦削，一身较为休闲随意的打扮，看似普通，但感觉是极有身份之人。 他面色清淡，似笑非笑，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穆小姐，你醒了。”男人看到她坐起身，礼貌地开口。 闻言，穆晚晴浑身一震，从头到脚掠过阵阵寒凉。 这个声音！ 她记得！ 就是之前给她打电话的那个人，莫家的，叫……莫凡臣！ “是你！你居然来崇城了！”慌乱之后，穆晚晴很快镇定下来。 知道了对方来头，她心里反而踏实了几分。 想让，他是为芯片而来。 所以在芯片没有拿到之前，他肯定不会伤害自己，起码——性命无忧。 “是，穆小姐不肯配合，我只能亲自过来了。” 莫凡臣笑了笑，微微提了口气，盯着穆晚晴的眼眸竟收敛了敌意，一副看爱慕之人的神色。 “想不到，穆小姐这么漂亮有气质，比杨姨年轻时更好看些。” 莫凡臣是衷心夸赞的，可穆晚晴听着却特别反感。 “你抓我来干什么？光天化日的，你这样做是犯法的！我朋友找不到我，肯定会报警！”穆晚晴不理会他的话，直奔主题。 莫凡臣笑了笑，一点都不忌惮，“我要我的东西，穆小姐还给我吧。” 他伸出手来，朝着穆晚晴。 穆晚晴紧紧盯着他，不说话，眼神凝聚而防备。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你知道的。”男人继续微笑，“那天你跟杨姨通话，我全程听得一清二楚。什么玩具，里面有东西，你肯定取到手了。” 他突然皱眉，脸色瞬间阴沉煞气，“你是不是……已经把东西交给警方了？” 穆晚晴心里重重一惊！ 原来那天杨翠珠用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并不是逃出来了，而是跟眼前这个男人联手做戏？ 可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她费尽心思把东西送到自己这儿，不就是为了藏起来不让莫家发现吗？ 怎么又联手做戏诈她的话？ 难道是…… 莫家把她折磨得太狠，她妥协了，投降了？ “东西我扔了！”穆晚晴知道，不管如何这件事不能认，否则自己就真的危险了。 “我一听那是杨翠珠别有用心给我制造的麻烦，我就赶紧扔了！管它是什么东西，对谁有利有害，反正跟我无关！我就是个市井小民，我只想过我普普通通的安生日子，别人好坏与我无关！” 穆晚晴说得斩钉截铁，脸色狠绝，真让莫凡臣有点信了。 他挑眉怀疑地问：“你真扔了？” “真扔了！我早就知道，你们家族不是什么好人。我没得罪你们时，你就几次三番地制造意外想要弄死我，我要是真得罪了，那不是自掘坟墓吗？” “如果就我一人，死也就死了，反正我这辈子过得够苦够悲惨，也没什么好眷恋的。” “可我现在有孩子，他们还那么小，我还想好好活着。所以我直接把东西扔了，不想惹麻烦。” 她说得有理有据，莫凡臣盯着她，脸色陷入深深的沉思。 片刻后，他身形动了动，神色又冷厉起来：“我不信，除非你帮我找回来。” 穆晚晴一脸不可思议，气笑了，“都扔掉好几天了，垃圾早就送到焚埋点了吧？我去哪儿给你找？” “……”莫凡臣没说话，可脸色依然在打量她。 “你不就是害怕我把那东西泄露吗？现在被扔掉了，掩埋了，再也不会被人发现，这还不够？” 莫凡臣不理会她的话，沉默片刻笑了笑：“既然东西找不回，那我只能扣下穆小姐了，这样我们莫家才安全。” “什么？”穆晚晴眼眸瞪圆，心里慌到极致，“你什么意思？你要绑架我？你这是犯法的！现在是文明社会，你在犯法！” “穆小姐真是可爱，谢谢你提醒。” 莫凡臣虚情假意地道谢之后，手一抬，车子开始启动行驶。 穆晚晴恐惧起来，转身用尽全力拍打车门，朝外呼救—— “有没有人！救命啊……救命——”她拼了命的拍打，想要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想着有人帮她报个警。 可毫无用处。 许是她闹腾得太厉害，莫凡臣紧紧皱眉，朝身边坐着的人甩了下头。 那人心领神会，掏出一方手帕上前，没等穆晚晴反应过来，再次重重捂在她口鼻上。 “唔……呜呜，救……救命——呜呜……”穆晚晴死命挣扎，双腿不住地踢踹，渐渐地……力道越来越微弱，直到整个人昏迷不动。 看人昏过去了，那人拿下手帕离开。 莫凡臣笑了笑，起身走到穆晚晴身边坐下，抬手，在她脸上轻轻剐蹭而过。 “挺好看的姑娘，你跟你妈若是分明伺候我们父子俩，是不是也算一段佳话？”他兀自笑着，手指眷念不，在她脸上久久停留…… 第420章 我豁出性命也要救! 文湛刚准备吃午饭，手机响起。 看着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似曾相识，他迟疑了下才接起：“喂，哪位？” “文总，我是俞乔！小晴不见了！” 俞乔之前就从晶晶那里得到文湛电话了，但鲜少跟他主动联系过，没想到这次联系，带来的便是坏消息。 文湛豁然起身，脑子里轰地炸响，“你说什么？穆晚晴不见了？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在餐厅吃饭吗？” 俞乔急声解释：“是的，小晴今天过来工作室，因为签了影视版权很高兴，就请大家吃饭，我们刚到餐厅不久，小晴跟叶欢一起去洗手间，结果小晴就不见了——” 文湛紧紧攥着手机，都没等俞乔说完，人已经风风火火冲出办公室。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家餐厅。 在他之前，接到报警的警员已经更先抵达。 同时，城中各出城的主干道已经被设卡盘查。 按说成人失踪不会这么快立案调查，警方之所以迅速启动响应，也是因为文磊在省府那边，早就知会过了。 这个案子，上级格外重视。 “文先生，我们侦查发现，穆小姐是从洗手间右边的后门被人掳走的。这边是监控死角，他们走了安全通道，没有摄像头。” 警方到达现场后，很快就侦查完四周的地形，分析出大致路线。 文湛像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脸色阴沉紧绷得好似要割裂空气，一步未停地自己走了遍楼梯。 他很慌，惯常沉稳的步伐都有些虚浮。 他努力四处查看，期待着某个地方出现奇迹，心心念念的女人会突然出现。 然而，直到他走出安全通道，也没有奇迹发生。 俞乔跟叶欢跟在后面。 看到他这副反应，两人都很担心，也很愧疚。 “文先生，对不起……我不应该一时高兴就忘了当下的形势，如果我们不出来聚餐，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俞乔确实追悔莫及，想着穆晚晴失踪，凶多吉少，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叶欢更是急哭了。 “文先生，这件事我有责任，如果我跟小晴一起离开洗手间，对方肯定就没机会下手了，是我害了小晴……” 文湛攥着拳头，脑子里一阵阵眩晕和恐慌划过。 来这边的路上，他就仔细想过了。 这些日子看似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危险发生，其实不是莫家放弃了，而是他们在等待时机。 莫家人很可能早就到了崇城，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晴晴这几天没出门，而自己出门都是两辆车，有保镖贴身跟随，他们不好行动。 蛰伏那么久，终于等到晴晴出门一次，他们无论如何也会把人劫走的。 就算不在餐厅这里，也会在其它地方，甚至可能直接暴力袭击。 “这件事不怪你们，你们先回去吧，我会想尽办法找到她的。”文湛没有看向她们，只低声淡淡地说完这话。 俞乔也知道她们留下来帮不上什么忙，便点点头道：“那如果有消息跟我们说一声，我们都很担心小晴。” “嗯。” “这是小晴的包包跟手机。”俞乔把穆晚晴的东西递上去。 文湛接过，看着属于爱人的东西，心脏又划过一阵绞痛。 警方上前跟带队领导汇报：“我们在餐厅附近路口排查监控时，发现了可疑车辆。” “详细说说！” 警员将设备拿过来，调出监控画面：“有辆车停在餐厅后面仓储位置，搬运了大宗货物上车离开，那箱子足够藏下一个人。” “立刻去查这辆车，全程搜索封堵！” “已经在查了。” 文湛等不及，拿过设备看清那辆车的牌照，给韩峰看了眼。 “把手下的人全都派出去，找这辆车。”他吩咐韩峰。 虽然这方法很原始，但这种情况下，能多个人找，就多一分希望。 韩峰领命去安排人手了，文湛又给顾昕辰打了电话。 那边听说消息，大吃一惊，“莫家真这么大胆子？！我刚找到中间人，还在谈判中，看看怎么让你们两边坐下来商议下，他们居然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人掳走了？” “别废话，把你手里的人都派出去，赶紧寻人。”文湛现在一点都没有“和平谈判”的心思了。 他只想找到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行，我这就安排。” 顾家虽然漂白了，但很多帮派小头头还是给几分面子的。 只要报酬给到位，让那些接头小混混去找人，就跟猴哥拔一根猴毛变出千千万猴子猴孙一样。 总归人多力量大。 文湛也没闲着，跟警方这边沟通完毕之后，他便上车离开了餐厅这里。 看看时间，穆晚晴被掳走已经两个小时了。 如果对方计划周全，两小时早已经顺利出城。 他转头看着窗外，胸口被浓浓的恐惧惊慌压着，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手机响起，他以为是警方有消息了，身体一震忙拿起来——可却是父亲的来电。 “喂，爸……” “阿湛，你妈醒了，要跟你说话。”文江河低声说道。 上午，文湛去医院呆了一个多小时，但蒋丽娟一直还在昏睡中，没有醒来。 他们父子俩去找了医生，听取了各科专家会诊的意见，确定治疗方案。 会诊结束后，他就离开医院去公司了，一直没跟蒋丽娟说上话。 这会儿得知母亲苏醒，文湛心里自然松了口气。 可他现在心情很焦躁，根本没心思应付母亲。 “阿湛，上午医生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妈现在情况不好，你就不要再跟她——” 文江河见儿子不吭声，知道他是不愿意，只好再劝。 文湛想到医生的话，的确心软了，没等文江河把话说完，打断道：“你把手机给我妈……” 文江河松了口气，赶紧拿下手机开了外音，递到蒋丽娟面前。 蒋丽娟刚醒，脑子虽然清楚，可体力虚弱，人瞧着很没精神。 “妈，你怎么样了？” 手机里传来儿子的声音，蒋丽娟眼眸睁大了些，没好气地道：“我怎么样你还关心？你心里就巴不得你妈早点死了……” 文江河听到这话紧紧皱眉，低声道：“你怎么又跟儿子说这种话！他昨晚来过医院，上午也来了一个多小时，他也担心你！” 蒋丽娟不吭声。 电话另一边，文湛坐在车里，听到母亲这些刻薄话，心情也非常气愤排斥。 尤其是他现在还记挂着穆晚晴的安危，耐心就更有限了。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妈，虽然你从小对我没怎么陪伴过，但你毕竟给了我生命，我发自肺腑希望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文湛深吸几口气，压下胸口焦灼翻滚的浪潮，低沉缓缓地说出这番话。 “如果你认为我不听从你的婚姻安排，就是故意气你，巴不得你早点死去——那我也没办法。”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声音消沉而落寞，仿佛精疲力尽一般。 文江河听出儿子情绪不对劲儿，拿过手机关心问道：“阿湛，你怎么了？说话听起来没精神……身体不舒服吗？” 父亲这句关心，让文湛强撑镇定的心，狠狠晃了晃。 瞬间，眼眶一红，那些强行压抑的慌张、恐惧和惶惶不安，瞬间倾斜而出。 见儿子不回应，文江河更加肯定是出事了，连忙追问：“阿湛，到底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还是你生病了？” 文湛不想说，因为他知道穆晚晴失踪的消息对母亲来讲，八成会是好消息。 可是父亲问起，显然也是担心、关心的，他迟疑了下，等情绪平复了些才开口：“晴晴不见了，她跟同事出来吃饭，刚到餐厅就被人掳走，下落不明。” “什么？这大白天的……”文江河也吃了一惊，不敢相信会出这种事。 手机还是外音，靠在病床上的蒋丽娟也听到这话了，跟丈夫反应一样。 但文湛预料也是对的。 蒋丽娟除了震惊，确实还有点暗喜。 她巴不得穆晚晴再也不回来，儿子就死心了。 “又是她那个亲妈惹的祸吧？我早就说了，她那边麻烦不断，你跟她在一起只会被拖累。”蒋丽娟开口道。 “你少说两句吧，儿子现在正难受……”文江河劝阻。 可蒋丽娟哪里听的进去，她认为这正是劝醒儿子的大好时机。 “难受什么？他就是恋爱脑，穆晚晴是个累赘看不出来吗？以前只是出身贫穷些，孤儿也就算了，只是帮不上文湛什么，起码也不算拖累。” “可现在呢？她那个亲妈出现，背后还有那么复杂的家庭关系，以前都是混道上的，听说几个孩子也不是同一个妈所生，彼此间互相陷害夺权。” “穆晚晴有这么一个妈，肯定麻烦不断……你看她这些日子，几次遇到莫名其妙的危险，就说明问题了……” “自古婚姻就讲究门当户对，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会错的。文湛跟这女的在一起，只会被连累，那女的就是他克星！” 蒋丽娟说完这些，激动地对着手机喊道：“文湛，你听妈一句劝，这次的事你不要去干预了，她失踪了自有警察去找，关你什么事！再说了，也许就是人家亲妈想接她过去团聚，你一个外人插手做什么？人家亲母女的事，你就别管了。” 文湛原本不想听下去的，但又觉得必须为心爱的女人说几句，于是强忍着耐心听完，愤怒失望地反击—— “无论如何，她是孩子们的母亲，现在她遭遇危险，我豁出性命也要救！你不担心同情也就算了，还让我袖手旁观，你怎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文湛对母亲越来越失望，越来越痛心。 “自从她知道你生病，这些日子一直在劝我，不要惹你生气，你的身体健康最重要——前几天也是她催促我带着孩子们回去看你，想着让你高兴点，也有利于养病……” 他冷冷一笑，像是嘲讽自己的愚孝：“对比之下，你的做法实在太过分，太冷血了！” “我——”蒋丽娟嘴巴动了几次，都因为儿子不给说话的机会而无法打断。 等那边终于说完，她才委屈不甘地道：“我是你亲妈，我只关心你的安危，你的未来，别人怎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难道眼睁睁看着你被拖进旋涡都不提醒一句还要支持你吗？” “她哪里是好心？她若是真的好心，盼着我好，就应该主动离开你，别再让我生气！她就是会拿捏人心，故意说几句听起来宽厚良善的话，就哄得你团团转，觉得她心地好，对我也好，一对比显得我更加刻薄，故意针对她。” “儿子，你怎么从小聪明，样样出众，偏偏遇到感情问题就看不出清楚了？这女人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她心机深沉，心眼多着啊！” 蒋丽娟果然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也正验证了那句话——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时，那对方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相信，都会怀疑人家另有所图。 哪怕把心掏出来，人家也只觉恶心，觉得是苦肉计。 文湛见母亲固执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心里充斥浓浓的伤痛和愤怒，顿觉说什么都没用了。 “算了，你好好养病吧，我这几天会很忙，没空去医院看你。” 既然话不投机，那索性不见面了。 文湛失望地丢下这话，不等蒋丽娟回应，兀自挂断。 蒋丽娟话还没说完呢，见儿子这就挂了，顿时抢过手机，“文湛！文湛！” 她气不过，要马上打过去，被文江河夺过手机。 “你别打了，你现在打他也不会接的！” “你别拦着我！你没看他在犯傻吗？谁知道穆晚晴是怎么回事，万一他去救人，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其实站在父母操心孩子的角度，蒋丽娟这话也不无道理。 虽然他们老两口都不知道芯片的事，但想着穆晚晴近日频繁遭遇危险，每次都是儿子去解救，总归是担心的。 文江河也担心，可他知道儿子不会听劝的，只能刻意往好的一面想。 “不会的，文湛做事有分寸，他不会轻易冒险。” 蒋丽娟要被丈夫气死，喊道：“你根本不了解你儿子！你看他爱上那个女人后，脑子还有用处吗？别说有分寸，眼睛都快瞎了！” “……”文江河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 愤怒挂了电话的文湛没有回家，也没心思回公司上班。 打电话给堂兄文岩交代了几项工作，他便让保镖开着车前往各条出城的路。 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可不管再难，也得找—— 第421章 让老子先玩玩儿! “莫先生，现在水上跟陆上所有交通都被封锁了，警察沿路设卡，盘查得很严，我们带着人无法出城。” 手下来汇报，让莫凡臣惯常冷静淡漠的脸庞浮起一丝为难。 行动这么快，根本不像是刚得到消息部署的，反倒像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如此看来，那芯片肯定是到了警方手里。 只是种种原因，警方还没行动。 又或者，他们就等着自己主动出现，来一个瓮中捉鳖。 想到这些，莫凡臣眸底划过杀气，紧攥着的拳头都露出森冷的白。 他看向角落里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巴的女人，思忖片刻，交代手下：“那就先藏着，等等再找机会。” “是。” 手下退出，莫凡臣起身走向穆晚晴。 她已经苏醒，但手脚都被绳索绑着，嘴巴也被黑胶带牢牢粘住。 男人面含浅笑，走到她面前蹲下，缓缓抬手伸向她。 穆晚晴看似神色淡定，但心里早已慌乱不堪。 男人的手朝着自己的脸摸上来，她强忍着恐惧努力往后闪躲。 可背靠墙壁，躲不掉。 莫凡臣用手指背部在她脸上刮了刮，陶醉的滋味好像很享受她光滑细腻的肌肤。 “听说，文先生的母亲非常反对你们在一起，可文先生对你情根深种，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我之前不解，你们门不当户不对的，现在……倒是能明白一二。” 男人一边细细摩挲，回味，一边慢条斯理地说着话。 “身材窈窕，相貌出众，还有这双猫儿一般无辜勾人的眼睛，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被勾走魂魄……噢对了，你还很有才华，书写得不错——内外兼修，真是个宝。” 穆晚晴无法开口说话，也不想在他面前呜呜乱叫，便隐忍着一声不吭。 听他跟神经病似的呢喃着一堆夸奖自己的话，她只觉得恶心。 这种变态恶魔，该不会喜欢上自己吧？ 她浑身鸡皮疙瘩浮起，很怕这混蛋对她动了色心。 她不敢想如果失身的话，该怎么面对文湛，怎么继续跟他走下去。 她怕是，想死的心都有…… 可是她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文湛会不会也痛不欲生？ 脑海里胡乱思绪着这些，她慢慢走了神…… 直到，“哧啦”一声，嘴巴上突然火辣辣一痛，她本能地痛呼出声，整张脸皱成一团。 原来是莫凡尘突然撕掉了她嘴巴上的黑色胶带。 剧烈针扎般的疼痛还在持续，然而穆晚晴只是最开始喊了声，后面就再也没吭声。 莫凡臣依然屈膝蹲在她面前，见她这么能忍，颇有点意外地说：“性格也坚韧，临危不乱——就更让人欣赏了。” 穆晚晴冷冷地白他一眼，根本不想理会。 可她很想知道这男人到底要干嘛，于是问道：“你抓了我，又逃不出去，何必呢？我早就说了，你的东西我没动，直接扔了。或许那里面确实是你们莫家犯罪的证据，可警方并没有掌握，你们是安全的。而你现在这样绑架我，反而会惊动警察，不是自己来送死吗？” “扔了？如果真是扔了，文湛每天出门带那么多保镖干什么？不就是做贼心虚，防着我吗？” 莫凡臣没那么好骗，笑了笑起身走回座位，转身坐下。 “而且，你刚被我带走，整个崇城便被完全封锁，动作这么迅速，难道不是早早就准备好了？”男人话落，挑眉看向她。 穆晚晴心里一慌，顿时明白这家伙早就来了崇城，一直暗中盯着他们。 这些日子风平浪静，不是他不想行动，而是因为文湛每次出门都有保镖护着，他找不到机会下手。 而自己也好几天没出门了，所以才安全。 思及此，穆晚晴又后悔起来。 她不应该大意的。 有了点好消息就得意忘形，全然不管当下的危险局势。 害了自己不说，万一文湛被她连累，那她罪过更大。 “你想多了，文湛出门带着保镖，是因为那天杨翠珠打电话跟我说，玩具里面的东西关乎你们莫家存亡。但那时候我已经把玩具丢掉，找不到了，文湛就是担心你以为我们拿了东西，会来找我们算账，所以才多聘请了些保镖。” 穆晚晴心里慌乱，但脑子还是在努力运转，试图说服莫凡尘。 “毕竟，之前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时，你都数次制造意外想害我，何况是现在——我们加强点防备，也很正常。至于你说我一失踪就封城，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瞥了男人一眼，语带骄傲：“你也不看看文家在崇城的地位，文湛想做什么，不就是打声招呼的事？” 莫凡臣抽着香烟，袅袅烟雾中，他清瘦斯文的脸若隐若现，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危险气息。 听完穆晚晴的话，他笑着掸了掸烟灰，夸赞道：“你挺聪明的，到这个时候了，还能有条不紊地编谎话。” 穆晚晴：“我没骗你，我跟杨翠珠一点感情都没有，我何必要因为她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你放了我，这件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警察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莫凡臣没说话，盯着她若有所思，好像是被她的“真诚”打动了。 静默中，房间门又被敲响。 一名手下进来，俯身在莫凡臣耳边低语了几句。 随即男人脸色严肃了些，“你们看好她，我去看看情况。” “是，莫先生。” 莫凡臣起身，丢了烟头抬脚碾碎，看了穆晚晴一眼快步离开。 穆晚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猜测可知，应该是文湛或警方在找她？ 还是说，已经找来这个地方了？ 从被掳到现在，她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很饿，胸前也很难受。 她还在哺乳期，如果耽误个两三天下去，肯定会自动回奶。 到时候妹妹就没得吃了。 可面对这样的流氓变态，她只字不敢提，深怕唤醒了恶魔的兽欲，更给自己惹麻烦。 她继续闷闷地呆着，可很快，有人给她送来食物。 “给你，吃快点！”来者将一盒饭菜放在她面前，催促道。 穆晚晴正要说绑着手怎么吃，那人便拿来小刀，将她手上的绳子割开。 但脚腕间的绳索没动。 “行了，可以吃了。”男人起身，退后两步，但握着刀子没有离开，显然是怕穆晚晴逃跑。 双手获得自由，穆晚晴微微皱眉揉了揉被勒出痕迹的手腕，而后拿起饭盒。 她不会跟自己身体过意不去。 饭肯定要吃的，不然有机会逃跑时却因体力不支跑不动，那就是害自己了。 她不管饭菜口味如何，安静地将一盒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我要上洗手间。”扔下饭盒，她冷冷地看向那男人。 男子皱眉，“你别想耍花招。” 穆晚晴说：“你们抓了我多久，心里没数吗？” 男子骂骂咧咧，转身出去了下，很快又带着两个人进来。 他们一左一右拉起穆晚晴，不知从哪儿翻出个黑色头罩，突然罩下来，还把封口拉小了些。 这样穆晚晴就算双手自由，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拿掉头罩。 她就算想逃跑，也看不到路。 “走吧。” 她跟着那些人走出房间，拐了两个弯，被推进一扇门里。 鼻端传来尿骚味和消毒水味，是厕所无疑了。 “蹲坑，就在你脚下。”男子提醒了句，放开手。 穆晚晴说：“我要上大的，时间久一点。” 男子邪恶一笑，“你上呗，又没人拦着你，反正你跑不了。” “你们出去。” “放心，莫先生看中你了，我们有贼心也没贼胆。”男子“嘁”了一句，转身出去，拍上门。 黑色头罩不是很厚实，穆晚晴的眼睛适应光线之后，能透过纤维的缝隙依稀看到厕所的摆设。 那几人确实出去了，门也关上了。 她不放心，摸索着上前，把门后的插销插上了。 “啪嗒”一声动静，外面的男子吓得不轻，急忙拍门：“你干什么！不许反锁！” 穆晚晴道：“我又跑不了，你们怕什么。” 另一人道：“放心，厕所就一个排气扇，连窗子都没有，她跑不了。” 外面安静了，穆晚晴也蹲下来，解决生理需求。 她其实不想上大，只是想多争取点时间疏解下胸前的难受。 大半天时间过去，她觉得胸前像挂着两块硬邦邦的石头。 可是没有热毛巾热敷，也没有吸奶器操作，她光凭两手忙碌了好一会儿，作用不大。 疼痛肿胀已经从胸前开始向腋下蔓延，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估计又要发展成乳腺炎了。 门板被粗鲁地锤了几下，外面男子喊道：“你该出来了，不然我把门踹了。” 穆晚晴知道那扇脆弱的门挡不住他们，乖乖地整理好衣服，摸索着走到门后，拨开插销。 外面的男子盯着她上下打量，确定她没问题，才一左一右重新拽着她，送回屋子里。 头套被摘下来，双手又被重新绑住，嘴巴也被胶带封住。 屋子里留了个人继续守着，其余两人都出去了。 穆晚晴重新蜷缩在墙角，渐渐地，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陷入昏睡。 等再次听到声响，她睁开眼看到莫凡尘带着人回来了。 没等她弄清状况，两名男子上前，将她一把拽起。 “呜呜，你们……要……干什么？”穆晚晴不明所以，本能地质问，可张口才发现嘴巴被封，吐字不清。 莫凡臣还是那副淡淡含笑的样子，安抚道：“穆小姐别紧张，带你换个地方而已。” “唔唔，唔唔——”穆晚晴有些抗拒。 她猜测是警察或文湛快找到这里了。 莫凡臣竟懂得她的意思，笑着打破她的希望，“放心，警察找不到我们的。” 话音未落，黑色头罩再次将穆晚晴罩住，而后被带出房间。 她双脚被绑，绳子只留了很短的距离可以走路。 但莫凡尘一行人显然赶时间，于是他下令道：“把脚上绳索解开。” 穆晚晴站着没动，感觉到双脚间有动静，很快，她又被推了一把：“赶紧的，走快点！” 听他们语调急促，穆晚晴越发断定是警方快查到这里了。 或者是文湛快找来了。 他们上了车。 穆晚晴被蒙着头，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夜风微凉，静寂无声，她估摸着已经到了下半夜。 根据车子的舒适感判断，他们现在坐的不再是那辆豪华的劳斯莱斯，倒更像是面包车或商务车。 道路崎岖不平的地方，摇晃得很厉害。 可市区并不会有崎岖不平的地方，所以他们应该越走越偏了。 穆晚晴心里又开始慌，难道莫凡尘要把她带到什么深山老林去？ 车子不知行驶了多久，穆晚晴渐渐觉得身体不适。 很热，浑身无力。 凭着以往经验，她知道自己又发烧了。 而且极大可能是急性乳腺炎导致的发烧。 如果不能及时纾解治疗，接下来几天她会痛不欲生。 心里又开始慌乱起来。 车子在颠簸中不知行驶了多久，而后突然停了。 穆晚晴被发烧折磨得浑浑噩噩，也没精力去管什么，就听车门打开，她又被人拽下来。 “下雨了，路走不了，今晚就在这里安顿吧，明天再想办法。”这是莫凡尘的声音。 穆晚晴不知他们到了哪里，反正被罩着头，两条手臂拉扯着，走过凹凸不平的泥地，又听到开门的吱呀声。 她被扔进了一间房，然后拿下头罩。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眼前有床，顿时神经一松，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倒头蜷缩着，闭眼就睡。 那两个男人互相对视了眼，笑道：“这女人真他么不一般，这种时候居然还能倒头就睡！长这么漂亮，真想先玩玩儿！” “你找死啊！小心莫先生毙了你！”另一人打了个呵欠，瓮声瓮气地说，“走吧，都凌晨三点了，我也想倒头就睡。” “哎，走吧走吧，赶紧去睡会儿。” 穆晚晴听到房间门关上的声音。 可她烧得越来越厉害。 胸前的疼痛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当即也没什么逃跑的想法了。 意识彻底模糊前，她脑海里唯一划过的是文湛的身影…… 该不会，他们从此就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面了吧。 文湛……文湛…… 第422章 生死营救! 清晨六点，文湛靠坐在海逸天玺的客厅沙发上，依旧在等消息。 昨夜，他在外找寻到凌晨时分才回来。 担心回领江御府会打扰到孩子们休息，他回了穆晚晴的小窝，韩峰带着几名保镖也在这里守着。 从昨天穆晚晴失踪到现在，他已经一天一夜不曾合眼。 困乏时，他歪在沙发上小憩片刻，但马上就被噩梦惊醒。 这会儿看天色亮了，他打起精神拿过手机。 正准备再打电话问问消息，手机突然响起，周婶打来电话。 “少爷，太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夜都没回来？孩子们这些天都跟着妈妈睡觉，昨晚妈妈不在，兄妹俩夜里哭了好几次，怎么都哄不住……” 说话间的背景音里，依然能听到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文湛仿佛听到了孩子们也在哭着喊妈妈，心里越发难受焦灼。 “周婶，这几天辛苦你跟月嫂，太太确实遇到点麻烦，但我会尽快解决。”他嗓音暗哑，沉沉交代。 周婶听出他现在情绪不好，也知道再拿孩子的事来说会更让他烦心，于是宽慰：“我跟月嫂会照顾好孩子们的，那三少早点带太太回来啊。” “嗯，一定会的。” 挂了电话，他揉按着酸涩的眼角，不敢去想这一天一夜，穆晚晴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受到虐待毒打。 还没调整好情绪，手机又响，他拿起一看，是警方的来电。 立刻接通！ “文先生，我们寻找了一夜，各处布控，终于有消息了——” 文湛豁然起身，憔悴疲惫的脸色瞬间有了精神：“她人在哪儿？！” “西边的山里。那边山里有个村落，较为偏远，我估计他们原本是想通过山里的小路出省，但昨夜下雨，山路不好走，他们很可能还在村子里藏着。” “地址发给我。”文湛没做犹豫，立刻拿了车钥匙起身。 韩峰跟几名保镖早已待命，见状也雷厉风行地跟上去。 到了停车处，韩峰急忙上前：“文总，您一夜没休息，我来开车吧。” “不用，我没事。”他拒绝道，飞速上车。 韩峰没办法，只好赶紧上了后面的车，催促着快跟上。 ———— 山间农舍里，穆晚晴还在床上昏睡着。 说是昏睡，其实更像昏迷。 天刚刚蒙蒙亮，莫凡臣来房间看她，本意是想戏弄一番，谁知刚靠近便察觉到她身上灼热的温度。 伸手一探，烫的他急忙缩回。 昨晚也没淋雨，她怎么会突然生病高烧？ 莫凡臣以为她是被掳走后惊吓过度，急火攻心所致。 他们还得赶路，可她继续这样子烧下去，路都没法走，没准儿到了地方就只剩一具尸体了。 短暂思索后，他让手下去村里找医生。 这么一耽误，当太阳出来时，他们还没能出发。 “莫先生，我们该走了，这地方呆久了不安全。”手下来报，脸色焦急。 莫凡臣也着急，抬腕看了看手表，沉沉交代：“出发吧。” “那女的……” “扛上车。” 半小时前，村医来过，但因为没时间打点滴，便就开了点退烧消炎的药。 穆晚晴被那些人粗鲁地灌了药下去，现在身上开始出汗，还没完全退烧。 被人像扔麻袋似的直接扛上车，扔到座位上，她终于有了点意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刚才村医来给她看病，为了不让人起疑，她手上脚上的绳子都被解开了。 莫凡臣看她烧成这样，让她跑路也跑不了，索性没再给她绑上。 车子又上路了，跟昨晚一样，摇摆颠簸。 穆晚晴被晃来晃去，加上药物渐渐发挥作用，高烧暂时退去，慢慢地意识清醒了些。 察觉到自己手脚都自由了，她心中暗喜。 但为了不引起莫凡臣注意，她还是虚弱绵软地靠着，继续昏睡。 车子开了没多久，渐渐道路平坦了，估计是上了大路。 车流多起来，莫凡臣提高警惕，看了看穆晚晴，探身过去摸她的体温。 退烧了，但她满头大汗，头发都沾湿了贴着面颊。 “你怎么样？好点没？”推了推女人，他低声问道。 穆晚晴睁开眼睛，瞥他一下，不吭声。 男人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真那么勇敢无畏，原来心里吓成这样，女人嘛……还是应该柔弱温顺一些，才讨人喜欢。” 穆晚晴听着他大男子主义的渣男语录，懒得回应。 “莫先生，前面路上有警察！”突然，开车的司机紧张通报。 莫凡臣眉心一皱，收起脸上的笑，坐起身看了眼前方的路，命令：“调头回去，走小路到江边。” “是。” 他收回视线看向穆晚晴，语音还是不慌不忙：“我知道你们早有所备，幸好，我也准备充分。只不过，要让你吃点苦头了。” 莫凡臣曾是道上混的人，所以走到哪里都还能找到点关系的。 他昨晚连夜部署，早就准备好了船只。 虽然水警也在盘查，可他留了后手，找了人另外冒充他们，去引开水警。 事到如今，他知道回去莫家老巢也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所以想着干脆带上穆晚晴逃到国外去。 莫家的产业，剩下那些弟兄妹妹们，爱争就争去吧。 反正他们争到手也没用，估计还没捂热乎，就全都进了牢房，财产也上缴国库了。 他得一美人，到国外去逍遥快活，不更自在？ 车子掉头，他提醒车上几人，“等会儿动作迅速点，上了船马上伪装好。” “是，莫先生。” 莫凡臣看向穆晚晴，将一个绿色军大衣扔给她。 “穿上，等会儿上船，你要去冷库呆着，跟那些冻鱼烂虾相处几小时。正好，你发烧也能降降温。” 穆晚晴一听要去冷库，再看看那件军大衣，心里顿感绝望。 一件军大衣哪能抵御冷库的零下十几度，还要呆几个小时！ 她冷冷地道：“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干脆。” 何必让她活生生冻死。 莫凡臣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说：“放心，不会让你死掉的。如果顺利，可能很快就放你出来了。” 穆晚晴没再吱声，想着要活下去，还是乖乖穿上了军大衣。 他们只顾着部署逃跑路线，没注意到路上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几辆车子。 文湛驾车一路狂飙，很快赶到山区附近。 看到前面警方设卡盘查，他踩了脚刹车降低车速。 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他心里依然紧缩焦灼得厉害，充血疲倦的眼眸即便在开车时，也不忘四处找寻查看。 期盼着他的女人足够聪明，足够好运，也许能自己逃出来。 也许能正好被他撞见。 可一路开过来，他心心念念的身影未曾出现。 前方不远处一辆车子掉了头，往回行驶。 原本是很正常的事，可那辆车后跟着的商务车也一起掉头。 两辆车子速度都很快，就连掉头时都没有明显减速。 文湛眼眸微眯，等跟那两辆车会车时，下意识转头看了眼。 车窗全黑，一点都看不到车内情况。 就连驾驶位两边的车窗，也只留了后视镜位置的空白。 不知为何，文湛心跳突然加快，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个声音指引着他一般。 双手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突然猛打方向盘，车子急速一个甩尾，在路中间调了头。 韩峰带着保镖跟在后面，见状都不明所以，但都很默契地跟着调头。 文湛紧盯着前面的车，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 会不会晴晴就在那其中一辆车上？ 他们调头是想往哪里跑？ 这城中所有主干道，出城路全都被警察封锁，每一辆车都会检查盘问。 他们难道还有其它路径？ 文湛脸色越来越紧绷严肃，眸光锋锐犀利，精神高度集中地压着油门持续用力。 不消片刻，性能卓越的豪车便追上前面的车子。 他直接压着双黄线与那辆车并行，降下车窗看向对方鸣笛，示意他们停车。 其实他不确定，但既然怀疑了就得求证。 大不了弄错了给人家赔礼道歉。 在心爱女人的生死面前，他的颜面不值一提。 可怪异的是，当他降下车窗又频繁鸣笛后，那辆车不但没有减速靠边停下，反而越发加速。 就这一瞬，文湛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血液上涌，心跳隆隆震动，他一甩方向盘直接朝着那辆车晃过去，吓得那车紧急闪躲，差点掉下路肩。 商务车猛地一晃，里面的人自然东倒西歪。 没等莫凡臣发火询问，司机急声嚷道：“莫先生，有车跟上来，是不是警察发现我们了！” 莫凡臣原本一直盯着穆晚晴，没注意外面的情况。 闻言转头看出去，他一眼认出那辆豪车。 几百万的迈巴赫，怎么可能是警察。 一定是文湛发现他们了！ 该死！ 莫凡臣在心里咒骂了声，立刻给后面的车打电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撞上去！” 车速越来越快，穆晚晴刚穿上军大衣，被突然一甩撞到车门上，耳边“嗡”的一声，脑袋疼得都懵了。 她坐的位置看不到外面，可即便不用看，她也知道一定是救援来了。 绝望的心突然有了生机，她极力扒着车门坐起身，努力往外看。 可突然一个黑色头罩压下来，将她的视线全部挡住。 好在她手脚都获得自由，当即奋力反抗，不等那人将头罩收紧，她又拽了下来。 “妈的！老实点！”看管她的男子来了火，抬手就是一巴掌。 她痛呼一声，身子又被打偏在一边，但很快坐起身继续反抗。 车里开始“战斗”了，路上也正在急速角逐。 文湛的车性能好，一脚油门下去，很快就超过了商务车。 对方有两辆车，他不知道穆晚晴到底在哪辆车上，只能把车一横，想着全都拦下来。 可原本在后面的那辆商务车，突然加速冲上来，直直朝着他的车猛烈撞击。 “轰隆”一声巨响，他还没来得及把对方的车拦下，迈巴赫就被撞飞出去，在路中间旋转了好几圈。 打头的商务车趁机驶离。 韩峰等人在后面紧紧跟着，看到这一幕，全都吓得不轻，连忙下车查看文湛的情况。 “文总！文总！你怎么样？” 文湛的驾驶位安全气囊弹出，他整个人被埋在里面，车里烟雾笼罩。 好在迈巴赫是经过特殊加固的，那一撞，虽然车头瘪了一大块，可他人看起来还好。 被韩峰和保镖救出来后，他摸了摸鼻端的血迹，皱眉。 韩峰担心：“文总，你受伤了。” “没事。”他只觉得身体某处有疼痛，但从外面看不出哪里受伤。 转头看向飞快逃亡的商务车，他来不及顾虑自己，一刻不敢耽误，立刻上了后面的车。 “追！就是前面那辆车，追上去！” 很明显，撞他的车是为了给莫凡臣的车让路，赢取时间。 那穆晚晴肯定跟他在同一辆车。 几人立刻上车，瞬间提速追上去。 而原本设卡的警察发现问题，也马上开车追上来。 还有原本赶来增援正在半路上的队伍。 一时间，整条道路前后两个方向都被警察围堵住了。 “莫先生，怎么办？前面有警车！好多警车！”见状，司机慌了，说话都在颤抖。 莫凡臣转头看了看路边，“拐到树林去！” 司机依言照做。 一个急转弯，也不管树林里有没有路，就这么冲过去了。 车上的人被颠簸得都要飞起来，个个摔得七荤八素，骂声一片。 “开快点，赶紧到江边，到了江边就能走掉！我保证你们都能走掉！”莫凡臣看起来依然胸有成竹。 穆晚晴不解，这都天网恢恢了，他还能怎么逃？ “我要是你，现在就束手就擒，争取宽大处理。”她故意说话刺激对方。 莫凡臣看向她，嘴角轻勾露出嗜血一笑，“我要什么宽大处理？今天若是逃不掉，也有你跟你母亲陪葬，不亏。” 陪葬…… 穆晚晴看着他令人寒凉刺骨的笑容，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话。 之前文湛给她看过芯片上的资料。 莫家这些年做生意，为了扩大地盘，暗地里制造过不少所谓的意外，夺人性命。 他根本不在乎手上多两条人命。 见穆晚晴听了这话毫无反应，莫凡臣有些意外，“你当真不在乎杨翠珠的死活？” 穆晚晴无动于衷，异常冷血地说：“就是她把我害成这样的，我管她死活做什么。” 莫凡臣盯着她，若有所思，片刻后说：“你确实挺可怜的……” 年幼时被亲妈抛弃。 好不容易孤苦伶仃地长大，终于日子过好了些，又被亲妈找到，陷害一通。 穆晚晴：“既然你也觉得我可怜，那不如放我一马。” 莫凡臣：“呵，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再无辜也跟我没关系。” 话音未落，车子突然失控，撞到一棵树上。 “莫先生，车——啊！”司机回头正要说前面没路了，走不了，怒极的莫凡臣突然拔抢，毫无征兆地将他一把毙了！ 这一幕，把穆晚晴吓到心神俱裂！ 她不知，这人竟带着抢！ 莫凡臣动作迅速地钻进驾驶位，推开车门将浑身抽搐颤抖的司机一把攘下去，自己握住了方向盘。 见车子还能启动，他立刻倒车避开前面的树，又朝着树林稀疏的一面开去。 后面，几辆小轿车紧紧跟着。 但因为树林道路不好开，轿车底盘低，速度赶不上底盘高一些的商务车。 穆晚晴看到抢，心里的恐惧再次升腾。 她怕莫凡臣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真会一抢杀了自己！ 她有深爱的伴侣，有可爱的孩子，有光鲜的事业。 她还不想死。 所以趁着身边看守的人少了一个，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自救的法子。 身上的军大衣脱下，她急忙去摇窗户。 可窗户被锁死，动不了。 旁边的男人见她不安分，抬手又要打，她不甘示弱地回击过去。 车子左摇右晃，根本就坐不稳，那个男人一时也将她制服不了。 “轰隆”一声—— 车尾又被撞上。 穆晚晴往前狠狠一栽，顿时天旋地转，半天缓不过神来。 莫凡臣紧盯后视镜，见警车越来越多，大概也知道今天逃不掉了，顿时有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视线放远，见很快就要冲出树林。 他知道穿过护林带就到了江边，车子如果直接冲下去，陷入湍急的江水中—— 运气好，能捡回一命。 运气不好，也能死个痛快。 而且还有人陪着死，也不算亏。 于是他突然冷静下来，脸上竟还带着笑，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癫狂又冷漠，油门不要命地踩下去。 车子猛然提速，很快又甩开后面已经追上来的车。 眼看着车子冲出了护林带，前面就是江堤，可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后座上的男子突然慌了—— “莫先生！刹车！刹车！前面没路了！”男子惊慌失措地喊，可毫无用处。 他突然明白老板的意思，要同归于尽了，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起了反抗之心，突然扑上去抢方向盘。 可莫凡臣心狠手辣，竟掏出抢来再次毫不犹豫地将他干掉。 穆晚晴原本还要张口说话的，一看倒在身边的死人，顿时花容失色，浑身颤抖，什么都不敢说了。 掉下江，还有一点生还的可能。 毕竟文湛跟警察都在后面跟着，肯定会第一时间营救。 可若是激怒了这个恶魔，挨一抢子…… 估计直接命丧黄泉了！ 所以她死死瞪着眼不敢出声。 片刻后突然回神，她忙坐回后座上，把军大衣捡起抱在怀里，又慌张哆嗦着将安全带系上。 之前学车时，文湛说过很多次，安全带就是救命带。 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双手死死攥着安全带等待车子坠江的一刻。 察觉到莫凡臣意图的不止是穆晚晴。 还有一直紧跟的文湛。 “文总，前面没路了！” 保镖驾车冲出护林带后，发现前面就是江堤，眼眸露出惊恐，本能地踩下刹车。 所有人被惯性带的狠狠一栽，肩膀都快被安全带勒碎。 文湛当然知道前面没路了。 可是穆晚晴在那辆车上，他就不能袖手旁观。 但也没必要拉上别人冒险。 “下车！你们全都下车！”他厉声命令，自己率先推门下车。 第423章 文湛在抢救中! 韩峰明白他的意图，坐在驾驶位上急忙劝阻：“文总，警察就在后面，他们会有救援的，您这样冲下去——” 话没说完，文湛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一把扯下来。 不敢耽误一分一秒，文湛坐上车扣上安全带。 “文总！您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出什么意外——”韩峰还要再劝，话未说完，前面那辆商务车已经直直冲下江堤。 那画面，就跟拍电影一样惊险刺激。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呆。 文湛的手刚放到档位上，看到前面车子飞出去，眼眸迅疾眯起，眸底弥漫开浓浓的惊恐与绝望。 晴晴…… 穆晚晴—— 整个世界仿佛被定在这一刻，文湛的心也跟着停止了跳动。 但不消两秒，他突然回过神来，脸色凌厉又沉稳，眸光坚定而锋锐——挂档，踩油门，车子像箭一样飞出去！ “文总！文总！” 韩峰等人全都跟在后面狂呼，但已无济于事。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朝着江面“飞”下去。 “砰——” “轰——” 接连两声巨响，间隔不远。 两辆车先后落水，在江面激荡起巨大的水花。 穆晚晴纵然做好了准备，可当车子落水的一刻，她还是被撞击得失去了意识。 在驾驶位的莫凡臣显然训练有素。 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车子落水，有条不紊地踹开车门，游出去。 车门一开，水“哗哗”往里灌，下沉速度加快。 他游到穆晚晴所在的车门边，用力去拉车门，可却发现车门打不开。 就在他准备返回驾驶室，想从主控板解锁车门时，头一冒出，却发现江面上另有人朝着他们游过来。 他定睛一看。 毫无疑问，是文湛！ 心头划过一句咒骂，他万万没想到，竟真有男人为了个女的，连自己命都不要！ 疯子！十足的疯子！ 时间在飞快流逝。 眼看着江水已经漫过了一半车身，莫凡臣知道自己不可能带走车上的女人了，立刻决定自己逃命。 他看着拼命朝这边游来的文湛，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而后转身，一个猛子扎进江里，消失不见了。 文湛知道他肯定是要逃走。 暂且不说这江边戒备森严，他逃不掉。 就算他能逃掉，这时候也无暇多顾。 他只想救穆晚晴，也是救自己的命。 终于，在体力消耗殆尽前，他游到商务车边。 此时，江水已经快要漫过车顶。 他憋住一口气扎进江里，用力地拉扯车门—— 可惜，同样打不开。 好在，他看到驾驶室车门打开，便立刻绕过车头游过去，钻进车里。 人在水下不能呼喊，他只能凭着感觉摸索寻人。 好在车厢空间不大，他游进去看到了后座上的女人，心跳瞬间加速狂跳。 穆晚晴在水流快要漫到车顶时，终于苏醒。 可是安全带不知怎么的，卡住了，解不开。 她挺直身体，努力仰着头，抬起脸，让口鼻保持在水面之外。 当察觉到有人靠近时，她以为是莫凡臣来抓他了，本能地伸脚踢踹。 文湛一把抓住她的腿，身体上浮，终于也在车厢顶有限的空间里，露出脸来。 “晴晴！是我！别着急，我救你出去！” 熟悉的声音传来，穆晚晴抬高着脸，低垂着眼，看到那张狼狈又熟悉的脸。 瞬间，热泪盈眶！ “文湛……文湛——”她情不自禁地开口呢喃，却不小心喝了几口江水，痛苦得马上咳嗽，继而闭气。 “别说话！”文湛已经游到她身边来，立刻提醒。 知道她可能是安全带卡住了，文湛又潜入水中。 经过一番拉扯，安全带终于解开。 此时，车顶最高处也已经被水浸透，由于水压的原因，车门已经完全无法打开。 文湛拍拍她，示意闭气忍住，她点点头，便被男人拽着手往驾驶位去。 只有驾驶室门开着，可以逃生。 穆晚晴会游泳，但却不精。 加上发烧生病，体力透支，身体撞击的伤痛——她根本没有游泳的能力了。 文湛发现这一点，立刻抱住她，让她攀着自己的脖颈。 正常情况下，以文湛的水性完全可以带着穆晚晴游到岸边。 可偏偏昨晚下暴雨，江水涨了不少，流速也有些急。 再加上，他昨一夜未眠，刚才在路上驾车被撞，然后又不要命地开车直接坠江——他身上也有伤，还体力透支。 在这种情况下，身上再带个人，无疑是雪上加霜。 挂着穆晚晴没游出两米，他便觉得整个人开始下沉，四肢脱力，脑子里恍惚得厉害。 穆晚晴也察觉到了，当即松开手：“文湛，你带着我游不动的，放开……” 她松了手，可男人一手揽在她腰间，很紧。 文湛用尽全力，继续往岸边游，艰难地回应：“没事，你抱紧我……” 他箍着女人的腰不松手，看到不远处警察开着快艇正赶来，鼓励道：“坚持一下，马上就能获救了。” 说话间，他又沉下水去。 但尽管这样，他也用力托举着怀抱里的女人。 穆晚晴不敢挣扎，怕越是挣扎越给他添麻烦，害他溺水更严重，只能看着游艇的方向，挥手求救。 好在，游艇迅速赶到，两个救生圈被接连抛下。 穆晚晴立刻撇开文湛的手，牟足了劲儿朝救生圈扑过去，抓在手里后马上回头喊：“文湛！文湛！” 她焦急地看着水面，伸手去拉，可却不见男人浮上来。 心瞬间沉到谷底。 “文湛！” 她想起刚才撇开文湛的手，竟很容易地就挣脱了，这是不是说明他早已体力不支，甚至已经昏迷…… 那他是不是被江水冲走了。 穆晚晴脸色僵死，愣了一秒马上本能地又扑进水里，“文湛！” 话音未落，快艇上两名警员连衣服都来不及脱，纵身跳进江里。 “穆小姐！你先上去！我们去找文先生。”警员拉住在水里浮沉的穆晚晴，将她重新套进救生圈里。 “文湛……文湛——”穆晚晴巴着救生圈，顾不得上艇，朝着江面不停地呼喊。 可反身潜入水中的两名警员一直未出现，显然还没找寻到文湛的身影。 “穆小姐，你先上来，我们同事会把文先生救上来的！” 江水太急，警员担心穆晚晴又被冲走，几人趴在船舷上向她伸手。 穆晚晴红着眼眶，心急如焚，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合疲惫，一边回头看江面，一边随着救生圈拉回被带到了快艇旁边。 几人合力，将她拉上来。 她早已体力透支，人一到甲板上，稍稍放松神经，便昏死过去。 警察吓坏，连忙知会另一辆快艇上的同事，让他们等着接应水里的人，而后快艇加速立刻驶向岸边。 可当他们要把穆晚晴抱下去时，她又幽幽转醒。 “我没事，放我下来……”她虚弱地抗议，不肯离开。 警员劝道：“穆小姐，你情况很不好，还是先看看医生吧。” “不用，我没事……我要等文湛，文湛呢……他救上来没有……文湛——” 穆晚晴不肯离开，硬是推开了警员。 可她身体太过虚弱，还没迈出一步就又扑倒在地。 警员连忙上前搀扶，“穆小姐，你——” “文湛！他救上来了！救……救上来了……”穆晚晴匍匐跌坐在地，还没起身，视线越过江面看到水里的警员托着一个人。 是文湛！ 找到他了！ 穆晚晴伸着手，又哭又笑，嘴里不断呢喃。 警员担心她神志不清，一个冲动又扑倒水里去，只能拽着她相劝：“文先生很快就会上岸的，穆小姐我们先上去吧。” 穆晚晴这下没有反抗，任由几名警员将她搀扶着下了快艇。 岸边，韩峰早已经等着。 见穆晚晴被警察搀扶过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连忙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迎上前。 “太太，你没事就好，否则文总——”韩峰想说，你要是有什么意外，文总只怕也活不下去了，话到嘴边忍住了。 穆晚晴抓着西装外套，神思恍惚，都没回应韩峰的话，便又转身看向江面。 文湛被警员救上了快艇，正朝着岸边驶来。 没等快艇靠岸，穆晚晴已经踉跄到岸边等着了。 “文湛……” 快艇一靠岸，她急着要上去，正好警察同志抬着文湛下来，便立刻扑过去，拉住了文湛的手。 “文湛！文湛……你醒醒！文湛……” 一直以来，她都担心因为自己身后的烂摊子连累文湛。 没想到这一天终究还是没有逃过。 如果他不来救自己，如果他们早早分开，那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死气沉沉地躺着。 穆晚晴心疼、担心、焦虑、悔恨。 她多希望是自己躺在这里，代替他受这些罪。 “穆小姐，文先生溺水昏迷，好在情况不严重，刚才我们已经做了急救措施，现在要赶紧送医院继续治疗……” “好，送医院，快点送医院……”她泣不成声，攥着文湛的手不舍得放开。 可是她自己也体力不支，跟不上担架的速度。 两人的手快要分离时，文湛突然有了意识，手指一抖将穆晚晴的手抓住了。 “文湛！”穆晚晴敏感地察觉到，忙喊了声，另一手急忙抹掉眼泪，定睛一看，他真的醒了！ “文湛……”穆晚晴欢喜地唤了声，抬着担架的警员也立刻停下来。 “别哭……放心……死不了……”一睁眼就看到心心念念的女人，让文湛紧悬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放下。 他艰难安慰了几个字，便咳嗽起来，这一咳，嘴里竟喷出鲜血来！ “文湛！文湛！你怎么了？你伤在哪里……” 穆晚晴绝望到窒息的心刚刚松懈一点，却见他喷出血来，顿时又吓到脸色煞白。 有经验的警员立刻明白过来，“肯定是有内伤！赶紧送医院！救护车！救护车到了没？” 内伤？ 穆晚晴忽然想到，刚才在路上文湛的车好像被狠狠撞过！ “救护车……医生，医生来了么……救救他！救救他！” 她不住地哭喊着，却不敢再抓着文湛的手，生怕耽误了他的治疗。 从江边到路上，要穿过防护林。 救护车就要到了，可不方便开到这里来。 所以几名警员赶紧抬着再次陷入昏迷的文湛，极速朝路边赶去。 穆晚晴在后面追了两步，脚下一踉跄，又跌到在地。 韩峰跟着她，见状连忙将她扶起，“太太，你别担心，文总不会有事的！他放不下你，不会允许自己有事的！” 穆晚晴体力不支，根本追不上去，只能远远目送着文湛被抬上救护车，疾驰而去。 “太太，你身上也有伤，也去医院检查下吧。”韩峰搀扶着她，见她魂不守舍的，低声提醒道。 穆晚晴跌跌撞撞的，狼狈不堪，身体早已痛苦疲倦得不像是自己的。 韩峰的话她没有回应，只行尸走肉般跟着他的步伐走向路边。 江面上，好多快艇还在疾驰来回，寻找不见踪迹的莫凡臣。 —————— 这件事发生在大白天，被很多垂钓者和江上往来的船舶人员目睹，引起很大轰动。 而且，路上大量警车停留。 撞坏的豪车，侧翻的商务车，还有触目惊心的血迹，被白布蒙住的尸体—— 整件事影响太大，消息无法封锁。 很快，传到满城皆知。 文家自然也得了消息。 文江河第一时间想到儿子，立刻打去电话，可却无人接听。 他又打给韩峰，才得知儿子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抢救。 心瞬间狠狠一晃，他不敢跟蒋丽娟透漏这事，只找了个借口先离开。 等他赶到文湛所在的医院时，手术还在进行中。 韩峰将穆晚晴送到医院后，便赶紧来手术室外等候。 看到文江河匆匆赶来，他急忙迎上前，“董事长……” “文湛怎么样？他伤在哪里？医生怎么说？” 文江河常年抱病，身体虚得很，快走几步便喘气不止，抓着韩峰急声问道。 韩峰道：“我陪着穆小姐在后面，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还不清楚……” 在文江河面前，他不敢称呼穆晚晴为“太太”。 尤其是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后，他觉得文家二老肯定更要反对文总跟穆晚晴在一起。 文江河愣了下，收回视线看向他，“晚晴怎么样？” 韩峰：“她……也不太好，身上有不少外伤，又坠江呛了水，还高烧着……” 他没有夸大事实，穆晚晴现在情况确实不算好。 烧得人都糊涂了，一直说梦话，不停地喊着文湛。 韩峰不方便照顾，便把俞乔跟叶欢两人都叫来了，陪在穆晚晴身边，方便照料。 文江河见他们两人都这么惨，脸色沉重哀叹，也不知说什么好。 心急如焚地又等了一个小时，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开门出来—— 第424章 受伤还要受虐 “医生！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 韩峰搀扶着文江河上前，急忙询问医生情况如何。 文湛在送来时，上级就已经告知过身份，让主刀医生务必尽全力抢救，一定不能出差错。 这会儿主刀医生一出来，见走廊里这么多人，还有警方穿白衬衣的领导在，不禁暗暗捏了把汗。 ——幸好，手术顺利。 “放心，手术很成功，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肋骨断了两根，扎破脾脏，导致严重内出血，又没能及时送来就医，还坠江溺水——” 医生说到一半，叹息了声，脸色沉重地道：：“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失血过多，伤势严重，还是不能大意，病人需要在icu观察两日。”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文江河终于松了口气。 但等听完后面的话，他的心又紧紧揪起。 肋骨断裂，脾脏出血，溺水…… 他不敢想儿子到底遭了多大的罪。 看得出医生也很疲惫，文江河正要客气道谢，身上手机突然响起。 他拿出手机一看，暗道不妙。 韩峰跟医生连连道谢，见文湛推出来，立刻回头：“董事长，文总出来了。” 文江河转头看到儿子，打消了接电话的念头，赶紧上前。 “儿子……儿子——” 这么多年，文江河是第一次看到向来高大强势、无所不能的儿子以这么虚弱、单薄、憔悴的模样躺着，一动不动。 他心疼不已，轻声呼喊了两句，不见儿子回应，顿时红了眼眶。 “董事长，医生说文总没有生命危险，您别太担心，先让护士送文总去重症监护室吧。” 韩峰看着这样子的老板，也觉得心酸。 可这个时候，伤心悲痛都没用，只能祈祷着老板快点好起来。 文江河点点头，松开手由着车床推走。 手机又响，他不用接也知道妻子这会儿肯定在大发雷霆。 担心妻子一个冲动会直接从病床上挣扎下来，他平复了下心情，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丽娟……” “文江河，你去哪儿了！文湛出那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你是不是去看他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文江河才开口，蒋丽娟便霹雳雷霆般质问了一堆。 “阿湛受了点伤，我来看看他，一会就回去了。”文江河尽量轻描淡写。 一来是不想妻子过度担心。 二来是怕妻子把责任推到穆晚晴身上，更要闹得鸡犬不宁。 可他的轻描淡写并没有安抚到蒋丽娟。 “你不要骗我了！”蒋丽娟直接拆穿，“到处的新闻都说他是被人从江里打捞起来的！他到底伤得怎么样？！” 文江河：“别看那些人胡说，就是点轻伤……” 蒋丽娟：“那你让他接电话！” “他……他现在——” 见丈夫迟疑，蒋丽娟顿时就崩溃了，“你跟我说实话！儿子到底怎么样了？他是不是已经……” 死了，那两个字，蒋丽娟不敢说出口。 怕一语成谶。 可她心里却是那么以为的。 见妻子误会了，文江河只好实话实说：“没有，阿湛好好的，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中。但医生说了，没有生命危险，在icu观察两天就能出来了……” 蒋丽娟冷静了点，“你说真的？” “真的！” “我要去看看他！” “你自己身体都……” 文江河迟疑着，但害怕妻子冲动之下又要闹，他话说一半又打住。 “行，等我过会儿回去接你。”他终是妥协。 挂了电话，文江河在重症监护室外停留了会儿。 隔着窗户玻璃，看到护士正悉心地照料着重伤的儿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得知穆晚晴也在这家医院，他想了想，对韩峰道：“带我去看看穆小姐吧。” “这个……”韩峰迟疑，心里有所顾虑。 文江河道：“放心，我只是看看她而已。” “是……” 韩峰这才带他下了一层楼，去到内科病房。 穆晚晴高烧不退，医生给她用药后，情况渐渐好转。 俞乔跟叶欢都在病房里陪伴着，两人看到她这幅模样，俱心疼不已。 文江河跟韩峰过来时，穆晚晴人正清醒了些，挣扎着要下床。 “穆小姐，您这针药还没打完，现在不能下床……”护士见她不配合，头大地劝道。 穆晚晴佝偻着身子，虚弱地说：“我没事，我要去看看我爱人，他受伤很重，我不放心……” 俞乔跟叶欢也拦住她劝，“我刚问过了，文先生没事的……他刚做完手术，医生都说了没事的——” “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 两个护士跟俞乔叶欢都劝不住她，正拉扯间，看到韩峰跟文江河推门进来。 穆晚晴转头看到他们，脸色一怔，随即激动地问：“文湛怎么样？他伤得很重，医生怎么说……” 文江河打量着她。 见她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憔悴，可两颊都明显红肿，额头也有擦伤。 站在那里，腰都挺不起来，一条腿还虚虚提着不敢落地，想来腿上也有伤。 韩峰说她还发着高烧…… 哎，都是可怜的孩子。 “放心吧，阿湛已经做完手术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文江河缓缓上前，沉声安慰道。 穆晚晴原本就红着眼眶，听完这话，两边的眼泪都滚滚下落，哽咽道：“我……我想去看看他……我知道都是我害的，可我还是想看看他……” 她的自责是对文江河说的。 她知道这次蒋丽娟肯定会拼死反对他们在一起了。 她自己也想过，也许两人真不适合…… 她一直都在拖累文湛，让他帮自己处理各种各样的麻烦。 这一次，还险些害他把命都葬送了。 文江河在她面前停下，看着她，眼里也有几分心疼，“你自己身体都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吧，阿湛在重症监护室，你现在过去也没用。” 俞乔见她冷静了些，这才又拉住她的手臂，轻声哄道：“你先养好身体吧，你早点养好自己，才能等文先生从icu出来后，好照顾他啊。” 这话说中了穆晚晴的内心。 她终于平静了些，慢慢坐回床上。 护士抓紧时间，握着她的手，将刚才拉回血的针头重新扎回她手背。 见这么多人陪护，护士小姐收拾好便离开了。 穆晚晴这会儿缓过神来，见文江河还一直没走，估摸着他是有话要说，便主动看过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再叫“爸”，嘴唇嗫喏着，低低开口：“文叔，有什么话……您直接说吧。”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文江河看着她的脸色，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 讲真，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 他也知道穆晚晴并非儿子的良人。 抛开门当户对的观念不说，单单讲这些日子他们遭遇的危险和意外，他也希望两人分开。 可站在儿子的角度想想—— 一个他能豁出性命去守护的女人，又怎么可能放手？ 如果他也要加入棒打鸳鸯的队伍，那无疑也站在了儿子的对立面。 文江河短暂思忖了会儿，语气沉重地道：“阿湛的母亲知道此事了，很生气……她肯定会极力反对你们，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穆晚晴面色一片灰败，双目也黯淡无光。 她知道，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若不是她贪慕眷恋留在文湛身边的幸福与温暖，也不会把文湛害到今天这种地步。 若之前她果断点斩断两人的关系，没有优柔寡断地拖到现在，那文湛肯定还好好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文江河想安慰她，可不知何故，话到一半又停住了。 “哎……你好好调养着吧。”最后落下一句，他转身离开。 人生如戏，世事难料。 缘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遇到了，便没办法。 没有谁对谁错，只能算天意弄人。 等病房门关上，叶欢急忙看向好友，握着她手臂担心地晃了晃：“小晴，文总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你说你……知道怎么做了，又是什么意思啊？” 俞乔长长叹了口气，在穆晚晴另一边坐下，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意思呗。” 她皱着眉，不解地道：“我就搞不懂，这些做父母的怎么就是冥顽不灵，门当户对有那么重要吗？财富权势有那么重要吗？” 文湛的父母如此。 她自己父母也是如此。 当年如果不是父母非要求什么门当户对，她跟那人也不会分开，自己也不会成为单亲妈妈辛苦孤独这么多年。 更不会，如今面对那人回来重逢，日日心不在焉，相爱不得厮守。 叶欢一张脸都快皱成小老太太了，看着好友憔悴苍白，双目无神的样子，心疼得快要落泪。 这些日子，见好友跟文湛夫唱妇随，恩爱有加。 她还以为，好友这孤苦孑然的一生，终于否极泰来了。 谁知—— “你们回去吧，我想休息会儿……” 穆晚晴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连呼吸都好像在真空地带似的。 她不想说话，只想放空大脑，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叶欢知道她难受，想安慰。 可俞乔拉了她一下，转头朝门外点了点，示意什么都别说了。 “好……那你赶紧休息吧，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叶欢起身，扶着她躺下，盯着她看了会儿，跟俞乔转身离开。 ———— 两天后。 穆晚晴终于退烧。 被乳腺炎折磨了两三天，痛到怀疑人生，她明显瘦了一圈。 把前些日子跟文湛住在一起养出来的好气色全都耗尽了。 催乳师又一次疏通结束后，她整个人完全虚脱，手把床单都快撕碎，好像死了一回。 可以出院了。 她拿了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 看着镜子里脸颊还有些红肿的自己，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两天了，她没敢去看望文湛。 因为韩峰说，蒋丽娟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外。 纵然她自己身患重病，体力不支，坐在轮椅里——也要在病房外守着。 防谁，不言而喻。 可今天她要出院，无论如何也该去看看吧。 哪怕—— 是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呢。 就算被蒋丽娟拽着头发殴打辱骂一顿，她也要去。 昨日，韩峰把她的手机送来了。 攥着手机，她有些迟疑，要不要先给韩峰打电话，问问那边的情况。 蒋丽娟总不能守三天吧…… 她的身体也不允许。 后来一想，算了，哪怕蒋丽娟还在上面守着，她今天也必须见到文湛。 她再也等不及了！ 叶欢过来接她，见她收拾好东西，拎起：“走吧，中午我们定了餐厅，一起吃饭。” “欢欢，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叶欢回头看她，瞬间明白：“你要去看文先生？” “嗯……” “我陪你一起吧。” “不——” 穆晚晴正要拒绝，叶欢拦住道：“放心，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她只是想陪在好友身边，如果文家又为难她，起码有个人护着。 “走吧。”叶欢上前挽住她的手臂，陪她一起上楼。 谁知，到了重症监护室外，却得知文湛今天一早转院了。 “转院？”穆晚晴吃了一惊，“转去哪里？” “这个……我们不清楚，不过文先生已经脱离危险，可以不用住icu了，穆小姐放心。”医生客气地宽慰道。 “好，谢谢。” 转身离开时，穆晚晴还是给韩峰打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韩峰显然知道她打电话的用意，压低声道：“太太，文总今天一早转院，到养心医院了，跟老太太……在一家医院。” 养心医院，是崇城最高档的私立医院。 医疗资源的确是最好的。 “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他。”穆晚晴平静地回。 “好，不过老夫人也在——”韩峰赶紧提醒。 穆晚晴很平静：“放心吧，我知道过去意味着什么。” 挂了电话，穆晚晴看向叶欢，“去养心医院吧。” 另一边，韩峰挂了电话，握着手机转身回到病房。 文湛已经醒来。 不过他断了两根肋骨，没那么快康复，整个胸部还被夹板固定支撑着。 高大修长的身躯躺在那里，跟木乃伊差不多。 文家上下一共十几人，全都在病房里围着。 看到下属接完电话开门回来，默默地站在最后，他没问，心里也感应到一二。 文湛看向众人：“我没事了，你们都去忙吧，不用每天过来看我……” 心里紧紧惦记着穆晚晴，他急于把家人们全都支开。 文磊看向堂弟，语重心长：“你这伤不能不当回事，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休养，其余的事大哥帮你处理。” 所谓“其余的事”，显然是指跟莫家有关的事。 就在这短短两三天，南方莫家被军警联动一窝端了。 虽然也有几个机灵点的提前跑路，潜逃出境了。 但都成不了气候。 莫家根基已毁，树倒猢狲散。 逃去国外的那些早晚也会被抓回来。 文湛明白兄长的意思，点点头没做回应。 其实莫家怎么处理，他不关心。 他将自己偶然得到的证据上报给官方，已经尽到了公民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剩下就是官方的事。 他现在只想看到心爱的女人，只想跟她白头到老。 文磊看出堂弟的心思，转而跟周围人招呼：“走吧，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别影响阿湛休息。” 大家点点头，跟文江河夫妇打完招呼后，陆续离开。 蒋丽娟坐在电动轮椅上，缓缓滑到病床边，帮文湛拉了拉被褥。 “好了，现在安心休息吧。”她和蔼地对文湛说道。 文湛默默看了眼站在门口那边的韩峰，闭上眼眸，低沉缓缓地道：“妈，你也去休息吧，我想睡会儿。” “妈没事的，妈陪着你。”蒋丽娟不想离开。 她不想给任何机会，让两人再见面。 文湛看向父亲，眼神别有深意。 后者立刻明白过来，上前握住轮椅扶手，“丽娟，你自己身体也很虚弱，守了几天已经很辛苦了。现在阿湛就在我们身边，你还担心什么，回去休息吧。” 文江河劝着妻子时，文湛已经闭上眼，一副困顿熟睡的模样。 蒋丽娟这几天确实很辛苦，担心穆晚晴又来找儿子，没日没夜地守着。 今天终于等到儿子出了icu，转院离开，跟穆晚晴拉开距离了。 她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那行吧，我回去睡会儿。” “你今天要做检查的，我已经跟医生约好了。”文江河提醒。 “嗯……” 韩峰见他们要走，立刻去开了门。 蒋丽娟坐在轮椅上，经过他时严厉地瞥了眼，警告道：“照顾好文湛，别让我知道你们又给那个女人通风报信！” 韩峰脸色一紧，“老夫人，我们没有……” “哼！最好是没有，以后也不要有！” 目送着蒋丽娟跟文江河离去，韩峰还把脑袋探出门看了看，确定他们消失在走廊拐角，才撤回身体把门关上。 快步到病床边，没等他开口，文湛已经先睁开眼睛。 韩峰低声：“文总……” 文湛虚弱是真，所以说话语气也浅，“刚才……是她打电话来吗？” “是的，太太一早去icu看你，得知你转院了……” 韩峰回答，略带迟疑地问：“等会儿太太过来，应该没问题吧。” 文湛脸色沉肃，失血过多使得他连唇色都是苍白的，整个人带着满满的破碎感。 他没回答，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当然没问题，天王老子也拦不住他要见自己的女人。 “还要多久？”沉默之后，文湛低声问道，很平静。 可天知道，他心里此时多躁动。 醒来两天，他一直没见到穆晚晴的身影。 前两天身体极度虚弱，连说话胸膛震动都疼得只冒冷汗。 他知道母亲在外守着，就是防止穆晚晴过来，也没心思反抗。 因为在自己还不能护着她时，她跟母亲冲突肯定是吃亏的。 所以，只能强忍着思念不见。 今天情况好转了些，原想着找什么理由支开母亲，他跟穆晚晴见一面。 谁知，母亲会给他办理转院。 好在，穆晚晴也按捺不住了，主动找来。 想到两人很快就能见面，文湛觉得浑身疼痛都减轻了些。 韩峰道：“太太今天出院，从那边过来，最快也得一小时。” 第425章 我们分手吧 “嗯……” “文总，您先休息会儿，这样太太来了，你精神状态好点，她也放心点。” 韩峰这话在理，文湛闭上眼睛。 可一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她，哪里睡得着。 时光突然变得格外漫长，他在脑海里回忆着坠江一刻，那种浓浓的恐惧和心慌跟江水一起漫上来。 那时候，他以为两人要阴阳两隔。 思绪飘散了不知多久，恍惚中，他听到开门声。 韩峰再次走近，没等出声，他突然抬起眼帘—— 穆晚晴跟在韩峰身后，看到他醒来得这么巧合，瞬间心领神会。 “你一直没睡吗？” 她快步到病床边，情不自禁地握住了男人的手，一开口，眼泪便像夏日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样，大颗大颗砸下来。 文湛心潮起伏，眼眸紧紧盯着她清瘦憔悴的脸，仿佛一个世纪未见。 “等你，睡不着……”他低沉暗哑地回答。 看着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男人抬了抬手，想帮她擦眼泪。 可惜他肋骨断了几根，胸膛还支着夹板，手臂一抬牵动肌肉，便痛得眉心缩成一团。 “你别动！”穆晚晴吓坏，连忙握住他抬起的手。 “别哭……”文湛被她握着手，卸了抬起的力道，疼痛也缓解了些。 他心疼地看着深爱的女人，低声呢喃：“别哭……死不了的——哭多晦气……” “你胡说什么！”穆晚晴眼泪刷刷，心脏缩成一团，没好气地骂道。 文湛笑了笑，故意说些开心话逗她：“我俩这样……真是狼狈，也算患难夫妻了吧……” 夫妻。 穆晚晴很想说，我们不是夫妻。 而且这辈子可能都做不了夫妻。 但话到嘴边，她又改了，顺着男人道：“你说是就是吧……那我大概是有什么克夫的毛病。” “胡说……”男人宠溺低斥。 两人来来去去扯了不少没营养的话之后，穆晚晴的视线才顺着他缓缓下移，一寸一寸划过他的身体。 “你的伤怎么样了？医生说你断了两根肋骨，扎破脾脏，导致很严重的内出血……你还跳到江里去救我，你不要命了么……” 穆晚晴颤抖着手，想抚摸下他的身体。 可又怕弄疼了他，只能抬手晃了晃又缓缓收回，继续握着他的手。 文湛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医生就喜欢夸大其词。” 穆晚晴知道，医生没有夸大其词。 断了肋骨，内脏出血，这该是怎样钻心蚀骨的剧痛。 她都无法想象，这人当时是如何硬撑了那么久，紧跟着不放，还驾车坠江去救她。 “文湛……幸好你没事，不然我——”稍稍回忆，胸口的疼痛便像是痉挛一般，她泣不成声。 文湛无奈地叹了口气，“过去的事了，还想它做什么……” “可是我这几天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就控制不住地涌上来……” “傻瓜，我不光是在救你，也是在救我自己……” 他同样不敢想，失去穆晚晴的世界会是什么样。 这一句呢喃，落在女人耳中，更胜过千万句“我爱你”。 这是最刻骨铭心的表白。 爱对方，胜过自己的生命。 可此时的穆晚晴，感动之余却更多的是痛苦。 因为，她要拿走他“半条命”了。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都没说话。 病房里安安静静，只有夏日炙热的阳光探进来，为他们此时的深情添了几分色彩与温暖。 良久，等双方情绪都稳定了些，文湛才看向她身子打量。 “你的伤好了没？我听韩峰说，你高烧几天……退烧了么？” 穆晚晴连连点头，“都好了，就是些皮外伤。发烧是因为……因为乳腺炎，现在也好了——” 一听乳腺炎，文湛便知她又遭罪了。 “孩子们已经大了，奶粉跟辅食能填饱肚子，你这几次遭罪，不如断掉母乳……”文湛心疼她，如是建议。 虽然科学喂养倡导，母乳最好保持到婴儿两岁时。 但文湛看她因为坚持母乳而数次高烧，夜里也要起来喂奶，总归不舍得。 孩子们无论怎样都会长大，大人能避免的罪还是应该尽量避免。 可穆晚晴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自己本就愧对两个宝宝。 如果连母乳都要这么早戒断，那更对不起孩子们了。 “没关系……医生说已经没事了，以后注意点就好。” 穆晚晴知道他是心疼自己，温和地回应。 心头盘旋着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痴痴地盯着男人憔悴的脸，只想时光就此停止，坐到地老天荒就好…… 韩峰跟叶欢都等在病房外，其实也是放风。 “韩先生，这都半个小时了，没事吧？”叶欢担心好友的前婆婆突然杀过来，不放心地问。 韩峰说：“老夫人要去做检查，应该没那么快，让他们多呆会儿吧。” “噢，那就好……” 叶欢放松下来，谁知刚转身坐下，一抬眸看到走廊拐角处，眼眸豁然瞪大。 “韩先生！” 她喊了句，嗓音急促。 韩峰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也惶惶震惊！ 这…… 董事长不是说了么，老夫人要去做检查，这就结束了？ 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敲响病房门。 “文总，老……老夫人来了——” 病床边，执手相看泪眼的两人，闻言神色俱是一怔。 穆晚晴条件反射地将自己的手从文湛掌心拽出，下意识慌乱地左右查看，似乎是想找地方藏起来。 文湛将她的慌张看在眼底，一时越发心疼，忙又握住她的手，定定地安慰：“放心，有我在，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不……”穆晚晴摇着头，刚平复的情绪又翻滚激动起来。 又贪恋了这么久的温暖，她该知足了。 那些早该说出口的话，就不要再憋在心里了。 她暗暗鼓足勇气，看着男人深情关心的眼眸，一狠心，开口道—— “文湛，我今天来……其实是想告诉你，我们还是分开吧，我知道你很好，对我也很好……离开你后，我这辈子都不会再体会到幸福是什么滋味，可是我不能再拖累你……” 梗塞在胸口许久的话，终于在恐惧、惊惶和紧张中脱口而出。 文湛还紧紧抓着她的手。 可他全身却像是被人施了魔法灌入冰水定住一般，突然所有的力气都被冰封了。 他双目死死盯着穆晚晴，身体在隐隐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疼痛。 他一字一句，声调极其缓慢，好像每一个字都磨碎了从齿间挤出：“穆晚晴……你，你有种再说一遍——” 穆晚晴痛苦地站起身来，要把自己的手抽出。 可文湛固执地不肯放。 泪水模糊了眼眶，汹涌而出，体内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撕开了口子，鲜血淋漓。 她知道文湛有多痛。 因为她自己也是那么痛。 可她还是要说。 “我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认真考虑过了，我们分开吧——” “我知道你很好，对我也很好，可是跟你在一起……真的，压力太大了。” “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跟你并肩而行，我总是在拖累你，让你担心、受伤，甚至差点失去生命……” “还有你的家人，他们也永远都不会认可我，接纳我……我努力做出不在乎的样子，可心里还是——” “文湛，我知道你爱我，可是你的爱……快要让我窒息了，求求你，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 说完这些，穆晚晴整个人痛到虚脱，身子软软倒下去，像是跪在病床边一样。 蒋丽娟气势汹汹地赶来，已经想好了怎么发难的台词。 却万万没料到，推门瞬间，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听到的是那些意外之词。 ——这女人，终于舍得离开她儿子了！ 她愣愣地坐在轮椅上，停留在门口位置，脸色平静而淡漠地看着病床边的一幕。 文江河站在她身后，眉心紧蹙，脸色凝重，无奈沉沉地一声叹息。 文湛挣扎着想坐起身，可他身体根本动不了。 几次努力使得腹部手术伤口裂开，很快，鲜血染红了绷带和衣服。 “穆晚晴……你，你没良心……你答应过我，不会说分手，再也不离开我——” 男人强撑着剧痛，抬起头盯着她，眼眸猩红似要泣血，一字一句吞吐艰难。 女人泣不成声，痛苦低语：“是……你一直骂我白眼狼，我的确是……我配不上你的好，文湛，放手吧。” 听着他的怒骂，穆晚晴心痛到极致后，竟慢慢麻木，反倒平静了几分。 她抬头看着想挣扎起身的男人，看到他身上的病号服被鲜血染红，强迫着自己不去关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若还是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她用力，发狠一般，终于从他冷硬的手指间拽出自己的手。 被捏得太用力，她的手指都没了血迹，泛着森森的白。 她揉捏着自己冰凉刺麻的手指，看向男人继续狠心绝情：“你好好养伤吧，身体是自己的，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惩罚自己……” “不值得的人……”文湛呢喃着，脑袋重重无力地倒回枕头上，“不值得的人……咳，咳咳——” 他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蒋丽娟这会儿才突然回神，听儿子咳嗽，神色剧变，连忙操纵电动轮椅赶到儿子床边。 她看都没看穆晚晴一眼，看到儿子染血的病号服，大惊失色。 “阿湛……你流血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医生，快叫医生来！医生！” 蒋丽娟慌张地呼喊，文江河回头知会韩峰，后者立刻冲出去叫医生。 穆晚晴看着脱力倒回去的文湛，他许是伤心愤怒，又或者剧烈疼痛，鬓角间青筋暴跳，让人心惊。 原本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再次爆发开来。 可她不敢上前，更不敢说出半个字的关心。 她像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后退，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慢慢退出文湛的世界。 医生匆忙赶来，一看病人这幅情况，马上判断：“肯定是伤口裂开了，断掉的肋骨也会移位，文先生，我们必须马上——” “滚！”医生话没说完，文湛忽然抬手愤怒一挥。 下一秒，他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整个人从床上翻了下来，跌落在地。 “啊！”蒋丽娟被这一幕差点吓死，惊叫了声，本能地从轮椅上扑下去。 “文湛！文湛……你这是何苦哇！你不要命了！”蒋丽娟哭着大喊。 “穆晚晴，不许走……我没同意，你不许走——”文湛不理会母亲的训斥关心，双眸染着腥红的血丝，命令女人。 “文湛……你别这样，傻瓜！你得爱惜自己啊！” 这一刻，蒋丽娟是有些怕了。 她相信儿子为了这个女人，真能连命都不要。 “医生，快……把他扶起来，文湛……妈求你了，求求你，别这作践自己……妈求求你了——” 穆晚晴在看到文湛跌落的一瞬，自己的心也被巨石拖拽着坠落深渊。 她本能地伸出手要扑上去，却在看到蒋丽娟扑倒在地抱住他时，又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那么多人阻拦，可都拦不住文湛要向前匍匐的心。 “穆晚晴！你给我，给我站住！谁允许你分手，谁允许你离开……你这辈子，这辈子都休想！否则，我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孩子！” 文湛朝她伸手，脸色涨红而狰狞。 他嘴角蔓延出血来，肯定是内伤又加重了。 “文湛！你能不能听句劝！一个女人而已！你要妈跪着求你吗？妈求求你别这样……”蒋丽娟死死抱着他，一边劝一边呼喊医生。 场面太乱，穆晚晴的心在剧烈撕扯。 可痛都痛了，她现在若是回头，这痛就白受了。 走吧…… 心底一个声音在呐喊。 走吧—— 痛过之后就剩恨，他会恨自己的，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叶欢在病房门口看到这一幕。 作为一个旁观者，此时都忍不住泪如雨下。 好友能得一人这般深爱，豁出性命地深爱，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她怔怔地思忖着，想不出答案…… 直到眼前划过一道身影，穆晚晴的声音传来：“走吧……” 叶欢回神，只见穆晚晴已经出了病房。 她急忙转身跟上，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小晴，你真舍得这样对他……他，他伤那么重，万一不配合医生治疗，真的——” 叶欢想说，要是文湛不配合治疗，伤势恶化丢了性命怎么办。 第426章 文湛你不要命了么! 穆晚晴泪如泉涌。 纵然抬手不停地抹，可泪水依然挡住了视线，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 她开口，胸口像扎着冰凌一样，每吐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伤痛。 “他不会的……跟我在一起，才会要他的命。” “可……你们相爱啊！” 相爱。 穆晚晴心想，就因为相爱，才这么痛苦。 文湛若是像以前那样不爱她，这一切便格外简单了。 她们走到电梯那边，依然能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声音，凌乱、慌张、匆忙。 还有医护风风火火地奔过去，想来也是去文湛的房间。 他……会挺过来的吧——穆晚晴在心里想。 电梯门打开，她迟疑了几秒，还是踏步进去。 对不起…… 对不起，文湛。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忏悔。 叶欢见她一手死死揪着胸前衣襟，整个人微微颤抖，好像窒息喘不过气来一般，心疼不已。 她递了纸巾过去。 穆晚晴接过。 纸巾能擦掉眼泪，可她心里的伤痛，又该如何抚平…… ———— 文湛又进了icu。 因为伤口裂开，内脏再次出血，他不得已进行二次手术，大量输血才稳住病情。 经过这一闹，文江河突然想开了。 “丽娟，时至今日，你还要反对吗？如果他们分开，你可能会彻底失去这个儿子！” 站在重症监护室外，文江河心痛又生气地质问妻子。 蒋丽娟今天的情况也不好。 她本就身体虚弱，刚才那么大闹一场，更是让她雪上加霜。 这会儿她坐在轮椅里，整个人有些呆怔，全然没了往日的雷厉强势。 回想儿子最后吐血昏迷的一刻，她仍心有余悸。 她实在不懂，穆晚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不懂那个女人到底在儿子身上下了什么蛊。 她想不通，但心里确实有一点点触动。 “不会的，当初可珺结婚，他不也是消沉了一段日子吗，后来就好了。”蒋丽娟刻意忽略心里的触动，固执地回复。 文江河气得来回踱步，“这不一样！他对穆晚晴才是真爱！你怎么就看不透！” “真爱……这都什么年代了。”蒋丽娟对这个字嗤之以鼻，不屑地道，“你当还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相信什么狗屁爱情。” “……”文江河觉得她不可理喻。 “再说了，那女人已经走了——她跟阿湛分手了，我总不能……” 后面的话蒋丽娟打住没说，但潜台词很明显。 好不容易走了，她总不能再去主动请回来。 文江河听出妻子话中的松动，定住步伐回头看向她：“你若觉得拉不下脸面，我去跟她说。” “不行！”蒋丽娟抬眸，严肃拒绝，“你要是敢去主动找她，我死给你看！” “你这是何必！你再执迷不悟下去，不用你死，你先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文江河实在觉得妻子不可理喻，生气地说完这话，也不管她身体如何，甩袖走人。 ———— 穆晚晴没有回领江御府，而是回了自己的小窝——海逸天玺。 让她意外的是，周婶打来电话。 “太太，孩子们几天没看到爸爸妈妈，太可怜了，你身体好点没？好了的话，我带他们去医院找你。” 前几天发生的事，周婶已经在新闻上看到了。 知道主人家这几天无暇照顾孩子，周婶没有打扰，可面对孩子们可怜汪汪的眼泪，她又于心不忍，只好打电话问问情况。 穆晚晴一直精神恍惚，听到电话那边孩子们的声音，她才终于定神。 “周婶，我出院回来了，你带着孩子们过来我住处吧。”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温和地道。 周婶不解：“太太出院了？怎么不回家？” “周婶，以后……我不是你们的太太了，你就叫我晚晴吧。” 她这么一说，周婶便全都明白了。 “太太……” “周婶，我在家里等你们。” 穆晚晴交代好，便挂了电话。 不管她跟文湛的关系怎样，她都是孩子们的妈妈，这血缘关系割不断。 就算文湛以后不许她跟孩子们见面，起码现在他无暇顾及，她还可以多跟孩子们相处下。 叶欢送她回来，帮她收拾了下家里，问她想吃什么。 原本中午大伙订了餐厅，是想着跟她一起吃饭的。 可是在医院那么一闹之后，穆晚晴悲痛欲绝，哪里都不想去了，直接让叶欢送她回来。 “欢欢，我没事的，你回去吧。等会儿周婶会带着孩子们过来，我想吃什么可以让周婶帮忙做。” 她现在心情极度消沉，只想一个人静静，连说话都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 叶欢不放心，“我今天没什么事，陪你吧。” “不用。” 叶欢知道，她心里悲伤，想哭，自己在这里会让她有所顾忌。 于是短暂一思量，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先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穆晚晴故作镇定地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目送好友离开。 客厅门关上的一刻，穆晚晴的世界好像被熄了灯一样，失去所有光亮。 她蜷缩在沙发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身体从起初轻微的抽搐，到后来剧烈颤抖。 哭声从喉咙溢出，悲痛到让自己都觉得陌生。 上一次这么嚎啕大哭，还是爷爷去世时。 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怎么哭都不为过，都不觉丢人。 可现在，她已成人，做了妈妈。 成人的世界，哭不能解决问题，眼泪更是最无用的东西。 但她却控制不住心里汹涌而出的伤痛，放任疼痛宣泄，哭到肝肠寸断，不能自己，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样。 也对，离开文湛的日子，就是世界末日。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门传来响动，她突然一惊，从双腿间抬起头，眸中竟迸出光亮。 可当看到进门来的周婶，那光亮又迅速隐退。 有那么一瞬，她以为是文湛来了。 以前她住在这里时，那人总是不请自来，给她制造惊喜。 有时候甚至是半夜，偷偷潜入直接钻进她的被窝，将她紧紧搂进怀里，与她热烈地接吻。 更多时候，是疯狂地亲热。 那些日子，至今回想身体依然会悸动，因为发生过太多次，记忆太深刻。 但以后，再也不会了…… 周婶大概知道她跟文湛之间发生了什么，因此看到她哭成了泪人，眼睛肿得像核桃一般，没有半分惊讶。 也没问她到底怎么了。 “妹妹，你看那是谁……妈妈回来了，我们去陪妈妈好不好？” 周婶很有眼色，自动忽略穆晚晴的眼泪，温柔地逗弄着怀里的妹妹。 小丫头有三四天没看到妈妈了，但一点都不生疏，立刻高兴地挥舞着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喊着“mua……mua……” 穆晚晴站起身，伸手要接女儿，但双腿软了下，没站稳。 好在周婶已经走到她跟前，连忙腾出一手扶了她一把。 “太太，坐下抱孩子吧。”她心疼地开口。 穆晚晴接过女儿，看着小丫头软糯粉嫩的脸蛋，心里的痛有了微微愈合。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太太了。”她看着女儿，话却是对周婶讲的。 周婶依然平静带笑，“这话得三少说了才算。” “……”穆晚晴看她一眼，嘴巴动了动，没再强调。 她们拿着文湛的薪水，听文湛的吩咐，倒也正常。 那就等文湛好些之后，亲自跟他们说吧。 孩子们的到来，让穆晚晴短暂地从伤痛中脱身。 妹妹还记着妈妈的味道，玩了会儿就想吃奶了。 她抱着女儿回房，解开衣襟给她喂奶。 看着女儿脸颊鼓鼓，一口一口吸得很满足，她恍惚呢喃：“你爸爸还说要给你断奶呢……” 幸好，她坚决不肯。 潜意识中，她大概是觉得还有这层纽带联系着，就能给她的生活残留一丝快活的希望。 否则，黯淡无光的日子，她该如何坚持？ 乳腺炎刚刚好一点，女儿的吸吮还是会带来疼痛。 她频频皱眉，倒吸冷气，却没舍得压女儿小嘴一下。 也许……是觉得身体上的疼痛能稍稍掩盖下心里的痛吧。 若能一直这样掩盖下去，也算是好事了。 周婶知道文湛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索性自作主张，就带着孩子们在穆晚晴这里暂时住下。 蒋丽娟现在自顾不暇，加上又要担心“叛逆期”的儿子，一时也没功夫管两个孙子的“归宿”。 时间就这么过去三天…… 穆晚晴的日子仿佛回归平静。 杨翠珠、莫家、文湛、蒋丽娟，突然之间全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 她这几天没去上班，只每天在家陪着孩子。 有时候孩子们睡了，她就坐在电脑前，写稿。 说来也奇怪，心如死灰之后，她写小说的灵感突然涌现。 许是将自己的悲痛情绪融入到了故事和人物当中，她对自己塑造的角色越来越满意。 难怪，古往今来的文学大家都是在穷困潦倒或人生遭受重大挫折时，才能写出惊世骇俗的作品。 而日子一旦荣华富贵，或者幸福平静，反倒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字字珠玑的好篇。 夜深人静时，她自嘲地想，这是不是也算因祸得福了？ 休养了几天，穆晚晴依然没有恢复状态。 反倒因为连续几日失眠，或者睡着就做梦，闹得自己神经衰弱，成天无精打采。 俞乔在电话里连声叹息，最后建议道：“你要么回来上班吧，有点事情占据大脑，时间好打发些。” 穆晚晴赞同，“嗯……我明天就正常上班。” 结束通话，她握着手机怔怔地发呆。 今天是第四天了。 文湛没有打过电话来，倒是极其出乎她的意料。 不知他是恨透了自己，打算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还是他的身体依然很糟糕，陷在昏迷中还未苏醒，所以才没来电。 这几晚，闭上眼就是他那天从床上翻滚而下的画面，撕心裂肺，常常让她从梦中哭醒。 她本以为，这次分手不过是比之前离婚多痛一点而已。 却不料，上次离婚的痛只是皮外伤，这回分手，却真真要了她大半条命。 眼眶不知觉地又酸痛湿润起来，她察觉到，忙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继续对着电脑写稿子。 翌日，穆晚晴起床收拾好自己，努力振作起来，去上班。 周婶看她这幅样子，欣慰地道：“去上班也好，别担心孩子们，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穆晚晴感激地看着周婶，“谢谢日子辛苦你跟月嫂了。酬劳方面，我也会支付你们一部分。” 她想，如果孩子们跟着自己，那周婶跟月嫂的费用理应自己承担。 周婶笑着一甩手，“不用！三少给我们的薪水远远超过平均水准。” “那是他的，不一样。” 她前阵子刚卖了影视版权，税后到手还有小百万。 银行的贷款可以提前还一部分，剩下的足够生活和支付月嫂酬劳。 周婶知道她的性子，好强、自立，也不跟她争辩，只是抱着妹妹跟她拜拜手，“妈妈去上班，我们在家里乖乖的哦。” 妹妹自然是不愿意的，粉雕玉琢的可爱小脸马上一皱，就要开哭。 “太太你快走吧，她哭几声就好了。”周婶早有经验，催促道。 穆晚晴俯身亲了亲女儿，转身离开家门。 路上打车时，她想到自己还未考到手的驾照。 文湛给她聘请了专门的教练，租了专门训练的场地，本意想让她速战速决，早日考下驾照。 结果这一耽误，又快一个月了。 下车时，她琢磨着这两天跟教练主动联系下，赶紧把剩下科目考了。 俞乔等人知道她今天回来上班，竟准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 不待她走进办公室，晶晶跟小艺等人便朝她喷礼花。 穆晚晴吓了一跳，脸上露出笑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去去晦气！来，跨这个火盆，霉运烧掉，好运连连！”俞乔拽着她，指着脚下。 穆晚晴看到地上一个大花瓷盆，里面正烧着几张纸，哭笑不得。 “你们这……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迎新娘子进门。” “哎呀，别废话，快点！”叶欢催促着。 穆晚晴根本无法拒绝，只好拎起裙摆跨过火盆。 “快，你们两个男孩子去把火灭了，收拾干净。”俞乔利落地吩咐。 一番闹腾，穆晚晴总算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许多日子没来了，但办公室收拾得干净整洁，就连桌上的盆栽都是新换的。 一大盆火红的多肉植物，一棵青翠欲滴的发财树。 看得出，大家在努力让她转变心情，振奋精神。 “怎么样，我昨儿下午给你布置的，焕然一新，还满意吧？”叶欢在她面前献宝似的邀功。 穆晚晴感激一笑，“挺好的，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你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工作环境也得提升点档次！俞老板说了，等年底，我们就换更大的写字楼，到时候你的办公室也要上一个档次！”叶欢满怀期待。 “是吗？”穆晚晴惊讶，看向俞乔。 这话，不久前文湛也跟她说过。 说文远集团旗下就有空着的写字楼，以后可以给她们工作室用，扩大地盘。 俞乔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说：“公司现在发展不错，大多数都是你的功劳。当然我说这话不太恰当，但这流量为王的时代，你的悲剧无疑是最好的卖点，所以公司几个账号最近都吸粉不少。” 穆晚晴苦涩地笑了笑，暗忖还真是因祸得福。 或者说——情场失意，事业运就高涨。 人生总是东边不亮西边亮的，哪有绝人之路。 “你是公司最大的功臣，等换了更大的写字楼，你最先挑办公室。”俞乔大方地说道。 穆晚晴笑笑，“再说吧。” 她对这些外在东西不怎么在乎。 “行了，都忙去吧，今晚聚餐，大家早点把手头工作完成。” 俞乔拍拍手把大伙驱散，回头，略带同情地看了穆晚晴一眼，帮她带上门。 穆晚晴静坐了会儿，才沉下心来打开电脑。 晶晶在微信上联系，把几个小剧本发过来让她过目审批。 她点开文档，强迫自己投入到工作中去。 手机响起时，她正把晶晶叫过来，两人在讨论剧本内容。 铃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腾出一手拿起手机看了眼，随即脸色一怔，眸光微微收紧。 “晶晶，你先改前面两个，后面的我等会儿再跟你聊。” “好的。” 知道她要接私人电话，晶晶点头答应，立刻起身离开。 电话是韩峰打来的。 从她离开医院的那天起，韩峰没跟她联系过，今天突然打来…… 心里七上八下，她一瞬间想到各种可能性。 甚至怀疑会不会是什么噩耗，比如文湛抢救无效…… 心跳惶惶，她攥着手机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咬牙接通来电。 “喂，韩特助……” “太太，文总强行出院了，他现在要来找你！”韩峰声音很急促，很紧张。 穆晚晴一听炸了，“什么？这才几天，他怎么能出院？这不是胡闹吗？他不要命了！” 韩峰为难地说：“文总一心要见你，自然是连命都不要了……” “……”穆晚晴咬着唇，接不上话。 沉吟两秒，她又冷静了几分，“他现在跟你在一起？” “嗯……”韩峰坐在副驾，闻言回头看了眼后座上闭目养神的老板，心惊胆战。 生怕车子颠簸下，老板身上的伤口又裂开。 “你把手机给他！” 穆晚晴气到昏头，也顾不得两人的关系，想在电话里劝劝文湛。 韩峰很纠结为难，握着手机缓缓递出去，“文总，太太……要跟您通话。” “不接。” 后座上靠坐闭目的男人，神色憔悴，五官瘦削，面无表情。 穆晚晴听到这两个字了，越发火冒三丈，“文湛！你胡闹什么！这是作死知道吗？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回心转意了吗？！” 第427章 我来了，陪着你…… 听着女人的怒斥，文湛眉心轻轻抽动，依然是波澜不惊的语气：“电话挂了。” “文总，您——” “要么你就滚下去。” “……”韩峰不敢再啰嗦，也不敢违背老板的命令。 “太太，我要挂电话了。” 话落，没等穆晚晴回应，韩峰挂了电话。 听着耳边的嘟嘟声，穆晚晴心里乱成一锅粥。 她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可若是跑了，以文湛执拗顽固的性子，他就赖在工作室不走，逼着她重新回来怎么办？ 如果是往日，两人干耗着也未尝不可。 但现在他身体还有重伤，一次次从icu出来，根本就经不起折腾。 穆晚晴心急如焚，左右为难。 甚至想到要不要先把救护车叫来，等在楼下，随时准备把可能昏死过去的文湛再送回医院。 还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办，办公室外一阵骚动。 她豁然起身，都没走出办公桌，叶欢推门进来，“小晴，文总来了！” 叶欢的脸色，又震惊又担忧。 穆晚晴不做停留，马上快步出去。 一走出办公室，抬眸便看到正朝着她这边走来的男人。 明明才数日不见，却恍如隔世。 他整个人消瘦得跟以前判若两人。 五官因为瘦削更显深邃立体，那双眼却没了往日的锋芒光彩。 他艰难地迈着步子，韩峰跟在他身后，伸着手想要搀扶却被他数次推开。 看到心心念念的女人出现，文湛眸光微动，那些涣散的神采明显凝聚，定定地看着几步开外立足不动的女人。 穆晚晴瞬间红了眼眶，鼻头酸涩难当。 这人…… 当真是疯子！ 他不要命了吗！ 文湛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时光仿佛就此停住，周围所有人全都看着他们，暗暗捏了把汗。 因为文湛的情况看起来实在太糟！ 整个人摇摇晃晃，支离破碎，仿佛下一秒就要魂归西天似的。 好在，他还是强撑着走到了穆晚晴面前。 两人视线相交，谁都没说话。 眼泪在眶里打着转儿，穆晚晴觉得胸口压着巨石，呼吸都难如登天。 她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心软，忍不住又回到他身边。 文湛站定，因为消瘦而更显深邃的眼眸微微颤抖，眸底卷着狂风暴雨，最终却又归于平静。 他没发怒，也没大吵大吼，只是缓缓抬手，温柔地抚摸上女人的面颊。 “晴晴……你怎么舍得，这么多天不来看我……” 一开口，在场众人无不心酸落泪，愤愤撇开脸去。 穆晚晴更是泪如泉涌。 强撑许久的心再也冷硬不起来，她抬手覆在文湛的手背上。 这一接触，心头又是重重一抖。 这么大热的天，他的手冷硬冰凉，却带着湿润的汗意。 绝对不是热的。 肯定是他身上的伤口疼，强忍着，逼出了一身冷汗。 “文湛……你别这样，你身体还很虚弱，要好好住院养着。” 她抓住男人的手，一起停留在自己脸上，不敢拿下来。 怕轻轻拨动一下，他就要摔倒在地。 文湛痴痴地盯着她，轻声道：“你跟我回去，我就好好养伤。” “文湛！”穆晚晴无奈又生气。 “我那的话，是深思熟虑过的，你不要再纠缠了，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你跟谁是一路人？” “我……”她停顿了下，“我就想一个人过，简简单单，自由自在。” “呵！”男人笑了笑，神色清冷，“现在说这话，是自欺欺人，还是掩耳盗铃？” 尝过那种轰轰烈烈相爱过的滋味，如何回归一个人的自由自在？ 他走不出了，也不许她走出。 “晴晴……跟我回去，天塌下来有我顶着，你不用担心。” 文湛落在她脸上的手渐渐支撑不住，转而按在她肩上，沉沉说出这话。 穆晚晴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心越发揪成一团，下意识扶住他。 “文湛，你现在身体很虚弱，有什么话等你好了再说，你先回医院行不行？” “不行。” “可是你这样，你有没有为别人想过？你父母会担心的！还有孩子们，他们那么小，需要爸爸陪伴照顾，你这样子糟蹋自己的身体……”她渐渐哽咽，说不下去了。 男人低语：“那你就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回到我身边。” “……” 文湛执意按着她的肩，脸色沉沉，目光定定。 他的身体明显越来越脱力，站在那里都直不起腰来，扣着穆晚晴肩膀的那只手，也越来越抖。 穆晚晴眸光紧缩，下意识往前一步，想成为他的支撑。 “文湛，你——” 她正要继续劝说，男人突然像大厦将倾一般，朝她倒下来。 “文湛！”穆晚晴疾呼一声。 没等她求助，旁边紧紧围观的人全都涌上来，帮她架住文湛。 可已然快陷入昏迷中的男人，竟还有力气抱着她。 “跟我回去……回去，不许离开我……不许——” 他整个人扣在穆晚晴身上，脑袋搭在她肩头，不断呢喃重复。 “文总，你这样很危险，还是先回医院吧……” “文总，你要么先坐下来吧。” “文总，你在流血，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文总——” 大家七嘴八舌地关心，都心急如焚，可却没人敢强行扒拉开两人。 因为不知道文湛身上的伤在哪儿，怕太用力会导致他受到二次伤害，雪上加霜。 穆晚晴挺直腰板支撑着他，双手护在他腰间。 她努力回头想看看男人的模样，可一转头，唇瓣刮过他侧脸，印在他枯败的唇上。 心头划过悸动，可她来不及细想回味。 “文湛……你听话好不好？先回医院，我求求你了……” 俞乔看着他俩对峙下去，又急又恼，对穆晚晴说：“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依他一回，跟他一起回医院吧！” “是啊，小晴，文总流血了，衣服都是血，这样下去很危险呀！”叶欢看着文湛染血的衣服，吓得声音发抖。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意志力啊！ 居然能忍着断骨之痛，内脏破裂之伤，强撑着出院走这么多路。 这样刻骨铭心的爱，为什么不能厮守？ 老天爷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穆晚晴没法低头去看，可是听到叶欢这么说，脑海里也能想象那幅画面。 文湛越来越撑不住，即便瘦削，可毕竟身高骨架摆着。 当他完完全全压下来时，她同样瘦弱的身板支撑不住。 “文湛……文湛——”她不断地低呼呢喃，身子颤抖着渐渐蹲下，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也跟着一起倒下。 穆晚晴的心都要窒息。 当即哪里还记得先前说过的话，哪里还记得两人之间的阻碍。 就这一刻，如果自己能代替文湛，别说是受罪，就算豁出性命都行。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她一手挽回来扶着文湛的脸，泪如泉涌，不住地喊。 不知是谁回了句：“救护车快到了！很快就到！” “文湛……你撑住，别睡，很快就去医院了……我陪你去，陪着你，你撑住！” 见他意识渐渐模糊，穆晚晴扭头一直看着他，不停地呼喊哀求。 两人脸贴着脸，那黏在一起的湿润，也不知是谁的泪。 一众围观人群，若不是亲眼所见，断不敢相信如今还有这种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恋情。 文湛说不出话，眼眸已经深深阖上，但他手臂依然揽在女人腰间。 好像那个动作已经固话僵硬。 没过多久，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赶到。 俞乔招呼了声，大家赶紧让开。 文湛被抬上担架。 彻底昏死过去的他，手软软垂在一侧摇晃。 “你陪他去吧！再这样闹下去，真会没命的！”俞乔做为旁人都看不下去了，忙推了穆晚晴一把。 到这地步，穆晚晴还能说什么，只能跟上医生的步伐。 救护车赶往医院的路上，文湛短暂苏醒过。 当看到魂牵梦绕的人就在眼前，握着他的手黯然垂泪，他虚弱地勾了勾唇，露出极淡的一笑，再次陷入昏迷。 穆晚晴脑子里一团乱麻，对当下、对未来完全混乱迷茫。 一片静默中，她的手机响起。 将她从寒凉冰封的深渊中拉出来。 看着来电显示，她不用接都知道所为何事。 蒋丽娟打来的。 她肯定是才发现文湛从医院出逃，不见了。 “喂……” 她才出一个字，蒋丽娟义愤填膺的指责像雷劈一样砸过来：“穆晚晴，文湛呢？他是不是去找你了？他伤得多重你知道吗？昨晚才从icu出来，今天就不要命地出院——” 没等蒋丽娟把话说完，穆晚晴不紧不慢地打断：“我正在送他回医院的路上。” “……” 蒋丽娟一愣，似乎没想到她如此轻飘飘地回应。 “你……你真是害人不浅！”实在找不到诋毁的话了，蒋丽娟只能憋出这么一句。 穆晚晴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到底是谁害人不浅，她不想争辩。 这场拉锯战，没有赢家。 每个人都输得一塌糊涂，实在没必要互相怪罪。 收起手机，她重新握住文湛的手。 看着这人在昏迷中依然眉头紧锁，仿佛有万千思绪化解不开，惹她心疼不已。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缓缓落在他眉间，一下一下轻轻抚触。 到了医院，蒋丽娟跟文江河早已经在病房外等着。 穆晚晴看到他们，心知自己该离开了，于是没等陪着文湛走近，她就停下了脚步。 可不料，就在她转身欲走时，文江河将她叫住。 “晚晴，你等等！” 她定住步伐，回头，看到文江河朝她走来，礼貌地微微颔首：“文叔。” 几天不见，文江河看起来衰老不少。 想来妻子跟儿子，一个重病，一个重伤，他身体又本就虚弱，的确是祸不单行，雪上加霜。 “你这些日子，能不能陪着文湛？他谁的话都不肯听，也就你能让他安静会儿。” 文江河话音刚落，穆晚晴还没回复，蒋丽娟坐在轮椅上过来。 “你在胡说什么！儿子有今天，不就是拜她所赐吗？你还求她来照顾文湛，你是想把儿子彻底害死吧！” 穆晚晴没有回应蒋丽娟的指责，只是歉意地看了眼文江河。 “文叔，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要忙，文湛只能辛苦你们多劝劝了。” 话落，再次准备转身。 “晚晴！”文江河又叫住她，上前一步叹道，“文湛只认你，你就当是替我分担一点，每天还是来陪陪他吧。” “文江——” “你闭嘴！”蒋丽娟刚要发难，文江河转头一声呵斥。 这么多年，从不曾被丈夫顶撞过的蒋丽娟，一瞬间愣住，眼眸尽是不敢置信。 “文江河……你，你敢吼我……”她满眼是伤地呢喃。 文江河没理会她，朝穆晚晴伸出手，在她手臂处虚虚一推，“你去陪着文湛吧……好歹等他伤好一些，如果你……实在不愿跟他在一起，那到时候再说。” 文江河明白，时至今日，不是穆晚晴离不开他儿子。 而是自己儿子离不开人家姑娘。 被反对了那么久，又被扣了一堆的罪名，也许人家早就累了，确实想放手离开了。 如果真是那样，他也不能勉强。 毕竟，这些日子实在让人家受了太多委屈和冤枉。 穆晚晴心里当然放不下文湛。 只是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再反悔未免尴尬，倒显得像自己故意在玩弄对方似的。 可文江河开口了，她又不好拒绝。 迟疑间，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医生急忙喊：“穆晚晴呢？病人苏醒在叫你，快点过来！” 说话间，还能听到病房里的咆哮跟摔东西的声音。 穆晚晴心弦一抖，当即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朝病房奔过去。 “文湛，我在！我在！”她人还没到病床边，已经率先安抚着男人。 围在病床边的医护立刻闪身让开。 文湛佝偻着，一副又要强行下床的样子，被医护拼命按住。 听到女人的声音，他动作一惊，眸光抬起。 “你去哪里了……”男人虚弱地喘息着，质问。 穆晚晴吞咽了下，人已经来到床边，扶着他缓缓躺回去：“刚才医生在给你治疗，我等在外面，没走……” “不许走。” “是，我知道，我答应过你的，陪着你。”她拉来椅子，在病床边坐下，一手被他紧紧抓着。 第428章 我豁出命救的女人，放手做不到 护士还在给他的伤口清创，重新上药包扎。 穆晚晴坐在旁边，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腹部的伤口。 腹腔两侧都有缝合的刀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伤口又渗出血来。 她不是专业人士，看不出更多，见护士开始包扎，担心地问：“这样就可以了吗？伤口不需要重新缝合吗？” 护士小姐语气有点怪怪的，解释说：“伤口已经重新缝合过，再缝一次皮肉都要烂了。” “……” 护士小姐看她一眼，见长得这么漂亮，突然也就明白病人为啥痴痴不忘了。 “你们家属也配合点，不然我们医生医术再高明，也无济于事。” 这话让穆晚晴脸色挂不住，尴尬地抿了抿唇，低声歉意地道：“我会注意的。” 医生护士都离开后，病房里安静下来。 穆晚晴看向文湛，见他脸色苍白泛青，额头上还有细密的冷汗，想必刚才难受痛苦至极。 她起身准备去拧毛巾帮他擦擦，刚有动作，男人手部一紧，将她攥住。 “我不走，我去拧条热毛巾给你擦擦汗。”她温柔地解释。 文湛没说话，眼眸闭了闭，手才微微松开。 穆晚晴把他的手臂放回床沿，去浴室拧了热毛巾回来。 帮他轻柔地擦去脸上的汗，看着他瘦脱相的俊脸，心头又是一阵酸涩。 “文湛……你别这么倔了好不好？你若是还爱我，就别让我这么担心，这么放不下你……” 她一边擦拭，一边低声轻柔地呢喃。 文湛瘦了不少，躺在那里，五官立体深邃，高冷中又添几丝羸弱，让人心动迷恋之时，又心痛怜悯。 穆晚晴已经形容不出心里的滋味。 “我倒是想放下你，可谁能放过我？” 他睁开眼，幽深漆黑的眼眸，深情不转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我豁出命去救的女人，却让我硬生生放手……做不到。”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沉，极缓。 而后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穆晚晴知道他是体力不支，也知道他这会儿伤口还痛，说话都是负担，当即不与他争论太多。 “算了，你赶紧睡会儿吧，我陪着你。不过先说好，我也不能一天到晚在这里耗着，孩子们需要我，工作上我也忙……” 她终究还是妥协了。 或许就像文江河说的，起码这些日子先顺着他，哄着他，等他伤势恢复得好些了，再提分手的事。 反正，莫家暂时也制造不出什么危机了——虽然莫凡臣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而蒋丽娟那边，她自己都身患重病，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她就继续厚着脸皮陪在他身边吧。 就让这意外偷来的幸福与温暖，再多萦绕几日。 穆晚晴在医院陪了半天，文湛总算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 傍晚，她看看时间该回去了，几经斟酌开口：“我喂你喝完汤，就走了，你不要再乱来，好好躺着别动。” 文湛看她一眼，这才想起自己是名父亲，问道：“这几天，孩子们都在你那里吧？” “嗯……周婶跟月嫂都住在我这儿。” “你那地方小，为什么不住大平层……” “住在哪里都一样。”穆晚晴逃避着他的视线。 文湛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脸色清冷了几分，“你还是在跟我划清界限。” “你快喝汤吧，这是药膳，对你伤口恢复有好处。”穆晚晴不想回应，转移话题。 文湛却闭上眼，“不喝了，你走吧……” “……” 穆晚晴端着汤碗，有些迟疑。 真放她走？ 突然这么好说话？ “既然你不喝，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你饿了，让护工喂你。” 他的伤不能乱动，这些日子吃喝拉撒都得在病床上。 文家专门请了三个护工轮流照顾他。 文湛懒得搭理，当没听见。 穆晚晴闹了个没趣，起身拿好自己的东西，“那我走了，你多休息。” 男人无动于衷，清冷的脸色带着高高在上的疏离，英俊迷人，却没温度。 穆晚晴在心里无奈地叹息着，转身朝外走去。 就在她拉开门板上，男人声音从背后传来：“明天自觉过来，不要让我再去抓你。” 她回头，看向男人。 可那人又将脸转过去，只留一个深邃起伏如山峦般的侧颜。 见他这般模样，穆晚晴低低应了句“知道了”，出去带上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文湛又缓缓转过脸来，视线盯着门口。 仿佛盼着那女人去而复返。 ———— 穆晚晴回到家，想起白天的事，心头依然百般难受。 孩子们看到她回来，非常高兴，兄妹俩都咿咿呀呀地叫起来，要妈妈抱。 周婶见她眼眶红红，担心地问：“太太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她坐下，接过女儿，任由小丫头抓着她的头发把玩，心不在焉地说，“我今天见到文湛，他……很不好。” 周婶叹息道：“你不能跟他在一起，他怎么好啊……” 穆晚晴垂眸看向女儿，“我也是身不由已。” 毕竟，谁不想跟相爱的人厮守一生呢。 “太太，不如明天你带着孩子们去医院吧，三少看到孩子们，肯定会心情好一些，这样伤痛也能减轻点。”周婶突然建议。 穆晚晴点点头，看着怀里惹人欢喜的小棉袄，温柔地道：“明天我们去看爸爸好不好？” 小丫头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张着樱桃小口喊“papa”“papa”。 穆晚晴失笑，“是爸爸，爸爸。” “巴巴……巴巴……” “很快就会喊爸爸妈妈了，孩子们聪明，语言跟行动都发育得很好。”周婶笑眯眯地夸赞道。 ———— 翌日一早，穆晚晴起床还是去了工作室一趟。 她的生活回归正轨，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 忙到上午十点，电话响起。 看着是韩峰的来电，她心弦一紧，暗忖那家伙别又强行出院了。 “韩助理，怎么了？” “什么时候过来？”那边出声，是文湛。 穆晚晴松了口气，知道他应该没乱来，这才回复：“我手头工作大概还需要半小时，然后我回家去接孩子们，就去看你。” “那要到中午了。” “正好，陪你吃饭。” 她这么说，让文湛有脾气都不好发，否则显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那边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穆晚晴看了眼手机，无奈。 俞乔正推门进来，见她脸色，猜测道：“文总是不是又在闹情绪了？” 她淡淡地道：“不管他，我忙完过去。” “忙什么，你这些工作又不急在今天，赶紧去吧，别一会儿又来公司找你，我可经不住吓。” 俞乔上前，强行帮她把电脑合上，将人拉起。 “哎哎，你干嘛……我就剩一点收尾了。”穆晚晴很无奈。 “放着放着，你快去吧。” 俞乔拎起她的包挂在她手臂上，又把人推出办公室。 穆晚晴觉得奇怪，“你真是……你干嘛这么积极？” 俞乔笑了笑说：“我还不是为你们好。难得看到一个纯爱战神，我不舍得文总受这相思之苦啊！” 纯爱战神…… 穆晚晴听着这个称呼，哑口无言。 在她看来，文湛就是恋爱脑，幼稚，倔强。 回到家，周婶已经提前帮孩子们换好了衣服，也收拾好了母婴包。 她进门都没来得及喝口水，便被周婶催促着又出门，回到车上。 真是…… 好像周围所有人都在拼命撮合她跟文湛复合。 唯独蒋丽娟。 说到蒋丽娟，穆晚晴想起昨天看到她时的一幕。 昨天……蒋丽娟对她的排斥反感之意，好像没之前那么强烈了。 不知是被她亲儿子不要命的举动吓到了，还是因为她自己病情严重已经没了精力反对。 难不成…… 她跟文湛真要等到蒋丽娟走的那天，才能毫无阻碍踏踏实实地在一起？ 穆晚晴带着一对龙凤胎浩浩荡荡地去到医院，还在病房外，便听到里面某人的怒斥—— “怎么还没来？手机呢？打电话问问！” 韩峰的声音带着为难：“刚才问过了，太太说在路上，可能堵车……” “再问。” “好好，我这就打——” “不用了，我来了。”穆晚晴推开门，怀抱着女儿进入。 韩峰跟护工看到她，都松了一口气。 护工手里端着药膳，战战兢兢一口都没喂进去。 看到穆晚晴来，她如临大赦，连忙过来道：“穆小姐，这汤再不喝都凉了。” 穆晚晴转身把女儿递给月嫂，接过汤碗，“我来吧，辛苦你了。” “辛苦穆小姐才是……” 文湛听着那一句一句“穆小姐”，又是一股无名火：“什么穆小姐？没看到她是我孩子的妈，是我的夫人吗？叫太太！” 护工脖子一缩，忙恭敬地改口：“辛苦太太……” 韩峰：“……” 周婶：“……” 一众人等全都眼观鼻鼻观心，面面相觑。 穆晚晴翻了个白眼，原地顿了顿，才强忍着无语走上前，到床边坐下。 “汤都快凉了，你赶紧喝。”她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汤匙送到男人唇边。 文湛盯着她的眉眼，心里也怕她生气。 一生气就走了，他现在这副鬼样子，追都不好追。 于是，作够了就乖乖听话，喝汤。 很快，一碗汤见底。 穆晚晴问：“还喝吗？” “你喂就喝。” 言外之意，你要是不愿意喂，那就不喝了。 穆晚晴：“……” 起身添了一碗汤，她坐下继续喂。 病房里安安静静，只有两个小宝时不时的咿呀声。 “papa……papa……”妹妹在周婶怀里，朝病床那边伸着小胳膊。 夏天穿的短袖裙子，妹妹圆滚滚白嫩的手臂像藕节一样，光瞧着就可爱至极。 还有那张小脸，圆嘟嘟得q弹q弹，一双大眼睛随着五官张开，越来越像芭比娃娃的眼睛，布灵布灵闪亮。 文湛好几日没看到女儿，这会儿听她牙牙学语，惊喜地问：“宝贝是喊爸爸吗？” 穆晚晴没好气地道：“她说怕怕，看到你这样子害怕，看你还作。” 文湛瞥她一眼，“我伤的是内脏，不是耳朵。” “……” 喝完汤，文湛精神了些，竟忍不住想抱抱女儿。 周婶看向穆晚晴，脸色为难。 “医生让你卧床静养，在肋骨长好之前，尽量少活动，你还想抱孩子？你这么厉害，下顿饭自己吃！”穆晚晴一句话把他怼回去。 文湛：“……” “怎么，你还不满？”看他脸色不服气，穆晚晴更加横眉竖目。 殊不知，她那张漂亮脸蛋，就算是生气发火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情。 文湛瞧着，莫名吞了吞口水，喉结翻滚。 想来，已经好些日子不曾与她亲近点，心里还怪想念的。 “我没有不满……我只是觉得，你最近脾气很不好。”文湛顿了顿，低声沉沉地说。 一副很委屈很小心翼翼的娇夫模样。 穆晚晴起身走开，冷冷地道：“看看你的幼稚举动，没人能好脾气！” 男人微微努嘴，还是很委屈的样子，弱弱辩解：“我受伤了，需要人照顾，可你在这个时候抛弃我，也不想想……我心里多难受。” 这是两人关系决裂以来，文湛头次正面回应这个话。 却不是带着愤怒憎恨，而是一副落在下风被抛弃的角色，那股子娇夫味儿便越发浓郁。 他话音刚落，门口那边杵着的韩峰，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穆晚晴看过去，韩助理立刻正色威严。 她也尴尬，收回视线看向文湛，怀疑这人是不是溺水泡坏了脑子。 以他堂堂文远集团大总裁的尊贵，以他赫赫文家三少爷的荣光，何至于把姿态拉得那么低，说出这么卑微的话来。 真是不要脸。 忽略掉心头划过的丝丝悸动，她抿了抿唇不回应这话，转身招呼周婶：“周婶，吃饭了。” “哎！吃饭，吃饭！”周婶看出气氛有点尴尬，马上笑着圆场。 孩子们坐在婴儿车里，面朝着妈妈这边。 文湛躺在病床上，就只能看一个婴儿车背面。 见她们有说有笑，逗得孩子咯咯乐呵，他躺在病床上更显寂寥。 看来，确实不能作了。 得配合医生的治疗，快点好起来。 不过，即便不能参与到他们的热闹中去，只能远远地旁观着，这份暖意依然感染着他。 他不敢想，如果眼前这个女人从他的世界消失，再也不能陪伴，不能拥抱，不能亲热——那余生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和乐趣。 文湛冥思苦想，寻找着破局之路。 穆晚晴她们刚吃完饭，文江河推着蒋丽娟来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几日见到蒋丽娟，明显可见她比以前颓败了不少。 她暗暗思忖，难道蒋丽娟真不在乎死活，到现在还抗拒着不愿意接受治疗吗？ 第429章 我这辈子，也就爱过你一人 放着正常的人际关系，她多少要关心几句，劝解一番。 可她跟蒋丽娟水火不容，势不两立，这些话自然是问不出口的。 甚至，她冷漠地想——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我还有工作要忙，先走了，周婶带着孩子们再陪你会儿，嗯？” 穆晚晴起身走到床边，脸色温润平静，跟男人商量。 文湛知道她在逃避什么，抬起手臂拉住她的手微微攥着手指，“有我在，你不必害怕。” “我没害怕，只是……看到气场不合的人，也会影响心情，你向来不勉强我的。”穆晚晴微微一笑，说话依然淡淡柔柔。 但这话让她跟蒋丽娟之间的地位悄然发生了转变。 文湛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眸光一顿，心知麻烦大了。 以前一直都是母亲对她百般为难，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多少还是忍让着。 现在看来，她也有脾气了。 如果这话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那她想离开自己八成也是认真的。 “你好好躺着，别再跟医生对着干，我明天就继续来陪你。” 穆晚晴化被动为主动，将来陪护他当成了乖乖听话的奖励。 文湛不悦：“你把我当三岁小孩？” “你的所做作为，比三岁小孩多成熟半分吗？” “……” “好了，我真该走了。”她轻拍男人的手，将他手臂推开放回床边，转身。 拎了包包路过文江河时，穆晚晴客气地道：“文叔，你们也好些日子没看到孩子们了，正好陪陪他们，我还有事，先走了。” 从始至终，她没看蒋丽娟一眼。 病房门关上，蒋丽娟忍着心中不悦，想骂，又忌惮丈夫跟儿子都护着那女的，她开口肯定招人嫌，只能忍气吞声。 文江河自然看出妻子的憋屈，心头无奈地一叹。 “看看孩子们吧，几天不见，又变了模样。” 文江河试图转移妻子的注意力，松了轮椅满心喜悦地上前：“来，让爷爷抱抱，小雅雅又长大了，真棒！” 穆晚晴在病房外停留了会儿，见里面气氛祥和，蒋丽娟没当着孩子们的面发脾气，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 文湛受伤一事，将原本许多激化的矛盾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穆晚晴提出分手后，伤心归伤心，但起码日子变得简单起来，也能有更多的时间、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她又回归短视频拍摄，依然从职场、社交的角度切入，分析当下年轻人非常关注的一些热点问题。 这些日子她自带话题热度，一回归便带来很高的流量，账户吸粉很快。 加上她的处女作一炮而红，名气渐大，慢慢地也有一些文艺圈的访谈节目向她发出邀请。 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只是要忙着上节目，就没那么多时间去医院陪文湛了。 在电话里跟文湛解释，他态度淡淡，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我这两天不过去了，等周末抽空再去看你。你放心，我不是逃避，真的是忙工作，不信你可以问俞乔和叶欢。” 穆晚晴不希望他又作生作死，很耐心地跟他解释。 “知道了，让东哥跟着你。”文湛依然态度淡淡。 “不用，现在没有什么危险，我不想弄得那么大排场，让别人觉得我刚有点名气就飘了。” 穆晚晴的考虑有道理。 可文湛却觉得，她在努力跟自己划清界限。 挂了电话，文湛阴郁着脸，握着手机好一会儿没什么反应。 顾昕辰今天过来看他，见他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解地问：“怎么了这是？人家忙工作，你也不乐意？” 文湛说：“她翅膀硬了，就要飞走了。” 顾昕辰忍不住失笑，“瞧瞧你这样子，活脱脱的怨夫。” 文湛剜他一眼。 顾公子突然点点头，赞许地道：“不过说实话，穆晚晴确实挺厉害的，她原本完全可以依仗着你文三少的势力，对多少名利荣誉唾手可得——可人家偏不，硬着靠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一条路来。” “如今，人家的未来一片光明，康庄大道越走越顺。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她，她也会遇到更多更优秀的男士，听说这种文艺女青年，最喜欢追求什么灵魂的契合……” 顾昕辰故意话说一半，脸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揶揄道：“你也得赶紧把肚子里装点墨水。” 文湛还以为他要安慰自己几句，谁知他是来火上浇油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瞪我干什么？我说错了吗？偏偏你们之间困难重重，这时候但凡有一个跟你差不多条件，甚至条件还不如你的，对她仰慕、喜爱，大献殷勤——她很容易就变心了。” “她不是那种人！”文湛拧着眉回应，不等好兄弟再信口开河，冷冷地逐客，“你可以滚了，以后没事别来找我。” 顾昕辰揪着果篮里的葡萄吃，见终于把某人惹毛了，他高兴地起身，往嘴里抛了颗葡萄，才道明今天的来意。 “别说兄弟没帮你——我来是给你送好消息的。” “什么好消息？”文湛怀疑地看向他。 顾昕辰道：“我找到杜依倩给你下药的证据了。” 文湛脸色一紧：“快说。” 顾昕辰走到沙发那边四仰八叉地坐下，刮了刮鼻梁，漫不经心地说：“就是……巧得很，前两天孙少跟几个嫩模玩，也用了点药助兴，我无意发现他中了药后的反应，跟你那晚一模一样。” “后来我就问他到底是什么药，哪里搞到的……这小子以为我也感兴趣，赶紧帮我介绍，我找到了卖药的老板，那人跟我吹嘘，说整个崇城都知道他的东西最得劲儿。” 顾昕辰冷哼了句，“我细细一番打听，几经辗转周折，才查出上个月杜依倩托她的小姐妹去弄过那种药。” 文湛急问：“证据呢？” “直接证据没有，不过你派人去问问杜依倩的小姐妹，用点手段总归能问出一二。” 文湛直接说：“你既然知道这事了，不如顺便去问清楚。” “呵，你用人还真是不客气。” “就这两天，你赶紧给我搞定。” 顾昕辰就是嘴巴毒，办起事情来还是靠谱的。 不到两天，他给文湛手机上发了一段录音，在电话里说：“搞定了，有朝一日你跟穆晚晴还能复婚，可得让我上主桌。” 文湛很大方：“等我跟她办婚礼时，你除了不能做新郎，什么要求都满足你。” “得，那就看你什么时候能当上新郎官了。”顾公子满意地挂了电话。 文湛打开录音文件。 里面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那东西是倩倩让我买的，她送了我一个限量款的爱马仕包包，让我帮她这个忙，不许告诉任何人。” “顾少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这样做，真的会让我里外不是人的，我当时答应倩倩的，一定保密，你……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也没想到，她会把这种药用在三少身上。前些日子我看到新闻才明白过来，我问过她，她没否认，那肯定就是了……” “顾少，这件事跟我没关系，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你一定要帮我澄清！还有我跟吴少的事……你，你不能捅出去，否则我在崇城就呆不下去了。” 听完录音，文湛给顾昕辰发了条微信语音。 【那女的跟吴少有什么事？哪个吴少？】 顾昕辰正在开车，过了会儿才回复：【杜依倩这个小姐妹，自甘堕落当小三，那姘头是建阳吴总家的二公子，去年才结婚的。我是拿这个把柄要挟，那女的才乖乖交代。】 原来如此。 证据到手，文湛思忖着怎么还击杜依倩。 这些日子，每天都有人来探望，他让韩峰全都挡了回去。 杜依倩前两日好像也来过，他同样没见。 如果主动打电话过去，会不会太刻意了点？ 文湛躺在病床上还没思索出法子，门外传来说话声，继而门被推开。 蒋丽娟坐在轮椅上进来。 平日里，他看到母亲过来便觉烦躁，今天却觉得来得正好。 “阿湛，你今天感觉怎么样？”蒋丽娟进来，没看到穆晚晴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关心儿子。 文湛点点头，“还不错，医生说我这几日恢复挺好的。” “嗯，那就好。”蒋丽娟顿了顿，脸色有些黯然，“我明天要动手术了，会有好几天不能来看你，你照顾好自己。” 文湛暗暗一惊，抬眸看向母亲。 她终于想通了？ “我原以为，用自己的身体健康能逼迫你遵循我的意见，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更坚定固执，为了个女人……连亲妈的命都不在乎。” 蒋丽娟说这些，已经没了控诉伤心之意，只觉得自己失败。 做为母亲，太失败了。 文湛看着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可道歉的话，他说不出口。 在心底里，他依然认为这件事是母亲的错，毫无回旋的余地。 “阿湛……”见儿子久久不言，蒋丽娟又抬眸鼓起几分勇气，不死心地道，“医生说，我现在的身体，就算手术成功，以后只怕也……没几年时日，你……就算是为了让妈最后这几年过得开心点，也不能听妈一次安排吗？” 文湛皱眉，眸光抬起看向父亲。 文江河也蹙着眉头，走到一边坐下，解释说：“你妈的肝脏受损，伤害是不可逆的，这次手术是针对癌细胞，就算手术成功，后面也还有放疗化疗。正常人一个流程下来，也会瘦成皮包骨，何况现在肝脏出问题，能撑多久不好说……” 可如果不做手术，就这样放任下去，情况会恶化得更快。 听完文江河的话，文湛看向蒋丽娟，心头一股无名火。 如果早在查出癌症时，就积极接受治疗，也不要听信什么知名中医大师，乱喝中药——病情肯定到不了这么严重的程度。 这纯粹是自己害自己。 “儿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说那些也没用了，我不后悔……穆晚晴，我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不喜欢，都说婆媳是天敌，我跟她就是仇人，只要你跟她分开，让我现在死都行。” 蒋丽娟话音未落，文江河生气地斥道：“胡说八道！你要死自己去死，何必死前还要为难儿子！” “你看，为了那个女人，你们父子俩……都跟我反目，那女的生来跟我不对盘。”蒋丽娟虚弱地笑了笑，看着他们父子，眸底溢满失望和伤痛。 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那么听父母的话，跟父母无话不谈。 而她就这一个儿子，却一点都不亲她？ 也不对，没有穆晚晴之前，他们母子关系还可以的。 就是那个女人的到来，让她唯一的儿子越来越叛逆。 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文湛暗暗深呼吸，压着心底的怒气，忽而想到手机里的那段录音。 他面色清浅地看向蒋丽娟：“你一直想让我跟杜依倩在一起，她是你中意的儿媳人选，可她只能讨你欢心，又不能让我满意。我的妻子，是要跟我过一生的。” 蒋丽娟：“你们相处相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文湛无声笑了笑，将手机拿出，点开那段录音。 “你先听听这个吧，看看你中意的儿媳人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湛话音未落，手机里传出声音。 蒋丽娟跟文江河都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听到一半明白了什么，两人对视了眼。 “这……这哪来的录音？说的是倩倩吗？怎么可能……”蒋丽娟不敢置信。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跟她合得来，本就脾性相同，做事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子。” 文湛平静淡漠地说，对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好气愤的了。 “那天对我下药的人就是杜依倩，她为了混淆视听，又想栽赃我，给她自己也下药了。这种女人，白送我我还嫌恶心。” 文江河起身走向病床，拿起儿子手机看了看，“这是顾昕辰发给你的？确定无误？” 文湛：“昕辰办事靠谱。” 文江河看向妻子，“这么说来，杜依倩确实有些……” “有些什么？她也是太爱文湛了，才会一时剑走偏锋。要是文湛早早跟她在一起，她至于用这种手段吗？”蒋丽娟堵住丈夫的话，根本不让他说完。 文湛直接气笑了。 文江河指着妻子，气到手抖：“你真是……不可理喻！你现在哪里是在给儿子撮合姻缘，你就是固执到变态！不肯承认自己看错了人，不肯半分退让妥协！” 文湛依然嗓音平静淡漠；“这段录音，我也会发给杜家，我看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污蔑我，嚷嚷着让我对杜依倩负责。” “阿湛……你——”蒋丽娟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着儿子冷若冰霜的脸色，终究闭嘴。 病房里气氛僵滞到极点，一家三口个个神色严肃，俱不言语。 蒋丽娟原本以为自己以退为进，赌儿子会有半分心软，哪怕不肯跟杜依倩在一起，起码也别再和穆晚晴纠缠…… 谁知，又是自己想多了。 空气正凝固间，病房门被推开。 穆晚晴走进，刚一抬眸，被眼前一幕惊到，步伐停留在原地。 来得不巧，屋里气氛不对—— 她暗暗吞咽，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退出。 可还没来得及迈动脚步，回头看到她的蒋丽娟突然朝她喊道：“穆晚晴！你想跟文湛在一起，就等我死了后吧！” 穆晚晴心弦一紧，突然明白他们刚才可能提及到自己，所以场面才这么僵。 不懂来龙去脉，她努力维持镇定笑了笑，回了句：“好啊，那你可得想方设法多活几年，才能阻止你儿子。” 言外之意，是你儿子对我念念不忘，你冲我吼也没用。 蒋丽娟自然懂她话里的潜台词，气得眼珠滚滚。 文江河见穆晚晴手里拎着保温桶，知道她来陪儿子吃饭，便看向蒋丽娟道：“走了，你该回去休息了，为明天手术做准备。” 话落，不管妻子是否同意，推着她的轮椅转身。 与穆晚晴擦身而过时，蒋丽娟还一直侧目死死盯着她。 好一会儿，人都走了，穆晚晴脑海里还回荡着蒋丽娟那句诅咒。 她真的魔怔了。 或许，她该治疗的不是癌症，而是脑子跟神经。 文湛见她原地站着不动，回头看向她问道：“不是说很多工作，不来了吗？” 穆晚晴回过神来，关了门走向病床，“嗯，是很忙，明天要出差一趟，所以……” 所以今天再来看看他。 也是做个彻底的道别。 可文湛想多了。 他以为上午那通电话，自己不高兴地挂断，她心里多少还是在乎的，所以中午特意抽了空过来，陪他吃饭。 静静地看着她摆好午餐，又倒了汤出来，在床边坐下，文湛情不自禁地问：“晴晴，你根本就放不下我，又何必装作冷漠绝情？” 穆晚晴脸色平静，舀了汤喂到他嘴边。 “这世上不是所有爱都能相守到老的。我是爱你，我这辈子……也就爱过你一人，但我也是真的累了。现在……我只想好好打拼事业，把两个孩子抚养长大——至于爱情……” 她爱不起，也不想爱了。 看着她眸底的淡漠，文湛心底慌了。 这个女人正在慢慢强大，强大到连感情都能收放自如。 倒是自己一个大男人，沉溺往昔，不愿放手。 两人静静地吃了顿饭，穆晚晴收拾着餐具时，几经斟酌，还是决定把话说清楚。 “文湛……这些日子，我欠你太多太多，甚至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可惜，我也不能还你一条命。” 第430章 我缺女人，缺老婆! 她收拾好手里的活，转头看向男人笑了笑，“我只能……让你往后的日子不用再那么纠结为难，不用背负骂名。” 文湛顿悟！ 她特意抽出时间临时过来，陪他吃这顿饭。 不是放不下他，而是决定彻底放手了。 他急着坐起身，伸出手想拉住女人，可穆晚晴却往后退了一步，手也避开了。 男人抬起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明明与她只有咫尺距离，却像再也握不住似的。 两人沉默，短暂对峙。 好一会儿，文湛吞咽，脸色压抑着浓浓的心慌酸涩。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你的人，要你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你不是说你欠了我很多吗？不打算偿还？” 他声声质问，企图唤醒穆晚晴心里的愧疚。 哪怕不是爱，只是愧疚，能让她留在身边也是好的。 穆晚晴勾唇，笑容很美，可眸底有湿润的光闪烁：“你文三少什么都不缺吧，还不还，也无所谓。” “谁说我不缺的？我缺女人！缺老婆！” 她袅袅一笑，没有接话。 “晴晴……” “文湛，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以后就不过来了，正好工作也忙。”这才是穆晚晴此行要说的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必须做出抉择了。 “你不要再用那些幼稚的举动来威胁我，没用的。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好好照顾自己，爱惜身体，别让我担心。我们之间还有孩子，无论如何，要做一对负责任的父母。” 说完这些，房间里一片静默，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穆晚晴看了眼沉默不言的男人。 他没发怒，可是他过于冷漠平静的脸色，黯然死寂的眼神，却比雷霆大怒更让人心惊颤栗。 可……总会有这一天的。 “我走了，你……保重。” 穆晚晴拎起东西，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转身离去。 房间门轻轻关上，房间里依然鸦雀无声。 文湛就那样躺着，好像被人夺走了七魂六窍，只剩一具无用的躯壳。 如果不是那句——你要是真的爱我，就好好照顾自己，爱惜身体——他真想跳下床不顾一切将她拦住，将她禁锢在身边！ 他要证明，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她。 爱到可以不顾性命，爱到可以……放她离开。 眼眸沉沉阖上，喉结翻滚，他感受着挚爱从生命里剥离的疼痛。 所以心如死灰，不过如此。 ———— 穆晚晴的日子终于平静，也越来越忙碌。 她第二本小说初稿已定，发给了林编辑初审校订。 处女作的影视化进程正式开启。 编剧老师开始改编原著，偶尔会跟她沟通交流。 俞乔的意思，让她尽量抽时间也去学习下编剧的工作。 这样以后如果还有作品需要改编影视，她就能亲自操刀，最大限度地还原小说本身，避免被魔改扑街的可能。 穆晚晴觉得自己够忙了，可她还想更忙一些，于是答应。 只有这样，才没有空闲去想某人，去回忆那些幸福的瞬间。 拿到驾照时，她去看车，打算买一辆十几万的代步车足够。 可东哥开了辆红色保时捷来，说这是文湛的意思。 她才知道，分手的这一个月，他从没出现，却一直暗暗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穆小姐，文总说了，您要是不收，就直接砸了。”东哥把车钥匙递过来，又补充，“车子是为您量身定制的，座位高度，方向盘角度，都是按照您的身高调整过的。车身也经过特殊加固，安全性能更稳。” 俞乔在一旁默默观察许久，用手臂杵了她一下，“收着吧。人家一番心意，你拒绝的话，倒显得你心里还没放下。” 穆晚晴转头看她。 俞乔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直接替她接过车钥匙：“告诉文总，车子穆小姐收了。” “谢谢。” 东哥转身离去。 穆晚晴皱眉：“我真不想要，这算什么，拿人手短。” 俞乔笑了笑，“你欠他的人情还不够多吗？还在乎一辆车？别忘了他还是咱工作室最大的债主呢。” “……”穆晚晴这才想起，她们还欠文湛一千万。 说到这个，她好奇问道：“公司账上现在能挪出多少钱？” “不多，一两百万吧。我打算开辟直播板块了，也需要投钱。”俞乔回复。 “算了，再说吧。”她挺想早点把钱还了，可看样子还得拖两年。 她收了车，以为事情这就结束。 谁知，下班后她慢吞吞地开车回家，无意间发现一辆熟悉的车跟在后面。 看了好几眼后视镜，确定那就是文湛的劳斯莱斯，她微微皱眉，心跳一阵加速。 什么意思？ 伤好了，又来纠缠了？ 她犹豫片刻，在路边停车，下来。 后面的车果然跟着一起靠边停下。 “文总，太太发现我们了。”韩峰驾车，回头提醒后面的男人。 文湛点点头，“嗯，我看到了。” 穆晚晴今天有视频拍摄任务，所以化了妆，穿了条较为职业正式的连衣裙。 因为要开车，她穿了双平底鞋。 即便这样，她一下车依然吸引了路边不少人注目。 美女香车，这样的搭配很难让人忽视。 文湛看着她，回想过去一个月，他数次在小区楼下目睹她疲惫归家的身影。 她好像……很适应没有自己的日子。 可他却在失去她的这些天，游魂孤鬼般如丧家之犬。 穆晚晴走近劳斯莱斯，看似脸色平静，其实心里也慌得一塌糊涂。 敲响车窗，她等玻璃降下，看到开车的韩峰。 “穆小姐……”韩峰礼貌颔首。 她皱眉，“跟着我什么意思？” “呃……穆小姐今天第一次开车上路，我们在后面跟着，保险一点。”韩峰回答，坦荡自然。 “不用，我会小心，你们走吧。” “这——” 韩峰有些为难了。 刚才跟了几公里，他也看出穆晚晴开车挺稳的。 打转向，变道，保持车距，都是教科书般的操作。 可毕竟是新手，还是第一次上路，某些人就是不放心。 气氛正僵滞间，车后座传来低沉声线：“这路又不是穆小姐家的，难道只有你能走？” 熟悉到刻骨的声音陡然钻进耳朵，就像无数只触手瞬间揪住了穆晚晴的心。 眼眸不受控制地往后瞟了眼，文湛坐在驾驶位后面，被挡住大半身姿。 但他尊贵强大的气场不容忽视。 他看起来，恢复挺好的。 既然人家这么说，她不好接话，丢了句：“那随便吧。” 转身就走。 韩峰小心地回头，“文总，我们还跟不跟？” “谁跟她了？这路我也能走。”文湛看着窗外，脸色晦暗不明，嗓音淡淡。 “……”韩峰没吭声，但明白老板的意思了。 继续跟，保驾护航。 穆晚晴回到车上，重新上路。 后面的车依然跟着，她数次皱眉，缓缓深呼吸。 对文湛的匆匆一撇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暗骂这人真是妖孽，阴魂不散。 一个走神，前面的车在红灯前停住她都没察觉。 等突然回过神来，忙一个急刹踩到底，把自己带得狠狠一栽。 韩峰道：“太太刚才急刹了。” “嗯。” 文湛浅浅地应，嘴角勾起几不可微的笑。 开车走神，看来她的心乱了。 到底是放不下吧。 那份淡定疏离，不过是强撑。 他突然就觉得窒息了一月有余的心脏，骤然松懈了开，注入了丝丝清凉欢愉。 只要没忘，就还有希望。 哪怕真彻底忘了，他也会让她重新记起。 穆晚晴一路安稳回到家，停好车后下来，锁了车门。 看着那辆一直跟到她家楼下的劳斯莱斯，她定定地看了几眼。 车窗未降，可她也能感应到车里的男人同样定定地看着她。 就在她斟酌着是不是上前说句谢谢，毕竟人家送了这么昂贵的车子——劳斯莱斯又继续开动，从她面前平顺滑过。 却不是朝小区外驶去。 而是拐弯向后面一栋楼。 开去后面？ 穆晚晴面露疑惑，愣了秒突然想起文湛在后面那栋楼有套房产。 可他什么时候住到这里来的？ 前两日周婶带着孩子回大平层，他不是在家吗？ 难道孩子们不回去，他就来这里的“贫民窟”小住？ 穆晚晴想到那套房子里得望远镜，意识到这些日子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掌控之中。 这真是……变态！ 他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就打算阴魂不散地跟着，不进不退？ 上楼回到家，穆晚晴第一件事就是把阳台窗帘拉上，把跟阳台同方向的房间窗帘也全都拉上！ 周婶不明所以，好奇问道：“太太，拉帘子做什么？” 穆晚晴抱起女儿解释：“小区里有个变态，据说每晚都用望远镜偷窥对面楼栋。” “啊？”周婶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那报警啊！让警察把变态抓走！” “……”穆晚晴沉默了下，低声道，“别惹事，拉上帘子就行了。” “噢噢，那我以后也注意些。” “嗯。”穆晚晴想了想，没头没尾地说，“周婶，文湛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你以后就多带孩子们在家吧。毕竟，抚养权在他那里。” 周婶有点糊涂，不懂怎么突然这样交代。 “等妹妹一岁就断奶，到时候我工作忙，可能还会偶尔出差，让孩子们跟着他更好一些。” “那……那也等断奶再说吧。” “嗯。” 文湛进了家门，朝阳台那边看了眼。 都不用望远镜，他便清楚看到盛放着他的全世界的那套房子，拉上了所有窗帘。 哑然失笑。 她可真小气，看看又不少二两肉。 ———— 自从发现文湛开始跟着自己，穆晚晴每次开车都会习惯性看看后面。 但堂堂文家三少，文远集团的大老板，也是日理万机，哪有时间天天跟在前妻屁股后面当保镖。 一连几日看不见时，穆晚晴会有些担心。 是太忙还是身体又扛不住了？ 毕竟那么重的伤，住院大半个月。 能出院只是说伤口表面愈合，无大碍，可要真正养好身体，起码得三五个月。 不好关心，也不能关心，她只能让周婶带着孩子们回去。 周婶向来话痨，如果那人有什么情况，肯定会回来跟她说。 结果，得到的消息却不是关于文湛，而是蒋丽娟…… “老夫人上个月做完手术，原本化疗效果还不错，但这两吃不下饭，吐得也厉害，听说……好像要出国治疗。” 穆晚晴吃着晚饭，状似无意地听着。 周婶继续道：“老先生自己身体都不好，三少不放心他们坐长途航班，应该是要陪同过去。” “那是他亲妈，他作为儿子应该的。”穆晚晴道。 “是，到底亲生母子，矛盾再厉害，生死面前也不算什么了。” 穆晚晴没说什么。 但心底里这一刻却格外庆幸。 看来分手的决定是对的。 否则，文湛现在夹在她跟自己亲妈之间，不知该有多痛苦。 反正她来日方长，何必跟个病入膏肓的人计较。 想到蒋丽娟，又勾起了穆晚晴忽略好些时日的思绪。 她那个亲妈…… 从莫家出事后就没消息了。 不知是不是被抓。 她只是不经意间想起这么一个人，不料世事就这么凑巧。 没过两天手机便接到一个外地的座机号。 “穆晚晴女士吗？你好，我们这边是xx看守所，请问你认识杨翠珠吗？” 穆晚晴脑子里神经一紧，愣了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有什么事吗？” 警员解释：“是这样的，杨翠珠生了重病，根据规定要送医院治疗，需要家属配合下。” “重病？”穆晚晴吃了一惊，心想报应终于来了吗？ “是，她脑子里长肿瘤，需要手术——您看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有些手续需要家属办理。” 穆晚晴不想惹这个烂摊子，直接说出实情：“警察同志，她虽然是我母亲，可是她在我很小时就离家出走，再也没有联系。我们老家都已经把她销户了，这种情况下，我还对她有赡养义务吗？” “嗯，你这个情况有些特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嫌疑人在我们这边留下的家属信息只有你，所以……” “可我自己也很困难，有两个孩子要养，我没有多余的钱给她治病。” 穆晚晴说的是实话。 她只是看起来过得光鲜亮丽，其实负债累累。 如今跟文湛分开，过得就是普通人的生活，除了那辆车外。 “好的，我明白了。” 警察同志只是按照规定通知家属，家属不愿配合，他们也没办法。 挂了电话，穆晚晴心里开始不安定。 她上网查了下杨翠珠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多数回答都是说，会申请保外就医。 以杨翠珠那么贪生怕死的性子，她肯定会积极申请的。 可她出来后没有依靠，八成又会继续讹上她这个亲生女儿。 好在，她们隔得远，杨翠珠就算保外就医也不能随便离开管辖地。 穆晚晴不知道的是，莫家出事后，杨翠珠确实被抓了。 不过她很配合警方调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警方提供了很多线索，推动了整个案件的调查进展，因此争取到宽大处理。 她这种对社会没有严重危害的嫌疑人，生病后很好申请保外就医。 即便穆晚晴这边不配合，但杨翠珠也还是找到人帮她办理好手续。 穆晚晴本以为自己狠心不理会，这些麻烦就不会找到她。 谁知，没过几天她又接到陌生电话。 “小晴，是我，妈妈……” 听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她脑子里一嗡，心情瞬间烦躁到极点。 “杨女士，我那天跟警察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没关系，你生不生病也与我无关，你不要再来找我。” 说完，不等杨翠珠回应，她便愤怒地挂了电话。 若不是这个女人出现，她不会遇险，不会连累文湛差点丢命。 她根本就是个灾星！ 只要遇到她，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生气地挂了电话，穆晚晴心里的不悦也没消散。 她从没有过恶毒心思，哪怕蒋丽娟对她那么仇视，她也依然希望蒋丽娟能有机会医好病。 但此时此刻，她心里却恶毒地盼着杨翠珠手术失败，最好直接下不来手术台。 烦心事耽误了工作，她加了一小时班才走。 不料一出电梯，竟看到好些时日不见的文湛。 两人视线相交，她定住步伐未动。 文湛主动走向她，脸色平静缓和，一如既往地英俊迷人，令人心动。 “你……你从国外回来了？”她率先寻找话题，吞吐问道。 “嗯，今天才回。”文湛盯着她，看出她心情不好，眉心皱着。 “找我有事吗？” 之前他送了豪车，都没有跟她正式见面，只在路上隔窗看了眼。 今天等在公司楼下，看来是有正事。 文湛点点头：“是有点事，方便一起吃顿饭吗？” 吃饭？ 穆晚晴心说这就没必要了吧。 可没等她拒绝，男人又说：“我坐跨国航班，时间太久，早就饿了。” 他算准这女人会心软。 穆晚晴也知道他是故意这样拿捏，也就故意不让他如愿。 “既然这样，那你就长话短说吧。” 文湛笑了笑，“你就这么避着我？吃顿饭而已，我又不能把你怎样，还是……你心里依然放不下我，怕吃顿饭就又重新爱上我了？” “……”明知他是激将法，可是见他这么执着，穆晚晴还是妥协了。 “走吧。” 两人一同走出公司，穆晚晴看了圈，好奇问道：“你车呢？” 第431章 文总变身茶神 文湛：“司机先开走了。” 她一阵无语。 这人是吃准了她吧！ 如果她今天不答应，这家伙岂不要自己打车回去？ “我坐你车吧。”文湛微微一笑，死皮赖脸道。 除了坐她车，还能怎样？ 总不能自己开车，让他在外面追。 不知为何，穆晚晴脑子里突然想起某电影情节——女的坐车走了，男人在后面追着喊：“燕子，燕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文湛应该不会这样吧。 当时提分手，他作生作死，一副没了她就活不下去的样子。 看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 依然尊贵优雅，气宇轩昂，是这城中无数名媛千金的梦中情人。 她有这个认知是因为，前几天她无意间刷到一个花边新闻。 其实那原本是正经的财经新闻，某机构根据某些数据制定了最新的财富风云榜。 文湛赫然在前。 评论里就有网友说，长相帅气身高挺拔气场强大，还有头脑有魄力有手腕——老天爷还有什么没给他的？ 就有人回复：好像这位文总的情路颇为坎坷。 无数网友一听说他如今还是单身，马上自封文夫人。 穆晚晴素日从不看这些无厘头的花边新闻，纯属浪费时间。 可那天却浪费了好久，把网友们对文湛的褒贬全都看了个遍。 遇到诋毁文湛的言论，她还会切小号骂回去。 等忙完回头，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幼稚到这样的地步！ 以前还笑话文湛幼稚，看来她也半斤八两。 又或者，她是被某人同化了。 两人走到红色保时捷车边，穆晚晴问他：“要么你开？” 文湛摇摇头，“我不开这么女性化的车。” “……” 还能有这种理由！ 穆晚晴垮着脸鼓着嘴巴，拉开车门坐上去，“那文总不要嫌弃我车技不好。” 文湛坐进副驾，扣安全带，淡声道：“穆小姐车技挺稳的。” 他让韩峰开车跟了几次，发现她开车还不错，就没跟了。 穆晚晴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尴尬得不好去接。 男人扣好安全带，袖长漂亮的手指在导航上点了几下，“去这家餐厅，不堵车半小时到。” 说罢，他在座椅里动了动，扭头闭上眼睛：“我太困，睡会儿。” 穆晚晴微微张嘴，一副哑口无言的样子。 什么意思？ 把她当司机？还是把她的车当床？ 既然累成这样子，为什么不回家休息好再说？ 到底是多重要的事？ 一顿饭而已，非要跟她吃？ 她张了张嘴，要说的话又打住。 看着那张侧转过去的俊脸，从鬓间到下颌，线条干净明朗，连喉结突出得都恰到好处，完美无缺。 这该死的魅力！ 她严重怀疑这家伙是故意来勾她的。 也可能是自己单身了快俩月，对男人的免疫力降低了。 不行，深呼吸！ 开车要专注，毕竟关乎到自己跟他人的生命财产安全。 “怎么了？车子有什么问题吗？”见久久未动，文湛又睁开眼，转头看她。 穆晚晴赶紧回神，否认道：“没，没事……我看下导航路线。走了！” 话落，红色保时捷缓缓滑出停车位。 文湛头一歪，继续睡，可性感薄唇却微微勾起。 去餐厅的路上，穆晚晴给周婶打了通电话，告知她今晚不回去吃饭。 文湛不知何时醒的，又或是没睡着，突然说：“晚上我过去看看孩子们。” 穆晚晴一怔，忙说：“你……你想孩子们的话，等会儿我让周婶带他们回去，你不用两边奔波。” “不用，我看看他们就好。我今天来找你，其实也是想聊聊孩子们抚养权的问题。” 抚养权？ 穆晚晴心里一咯噔。 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放弃孩子们的抚养权了？ 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要再婚，还要再生孩子，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其实她已经不在乎孩子们的抚养权归谁了，反正谁有空就谁陪，孩子们是他们共同的，也都发自肺腑地深爱。 “你是要放弃抚养权吗？”心中思忖了一堆，她问道。 可男人又没了回应。 她抽空看了眼，却见这人又睡了过去。 到了目的地，穆晚晴停车后准备叫醒某人，可回头一看，见他睡得很熟。 细细看去，眼底有明显的黑影。 看来这些日子他休息不好。 想到他之前受过那么重的伤，本该好好调养的，可因为蒋丽娟的病，他不得不疲惫奔波…… 算了，让他多睡会儿吧。 就这样，她没也熄火，空调继续开车，两人静静坐在车里。 她盯着手机回复微信。 今天她联系了一名律师，具体询问了下杨翠珠那个保外就医的情况。 这会儿，律师刚好有空，两人来来去去商谈着。 文湛睡了一觉醒来，见车子停着，立刻坐起身。 “到了？怎么不叫我？” 穆晚晴放下手机，回头看他：“我见你睡得沉，我又正好要回复信息，就干脆等等。” 文湛没有拆穿她的心思，唇角一勾，“下车吧。” “嗯。” 两人一起下车。 放着以往，文湛肯定会亲密无间地揽着她。 可现在—— 他习惯性地抬手，却见女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与他保持距离。 他一阵郁闷，收起心思跟上。 两人先后走进餐厅，领班迎上来，文湛正要说之前有订位，却听旁边一道熟悉的声音—— “文湛？” 他循声看去，随即皱眉。 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好久没见的杜依倩。 穆晚晴也觉意外，但只是瞥了眼没什么反应。 文湛同样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领班已认出他，恭敬地道：“文先生，您的位置在这边，请跟我来。” 穆晚晴先两步，见领班指了方向，便先走了，以为文湛要跟杜依倩说点什么。 谁知，却见这人也跟上来。 她看了眼被彻底忽视还站在原地的杜依倩及好友，心里莫名替她哀悼。 看杜依倩那神色反应，应该是真的爱过文湛的。 只可惜，文湛压根没正眼看过她。 以前杜依倩有蒋丽娟撑腰，还能时不时地制造机会跟文湛“培养感情”。 可现在蒋丽娟自身难保，人也去了国外治疗，杜大小姐肯定没戏了。 “你不理人家？看人家对你依依不舍呢。”穆晚晴收回视线，看到走上前来的男人，随口打趣。 文湛瞪她一眼，“怎么，我又没纠缠你，你就急着给我撮合了？” “……”穆晚晴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什么叫没纠缠？ 没纠缠两人现在能在一起？ 文湛看着她的反应，就像会读心术一般，义正言辞地辩解：“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话落，从她面前走过。 “……”穆晚晴二度无语。 被遗留在原地的杜依倩，望着走远的两人，气鼓鼓得攥着拳。 旁边友人提醒：“走了，外界都传文湛此生非他前妻不可，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杜依倩不死心还能怎么办？ 当初古镇那件事，她觉得无迹可寻，根本不可能被查出，谁知最后也让文湛拿到了证据。 文湛当着她父母的面，把话说得很难听——如果就此断绝来往，那件事就翻篇。 如果她还要纠缠，他就把这事公布于众。 再加上蒋丽娟病情恶化，拜她所赐，除了癌症外又多了个肝衰竭…… 虽然蒋丽娟没有怪她，可她还是没脸再去露面了。 就此，她对文湛也就死心了。 只是今天偶遇，她免不了一阵心动，心潮有些起伏罢了。 两人坐下，文湛让穆晚晴点餐，他拿出手机似在忙工作。 两人间安安静静，气氛有点暧昧尴尬。 穆晚晴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那个……杜依倩怎么突然不缠着你了？” 文湛说：“她先是害得我妈病情加重，后来又给我下药闹得满城风雨——好意思缠着我？” 前面那件事，穆晚晴都知道。 可后面的事…… “确定是她给你下药的？” “嗯，顾昕辰帮忙查到了证据，我跟杜家也摊牌了。” 穆晚晴点点头：“难怪……” 难怪被文湛漠视后，杜大小姐忍气吞声，竟什么反应都没有，转身走了。 说到下药那事，穆晚晴更觉尴尬。 当时文湛强撑着药力作用，从古镇连夜赶回，折腾她一夜。 现在想来，又觉得面红耳赤，浑身酸软。 “叫你点菜，你脸红什么？有什么少儿不宜的菜吗？”文湛从手机前抬头看她，轻笑着调侃。 穆晚晴瞪了他一眼，知道心思被他看穿，脸色更挂不住，只好又岔开话题：“我的点好了，你想吃什么？” 他不紧不慢地抬眼：“我喜欢吃什么，你这么快就忘了？” “……”穆晚晴想掀桌！ 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忍了忍，自己把菜点好，也拿起手机看信息。 比忙碌，比高冷，谁会输吗？ 从现在起，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了。 就这样，两人间安静了好一会儿，文湛放下手机，看向她突然问：“怎么了，突然不说话。” 穆晚晴：“没什么要说的呀。” 本来就是他非要一起吃这顿饭的，说有正事要说。 那自然是该他先起头。 文湛无奈宠溺地一笑，这才发现女人好似在生闷气。 他抬手给两人的茶杯续了水，放下水壶时才说：“我这几日不在公司，积累了不少公务，有些紧急的我赶着处理。” 顿了顿又补充：“不是故意不理你。” “谁在乎这个了。” “那你……生什么气？”他很认真地请教。 “谁生气了？” “……”文湛闹了个没趣。 穆晚晴看他脸色尴尬，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又觉得这样闹别扭没意思。 毕竟两人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情侣。 如果是普通朋友间相处，那就应该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 “你有健忘症吗？明明是你说有事跟我讲的，怎么现在又不说了？” 她无语之后，还是主动带出话题。 “噢，”文湛应了声，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笑着道，“这几天太累，脑子是有点不够用。对，我找你有事说，刚才提过，两个孩子抚养权的问题。” 穆晚晴：“我在路上问你了，你是不想抚养他们了吗？” “不不，怎么可能？”文湛连忙否认，“我很爱他们，怎么会不想抚养。只是现在我们分开了，两个孩子又年幼，这个年龄段跟着妈妈对他们来说更好一些。哪怕是法院判，两岁以内也都是判给妈妈的。” 穆晚晴皱眉，满脸不解地盯着他。 现在倒是明白这一点了。 那当初离婚时，他为什么不大方一些？ 文湛看她皱眉，再次读出她的心思，接着说：“离婚那时，我之所以跟你争抚养权，一来是因为那会儿我心有不甘，想用孩子牵绊你；二来，你那时也不肯要我的房产跟经济补偿，你带着两个孩子根本没法生存。” 所以，他才没把抚养权给穆晚晴。 “而现在……你事业大展宏图，虽然还没有大富大贵，但养活两个孩子不成问题。而我……” 他眼神淡淡落下，尊贵英俊的脸庞竟满布忧郁，“我已经看开了，只要你过得开心、快乐，确定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那我愿意成全。所以，孩子们跟着你更好一点。以后他们大了，可以去我那边多一些。” 文湛不知自己演技如何，但他认为，这番话应该瞧不出破绽。 如果要变更抚养权，那他们势必还需要联系几次，办理手续。 孩子们跟着她后，他以后也能有理由过来探望。 穆晚晴心里很意外吃惊。 她没想到文湛会说出这番话。 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其实不用这样麻烦的，就算他们抚养权在你名下，也是多数时间都跟着我，你又没阻止我跟他们见面，所以抚养权的问题可以忽略不计。” 穆晚晴看着他，认真地说。 她内心也的确这么想的。 尤其是看到文湛露出那副忧郁哀伤的神色，她甚至有点心疼，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 蒋丽娟身体越来越差，可能要不久于人世。 失去亲人的痛苦，没人比她体会得更透彻。 她不想到时候文湛失去母亲，还连孩子都跟他划开界线。 有孩子们陪伴，他心里多少会有点寄托吧。 可她话音刚落，文湛盯着她，眉心皱了皱。 这—— 剧情怎么不按照他预料的发展？ 难道是他演技不行，被看出了真实目的？ “怎么了？你干嘛这副反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你妈又给你安排了什么内定妻子人选，对方要求你不能带孩子？” 穆晚晴很真诚的发问。 第432章 半夜视频 可文湛气得一口气逆行，没忍住连咳了几声，只能用喝水来平复。 这莫名反常的举动，让女人更困惑。 “被我说中了？” “咳，咳咳，怎么可能！”文湛缓过气来，没好气地道，“你觉得我会为了娶新妻，连亲生的孩子都不要？” “那你这么突然地……” “我还不是为你好！” “呃……那个，不用的，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其实我现在工作也很忙，偶尔还会出差，孩子们还是得去你那儿。”穆晚晴尴尬地笑了笑，解释。 文湛的小心思落空，心头郁闷，别别扭扭地说：“我看你现在一心扑在事业上，嫌弃孩子们拖累你了吧？” “哪有！”穆晚晴委屈极了，“我打拼事业也是为了他们啊！如果我穷困潦倒，一事无成，以后怎么给他们做榜样，怎么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为他们出谋划策，指引方向？” 总不能爸爸那么优秀厉害，妈妈却是个草包——那样孩子们也会打心眼里瞧不起妈妈的。 文湛见她急了，一着急眼眸瞪得滚圆，光芒闪烁，好像战斗状态下要打架的猫儿似的，一时忍俊不禁。 穆晚晴愣住，不解地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立刻正色。 穆晚晴抬手一指，那架势真像是要打架。 “你刚才就是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无论怎么打拼，都没法跟你相提并论，觉得我自不量力，从心眼里看不起？” 这次换文湛冤枉了。 他坐起身反问：“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过？我要是看不起你，还能爱你爱得死去活来？” 这一问，把穆晚晴整不会了。 脸色顿时羞红一片。 真是的！ 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吵着吵着怎么又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氛围正暧昧间，服务员过来礼貌客气地提醒上菜了。 文湛看她一眼，心里鼓鼓躁躁蹦跶着小欢喜，“吃饭吧。” 穆晚晴心说，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 可不敢说出口。 不然这打情骂俏的味儿也太浓了！ 于是，她闷不吭声地拿起筷子，闷不吭声地吃东西。 文湛沉默了会儿，没忍住，给她夹了她爱吃的菜：“你最近瘦了，多吃点。” “谢谢。” 文湛：“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也不是不支持你，只是你身兼数职未免太辛苦，就没必要了。” 他知道，穆晚晴现在除了拍摄短视频，还要兼顾公众号，自己的书，据说同时还参与了她第一本小说剧改的部分工作，再加上两个孩子—— 拼命三娘也不是这样用的。 累垮了身体不划算。 “嗯，我知道，会注意的。”穆晚晴不敢看他，继续低头猛吃，囫囵地回应了句。 “所以，你不同意变更孩子们的抚养权吗？”文湛沉默片刻，回归正题。 她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没必要，就这样吧。” 她太忙了，可不想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耗费精力。 “那好吧……”文湛收回视线，心里默默哀叹了句，吃饭。 因为文湛没开车来，所以吃完饭后，他直接厚脸皮地道：“太晚了，我今天就不过去看望两个小不点了，不过……估计得麻烦你送我回去。” 穆晚晴一脸不情愿，“你不能叫司机过来接吗？” “刚才忘了提前说，现在通知的话，我还要等大半个小时。” “那你也可以叫车。” 男人失笑，转身与她面对面站着，眸光沉沉，那硬朗清瘦的五官在夜色下帅到迷乱人心。 “晴晴，就算是普通朋友，吃完饭你顺道送一程，也算是人之常情吧？难道我们之间……连普通朋友都不算？” 穆晚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 她心里嘀咕：这也不是顺路啊。 得绕路的。 这一绕，她起码要十点半才能回去。 文湛笑了笑，很体贴：“我知道你累了，要么回我家的路上就我开车吧，等到家了，我让司机开你车送你回去。” 说完，他伸手，手心朝上招了招：“车钥匙给我。” 穆晚晴听着他绕口令一般的安排，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这……” 未免也太折腾了！ “你不是嫌弃这车的颜色吗？”所以来吃饭时，让他开他都不开。 文湛拿过车钥匙，走向停车位，一本正经地说：“现在天黑了，没人注意到。” 穆晚晴：“……” 见她杵着不动，文湛上车启动引擎后，降下车窗朝她喊道：“上车啊，时间不早了！” 她回头看了眼男人，无奈，只能上车。 路上，穆晚晴回想着整晚的事，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 以文湛对她的了解，应该明白她现在对孩子们的抚养权并不感兴趣。 他故意摆出很认真严肃的态度，实在没必要。 八成就为了找个理由跟她见面，吃饭，聊聊。 如果她答应，那后面肯定还要见面沟通变更手续事宜。 若孩子们抚养权真到了她名下，以后跟着她生活，那文湛肯定会隔三差五找理由，过来看孩子，又重新插进她的生活。 这么一想，穆晚晴突然转头看着专注驾车的男人，神色愤愤。 “怎么了？”文湛没有回头，也察觉到她的注视，启声问道。 “没什么……”女人突然收回视线，不想跟他理论了。 他就巴不得自己跟他一直掰扯下去，才不能让他如愿。 “你今天……好像不怎么高兴，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既然她不说，那文湛就自己寻找话题了。 穆晚晴微怔，他看出来了？ 这几天因为杨翠珠那个事，她确实很烦，吃饭那会儿跟律师聊了聊——律师说，如果杨翠珠提出申请，当地也可能批准她前往外地就医。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太累了，想回家。” “你看，我就说让你不要弄那么多工作。” “哎呀知道了，你好啰嗦，我的事情不要你管。”她莫名的心情烦躁，于是直接怼回去。 文湛皱眉，侧首看了她一眼。 穆晚晴也意识到自己迁怒无辜了，可是她又懒得道歉，索性沉默地看向窗外。 回到文湛的高档住宅区，他俩还没下车，司机已经等在楼下。 穆晚晴有点惊讶。 他什么时候通知司机的？ “你坐后面去。”文湛推门下车前，吩咐副驾的穆晚晴。 她明白对方的意思，跟他一起开门下车。 “老王，你开穆小姐的车，把穆小姐安全送回家。”文湛看着走上前来的司机，沉声吩咐。 “是，三少放心。” 文湛拉开后车门，示意穆晚晴上车。 两人分手后，这是第一次相处这么久。 想着又要分开，穆晚晴也不好一直板着脸，坐上车后，降下车窗对文湛道：“谢谢你，为我考虑。” 她指的是孩子们变更抚养权一事。 “客气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应该的。”他笑笑，退后一步，抬手拜拜。 穆晚晴见他这么干脆利落地道别，并不像以前那般缠缠绵绵甚至霸道强势，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似冷非热，似热非冷的态度，真叫人看不懂。 “再见……”她客气一笑，升起车窗，红色保时捷又调头离开。 文湛甚至都没在原地目送，在女人升起车窗的那一刻，便转身离去。 穆晚晴更加惊讶。 ———— 夏天天气多变，时常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便大雨磅礴。 快下班时，天空下起瓢泼大雨。 穆晚晴站在窗前皱眉，琢磨着等雨小些再走，可等了一小时未见停歇。 她只能顶着暴雨慢慢开，好在有惊无险地平安到家。 电闪雷鸣一整夜，她睡得不安稳，最近妹妹也不知怎么回事，睡眠退步了，夜里总醒，哼哼唧唧。 当奶睡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时，她突然有点心里不平衡。 明明文湛才是孩子们的监护人，可她却夜夜煎熬着照顾两个娃。 男人当爸爸果然轻松。 他还想得美，居然想把抚养权给她。 抱着女儿困到眼皮都撑不开时，穆晚晴愤愤然地决定：明天让周婶带孩子们回去，好好磨他几天。 天亮，雨总算停了。 她还没起床便接到老家王大娘的电话。 “小晴啊，你家老屋昨夜塌了，你看看要不要回来处理下。”王大娘在电话里说。 “老屋塌了？”她吃了一惊，立刻坐起身。 “是啊，昨夜雨太大了，河水暴涨，路都淹了，你家老屋地势低，又长久没住人，就塌了……” “噢，我知道了，那我等天气好了回去看看。” 挂了电话，穆晚晴睡不着了。 虽说她不会回许镇居住了，可老屋是她的根，也是爷爷奶奶和爸爸留存的纪念。 就这么塌了，她心里还是挺难过的。 等了两天到周末，天气也晴好稳定，她安排好工作买了高铁票回许镇。 还在路上，文湛打来电话。 “听周婶说，你今天回老家去？” 穆晚晴有些无语，“周婶怎么什么都跟你讲？” 她是担心晚上赶不回来，一早便让周婶带着孩子们回文湛那里，顺口提了句回老家看看。 “老家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文湛知道，没事她不会跑回去，又不是扫墓什么特殊节日。 穆晚晴淡淡地道：“也没什么……就前两天大暴雨，老屋塌了，我回去看看能不能补救。” 文湛吃惊：“老屋塌了？你还懂修房子？” “我不懂，可是我会找别人来修啊！”她有些无语，觉得这人脑子装的是空气。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这两天你照顾好孩子，妹妹最近夜里睡眠不好，你要多操点心。” “知道，带孩子我有经验。” 文湛答应得很爽快，哪知当天夜里，他就被自己的话“啪啪”打脸了。 穆晚晴回到许镇，看着坍塌掉半边屋顶的老房子，有些头疼。 王大娘见她回来，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坐坐。 她也没客气，到小超市买了牛奶、油跟一些孩子吃的零食，拎了一堆去王大娘家。 “哎呀小晴，你又买东西！太破费了！”王大娘很不好意思。 “没事，这些花不了多少钱。”她笑着，把大娘当自己长辈孝敬。 王大娘心里非常过意不去，几度欲言又止。 “大娘，我想把屋子翻新一下，您能帮忙找几个师傅不？但我不可能呆几天，所以得麻烦您帮我监工，我按照给师傅的工钱，也给您结算，您看行不？” 穆晚晴终究不舍得放弃老屋，还是决定请人修葺。 王大娘连忙道：“当然可以！你不用给我工钱，多大点事儿啊！” “不不，要给的，您可是帮了我大忙。” 穆晚晴再三坚持。 大娘推脱不掉，也就随她了，然后立刻出门去找左邻右舍，当晚就把人定好了。 时间太晚，穆晚晴回不去崇城，晚上便去了县里住酒店。 这些日子忙忙碌碌，跟陀螺一样转个不停。 突然得了一晚上清闲，连孩子们都不在身边闹腾，她格外享受。 看了会儿电视，困意来袭，便倒头睡了。 睡着也不知多久，手机叮叮咚咚响起。 她睡得迷糊，都没看清是谁，接通了放在耳边：“喂……” 那边还没说话，听筒里先传来孩子的哭声。 当妈妈的，对孩子的哭声最敏感。 她瞬间睁开眼，混沌的大脑清明不少。 “女儿一直哭，怎么哄都哄不住，周婶跟月嫂她都不要，怎么办？”文湛一手抱女儿，一手打电话，愁得不行。 穆晚晴翻个身，一手搭在额头上，无奈地问：“你白，你带孩子很有经验吗？” 文湛：“可我也没想到她现在这么不好哄啊，以前明明不是的。” 穆晚晴：“你什么意思，怪我？” 文湛：“不是，我只想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办…… 穆晚晴心说，我又不能现在半夜飞回去。 “发视频吧，也许她看到你会安静点。”文湛见她不吭声，建议道。 “那好吧……” 挂了电话，她赶紧坐起身把衣服整理了下，视频请求已到。 接通后，屏幕上出现男人的脸。 那么英俊迷人的一张帅脸，只不过带了一天孩子，就疲惫不少。 穆晚晴暗暗幸灾乐祸。 “宝贝，你看，妈妈……这是妈妈，我们跟妈妈聊聊天好不好？”文湛把女儿放在床上坐着，他趴在旁边，一口夹子音哄着哭到崩溃的小棉袄。 第433章 你身体行不行? 穆晚晴看到女儿泪眼汪汪的小模样儿，立刻心疼到无以复加，忙露出笑脸温柔地哄：“宝贝，妈妈在……你看到妈妈了吗？妈妈回老家啦，有点事情要忙，明天就回去噢。” 许是听到妈妈的声音，又或是看到妈妈的笑脸，苦恼了好久的小文雅终于安静下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见这招管用，文湛顿时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下额头上的细汗。 看到这一幕，穆晚晴忍俊不禁。 得亏孩子们长这么大都算省心的，如果两个都是那种高需求宝宝，一言不合就闹整夜，他不得吓到离家出走，断绝亲子关系？ “muamua……”小文雅情不自禁地喊了声，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探向手机。 文湛立刻把手机拿近点，“宝贝想跟妈妈说话是不是？你想跟妈妈说什么？” “@#@%￥#……%”不到一岁的小婴儿，只会牙牙学语，也听不清说的啥。 但只要她不哭了，就谢天谢地。 文湛重伤恢复，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抱着将近30斤的小肉团颠簸了半夜，身上早已隐隐作痛。 见女儿不哭了，他索性放松躺下来，撑着头陪女儿跟电话那边的穆晚晴聊天。 母女俩聊母女俩的，他默默地镜头照不到的地方，痴痴凝望那张脸。 穆晚晴虽哄着女儿，但也敏感地看出文湛在强撑。 想到他的身体，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你要是哄不了，交给周婶或月嫂。我明天就回来了。” “她不肯，周婶抱去了哭得更凶。”文湛说道。 穆晚晴不解，“怎么可能呢？她是周婶带大的，你这一两个月都没怎么带她……” 小孩子都是跟陪伴她最多的那个人亲近。 文湛也做出困惑样，“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要我。” “……”穆晚晴不知道怎么说，顿了顿询问，“那你还能坚持不？身体怎么样？” “还行，撑得住。” 他向来爱逞强，一听这话透着勉强，穆晚晴就知道他肯定伤口疼痛，有点扛不住了。 但更多关心的话也不适宜，她沉默了会儿只好说：“你自己看着办吧。” 文湛：“嗯，你别担心，估计她不哭了很快就要睡着，要是下半夜还哭，我再给你发视频呗。” “……”听他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穆晚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视频聊了快二十分钟，早就困极的妹妹终于熬不住，听着手机里妈妈的声音成功入睡。 文湛躺在一旁，眼皮也在打架。 穆晚晴知道他们父女俩都困了，也没吱声，听着那边静悄悄了，直接挂断视频。 文湛突然感应到什么，蓦地一惊又睁开眼。 拿起手机一看，视频已经挂了。 【女儿睡了，你也快睡吧。】他发了文字信息过去。 穆晚晴放下手机去洗手间了，等重新回到床上，看到文湛发来的微信，微微抿唇，还是回复了。 【我知道，你也睡吧。】 【晚安。】 她看着最后两个字，放下手机，没再回应。 不知为何，她感觉文湛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虽然嘴上不提复合，行动上也没有过激，但就是这种云淡风轻的渗透，最容易让人忽略。 ———— 翌日，天气晴朗。 穆晚晴起床后买了些东西，便打车回了镇上。 王大娘很负责，一早就把左邻右舍招呼齐全，已经在老屋忙碌着，把碎砖碎瓦清理出来。 “大娘，我买了几箱水，还有几条烟，你帮我招呼大伙儿。” 她出去太多年了，跟老家的左邻右舍都不熟，只能让王大娘帮忙招待。 “哎呀，你给了他们工钱，不必这么客气的！”王大娘摆摆手，做了个脸色。 “没事，这么大热的天，大家都辛苦。” 她不缺这点钱，自然是希望把人打点好，让大家把活儿干细致点，效率高点。 在树下阴凉处坐了半天，穆晚晴一直用手机处理着工作。 快到中午时，她在镇上的餐馆订了两桌午饭，让王大娘招呼大家去吃饭。 她自己也站起身。 谁料刚转头，看到迎面两辆黑色奔驰商务车缓缓驶来。 她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心里有种预感。 果然，没等她将那份怀疑落定，两辆商务车在离她五米左右的距离时，靠边停了住。 前面那辆车车门滑开，下来的那尊敬身影，让她在吃惊意外的同时，又没那么吃惊意外。 文湛。 穆晚晴眉心皱得更紧，抬手挡在眼前遮住阳光，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文湛下车后看了女人一眼，便转身去接车里的孩子。 穆晚晴走过来时，他已经怀抱女儿了。 “哪里是我要来，是你女儿要来！见不到你一直哭，月嫂说这是分离焦虑症。”文湛解释着，顺手就把女儿让给她。 小丫头也很配合爸爸的动作，欢快地扑腾着小腿扑向妈妈。 一团奶香袭来，穆晚晴情不自禁地笑着亲了亲女儿。 “妈妈就出门两天，你就不乖了？妈妈以前也出差过啊，怎么不见你这么闹腾？”她甜糯地笑问女儿。 “……”文湛摸了摸鼻梁，俊脸撇开。 太阳太大，他皱着眉眯着眼，正好不用跟女人目光对视。 周婶抱着大的那个跟在后面。 穆晚晴把女儿还给文湛，又接过哥哥抱着亲了亲。 两辆车上的人都下来了。 除了周婶跟月嫂，东哥和小伟，竟还有张熟悉的面孔！ 看到易航，穆晚晴吃了一惊：“航哥？你回来了？身体都好了吗？” 易航笑了笑，“太太，我身体都好了，不碍事。” “那就好！”穆晚晴打量着他，连连点头，又感激地道，“那次的事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跟小艺就遭殃了。” 易航依然谦逊，“职责所在，是我应该做的，太太不必客气。” 他一口一个太太，穆晚晴脸色有些尴尬，眼神闪烁着提醒：“那个……我不是你们的太太了。” 易航脸上的笑一僵，微微转眸看了眼文湛。 可文湛神色淡淡，高冷倨傲，没什么反应。 气氛正尴尬间，王大娘领着一帮子工人们出来，看到眼前一幕惊呼道：“妈啊，小晴！这是你的孩子？” 穆晚晴倏地回头，知道瞒不住了，索性大方承认：“是的，这两个都是我的，龙凤胎，兄妹。” “我的天啊……这孩子长得太好了！”王大娘激动欣喜地走过来，搓着手一副想抱抱孩子的样儿，可又觉得自己身上脏，笑着收回。 “这位……文，文先生是吧？”王大娘记性不错，还认识文湛。 “大娘好。”文湛笑了笑，客气地道，“老屋房子塌了，原本应该我操心的，不巧这几天在外地出差，晴晴就没跟我说，自己回来处理了。多谢您，帮晴晴张罗着。” 一番客套话说得八面玲珑，挑不出半点毛病。 穆晚晴抱着儿子，撇开头去努了努嘴。 ——真是撒谎不打草稿，脸比城墙还厚！ “哎呀，这都是小事，客气什么！”王大娘咧着嘴笑。 她身后，左邻右舍看到穆晚晴的“丈夫”这么有钱，还生了龙凤胎，个个都是羡慕惊叹的神色，感慨说老穆家真是出息了，祖坟冒青烟云云。 穆晚晴不好接话，只能示意王大娘带着他们去镇上餐馆吃饭。 等工人们都走了，周遭安静下来，穆晚晴才又瞥了男人一眼：“中午了，吃饭去吧，不过镇上条件一般，你要是不能接受，就去县里大饭店吃吧。” 她其实很想把这人支走。 可文湛偏偏不让她如愿：“不用，我就在镇上吃。” “……”既然这样，穆晚晴也不废话，抱着孩子跟他一起上车。 “你们一早就出发了吗？开车来的还是高铁？”穆晚晴跟周婶搭话聊天。 周婶说：“我们坐最早一班高铁，十点就到市里了，出车站有车等着。” 噢—— 穆晚晴明白，只怕这人昨夜就起了念头，所以早早安排好人在这边接车。 到了镇上餐馆，穆晚晴得知还有包厢，便带着文湛一行人进了包厢落座。 许镇地方菜的口味普遍重油重辣，穆晚晴能接受，可文湛就有些皱眉头了。 看着那不锈钢的盛菜盆，廉价的酒精炉，还有一次性碗筷杯子，文湛迟疑着不知如何下手。 穆晚晴瞧出他的嫌弃，突然看向易航说：“航哥，带你家老板去县城最好的餐厅吃饭吧。” “噢——” “不用。”易航刚答应，文湛又拒绝了，抬手拿起一次性筷子。 不就是一顿饭嘛，吃不死人。 穆晚晴睁着大眼睛盯着他的举动，说：“别委屈自己。” “没事。” 他淡淡回了句，开始用餐。 没过几秒钟，便皱着眉找水喝。 穆晚晴无语了，默默地放下筷子起身出去。 文湛不明所以，抬眸看她，要叫住都来不及。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女人又回来。 见文湛一脸探究，她坐下解释：“我让老板加几个不放辣的菜。” “……”文湛有点尴尬。 她又接着说：“下次不要自作主张，招呼不打一声就跑过来，尽添乱。”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小声，可在座的人还是全都听到。 一个个脸色各异，悄悄压着嘴角。 谁能想到，他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老板，崇城尊敬无比的文家三少——会被个身份地位都远不如他的女人，嫌弃成这样呢？ 而且被嫌弃后，还不敢有一句怨言。 哎——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吃完饭，走出餐馆时，穆晚晴想让文湛带着孩子们先去市里找个地方玩玩，她还要回老屋交代剩下的事。 可文湛不同意。 “过去也玩不了多久，还不如陪你回去，等你交代完事情，我们就该返程了。” “可是老屋塌了，你们跟我过去，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镇上环境又差，天气也热。 他倒是无所谓，可两个小宝跟着受罪。 文湛说：“孩子们快一岁了，也该让长辈们见见。他们不适合去墓前祭拜，那在老房子前呆一会儿，便相当于见过长辈了。” 而刚才过去时间太匆忙，停留了五分钟不到。 穆晚晴心中讶异，没想到他能想到这点。 两人眸光对视，她眼底有感动和欣慰。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再一起过去吧。”穆晚晴接受了他的建议。 两人话没说完，旁边一个年轻小伙子突然出现，盯着穆晚晴打量了眼，惊喜交加地道：“穆晚晴？！是你吧？你回老家了！” 文湛跟穆晚晴都是一愣，倏地转头看向对方。 “你是……”穆晚晴盯着那腋下夹包，一副小老板模样的男士，不解。 “哎呀！我是李景龙啊！小学我俩还坐过好久的同桌呢！你不记得我了？我可是一直记得你，读书时是学霸，现在听说成作家了？你那个书……我也看到了，我还买了好几本送人呢！跟人家说这是我老家邻居写的，哈哈哈哈！” 对方自来熟，根本不在乎穆晚晴认不出自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经他这么一提醒，穆晚晴总算有点印象了。 是小学同班同学，有没有坐过同桌她不记得了，但老屋隔得近，相隔不过百米。 “噢，是你啊！好久不见……”她讪讪地笑，想着人家买了自己的书，总不好冷漠以对。 “你总算认出我了！”男人兴奋地低呼，伸出手来。 穆晚晴更加尴尬，只好礼节性地也伸手。 可男人竟双手握着她的手，激动地继续道：“十几年没见了！你越来越漂亮啊！跟明星似的！” 文湛站在一旁。 从这人出现套交情的那一刻，他就沉着脸皱起眉，一副高冷疏离的模样。 这会儿见他居然握着穆晚晴的手不放，那双眼顿时犀利锋锐得好似利剑，当即想也不想，凶狠地一步上前，将两人隔开！ “哎哎，你谁啊！走路不长眼的？”小老板脸色骤变，不悦地质问。 文湛回头看他，气场强大，毫不留情：“你又算什么东西？” “哎你……你这人怎么骂——” “那个，老邻居……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聊。”穆晚晴了解文湛的性子，怕他一会儿跟人打起来，只能赶紧赶紧找借口离开。 谁知李景龙还不死心，忙取出名片跟上：“晚晴，晚晴！这是我名片，你回头加我微信呗！” 说完根本不管穆晚晴答不答应，将名片塞到她手里。 第434章 扣下索吻 一行人坐上车，穆晚晴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手里攥着的名片便被一把夺走。 她蓦然一惊，“哎！你干嘛！” 文湛冷冷地看着她，修长有力的手指看都不看那张名片，一下一下，撕了个粉碎。 穆晚晴盯着他的动作，莫名来气。 “你什么意思！这是老家的邻居，人家递个名片碍着你了？” 文湛打开车窗，将手里的碎片全都扬了出去。 “你少跟这种男人打交道，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回头，冷冷警醒。 穆晚晴失笑：“在你眼里，是不是除了你，别人都不是好东西？” “……” 穆晚晴气：“可你就算不信别人，难道也不信我？我是那种勾三搭四的人吗？” “你是有贼心没贼胆。”文湛继续冷声，侧脸冷肃的那叫一个狂拽。 穆晚晴再度失笑，转过头去忍了忍，“文湛，别忘了我俩现在没关系了。你这样的举动不合时宜。” 文湛：“就算我们没关系，我也不会让你跟这种男人来往。” 穆晚晴更气：“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经过这段小插曲，接下来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 穆晚晴当然知道，他就是乱吃飞醋，蛮横无理，即便两人分手了，他依然认为自己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依然要限制她的方方面面。 真是太过分！ 回到老屋门前，穆晚晴转身下车，又抱孩子，冷着脸没打算搭理他。 可问题在于，两个娃大了，她一人不可能抱两个。 文湛也知道这点，于是很默契地抱着儿子跟下车，与她并肩。 “走吧，带孩子们进院里看看。”他率先招呼。 穆晚晴不悦地瞥他一眼，抱着女儿进了小院。 塌掉的厢房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下午就会有新的砖瓦运来，在原址上重建。 而没塌的那部分，屋顶年久失修也开始漏雨，这次就索性全部一起换掉，翻新。 工人施工忙碌着，两人抱着孩子不便走太近。 穆晚晴站定脚步，看着怀里的女儿，温柔甜糯地道：“宝宝，这是妈妈的老家，是妈妈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是你们的外公，外曾祖父，外曾祖母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你们好好看看，就当是……见过他们了吧。” 两个不满一岁的小宝，自然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 不过，看着眼前许多人在忙碌，拾砖、拆瓦、推小车——孩子们可能是觉得有趣，兄妹俩都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说着婴言婴语，倒像在跟长辈们隔空对话。 “爷爷、奶奶，爸……我带着孩子们回来看你们了。希望你们在那边过得安稳舒适，也保佑孩子们健健康康，平安顺遂。” 望着眼前已经拆掉一半的老屋，穆晚晴心里感慨万千，自言自语般呢喃了番。 文湛抱着儿子，陪在她身边一直静静地没说话。 王大娘立在一旁，等他们缅怀完亲人，才上前笑了笑问：“小晴啊，你是不是要走了？” 穆晚晴看向王大娘，心念微转…… 如果她今天下午走，那肯定要跟文湛同行。 她不想。 不如……多留一晚，明天一早赶回，也就耽误半天的事。 “不着急，我想再过一晚，看看工人们进度怎么样。”她微笑着说。 可话音刚落，文湛启声：“你不放心的话，我留个人在这边监工就行了，犯得着你耗几天？” 她闷气未散，回头看向男人，“这是我家，我耗再久都是应该的。” “那孩子们呢？” “可以让周婶带他们跟我住一晚。” 他利落拒绝：“不行，早上出门时就没打算在外过夜，很多用品都没带。” “那就去商场买。” “这小地方商场买的东西，能用吗？” “怎么不能用？人家当地的孩子不也照样用？” 两人一来一往，针尖对麦芒。 王大娘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只好硬着头皮打断：“小晴啊……文先生说得对，你还是回去吧。孩子们在外过夜，不习惯的话会闹夜的，还是在家里安生些。” 穆晚晴：“……” “你回去吧。如果不放心，就留个人监工，我也会每天过来盯着的。”王大娘一脸笑。 穆晚晴抿着唇，心中不悦，却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文湛知道自己犟赢了，回头招来易航：“找个人留下，负责监工。” 易航颔首：“是，我马上安排。” 回头看向女人，文湛态度也有些淡：“上车了，太热，孩子们衣服全汗湿了。” 这下午两三点钟的太阳，确实火辣辣的。 孩子们热狠了会长痱子，也麻烦。 穆晚晴心里很不舒坦，却又没办法。 她不能因为自己赌气而让孩子跟着遭罪。 抱着女儿回车上交给周婶后，她又转身下车，从包包里取出所有的现金。 “王大娘，我身上只带了这些钱，工人的工钱我会直接跟他们结算，这是给您的辛苦费。” 她把钱递给王大娘。 王大娘连忙推拒：“不要不要！你昨晚都给我一千了，怎么又给这么多？你们在外面打拼不容易，挣钱都难。” “没事的，我不常回来，老屋的一切都需要你帮忙照看，我花点钱是应该的。你帮我的忙，远比这点钱有意义。” 穆晚晴是真诚感激，所以硬要王大娘收下。 王大娘推脱不掉，只好拿着。 “那我走了，等房子修整好，我再找时间回来看看。”交代好这些，穆晚晴转身准备上车了。 王大娘握着钱，一脸欲言又止。 等穆晚晴一条腿都跨上车了，她突然拔腿追上去，“小晴！” “怎么了？”穆晚晴一愣，回头看向王大娘。 “那个……”王大娘脸色极其为难，眸底闪烁着心虚羞愧，吱吱唔唔。 穆晚晴又收回踏上车的腿脚，转身问道：“大娘，怎么了？你是有什么难处需要我帮忙吗？” “不是……”王大娘纠结极了，紧紧攥着手里的钱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猛地一跺脚，抬头说，“有件事……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文湛已经上车，见状察觉到不对，也跟着下来。 穆晚晴不解：“大娘，什么意思啊？” “哎……就是，之前你妈回过来，找到我交代了一些事……她说她在外面这些年，过得苦，有难言之隐，其实心里是惦记你的，只是种种原因……我看她那么伤心，我也可怜她……” 大娘弯弯绕绕说了一堆，没说到重点。 可穆晚晴已经依稀嗅到什么。 “她说你不肯跟她相认，是她心里最大的痛，求着我帮她一把……说你要是回来询问当年的事，就让我跟你说，当年是你爸出轨，先对不起她，她才一时冲动抛弃你们离开的——” “我，我当时也是鬼迷心窍，想着你们母女能相认，那也是好事一桩啊！你这些年无父无母的，也辛苦，我觉得她能弥补你，所以就……” 穆晚晴听着这些话，脑子里短暂空白了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继而万分庆幸！ 幸亏她一直以来都没有相信这个事实。 哪怕当初王大娘说得有鼻子有眼，可她就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和直觉。 终于…… 沉冤得雪。 爸爸依然是她心目中那个完美无缺的好爸爸形象。 而妈妈，却比她原本想象的更恶毒，更不堪。 文湛紧紧皱眉，脸色沉肃，侧目看了穆晚晴一眼，默默抬手搭在她肩上，轻轻用力攥了攥。 她缓过神来，卸下男人的手，低声道：“我没事……” 话落看向王大娘。 要说心里一点情绪都没有，也不可能。 毕竟一直以来，她都把大娘当做老家的一个亲戚长辈在走动，每次回来都会看望大娘，给她买些东西。 可她却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欺骗自己。 责备的话就在嘴边，但看着年事已高的老人家，一脸小心翼翼和讨好，她又于心不忍。 大不了，以后就疏远些。 “我知道了，王大娘，谢谢你肯告诉我真相，还不算太晚。”她勉强挤了一抹笑，非但没生气，还客气地道谢。 确实不算太晚，起码她还没对生病的杨翠珠心软，答应为她治病。 王大娘越发不好意思，“小晴啊，这件事是我不对……这几个月，我心里一直不踏实，我骗了你，是我糊涂啊……” “算了，过去的事了。”她脸上的笑快要撑不住，丢下这话，转身上车。 王大娘跟进了两步，还想道歉，可文湛已经客气地对她颔首，拉上了车门。 “哎……都怪我，老糊涂了……小晴啊，你慢走——”大娘佝偻着站在路边，对车子不断摆手。 穆晚晴透过车窗看到了，但没降下车窗回应。 车子上路后，文湛扭头看她，想握住她的手，可是抬手过去，却被她防备地避开。 “干什么？”她抬眸，平静地问。 文湛无奈地勾唇一笑，又收回自己的大掌，“没什么……” 话落，车厢里一直安静。 好一会儿，文湛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这些日子，杨女士跟你联系过吗？” 他伤重住院了大半个月，出院后又忙着处理公司积压的工作，确实忽略了这点。 莫家那边的情况，他有所耳闻。 因为证据确凿，整个莫家被军警一窝端。 前两日，潜逃出境的几人也被引渡回来——至此，整个莫家除了那位家主莫凡臣下落不明外，其余人员全部落网。 这个案子牵连甚广，不止是商界大地震，还拉了不少官方人员下马。 已经一月有余，整个案子还没完全审理完毕。 杨翠珠也在抓捕之列。 但她并不是直接参与人员，所犯罪行无非是包庇、纵容，可能判个三五年就能出来。 她不是个能吃苦的人，如果真要坐牢，肯定会想办法联系唯一的亲生女儿，索要一些钱财打点之类的。 穆晚晴没怎么迟疑，回答说：“没有。就算她跟我联系，我也不会搭理。” 她没有交代实情，是不想让文湛再掺和进来。 当初下定决定要分手，就是不想再连累他。 而今天听了王大娘的话，得知杨翠珠想方设法欺骗自己，污蔑逝去多年的父亲——她心里更加坚定了要断绝关系的念头。 所以，更没必要告诉文湛了。 “她肯定早晚要联系你的。莫家财产全部被封，她就算坐牢也需要经济支撑的，不找你还能找谁？”文湛看着她说。 犯人在看守所或监狱服刑时，一些生活用品是需要自己花钱购买的。 杨翠珠锦衣玉食过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适应监狱里艰苦卓绝的日子。 穆晚晴冷着脸：“那就不清楚了，她的事我不感兴趣。” 文湛知道她这会儿心里正恨着杨翠珠，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其实穆晚晴这会儿心情挺平和的。 原本这几日被杨翠珠烦着，她一度心软动摇过，想着是不是给她一笔钱让她治疗。 给，心里不甘，不服。 不给，又觉得被她纠缠得烦。 现在知道她当年就是自己贪慕富贵，狠心绝情，多年后为了洗白自己，竟还把脏水往父亲身上泼——忽然就让她心境澄明，不纠结了。 她哪怕把那些钱丢去打水漂，也不会给她治病！ 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 回到崇城，已经是晚上七点。 高铁上是商务车厢，穆晚晴睡了一觉，醒来后精神跟心情都好转不少。 还没下高铁，她便透过车窗看到站台上停着两辆车。 一辆是劳斯莱斯，一辆是埃尔法保姆车。 她瞥了眼觉得车牌熟悉，还没反应过来，文湛站起身：“我送你回去。” 穆晚晴惊讶回头：“你让人把车开站台上来了？” 文湛很理所当然地道：“怎么了？我们早上也是这样上车的。” 不然带着两个孩子走那么远，多麻烦。 穆晚晴：“……”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或许申请这道手续本身用不了多少钱，但这种行为太高调了。 站台上过往的旅客，显然全都在惊叹，还有拿出手机拍照的。 “不用，我自己打车挺方便的。”她不想被人围观，毫不犹豫地拒绝。 “那孩子们呢？又丢给我？”他挑眉。 昨晚他都搞不定，几乎一夜没睡。 他辛苦也就算了，主要是孩子哭一夜也遭罪。 穆晚晴见他已经很理所当然地把孩子们放到自己这儿，不由失笑：“你是他们的爸爸，法定监护人，丢给你不是理所应当？” 话音未落，周婶怀里的妹妹醒来，嘴巴一张就哇哇开哭。 不过下一秒，小丫头看到妈妈了，立刻哭声变小，一双藕节般的小胳膊就朝着妈妈伸过来。 穆晚晴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接过女儿，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软声哄着。 “说好的小棉袄呢，你就不能让妈妈喘口气？”她一边抱怨，一边又忍不住亲了亲女儿软嫩的小脸。 文湛压不住勾起的嘴角。 穆晚晴瞥见，脸色一沉，心里更不爽。 下辈子一定投胎当男人，甩手掌柜多香！ 两个小宝是甩不掉的拖油瓶，只能带回家了。 打车不方便，看来还是得上文湛的车。 想到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小小的公众人物，搞不好就被认出来，又引起舆论风波。 所以她从高铁上下来，把脸紧紧埋在女儿脖子里，跟做小偷似的低着头赶紧钻进车里。 文湛跟在身后，哭笑不得。 “为什么要鬼鬼祟祟的？你这样更容易引人注意。” “闭嘴。”她横了男人一眼，见外面路过的人还低头看进车里，马上提醒，“你快关门！” “……”文湛也一脸无奈，带上车门。 车子快下机场高速时，文湛建议：“要么吃了饭再回去？” “不用。” 她现在只想早点到家，跟他分开。 文湛：“你不饿吗？一路上喂奶几次了。” 说到喂奶，穆晚晴脸色又不自在了。 之前两人“热恋”时，当着他的面喂奶已经习以为常。 可现在两人分手了，相处这大半天，女儿几次要吃奶，偏偏她出门穿的衣服又不适合哺乳，每次都要把衣襟全部撩起。 为了不走光，她只好从母婴包里翻出婴儿毯挡一下。 文湛几次看她手忙脚乱，又闷得女儿哼哼唧唧抬手挥打，欲言又止。 没必要，真没必要。 “不饿。”她还是油盐不进，“你要是饿的话，先把我们送回去，你再去吃饭吧。” 文湛知道她就是迫不及待想跟自己分开，也懒得再强迫她，于是放弃吃饭的念头，送她回去。 到了小区楼下，穆晚晴正要起身，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周婶，你们带孩子先上楼。” “好，三少。” 周婶一眼看出端倪，探身进来将穆晚晴怀里的宝宝抱出。 “你要干什么？”穆晚晴面无表情。 文湛转头看着她，眸光灼灼，脸色沉定。 车门关上后，头顶小灯过了片刻自动熄灭。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定，楼下离他们停车位最近的那盏路灯正好坏了，所以车里光线很暗。 穆晚晴只察觉到一个黑影突然压下来，她条件放射地要抵抗，可一只手本就被男人抓着，另一手刚抬起也被他压下。 急切结实的吻落在唇上，男人浑厚馥郁的气息压着她柔软的唇，辗转厮磨。 穆晚晴柳眉紧蹙，脑袋左右闪躲，可逃不掉。 文湛饥渴地亲吻着，再也压抑不住渴望多日的甜美。 但穆晚晴不怎么配合，他就略显狼狈，薄唇几经变换角度，吸吮着她的唇瓣就是不放。 这体验感，说不上怎么愉悦…… 纠缠了会儿，穆晚晴突然不动了，就那么被他扣在座位上，随便他折腾。 男人鼻梁异常高挺，只能歪着头才能吻得深入，可这个姿势使得两人口鼻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 穆晚晴觉得呼吸都被堵住了，本能地张开嘴巴换气，结果就被他钻进去，吻得更深。 文湛察觉到她的妥协放弃，起初心里一怔，后来觉得不可思议。 变换着姿势吻了好一会儿，他吞咽着缓缓拉开距离，眸光热热地盯着一言不发的女人。 这会儿，两人都适应光线了，能看清对方的五官神色。 “这就舒服了？”穆晚晴率先发问，带着浓浓的嘲讽。 第435章 终于轮到穆晚晴吃瓜了 文湛勾唇，伸手，邪魅地抹了下嘴角的口水，眼眸一挑：“当然。” “那我可以走了？” “你……你怎么——”他看着女人过于冷淡的反应，抬手覆在她额头上。 穆晚晴皱眉，一把拨开：“什么意思？” “你没病吧？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换了个人似的？” 文湛不解，觉得她过于冷静的反应，就跟机器人似的。 他本以为这次索吻会换来一顿怒斥，或者一个巴掌。 穆晚晴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淡淡解释：“我们分手了，你要我给什么反应？” 文湛拧眉，眸光也沉：“所以说，你现在是真的不爱我了？对我一点念想和欲望都没了？” “……”穆晚晴无语地转过头去，脸上依然冷着，心跳却悄然加速。 真不要脸。 这种话也能坦坦荡荡地问出。 穆晚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找我，影响不好。” 文湛：“呵，男未婚女未嫁的，怎么影响不好了？” “我懒得跟你掰扯，我很累，走了！” 她下车欲走，文湛却又一把扯住她的手。 眼看着纠缠又明显过分起来，穆晚晴生怕两人又回到过往——而现在，蒋丽娟时日不多，杨翠珠也是不稳定因素，他们还是分开最好。 于是，她冷冷地命令威胁：“文湛，你放手！不然以后我不会再跟你见面。” 文湛脸色阴沉，僵滞片刻松开了手，却同样提醒警示：“你跟那些臭男人，保持距离。我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万一遇到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臭男人？ 穆晚晴想起中午在小镇餐馆吃饭时，那个偶遇的小学同学。 “文湛，我们分手了，你这醋吃得莫名其妙。” 是，文湛不否认，他就是吃醋。 之前顾昕辰就说过，她现在事业蒸蒸日上，也会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优秀男性。 他就是害怕穆晚晴被别人男人俘获芳心，只能让她跟男人保持距离。 文湛：“随便你怎么想，但为你好也是真的。人红是非多，尤其是你这种年轻漂亮的女人。” 年轻漂亮…… 穆晚晴心说，比她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大把，她一个生过孩子快奔三的女人了…… “行了，我心里有数。”落下这话，她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人。 车外站着的东哥等人，听到动静回过身来，颔首示意。 文湛坐在车里，目送着女人走远的身影，抬手扯了扯衣领，喉结又难耐地滚了滚。 该死的女人…… 把他撂倒浑身热血沸腾，就这样不负责任地走了。 习惯了之前夜夜笙歌的日子，现在清心寡欲地过了俩月，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的零件是不是生锈了，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行。 哎……这辈子怕就栽她手里了。 “文总，您是找个地方吃饭，还是直接回家？”东哥上车，询问。 “回去吧。”没有她陪着，吃山珍海味也是味同嚼蜡。 ———— 一周后，王大娘给穆晚晴打来电话，说老屋修葺工作完成了。 文湛也跟她联系，交代同一件事。 “老屋翻新完成了，我给你发几张照片，你看看满意不。” 他发了七八张照片在微信上。 老屋各个角度，甚至有从空中俯瞰拍摄的。 穆晚晴点开一看，吃惊。 这翻新程度远比她刚开始计划的模样要豪华许多。 她本意只想把外形翻新一下，把塌掉的厢房重新修建即可。 但文湛发来的照片上，整个老屋从外看去焕然一新，屋顶全部翻新不说，就连外墙都贴了瓷砖。 屋里墙壁也全部重新粉刷。 只不过老家具和物件，一件没丢，还是按照原样摆放着。 “那些老物件肯定对你意义非凡，没有动过，有些腐坏的地方，也找木工修整过，再放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 文湛发来语音。 穆晚晴听完，心情感激感动之余，又觉得分外为难。 他原本不必做这些的。 自作主张，不过是让她又欠了一份人情。 思忖片刻，她没说多余的话，直接问：“全屋翻新下来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虽然文三少最不在乎金钱了。 可她现在能补偿的也只有金钱。 感情，她给不了。 文湛看到这消息，无奈地摇头浅笑。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早就算准她要给钱。 “不用了，这是孩子们外公的家，我就当为孩子们做的。你若非觉得欠着我人情睡不着觉，那就请我吃顿饭好了。” 穆晚晴听完语音，红唇微抿，打字回复：文总想多了，我睡得着。 既然他不肯要，那就算了。 反正是他自愿要做的，又不是她求着逼着的。 老屋装修一新，她以后有空也可以回去小住，就当是逃离大城市的劳碌繁忙吧，让心灵和身体都有片刻的与世隔绝。 手机响起，是陌生号码。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心里有不好预感。 本不想接，可考虑到做自媒体，有时候会是合作商或广告主的来电，怕误了事。 她迟疑片刻，还是接通了。 “喂，你好——” “小晴，是妈妈……”杨翠珠的声音传来时，穆晚晴瞬间火起。 本想直接挂断，可她想到王大娘那话，突然心里愤愤不平，“杨翠珠，你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年幼时抛弃我，等我长大成人了你回来认亲，结果把我害得差点命都没了，还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现在我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你还要来纠缠我！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良心？我要是你，不如原地死掉算了！起码不再惹人厌烦，不再丢人现眼！” 穆晚晴实在是气愤到极点，说话极其狠毒。 可照样刺不痛毫无良心之人。 杨翠珠哭起来，“小晴啊……妈妈也是逼不得已，天底下哪个妈妈不想跟自己的亲生孩子在一起啊……我是有苦衷的……” “你别跟我卖惨！当年的事王大娘已经全都跟我说了！我爸没有对不起你，是你自己爱慕虚荣，受不了一点苦，狠心绝情，连亲女儿都不要，你还把脏水往我爸身上泼！” “这……谁，谁跟你说的——”杨翠珠一愣，突然结巴起来。 “你买通王大娘，让她故意欺骗我，想给你洗白。可惜王大娘良心未泯，还是将实情告诉我了。”穆晚晴语调冰冷，对这个女人已经毫无怜悯之心。 “我知道你现在生了重病，但我不会帮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小晴，小晴……你先别挂电话，你听妈最后说几句！”猜出穆晚晴要挂断了，杨翠珠急忙央求她等等。 穆晚晴拿下手机，没再放到耳边，大概觉得离她的声音太近对自己都是一种侮辱和荼毒。 杨翠珠哭哭啼啼地说：“当年……是我错了，我那时太年轻，没吃过什么苦，你爸对我也挺好……我要走，是因为你爷爷奶奶他们一直不怎么喜欢我，我留在家里也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所以我才——” “杨翠珠！事到如今，你还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穆晚晴出离愤怒。 “不是，没有！我跟那老太婆确实关系不和，你看看你跟文先生的母亲不也这样？婆媳关系，千年难解之题，我没必要骗你……” “那你也不应该二十年都没有消息！” “我都说了，我也没想到，莫家对我的禁锢太严密了，我真的……” 穆晚晴冷笑了声，一个字都不信：“总之我们之间毫无瓜葛，我也不会管你死活，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至于你的病，你有钱就治疗，没钱就等死，这是老天爷对你的惩罚！” 话落，她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又将这个号码拉黑。 通话结束，穆晚晴心里还久久难以平静。 她此生最大的污点，就是这个亲生母亲。 如果可以，她宁愿用一无所有来换跟这个女人的血缘断绝。 办公室门被敲响，她急忙整理好情绪，打起精神。 可俞乔走进来，还是一眼看出她的异样。 “怎么了？”俞乔关心问道。 “没什么，杨翠珠又打电话找我，阴魂不散。”穆晚晴简单道了句。 俞乔知道她最近遇到的麻烦，闻言也只能无奈叹息。 “怎么了，找我有事？”穆晚晴转移话题。 俞乔脸色有些为难，拉开椅子在她对面坐下：“那个……确实有点事想麻烦你。” “有事就说，这么客气做什么。” “就是……那个，楠楠的亲生父亲，你知道的，他最近一直在崇城，我昨天无意得知，他想跟文远集团合作，投资几十亿建一个什么能源基地……” 俞乔一边说，一边看向穆晚晴。 后者有些不解：“然后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俩合好了？” 可她记得，楠楠生父已有未婚妻，婚期在即。 俞乔闪烁其词，连神色都有些不自在。 穆晚晴看着她奇怪的反应，猜出他俩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 “就是，想跟文远集团合作的公司太多，他初来乍到，跟文远高层并不熟悉，我也不知他是如何知晓我跟你，还有你跟文总的关系——就找到我，想通过私人关系帮忙拉近下，拜访文总。” 俞乔吞吞吐吐半响，终于把整件事说清楚了。 不过她从头到脚都透着尴尬，两只手无措地怼来怼去。 穆晚晴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眨眨眼明白过来——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暗地里关注你很久了？” 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些？ 俞乔脸色更窘。 一直以来，俞乔都是事业派，雷厉风行，干脆利落，一副女王范儿。 她何时出现过这种似娇羞，似心虚又似忐忑的神色？ “或许吧……我也不清楚。”俞乔照例不敢正面回应。 一直以来，穆晚晴都是被吃瓜的那个。 今天好不容易她成了吃瓜群众，内心沉寂已久的八卦之心瞬间苏醒。 “乔乔，你跟我老实说，你俩是不是旧情复燃了？” 俞乔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呃……也不算吧，就是朋友而已。毕竟，他知道了楠楠的存在，我们之间有个孩子，就不可能完全撇清关系。” 穆晚晴一脸探究：“那你还爱他吗？” 俞乔连忙坐起身，一脸愤慨：“爱什么爱，他现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狂，我爱个机器干嘛？” “呵……”穆晚晴笑了笑。 显然不信。 俞乔急了，“真的，分开这么多年，早就没感情了。只不过，他要是事业做得好，以后对我也有用处，这人脉不用白不用。” 这倒是事实。 在“物尽其用”这一点上，穆晚晴很佩服俞乔。 不管是谁，只要能攀上关系，她都会豁出去结交，就好像古代纳妃一样——见一个喜欢一个，全都收到自己的“后宫”来。 不过对这个男人，她绝不相信俞乔也是这般的“清醒理智”。 “你刚说的事，我……怕是不好帮，毕竟我现在跟文湛分开了，他未必卖我这个面子。”思忖之后，穆晚晴还是实话实说。 其实是她不想去找文湛，不想又欠他人情。 俞乔微微噘嘴，叹息了声：“那好吧……我再想想办法。” 俞乔起身要走，穆晚晴突然又心软，“如果你承认你俩之间有什么不一样的关系，也许我看在你终身幸福的份上……也不是不能厚着脸皮去试探下。” 俞乔一听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脸颊顿时绯红一片，“小晴，你学坏了！” 穆晚晴笑了笑：“有吗？我只是觉得，我被你们吃了那么多瓜，怎么就不能风水轮流转了？” 俞乔皱眉，眼珠子咕噜咕噜转悠，而后又回来重新坐下。 “其实……我不是瞒着你，只是……这事说出来不道德，这几天我自己都良心不安，哎……” 穆晚晴大胆猜测：“你俩不会滚床单了吧？” 俞乔眼珠子瞪得滚圆，下意识要否认，可话到嘴边又心虚，只好点点头：“就……意外，意外而已——他有婚约，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也没想当小三，所以事后我马上跟他说清楚了，谁知他还来找我。” 这—— 这男人有点茶啊。 确实不道德。 难怪俞乔不好意思说出口。 “小晴，你知道我的个性，我最恨这种插足别人感情的事，可没想到我自己也成了这种人。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跟他是没戏的，所以我很清醒，不能喜欢，不能旧情复燃。” “那你还帮他忙？这更扯不清了。” “这是他要求的，说是我……” 滚床单事件是俞乔主动的，那男人原本还要恪守君子之礼，被她直接扑倒扒了衣服。 事后，虽然她道歉了，也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谁知过了几天，前晚，那男人主动来找她，说睡了他就得负责。 不负责也得补偿。 而补偿方法，就是帮他联络上文远集团的高层，能搭上文湛本人最好。 第436章 又同床共枕了 俞乔将前因后果全都讲了，整个人想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塌腰驼背地坐在那里，长长一叹息。 “肯定是老娘单身了太多年，缺男人了，不然也不会喝点酒就被那家伙迷得神魂颠倒，理智全无，做出强了他的事。”回想那晚，俞乔仍觉得不可思议，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勾引了。 穆晚晴听完，却觉得这整件事，那男人更像是“猎人”。 而俞乔不过是被骗上钩的猎物。 偏偏她还傻傻地一点都没察觉。 原来，恋爱使人变傻是真的。 看，聪明睿智、清醒果断的俞乔女王，遇到男人也会瞬间降智，傻到冒泡。 但这些话，穆晚晴现在不想说。 说了俞乔也未必相信。 “小晴，我不想被他用这件事拿捏，所以你要是能帮我一把，就跟文总说说呗。那家伙本事可以的，文总若跟他合作，肯定是强强联手。”俞乔瞪大眼睛，期待着。 穆晚晴原本是一点都不想掺和这事。 可高傲如俞乔，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实在不好拒绝。 穆晚晴：“等我找机会提一下吧。” 俞乔：“呃……得尽快，因为下个周文远据说就要宣布合作名单了。” 今天周三，没几天了。 “好吧……” 俞乔千恩万谢地起身离开了，留下穆晚晴开始头疼。 她现在跟文湛联系不多。 偶尔听到一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是周婶无意间说起的。 现在突然要她主动去联系，还真是找不到由头。 许是老天爷知道她的为难，暗中相助。 当天下午，穆晚晴还没下班，突然接到周婶的电话——妹妹生病高烧。 她正在开会，一接电话倏然起身，“儿童医院吗？我马上过去。” 周婶说：“那太太也通知下三少吧，我跟月嫂忙着，没时间。” “好，我通知他。那你们怎么去医院？” “我给阿东打电话。” “行。” 挂了电话，穆晚晴一刻也没耽误，赶紧拎包走人。 启动车子，她没怎么犹豫，带上蓝牙耳机就给文湛打了电话。 高烧39.5°，可不敢大意，肯定得通知法定监护人的。 电话打出去，那边响了好一会儿无人接听。 她估摸着文湛正忙，又给韩峰打过去。 很快，韩峰拿着手机去到会议室，俯身：“文总，太太来电。” 文湛知道她没事不会给自己打电话，马上宣布会议暂停，接过手机起身出去。 “妹妹高烧？送医院了吗？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文湛转头吩咐：“会议提前结束，我有事先走了。” 穆晚晴赶到医院时，文湛也刚好到达。 两人下车急忙去急诊，周婶抱着孩子，刚看完医生出来。 “三少，太太，这边！”看到他们俩一起赶来，周婶连忙招呼。 穆晚晴快步过去，从周婶怀里接过女儿。 小丫头烧得满脸通红，抱在怀里跟抱着一个小火炉似的，额头上贴着退热贴，但显然没什么用。 文湛又去找医生详细询问情况。 “高热39.8°，喉咙有点红，耳后能摸到淋巴结，查了血白细胞也不算高——结合孩子的状态，精神尚可，大人说中午都还好好的，下午突然烧起来，我判断大概率是婴幼儿急疹。” 其实来的路上，穆晚晴也想到了这点。 她在怀孕时就看过不少专业的育儿书，还关注过几个很出名的儿科专家。 通过各个渠道，她几乎都了解过婴幼儿时期可能出现的病症。 烧得这么突然，一烧直接39度多，她当时就怀疑这点了。 “如果是婴幼儿急疹，那用药也不会有什么效果了。”她心疼地抱着女儿，揪心不已。 医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对，虽然孩子症状像感冒，但感冒药作用不大，这种高热会维持3到4天，然后孩子浑身起红疹，退烧，基本就算痊愈了。” 文湛一听脸色不好看，“你是说，让这么小的孩子，硬生生扛几天高烧？” “不不，高热时可以用药退热。”医生说，“我开了退烧药，先用了看看效果吧。” “好，谢谢医生。”穆晚晴客气道谢后，抱着孩子出来。 文湛看着满脸通红的女儿，虽然没有哭闹，精神也还行，可触手一摸跟烙铁一样，还是脸色不好。 “我们换个医生再看看吧，我打电话找专家过来。”文湛说着，取出手机就要拔出去。 “你别折腾了。”穆晚晴阻止他，“有这时间你多看看书，了解下什么是婴幼儿急疹再说。” 现在就是找一沓专家来，也不可能立刻让孩子退烧痊愈。 “这种病很多小孩子都要经历的，得过一次终身免疫，你别大惊小怪的。” 文湛拧着眉心，“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着急有用吗？你有这精力，不如回去陪着儿子，我估计他今晚也得发作。” 兄妹俩天天在一起，这种病毒可通过呼吸道传播，哥哥肯定也感染了，只不过还在潜伏期。 一想着两个孩子同时生病，还要烧三四天，穆晚晴也觉得暗无天日。 “哎……可怜的妹妹——” 在医院折腾了一番，天快黑时，妹妹总算退到38°左右。 回去的路上，穆晚晴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坐了家里的保姆车。 文湛把车扔在医院让司机来开，自己开着家里的保姆车。 东哥开着穆晚晴的车回去。 周婶陪在穆晚晴身边，拿了水杯给妹妹喂水。 文湛看了眼后视镜，建议：“今晚要么去我那儿，万一夜里又烧起来，去医院也近一些。” “不用了，医生开了药，烧起来就喂药，去医院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来回折腾大人跟孩子。 她盯着怀里的女儿，继续对男人道：“你等会儿就回去吧，反正他们也不要你哄。” 留下来也没大用，还在她面前碍眼。 文湛听着这话，脸色明显变冷，又抬眸瞥了眼内后镜。 若不是女儿生病，她也受累，他真想跟她好好吵一架。 刚回到家，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月嫂抱着哥哥过来。 “不好了，哥哥也有点发烧，不知是不是跟妹妹一样。” 怕什么来什么，穆晚晴接过儿子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八成是跟妹妹一样。” 看来今晚别打算睡觉。 文湛看这架势，哪里还放心离开，也不管她允不允许，直接赖着不走了。 穆晚晴要照顾孩子们，也没心思跟他计较。 但这么多人在，晚上怎么睡就成了问题。 文湛轻车熟路地从她卧室拿了枕头毯子出来，往沙发上一横，“我就睡这儿，反正夜里孩子们闹腾也没法睡，在哪儿都一样。” 穆晚晴嫌弃他乌鸦嘴，瞪了一眼转身回房。 果然，好不容易哄睡的兄妹俩，没到凌晨便开始了第一波哭嚎。 若只是哭也就算了，兄妹俩一个拉，一个吐，可把一屋子人闹得人仰马翻。 “不行送医院吧，住在医院总比家里安心些。”文湛很反对穆晚晴过于自信镇定的样子，几次建议。 月嫂经验丰富，说：“婴幼儿急疹确实会伴有食欲不振、呕吐或腹泻的症状，一般等疹子发出来，这些病症也会消失。现在天气也不好，可以继续观察下，如果实在不行再去医院。” 穆晚晴看都不看文湛，“要去医院你去，大半夜的，外面还下雨。” 确实，外面正在下雨，时不时地还有雷声轰隆隆而过。 周婶想帮穆晚晴分担下，可妹妹就要妈妈抱着，她只能无奈地在一旁干着急。 哥哥倒是还好，吐完后又睡了，只不过，也是文湛抱着，放不下来。 “周婶，你们去睡吧，我跟他守着就行。白天等孩子们状态好点，你再跟月嫂接班。” 这几天都只能这样轮流了，但愿孩子们运气好，病程短。 周婶看了眼坐在卧室沙发上的文湛，点点头：“也行，那我们睡去了。” 几人陆续走出，房间里安静下来。 文湛抱着儿子靠在沙发上，回头看了眼靠在床头给妹妹哺乳的女人，不知想到什么，莫名地笑了笑。 穆晚晴敏感地发现，没好气：“笑什么？两个一起生病你还有心思笑？” 他无奈地说：“那我怎么办？哭吗？要是哭能让他们立刻好起来，我把眼睛哭瞎都乐意。” “……” “我是觉得……我俩现在这样，挺狼狈的，既心酸又好笑。”文湛笑过之后，解释缘由。 穆晚晴撇嘴，懒得搭理。 两人轮流打呵欠，可两人怀里的娃都还在一抽一抽地哽咽着。 穆晚晴突然想到他们之前感情好时，文湛说过，挺想让她再生一个。 不知此时此刻，他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念头。 即便家里一堆的佣人，关键时刻还是得亲自上阵。 养孩子的那些苦和累，别想彻底假手于人。 妹妹眼看着吃睡着了，穆晚晴抱得胳膊也有点麻，就侧着身子动作极轻地往下滑，想悄悄把妹妹放下。 谁知，手臂才刚刚动了下，小丫头警觉地嘴巴一抽，眼睛都没睁开，又哇哇哭起来。 “噢噢，不哭不哭，妈妈抱着，不放你下来，抱着抱着啊……”她立刻缩回手臂，一边摇晃一边轻哄。 可效果甚微。 没办法，她只能抱着女儿再次挪下床，在房间走动。 文湛本来歪在沙发上都要睡着了，一惊地醒来，回头看到女人又站起来颠着妹妹，询问道：“要不要换换？老大这会儿睡了。” “别！”穆晚晴连忙阻止，“你别动，不然一惊醒两个又要唱交响曲。” 文湛失笑。 交响曲，形容得还挺贴切。 既然都没睡，那就聊天吧。 穆晚晴摇晃着妹妹在并不宽敞的卧室里走动，压低声问：“你最近不用出国去看望你妈？” “不用，她现在治疗完一个疗程，正出院回去休养了。” 文湛在瑞士那边也有房产，第一次陪着父母过去，就已经把一切安顿好了。 那边也留了人照应，所以不需要他来回跨国奔波。 穆晚晴：“治疗得怎么样？” 文湛叹了口气，“比国内效果好一点……” 只是好一点而已。 其实母亲说要出国治疗时，文湛就不怎么支持。 国内医学方面，经过这几年突飞猛进的发展，并不比国际前沿的技术差多少。 但文江河坚持。 文湛大概也能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想故意把母亲带出国，缓和跟他之间的母子矛盾。 后来，他只能成全父亲的一片心意。 聊到蒋丽娟的病情，穆晚晴又想到杨翠华的脑瘤。 她没钱治疗的话，应该凶多吉少吧。 真是老天报应。 “你在想什么？”见她若有所思，不说话，文湛转头问道。 “没什么……”穆晚晴摇摇头，甩掉关于杨翠珠的一切消息。 “对了，有件事……想，麻烦你……”她突然想到白天时，俞乔跟她说的那事。 原本她还在愁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跟文湛提及，谁知孩子们突然生病，一下将他俩“绑死”了。 “什么事？”文湛很好奇。 穆晚晴却犹豫了。 真要开口吗？ 万一被他一口拒绝，多没面子啊！ 而他若是答应，自己又欠个人情。 左右都不好。 穆晚晴一脸纠结，片刻后又改口：“算了，没什么。” 文湛不悦：“你溜我玩儿！话说一半故意藏着，是想我从你嘴里撬开吗？” 穆晚晴瞥他一眼，仿佛看到了他要用哪种方式“撬开”。 “嗯……就是，其实是俞乔托我帮的忙。” 穆晚晴见女儿没怎么哭了，走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落座，“俞乔的前男友，就是她女儿的亲生父亲，出现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总之就是那个男人想跟你们公司合作，听说你们要投资几十亿去搞什么能源项目……” 文湛微微蹙眉，没想到她说的事居然涉及公司重要项目。 他是“宠妻”没错，但公司这种重大战略决策上，不是他一个人凭喜好能随意决定的。 可她既然开口了，如果直接拒绝，肯定让她下不来台。 所以文湛思忖一番，道：“是有这么回事，对方什么来头？” 穆晚晴微微皱眉，正色道：“具体的我不清楚，只知道那人叫管羿，是新能源行业的。俞乔说他一手创立的公司早两年已经上市，他本人身价也水涨船高，在业界挺有影响力的。” 说完，她看向男人问道：“你……有听过吗？” 文湛从听到“管羿”这个名字时，心里便松了口气。 如果是帮管羿“拉皮条”，那算不上帮忙，说互惠共赢更贴切。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俞乔曾经的男人居然是管羿，那这分手还真是可惜。 “听过，但不认识，也没打过交道。” 因为管羿的品牌和业务主要集中在西北，跟他这个东南霸主八竿子打不着。 那人如今想跟文远集团合作，想必是要把业务扩展到东南沿海一带来。 “那你想不想跟他合作啊？俞乔说，人家挺想认识你的，也很希望跟你合作，只是你高高在上太难见了，没机会跟你细谈。” 穆晚晴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奇问道。 文湛不答反问：“你希望我跟他合作吗？” “这……这是你公司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她觉得男人问得很奇怪。 文湛笑了笑，一手继续轻轻地拍着怀里的小婴儿，不紧不慢地道：“你若是希望，我就跟他见一面，给他个机会谈谈。你若是不希望，那就不用见面了。” “……”穆晚晴盯着他，呆怔。 什么意思？ 这么重要的事，他当做儿戏玩弄自己？ 站在俞乔的角度，她当然希望促成这项合作，也算是帮俞乔一把。 可如实说出，那就欠了文湛一个人情。 她思忖片刻，明白这家伙的用意了。 他就是逼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因为她不可能说，我不希望你们合作——这样的话不是背刺俞乔嘛。 “你……你若有时间，就安排下，见一面呗，没准儿合作共赢呢。”穆晚晴心里恨得牙痒痒，可还是上了他的当。 文湛又笑了笑，微微提了口气，语调慵懒：“你看你，明明跟我分手了，还想着给我介绍合作伙伴。” “不是，你别误会，我只是传个话而已。”穆晚晴窘，赶紧解释。 文湛摇摇头，没有接这话，却突然说：“跟他见面可以，但你得陪同。” “我？”穆晚晴瞪眼，“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我们的介绍人，你说有没有关系？” “可我都不认识他。” “那你当什么介绍人？” “……”穆晚晴被他绕进去了，有口难辩。 早知这样，白天就不答应俞乔了。 真是给自己挖坑！ “妹妹又睡了，你去床上躺着吧，舒服点。”文湛见她气鼓鼓地说不出话来，视线瞥了她怀里睡着的女儿，岔开话题。 穆晚晴总觉得话没说清，可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女儿确实睡了，她也确实困到大脑混沌，只能先放下这事，抱着女儿上床赶紧眯一会儿。 一夜难眠，总算熬过去。 清晨六点，周婶跟月嫂抱着孩子们去洗澡换衣服，喝奶。 穆晚晴终于能松口气，甩了甩麻木酸胀的手臂，倒头就睡。 文湛把儿子交出去后，挺了挺已经快驼掉的脊背，回到卧室。 原本是朝着沙发走的，可快走到时突然步伐一转。 管她呢！ 必须睡床！ 不然他这把老骨头要报废了。 在床上倒下，拽了个枕头垫着，他手臂往女人身上一搭，眼皮合上便再也撑不开。 呼…… 呼呼—— 穆晚晴太累太困，睡到轻微打鼾，跟头小猪一样。 文湛呼吸沉而重，比她节律稍慢，两人起伏交错，连睡觉都有一种别样的默契。 第437章 我看你是缺男人了 酣睡了不知多久，文湛手机响起。 穆晚晴被吵醒，撑开惺忪睡眼，竟发现某人不知何时又爬上了她的床。 还没来得及赶人，文湛被电话吵醒，伸手够来手机接通：“喂……嗯，嗯……我知道……嗯，下午再说。” 语调暗哑，透着疲惫。 穆晚晴突然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只是翻个身，离他更远。 可文湛哪里允许。 接完电话落下手机，他转过身来，又一点一点挪过去，重新跟女人贴贴。 “文湛……”她低低开口，语调很平。 文湛明白她什么意思，在她背后无奈地叹息了口气，默默地退后，与她拉开距离。 “又不是没睡过，小气！”他嘟囔着控诉。 女人充耳不闻，不应…… ———— 诚如医生所言，两个孩子断断续续高烧，一直持续三天。 直到周六下午，兄妹俩先后时间退烧，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看得人心里特别难受，又特别心疼。 虽然医生说，这种红疹不用特殊处理，两天后就会自动消散，也不会留疤。 但穆晚晴还是忍受不了，总想干预下。 正好月嫂经验丰富，也知道一些药浴可以减轻孩子们的不适，于是配了药浴汤，给两个孩子泡澡。 俞乔电话打来时，穆晚晴刚给女儿穿好衣服。 “小晴，孩子们生病好了吗？”这几天，穆晚晴没去工作室，有什么要紧事都是在家处理的。 “嗯，出疹子了，应该快好了。” “是的，这玩意只要出疹子就是快好了，你总算可以放心了。” “是的。” “那个……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这几天有没有跟文总提过？”俞乔焦急地等了几天，可因为穆晚晴这儿两个孩子生病，她不好询问催促。 可眼看着已经到周六，下周一就要拍板确定了，她没办法还是打了电话。 “呀！”穆晚晴一把拍在自己额头上，“我这几天焦头烂额，忘了跟你说这事！” “怎么，文总有回应？”俞乔一喜。 “是的，他说可以给管先生一个机会，见见面，聊一聊，看看是否志同道合。不过——”穆晚晴突然为难。 俞乔急问：“不过什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穆晚晴道：“文湛发神经，说我是中间介绍人，非要我陪着一起！可我又不懂他们商场上那些事，我跟着多尴尬啊……” 她为难地说完，突然提议：“要么你跟我一起吧！正好你陪着管先生，我……” 她不想说自己陪文湛。 总觉得这关系不知何时起，又乱七八糟地搅成一团了。 俞乔也有些为难，迟疑道：“这样可以吗？主要是……管羿有未婚妻，我实在不想跟他暧昧下去了……” 喜欢是一回事，底线是另一回事。 俞乔还没有爱到昏头，丧失道德原则。 穆晚晴一想也是，只好道：“那你看着办吧，等我问问文湛什么时候有空，就这两天安排，你通知下管先生。” “好。”俞乔高兴地答应了，又感激道，“小晴，谢谢你，你实在帮了我太多太多。” “说什么呢！你也成就了我很多很多。” 挂了电话，穆晚晴攥着手机思忖片刻，还是主动打给文湛了。 他也耽误了两日工作，虽然今天周六，但是一早去了公司，估计忙着。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通。 “怎么了？是哥哥妹妹又发烧了？”文湛见她主动打电话来，第一反应想到这个。 穆晚晴走到床边，逗着洗完澡正抱起脚丫子啃的妹妹，平静地道：“没有，出疹子了，不会再发烧。” “那……你这是想——” 文湛正要调侃，穆晚晴赶紧打断：“我是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位管先生的事……” “噢——”文湛应了句，似也想起什么来，“我是准备今晚回去跟你说这个的……” 穆晚晴一怔，今晚回去？ 什么意思？ 今晚还要来她这儿？ “你今晚——” 她刚要拒绝，却听文湛接着说：“我今天回公司，看到秘书整理的备选投标公司中，正好有你说的那家公司。” 啊？ 穆晚晴：“那你觉得怎么样？要是可以合作，就不用我明天陪着去——” “当然要你明天陪着，你是中间人，就跟那负责相亲的媒人似的，你怎么能缺席？”文湛笑着反问。 “可是……我跟他也不熟。” “那是你的事。” “……”穆晚晴无语了。 文湛交代：“我明天有空，时间地点你安排吧，订好了通知我就行。” 穆晚晴又吃一惊，“我安排？” “嗯，我还忙着，没事就挂了吧。” 穆晚晴立刻回神，高声提醒：“你今晚不要过来了，我这几天没睡好，得好好补个觉！” 文湛低低一笑：“呵，说得好像你这几天没睡好是我惹的？我可没碰你，也没累着你。” “……”穆晚晴在心里骂了句“滚”，恨恨地挂了电话。 是夜，文湛确实没来。 倒不是因为不想她，而是因为这几天耽搁了不少事，他在公司加班到凌晨，不舍得再过来打扰她，扰她清梦。 ———— 穆晚晴一早接到俞乔的电话。 “真被你说中，管羿让我陪他一起去，说我跟你正好熟悉，也能带动下气氛。他们两个大男人谈公务，公事公办呗，又不是谈恋爱，要什么气氛啊！” 俞乔嘴上吐槽着，可穆晚晴从她字里行间听出几分期待与羞涩。 真是难得。 铁娘子如俞乔，也过不了情字一关。 “我思忖着，四个人一起吃饭，也不是孤男寡女，应该没问题吧？”俞乔问道。 穆晚晴无声地笑了笑，明白俞乔话里的意思。 不就是想得到一个肯定嘛。 她也不知道这样“相助”对不对，只知道站在朋友的角度，应该成全她一下。 至于后果，都是成年人，无需多言。 她肯定明白的。 所以穆晚晴顺着话道：“那就去吧，这样省得我尴尬，都说了是谈公务，你俩就当普通朋友呗。” 至于是不是普通朋友，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了。 “是吧？我也这么想，反正我心里已经跟他划清界限了，帮了他这一次，以后他也不能再用那事要挟我。” 穆晚晴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恐怕你俩之间的‘要挟’才刚刚开始。” 她有种预感，那位管先生的婚约八成也是要毁掉的。 在家闷了几天照顾生病的孩子，穆晚晴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显憔悴了几分，皱皱眉，开始化妆捯饬。 倒不是为谁惊艳，只是觉得妆容得体是基本的社交礼仪。 傍晚时分，文湛打来电话。 “准备好了吗？我还有二十分钟到你楼下。” 穆晚晴迟疑：“我坐你车？” “那不然？你想坐谁的车？”男人笑着反问。 “我自己开车。” “呵！如今会开车了，底气都不一样了。”文湛笑着揶揄了句，根本不理会她的排斥，“乖，我们开一辆车就行了，万一我晚上喝了酒，你当司机。” “……”原来是这样打算的？ 可他那娇弱的破肠胃，喝什么酒？何况他受重伤也才两月有余，身体也不宜饮酒吧？ 放着以往，她肯定要啰嗦几句的。 但两人现在的关系——她若是啰嗦了，这家伙肯定要来一句——你看，你还关心我，你就是爱着我。 管他呢！爱喝不喝！ 文湛上来进家门时，穆晚晴正在给妹妹喂奶。 算准了某人会直接进来，她把主卧门反锁了。 文湛没推开，敲了敲门，“大白天的，你锁什么门？” 穆晚晴回头应道：“再等十分钟就好。” “妹妹吃奶？” 她没回，文湛勾唇笑笑，转身去客厅逗儿子玩。 穆晚晴给女儿喂好奶，整理好衣服，抱着小丫头一起出去。 文湛起身接过女儿，眼神在穆晚晴身上打量。 看得出，她化妆打扮过，明眸皓齿，五官生动精致，身材窈窕绰约。 心头微微不悦，他蹙眉：“吃顿饭而已，你去走红毯吗？” 穆晚晴看了自己一眼，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不早了，怕路上堵车，走吧。” 文湛亲了亲女儿，交给月嫂，跟在她身后出门。 许是清心寡欲了几个月，他觉得现在的自控力越来越差。 光是看她一个背影，脑海里也能勾勒出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 想着想着，竟口干舌燥，不自觉地吞咽了两下。 穆晚晴走进电梯转过身来，一抬眸正好看到他喉结滚动。 那么多个亲密旖旎的日子里，她对这人一丝一毫的反应都了如指掌。 这流氓…… 定是跟在她身后，用眼睛视“奸”她！ 她狠狠瞪了眼过去，文湛接收到，无辜地问：“好端端的又怎么惹你了？” “哼！” 穆晚晴高傲地收回视线，懒得搭理。 还装！ 文湛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瞪，以手握拳抵在唇边清咳了声，明目张胆地道：“看你几眼又不违法，谁叫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不要脸。”还好意思说出来。 去餐厅的路上，穆晚晴给俞乔打了电话。 “你们到了没？我们还在路上，有点堵车，怕等会儿迟到，跟你说一声。”穆晚晴道。 俞乔没有马上回应，但手机那边状似有点奇奇怪怪的声音，好像是…… “乔乔？”穆晚晴疑惑地喊。 “哎，在！我听见了，没关系，我们也在路上堵着，迟到会儿没事。”俞乔急忙回应，可说话都明显带喘。 穆晚晴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个……看样子，你们可能比我们到得更晚啊——” “不会的，不会的！”话音未落，那边“啪”一个巴掌声，吓得穆晚晴手一哆嗦。 这……呼巴掌了？ “小晴，先挂了，等会儿见。”俞乔急声。 “噢，好的。” 挂了电话，穆晚晴莫名脸红，握着手机不吭声。 文湛转头看她：“怎么了？打个电话脸红什么？” “开你的车，话多！”她送了个白眼。 “……”文先生抿唇，微微深呼吸，“你现在脾气很暴躁，是不是内分泌失调，激素不稳定？” 言外之意，缺个男人阴阳调和下。 穆晚晴现在能秒懂他话里的暗示，转头，漂亮明媚的脸庞冷艳十足，“文湛，你再说这种逾矩的话，我不去了。” 知道这女人说到做到，文湛脸一扭，虽不服却也不敢再撩拨。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俞乔，逮着扣住她强吻的男人，噼里啪啦一通暴揍。 “管羿，你别太过分！别以为老娘好欺负！再敢碰我，老娘废了你！叫你们管家断子绝孙！” 俞乔握着拳头，冲他威胁，一张俏脸怒意横生。 西装革履的清瘦男人连连闪躲，模样很是狼狈。 等女人不打了，他才直起腰来，整整一米九的身高极具压迫感，朝着俞乔迈进。 俞乔心生恐惧，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心虚紧张，不由得后退。 “你……你干什么？要赶紧走了，不然等会儿迟到！你死皮赖脸争取到的机会，迟到可不好。”俞乔强撑着胆子提醒他。 管羿冷笑了下，“我还以为你真成母老虎了，原来还知道怕。” “……”俞乔尴尬，别开视线。 管羿盯着她又足足看了半分钟，才眨眨眼收回极具压迫感的眸光，转身：“走了。” 穆晚晴跟文湛到达餐厅时，俞乔两人果然还没到。 她看了文湛一眼，担心他心中不悦。 毕竟是正事相约，迟到很不礼貌，何况是文湛这种身份地位。 好在，没等他们坐定，俞乔快步走来，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就颔首道歉：“小晴，文总，抱歉抱歉，路上太堵，迟到了。” 穆晚晴知道他们为什么迟到，但总得圆场，起身笑道：“周日是这样的，到处都堵。” 说话间，跟在俞乔身后的男人也已走近。 穆晚晴是第一次见到管羿，第一眼就被他的身高惊到了！ 文湛一八八，已经够高了，每次接吻都费劲儿。 而眼前这人，最少一米九吧！ 难怪俞楠楠比同龄孩子高出大半个头，爸爸基因强大啊！ 而且长得跟妖孽似的，化个妆估计比女人还美！ 真是万万没想到，俞乔的男人是这般！ 文湛看到他们赶来，只淡淡转眸看了眼，等着对方主动打招呼。 谁知瞥见穆晚晴盯着那男的目不转睛，顿时掉进了醋缸。 幸得俞乔比较敏锐，见穆晚晴盯着管羿明显吃惊，连忙高声道：“文总，真是抱歉，今天这顿饭必须我们请。小晴，想吃什么尽管点！” 穆晚晴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视线收回正好遇到文湛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下意识解释道：“这位就是管先生？好……好高啊，把我看呆了，真是不好意思。” 文湛：“……” 他个子难道很矮？这些年既没听她夸过，也没见她这么迷恋过。 第438章 令人脸红的礼物 管羿看到文湛，对这位极其护妻又恋爱脑的集团老板早有耳闻，礼貌客气地伸出手：“文总好，我是管羿，抱歉迟到了。” 虽然他在自己的地盘很嚣张，可来了人家这儿，自然要收敛谦逊一些。 文湛起身，与他握手：“欢迎管先生。” 管羿又看向穆晚晴，按说也应该象征性握下手的，但他却把手收回，只微笑点头：“文太太好。” 穆晚晴立刻抬手摆了摆，“不不，管先生误会了，我——” 话没说完，文湛优雅伸手示意，看向管羿道：“坐吧。” “……”穆晚晴无语地看了某人一眼——故意的吧！ 餐厅是一家中国风古典阁楼样式的。 他们坐的位置临江，虽不是包厢，但另一边有屏风遮挡，既保证了隐私又不影响通风。 初秋的夜，江风习习，阵阵清凉，可以边享用美食边欣赏无边江景，非常惬意。 四个人坐了张圆桌。 穆晚晴自然是跟俞乔挨着，两人一落座，立刻交头接耳。 穆晚晴：“你俩什么情况？别跟我说迟到是因为堵车！” 俞乔：“没……没什么，就是堵车。” 穆晚晴：“我都这样帮你了，你还骗我！是不是朋友！” 俞乔：“唔……就是，那浑蛋……” 穆晚晴：“你俩又睡了？” “没没……”俞乔连连摇头，可脸颊很快红起来，“就，就是从家里出来时，被他强……强吻了下。” 管羿早早就去了家里，说是来接她，顺便看看女儿。 快到时间了，两人出门。 在家里呆了一个小时，当着女儿跟保姆的面，管羿翩翩风度，谦谦君子。 可一出门，他就把俞乔劫持到安全通道里，扣在门后不由分说地狠狠吻了通。 若不是穆晚晴那通电话，俞乔真怀疑自己要被扒光衣服，在楼梯道上演春宫图。 “哎……我就说，你俩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还想着斩断情义，各归各路，做梦呢。”穆晚晴小声调侃。 俞乔：“……” “不过有一说一，你眼光真不错。我头次见到比文湛更高的，简直巨人一样，但那张脸又很妖孽，并不粗犷。这样的人间极品，当初分手肯定难过死了吧。” 难得可以当吃瓜群众看别人好戏，穆晚晴用手挡在嘴边，贴着俞乔八卦个不停。 俞乔脸颊更红，媚眼如丝，透着得意：“我的眼光当然不会差喽。不过跟你家文总比起来，不值一提。” 穆晚晴：“什么我家的，我跟他没关系。” 俞乔：“切！你刚才盯着管羿看时，文湛整个人在醋缸里泡了个澡，脸色那叫一个……” “咳！”俞乔还没调侃完，管羿突然清了清嗓子。 两个女人一怔，立刻回身坐好。 文湛看向穆晚晴，高冷的脸色依然透着不悦和哀怨。 饭菜上齐，四人开始用餐。 管羿早听俞乔说了，文湛重伤初愈，不宜饮酒，所以提都没提。 席间就以茶代酒，几人客套了下，便继续边吃边聊。 文湛跟管羿看起来相谈甚欢，不过多数是管羿在说话，文湛偶尔出声。 两个同样英俊优雅的男人认真地谈正事时，那股子专注劲儿浸润在成熟稳重中，越发为他们增添魅力。 穆晚晴跟俞乔都装做不在乎，可只有自己知道，心跳有多快，眼神有多不受控。 吃完饭，俞乔去洗手间补妆，穆晚晴跟着一起去。 刚走出屏风，俞乔立刻长长舒了口气。 穆晚晴瞥她一眼，忍俊不禁：“你今晚是在扮矜持吗？你俩以前在一起过，你是什么样的他还不清楚？” 俞乔道：“谁扮矜持了，我是吃多了撑肚子，长长出口气舒服点。” 嘴硬王者。 穆晚晴不想说什么了。 等她们从洗手间回来，文湛看向两位女士：“你们吃饱没？差不多可以走了。” 俞乔立刻拿起包包，“那我去买单。” “我已经买了。”管羿叫住她，随即站起身。 他个子实在太高，一站起来，感觉头顶的灯光都被他挡住了。 穆晚晴下意识多看了眼。 文湛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不着痕迹地倾身过来，咬牙切齿：“你再盯着看也是别人家的，难不成想横刀夺爱？” “……”穆晚晴瞪他一眼，冷着脸转身。 管羿跟文湛一边往餐厅外走，一边还继续低声交谈着。 看样子，这合作肯定成了。 走到停车场，穆晚晴惊觉自己又上当了。 “你根本就没想喝酒，还说什么让我当司机。” 以俞乔办事周到谨慎的态度，肯定早就跟管羿说了他的身体状况，所以餐桌上人家提都没提喝酒的事。 文湛勾了勾唇，微表情透着小得意，“你现在也可以当司机啊，我累了。” “我也累！”她没好气回了句，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 也懒得说什么要自己打车回去的话了，矫情，折腾。 “你送我回去，再回你自己家。”等文湛坐上车时，她理直气壮地命令。 文先生吃了一惊，转头看着她。 突然不躲避不排斥了？ 什么意思？ 他想不通，但却想起另一点：“你喜欢管羿那种男人？高得跟竹竿一样，有什么美感。” 穆晚晴故意气他，“最萌身高差你懂不懂？你肯定不懂，老古董。” 这话莫名地押韵，跟绕口令似的。 文湛冷笑：“你跟我才是最萌身高差，再高点你接个吻还要垫凳子，麻不麻烦？” “……” 穆晚晴哑口无言，盯着他脸色一言难尽。 不知为何，跟着他的话把自己带代入那副场景，有一种背叛姐妹的感觉。 “开你的车吧！”憋了半天，她只能怼出这么一句。 文湛笑了。 他那张俊脸，一笑唇角勾起，剑眉星目，又是勾人的模样。 穆晚晴转过脸看向车外，眼不见，心才净。 ———— 周一下午，穆晚晴午休刚起来，俞乔兴奋地敲门进来。 “小晴，我要好好谢谢你，管羿刚跟我说，他跟文总的合作谈成了！” “是吗，那恭喜恭喜！”穆晚晴笑着回应。 其实她也明白，以文湛的性格脾气，如果管羿及其背后的公司不行，哪怕是她做为“中间人”也没戏。 能谈成，说明他还是看上了对方。 做生意，讲究个合作共赢，多个伙伴总比多个竞争对手好。 该感谢她的人，还应该加文湛一个。 “呐，别说我不够意思啊，这礼物是我精挑细选的，你一定用得上。” 俞乔神秘一笑，手里拎着个包装很大气的环保纸袋，放到她桌上。 “这是什么？”穆晚晴看着那东西，好奇问道。 俞乔转身出去，临关上门还抛了个诡异的笑，“等回家再打开看，保证惊喜。” 回家再打开看？ 这话越发吸引了穆晚晴的注意力。 盯着盒子看了好一会儿，感觉跟装奢侈品包包的盒子差不多大。 俞乔该不会也送了个包给她吧？ 那真没必要。 她的包太多了，之前跟文湛感情好的那段时间，他疯狂地给自己送了不少礼物。 买衣服，鞋子不说，包包跟各种首饰也买到手软。 穆晚晴拎起纸袋，想着如果是包包的话，就送回去。 她对奢侈品没什么追求，放家里也是占地方，落灰。 心里这般嘀咕着，她从手提袋里取出盒子。 是个很浪漫唯美的粉色盒子，盒盖一角还绑着蝴蝶结。 她越发好奇，解开蝴蝶结，打开盒盖—— 这是…… 盒中静静躺着一套黑色“衣服”？ 穆晚晴皱着眉，疑惑地用手挑起布料，看了两秒突然明白过来！ 天啊！ 这是情趣内衣！ “晴姐，前两天接的那个商务，他们打电话说——”就在穆晚晴瞪大眼震惊之时，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小艺话没说完，一眼看到老板手里勾着的东西，嘴巴亦是直接张大，“这……晴姐，你……” “谁让你进来不敲门的？”穆晚晴吓得一激灵，忙把“布条条”扔回盒里，转头就训。 “呃……对不起晴姐，我，我太着急，就——”小艺连忙道歉，人又后退准备关上门。 “算了，进来吧。” 穆晚晴把礼盒盖上，想着丢人都丢了，索性大大方方地。 小艺吞咽着，走进来，把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穆晚晴心不在焉，脸颊依然热辣滚烫，耳边也嗡嗡作响。 见小艺等自己回复，她回过神来：“价格之前是之前定好的，如果他们给不了读者这个优惠，那我们就上别的。” “噢，好的。” 小艺看她一眼，目光又在盒子上流连了下。 穆晚晴尴尬得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想了想没好气的解释：“这不是我买的，这是俞乔陷害我。” 小艺抿着唇，偷偷憋笑，“乔姐……眼光不错，晴姐穿上一定大杀四方！” 穆晚晴一个眼刀扫过去。 小艺立刻收敛，改口：“对不起晴姐，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穆晚晴这才收回眼神。 等小艺转身出去了，穆晚晴盯着那盒子看了又看，火大地揭开重新研究了下那几块“布条条”，气到无力翻白眼。 将东西收拾好，装回手提袋，她拎回了俞乔办公室。 “你这是报答感谢？我看是恩将仇报吧！”话音未落，东西扔回她桌上。 俞乔正在打电话，被她此举吓了一跳，随即马上明白。 “哎呀，我让你回家再看的，你就这么心急？” 穆晚晴脸颊俏红：“刚还被小艺撞见，人家看我的眼神分明觉得我……” 估计在想：原来晴姐是这样的女人啊！深藏不露。 俞乔站起身马上安抚：“没关系啦，都是女人。” “我不要，你拿回去自己用吧。”穆晚晴不高兴，转身就要走。 俞乔又一把将她拽回来，“这是你的尺码，我哪能穿？” 她拎着盒子又塞回到穆晚晴怀里，“这个品牌的內衣挺舒服的，而且这也不算特别性感夸张吧，你平时也能穿的。” “谁家正经人……平时穿这种？”穆晚晴吃了一惊，眼眸盯着她上下一瞟，“你平时就这么穿？” “穿啊！我在家就穿这种，不过布料稍稍多一点，毕竟家里还有楠楠嘛。” 俞乔笑着，又把礼盒推了推，“真的，不骗你。这外面有件袍子呢，没你想的那么……风情性感。” 穆晚晴刚才就挑起一根带子看了看，哪好意思全都翻出来看。 但尽管如此，她也坚定：“我不要，用不上。” “可我拿着也没用啊，我穿不了这个码，要么你丢了吧。”俞乔走回办公桌后。 穆晚晴看了她一眼，故作生气地道：“以后再找我给你帮忙，看我还理你。” 拎着东西回到自己工作室，穆晚晴查了下那个内衣品牌。 啧，不得不说，俞乔不愧是富二代。 这么一套“破布条”，居然要好几千！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不能懂。 穆晚晴到底还是舍不得扔，下班后故意拖延了会儿，等大家都走了，才拎着这烫手山芋走出公司。 不料回到家，一抬眼看到客厅里不请自来的文湛。 “妈妈回来了，宝贝不哭了噢，找妈妈填小肚子。”看到女人开门进屋，文湛抱着女儿主动过去。 穆晚晴拎着那玩意儿，本就跟做贼一样，谁知一进门看到文湛在，顿时更加不自在。 “谁让你来的？都不提前招呼一声了，你想孩子可以让周婶带他们回去，以后不许来我这儿！” 她一边换鞋一边冲男人训道。 文湛盯着她冷艳的侧脸，不解：“谁惹你了？一回家跟吃火药了似的。” “你！还能有谁？” 说完转身，手里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男人怀里的小丫头直接朝她扑过来。 “哎哟，急什么……”穆晚晴吓了一跳，忙抬手接住女儿。 文湛顺势就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可穆晚晴一把避开：“不用，你赶紧走吧。” “你抱着孩子不方便拿东西，我帮你拿进去。”文湛还没觉得不对劲儿，再次伸手。 “说了不用，你烦不烦！”穆晚晴单手抱着女儿，另一手用力一拽，扯回来。 文湛这才看了眼包装袋：“这什么东西？我碰下都不能？” “没什么。” 她眼神明显闪烁，还心虚得紧，让文湛突然戒备起来。 是不是又有什么追求者给她送礼物了？ 他脸色收整了些，面部线条顿时冷峻。 “你越是不肯，我还越是要看看，到底谁送的好东西，这么宝贝！”他以前也送礼物，可从没见她这么宝贝过。 怎么别人送的她就稀罕了？ 第439章 你一个单身女人买这种东西做什么! 穆晚晴抱着女儿，猝不及防，他用力一拽又被拽了过去。 “文湛！你凭什么抢我东西！你管我里面是什么！” 她彻底火了，也急了，上手正要抢，可男人已经转过身，从包装袋里拿出精美纸盒。 穆晚晴伸手一抢，正好把盒子打落，掉在地上，弹开了。 两人动作都僵住，齐齐看着地上散开的“破布条”。 一个神色讶异、震惊。 一个面色羞愤、社死。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儿，就连穆晚晴怀里的妹妹都察觉到什么，乖乖地不再哼唧，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粉嫩的樱桃小口还“噢？”了声。 “这……这是什么？” 好一会儿，文湛才动了动喉结，发出不敢置信的疑问。 穆晚晴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被男人问及，她马上蹲下身，一手去收拾。 文湛也跟着蹲下来，伸手。 “啪”！ 被她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滚！”她愤愤地骂道。 要不是他非要抢，也不会这样子！ 文湛缩回手，盯着她一脸醋意跟怒意。 虽然女人动作快，可他还是看清了。 “穆晚晴，你一个单身女人，买这种东西，你想干什么？”他说话的声调都在颤抖。 那几件布条条，哪里能算衣服，穿在身上只能遮个寂寞。 “不是我买的！这是别人送的！”穆晚晴解释，脸颊充血，红得好似天边晚霞。 “送的？谁送你这种东西？什么意思？”文湛越听越气，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有男人了？谁？” 文湛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她说出是谁，他就要去把人五马分尸了！ 穆晚晴本能地要辩解，可是被她拽着手腕质问，仿佛丈夫怀疑出轨的妻子，瞬间将她激怒。 “我有没有男人关你什么事？我穿什么衣服又关你什么事？”她蹲在那里，虽然高度上落于劣势，但气势上丝毫不输。 周婶在忙别的，这会儿闻声赶来，“哎呀，三少，你们怎么又——” “别过来！”没等周婶走近，文湛一声喝住。 穆晚晴也松了口气。 这要叫周婶看到，她更没脸了。 上年纪的人哪能理解这种“不正经”的东西。 都怪俞乔！ 这就是恩将仇报，明天还要去找她算账。 周婶不敢忤逆主人家的意思，只能担心地原地跺脚，又转身走开。 文湛收回视线看向她，继续问：“到底是谁？” 穆晚晴脾气一来，就故意跟他对着干，当即回道：“你不是能耐大得很吗？有本事你去查啊！” 明明没有的事，他就算翻个天翻地覆也查不出来。 穆晚晴见他阴沉沉地盯着自己，重重地一把甩开她的手，将东西收拾好装进盒子里，抱着妹妹起身走了。 她回房，将东西藏在衣帽间的最底层。 这种玩意儿，一辈子都用不上吧。 她故意在卧室里逗留，给女儿喂奶，拖延时间，想着那人在外面没意思了，自会走人。 好在，等周婶喊她吃饭时，她出来一看，某人也的确走了。 松了口气。 “周婶，明天你带孩子们回去住两晚吧，文湛最近应该不忙，应该多陪陪孩子们。”饭桌上，穆晚晴状似平静地提起。 不料周婶却说，“明天一早，三少要去瑞士，所以他今晚才过来看看你跟孩子们。” 啊？文湛明天要去瑞士？ 想来蒋丽娟过去治病也有半个月了，他确实应该去看看。 这么大老远的来回，少说得耽误一周吧。 正好，她能平静一周。 ———— 翌日一早，穆晚晴醒来时看到微信里躺着一条文湛发来的消息。 【我去瑞士，下周三回，你有什么事就找东哥。】 不管穆晚晴如何划清界限，文湛还是习惯性地为她安排好一切。 思忖片刻，她很客气地回：谢谢，不用了。 男人也拽：随便你，不知好歹。 她看得来气，放着以往肯定要打电话过去骂一通的——有病啊！一大早弄得人心情不好！ 可想着两人现在的关系，还是尽量少联系吧，于是默默忍受了。 公司依然忙，她的第二本小说初稿过审，不过林编辑也提了些意见，希望她再调整下。 她又开始身兼数职，每天从早忙到晚。 日子充实，而平静。 直到，周亦儒猝不及防地出现，带着杨翠珠一起。 看到这两人，穆晚晴惊呆了。 她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几分钟，才装做不认识他们，扭头就走。 可周亦儒抬步追上来。 “小晴，杨姨生了重病，你就打算任她自生自灭吗？”周亦儒跟着她的步伐，一副维持正义的口吻。 穆晚晴头也不回，冷漠地说：“我不认识她。” “怎么可能！你以为逃避能解决问题？她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身上流着她的血，如果不是她给你生命，你就不会来到——” 周亦儒话没说完，穆晚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不客气地反问：“你是我什么人？你又是她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来插手这件事？” 周亦儒一下子愣住。 “小时候，我是如何被抛弃的，你应该也知道。我以为你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我，因为你亲眼见过我童年的那些伤痛，可我没想到，你却视而不见，偏偏是最逼着我跟她相认的那个。” 穆晚晴冷笑，言辞更加刻薄：“你想积功德可以去做点慈善，帮帮穷苦人家的孩子，插手这种事，帮助罪有应得的人，就不怕有损功德吗？” 周亦儒盯着她，眼神里透着陌生，“小晴，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得——” 后面的词，他没说完。 可穆晚晴已经明白过来，不客气地道：“嫌我说话难听？我还有更难听的，要不要继续？” 周亦儒无言以对。 她转身继续走，身后传来声音：“杨姨如果不做手术，肿瘤压迫到神经，很快就会没命了。我就不信你对自己的亲妈这么狠心绝情，余生能安心。” 穆晚晴充耳不闻，还是走了。 杨翠珠从始至终站在原地没动。 许是知道自己没脸，她都不敢走到穆晚晴面前，跟她面对面要求。 目送穆晚晴的背影消失，周亦儒怏怏地转身回来，“杨姨……” 杨翠珠苦涩地笑了笑，很丧气地道：“小晴……真是恨透了我，她肯定巴不得我早点死。” 周亦儒无奈地叹了下气，“小晴以前不是这样的，肯定是跟文湛在一起久了，也学了文湛身上的陋习。我听说，文湛对他重病的母亲也是不闻不问。” 杨翠珠脸上挂着痛苦哀伤，也不知是不是后悔曾经的举措。 周亦儒看了看她，安慰道：“杨姨，就算小晴不肯跟你相认，还有我在，你今天就住院，我帮你出医药费，帮你约最好的医生，你还年轻……” 杨翠珠摇了摇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不用了亦儒，你真是个好孩子，可惜小晴没有这个福分。” 这话又勾起周亦儒心里的痛。 “我不想治疗了，医生说，就算手术成功，我大概率也会偏瘫，后半辈子也需要人一直照顾伺候……” 而她孑然一身，又穷困潦倒，既没人也没钱去保证她手术后的人生。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人各有命。 年过半百，她终于彻底悟了这句话。 她这一生就是穷苦命，兜兜转转几十年，她以为自己能安享晚年的。 没想到，命运早在几十年前就安排好了。 她又回到了起点，甚至比起点更不如。 她认命了…… 周亦儒皱眉，上前劝道：“杨姨，我可以请人照顾你，而且小晴现在是钻进牛角尖了，等她以后想明白这些，一定会对你好的。” 杨翠珠不为所动，“不了……亦儒，你送我回酒店，你就去忙吧。我歇两天就走了。” “走哪儿？” “回去南方，本来按照规定，我保外就医也不该长时间逗留在外地。” 周亦儒自己也很忙，不可能天天陪着她，所以短暂思量后，还是按杨翠华的意思先把她送回酒店了。 穆晚晴在外面吃了午饭，回工作室时，见楼下已没那两人的身影，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以她对杨翠珠的了解——那人既然来了崇城，就不会轻易离开。 这几天，没准儿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当天晚上，穆晚晴接到了一个本地的座机电话。 她正在喂女儿吃辅食，接通来电后就开了外音，手机放在餐桌上。 杨翠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她手一抖，第一反应就是要挂断。 可对方显然料到她的动作，急忙拦住：“小晴，你别挂，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打电话了。” 最后一次？ 穆晚晴不信她，“你又想卖惨了？” “卖惨？”杨翠珠想了想，自嘲地说，“这还用卖吗？我一个又要坐牢又快死的人，还不够惨吗？” 穆晚晴无动于衷，“你有话就说，我没时间。但如果是让我跟你相认，给你治病，为你养老，那就免谈。” 杨翠珠慢慢悠悠地道：“我今晚……就要走了，走之前就想跟你说说话……小晴，妈确实对不起你，我生了你……却没有尽到抚养职责，二十年不闻不问，的确不配做一个母亲。” 听她说这些，穆晚晴有些意外，便赶紧拿起手机，关了外音，同时招呼月嫂过来照顾妹妹，她起身去了卧室。 “你总算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再也不推卸责任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她冷嘲热讽地回。 杨翠珠断断续续地说：“当年，我……我只是想过得好点，没想到在你眼中，我是……这般十恶不赦。” “呵呵——”穆晚晴又气笑了，“你如果独身一人，想怎么活都是你的自由。可你结婚了，有家庭，有孩子，你抱着这种念头，竟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看来你并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穆晚晴还以为能听到她发自肺腑的忏愧与歉意，谁知她只是嘴上认错而已。 真没什么好说了。 “挂了吧，你刚才自己说的，这是最后一次给我打电话，但愿你说到做到。” 落下这话，穆晚晴本想直接挂断。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动作迟疑了下。 那边，杨翠珠应了句：“好，那挂了吧，以后……妈不再是你的负担了。” “什么意思？杨翠珠你想做什么？”穆晚晴心里的感觉越来越不好，急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没什么活头了，想早点解脱。”说完这话，没等穆晚晴回应，那边率先挂断。 “杨翠珠！你要死也不要死在崇城！杨——” 耳边传来“嘟嘟”声，那边已经挂断。 穆晚晴有点慌，一方面安慰自己，她可能只是故意威胁，不会真的去死。 可另一方面，又担心她确实想不开。 思及此，她马上拿起手机，直接拨打110。 “警察同志，我刚接到朋友的电话，是本地座机号，她在电话里透露出要轻生的念头，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联系一下？” 那边，接线员很尽责，“请您把电话号码报一下。” 穆晚晴找到通话记录，报给了接线员。 报警电话打完后，她惴惴不安地等待着。 没过几分钟，110回过来。 “你好，那个座机号查到了，是荔湾酒店的客房座机。但酒店工作人员开门后发现房间里并没人，你能不能打下你朋友的电话？” 穆晚晴心里一凉，顿时笃定杨翠珠确实是要寻死。 她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可怕就怕这事万一被爆出来，搞不好又是一场舆论风波，那她这个亲生女儿就成了万劫不复的罪人。 “她……我没有她的手机号。”杨翠珠出狱后，每次给她打电话都是不同的手机号。 她也不清楚是哪个号码了。 跟接线员沟通完毕之后，穆晚晴心里越发慌。 不是心疼担忧杨翠珠，而是怕杨翠珠的死带来连锁反应。 这个亲妈，当真跟她相克。 如坐针毡地等了几分钟，她正想着要不要跟周亦儒联系下，他肯定知道杨翠珠的情况。 结果又有电话打来。 “女士，你朋友找到了，人在酒店顶楼，看样子情绪不稳，想跳楼。你是对方什么人？方便到现场协助警方工作吗？帮忙安抚下，让消防来得及营救。” 穆晚晴本意不想去，可人命关天，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 哪怕杨翠珠只是故意做戏，她现在也无法置身之外。 否则僵持久了，吸引了路人围观，传到网上肯定要发酵。 “好，我现在就过去。”穆晚晴没怎么迟疑，答应了。 第440章 器官捐赠协议 换好衣服匆匆出门，周婶看她脸色不对，自作主张地给东哥打了电话。 那家酒店离穆晚晴的住处就几分钟的路程，也不知是不是杨翠珠故意选在这个位置的。 车子还在路边，远远便看到酒店楼下围满了人，个个拿着手机对准楼上。 还有些带着耳机举着三脚架的，看样子是在直播。 自媒体时代就是这点不好，任何事都能迅速扩散、发酵，吸引热度和流量的同时，也给当事人带来排山倒海般的麻烦。 消防车已经到了，正在铺设逃生垫。 穆晚晴上前，跟下面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沟通后，马上被带进酒店。 这家酒店高九层，从楼顶天台到地面大概三十米。 如果坠落，就算刚好落在逃生垫上，运气不好肯定也会当场殒命。 运气好就算不死，怕也是个终身瘫痪。 所以警察的意思，希望穆晚晴尽可能安抚杨翠珠，能将她劝下来最好了。 穆晚晴看着不断上升的电梯屏幕，吞咽了下点点头：“好，我尽量。” 楼顶天台，这会儿已经围满了酒店的工作人员、警察跟消防员。 因为杨翠珠就坐在天台围栏边缘，只要一个纵身就会落下去，所以大家都不敢贸然前行。 随着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杨翠珠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她疯狂地挥舞着手，示意警察跟消防员不要靠近。 “你们别劝我了，我一无所有，又生了重病，我女儿也不管我，我活不了了，死了还轻松些，也不用连累别人了……” 话落，她转头看向楼下，脸色挣扎得厉害。 她本以为，跳楼很简单，就是眼睛一闭纵身一跃，很快就结束了。 谁知当真正站在这里，往楼下一看，强烈的恐高情绪瞬间让她求死的心动摇了。 警察劝道：“你生了重病就好好治疗，总还有希望，想想你的亲人，朋友……而且，你女儿马上就来，她并没有不管你，你肯定不舍得她，不然也不会给她打电话。” 接线员在后面几次跟穆晚晴的沟通中，询问了两人的身份。 穆晚晴虽然不想承认，但又骗不过警察，只好交代两人是母女。 此时，警察话音刚落，后面一阵骚动。 “你女儿来了！她来找你了！你别冲动！千万要想清楚！” 杨翠珠定睛一看，果然，穆晚晴跟在两名警员身后，走上前来。 看到她，杨翠珠笑了，很意外又很欣慰的笑：“小晴，你能来……让妈妈见最后一面，妈就没什么遗憾了——” 穆晚晴走过去。 初秋的夜，楼顶风很大，吹着发丝飞舞，挡住了视线。 穆晚晴拨了头发别到耳后，手心微微冒冷汗，心跳也很快，只能暗自调整情绪。 等走到人群最前面，她站定，看着随时可能跌落的杨翠珠，几经斟酌酝酿才开口：“你想治病，我答应你，一定给你治，你不要用自杀来威胁我，你这样……会再次把我拖进舆论风暴中，对我又是伤害，你懂吗？” 警员一听，脸色很是讶异，不解地道：“你怎么还责备她？这个时候了，先说些好话把她哄下来……” 穆晚晴知道，她现在应该妥协，给出承诺。 可问题在于，这么多人在现场，她一旦承诺就必须一字不差地做到，否则有了证人，她稍有一点做得不好，就会被口诛笔伐。 而杨翠珠有了证人撑腰，也会作死得更加疯狂。 她不想，也不愿。 帮了杨翠珠，她就背叛了早早去世的爷爷奶奶和爸爸。 明明是做错事的恶人，凭什么要得到所有人的偏袒和同情。 见她沉默不语，显然不想哄杨翠珠下来，酒店的工作人员也急了，上前劝道：“是啊……有什么对错等事后再说，现在先把人劝下来，她有什么要求你全部答应就行了。” 站在酒店方，这样的诉求也没错。 因为人一旦在他们酒店出了事，对他们的经营会产生非常大的恶劣影响。 穆晚晴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杨翠珠，再一次成功地狠狠地拿捏了她。 可她就要这样认命吗？ 就要一直被杨翠珠裹挟、困住吗？ 短暂的思索后，穆晚晴没有满足大家的愿望，而是镇定地转过身，看向警察、消防员和酒店工作人员，深吸一口气高声道—— “那位杨女士，确实是我亲生母亲没错。但她在我五六岁时，因为我父亲意外去世，我爷爷奶奶年迈多病，还身患残疾，她不愿意照顾我们，害怕被我们拖累，便招呼都不打一声，离我们而去——” “整整二十年，她杳无音讯，连我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她都没有出现过。我成了孤儿，幸好被爷爷的战友资助，才能读完书，考上大学，获得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这位杨女士，在我学成工作后，有能力养活自己后，突然出现，要跟我相认……” “我不肯，她就操控网络舆论，对我数次网暴，让我的生活再次陷入黑暗之中，事业也一度受挫。” “不久前，因为她二嫁的家族涉嫌犯罪，她为了自保，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我拉上了她的贼船，为此，我被她所谓的家人绑架，在逃跑途中坠江，差点死掉——” “因为她，我不得不跟我相爱的人分开，因为不想有更多人被她连累，被她威胁……可纵然这样，她也依然不打算放过我。她在看守所里生病了，希望我给她治病，凭什么？” “就因为她曾经抛弃我？因为她二十年的不闻不问？因为她一出现就让我的生活天翻地覆？还是因为她把我拖下水差点被人撕票？” “今晚，我所说的每个字，都有迹可循，你们可以去网上查，或跟警方求证。此刻，我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话说清楚——” “今天，她愿意下来，我就看在她给了我生命的份上，承担她手术的所有费用，但手术后我不会照料她，不会给她养老。” “如果她执意要跳下去，我会给她安葬，办好身后事，也算是报答她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来。” 说完这些，穆晚晴再度转身，朝向杨翠珠。 眼泪随风而落，她没有抬手擦掉，就让泪水弥漫双眼，遮挡视线吧。 她不想看清那个女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怎么选择，是你的事。”最后吐出这句话，穆晚晴安静下来，深深地用力地呼吸，平复情绪。 一众围观人群，这会儿鸦雀无声，只有夜风悄然飘过。 片刻后，有人小声道：“我知道了！这女的是个小网红，还是个作家呢！她前阵子确实被网曝过，好像还离婚了，前夫是个富豪……” “对对，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 “听说富豪看不上她，她净身出户，孩子也没要到，然后又被亲妈逼迫，好几次网暴……” “不会吧，身世这么悲惨？我看那女的跳楼就是幌子，肯定是为了逼迫女儿给她治病！” “这肯定啊！你说她要是想死，早就该跳下去了，还磨叽什么！” “啊……人性啊，真是深不可测，摊上这样的亲妈，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穆晚晴这番推心置腹的发言，很有作用。 现在，没人愿意帮杨翠珠说话了，转而都同情起穆晚晴。 就连刚才还在劝穆晚晴应该好好说话的那位警员，这会儿也为自己的言行感到羞愧，转而对杨翠珠喊话—— “杨女士对吧？我们查到了，你确实是羁押待判人员，因为身患重病而申请了保外就医，你说你治病就好好治，跑来纠缠别人干什么？现在还闹这出，大半夜的，这么多人兴师动众，你也好意思。” 旁边同事劝道：“头儿，这么说话不妥吧？万一她一个冲动跳下去，咱可得担责任的。” 那位警员说：“担就担，我负全责！这社会风气早该整顿了，总是我弱我有理，动不动就道德绑架别人，搁谁都恼火！” “这倒也是。”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我作证！这女的今天就算跳下去，也不管警察的事！不想活了就默默地死呗，何必连累别人。” “就是……简直浪费社会资源！” 那位警员被感动到，转身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点。 然后，又对身后那些举着手机录像的围观者叮嘱：“你们知晓事件的全过程，如果谁敢断章取义发到网上博流量，颠倒是非黑白，警方可是要追究法律责任的！” 众人连连摇头：“不会不会！这事确实是那个女的不对，哪配当妈啊！” “不过警察同志，还是别让她跳吧，不然我们这酒店没法做生意了啊！”酒店客房部领班一脸为难地道。 但杨翠珠到底跳不跳，谁都无法掌控。 周遭安静了些，所有眼睛都盯着坐在天台围栏上的杨翠珠。 事已至此，不管是阴谋阳谋，再也无处可藏。 看着亲生女儿将自己的退路完全斩断，杨翠珠一时彻底懵了。 这些视频一旦传播出去，她肯定会被网友骂死，就算开颅手术成功，在社会层面上她也没法活了。 事到如今，有一种不跳不足以平民愤的感觉。 “小晴……妈对不起你——以后，我不会再连累你了——”杨翠珠彻底心死，羞愧又悲痛地留下这话，双手撑在台面上用力往前一扑，身体消失在水平面。 “啊！她跳了！跳了！” “天啊！真跳了！” “啊——好吓人啊！” 大家虽有所备，但看到人跳下去的那刻，有些胆小的还是吓出尖叫声，捂住了眼睛。 离杨翠珠最近的消防员奋勇飞扑，可还是晚了一步。 穆晚晴也本能地冲上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杨翠珠落到了楼下的逃生垫上。 “砰——” 一声巨响，逃生垫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四角鼓起，将人紧紧陷在里面。 下面围观的人，也是惊叫连连，却一个个拿着手机拍得更兴奋，那些在现场做直播的，更像是看明星演唱会一样激动呐喊。 正如那位警员所说，有些社会风气，确实需要好好整顿了！ 围观人员一阵躁动，想冲过去看看人死没死，被负责值守的警员拦住。 “后退！后退！” “快快，救人！”消防员第一时间冲进逃生垫，找到已经陷入昏迷的杨翠珠。 “还有气息！快快快！救护车！医生来了没？”消防员将人抬出来，刚好救护车抵达，医护人员鱼涌而出。 穆晚晴站在楼上，浑身冰凉，整个人麻木僵硬地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女士？女士？”警员催促下楼，连唤了几声，她才缓过神来，按捺着狂跳慌乱的心脏，连忙奔下楼。 刚挤出人群，她看到东哥赶来。 “穆小姐，你要去哪儿？”东哥担心她出事，接到周婶的电话便立刻派人调查，耽误了下，这才来晚了。 穆晚晴这会儿也无暇去想东哥怎么会过来，匆忙道了句：“医院。” 因为杨翠珠刚刚被抬上救护车。 她嘴里吐血，人也陷入昏迷，看样子命悬一线。 “穆小姐坐我车吧，你的车被堵了。”东哥脸色严肃，伸手做了个方向。 穆晚晴回头一看，自己停车的地方已经被拉了警戒线，围观群众也将道路堵死了。 “那好吧。”她只能上了东哥的车，一路紧跟120。 到了医院，杨翠珠立刻被送进抢救室。 医生过来询问病人有没有既往病史或过敏药物，穆晚晴对后者不清楚，只连忙说：“她脑子里长了肿瘤，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不清楚……” 医生急急忙忙冲进抢救室。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一名护士又风风火火地出来：“病人算运气不错，那么高的楼摔下来，没有当场毙命也算是奇迹。” “但她的运气也不算太好，高空坠落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她脑子里的肿瘤爆开了，现在颅内出血很严重，必须尽快做开颅手术——请家属签字！” 穆晚晴能想象到情况有多危急，赶紧签了死亡通知书，点头道：“那就赶紧手术吧。” “你们家属要有心理准备，病人这种情况，手术成功率不高，只怕生还的希望渺茫。”护士脸色严肃，接过通知书后顺便把丑话说在前头。 穆晚晴还是呆怔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麻烦医生尽力。” 她要求医生尽力，并不是怜悯杨翠珠，只是单纯地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不料，抢救室里手术才进行到一半，主刀医生脸色骤变，手上动作慢下来。 监视器上，心电图已经拉成了一条直线。 一同手术的其它医护还在拼命抢救、电击，推肾上腺素，想同死神做最后的抗争。 然而，已经回天乏术。 穆晚晴在抢救室外焦急难安地等了快一小时，手术室门突然打开。 她蓦地转身过去，“医生……”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可病人脑出血太严重，加上内脏出血，即便挂着血袋也经不住那样消耗……节哀。”医生歉意地微微颔首，转身回了办公室。 穆晚晴在原地站着，好一会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里也没有丝毫情绪。 她不知自己此时是应该高兴还是悲伤。 一旁的护士小姐，拿着另外几份需要签字的文件等她慢慢接受这个噩耗。 见这么美丽漂亮的女人呆呆愣愣地杵着，护士小姐都心疼了。 “女士，请您节哀，这些确认书还需要您签下字。”等了好一会儿，护士小姐上前，轻声安慰。 穆晚晴眨眨眼回过神来，瞬间又恢复了沉稳淡定。 她接过那些文书签字，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我做为病人的家属，是不是可以签订器官捐赠协议？” 护士小姐：“可以，不过需要专员过来为您办理。” “好，那就把她的眼角膜捐献出去吧。” 穆晚晴心想，死后做件好事，也算是为她这一生犯过的错赎罪吧。 希望能积点阴德，保佑她下辈子直接投胎成有钱人。 这样，她就不用辛辛苦苦、想方设法，依赖别人了。 穆晚晴正在签署器官捐赠协议时，周亦儒姗姗来迟。 东哥看到他匆匆奔来，下意识上前一步将他拦住了。 “你什么人？走开！”周亦儒火大，立刻上手。 穆晚晴闻声回头，道：“东哥，让他过来吧。” 东哥放了手，周亦儒大踏步上前。 一眼看到穆晚晴签订的文件，他大吃一惊，眼眸异常凝紧严肃：“小晴，什么意思？杨姨呢？” “她去世了。”穆晚晴很平静地回复。 “你在干什么？” “签订器官捐赠协议。因为她是高楼坠落，五脏六腑都有损害，能用的只有眼角膜了。捐赠出去，能帮助一个人重获光明，为她积点德。” 穆晚晴平静地说完这些，手上也已经签署完好几份文件，而后递交给工作人员。 周亦儒在一旁，看着穆晚晴近乎冷血的反应，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竟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她毕竟是你亲生母亲，你就这样对她！连她死了，你都没有半分悲伤和遗憾吗？”周亦儒义愤填膺，字字斥责。 第441章 文湛: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 穆晚晴转身，不卑不亢地对向他：“我会为她办好身后事，也会给她选一块好墓地，这也算报答她对我的生育之恩吧。至于更多的，我确实做不到。你如果觉得我冷血无情，那我们不来往就好了，反正——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一直以来，穆晚晴念及两人童年为邻的情分，还有过去那些年邮件往来的友谊，始终不曾对周亦儒说出决裂的话。 可今晚，她想让这一切都结束。 她希望杨翠珠的去世，能将她童年所有创伤和阴影，都一并带走。 而周亦儒这个见证过她童年苦难的人，也从她的生命里一起消失。 所以，就没必要留着情面了。 周亦儒被她一番过于清醒理智的发言，噎到哑口无言。 穆晚晴转身，重新看向工作人员：“已经签字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好的，感谢您为我国器官捐赠事业做出的贡献。”工作人员深深鞠躬，转身走开了。 没过多久，杨翠珠的一双眼角膜被顺利取出，通过特殊保存方式快速送往受捐者那边。 而杨翠珠的遗体，将按照规定，先暂存太平间，再等殡仪馆来拉走。 穆晚晴又配合警方办理了相关手续，等一切落定，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东哥一直静静等候，见她忙完，上前低声道：“穆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穆晚晴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开车。” “但您的车还在酒店那边。” 穆晚晴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是坐东哥的车来的。 东哥建议：“我先送您回去，您把车钥匙给我，我安排人把车送到小区楼下。” 穆晚晴没说话，点点头，可却没有移步。 身后，抢救室门推开，一个车床蒙着白布，由护工缓缓推出。 她静静地站着，等推车从面前经过时，看似波澜不惊，可悄然握紧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她心里的情绪。 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得到妈妈的爱。 但她这一生都没真正享受过。 也许懵懂不记事时有，可那时太年幼，已经没有记忆。 时隔多年，杨翠珠从出现开始，她心里都是恨，也不肯相认。 现在，这个血缘上是她亲生母亲的人又彻底地离开了，短暂的解脱感消散后，她心里还是划过不甘与伤痛。 东哥见状，低声安慰：“穆小姐，节哀。” 她回神，淡淡启声：“我没事。她死了才好，对大家都是解脱。” 东哥不好回应这话，沉默。 但穆晚晴说这话却是发自肺腑。 做为母亲，杨翠珠不配让自己落泪。 做为妻子与儿媳，她也不配回到老宅安葬。 如今莫家消亡，她也不可能埋进人家的祖坟——所以这就是报应，生前作恶，死了都不得入土为安，只能沦为孤魂野鬼。 ———— 文湛是在三天后回来的。 从机场直接去了穆晚晴家里。 他知道穆晚晴这几天没上班，因为杨翠珠的死，网络舆论发酵，让她再次陷入风波中。 尽管那晚有不少人目睹了整个事件经过，也清楚事情的内幕和真相，但架不住如今自媒体时代，舆论自由，便总有声音颠倒黑白，故意引战。 “肯定是同行买了水军来黑你！分明就是嫉妒你，想趁机把你打倒！你可别上当，就静静地沉寂一段时间，正好修改你的书稿。” 视频电话里，俞乔在安慰穆晚晴。 发生这样的事，谁都始料不及，所以舆论刚爆发时，大家都懵了下，也很担心穆晚晴的状态。 “放心，我没事的。经历过这么多次网暴，我早已百炼成钢，黑粉也是粉，你们抓紧机会，趁着这波流量，好好吸粉。” 俞乔被她的话逗笑，“不愧是大作家，这心态杠杠的！” 穆晚晴也笑了笑，眼眸瞥到门口有人走来，抬眸一看，竟是文湛！ 她吃了一惊，脸色微变，而后对俞乔说：“你忙吧，我没事的，再过两天我就回去上班了。” “好，那挂了，拜拜。” 手机落下，穆晚晴看向自顾自走进卧室的男人，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从机场过来。”文湛走到沙发边，在她身旁坐下。 那晚事发后，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第二天也给穆晚晴打了电话。 不过两人没聊几句，穆晚晴说没什么事，让他别担心，就挂了。 可他怎么不担心？ 网上的舆论风潮，他在国外都刷到了。 原以为她这几天肯定过得艰难，但看她刚才跟俞乔的视频通话——这女人的确让他刮目相看了。 离开自己后，她也能独当一面，面对困难挫折，也能沉稳淡定。 但只有他知道，这些强撑的背后，依然有柔软心伤的地方。 因为她向来善良心软。 “杨女士的去世，对你来说也是解脱，但毕竟是亲人离去，所以……节哀。”两人间短暂沉默后，文湛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慰。 穆晚晴挑了挑眉，身体坐直朝后靠着，一脸淡然无所谓，“节什么哀，我心里高兴着呢，以后不会再被她陷害连累了。” “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文湛轻笑了下。 “……”她面色冰冷，撇开头去。 文湛继续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多少是有几分解脱，但解脱之后，还是会伤心的，没必要藏着掖着。” “没有，你想多了。”她依然不肯承认。 “哎……”文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不说这个了。杨女士去世，起码让我们之间少了个障碍，你之前要坚决跟我分手，就是害怕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连累到我，现在——” 穆晚晴转眸看向他，轻轻袅袅的一笑，“你又自作多情了。我就是不想跟你在一起，就想分手。” “……”文湛被她气到有些翻白眼。 但转念一想，这几天正是她心情烦乱之时，说这些不合适，她多少有抵触心理。 穆晚晴没理他的生气，又说：“你坐长途航班肯定累了，回去休息吧，正好让周婶带着孩子们跟你一起，你陪陪他们，这些日子你缺席太多，他们都快忘记你这个爸爸了。” 其实是她自己想安静两日。 在她状态没调整好之前，怕把负面情绪传染给孩子们。 文湛懂她，起身：“好，那你照顾好自己。” “嗯，谢谢关心。” 她对待自己这般疏离淡漠，让文湛心里很不爽，但眼下又不是跟她计较的时候。 男人抬步走了，卧室又安静下来。 穆晚晴一个人呆呆地坐着，恍惚中，仿佛听到了童年里妈妈呼喊她的声音—— “小晴，妈妈出去挣钱了，你乖乖的，妈妈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宝贝，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氢气球！你最喜欢的粉色小猫猫！” “小晴……” 思绪徜徉在童年美好的虚幻中，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其实心里还是痛的，那毕竟是她的妈妈。 现在，她彻底的，真正的，没有妈妈了。 家里只剩她一人，穆晚晴才渐渐地任由辛酸复杂的情绪流淌，放空大脑，去跟过去做个彻底的告别。 ———— 原本，穆晚晴想给杨翠珠选个风水宝地，可跟晶晶他们本地人一打听才知道，好的墓地得几十万。 她囊中羞涩，支付不起。 后来，叶欢建议：“其实搁在寺庙挺好，每年供点香火钱，还有德高望重的大师天天诵经超度，也许——她下辈子就投个好胎了。” 穆晚晴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于是等拿到杨翠珠的骨灰后，周末去了崇城一座山里，找寺庙供奉牌位和骨灰。 导航到山脚下时，她刚下车，竟看到停车场停着一辆越野路虎——吸引她目光的不是那辆车，而是靠在车头气场强大又异常引人注目的文湛。 他怎么会在这里？ 初秋的天，他穿着一身黑，显得整个人更加清瘦高挑。 微黄的树叶山林，在他身后衬托着，犹如一副自然风光图，颇为诗情画意。 穆晚晴这些日子过得平淡，生活好像突然成了黑白默片，时不时还冒出一堆星星斑点，消沉到极致。 这会儿陡然看到清俊优雅的男人，以及在他的光芒下都格外明媚的天色，她忽觉心情也明朗了些，好似笼罩许久的阴霾被破开一道光。 文湛走上前来，看着她手里捧着的盒子，淡声微笑：“现在才到，我以为你迷路了。” 穆晚晴问：“你跟谁打听的，知道我今天来这里？” “不是我打听的，是俞乔跟我说的，她怕你一个人爬山发生意外。” 俞乔确实不放心她一个人来山里，所以悄悄通知了文湛。 穆晚晴有些无语，“她难道怕我也想不开？” 文湛笑笑没有回应，转身拉开了车门，“走吧，上车。” “上车？”穆晚晴吃了一惊，“这不是已经到停车场了吗？还要开车去——” “你还真打算抱着这个爬上去？我怕你明天胳膊都抬不起来，我已经联系了管理处，可以开车上山，直接到寺里。” 啊？ 穆晚晴吃了一惊，“还可以这样啊？可是……哪里有路？” “上车。”文湛微微歪头，再次提醒。 她只好抱着骨灰盒坐进副驾。 路虎倒车开到一处小路，早已有工作人员等在那里，打开了铁门。 顺着坡道上去，渐渐道路平坦开阔，穆晚晴才知道原来有沥青路上山。 不过许是年久失修，路面坑坑洼洼，前几天下了雨，坑里还有积水。 穆晚晴坐在车上摇来晃去，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专门开了辆底盘高的路虎过来。 “这是山上寺庙的工作人员运送生活物资上山的路，不对外开放。”文湛知道他好奇，低声温和地解释道。 穆晚晴点点头，“你来过这里？连这都知道。” 文湛道：“小时候来得多，每年初一，跟着家里大人们来烧香。后来大了，就没怎么来了。” 穆晚晴能理解。 他这种性格的人，更愿意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怎么会诚心拜佛，跟佛祖求富贵，求庇佑？ “你怎么不找块墓地，想到送来庙里供奉？”文湛好奇问道。 穆晚晴脸色有些尴尬，沉默了下，实话实说：“好的墓地不便宜，送到庙里，让她好好超度造化，也挺好。” 文湛失笑，“你什么时候相信这些了？” “……” 果然，文湛不信这种东西。 爬山要用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开车20分钟就到了。 两人下车，穆晚晴看到一个老和尚带着两名稍年轻的和尚等在寺院门口。 她受宠若惊，看向男人有些惊奇。 “这位是闲云大师，寺院的住持，我已经跟他们沟通好了，他们会选个好地方供奉杨女士的。” 文湛低声温和地解释了，手臂在她腰后虚虚一揽，“走吧。” 穆晚晴心里诧异。 刚才上山的路上，他还很鄙视这种“迷信”行为的，怎么又默默帮她安排好了一切，还连寺院的住持都惊动了？ 穆晚晴受宠若惊，抱着骨灰盒上前很虔诚礼貌地鞠躬，跟住持打招呼。 “二位，请跟我来。”住持转身，带着他们入了寺院。 文湛确实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既然来都来了，也就在院里闲逛，由着穆晚晴跟住持去办理相关事宜。 今天也不知是什么良辰吉日，供奉观音菩萨的殿外围满了人。 他难得感兴趣，便踱步过去围观，发现多数是求姻缘或求子的。 网传现在年轻人都没有结婚的念头，去庙里也更偏爱拜财神——如今这么一看，倒的确是。 因为围在观音像前虔诚跪拜的，没几个年轻人，都是大爷大妈或大婶，想必是为自家儿女所求。 观音像旁边，一位花白胡子的老僧气定神闲地坐着。 案几前，不少人拿着刚求的签等他拆解。 文湛笑了笑，颇为不屑。 什么时代了，还有人信这些。 他转身正要出去，忽闻旁边两人高兴地议论：“我今天是来还愿的，这位大师可厉害了！在他这里求的姻缘签可真灵，我儿子一年内恋爱结婚生子，全都搞定了！” “是吗？那真是恭喜恭喜！” “我今天得多捐点香火钱，以后每年都得来拜拜！” 文湛都走下台阶了，忽闻这话心念一转，又回头看向里面的观音。 他从不信这些。 可如今跟穆晚晴的感情，兜兜转转历经生死，仍然不能厮守，已然成了他的心病。 横竖是没有法子了，如今两人处于分手状态，不会有比这更糟糕的局面了。 那不如也拜拜观音菩萨，权当死马做活马医。 于是，他跟着人流又重新进去，乖乖排队。 第442章 抽到爱情上上签 好几个大妈发现他，都仰头看了又看，眼里满是欣赏喜爱。 高大俊朗，气宇轩昂，气质沉稳，看衣着打扮也是有钱人。 这么好的条件，居然也求姻缘？ 若还是单身，那说给自己孩子该多好啊！ 要不是文湛脸色清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那些大妈不敢贸然开口，肯定要有一群人围着给他说媒了。 好不容易排到他。 男儿膝下有黄金，他没有跪到蒲团上磕头祭拜，而是直接往功德箱里投了好几张百元大钞，又把旁边大妈惊得眼睛瞪圆。 捐了香火钱后，他就学着前一个大妈的样子，捧起签桶“哐哐”摇起来。 “啪嗒”，掉落一支签。 捡起那支签，上书：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则得妻。不搂，则不得妻。 什么玩意？ 他看得一知半解。 光从字面意思分析，更像是强盗作为。 文湛沉着脸皱眉，担心是下下签。 转身排到解签的队伍，跟在他身后的一位大妈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小伙子，你这么好的条件，还娶不到媳妇？” 一位大爷接话说：“也可能是生不了孩子咧！” “……”文湛脸色一阵无语，没好气地道，“我有龙凤胎，儿女双全。” 噎得那位大爷脸色尴尬，一句不吭了。 先前询问的大妈，原本还想着介绍下自己女儿给对方认识呢，一听人家都儿女双全了，打消念头。 终于轮到文湛，大师看了那支签，捋着花白胡须道：“不错……这是支上签。” 文湛意外，随即欣喜，马上追问：“那我能跟我相爱的女人在一起？” 大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他分析：“你看，这签文的意思，你跟你中意之人，应该相处已久，你若是认定了她，确实想跟她走完一生，那就要果断点，采取行动，不要错失良机啊……” 文湛以前不信这些的，但一听老和尚说的话跟自己的情况颇为相似，心头愈发欢喜。 “多谢，我看寺院有些破旧了，不如我捐一笔香火钱，重新修葺下。”文湛心情一好，顿觉得这处是福地，得好好供着。 他身后那些大妈，闻言全都吃了一惊：“小伙子，你这不讲武德啊！” “就是，你这样收买菩萨，菩萨都去保佑你了，哪还管我们的愿望？” 几位大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文湛充耳不闻，只问老和尚：“这事我跟谁联系？” 大师说：“要跟住持商议。” “嗯，那行了，我去找住持。” 文湛揣着那支上签，转身潇洒地走了，留下后面一堆大爷大妈叽叽歪歪。 刚下台阶，他兜里手机响起。 “你跑哪儿去了？”穆晚晴打来的。 文湛问：“你那边都弄好了？” “嗯。” “住持还跟你在一起吗？” 穆晚晴回头看了眼，说：“我刚拜别住持，怎么了？” “有点事，你在那儿等着，我很快过来找你。” “好吧。” 挂了电话，穆晚晴仰头看看周围山景。 她面前较为平坦开阔的空地上，长着一棵巨大茂盛的银杏树。 看样子，估计有上百年树龄了。 银杏树叶染了秋意，已经开始泛黄，在微风中摇摆。 再过十天半个月，等所有银杏叶都成了金黄色，秋风拂过，定是一幅唯美浪漫的风景。 文湛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树，好奇问道：“瞧什么，这么入迷？” 穆晚晴笑了笑，憧憬：“等这棵树上的银杏叶全部变黄，就是满地尽带黄金甲了。” 文湛看着她眉眼的舒展，知道她挺喜欢这儿，随口接着道：“那等过段时间，我再陪你过来。” 穆晚晴没说话。 她是很享受这山中岁月，但工作忙碌，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哪有时间这么奢侈。 思绪还在飘散间，文湛一把牵住她的手，“走，去找住持。” “你要做什么？”穆晚晴被他拉走，好奇问道。 “做慈善。” 他高深莫测地回了三个字，拽着身后的女人去找住持。 文湛跟住持说明自己要捐钱修寺的打算，让穆晚晴大吃一惊，不解地瞪着他。 这人发什么疯？好端端的，要捐几百万出来修葺寺院？ 住持本就认识文家一些长辈，因为每年大年初一文家来烧香祈福，住持都亲自接待，自然相熟。 每年，文家给的香火钱也不少。 但这开口就捐大几百万，还是把住持惊到了。 穆晚晴惊愕过后，拽了下他的手，贴过去小声问：“你搞什么？吃错药了？” 她误会了。 以为文湛是因为杨翠珠供奉在这里，所以给寺院大手笔捐钱。 杨翠珠可没这样的福气，她也不配。 文湛回头神秘一笑，低声道：“等会儿跟你解释。” 住持自然是万分愿意的，对待文湛的态度更加恭敬客气，将他两人迎到寺院深处的一个禅院。 签了手续，文湛当场捐了香火钱。 穆晚晴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同时又后悔不已。 早知如此，今天就不同意他陪着一起来了。 这不是让他破财吗？ 等捐完香火钱，两人离开禅院后，穆晚晴甩开他的手不解地问：“你现在可以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杨翠珠不值得你这样做，你明知我对她已经——” “不不，不是因为杨女士。”文湛笑着否认。 “那……”她更加皱眉，“那为什么？” 文湛神秘兮兮地拿出一支签，“因为这个。” 穆晚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脸的哭笑不得，“你刚去求签了？” “嗯，闲来无事，就去了。” 穆晚晴拽过签看了看，不太懂。 “你应该安装个反诈app，就这么一句话，让你心甘情愿掏了六百万？你脑子被猪拱了？”穆晚晴还是觉得无法理解。 虽然那钱不是她的，她管不着，可看着别人这么挥金如土，她也心痛啊！ 文湛把签文念给她听，又把解签的老和尚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转述。 穆晚晴听着听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是因为那几句说到他心坎里的话。 她很想拆穿——这种算命的话术都是有技巧的，人家干了一辈子，能轻易看懂一点“玄机”，有什么好惊讶的？ 可当她抬眸看到文湛眼底期待的光，还有对她浓浓不加掩饰的爱，那些话就不舍说出口了。 一个人到底要爱另一个人到什么地步，才会改变原有的三观和原则？ 穆晚晴突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配不上文湛这样的付出和深爱。 两人间一时没了话说，但四目相对，温情流淌，一瞬间也抓住了文湛的心。 他拉起女人的手，“晴晴……” “做什么……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穆晚晴低下头微微皱眉，手腕转动挣扎。 文湛没放，反倒将她另一只手腕也攥在掌心。 那只上签握在他俩手心里，好像握着他们的未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微风拂过，落叶戏耍着阳光，在他们头顶飘扬飞舞。 穆晚晴心跳加速，不受控地，又重新抬脸看着他。 这是两人分开这么久以来，她鲜少正面、正眼地与他对视。 本就英俊的男人在阳光下越发耀眼迷人，光芒打在他头顶，好似将他浑身都镀上了金色。 还有他的眼眸，深邃，深情，迷人，温柔得不可思议。 穆晚晴清楚地感受到，强撑许久的心墙又在一点一点坍塌，那颗被禁锢的心，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不受控地朝他奔去。 “晴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穆晚晴心跳更快，眸光抖了下，又从他脸上移开。 “你……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现在……不想这些。”她脸红气喘，回避问题。 文湛继续低声温柔地说：“刚才那位大师讲了，我若认定对方，就得赶紧拿下，不然这辈子都不顺遂。晴晴，你忍心看我一辈子倒霉苦闷？” 穆晚晴蹙眉，结巴道：“这种，求神拜佛的事，你也信？你以前明明对这些封建迷信最——” “嘘！”文湛连忙抬手捂住她的嘴，提醒，“也不看看你现在站在哪儿，当着菩萨的面，你怎么能说这些？” “……”穆晚晴无语。 他今天就不该来寺院，感觉来了后，脑子像生了大病一样。 穆晚晴被他几根手指捂着嘴唇，姿势很暧昧，脸颊越发红热。 推开他的手，她还是拒绝：“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对所有人都好，非要在一起，又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现在这样明明我很不好，你所谓的‘所有人’是指谁？你吗？你看着我痛苦，爱而不得，你心里很高兴？” “我……我当然没有很高兴，可是——” 文湛知道她考虑的是什么。 “你之前非要跟我分手，不是因为我妈反对的原因吧？你是担心莫家跟杨女士的事会牵连我，加上那次坠江的遭遇，确实吓到你了，你觉得你总是拖累我，所以急着跟我撇清关系。” “……”穆晚晴抬起眼睫，眸底挣扎，没有否认。 他笑了笑：“我要是对自己爱的人一点都不了解，那就不配爱你了。” 穆晚晴心虚，强撑着辩解，“不全是，你妈强烈反对，我确实压力很大。” 文湛牵着她的手，大拇指在她手背上揉捏安抚，继续低低沉沉地说：“她现在不在国内，干预不了我们。而莫家已经倒台没落，杨女士也魂归西方，我们之间的问题——全都解决了。” 穆晚晴定定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或许，你确实挺享受单身的日子，但看在我这么痛苦的份上，看在两个孩子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再好好考虑下，嗯？” 文湛明白不能一次逼迫太过，见她犹豫挣扎，又退了一步。 穆晚晴明显松了口气，点点头：“那我想想，再说吧。” 他也笑了笑，而后一把牵住穆晚晴的手带走：“来都来了，你也去拜拜，求支签看看。” “哎！哎！”穆晚晴被拉得一趔，小跑步跟上，“我没什么要请愿的，再说我也不信……” “过去不信，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信。这家寺院，以后也算有我一份了吧，你就当捧捧场。”他回头看着女人，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穆晚晴彻底无语！ 还能这样？ 这算是入股寺院？ 文湛攥着她的手，硬是把她拖到观音殿前，“你看，好多人来拜，都说这里特别灵。” “……”穆晚晴看他一眼，脸色一言难尽。 传销洗脑都没这么夸张！ 被文湛双手按着肩膀推进去，她定睛一看，微微咋舌。 还真是香火鼎盛啊！ 这么多人信观音信佛祖的？ “这都是大爷大妈大婶啊……”穆晚晴被人群挤着到了他面前，微微侧头嘀咕道。 文湛稍稍低头，薄唇便贴在她鬓间，“年轻人上班忙嘛，所以长辈来代劳。” 穆晚晴直接拆穿：“是年轻人都不婚不育吧。” 着急的都是家长，可不就是家长来拜佛请愿？ 他俩随着人群进去，年轻出色的外表跟周围不是同龄人的长辈显得格格不入。 再加上郎才女貌，颜值不是一般的高，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 穆晚晴有点不习惯，撇开了男人的手轻轻推他，“你别……别贴着我。” 文湛无辜地道：“我没有，是你自己挤过来的。” 他一边甩锅，一边暗戳戳地继续跟女人贴贴，巴不得殿里人再多点。 穆晚晴抬眸瞥他一眼，不信。 两人还没排到观音像前，旁边一个大妈打量着穆晚晴，和蔼地问：“姑娘可结婚了？” 穆晚晴笑了下，还没开口，文湛代为回答：“她儿女双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啊？ 穆晚晴惊讶地回头瞪眼。 那大妈一听就扫兴了，“哎……我还想着撮合呢，我儿子条件也挺好的。” 等大妈转身走了，穆晚晴回头一把掐在他手臂上：“你胡说什么！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怎么不说她孩子都上大学了呢？ 文湛忍着笑。 他那么俊朗的皮相，唇角勾起时，更加魅力迷人。 “你不这么说，人家马上给你做媒。怎么，你刚才还拒绝我，现在就想跟别人相亲了？” “……”穆晚晴懒得理他。 正好，也终于排到他俩了。 虽然不信，可既然到了观音面前，还是要对神明抱有敬畏之心。 穆晚晴双手合十，对着观音拜了拜。 文湛把签筒拿过来给她，“来，试试。” “我真——”她话没说完，文湛将签桶一把塞到她手里，“来都来了，你不想知道我们的未来吗？” “……”她无奈又无语，只好“哐铛哐铛”摇起来。 签掉下来，文湛比她还积极，马上捡起，带着她去解签。 穆晚晴觉得都不认识这人了。 “这肯定是上上签！不用问大师我都会解。”文湛高兴地说。 穆晚晴本来不信这些，但被他说得也好奇起来，扒拉过他的手：“我看看写的什么？”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挂名时。” 文湛看着她漂亮的眉眼，很想亲上去，但考虑场合，还是忍住了。 “是不是很好的签？爱情事业双丰收的意思。”他笑着低声道。 穆晚晴也笑了，“我怀疑那里面全是好话，就没一句不好的。” 人们来烧香拜佛求签，不就是图个心理安慰嘛，寺院深谙此理，自然给足情绪关照。 诚如文湛所言，大师说这是上上签，说穆晚晴这一年的运势会非常好，遇到困难便会有贵人相助，身边亲朋好友皆是她的助力，与相爱的人能修成正果，事业也能更上一层楼。 听完这些话，穆晚晴心里暗笑。 突然明白文湛为什么那么上头，眼都不眨将几百万捐出去了。 她若不是囊中羞涩，现在也想给那尊观音重塑金身。 走出观音殿，文湛眉眼舒展，心情大好，高兴得像个孩子。 穆晚晴侧头看了他好几下，悄悄挣扎想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但都失败。 “山里景色不错，我们四处转转吧。中午寺院有斋饭提供，我们可以在这里吃了饭再回去。” 他其实就是不想走，想在这里跟她多呆会儿。 如果可以，两人就此隐居山林，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也未尝不可。 第443章 我没说不让，我让你克制点! 穆晚晴回头看向他：“可以吗？你没什么事情要忙？或者你先下山吧，我今天没什么事，就当放松了。” 她昨天就把工作都安排好了。 大家知道她今天来寺院做什么，肯定有事也不会找她。 文湛道：“我也没什么事，陪你一起。” 穆晚晴看着他温润深情的眼眸，想到他刚才种种言行，害怕等下又要说些叫她招架不住的话，索性改变主意：“算了，还是回去吧。” 转身要走，手腕被拉了住。 “嗯？” “我不想回去。”他拉着女人的手，孩子气地说道。 穆晚晴心口一热，眼神闪躲：“我……我还有工作。” “扔一边去，你这些日子太辛苦，应该放松下。” “……” 见她还在纠结，文湛拽过她的手，温柔却坚定地十指紧扣，“反正我现在就是不想回，今天就想在这里吃斋饭，你必须陪我。” 软硬兼施，就不信她还能抵御得住。 寺院周围没什么好逛的。 文湛带着她从寺院侧门的一处小路走出去，拾阶而上，爬到一个观景台上。 “从这里，能俯瞰全市风貌。” 秋高气爽，视野清明，登高望远，一眼无穷。 穆晚晴站在那里，欣赏着整座城市匍匐在脚下的感觉，心情瞬间开阔不少，这些日子笼罩在头顶的所有不快也都消散。 “哇……好美！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那些高楼大厦，从这儿看下去，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她兴奋地惊叹，回头笑着对男人说，而后张开双臂，闭眼沐浴着阳光和秋风。 文湛在她身侧，看着她明媚舒展的五官仿佛发着光，抑郁多日的情绪也高昂敞亮起来。 心里压抑已久的渴望再次蠢蠢欲动，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从后将她抱住，温温柔柔地俯颈在她耳边。 “以后……我们可以多出去走走，看遍世上美景，嗯？” 他一抱上来，穆晚晴浑身一怔，神经微微收紧。 被他低沉蛊惑的话带领，她想起小时候曾梦想过的周游世界，回头看了看男人英俊的眉眼，低声回应：“我自己……也可以的，等孩子们大点，等我工作稳定……” “可你要知道，很多事情一等就遥遥无期了，我们应该抓住当下。” “……” “就像我们的感情，抓住当下，享受现在，不沉湎过去，不在乎将来。” 果然，话题又绕了回来。 穆晚晴脸色不自在，双手落在他扣在自己腰前的大掌，拉了拉。 “你别这样，放手……” “不放。”文湛笑着，看着她在自己的逗弄下，不止脸颊红，耳朵红，甚至连脖颈都绯红一片，他心里压抑的渴望越发不受控。 “晴晴……我们明明深爱彼此，为什么要浪费时间？”他一边轻声细语，一边用柔软温润的唇磨蹭着她的耳朵。 穆晚晴浑身轻颤，明显被他撩得不能自己。 “晴晴……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 男人继续蛊惑，温柔到极致的情话还没落下，他抬手轻轻捉住女人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转过来。 细密缠绵的吻来得那么突然，却又那么自然。 穆晚晴明知应该推开他，这可是在户外，光天化日之下，随时会有游客上来，甚至平台一侧树立的水泥杆上，还有个明晃晃的摄像头…… 可他完全不管不顾，从一开始试探性的亲吻，到后面慢慢加重力道，再至之最后将她整个身子扳过来，俊脸转换着角度吻得更加热切。 穆晚晴嘤咛出声。 起先手还挡在两人之间，试图抵抗。 可文湛既然吻到她，又岂会容她推开？ 老和尚的话尤在耳边回荡——他无比确认这就是自己要共度一生的人，是比他命还重要的人。 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紧紧攥住了！ “晴晴……晴晴——”察觉到女人的手慢慢放松，整个人也在他怀里放松下来之后，文湛激动得无法形容，一边吻一边入魔般深切呢喃。 穆晚晴知道，这一退步，就意味着两人之间的界限会再次模糊。 他们又要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理智告诉她不能妥协，不能沉迷，可情感的浪潮却一波一波涌上来，将理智摧毁，淹没。 最后，她徒劳地一声叹息，搁在两人之间的手落下，无措地揪着他腰间衣摆，嘴巴缓缓开启，由着他攻城略地，占据一切。 秋意阑珊，却比春情更加荡漾。 文湛满心激荡，若不是环境不允许，差点就要在这地方上演少儿不宜的节目了。 突然，安静的空间传来谈笑声。 穆晚晴心弦一紧，猛地回过神来，想要闪躲却发现这里是一片空地，根本无处可躲！ 她只能像鸵鸟一样钻进男人怀里，把脸埋起来。 好在，从小路那边走向观景台的也是一对情侣。 两人打闹说笑着，刚上完台阶发现观景台上有人在接吻，笑声也是戛然而止。 而后，两人不好意思地扭头走了。 文湛立的方位正好看到两人，见他们转身走了，不禁笑了笑低头逗着怀里的“鸵鸟”。 “躲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能理解。” 穆晚晴想象着被人围观的画面，又羞又恼，气得一口咬在他胸前。 文湛瘦归瘦，该有的肌肉不少，咬下去口感还挺不错的。 结实有力又弹牙。 “嘶——”男人疼得倒吸冷气，身体抖了下却没避开，还不怕死的继续挑逗，“你再挪挪位置，往旁边咬。” “……”穆晚晴起初没懂。 为什么要往旁边咬？ 愣了下突然明白过来，霎时耳朵红成虾子。 旁边不就是他胸前那一点么。 大白天的，他居然这么闷骚！ “不要脸！”穆晚晴嫌弃地骂了句，从他怀里离开，捂着脸想走人。 可文湛又将她一把拉回来。 “去哪儿？”抓住女人的后领，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她轻松拽回，文湛俊脸上的笑意都快流淌下来。 “人已经走了……”他低声告知，随即又将她扣在怀里。 穆晚晴还有些不信，抬头四下看了眼。 果然，没人。 但她看到了平台阶梯处的监控。 “有摄像头。”她抬手一指，眉眼生动而羞涩。 文湛说：“我知道……” 下一秒，骨节分明的大掌勾起女人的下颚，低头又吻下来。 “唔……别人会看见，文湛……别闹了——”她又扭头反抗，想象着园林管理处在办公室翘腿欣赏的画面。 可文湛哪顾得上这个。 别说只是从监控里看，哪怕现在有一圈的人围着他们欣赏，贴脸开大，他也照吻不误。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隐忍得有多难受痛苦。 不远处传来寺院的钟声，“咚”“咚”“咚”，浑厚又韵味悠长。 穆晚晴都被吻得快窒息了，听到钟声突然一惊，像从梦中惊醒。 “是不是开饭了？”她猛地一把推开还沉迷其中的男人，煞风景地问。 文湛都懵了！ 他盯着女人铜铃般的漂亮大眼睛，很无语地问：“这个时候，你脑子里就想着吃的？” 她脸红心跳，但故作淡定，“那不然呢？都中午了……是该吃饭了呀。” 话虽如此，可—— “但我们刚在接吻，分开了这么久，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 而想一个人最明显的反应，就是想跟对方搂搂抱抱亲亲。 “可是……我们不是吻了很久了么？”她很平静地反问回去。 文湛：“……” 看着他无语到极致的反应，还别开脸去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穆晚晴抿了抿唇，也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她觉得，这男人的恋爱脑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钟声停止，周遭一切变得更加安静。 太阳有些大，穆晚晴晒得眼睛都睁不开。 抬手挡在额头上，她看着男人还气呼呼的神色，终于妥协：“好啦……去吃饭吧，这荒郊野外的，亲亲意思下得了。” 文湛立刻回头：“什么意思？你是嫌弃荒郊野外只能亲亲意思下？” “啊？”穆晚晴愣了秒，从他暗藏邪魅的眼神中读懂深意，气得扭头就走。 太闷骚了！ 怎么脑子里除了那点东西，就不能想想别的？ 文湛见她气冲冲地离开，笑了笑，赶紧转身跟上。 伸手去牵她的手，被她嫌弃地一把躲开。 男人不死心，再次伸手去捞。 不管她的手抬起躲到哪里，他都一路跟着，直到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放。”与她紧紧十指相扣后，文湛举起两人的手，一语双关。 穆晚晴抿唇，看他一眼，微微皱眉：“文湛，我有个要求……” “你说，只要不是离开我，什么都行。” 事到如今，穆晚晴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已然认命。 “我想，这事先不要让你家里知道吧，好让你母亲安心养病。”穆晚晴定定地看着他，很平静地说。 文湛眸中露出不解：“你怕她知道这事又强烈反对，延误病情？” “算是吧，我也不想去应付她。” 她怕蒋丽娟知道两人和好，又要打电话来冷嘲热讽甚至破口大骂。 她实在不想应付这些烦心事。 “行，那就不告诉他们。”文湛很利落地答应。 穆晚晴有些意外。 迎面走来一对情侣，听说话声应该就是刚才打断他们的那对。 两方眼神遇上，明显都带着暧昧。 穆晚晴脸皮薄，立刻又一把撇开文湛的手。 等跟那对情侣擦身而过后，明显听到从后面传来的调笑声，穆晚晴更觉丢脸，不由得步伐加快。 文湛追上来，一把揽在她腰间，“你跑什么！他们又不认识我俩。” “别说了！还有，你别动手动脚的！” 她扭着身子甩掉男人的手。 文湛又要搂上来，她没好气地“啪”一声拍在男人手臂上。 “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不让亲，不让抱，不让公开，”文湛一边指控一边继续出手，专往她腰间去，突然挠痒痒，“我今儿非得治治你！” “啊！好痒，文湛你别闹了！啊，哈哈哈……文湛！” “还有不让什么？一起说出来，我今儿全给你治了！” “我没说不让，我叫你克制点！” “克制？不会，你教教我！” “啊……别闹了！再闹我生气了！” 文湛充耳不闻，见她扭来扭去地跟虾米一样，玩心四起，索性把她控在怀里狠狠闹一顿。 穆晚晴缩成一团都快坐到地上去。 文湛怕她弄脏衣服，等她蹲下身时，便弯腰下去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啊！”穆晚晴吓了一跳，忙搂住他脖颈，但很快想到什么，连忙挣扎，“你疯了！你的伤全好了？快放我下来！” “没事，你别乱动就行。”文湛低头与她亲了亲，安慰。 “不行，快放我下来！” 前面就是连续下台阶了，万一一脚踏空，他俩都得躺床上了。 “那你还跑不？” “不跑了……” “让不让搂？让不让牵手？” 穆晚晴无语极了，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谈恋爱也没有这样幼稚的。 “让让让！你想怎样就怎样！”她连连保证，着实担心他的身体。 文湛这才将她放下地，两人手牵着手下山。 在寺院吃了斋饭。 不知是破镜重圆后心境好转，还是寺院斋饭确实做得地道。 文湛跟穆晚晴一致认为，这斋饭胜过五星大厨做的山珍海味。 “以后有空就上山来转转，看看风景，吃吃斋饭，挺好的。”文湛对这极为寻常的一趟旅程印象极好，下山时便计划着再过几天带她来看枫叶红了和银杏叶黄了。 穆晚晴心不在焉，暗暗思忖着两人重归于好后，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办。 文湛驱车快回到山脚下的停车场时，穆晚晴都做好下车准备了，却听他回头说道：“车钥匙给我。” 她一愣，“为什么？” “易航过来了，他把你的车开回去。” 两人好不容易和好，他只想无时无刻不跟她黏在一起，怎么会舍得分开？ 他俩各开一辆车，像什么样子。 穆晚晴吃了一惊，“刚刚……我明明说过，这件事先不公开的。” “是没公开，我说你爬山崴了脚，不能自己开车，我送你回去。”文湛撒谎真是手到擒来。 穆晚晴：“……” 等路虎到了停车场，果然看到易航已经等在那辆保时捷旁边。 穆晚晴也不好当面拆穿某人的谎言，只好通过降下的车窗把车钥匙递出去，“航哥，麻烦你了，专门跑一趟。” “太太客气了。” 一句“太太”，让穆晚晴收回视线后又白了某人一眼。 文湛微微一耸肩，“这不是我教的，他们习惯了。” “……” 好意思说不是他教的？ 之前在医院躺着时，护工称呼她一句“穆小姐”，差点被他的眼神钉死在墙上。 谁还敢不称呼“太太”？ 快回到市区时，文湛突然回头问：“我晚上住哪儿？” 第444章 新的爱巢 穆晚晴正在工作群里回复消息，闻言愣了秒才听懂，回头看他：“什么意思？” “你说呢？”他微挑眉宇，眼里又流露出几分邪魅不正经的光，“都三个月了，你一点不想我？” “……”她努力装做听不懂的样子，回头继续看手机，“不是说了低调点吗？我不想公开……” 之前分手分得死去活来，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之间没可能了。 现在又和好…… 抛开蒋丽娟的层面不说，她也觉得自己反反复复跟神经病似的，不想让周围人知道。 “我答应你在外低调，可私底下……你总该给点甜头吧。”文湛一本正经地要求。 就差把“我想睡你”四个字贴在脑门上了。 “……”穆晚晴脸一热，身子软的手也跟着抖了下。 “你……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这些怎么不算甜头？ 文湛戏谑地反问：“晚晴女士，你不会天真地以为成年男女间亲亲抱抱就算完事？” 她抿着唇，再也不想接话。 文湛冷嗤了下，很漫不经心的笑，却格外勾人魂魄。 他微微回眸斜睨了眼副驾上的女人，眼神明显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而后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 穆晚晴被他那意味深长的表情弄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夹紧双腿，整个人往车门一侧扭了扭。 但再扭，也逃不过文先生的手掌心。 发现路线偏离，并不是朝着回家的路时，穆晚晴回头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孩子们在家大半天了，我得回去。” “你平时上班，不也是一丢一整天？” “那不一样，我今天……今天出门，不是在公司，也没有那个……现在，不舒服，我得赶紧回去了！” 穆晚晴断断续续地解释，虽话没说透，但相信文湛懂得。 文先生自然懂得，所以回眸掠过她胸前，薄唇轻吐：“我帮你……” “不用！” “反正方向盘在我手里，有本事你来抢，我们同归于尽。” “……”这何止是流氓，分明是土匪！ ———— 穆晚晴原以为他会开车回别墅，或是去领江御府的大平层。 谁知这人急切到根本来不及回家！ 路虎在一个路口掉头后，行驶没多久，入了市区一个联排别墅小区。 “来这里做什么？”穆晚晴不解？ 文湛减慢车速七拐八拐，看起来对小区里的环境并不太熟悉。 等找到了他要去的那栋别墅，脸色才稍稍松懈，转头看她笑了笑：“周六，路上太堵了，这里近点。” 穆晚晴愣了下，才明白他话中意思。 “你——”她盯着男人，“你”了半天，找不到词形容。 “到了，下车吧！” 文湛把车子熄火后，见她杵着不动，下车绕过车头到副驾驶，拉开车门。 穆晚晴还没来得及拒绝，他探身进来解了安全带，就要将她一把打横抱起。 “喂！你别……我自己走，别抱我！”女人惊得连连推拒，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一把抱下来。 “文湛！我真的可以自己走，你放我下来！”她始终担心男人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毕竟，先是车祸又坠江，肋骨断裂又内脏出血，两进icu命悬一线…… 现在回想，她还觉得心有余悸。 挣扎落地后，文湛还担心她跑路，立刻牵住她的手。 穆晚晴哭笑不得，“我不是犯人。” “……”文湛也有些不好意思，相视一笑，手攥得更紧。 随着他进了那栋联排别墅，穆晚晴试图找点话题，抬眸四处看一眼：“狡兔三窟，你这比狡兔还——唔……” 一句话没说完，身体被男人一把掰过来，拦腰抱住，便吻得肆无忌惮。 穆晚晴这些日子自然是想他的。 既然已经跟他来了，也没必要再扭扭捏捏，索性抬手攀上他的肩，身子越发钻进他怀里。 “穆晚晴，穆晚晴……”他咬牙切齿地呢喃，深切不能自已的爱里，显然也掺杂了不少恨意。 穆晚晴知他心里在想什么，一边回吻一边连声道歉：“对不起……文湛，对不起……” 她一句简简单单的道歉，立刻安抚了男人心里的愤懑和委屈，瞬间转了态度。 “不是你的错，怪我……没能保护好你。”他又忏悔内疚起来。 客厅里所有家具一应俱全，都用防尘罩蒙着。 混乱中，他们扯掉了沙发上的防尘罩，第一次就结束在沙发上…… 没有被褥，文湛拽过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女人身上。 长度不够，穆晚晴修长漂亮的美腿明晃晃地刺激着男人的感官，没过几分钟，状态又来了。 情难自控地，文湛又凑上来亲她。 穆晚晴忍了两秒，一把推开。 他一脸错愕，“又怎么了？” 前一秒还温温柔柔的，明显也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怎么做完就翻脸不认人了？ 穆晚晴拢着他的外套起身，从沙发各处找出自己的衣服，一边穿戴一边说：“你身体刚好，还是要克制些，而且我该回去了，还有点工作等着处理。” 文湛不满地冷冷一笑，“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穆晚晴扣好衣扣，回头看他，尤带娇羞的神色很是复杂，“我明明是为你身体着想，你怎么不知好歹？” “我不识好歹？” “那不然呢？” 她很快穿戴整齐，又问了洗手间位置。 等从卫生间出来，见这人还躺在沙发上，穆晚晴走过去把他衣服全都拾起一股脑儿丢在他身上，“赶紧穿好，送我回去了。” “不送。”文先生也是有脾气的。 穆晚晴正捋着衬衣下摆，闻言抬眸看向他，学着他刚才的口吻：“你这是吃完就不负责售后了？” “我就是，你能把我怎样？”文湛翻个身侧躺在沙发上，一手支撑着脑袋，模样既无赖又雅痞。 “那你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开车回去。” “不给。”他拒绝得干脆。 穆晚晴盯着男人看了两秒，转身要走，不料他突然起身，将女人一把拽回。 重新跌回男人的怀抱，穆晚晴有点恼羞成怒，“闹什么啊！没轻没重的，小心又把你肋骨撞折了。” 文湛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掰过来，眼眸微眯，还是生气的样子：“我不答应你就不知道哄哄？撒撒娇？扭头就走，你什么时候能有点情趣？” “……”穆晚晴有点懵。 所以他故意跟自己唱反调，就是想让她哄哄？撒娇？ “你……你多大了？”怎么这心思跟家里不满周岁的小宝宝差不多？ “这跟年龄没关系。” 相爱的人，总想看对方迁就自己，哄哄自己，对自己撒撒娇。 统称情趣。 穆晚晴翻了圈白眼，无奈地妥协，“文先生，文总……请你，送我回去，或者车钥匙借我。” 她把手伸出去，对着男人。 文湛握住她伸出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又微抬下颌，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穆晚晴强忍着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凑过去在他嘴角吻了吻。 “可以了吗？” “马马虎虎吧。”文先生终于满足了，穿衣服时还不忘提醒，“下次我亲你，你再敢推开我，就不是这么容易哄好了。” “……”原来这么作的原因就是刚才他主动亲上来，被自己推开了。 穆晚晴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真是后悔那么轻易妥协。 ———— 杨翠珠的死在网络上发酵了一阵，便又被新的热点取代。 这件事给穆晚晴带来不少麻烦。 许是有人嫉妒她成功，患了红眼病，不分青红皂白地天天在网上骂。 还有些营销号，编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谣言，天天“爆料”。 在这顿全网黑的操作下，不管是工作室新开的账号，还是她之前的自媒体号，一时间都有不少负面评价。 但还是应了那句——黑红也是红，黑粉也是粉。 正是因为那波人跟疯狗一样地乱咬，营销号还扒了工作室的其它几个账号，反倒将新账号带出了一点热度。 新账号风格偏向重点在网络短剧，就是玩那些又土又俗的霸总梗。 原本要在一众自媒体中杀出重围是很难的，可因为不良营销号深扒，一堆黑粉涌入账号乱骂，骂着骂着，发现那些烂熟剧情居然很上脑。 而后继续骂着骂着，好几个视频的转发量都突破十万。 俞乔兴奋不已，直呼穆晚晴就是工作室的福星。 每次她个人遭受攻击，工作室的业绩就会更上一层楼。 原本，俞乔打算年底再换写字楼，扩大公司规模，可被这“泼天富贵”又黑了一波之后，反而加快了进程。 不过，这些事从不用穆晚晴操心。 俞乔一手搞定。 早会上，俞乔拿了几个地点的图片让大家投票选择。 当看到其中有栋楼是文远旗下的，穆晚晴吃了一惊。 “这也是你去找的？” 俞乔看着那张图片，又扫了眼图片下的信息，点点头：“是啊，怎么了？你总不能因为你俩分手了，连我租文家的办公楼都不行吧？” 穆晚晴抿唇，“我不是这意思……” 她只是想到，文湛之前说过，公司有栋写字楼空了几层，说等她工作室扩大有需要时，就搬去那边。 没想到这么凑巧，俞乔正好找到这栋楼。 “这是文总家的楼啊？那就选这个呗，熟人……多少有折扣吧？”晶晶笑着调侃。 穆晚晴没吭声，手机叮咚一响。 她拿过看了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文湛：【你们工作室在找写字楼？】 穆晚晴：【嗯。】 文湛：【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穆晚晴：【俞乔负责这事。】 他既然问到，那肯定就是也知道这事了。 穆晚晴：【你一个大老板，还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文湛：【我不管。是黎秘书跟我说的。】 不然，他还真不知道。 想着这女人跟自己和好后，总一副划清界限的样子，只除了跟他保持联系，偶尔睡睡外，两人间跟普通朋友没什么区别——文湛心里就憋屈。 这地下情，真是一天都不想玩了。 穆晚晴看着他最后发来的消息，隔着屏幕也感受到他肯定又皱着眉不高兴了。 ——怪她没说。 既然这样…… 心念一转，穆晚晴坐起身点了点那张图片，对俞乔道：“那就这里吧。” 俞乔笑得暧昧，瞥她一眼，“看来你这是彻底放下了。” 都不避嫌了。 穆晚晴没吱声，暗忖哪里放得下，一辈子都别想放下。 “那行，我去谈，争取早日敲定这事，早日装修，早日搬进新办公室！”俞乔现在爱情复燃，事业大展，每天都激情高昂的。 开完会，一向内敛低调的陈默叫住穆晚晴跟俞乔。 等其余人都离去后，陈默看向她们，有些抱歉地道：“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下。” 穆晚晴跟俞乔对视一眼，看她这副神色，有点莫名紧张。 “什么事？这么郑重……” 陈默是混时尚圈的，早就名声在外，当初若不是文湛出面，人家不可能屈居一个刚成立的自媒体公司。 但上班这几个月，她也并未仗着资历深、有背景就蛮横摆烂，而是很认真地工作，配合俞乔的各种工作调整。 她身上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强大，不同于俞乔这种一眼就能看出的强势利落。 但最近两个月，她整个人的气场明显有些变化，气质柔和了些，笑容也多了点。 俞乔曾开过玩笑，说她是不是恋爱了，她一笑了之。 “是这样的……下个月初我要结婚了，婚后应该不在国内定居，所以——我不能继续跟你们共事了。不过，在离职前，我会把我手下的几个人都带出来，以他们的技术，你们做自媒体足够了。” 俞乔跟穆晚晴都愣了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齐声道贺：“恭喜恭喜！你这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上次问你是不是恋爱，你都一声不吭，突然就要结婚了。” 陈默莞尔一笑，“也不算突然，我们认识很多年了，种种原因都没能戳破那张纸，现在……机缘到了吧。” 俞乔衷心祝福，“太好了，羡慕羡慕。既然是你的终身大事，那我们肯定全力支持的。婚礼记得给我们送请柬噢，我一定要去见证你的幸福时刻。” “那是当然。” 没过两日，陈默在工作室派发请柬，还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喜糖伴手礼。 穆晚晴看着造型典雅清新的结婚请柬，打开，里面是陈默与新郎想拥而立的甜美画面。 难怪陈默说婚后要去国外定居，原来新郎是混血儿，高大俊朗，眉眼深邃，跟好莱坞电影明星似的。 而一向给她们独立自强形象的陈默，在丈夫面前竟也露出小鸟依人的一面。 婚礼地点在崇城最高档酒店的最大宴会厅。 看无疑，会是一场极其隆重浩大的爱情见证。 看着别人的结婚喜事，穆晚晴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与文湛的“坎坷情路”。 两人虽经历了结婚、离婚，也经历了复合、分手，再复合—— 但他们好像还从未在特别正式隆重的场合，亲自向所有人介绍对方，公开关系。 更别说昭告天下的婚礼了。 以前，出身凄苦，日子拮据，她人也自卑，从没幻想过那样声势浩大的场面，甚至有些抵触、恐慌。 可现在不知是事业成功了，心里有底气了，还是年龄到了也开始矫情——她竟真有些期待那一天。 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找到了一个心灵契合能共度一生的灵魂伴侣，这该是一件很骄傲的事吧。 手机“叮咚”一响，把她从虚无缥缈的幻想中拉出来。 ——文湛的消息。 第445章 秋千之吻 文湛发来的，就三个字：晚上见。 她看了一阵气血上涌，回复语音：“前天不是才见过？” 某人回：有事。 有事？ 八成又是幌子，最近为了见面行“苟且”之事，他早就将颜面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文湛今晚找她是真有事。 两人这段时间都很忙，两个孩子也是轮流照顾，倒来倒去的——竟都忘了孩子们快满一周岁了。 文江河虽人在国外，陪着蒋丽娟看病，但却一直记着这日子，便在电话里问了下他们打算怎么给孩子庆生。 毕竟周岁礼是很重要的。 他们身为孩子的爷爷奶奶，理应出席，而且还要备厚礼。 文湛这才想起，最近“地下恋情”谈得上头，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晚上，穆晚晴回到家，文湛已经在客厅的爬行垫上陪着孩子们了。 两个小宝贝快一岁，正好这两日也彻底摆脱大人的搀扶学会了自己走路。 文湛坐在一边，拍拍手示意妹妹走向他。 妹妹高兴地欢呼着，摇摇摆摆地朝他走过去，笑得口水掉成一线。 等扑进爸爸怀抱时，小丫头“咯咯”笑着，口水全都蹭在爸爸的脸跟脖子上。 厨房里油烟机开着，客厅飘着饭菜香，穆晚晴不用去看就知道肯定是文湛又把家里的厨师带来了。 这股子烟火气，让她在踏进家门的一刻，便拂去了一天工作的疲惫，和网络上的风风雨雨。 “妈妈回来了，宝贝去找妈妈。”看到朝客厅走来的女人，文湛将女儿转个身，示意她走向妈妈。 穆晚晴心领神会，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蹲下身朝女儿拍拍手：“宝贝，来，妈妈抱抱。” “麻麻……mua，呀……”看到妈妈回来，小文雅笑得更加开心，一边喊着妈妈，一边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手，可可爱爱地摇晃着，朝妈妈走去。 原本还只能独立走出五六步的小丫头，这次在妈妈的鼓励下，竟从客厅的爬行垫，一直快走到门口去。 穆晚晴跟文湛看着女儿越走越远，两人对视了眼，神色都极其惊喜。 “哇……宝贝太棒了！你都能走这么远了，真厉害！”等女儿笑呵呵地扑进怀里，穆晚晴热情地给她抱了个大满怀，又连连亲了好几口。 看到妈妈跟妹妹的有爱互动，坐在地垫上钻研玩具的哥哥也按耐不住了。 小屁股一撅，他利落地爬起来，都没要爸爸搀扶，等站稳后便迈出脚步朝妈妈走去。 文湛提醒：“儿子也来了。” 穆晚晴揽着妹妹在怀，立刻又张开双臂鼓励儿子：“哥哥加油！慢慢走，不着急~” 小家伙一步一步走得稳稳当当，小心翼翼。 文湛在原地未动，却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调到摄像功能，将这温馨美满的一幕记录下来。 吃饭时，文湛看她一眼，见她在人前避讳得很好，仿佛真跟自己一刀两断了，不由哑然失笑。 穆晚晴瞥他一眼，分明在问：笑什么笑！ 文湛打住，一本正经地开口：“你最近一心扑在事业上，是不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穆晚晴这才想起，白晚上过来有事说…… “什么事？” 文湛看向并排坐在餐椅上的兄妹俩，下颌轻点：“你忙到连他俩生日都快忘了吧？” 穆晚晴一怔，脸色明显懊恼。 但她怎么可能承认。 “当然没忘，不是下个月吗？还早着。” “早着？这都月底了。” “……”穆晚晴没跟他继续呛下去，直接问道，“那……你是有什么打算吗？想给他们办周岁宴？” 以文家这样的地位，龙凤胎孙子过周岁，确实应该大操大办。 正好蒋丽娟身患重病，办个喜事兴许能让她高兴下，病痛也好转几分。 只是那样的话，二老就得回国了。 文湛没回答，反问道：“你呢？有什么想法？” 穆晚晴：“我孤家寡人一个，家里也没亲戚了，没什么想法。” 但文家肯定不会略过。 周岁宴，自古以来都是极为重视的，还得“抓周”呢。 文湛看她一眼说：“既然这样，那我这边张罗，你到时候……” 见他迟疑，穆晚晴立刻接话：“如果是回文家办周岁宴，那我就不去了。你父母肯定会回国，我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又闹得大家不开心。” 虽然孩子们周岁时也算不上多懂事，但她也不想给孩子们的生日宴添半点麻烦。 宾客满座，热热闹闹，就不要让人看笑话了。 文湛皱眉：“可是他们过周岁，你做为妈妈怎么能缺席？你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穆晚晴也很想陪孩子们庆祝周岁生日，想了想，她突然提议：“要么我按照阳历办个生日派对吧，就找块场地，请人设计个主题，邀请朋友们过来玩玩，热闹一下。” 文湛点点头颇为赞许，“可以，那我帮你全都安排好，你只管到时间带着孩子们过去就行。” “好啊，正好我最近忙，也没空弄这些。”而他身为孩子们的父亲，这也是应该做的。 “不过，到时候你就别来了吧，这样我的朋友们也会更自在一些。” 穆晚晴想着他的身份过于显贵，每次出现，周围的人总是有些客套忌惮，不那么随意尽兴。 可这话在文湛听来，自然不悦：“你是怕你朋友不自在，还是依然想隐瞒我们的关系，继续地下恋情？” 呃—— 她干笑，“既然你都清楚，那就配合下呗。” 文湛睨她一眼，抿唇不悦，但也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又陪孩子们玩了会儿，文湛该回去了。 穆晚晴没打算相送，可他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 大有一种她不送，他就不走的意思。 穆晚晴没办法，看了看他又回头看看客厅四周，正好周婶跟月嫂带着孩子们去洗澡了，她无奈地起身走向门口。 “干嘛？” 文湛拉着她的手，弯腰转过脸，凑上来就是一个吻。 “你觉得……周婶他们看不出我们和好了？这样演着还有必要？”吻过之后，男人无语地问。 穆晚晴回头看了眼，还真跟偷情一样，悄声说：“应该看不出吧。” “哎……”文湛叹了口气，没有坚持。 因为下周父母就要回国，他也知道，现在要求公开两人关系，穆晚晴肯定不会答应，而母亲那边若得知，又会是一场闹腾。 现在这样藏着掖着，除了自己不爽，不开心外，确实能令两边达成平衡。 那只能自己继续委屈着。 “我走了，周末去我那边。” “周末再说吧……” 他捏了捏女人的脸，转身离开。 ———— 文湛办事很有效率，答应穆晚晴后，便找了团队张罗这事。 孩子们阳历生日前一晚，他等两娃都睡了，过来接穆晚晴。 “这么晚了……你就不能早点回去休息？我今天不方便……” 穆晚晴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外的他，脸色既羞又恼。 她这几天正好是生理期，昨天明明跟他说过的。 男人唇角微勾：“你想哪里去了？我来找你就只能是做那事？” “……”穆晚晴嘴上没应，心里却反问难道不是？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文湛牵起她的手，带出门。 驱车一小时，他们到了一栋高楼的地下停车场。 文湛带着她下车后，乘电梯直达六十六层摩天大厦的顶楼。 “来这儿干嘛？”穆晚晴不解。 文湛揽住她的肩，淡淡一笑：“别急，你看了就知道了。” 电梯门一打开，眼前一幕便让穆晚晴惊得嘴巴半张，双眸发着光。 “哇……” 如梦似幻的画面，简直像误入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童话世界！ “这……” 她撇开男人的手，左顾右盼，一路惊喜向前。 诺大的空中花园，花香四溢，霓虹璀璨。 童话元素栩栩如生，错落有致，五彩缤纷的色彩，造型各异的玩偶，别说小孩子进来会被迷住，大人们也会流连忘返，梦回童年吧！ “这是明天派对现场？”她回头，满脸的笑，眼里光芒更甚，仿佛有星辰闪烁。 “嗯，你觉得怎么样？”文湛抬手拨开挡在身前的绿叶，走上前笑问。 穆晚晴满脸笑意越发浓厚，等他走近，踮起脚捧住他的脸，送上一个表扬的吻。 “真不错！比我想象得好多了，简直就是童话世界！” 文湛搂着她，被夸奖后心情很好，倒还谦虚起来：“其实也不是我的功劳，设计师拿了几个方案给我看，我选了这个。估摸着大人孩子都喜欢。” “嗯！喜欢！超级喜欢！” 穆晚晴出生在小地方，家里又穷，童年时光几乎都没接触过这样童真童趣的场景。 没想到现在有了孩子，当了妈妈，还能有机会弥补。 文湛见她继续穿梭其中，一路惊叹连连，差不多也明白她的心思。 “等孩子们大点，我们可以多带他们出去玩玩，你以前没体会过的，以后可以通通补上。” 为她弥补童年的缺憾与贫瘠。 “小孩子玩的地方多幼稚啊，我才不要。”穆晚晴嘴上拒绝，可人已经坐到花园秋千上，高兴地晃起来。 文湛走到她身后，帮她推起秋千，“有我在，你可以一直只做小女孩。有句话怎么说的，男人要把心爱的女人，当女儿宠着。” 穆晚晴失笑，身体后仰靠在秋千靠背上，抬起眼眸倒着看她：“你这么喜欢当爹啊？” 本是一句调侃揶揄的话，但文湛无暇理会。 他看着笑靥如花的女人，只觉得周遭万千色彩都不及她眉间的笑。 情不自禁地，他等着秋千再次摇向自己时，双手一把捉住。 穆晚晴被惯性撞的“吭”了声，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就见他眸光沉沉温润，好像要把世间所有爱意都深藏其中。 秋千停下来。 男人的手从靠背移到她脸侧，他俯下身，浪漫深情的吻柔柔落下，辗转厮磨。 穆晚晴朝后扭着头，其实这个姿势不舒服，但此时心里已被他的柔情蜜意填满，完全忽视了这点不适。 他念念不舍，一遍又一遍用吻描摹着她的唇瓣，温柔吸吮，好似要将她融化，一点一点吸入肺腑。 良久，一阵夜风拂过，穿过绿植花草，荡起轻微声响，送来袅袅花香。 穆晚晴轻笑，“脖子酸了……” 文湛也笑，不舍地结束这个吻，与她鼻尖对鼻尖，两人相视而笑。 知她心情甚好，文总顺便提要求：“能不能看在我这份功劳的面儿上，明天我也来凑凑热闹？” 穆晚晴就知道他肯定不死心。 但之前说好了的，两边各过各的，各自的亲朋也都随意自在。 “唔……这是两码事，我今晚这不是陪你来过了？”她间接拒绝，又怕男人不高兴，话落主动凑上去又亲了亲他。 文湛心头郁闷，苦笑叹息了声：“美男计都没用了，看来……我得重新审视下自己的魅力。” 穆晚晴笑着，拉着他的手拽了下，示意他也到秋千坐下。 “文总自然是魅力不减当年的，甚至——如今风华更甚。” 令人肉麻的情话脱口而出，穆晚晴竟不觉得有什么煽情。 也是实话。 他的尊贵气度，成熟魅力，这两年确实越来越吸引人。 否则自己也不会一次又一次被他蛊惑、勾引，暗地里立再多誓言都无济于事。 文湛鲜少听她这般大大方方地夸赞自己，甚至眸中爱慕之情都毫不掩饰，一时“龙心”大悦，揽着她入怀又亲下来。 穆晚晴笑着拍打他，“行了，没完没了的……” 文先生笑出一副不值钱的样子，“谁让你今晚嘴巴像抹了蜜。” 说的话好听，亲起来更是令人心驰神往。 她娇笑着不停闪躲，文湛就追逐着非要吻她，两人笑闹得跟孩童一般。 秋千被摇晃着荡起来，穆晚晴担心承受不住两个成年人的重量，起身要跑。 文湛随即追上去，一把拉回，扣在怀里又吻下来。 “到底行不行？” 她挑眉，“难道我不答应，你就要一直亲下去？” “你可以试试。” “哎呀别闹了，我们再去那边转转吧，真得好美，我都迫不及待期待明天了。” 文湛敛了笑意，陪她到处转了一遍。 这一方童话世界，倒让两个成年人先体会了个彻底。 第446章 快来亲亲我吧! 诚如穆晚晴所言，孩子们的生日派对现场，让前来赴宴的每一位宾客都叹为观止！ 工作室十来人全都来凑热闹了，晶晶跟小艺等人，甚至比楠楠和笑笑几个孩子玩得更开心。 穆晚晴见大家喜欢，忍不住在微信上又拍了拍某人的马屁，夸赞他让人把场地布置得好。 文湛没回，她以为这人是还在生闷气，无奈地摇头苦笑，思忖着回头再怎么哄好他。 “小晴，文先生今天不来？”俞乔走过来，好奇问道。 穆晚晴笑了下，不好意思地说：“我不让他来。” “为什么？人家是孩子爸爸！”俞乔不理解，觉得她的要求无理。 “我不是怕你们拘束嘛。” “拘束什么，地盘这么大，大家各玩各的。赶紧给文总打电话，让他过来吧。” “这……他可能忙着，我发微信都没回，还是算了吧……”穆晚晴想着之前拒绝了，现在又让他来，他没准儿也不高兴。 觉得一切她说了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俞乔抬眸，不经意看到一处，脸色神秘一笑：“不用你打了，说曹操曹操到。” “嗯？”穆晚晴一愣，看着俞乔的视线悟到什么，忽地转身回头。 文湛个子高，那些花墙绿植也未能将他全部遮挡。 他款款而来，面色清浅，英俊非凡。 穆晚晴的心，骤然活跃加快速度。 这人…… 难怪不回她微信。 还是来了。 “快去迎接啊！”俞乔见她杵着不动，伸手推了把。 穆晚晴这才回神，脸色似娇羞似嗔怨，抬步迎上去。 令她惊讶的是，不止文湛来了。 文岩、文婷跟文磊一家子都来了！ 这可让穆晚晴受宠若惊。 她快步走进，视线掠过文湛，率先跟文婷等人打招呼：“大哥大嫂，二哥，婷婷！” 文婷看着眼前的童话世界，满眼惊叹：“嫂子，孩子们过周岁，你怎么能偷偷摸摸的？这么好玩的地方，幸亏我们来了！” 穆晚晴又瞥了文湛一眼，见他不打算圆场，只好歉意地解释道：“我怕你们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过些日子孩子们还要回老宅办周岁宴的，所以就……” “那不一样，老宅办是长辈们的心意，你这儿才是我们年轻人的天地。”文婷笑着，目光在两人间流转。 穆晚晴连声道歉，将他们迎进去。 文湛从出现就一直面色平静清浅，一股子高冷疏离的味儿。 穆晚晴知道他在计较什么，等一行人从面前经过时，主动抬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文湛垂眸，看着她的手：“怎么？现在还要轰我走？” 穆晚晴拍了他一下，瞪眼，“我有那么过分嘛！我只是想说，要来怎么不说一声？” “我说了你也是拒绝，不如先斩后奏。” “怎么可能？你若说大哥他们来，我肯定早早就在门口等着。” 文湛一听，冷哼：“对别人都这么热情客气，对我倒是不留情面。” “……” 穆晚晴无语了，这人真是小肚鸡肠。 “好了，是我错了，考虑不周，应该让你来的。”她只能主动道歉。 “哼。”某人总算脸色稍霁。 穆晚晴要照顾孩子，穿长裙不方便，就选了件淡蓝雪纺衫搭配长裤，脚踩一双裸色小高跟。 很简单随性的打扮，可因为她皮肤白，五官精致，浑身依然流淌着一股知性优雅的美。 如果没有两个孩子在身边，她这样走出去，任谁也看不出她生过孩子，完全就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既视感。 文湛不生闷气了，视线自然落到她身上来，每次见她化妆打扮，又踩着小高跟，女人味十足，心里便觉痒痒的。 连他自己都感觉，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见文湛盯着自己，穆晚晴不解地抬了抬手，“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他意味不明地回了句，抬步入内。 穆晚晴不解，低头把自己好好打量了翻，又扭头看看身后，确定没有不妥，皱皱眉嘀咕着跟上男人。 “我们俩的关系……大哥他们都来，不会有问题吧？” 穆晚晴并没有反感文家所有人，比如今天来的这几位，她还是愿意亲近的。 只是怕两人关系被他们看出，等过几天文湛父母回国，万一跟他们打听，谁不小心说漏嘴…… 文湛淡淡地怼：“能有什么问题？你那点自欺欺人的戏码，也就骗骗自己。” 言外之意，文磊等人早就看穿了。 “啊？”穆晚晴有些羞赧，“你……你告诉他们的？” 见她一直耿耿于怀，文湛停下脚步，抬手落在她肩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心，大哥他们知道也不会多说半个字的。况且，他们愿意来由你主办的这场生日宴，就已经说明是认可你的，你还在紧张什么？” “那好吧……”穆晚晴也觉得自己太小心翼翼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暗地里调整放松。 两人手牵着手，突然里面一阵欢乐的孩童笑声。 不约而同地转头看过去，只见五六个孩子围在一起，龙凤胎也不知做了什么，惹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穆晚晴也跟着勾起唇角，有感而发：“时间真快，转眼他们就一岁了。” “是挺快……”文湛也有感慨，想到一年前穆晚晴怀双胎生产的场景，既心虚又愧疚，浑身压着负罪感。 “这一年，辛苦你了，不止是生产的苦，还有养育的苦，还有因为我的无能为力，让你遭受的委屈与压迫之苦。” 穆晚晴本来心情挺好，听他说这些，突然一股酸涩涤荡心间。 “热热闹闹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当初是我坚持要生下他们的，路是自己选的，再苦再累也怨不得别人。” 这是实话。 而且，看着孩子们健康快乐地长大，她从未后悔过。 如今回头看，她在本应该最艰难最辛苦的一年里，事业取得了突破，人生迈上了新台阶——冥冥之中，她倒觉得……这兴许是孩子们带来的福报。 所以，不仅不后悔，还很庆幸，很感激。 “三哥，嫂子！过来拍合影切蛋糕啦！”文婷朝他们招手。 “好，这就来。”文湛牵着穆晚晴的手朝人群走去。 “哎，你……”穆晚晴想挣脱，但没拽出来，只好由着他牵住。 切生日蛋糕时，文湛跟穆晚晴一人抱着一个宝，幸福美满的一家四口站在主题海报前，真真羡煞旁人。 大家都帮着拍照，摄影师也忙碌个不停，捕捉到无数幸福甜美的时刻。 一首生日歌结束，两人怀抱龙凤胎，握着孩子的小胖手，极有默契地一起切开生日蛋糕。 小文雅调皮，没等切第二刀，肉嘟嘟的小手从妈妈掌心挣脱，动作极快地抓了一把奶油。 “哎呀——”穆晚晴连忙捞回女儿的手，可小丫头已经喂进嘴巴，还呼了一脸，咯咯地笑起来。 小文泽见状，不甘示弱，趁爸爸看向妈妈跟妹妹时，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薅了一把奶油。 “哎哎，你看好儿子！”穆晚晴提醒都没来得及。 等文湛回头，儿子的手收回，却不是往自己小脸上招呼，而是直直拍在爸爸脸上。 文湛躲闪不及，英俊深邃的脸庞瞬间成了大花猫。 一众围观人群全都捧腹大笑，两个孩子也笑出鹅叫声。 蛋糕是没法切了。 穆晚晴跟文湛抱着两个捣蛋鬼先去清理身上的奶油。 穆晚晴原本脸上是没有的，就衣服上沾了些，可就在她擦掉衣服上的蛋糕时，文湛从儿子手上刮了一坨奶油，飞快地朝她抹去。 穆晚晴反应极快，竟及时躲开了，防备地盯着他：“你干嘛！” 文湛指尖举着那坨奶油，俊脸笑得不怀好意，“味道不错，你尝尝。” 她当然知道味道不错。 订的是这城中最知名的甜品品牌，一个蛋糕都快抵上上班族半年的工资了。 “我等会儿自己去尝。” 谁要他用手喂了，太恶心了。 “嫌弃我？”文湛挑眉。 “不是，我——”穆晚晴正要解释，却见这人把奶油喂进自己嘴里，她突然就懂这家伙要干嘛，转身想跑。 可后颈被男人一把捉住，老鹰拎小鸡一般捉了回来。 所谓最萌身高差，让她毫无抵抗之力。 被掐着后颈在他怀里转过身来的穆晚晴，只能“乖乖”抬头，被迫与他一起分享美味的奶油。 一个吻，混合着清淡的香甜气息，暧昧浪漫到极致。 穆晚晴脸红心跳，双手拍着他。 这人…… 真是越来越放肆！ 外面那么多人，也不怕被人撞见。 这个念头刚刚掠过脑海，房间门突然被推开：“嫂子，要不要我帮……” 文婷闯入，想问问他俩要不要人帮忙。 谁知一推门看到两人深情接吻的画面，惊得愣在原地。 穆晚晴触电般推开男人，转过身去。 嘴里有奶油，她想吐，可一时又不知该吐到哪里，慌乱中只能赶紧吞咽下去。 文湛就从容淡定多了，回头看向堂妹：“你不该关上门出去吗？” 文婷很淡定，“大家都是成年人，看看怎么了。” “……”饶是厚脸皮的文总裁，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穆晚晴转过身来，面红耳赤，“那个……刚才，呃——” 找不到掩饰的说辞。 文婷进来，笑言：“要么我把孩子们带出去吧，看我三哥没尽兴的样儿。” “不不，不用了。”穆晚晴吓得结巴起来，等文婷抱起女儿，她赶紧也抱起儿子，跟着一起出去。 可不敢跟某人单独相处了。 文湛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还抬手用大拇指刮了下嘴角，眼底的笑更加邪魅。 生日派对从下午持续到夜间。 天黑之后，霓虹闪烁，五光十色，越发有情调。 玩闹了半天的龙凤胎困到睡着，穆晚晴跟文湛也不用照看孩子了，留了周婶跟月嫂看护，他俩作为主人家跟着大家一起坐下来闲谈玩闹。 “光聊天多没意思，玩游戏吧。”俞乔突然建议。 穆晚晴连连摆手，“你们玩吧，我不会……” 她其实是担心文湛不喜这种场面，为难。 “哎呀，真心话大冒险，这也不会？文总玩不玩？”俞乔直接问正主。 文湛心情好，自是什么都愿意，点点头。 “看，文总答应了！” 俞乔一吆喝，坐在旁边的文婷文岩全都加入进来。 只有文磊夫妇，两人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享受难得的放松，闲看他们的热闹。 游戏开始。 十几人围坐一圈，桌面上清理出一块空地，俞乔拿了只喝完的酒瓶放倒，“就转瓶吧，瓶口朝向谁，谁接受惩罚，惩罚者开启下一轮。” 既是俞乔发起，便由她开始第一轮。 第一轮，瓶口朝向文岩。 “二少，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俞乔笑问。 文岩皱皱眉，“真心话吧。” “唔……请问二少几岁跟女生接吻的？” 问题一出，大家立刻起哄，就连远远围观的文磊夫妇，都好奇地坐起身来。 文岩倒也大方，认真想了想，“大概是十五岁吧。” “看来二少是情场高手啊！” 穆晚晴一听看起来挺正派的文岩居然十五岁就跟女生接吻了，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文湛。 文湛低声：“看我做什么？我十五岁在认真读书。” 嘁—— 谁信。 这种豪门公子哥，谁不知道他们的日子骄奢淫逸纸醉金迷，还认真读书。 文岩接受完惩罚后，立刻开始转瓶，穆晚晴还盯着文湛一脸怀疑时，突然人群爆发欢呼：“小晴！是小晴！” “不不，是文总！” “文总！” “晴姐！” 穆晚晴回头一看，只见瓶口对着两人方向。 因为他俩贴得近，所以—— 她反应极快，立刻弹跳般跟文湛拉开距离。 大家又笑：“那现在就是文总了。” 穆晚晴加入幸灾乐祸的行列，殊不知文湛笑得无比淡定，“我选真心话。” 文岩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老三，我很好奇，你的初次是跟谁？” “哇噢！这种问题也可以吗？”大家面红耳赤，竖起耳朵蹲答案。 穆晚晴心弦一紧，很怕他的答案会让自己难堪。 文湛还是照样淡定，“我孩子的妈。” 人群再次爆发轰动。 穆晚晴没想到自己躲过了被罚，还是要被大伙调笑，不由得瞪了某人一眼。 文岩：“怎么可能？” “你以为我像你？年纪轻轻，就浪得风生水起。” 俞乔有心护着穆晚晴，担心文岩继续问下去闹得不愉快，本来玩游戏就是图个乐子，真真假假谁去计较呢，于是赶紧下一轮：“该文总转瓶子了！” 文湛坐起身，拧过酒瓶，松手。 等酒瓶旋转的速度慢下来，大家屏气凝神，都祈祷着不要选中自己。 不料，瓶口慢慢悠悠停下，竟正好对准穆晚晴。 第447章 穆晚晴强吻某人的高光时刻 大家狂欢起来，穆晚晴立刻又想往文湛身边移，却被文湛拦了住，一把推开。 “谁叫你刚才抛弃我的？”文湛大公无私。 “晴姐，不许耍赖，这把是你受罚。” 穆晚晴不想回答问题，求饶似的看了文湛一眼，说：“我选大冒险吧。” 她的眼神很明显地告诉文湛——别太过分，意思下得了。 可抓着机会的文总，又怎么可能错失良机。 他勾唇一笑，轻轻淡淡地说：“那就请晚晴女士，在现场选一人接吻吧，十秒。” 什么？！ 穆晚晴惊呆，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她惊到结巴，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要求，他怎么不直接说：“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快来亲我吧！” 在场除了他，她难道还敢、还能选择第二人接吻？ 场面突然鸦雀无声，显然俞乔等人全都跟穆晚晴一样，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但也只是一瞬，大家的吆喝、调侃、起哄，便比之前更加喧嚣闹腾！ “文总这是给自己谋福利呢！” “文总果然懂我们，知道大家想看什么！” “不行啊，在场还有小朋友呢，会教坏祖国的花朵儿。” 在外围吃瓜的文磊夫妻立刻说：“没关系，小孩子交给我们。”话落，招呼自家儿子带着几个小孩子去别处玩。 “清场完毕，快点，接受惩罚！” 穆晚晴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脸颊火辣辣地烧起来，她双手捂着脸看向俞乔跟叶欢，那两人笑得花枝乱颤，“你看我们干什么？我们可没那什么的癖好，你就认命吧！” 所谓认命，就是指除了文湛，别无选择。 穆晚晴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哪怕她敢选，被她选中的人也不敢陪她玩儿。 又不是活腻了。 文湛抿着唇，嘴角压都压不住，转头看向她。 穆晚晴脸红似血。 “怎么，晚晴女士输不起？”他还火上浇油。 “你要不要脸！”穆晚晴没好气地骂。 “是你跟我划清界限，坐那么远，不幸被选中，怎么怪起我来？” 确实，如果穆晚晴没有拉开跟文湛的距离，这次是不会被选中的。 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报应”来得太快了点。 “快点啦！愿赌服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就是！你俩又不是没亲过！赶紧的！” 大家全都催促起哄，穆晚晴真是进退两难。 僵持了几秒，她知道躲不过，下定决心似的，回头看向文湛。 文湛端坐着，眉宇微挑，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他脱了外套，里面一件休闲款的浅色衬衣，温馨浪漫的光线下，衬出了几分与他这个年龄和身份不相符合的少年感。 穆晚晴看着他，脑海里回荡着这些日子他对自己说过的情话。 鬼使神差地，她突然好奇，这样的情话他年轻时是不是也跟陆可珺说过？这样放肆大胆的游戏，他年轻时是不是也跟陆可珺玩过？ 陆可珺…… 这个人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了。 按说是彻底翻篇了，但她却吃起醋来。 看来，自己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 爱到不仅想占有他的现在，将来，甚至遗憾起没有参与他的过去。 如此深爱，当众吻他一下又怎样。 趁着还算年轻，疯狂一把吧，否则等垂垂老矣时，卧病在床回忆什么？ 脑海里乱七八糟地过了一遍，穆晚晴暗暗深呼吸，而后在十几双眼睛的见证下，站起身突然伸手——薅住文湛的衣领一把拽过来。 既然是她占据主导权，那自然应该在气势上胜过一筹。 总不能被文湛下套，还被他看了笑话。 输人不输阵，她今天必须得把某人狠狠拿捏住。 可想而知，文湛被薅过去的那一瞬，现场是如何炸裂！ 大家全都尖叫起来，直呼：“晴姐好man！” “a爆了！” “啊啊啊啊——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老公不是一种性别，而是一种感觉么！” “亲他！狠狠地亲他！” 文湛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眼眸中划过震惊，随即，笑意更浓。 在七嘴八舌的起哄声和吆喝声中，穆晚晴有点肾上腺素飙升，导致整颗大脑都处在一种兴奋冲动的状态中。 大概就是俗称的“上头。” 看着被她掌控在手心的男人，脸色先是震惊，继而挑衅地扬了扬眉，那副模样分明在说——来啊！谁怂谁是小狗！ 穆晚晴知道，这闷骚的家伙，很享受这种“待遇”。 实在看不惯他这嚣张挑衅的态度，穆晚晴揪着他的衣领迟疑了几秒钟，俯身下去，漂亮的脸蛋一转，错过两人高挺的鼻梁，将男人结结实实地吻住。 “哇噢！” “天啊……要流鼻血啦！” “啊啊啊啊，晴姐太酷了！” 一群年轻人彻底疯狂，一个个化身癫公癫婆，哪里还有对文湛的敬畏和拘谨，闹成一片。 “七、六、五、四、三、二、一！” 随着倒计时结束，穆晚晴一刻也不敢停歇，一把推开男人，大有一种利用完就丢弃的架势。 文湛还沉浸在那个吻中，被她猛地推开，猝不及防，颀长身躯往后撞到椅背上，神色一怔。 “晴姐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文总都被你摔懵了！” “文总还在回味呢。” “文总自己给自己谋福利，这是真本事。” 大家七嘴八舌的调侃，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权贵人物，此时也羞得俊脸通红，连耳根子都热烫起来。 但心底里是开心的。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疯狂、放肆过。 不远处秋千上坐着的文磊夫妇，笑过之后感慨：“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文湛吗？” 文磊摇摇头：“我也不确定。老三真是变了，今晚不虚此行。” “好了，该我转瓶了！”穆晚晴其实窘到恨不能钻地缝，可为了表现出自己并不在乎，只能虚张声势，吆喝一声便转动酒瓶。 现在，她不止祈祷瓶口不要对准自己，同时还祈祷不能对准文湛。 他俩不管谁接受惩罚，肯定都会连累对方。 好在，她运气不错，这次瓶口命中晶晶。 很古老经典的游戏，一群人玩到深夜十点。 散场时，穆晚晴脸都笑僵了。 她许久不曾这般高兴，也很久没有这样放松惬意过了。 想来，这份快乐大部分还是文湛给予她的。 孩子们还在睡着，穆晚晴跟周婶一起上了保姆车，拉上车门前，对车外站着的男人摆摆手。 “我们回去了，你也快回吧。” 文湛还沉浸在今晚的快乐中，哪里舍得与她分开，顿了顿突然说：“我送你们回去。” “送？”穆晚晴没懂，“怎么送？” 他却没回答，而是帮她拉上车门，他也上了自己的车。 行驶没多远，穆晚晴便明白他说的送是什么意思。 他开车跟在后面。 这人真是…… 老大不小了，还真跟毛头小子刚谈恋爱似的，这么上头呢。 两人就这么“黏缠”着，文湛一直护送到小区楼下。 周婶早就知道他俩“暗通款曲”了，再加上今晚当众玩得这么开，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和好了。 周婶很自觉地带着孩子们先上楼。 穆晚晴也很自觉地留在车上，等着某人下车走过来。 夜已深，凉意渐浓。 穆晚晴下车来，看向他缓缓叹了口气，甜糯地问：“这么晚了，你还想干嘛？” “你说我想干嘛？”文湛牵起她的手，另一手拢着她的发，拨到耳后去。 “地下恋情曝光了，你说怎么办？”他勾唇浅笑，明知故问。 穆晚晴知道他什么意思。 又想同居呗。 她不想回应这个话题，倒是突然想起另一事。 “对了，我打算给妹妹断奶，满一岁可以断了。正好下个月开始，我可能会频繁出差，也不方便继续母乳。” 其实若条件允许，她是不介意喂到两岁的。 只是妹妹近来有些上瘾，闹得夜里也不好好睡觉，她咨询过儿科专家，医生建议实在不行的话，就断奶吧。 刚好过阵子，她的剧开拍，到时候要出差，总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 文湛对这事很随意，点点头：“可以，这样你能少受些罪。” “所以，过两天，你接孩子们回去吧。” “要用这种方式？” “嗯，她在我身边，只要一哭我就心软，哪里断得掉。” 文湛觑她一眼，“你确实对谁都心软，只除了……” “我对你也心软啊，不然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她努努嘴，娇嗔地嘟哝道。 文湛还没抱怨完的话打住，细细一想好像也是，于是无奈浅笑。 “好了，回去吧，等我忙完这几天就好好陪你。”她像安抚小孩子一样，轻哄着，又主动抱了抱他。 转身离开，她入了门禁又回头摆摆手，示意对方快走。 文湛长长叹了口气，转身上车。 ———— 工作室再次搬迁。 这次，公司规模直接扩充到两层写字楼那么大。 俞乔是个有野心的，跟管羿借了一千万，拉拢原来的星海传媒一起，又成立了一个传媒公司，开启了正式女霸总之路。 穆晚晴深知自己并不适合做管理，她还是热衷于文字这一块，所以婉拒了俞乔的邀请。 她有自己的职业规划。 想在文学圈站稳脚跟之后，慢慢向编剧转型。 文湛知道，她现在斗志昂扬，一心扑在事业上，即便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也就不再说什么。 只是她忙起来，时常冷落自己，加上两人又没住一起，经常三四天都见不着一面。 两个孩子跟着他回去后，哥哥还好说，妹妹夜夜哭闹，一声声“麻麻麻麻”，隔着话筒听得穆晚晴心都要碎了。 而她这边断奶同样不好过。 虽然去医院拿了药，可回奶的效果也不是很好，胀痛难忍，又弄成了乳腺炎。 高烧不退，她只能又去看医生。 刚从门诊出来，文湛的电话打来：“我刚到医院，你看完没？医生怎么说？” 穆晚晴怏怏地无精打采，“刚看完，就是开些退烧药，消炎药呗……” 话未说完，视线瞥见不远处一道挺拔身影快步走来，她落下手机。 “你上午不是要开会吗，怎么来了？”穆晚晴扬声问。 昨晚妹妹哭闹，聊视频时他提到今天很忙。 “你都这样了，我能不来吗？工作再重要也不及你重要。”文湛走近，习惯性地伸手挽在她腰间，情话脱口而出。 穆晚晴默默地看他一眼，原本还想避嫌的，可听他那句“工作再重要也不及你重要”，准备扭动挣脱的身子终究还是没动，由他搂着。 “我没事，这一年闹了好几次乳腺炎，都习惯了。”她低声回应了句，不想让他担心。 文湛个子高，垂落的视线稍稍一转便拂过她胸前，薄唇抿了抿。 “怎么没事？女人这地方可不比别处，平时碰碰你都哼唧，肿胀疼痛不更要命？” 他暗声嘀咕，又想到好些日子没能跟她亲热，说这话时脑子里不由得划过一些画面。 穆晚晴也没想到他大白天的在外面说这话，羞得脸一红，转头斜睨瞪他：“流不流氓啊！” 他笑而不语，清咳了声立刻正色。 易航站在车边，穆晚晴看到，这才回神：“哎呀，我车不在这里，跟你走过来干嘛。” 她刚要转身，文湛拦住她，“你坐我车，你的车让易航开回去。” 说话间，自顾自地从她包里翻出车钥匙，丢给易航。 穆晚晴皱眉，“你不回公司吗？我真的没事，你别耽误工作。” 文湛理都不理，推着她走到副驾那边，拉开车门把人塞上去。 “公司的事都交代好了，你今天好好陪我。”文湛坐上车，霸道地做出决定。 他没说我今天好好陪你，而是强调“你好好陪我”——可见对这些日子的被冷落有多不高兴。 穆晚晴自然听出他话中不满了，嘀咕道：“这几天不是特殊情况嘛，妹妹断奶，你要照顾他俩，我又不能跟你们见面……” 她也思念，思念大人，思念孩子。 只是，她不像文湛，可以把情话说得那么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男人发动引擎，压着笑：“那就白天陪，撇开那两个小拖油瓶。” 穆晚晴失笑，想象着兄妹俩瘪嘴大哭的样子，莫名辛酸又好笑。 驱车又去了那处联排别墅。 这段时间，文湛找人将这处房产又细细打扫布置了下，那些家具上蒙着的白布都扯了下来，卧室的寝具床单也都换上了新的。 这里俨然成了两人“偷情”的爱巢。 没有佣人，没有孩子，只有他俩。 每周两次，有固定的阿姨过来打扫，做好卫生，他们来小住时，就只用尽情享受。 下车时，穆晚晴拎着医院开的药。 文湛顺手接过来看了看，“怎么还有膏药？” “嗯，外敷的，医生说能清凉消肿，抑制炎症。” 穆晚晴假装淡定，但实际上心里已经清楚，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了。 第448章 穆晚晴:我一直很珍惜你 果然，文湛扭头，眼神好不邪魅都看了她一眼。 进屋，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穆晚晴想着这里不住人，冰箱也没什么食材，建议道：“点餐让人送来吧，我很困，先去睡会儿，你等下叫我。” 昨晚不舒服，都没睡好。 “好，把药吃了再睡。”文湛答应，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穆晚晴顺手接过，抠出药片吞服。 没等她放下手里的水，文湛眉宇一挑：“这敷的药怎么弄？” 穆晚晴心弦一紧，看他一眼。 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我晚上回去敷。” 不是她矫情扭捏，而是深知某人的德行，要是现在让他帮忙敷，肯定就不是敷药这么简单了。 而她真得又累又困，没心思跟他亲热。 转身要走，男人却拎着中药膏跟上来。 “医生开了药你就及时用，这样才能早点缓解，也不那么受罪，我帮你吧……” 穆晚晴进了卧室，回眸冷笑，“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 男人抿唇邪笑，不承认也不否认。 既然如此，穆晚晴也懒得矫情了，不过躺下时义正言辞地警告：“我现在没心情，就是敷药而已。” “你都生病了，我能有心情？把我想成什么样儿了。”文先生也一本正经。 穆晚晴盯着他，半信半疑，“你自己就是那样的，什么叫我把你想成什么样儿了。” 嘀嘀咕咕，两人互相吐槽。 女人褪去衣服躺下，文湛也研究好药膏怎么用了。 触手温度明显有些热，他心疼地紧紧皱眉，自言自语道：“以前还想着有机会再生一个，现在看你喂个奶遭这么多罪，还是算了吧……” 穆晚晴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好奇地问：“你是真心喜欢小孩才想多生，还是觉得两个孩子不够继承你文家庞大的家业？” 文湛想了想，实话实说：“就是单纯地想跟你多结几个果。” 多结几个果…… 穆晚晴翻白眼，这什么破形容。 他又自言自语般呢喃：“大概潜意识里觉得，孩子越多，才能把你栓得越牢。” “什么？你是因为怕我跑了？”穆晚晴吃惊地问。 药膏贴上去，凉凉的，很舒服，但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噤，汗毛都竖起来。 文湛看着她的变化，不知不觉地眸光加深。 等敷好药，穆晚晴以为他收拾好就要出去了，谁知他却在身边躺下。 “你干什么？” “陪你睡会儿。” 说着，他还往里面又挤了挤。 穆晚晴心想他这几天带两个孩子，肯定也是辛苦的。 瞧那张俊脸，眼底明显的黑青，也就没再抗拒，由着他躺下一起补觉。 他的手习惯性搭在自己腰上，只不过她是平躺，胳膊的重量落在小腹上，压得有些不舒服。 于是，身子动了动，想推开他。 文湛突然就不悦，“抱抱都不行？” 他抬头，看脸色像是本就隐忍着什么，被她一推正好有了发泄的端口。 穆晚晴脸色无辜，“你……压得难受。” “我很轻了。” “算了，睡吧。”她看出这人是在故意找茬，不想接招。 可谁知就算主动息事宁人，他也不爽，还是揪着不放：“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像跟我说几句话都嫌烦。” 穆晚晴扭头过来，盯着他冷峻的脸色，索性直言：“你到底想干嘛？直说！” 文湛知道自己心里在别扭什么，也很清楚对方同样知道。 她明知故问，显然是逼着他来点直接的，那就直来直去吧！ 两人就这么互不相让地盯了几秒钟，他突然抬头吻下来，咬牙切齿地道：“想干你！” 穆晚晴被他重重吻住，猝不及防，心里也恼，可是听他说出那几个字，又觉得好笑，于是没忍住笑出来。 文湛觉得丢人，越发恼，“你还笑！我以前何曾这样憋屈过，自从爱上你，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卑微到极致！” 她不同意同居，那就不同居。 她不同意公开关系，那就不公开。 现在就连见见面都要就她的时间，亲热还要看她心情—— 哪有谈个恋爱这么憋屈的？ 穆晚晴止住笑，但眼眸里还是亮晶晶一片，捧着他的脸说：“我也时常看你脸色啊，又不是你一人卑微。” 而且，在她看来这不叫卑微。 因为爱，所以在乎对方的情绪，顾及对方的感受。 这句话安抚了文湛，他悬在女人上空，脸色立刻清明温润了些。 两人鼻尖对鼻尖，而后再度转换角度，温柔地吻下来。 穆晚晴楚楚可怜地皱眉，双手抵在他胸前，“文湛……你，明明说好——” “很快，不耽误你睡觉的……” 怎么可能？ 他就没有很快的时候。 她还想着睡一觉恢复精神了，下午回去上班的，最近好多事要忙，耽误不起。 文湛闹了这么久的脾气，就为了这点事破事。 穆晚晴也知道拦不住，只好随着他折腾。 心想胸前那处不能碰，他等会儿觉得扫兴，可能也就罢了。 但事实是，就算那块儿不能碰，文先生也有的是另外花样，照样能满足自己，欢愉一番。 穆晚晴本就困顿，被他折腾完之后，翻过身就睡着了。 文湛抱着她眯了会儿，手机响起，怕吵醒她，便赶紧拿了手机离开卧室。 接完电话，他顺带吩咐了保镖送餐过来，便回房继续当陪睡的“工具”。 等午餐醒来，他才轻轻推了推还在熟睡的女人。 “怎么了……别折腾了，好困……”穆晚晴睡得正熟，加上微微低烧，整个人都疲惫困乏。 文湛温柔地哄：“十二点半了，你不饿？午餐送来了，吃了再睡吧。” 她依然闭着眼，瓮声瓮气，“都十二点半了……” “嗯。” 半晌后，她坐起身，嘟囔：“都怪你，非要折腾，耽误我睡觉时间。” 文湛抿了抿唇，不吭声。 穆晚晴很想继续睡，奈何下午还有事，抱怨之后还是起床了。 文湛看她这么辛苦，劝道：“生病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你这么拼到底图什么。” 穆晚晴叹息：“哎，陈大摄影师要结婚了，婚后定居国外，她说走之前帮我们把摄影部几个新人培养出来。” 陈家要办喜事，文湛也有所耳闻。 “怎么，你也跟着拜师学艺了？” “没，但最近的视频我都得跟进，把把关。工作室几个账号现在运营都不错，不能因为换摄影师掉粉。” 文湛没说话，只帮她打开饭盒，放到她面前。 “其实这样也好，我一直觉得人家是碍着你的面子，不好意思走人，我们一个小小工作室，困着人家实在是大材小用。”穆晚晴说。 文湛笑了笑，“放心，该给她的报酬一分不少，而且她一直跟文婷合作，拍的依然是时尚大片，给你们工作室不过是兼职而已。” 穆晚晴明白过来，“难道你一直在另外给她薪水？” 文湛无所谓地道：“不值一提。” 对他来说可能确实不值一提，但对穆晚晴来讲，这又是个大人情。 “文湛，你以后不要背着我，默默为我做这些了。”她戳着面前的饭菜，低声要求。 文湛抬眸看她一眼，“怎么，又要跟我划清界限？” “不是，我只是觉得……欠你太多了，一辈子都还不完。” 而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哪怕是最亲密的爱人。 文湛垂眸，笑着说：“一辈子还不完，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一直到你还完为止。” 有句话说得好，爱是常觉亏欠。 文湛就是故意的。 故意为她做这些，故意让她觉得有所亏欠。 他很清楚这个女人不喜欢亏欠别人，欠了人情一定会想办法偿还的——那就让她世世代代还下去吧！ 文湛暗暗思忖着，嘴角忍不住又勾了勾。 穆晚晴捕捉到他闷闷的笑，皱眉：“你笑什么？又在算计我？” “嗯，算计你，其乐无穷。” “……” ———— 孩子们的周岁宴如约而至。 穆晚晴虽没有到场，但有文婷那个热心群众帮衬，她还是知晓了不少宴会上的事情。 宴会自然是隆重盛大的，而且崇城不少名媛千金都随父母到场祝贺，看着那对粉雕玉琢人见人见的龙凤胎，据说很多千金小姐都明确表示不介意当后妈，主动跟文湛献殷勤，套近乎。 一场孩子们的周岁宴，明眼人都看出，更像是文湛的“选妃宴”。 这些事，文湛自然是不会跟穆晚晴讲的，但文婷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嫂子，你赶紧跟我三哥复婚吧，不然真怕有一天他被别人挖走！”文婷发来的微信语音。 穆晚晴听完，笑了笑文字回复：你三哥有对谁多看一眼不？ 文婷继续语音：“那倒没有，家里长辈给他撮合着呢，他全程耳聋眼瞎。” 耳聋眼瞎。 穆晚晴笑得更开心，索性直接给耳聋眼瞎的那人发去微信。 “听说你今天成了香饽饽，很多名媛淑女对你大献殷勤，恨不得投怀送抱，抢着要给我的娃当后妈。” 本以为他忙着应酬，没空看手机的，谁知竟很快回过来。 也是语音。 “哪个叛徒给你通风报信的？文婷还是文岩？还是周婶？” 发出去没等穆晚晴回应，他又回过来一条。 “我从小就是香饽饽，也就是某个不长眼的笨女人，暴殄天物，不知好歹。” 穆晚晴失笑，还嘚瑟起来，又在内涵她了。 【我也很珍惜你的，文先生，不要怀疑自己的魅力。】 知道他想听什么，穆晚晴大方地哄起来。 盯着手机，文湛嘴角勾起笑。 这一笑，宴会现场那些盯着他的，爱慕的眼神瞬间更加迷恋。 只可惜，那些名媛千金都已经被拒绝一波了，没人再敢上前试探。 蒋丽娟今天很高兴。 出国治病有些时日了，虽然有钱人在哪里生活都照样滋润，可国外到底还是比不上家里自在。 病情暂时得到控制，再加上龙凤胎孙子周岁宴，她这个做奶奶的可不喜上加喜。 “阿湛，抓周桌准备好了，带孩子们过去吧。”蒋丽娟满脸笑意，率先抱起孙子。 “妈，还是我抱他吧。”文湛不放心她的身体，准备把儿子抱回。 “不用，我没事。”蒋丽娟闪身躲过，看着怀里的宝贝孙子，笑意更浓。 文湛抱起女儿，去到抓周桌前。 足有五米宽的大圆桌铺着崭新的红布垫，上面摆满了各种物件。 印章、书、笔、尺、算盘、金银珍宝、零食果品等等。 文湛把一双儿女放到圆桌中央，示意他们可以抓取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就拿出手机准备录下全过程。 穆晚晴没来，但这一幕也该给她看看。 周遭围了一圈的长辈和亲朋好友，都在各自指挥着两个娃。 但偏偏龙凤胎是有主见的，大人越是喊什么，他们越是不理睬，或是拿到手里看看就又扔在身后。 挑来挑去，妹妹最后抓了一把芹菜，哥哥则捏了个女孩子的发卡。 这几样“不受宠”的物件，专门被摆放在边缘位置，却还是被他们选中。 而那些“受宠”的金银珍宝和笔墨纸砚，都被踢到了边边上。 蒋丽娟一脸不赞成，尤不死心，继续指挥孙子：“小泽，不要那个，那是女孩子的东西，我们不要，看那边……拿那个印章。” 印章代表仕途，多好的寓意啊。 “小雅拿芹菜倒也不错，以后勤奋认真。”文江河倒不在乎这个，笑着抱起孙女儿，一顿夸。 小文泽被奶奶指挥着，仍然不理，而是拿着发夹爬起来，蹒跚地走到爸爸面前，嘴里说着：“麻麻，麻麻……” 文湛一手揽住儿子，另一手依然举着手机在录视频。 听懂儿子的话，他故意重复了遍：“小泽是想把漂亮发卡送给妈妈对吗？” “麻麻，戴，麻麻，美。” 周围不知是谁说了句：“这是暖男呢，记着要把发卡送给妈妈，都没说送给妹妹。” 蒋丽娟听到孙子的话了，顿时脸色一阵尴尬，眉眼间的笑也落下不少。 文湛没理会蒋丽娟的反应，而是接过儿子手里的发卡，“好，那等下次见面，送给妈妈。” 这话在蒋丽娟心里留下痕迹，但碍着场合又不便表达。 直到孩子们的周岁宴结束，晚上回了家，她才询问：“你跟穆晚晴，真得断了，没再联系？” 文湛没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不是如您所愿？” 蒋丽娟放下心来，“哼，你总算想通了。只是今天那么多名媛千金对你示好，你怎么一个都不待见？你年纪轻轻的，这辈子就不打算再娶了？” 文湛淡淡地耷拉着眉眼，“那些都看不上。” “你是压根就没看。” “随便您怎么说，要是您呆在国内看不惯我，可以再出国，正好那边治病也有疗效。” 蒋丽娟见儿子又要赶自己走，原本没说完的话也只好压着。 回国有几日了，以她的观察，儿子确实与那女人断了关系。 她跟家里人打听过，跟公司的人也打听过，都说他天天除了上班，清心寡欲，偶尔把孩子们接回来住几天，忙起来就又送回那边。 蒋丽娟知道，有孩子在，他们不可能完全断绝来往，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思及此，蒋丽娟又觉得愧对儿子，沉默了会儿苦口婆心地说：“妈是希望你找到一个能在生活中事业中都与你并肩而行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只会拖你后腿的累赘。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妈的良苦用心。” 文湛笑笑，不置可否。 第449章 文总不能生育的丑闻 穆晚晴原以为蒋丽娟回国给孩子们过完生日，不久就会再次出国，毕竟癌症的治疗是一个长期煎熬的过程。 谁知，蒋丽娟却没打算再走，也不知什么原因。 她倒是无所谓，但这可苦了文湛。 每次见面，真跟偷情差不多，一周去两回联排别墅，倒成了无需直言的默契。 一场欢爱结束，文湛还仰躺着回味，穆晚晴已经坐起身开始穿衣。 他听到动静，睁开眼瞥了下，眉心微皱，似有不悦。 “你急着走？” “嗯。”她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手上动作未停，“下午两点要开会，赶时间。” 说完她也有些不乐意，又补充道：“你以后不要中午来找我，谁大半天的有心思做这个，让人知道我还要不要活。” 真丢死人了。 文湛翻身起来一些，侧躺着一手撑在脸侧，漫不经心地道：“你有没有良心？我出差快一周，回来了第一时间来看你，你还抱怨上了？” 穆晚晴抿唇，不好反驳。 她现在确实有些清心寡欲，可能是搞事业上瘾，真没多少心思在男女之情上。 总觉得情情爱爱缠缠绵绵那些东西，是二十岁小女生的梦。 而女人一旦过了二十五岁，爱情可以来一点，但如果拿爱情当主菜，还成天惦记爱得死去活来，那这人生多少有点不忍直视。 事业和财富，才是她如今安全感最大的来源。 当然，这些话她不敢跟文湛说。 否则，这人又要甩脸子了。 气氛有点僵滞，穆晚晴只好又主动寻找话题。 “蒋女士不打算再去国外治疗了？” 穆晚晴如今心态平和，对前婆婆的称呼也开始玩味起来。 喊“你妈”听起来像骂人，称呼“你母亲”又觉得过于正式——蒋女士最合适，表示她们关系不熟，也不必套近乎。 文湛听她问这个，眼帘微微一抬，“怎么，你也受不住了？” “呵，开玩笑，她走不走对我都没影响，甚至——咱俩这样一周见两回，我还觉得挺好。” 不至于耽误她太多事。 文湛脸色又冷，暗忖就不该接这话。 “她说在国外不习惯，治疗折腾了那么久，也没比国内好多少，不愿再出去。”文湛淡淡回答她的疑惑。 但其实，蒋丽娟不愿再出国治疗，还有个原因——她想趁着自己离世前，给儿子张罗好人生大事。 所以，这些日子她又在物色满意的儿媳。 文湛大概也明白她的心思，知道抵抗无用，索性由她闹腾。 反正他铁了心只认准一人，对于其它安排，他也学会了阳奉阴违——推脱不掉的见面，他也去。 但去了后直言自己已经做了结扎手术，丧失了生育能力。 那些豪门千金，在龙凤胎周岁宴上见过两个孩子，聪明可爱，很招人喜欢，她们虽说不介意做龙凤胎的后妈，但毕竟身份地位摆着，肯定是希望婚后能生下属于自己的一儿半女。 可文湛来一句丧失了生育能力，当场把人弄得下不来台。 如此几次之后，蒋丽娟再想给儿子张罗，会被人直接怼：“文夫人，您想要儿子成家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光顾着自家，把我们捧在手心的宝贝女儿往火堆里推啊。” 蒋丽娟一开始还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想我儿子虽然是二婚，虽然带着一双儿女——可毕竟是文家掌舵人啊！嫁给我儿子怎么就是火坑了？ 后来一打听才得知，自家好大儿跟女方见面时，逢人就说自己做了结扎手术，丧失了生育能力。 可不得吓跑人家。 蒋丽娟气得七窍生烟。 “文湛，你什么时候成了地痞无赖？这种话你也到处说，不怕被人笑话？”趁着儿子周末回来老宅吃饭，蒋丽娟又发难了。 文湛倒是很平静，耐心宠溺地喂着女儿吃辅食，不紧不慢地说：“我陈述事实而已，怎么能算无赖？既是相亲，自然应该事先把话说清楚，否则结了婚被人家发现我不能生育，这不成了骗婚？后果更严重。” “你——你真是——”蒋丽娟被他平静地回怼，呕得哑口无言。 她这才明白，为啥安排了几次见面，他都没反对，乖乖去了。 原来是憋着另外的招儿。 “好端端的，你怎么跑去结扎？男人做那种断子绝孙的手术，会影响身体！” 文湛不以为意，“您这是老古董的观念，这种手术不影响身体，还一劳永逸。” 蒋丽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思忖片刻好奇问：“所以，你现在有女人？” 文湛做出尴尬状，“我年轻轻的身体又没毛病，也没打算做和尚，有女人不正常？” “……”蒋丽娟再次哑口无言。 她还有许多话想说，但这个话题过于敏感，又是在饭桌上，总不好继续谈论。 沉默了好一会儿，丢出一句：“那你处理好，别到时候又被人家缠上。” “放心，都结扎了，不会有问题。” 他这么一解释，蒋丽娟倒能理解他为什么去做那断子绝孙的鬼手术。 显然是担心再次出意外，那些不识趣的女人又想母凭子贵。 文湛还是云淡风轻的态度，见母亲不说话了，他竟还反客为主，“明天我有空，您若是又安排了人，我也可以去。” “安排什么！还嫌我不够丢人？”蒋丽娟饭都吃不下了，气冲冲地摔了碗筷，起身离席。 文江河照顾着孙子吃饭，对此事全程不发表意见。 文湛“名声”坏了，蒋丽娟哪里还有颜面安排相亲。 这事就此搁浅。 穆晚晴原本不知道这些，但文婷好八卦，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谣传后，跑来跟她求证，问是不是真的。 她也好一阵无语！ 众所周知，男人在这方面特别好面子。 就算有些男人迫于各种原因去做了结扎手术，肯定也讳莫如深，生怕被别人知道。 可文湛这样尊贵显赫的身份，居然自己把这种话到处说。 后来晚上聊视频，穆晚晴询问这事，文湛有些惊讶：“怎么都传到你那儿去了？谁告诉你的。” “你别管谁告诉的，你就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穆晚晴睨了眼镜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觉得这家伙越来越不正常了。 文湛气定神闲地说：“坦诚相待是我做人的基本原则，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你不怕别人嘲笑？” “只有脑子不正常的人，才会笑话这个吧？再说了，笑就笑去，别当着我面就行。” 穆晚晴笑得低下头，肩膀都在抖。 谁敢当着他的面嘲笑这个啊，又不是活腻了。 “你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听说现在圈子里都知道你做了‘断子绝孙’的手术，就算人家不当面议论，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 文湛还是无所谓的态度，“嘴长在别人身上，说什么与我无关。不过这话传开，彻底没人再来跟我见面了，也算因祸得福。” 他一开始主动说出这话，就是希望能一传十十传百，现在目的达到，他还挺满意的。 穆晚晴叹息：“蒋女士肯定气得病情都要复发了。” “还好吧……她也认命了。” 穆晚晴把手机靠在电脑前，一边闲聊一边还在敲着键盘。 八卦聊完了，两人都没挂断，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偶尔想起什么来，就又随意聊两句。 直到深夜…… “好了，我忙完准备去洗，你也早点休息吧，夜里还要照看着孩子们。”穆晚晴合上电脑，打了个呵欠，瓮声瓮气地说。 文湛神色清浅，眸光却浓郁了几分，“不要挂，手机拿去洗手间。” “干嘛？” “陪你洗澡。” “滚！”知道他这话暗示着什么，穆晚晴羞愤地唾骂了句，没等他回应，愤愤挂了视频。 很快，界面收到一个表情包“你好残忍”！ 她噗嗤笑出声来，也搜了个很撩人妩媚的表情包，发过去。 而后丢下手机，哼着小曲去洗澡了。 ———— 周末，到了陈默大喜的日子。 穆晚晴早就跟文湛说了这事，表明没空陪他，却没想到，会在陈默的婚礼现场遇见。 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里面浅色衬衣没有打领带，领口解开着，显得不那么正式严肃。 但以他挺拔修长的身姿，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再普通的打扮丢在人群里，也照样夺人眼球。 俞乔拍拍她，激动地道：“那是你家文总吧？他也来了，没跟你说？” 穆晚晴一进来就看到文湛了，心头讶异。 可两人关系没公开，人前自然不好亲近。 “他没说。”穆晚晴低声道，视线从某人脸上收回。 俞乔暧昧地笑着，“他肯定是想给你个惊喜。不过，你俩不还在玩地下情吗？这大庭广众的……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还得扮演前夫前妻的尴尬身份。” “……”穆晚晴瞥她一眼，见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不甘示弱地道，“你自己的感情都一塌糊涂，还有心思看别人笑话。” “哎，就是因为自己的感情太苦了，才觉得看别人谈恋爱有意思啊。” 穆晚晴笑着说：“同理，我也觉得看你俩谈恋爱挺有意思的，你有空也多跟我讲讲。” 俞乔没回应，却突然碰了碰她，急忙悄声道：“文总看到你了！快，打声招呼。” “走了！”穆晚晴懒得理她，一把拽着她躲得更远。 她担心文湛又不按常理出牌，跑来找她，只能抢先避开。 可她不知，几步之遥处，文湛看着故意躲避他的身影，几不可微地勾了勾唇。 小傻子。 以为躲就能躲掉？ 陈默的婚礼非常盛大，唯美而浪漫，而且因为陈家门族旺，人脉广，不少达官贵人都来了。 穆晚晴毕竟跟文湛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也随他出席过一些正式场合，所以在场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她都认识。 见了面，出于礼貌，多少还是要点头招呼一声。 却不想，有些人当着她的面还算客气，一转头，便满脸嘲讽，不屑地吐槽。 “她怎么也来了？她跟陈家有什么关系？” “哎呀你还不知道？她现在可也算名人了，仗着姿色不错，成大网红了！还写书当作家，混得风生水起呢。” “有这回事？可就算这样，也跟陈家不沾边啊。” “听说……是陈默在她的工作室干过一阵子，都是同事，结婚自然要请的。” “陈默一国际大摄影师，去她的工作室？” “是说奇怪呢，也不知给多高的薪水挖过去的。” “呵！你们真是傻，陈默分明是看在文家的面儿上，否则给多高的薪水都没用。” “嘶……你的意思是，文湛还对这前妻不死心？” “嘿，说到这个就更有意思了，你们听说没，文总做了个那手术，就是……”放出这条八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一脸神秘兮兮，话说一半突然顿住，用手在自己小腹间比划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其余人身子一抖，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挥刀自宫？” “差不多……你说要是脑子没点毛病，能对自己下这种狠手？年纪轻轻的，不过就是离个婚而已，居然这么想不开，都不想做男人了。” “哈哈哈哈……没准儿人家也练《葵花宝典》呢。” “也可能是想彻底戒色，一心一意搞事业！看文远现在的商业版图……” 文湛想去找穆晚晴，所以穿过人群追随着她的脚步。 谁知，还没追上她，路过人堆时便听到了关于自己的八卦。 他前两天还跟穆晚晴夸下海口呢，说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反正别当着他的面就行—— 没想到今天就被“啪啪”打脸。 “张总在聊什么？谁对自己下狠手？”他面色清浅，眉眼间带着客套微笑，突然插话询问。 那堆人正聊得热络，闻言都没回头看，下意识回道：“还能是谁，说文家老三呢，都说他——” 那位张总话没说完，视线转过一半，等看到面前询问的人是谁，立刻脸色大变，忙让开一步，“文……文总，您怎么也来了！” 文湛勾了勾唇，优雅从容地回应：“陈家送了请柬，我便来了——怎么，我……不能来？”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位张总点头哈腰，不停地摆手，脸色煞白。 其余等人，这会儿全都微垂着脑袋，脸色各异，心里暗暗捏把汗。 文湛动了动，比他们高出近一头的身高让他只需耷拉着眼，便能将所有人的紧张难堪尽收眼底。 他不紧不慢地再次询问：“所以……各位老板，到底在聊我什么？” “没，没什么……就说您最近大展宏图，文远集团的市值又创新高，我们都很羡慕啊。” “对对对，我们都很羡慕。这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家伙，真是不中用了。” 放着正常思维，商界前辈这样谦虚，做为后辈的，肯定要安慰吹捧几句。 这叫人情世故。 可文湛听完，竟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确实，我也这么觉得，你们老家伙，干正事越发地不中用了，倒是嚼舌根很擅长。” 第450章 可我们有夫妻之实 这就尴尬了—— “……”一帮老家伙们齐齐石化，大气都不敢喘。 见目的达到，文湛也不愿意跟他们浪费时间，转身走开前，顺带科普了一番。 “可人不能因为老了，就不再学习新事物。一个结扎手术而已，不耽误继续做男人，只有冥顽不灵的老顽固，思想还停留在压迫女同胞的时代。” 言外之意，他的思想前卫，他懂得尊重女性，做那个劳什子的手术，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女性。 那些老家伙们，被他冷嘲热讽，偏偏还不敢当面还击，只能不住地点头表示受教了。 不远处，穆晚晴看到这一幕，脸色露出疑惑。 文湛无疑是今天的贵宾，这里一些老板平日里都很难见到他，今天遇见肯定会想办法在他面前露露脸，刷个存在感。 可他怎么一副班主任训小学鸡的样子，把面前一堆比他年纪大的老板们，训得点头哈腰？ 她很好奇——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正困惑间，手机突然响起。 她低头一看，顿时心虚。 转身避开了人多的地方，她才接通来电：“喂，干嘛？” 文湛低沉的嗓音从手机话筒传出：“你躲什么？来都来了，躲得掉？” 穆晚晴质问：“你也要来怎么不提前说？” “我说了又怎样？你就不来了？” “我……”她当然也不能不来，但起码会劝劝他不要来啊。 文湛想跟她单独说说话，没等她磨叽回答，交代道：“上二楼，左手第一间房。” 穆晚晴干脆地道：“不去。” 这是人家的婚礼，她可不想闹出什么轰动的事，丢人不说，还抢人家新郎新娘的风头。 文湛笑了笑，“不去也行，那我直接拉你走。” “……” 拗不过他的无理要求，穆晚晴还是趁着没人注意时，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排排的包房，里面也有客人，有的在玩牌，有的在喝茶聊天。 穆晚晴找到左手第一间房，推门进去，里面空无一人。 她在沙发坐下，惴惴不安地等候。 那种感觉，还真有点偷情的刺激。 没等几分钟，门板一响，她回头看去，不意外地，文湛进来了。 穆晚晴站起身，故意皱着眉，冷着脸：“你要干嘛？外面人多，你别乱来，我可不想丢人现眼。” 文湛笑了笑，眸光定定地盯着她，忽而没头没尾地问：“你参加别人婚礼，不知道规矩吗？打扮得这么漂亮，想抢新娘的风头？” 穆晚晴听得一愣，低头看向自己。 她这一身打扮很正常啊，浅色的长款毛衣裙，勾线里暗藏着金丝，所以走动间有粼粼光泽。 自己浑身上下包裹得很严实，一点都不露，怎么就抢新娘风头了？ 文湛见她还不懂，干脆把话说得更明白，“毛衣太贴身，前凸后翘的，你想干什么？” “……”穆晚晴明白过来，翻了个白眼。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男凝”。 一个女人无论打扮得多正常，在男人眼里都是在故意卖弄，故意勾引，故意想引起男人的注意。 她不客气地道：“你这些话也就对我说说算了，对其它异性千万别说，太掉价了。” 文湛懂她的意思，走过去沙发坐下，丢了句：“别人怎么穿管我屁事，我的眼里从来只看到你。” 他总是把情话说得水到渠成，还特别自然。 穆晚晴没忍住，勾起弯弯的唇角，突然好奇问道：“你刚跟那些老板说什么？看他们一个个像犯错的小学生似的，你就像生气的教导主任。” 文湛高冷尊贵的脸庞，突然一阵黯淡，嘴角更是明显不悦地下压。 “没什么……”他敷衍地回。 穆晚晴才不信。 他俩坐在拼在一起的沙发两边，中间隔着扶手。 她一手抽着下巴，胳膊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就那么兴味盎然地盯着他，怂恿道：“说说嘛，我很好奇，你跟他们到底聊什么？” 文湛微微斜睨，淡淡地瞅着她亮莹莹探究的眼眸，忽而抬手点了点自己的侧脸，“亲一下，我考虑告诉你。” 穆晚晴笑意盈盈，盯着他闷骚耍坏的样子，竟好心情地服从——凑上去，利落地在他唇角亲了亲。 “现在可以说了吧？” 文湛神色别扭，模糊其词：“他们说我坏话，被我当众听到，自然心虚紧张。” “坏话？”穆晚晴更好奇，“说你什么坏话？” “……总之就是坏话。” 女人转了转眼眸，恍然大悟，“不会是前阵子传出去的那些话吧，议论你做那手术的事？” “……”文湛不回应，但眼神明显闪躲。 难得看到他这副模样，穆晚晴心里更乐，凑近了问：“他们怎么说的？” “你有完没完？”文先生面子挂不住，有点恼羞成怒了。 穆晚晴一点不怕，笑得眉眼弯弯，“你喊我上来的，不聊聊天干嘛？” 文湛转过来，好整以暇地盯着她，“我怎么觉得你在幸灾乐祸呢？我到底是为了谁受这罪的？能不能有点良心？” 若不是因为她易孕体质，稍不注意就意外怀上，他能想到去做这种手术？ 纵然在医生眼里，不分男女。 纵然给他操作的是男医生，被看光摸光也不算什么。 可心里多少还是膈应。 他只愿在一人面前没皮没脸，没羞没躁。 也只愿在那一人面前露出自己不为人知的窘态。 那人，就在他眼前。 穆晚晴听他这么说，原本是要感动的，可突然想到什么，她又不客气地拆穿：“你少忽悠我。你是为了自己随时随地谋福利吧，又没有后顾之忧。” 文湛失笑，而后又喊冤。 “真是白眼狼，这辈子怕都喂不熟了。” 两人躲在房间你侬我侬，直到楼下婚礼仪式快开始，俞乔打来电话，穆晚晴才起身。 “我先下去，你等会儿再走，我不想被人发现又乱嚼舌根。” 文湛跟着她起身，拽着她的手一把拉回。 “你干——唔……”她才说两个字，嘴巴被他的气息堵住。 心头激情荡漾，她笑着抬手勾住男人的脖颈，立刻回应了几秒，推开他。 “行了，我妆都要花了。”穆晚晴低嗔。 文湛皱皱眉，上手，索性把她唇上的釉色全都抹去。 “哎你……”穆晚晴皱眉，很是无奈。 “就这样挺好。”打扮得那么妖艳，想勾谁呢。 穆晚晴知道他什么意思，没好气地瞪了眼，撇开他转身。 开了门，她还“鬼鬼祟祟”地先探头出去看了看，确定没有认识的人经过，才溜出去。 文湛看着她的举动，再次觉得自己想偷人的“奸夫”，心头一阵抑郁。 婚礼仪式很感人。 穆晚晴记得，陈默之前说过，她跟新郎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两人兜兜转转很多年，看遍世间美景，阅尽沧桑人世，最终发现心之所属依然是那一人。 走到一起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陈默含着幸福的热泪与新郎拥吻在一起，台下一片欢笑热闹，祝福不止。 穆晚晴跟着红着眼眶，脸上却带着由衷的笑，心里升腾起无数期盼。 情不自禁地，她落下视线看向贵宾席位的方向。 不意外地，落入一双深情幽暗的眼眸。 两人隔着喧嚣热闹，目光定定地锁定彼此。 无一字一言，却在眼神交换中，诉说了千言万语。 ———— 参加完婚宴，穆晚晴跟俞乔叶欢告别后，带着晶晶走向自己的停车位。 她跟晶晶顺路，准备捎晶晶回去。 谁知走到自己车边，竟看到文湛等候在侧。 穆晚晴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文湛理所当然地回：“自然是等你。” 话落，他看到跟在穆晚晴身后的女孩，脸色微微凝动，“你要送同事？” “哦，我跟晶晶顺——” “呃不不！”晶晶反应极快，没等穆晚晴回答，连忙摆着手说，“晴姐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晴姐你送文总回去吧。” 话没说完，晶晶就连连后退要离开。 穆晚晴自然觉得不好意思，连忙阻拦：“晶晶，我送你没关系的，你一个人……” “没事没事，现在不算太晚，很安全的。”晶晶转身小跑步溜了。 穆晚晴收回视线，脸色稍带无奈地看了男人一眼，走向驾驶室那边拉开车门：“你做什么能不能先跟我打声招呼？总玩这种惊吓。” 文湛拉开副驾车门，自顾自地坐上去，“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想开车，临时想起来可以蹭你车。” “不舒服？又胃疼？” “嗯……” “那你还来干什么？以你的身份，差人送来礼金就很给面子了吧。”哪用得着他亲自赴宴。 “你说我为什么要来？”他脸色高冷，回眸斜睨了眼。 穆晚晴一抿唇，在心里嘀嘀咕咕，嘴上没吭声。 文湛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唾道：“没良心。” 穆晚晴不再接这话，专心开车上路。 文湛看起来确实精神不好，等红绿灯时，穆晚晴转头问他：“我之前让你好好去做检查，你是不是一直没去？不要把小毛病不当回事，拖严重了可就麻烦。” 文湛说：“每年都有做体检，放心，我很惜命。” 穆晚晴点点头，心想也是，有钱人谁不惜命呢？ 那么潇洒快活的日子，都盼着长生不老吧。 “话说，参加了别人的婚礼，你就没点什么想法？”文湛不想她瞎担心，等车子再次走动时，转移话题。 穆晚晴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说：“当然有，改明儿我带着小泽小雅，去拍一套婚纱主题的亲子照，肯定很好看。” 她的想法就是，女人穿婚纱确实很美，美到心灵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 但她这辈子大概不会有穿婚纱走进婚姻殿堂的一天了，所以就自己去拍拍主题艺术照，聊表心愿。 文湛听完不满，“你带两个小不点去？” “嗯。” “没有我？” “你？跟你拍，意义就不一样了吧。” 文湛不知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故意这样说气他的，沉默了几秒严肃认真地道：“穆晚晴，我会给你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昭告天下——你穆晚晴是我文湛的妻子，是我孩子的妈。” “办婚礼挺麻烦的，又烧钱又累人，真没必要。”穆晚晴淡淡地说。 文湛笑了笑，“可幸福在其中，你也挺期盼的，不是吗？” 台上那对新人拥吻时，她眼里满满的羡慕和憧憬，悉数落入他眼中。 没有哪个女人，不想要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不想在那一天美成所有人羡慕的样子吧。 她从不提，甚至抗拒，是害怕有了希望又会失望吧。 “晴晴，别人有的，你也会有，而且会更隆重更盛大。我要让你不后悔跟我复合，不后悔与我共度余生。” 穆晚晴专心开车，视线也盯着前方的路，但耳朵却清清楚楚地接收到他说的每一个字。 心头激荡，涌动着丝丝幸福甜蜜之意。 她果然矫情起来。 听到男人画饼，竟也心驰神往，忍不住憧憬那幅画面。 良久，她笑了笑，认真地点点头回应：“好，那我等着。” 原本，穆晚晴是想送他回家的，可他借着身体不舒服又开始装可怜。 “我都这样了，你忍心送我回去？收留我一晚怎么了？你生病时，我可是寸步不离地照顾你。” 穆晚晴知道他多少有些装的成分，但想着他都这么拉下脸来撒娇了，如果还拂了他的面子，确实有些不识趣。 于是，便带着他回家了。 巧的是，这两天孩子们刚好在御苑别墅。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的吧？”两人进屋，享受着二人世界，穆晚晴拆穿他。 还说什么临时想起来蹭车。 鬼都不信他的话。 文湛这会儿不演了，走上来抱住她俯颈亲了亲，“又被你看穿了……” 穆晚晴娇嗔地拍在他胸前，“哪有你这样做爸爸的！动不动就把两个孩子单独丢在家，我要是他们，都会很生气。” 文湛却有理有据地说：“专家都讲了，一个家里最重要的是夫妻关系，其次才是亲子关系。爸爸妈妈感情好，他们是最大的受益者。” 穆晚晴听他真真假假地胡诌，忍不住失笑：“谁跟你是夫妻了，我是前妻，你是前夫。” “可我们有夫妻之实。” 第451章 这衣服你敢让我穿? 穆晚晴没理他，看看时间不早了，推开他去洗漱。 文湛闹着要陪她一起，被她拒绝，抢先钻进浴室反锁了门。 她洗完出来，文湛很殷勤地帮她吹头发。 别说，偶尔享受下这种待遇，那滋味真不错。 文湛见她无比享受，俊脸始终带着温柔的笑。 感受着她的发在指尖飞舞缠绕，丝滑柔顺，仿佛连同他的心都被绕进去，飘飘欲仙一般。 “好了，谢谢文总，你去洗吧，我看会儿书。”吹完头发，穆晚晴站起身，很主动地送了个香吻。 文湛被她撩得神魂颠倒，本能地想加深这个吻，薄唇凑上去却被她躲开，那副欲拒还迎的姿态，更加让他着迷。 等他去洗了，穆晚晴抱着书却好一会儿看不进去。 所以，两人保持距离，拒绝同居还是有好处的。 套用网上流行的一句话——男人只会影响姐拔剑的速度。 果真如此。 看看，这一跟他在一起，就心猿意马无心工作了。 若天天这般腻歪着，多颓丧啊，再强的斗志都会被消磨干净。 书还没翻几页，浴室门传来响动。 她一怔，赶紧把书放回去，转过身闭上眼装做睡着了——至于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她也说不出。 就……身体本能的反应。 文湛擦着乌黑冷硬的短发，抬眸瞥了眼床上，不屑地露出冷笑。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他随手将毛巾一丢，转身走向衣柜。 穆晚晴悄悄回头看了眼，以为他在找衣服，也没多想，马上又调转回头，继续装睡。 过了几分钟，文湛走到床边，看向被转过身的女人喊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 穆晚晴朦胧模糊地应了句：“困……快睡着了。” 就是不想如他愿。 文湛笑了笑，“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你就不困了。” 是吗？ 穆晚晴耳朵一竖，顿时好奇，什么东西有这样的功效？ 半信半疑地，她微微翻过身来。 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是什么，眼眸瞥到男人手里，忽觉他拿着的东西有点眼熟。 那，那是—— “你……你怎么找出来的？我藏在衣柜最底下，你……你干嘛翻我衣柜！” 认出男人手里的东西，穆晚晴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而起，又羞又恼地埋怨着，扑上去一把抢过那“衣服”。 真是的！ 一点都不懂礼貌，翻别人衣柜，好歹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干出这种事！ 文湛笑着，趁她扑过来的空隙，将她抓住一把抱进怀里。 “干嘛，放手！”她脸颊红透，眼神闪烁，根本不敢落在男人脸上，只想赶紧去把那羞死人的东西藏起来。 两人争执间，文湛顺势在床边坐下，而后把穆晚晴打横抱在怀里。 他身材高大，手长腿长的，将怀里人衬得娇小玲珑，穆晚晴闹腾着，看起来像个小孩子躺在大人怀里撒娇。 知道她恼羞成怒，文湛笑着，宠溺地捏了下她的鼻尖儿，“我们也算老夫老妻了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穿给我看看，快点……” 穆晚晴没好气地一把掐在他手臂上，痛得他俊脸一拧，倒吸冷气。 “你不是说，这是野男人送给我的吗？你还敢让我穿？” 文湛皱眉忍着痛，继续笑出不值钱的样子，“这是俞乔给你买的，谢谢你之前给她男人牵线搭桥，跟我促成合作，我之前误会了，对不起。” 他倒是能屈能伸，马上道歉。 穆晚晴吃了一惊，“你都知道了？” 文湛神色怪异地笑了笑，“呵……我当时上了车就给俞乔打了电话。你每天两点一线，生活很简单，如果有人追你，俞乔肯定知道。结果她说，东西是她送的，特意感谢你的帮助。” 那天俞乔在电话里可把他笑话了一顿。 回忆完那晚的尴尬，文湛有些小哀怨地问：“你当时为什么不说清楚？故意让我误会。” 女人转了转灵动的大眼睛，无所谓地道：“当时，我们分手了，我就算接受别人的追求，也是正常的吧？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而且，他劈头盖脸就扣帽子，是谁都有脾气吧？ 人都有逆反心理，那她就更不想解释啦。 “你越来越狡猾了。” “过奖，人家怎么着也比不上某些人老奸巨猾。” 文湛见她现在伶牙俐齿，半句亏都不肯吃，气得低头吻在她唇上，还不轻不重地咬了下。 “嗯？怎么说？穿不穿？”他用鼻尖儿抵着女人的鼻尖，轻轻磨蹭，实为蛊惑。 穆晚晴看着他眸底热切深情的光，莞尔一笑，“不正经……” “嗯，大概是有点，但也只是对你。” “……”迟疑了几秒，穆晚晴还是妥协了。 都说夫妻间需要点情趣，他们虽还没复婚，但用他洗澡前的话说——他们有夫妻之实。 偶尔来点情趣做为调剂，也不是不行…… “等着吧。”她忍着滚烫的脸颊，给男人丢了一记媚眼，从他怀里起身。 文湛一听，顿时喉结翻滚，大有一种马上就要化身为狼的冲动。 见女人从床上起身时，顺手捞走了那几件衣服，他清了清嗓子，扬声问：“要不要我帮忙？” “滚！” “……”他无声地笑，拽了个抱枕垫在枕头上，侧躺着以手撑头，满怀期待地等候。 不消片刻，就在他脑子里想入非非时，房间灯突然熄灭。 文湛一怔，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时，穆晚晴从衣帽间那边走过来。 衣帽间的灯开着，房间里也有朦胧昏暗的光线。 定睛细看，能将眼前一切都捕捉清楚。 男人喉结继续翻滚，俊脸神色定住，眸中明显溢出惊艳。 他缓缓坐起身，又吞咽了下，还没想好该说什么，女人已经走到他身边，一条腿抬起半跪在床榻边沿，另一手搭上他的肩，用膝盖跪在床垫上慢慢往他前面走。 文湛被她迷得，眼睛都直了，仰头愣愣地盯着。 穆晚晴脸皮薄，不好意思只穿里面的出来，把外面的袍子罩着。 但也是穿上身才知道，那袍子就是一层纱而已，欲盖弥彰，朦朦胧胧，感觉跟不穿区别不大。 所以她才关了卧室的吸顶灯。 “晴晴……” 文湛温柔地揽在她腰间，抬眸盯着她魅惑勾人的样子，心跳持续加速。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无论做什么，都是文湛主动居多。 今晚既然豁出去了，穆晚晴便打算豁出个彻底。 见文湛被迷得神魂颠倒，她心里也有一瞬的成就感。 毕竟，以文湛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什么样的美女不能拥有？ 他能一直被自己迷住，无法自拔，起码也说明自己的确是与众不同的吧。 既然如此，那她稍稍施展魅力，稍稍主动撩拨一下，是不是就能让他更加沉醉，永远都醒不过来？ 怀揣着这种念头，她双臂搂住男人脖颈，与他距离更拉近了些。 “晴晴……” 她没应，只腾出一手，勾着男人线条明朗的下颌，逼他俊脸越发抬起。 穆晚晴明显看到文湛眼睫一抖，眸底满是隐忍，脸上笑意更甚。 “文总……” “嗯？” “我美吗？” “美……”男人仿佛被施了媚术一般，所有的思绪跟注意力都被女人牵着走，死死拿捏，“简直就是妖精……” “那你怕不怕？妖精会吸干你的精血。” “好，我等着你吸干。” 穆晚晴笑得更加娇羞。 因着她直挺腰身跪在床榻上，而文湛是坐在那里，腰背还有些往后耷拉，所以她难得地比男人高出半个头来。 一直以来，因为身高差距，两人接吻总是被文湛掌控主导。 上次孩子们的生日派对，玩游戏时她体会到接吻时占据主导权的滋味后，便一直想再尝试下。 今天，机会正好。 穆晚晴低着头，居高临下，一手仍然勾着对方的下颌，就那么柔柔地笑，笑到让他迷了心智，失了魂魄。 她缓缓低头，一寸一寸拉进两人的距离，直至呼吸相闻，唇瓣相接。 文湛像是被人下蛊一般，失去所有反应，穆晚晴在他唇上碾压磨蹭好一会儿，他都没有动作，也不知该张嘴。 傻瓜…… 平日里那么勇猛剽悍，也有傻到如此地步的时候。 “文先生……接吻，你都不会了吗？”穆晚晴放开他的脸，搂着他的脖颈轻声笑问。 文湛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抬手压住她后颈，将她刚刚拉开的距离又缩回去。 两人都笑。 文湛坦诚交代：“被迷得神魂颠倒，让晚晴女士看笑话了……” 话落，不甘于眼下的磨磨蹭蹭，他抱着女人一个翻身，瞬间将她压到了身下。 拉住她的双手，温柔地扣在一起，固定在头顶，只顷刻，便占据了主动权。 “晴晴……晴晴——妖精……” 若非妖精，又怎会死死扣着他的心，不给一点活路。 若非妖精，又怎会紧紧勾着他的魂，不给一点松懈。 若非妖精，又怎么会让他日日夜夜魂牵梦绕，变得都不像自己…… ———— 欢愉一夜，次日，两人双双睡到上班迟到。 穆晚晴被电话吵醒时，文湛还在呼呼大睡中。 起身摸过手机，一看竟已经快九点，她顿时炸毛。 “亲爱的，今天上午跟资方有个碰头会，你不会忘了吧？”电话是俞乔打来的，见人迟迟不到公司，好奇来问。 “没没，我有点事耽误了，这就赶过去……” “你还没出门？那来不及了呀！” “……”穆晚晴脑子里一团乱，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起床，“那你先过去吧，帮我道个歉，我尽快赶过去。” 都是成年人，懂得都懂。 俞乔暧昧地笑着，应道：“行，我过去先撑着场子，你也别急。” 挂了电话，穆晚晴风风火火。 站起身要走路时，被脚下东西一绊，惨叫一声，差点硬生生摔下去。 好在文湛在她接电话时醒来，见她踉跄了下，忙扑过去拉住她的手，“怎么了？不会腿软得路都走不了吧？” 穆晚晴气横横地拍开他的魔爪，弯腰拽掉裹着她拖鞋的“布料”。 “都怪你！” 昨晚，他激动得跟没见过女人似的，把那几层纱全都撕了，随手乱丢，裹住了拖鞋。 文湛看着她砸过来的东西，抬手拎起看了看，脸色尴尬。 “这……直接扔垃圾桶吧？” “那不然呢？留着你穿？” “……”男人不敢吭声，两手随意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你赶时间？那我送你吧。”他起身穿衣，扬声问洗手间的女人。 穆晚晴想着今天的会比较重要，多少得化个淡妆，但现在快迟到，只能路上捯饬，于是也不避嫌了。 “那你快点！时间来不及了。”她急声催促。 两人都雷厉风行，仅十多分钟的时间，双双出门。 坐上车，穆晚晴取出化妆工具开始“易容”。 文湛扭头看了眼：“去见谁啊？还这么重视。” “剧快开机了，今天跟各方老板碰个头。”说到这个，穆晚晴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下周我要出差，开机时我得过去下。” 文湛皱眉，“你现在比我都忙。” 穆晚晴一边化妆一边说：“暂时的，这是我第一部书改剧，当然要重视点。这段时间，你就多顾顾家里，多陪陪孩子们。” 正好，断奶成功，妹妹也不需要时刻黏着她了。 文湛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答应：“看来以后，我们只能女主外，男主内了。”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穆晚晴一边化妆一边笑着回应。 昨晚的欢愉让文湛今天的心情也格外好。 看穆晚晴沉溺于搞事业的兴奋劲儿中，文湛虽心疼她的忙碌，但也并未阻拦。 她就像一朵花儿，正沐浴着阳光微风，绽放出最美丽耀眼的模样。 看得出现在的她比以前自信强大了很多。 这对两人感情也是好的导向。 他嘴上虽抱怨，但心里还是欣赏现在的她。 自己的女人如此优秀有才华，不正说明他的眼光好？ 想想就骄傲。 文湛开车又快又稳，穆晚晴在抵达会议地点时，化好妆，整个人明艳照人。 “谢谢文总当司机，我走了。”车还没停稳，她收拾好包包准备下车。 文湛一把拖过她，凑上来就亲。 “唔……你别，我刚——”穆晚晴要躲，可没躲掉，被他亲掉一些口红。 男人抬手，用大拇指刮去自己唇上的口红，笑了笑：“这样正好，打扮那么漂亮，我会吃醋。” “……”穆晚晴赶时间，懒得理他，推门下车走了。 文湛坐在车里，看着她匆匆远去的背影，翻飞的衣袂在阳光下灵动摇摆，划出优美的弧线。 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昨晚勾人的样子，男人抿了抿唇，似还在回味着什么，唇角笑意加深。 第452章 我就是有病，相思病 一周后，穆晚晴出差外地。 走之前跟文湛交代了的，最慢一周，最快三天就回。 让他乖乖留守在家，照顾孩子。 可向来黏老婆的文湛，哪里能忍受这么多天的分离。 硬生生熬到第五天时，原以为能等到心爱的女人回来，他天天望眼欲穿。 谁知穆晚晴打电话说，没那么快，还得多呆两日。 “你是原著作者，又不是导演跟主演，要你耗在那儿做什么？”文湛很不满。 尤其是想到剧组里男男女女那么多人，还有不少娱乐圈的小鲜肉跟爱豆什么的…… 他就更不安。 生怕这女人移情别恋，又不要他了。 “我参与了编剧工作啊，当然要把把关。再说了，这部剧俞乔也有投资，我总不能让她出师不利吧，所以还是多跟进下。” 其实准确来说，不是俞乔投资，而是俞乔新成立的传媒公司投资了这部剧。 俞乔说，要用实际行动支持好搭档的处女作，也相信好搭档的作品一定会赢得好口碑——所以传媒公司成立后，“处女秀”就投了自己人。 文湛见她有理有据，想发脾气都找不到理由，只好问：“那两天后能回来吗？” “应该能吧……” “给个准话。” “我……我尽量——” 文湛不怎么高兴地挂了电话。 是夜。 穆晚晴正跟同事们在房间开会，继续讨论一些剧本细节问题，手机响起。 看着是文湛的来电，她直接挂断，然后回了微信：还在忙，晚上给你打过去。 那边没再回，她以为就算了。 正好起身倒水喝时，听到门铃响。 她也没多想，以为是另外的同事过来，放下水杯就去开门。 不料门板刚打开，映入一张无比熟悉的俊脸。 穆晚晴大吃一惊：“你怎么来了？” 文湛二话不说，上前抬手薅住她后腰，身体挤开门板进来时，人便低头吻住了朝思暮想的佳人。 动作快到穆晚晴根本来不及阻止拒绝！ 等呼吸被夺走，她才反应过来，想到一屋子的人，顿时脑子蒙了，双手慌忙推拒。 可文湛哪里理会，反正每次吻她都是这个反应，只有极少时候能坦然接受，主动回吻。 “文湛……别——有人……屋里——”穆晚晴见推不开，只能艰难地转头又低头避开他的索吻，细碎地吐出几个字。 文湛还没停下，房间里突然传来陌生的手机铃响。 但只响起一声，就被人立刻摁断了！ 可这声响足以打断门口正热切拥吻的两人。 文湛回头，这才发现屋里竟坐着五六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俩，神色一致，像被施了魔法冰封定住。 穆晚晴低着头，长发凌乱地盖住了脸，恨不得打地洞钻进去。 “都说了屋里有人！”她压低声咬牙切齿地埋怨，赶紧整理头发，拉拉衣角。 幸好，他没有冲进来就扒她衣服，不然彻底社死。 文湛清清嗓子，这才退后一步，松开怀里的女人。 整个房间死寂般沉默着，空气中仿佛有冰棱簌簌下落。 后来是小艺突然回过神来，战术性地咳了声：“那个……晴姐，今天要么就这样吧……剩下的我们明天开会再谈。” “对对对，时间也挺晚了，我也困了。” 大家立刻起身附和，收拾着面前的文件，动作很快。 文湛皱皱眉，俊脸泛起不自在的潮红。 等大伙东西收拾好，排着队地从玄关处经过，文湛不得不往后退了步，让路。 两人面对面而立，大家从他们中间缩着肩挤出去。 “晴姐晚安……” “晚安。” 文湛也客气地颔首：“辛苦。” 等所有人离开，他上前，一把关上门。 还没回头，穆晚晴已经扑上来，逮着他一通拍打。 “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招呼都不打一声！吓死人了！还让所有人看见，我也是要面子的呀！你让我以后怎么跟大家相处……” 她面皮薄，想着刚才同事们离开时的眼神，真觉得无颜见人了。 文湛也没想到刚才索吻会被那么多人强势围观，一时也觉心虚，便没敢反抗。 等女人打累了，渐渐停下来，他才小心翼翼地问：“消气没？” “没！” “真生气了？” “你说呢！别忘了我俩现在对外是什么关系，你刚才那样……那样，传出去我俩又要名声尽毁！” 这一点，文湛倒是不在乎。 他挺直背脊，双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袖子，沉稳淡定地说：“我们恪守礼仪，装作老死不相往来时，也没少被造谣、网暴。有些人生来就是喷子，何必理会。” “……”穆晚晴懒得理他，转身走向里面办公桌，淡声道，“我还有很多工作，你自己玩儿吧。” 她心情有点复杂。 不是不想他。 出来快一周，是她工作这么久最长的出差了。 可她身不由己啊。 如今公司越做越大，她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手底下那么多人得养活呢，不辛苦努力怎么行。 再说了，她第二本小说出版在即。 如果这部剧改编得好，口碑好，那第二本书的影视化就会更容易些。 辛辛苦苦打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成绩，她无比珍惜身上的羽毛。 所以只能忍着对爱人和孩子的思念，先把工作做好。 穆晚晴丢下那话，坐到电脑后说忙就忙起来了，完全当文湛不存在。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文湛原地站着，心里对她的强烈思念拉扯的身体都有点痛了，可是看到她这么冷淡的反应——一瞬间让他有种这白眼狼又“移情别恋”的感觉。 只不过现在她恋上的不是其它男人，而是工作，是成就感。 他欣赏她努力绽放的光彩，也愿意做她背后默默守候的男人。 可就是，他什么都不说，倒让她渐渐变本加厉，越来越成了工作狂。 人生的本质是生活，工作也是为生活铺垫的。 要那么拼那么努力那么逼自己干什么呢？ 钱是挣不完的，成功也是无止境的，停下脚步歇一歇，享受下生活，多陪陪他跟孩子们——不是更好？ 文湛思忖着，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自讨没趣。 “既然你这么忙，那我不打扰了。” 持续的静默后，文湛开口，客气疏离地说完，冷着脸转身，颀长挺拔的身躯朝门口走去。 穆晚晴一愣，从电脑前抬眸看向他的背影。 什么情况？ 他还来脾气了？ “你站住！”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女人从办公桌后走出，快步到他面前，抬头看着，“来了又走？什么意思？” 男人高冷又傲娇，“不是你赶我走？” “我……” 她以前也经常这样子的态度啊，可他从来都是死皮赖脸的。 怎么今天这么反常？ 两人视线对上，男人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 他五官优越，侧脸看着线条冷毅又干脆，连鬓角的发际线都修饰完美。 灯光下，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 每一寸都勾引着她。 穆晚晴瞧了会儿，忽而笑了。 文湛不明所以，皱着眉回头瞥她一眼，“笑什么？有病啊！” “是啊，我就是有病，相思病，还不是你害的。”穆晚晴双手抱胸，突然学起他平日里没皮没脸的无赖样儿。 文湛神色一惊，再次瞥了她一眼，这回明显眸光荡漾。 看得出，心也在荡漾了。 “白眼狼。”他又嘀咕了句，语调却温暖宠溺了许多。 穆晚晴是真的忍不住了。 好不容易见一面，不应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口角上。 他们的嘴巴，应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这般想着，她便放下抱胸的双臂，往前上了一步，转而搭上男人的脖颈。 他个子太高，而自己在房间就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相当于光脚踩着地面，两人身高差就更明显了。 所以她不得不把男人刚强挺直的身躯往下拉拽，才能踮起脚索吻。 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傲娇别扭的家伙，居然脖颈往后一缩，躲过了。 穆晚晴侧着脸，避开两人都高挺的鼻梁，嘴巴都撅起来了，却吻了个空，顿时一愣。 “怎么了？” “你说吻就吻？” 刚才他想吻，不也是被她躲了好几下。 他文三少爷是不要面子的吗？ 穆晚晴明白过来，脸色极度讶异，漂亮的杏仁眼闪现怒火：“你有完没完！刚才我是……那么多人在场，你看不出我很生气吗？” “那现在，你看不出我生气吗？”男人继续傲娇。 穆晚晴瞪着他，很想给他两巴掌再赶出去。 可是她很了解自己，如果这样做的话，当时肯定是心情爽了。 但爽过之后，就会心痒。 闹得这一晚觉都睡不好，工作也没心思。 所以她决定反其道行之！ “我看不出来！我现在就要吻你！你再敢拒绝试试！” 她凶巴巴地放下话，细软的手臂攀着男人的脖颈再次往下狠狠一拉，踮脚吻上去！ 穆晚晴暗暗思忖——他还敢躲的话，等会儿给他嘴巴咬烂！看他明天怎么出去见人！ 文先生嘴角勾着奸计得逞的笑。 等心爱的女人再次吻上来时，双手及时一揽，将她不堪盈握的细腰牢牢锁进怀里，俯颈由她吻上。 第453章 文湛病倒入院 两人干柴烈火，早就煎熬着。 此时终于能卸下所有情绪，完完整整地投入到这场肌肤之亲中，彼此都是从头到脚的身心愉悦。 穆晚晴只在起初占据主动权。 傲娇男嫌弃她吻得不够劲儿，将她的身子牢牢锁进怀里后，脸庞辗转厮磨，吸吮的力道都快把她唇瓣吞下去。 电脑上的微信还在“咚咚”响，可穆晚晴已经无暇多顾了。 ………… 一场情事了却，两人都身心舒畅。 穆晚晴惦记着工作，完事后没休息多久，就又爬起来到电脑前。 文湛撑着脑袋半躺，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很不爽。 “我看你现在都成工作狂了，哪有刚办完事就又起来工作的，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投入？” 穆晚晴打开闪烁的微信头像，一看群里同事们都在调侃她，顿时羞赧跳脚。 “你好意思说！你知道你这样毫无征兆地跑来，耽误我多少事吗？看看大家都怎么议论的，我还要不要脸。” 文湛懒得在乎别人怎么说的，他只知道自己被忽略得彻底。 而且，想到她的团队里那么多男性，文先生又吃醋了。 “你们这个圈子，我可是听说乱得很，我不来露露脸，他们怎么知道你名花有主？怎么知道你背后有人？我是为你好！”文湛脸色清浅，话音间语气也淡。 “行行行，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穆晚晴心不在焉地回复，间隙，回头看他，“你怎么还不起来？” “起来干什么？” “事情办完了，你该走了啊！你不是说，你也是来出差的吗？” 刚做完时，两人抱在一起平复，她随口问他怎么突然跑过来。 他说出差，顺路来看看她。 文湛听她赶自己走，脸色更气，“穆晚晴，你太过分了！我今晚还就不走了！” 不走了…… 女人回头盯着他，两人对峙。 片刻后，她终究是妥协了，“那你行李呢？总不能穿我的衣服吧。” 文湛脸色稍霁，“我这就让人送来。” “……”看着他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穆晚晴极其无语。 怎么还越活越像小孩子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韩峰亲自送来了老板的行李箱。 文湛见女人还在忙碌，就先去洗澡了。 等他洗完出来，见这女人又在开微信会议，忍不住吐槽：“你怎么比我一个集团老板还要忙？这都十一点多了，准备什么时候睡觉？” 穆晚晴瞥他一眼，没搭理，又开了十多分钟的会，终于挂断语音。 “还不是拜你所赐。本来我们在房间里面对面讨论，效率高，早就可以弄完，你突然跑来把人家都弄走了，中间又耽误个把小时。” 文湛听她一晚上都在抱怨自己不该来，心情沉沉浮浮很是不爽。 但他现在学精了。 被这女人惹生气后，他也懒得再吵闹，直接用另一种方式讨回来。 如果一遍不够，那就来两遍。 等穆晚晴洗漱完躺下，已经快凌晨。 她又累又困，打了个呵欠找好睡姿。 文湛问她：“你这就准备睡了？” “那不然？” “你说呢？我难得找到机会，你就这么浪费掉？” 穆晚晴很累了，有心求饶，主动躺入他的怀抱，撒娇道：“能不能怜香惜玉些？我们在一起也可以聊聊天啊，寻找灵魂的契合。” 又不是每次见面都只能滚床单，太俗了。 看她态度不错，文湛也很好说话，“聊什么？” “唔……”她在男人怀里抬头，笑得格外狡猾，“说实话……被文总跟在屁股后面追得感觉，还挺好的……要么我们一辈子维持这种关系吧，你说怎么——啊！文湛你干嘛？你属狗的啊，别咬了！” 她话没说完，男人突然撑起身张开嘴就朝着她咬下来。 咬在她嘴巴上。 还很恶劣地拖拽着她的嘴唇。 穆晚晴疼得嘴巴发麻，连忙拍打他。 “以后再胡说，给你嘴咬破！”见她真疼，男人松开了，悬在她上方狠狠威胁。 穆晚晴捂着嘴，说话都在颤抖：“你太过分了！开个玩笑也不行吗？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你那不是幽默感，是欠揍！”居然想吊着他一辈子，看来是给她的自由过了火。 “……” 她疼到生气，背过身去，不理他了。 可文湛哪会让她背对着自己，大掌扣住她的肩将她扳回来，腆着一张俊脸问：“怎么，当真咬疼了？” “你让我咬来试试！” “行啊，给你咬。”他好心情地答应，主动送上嘴巴。 穆晚晴才没他那么不要脸，伸手要推开，可他执意吻下来，两人嘻嘻笑闹，瞬间又滚成一团。 第二天一早，文湛大大方方地陪着穆晚晴一起到酒店三楼吃早餐。 整个团队的人都在，负责人得知文湛过来，忙不迭地上前来套近乎，那点头哈腰的架势，比对待资方都要客气。 穆晚晴在一旁抽抽嘴角，想到这人故意露面的用意，心里一阵鄙夷。 他就跟狗一样，跑到哪里都要撒尿宣誓主权——表示这是我的地盘，别人禁止占领，十足的骚包！ 脑海里过完这个比喻，穆晚晴又连忙呸呸呸。 如果他是狗，那自己成什么了？ 真是被他幼稚恶劣的行径气到脑子短路。 吃完早餐，文湛要走了，穆晚晴这边也要开会。 “你送我下楼。”他起身，一副命令的口吻。 穆晚晴也不惯着：“没空，要开会。” “那我去跟你们负责人说，会议推迟半小时。”文湛丢下这话，转身就要朝着剧组负责人走去。 穆晚晴吓坏，连忙一把拉住他，“你别太过分！走走走，我赶紧送你下去！” 真是瘟神！她彻底怕了！ 车门边，文湛捏了捏她的脸再三叮嘱：“跟异性保持距离，别让我听到什么绯闻谣言，否则你知道后果的。” 穆晚晴乖乖点头，敷衍地回：“知道了，放心吧，我对男人不感兴趣，送上门我都不稀罕。” “你别贫。” “没有，是真的。”她很认真地说，“一个男人我都伺候不过来，怎么可能再跟第二个发生牵扯。” 她希望自己的生活越简单越好，一点都不想处理感情纠葛。 所以她平日里也很注意跟异性沟通来往的分寸。 文湛对这番解释很满意，宠溺地刮了刮她的脸，转身上车。 “回去时提前一晚说，我去机场接你。” “好。” 目送着文湛的车离去，穆晚晴长长松了口气。 等回到会议室，大家立刻调侃：“晴姐，你男朋友真是爱惨了你，看你们幸福甜蜜的互动，都让我有谈恋爱的冲动了。” 其余人哈哈笑起来。 就连导演都来凑热闹，“晚晴，你跟你男朋友的形象气质都很好，要不要考虑进击娱乐圈？以你俩的颜值气质，拍个古偶什么的，不得让观众嗑生嗑死？” “对对对，文先生那形象气质，比多少小鲜肉都强。” 穆晚晴听着他们天方夜谭一般的胡诌，哭笑不得。 以后还是尽量不让他来自己工作的地方吧，不良影响太深远了。 穆晚晴不知道的是，文湛这次专门跑来外地看她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过，传着传着，最后又变了味儿。 居家养病的蒋丽娟听说儿子看上了一个女明星，为此还专门去剧组探班，还共度良宵，一时不知是自己耳朵坏了，还是儿子的脑子坏了。 “阿湛，你如果实在不想结婚，妈不逼你了，但女明星什么的，还是算了。娱乐圈多乱，谁知道那女的私生活是什么样的……而且这些女明星，哪个是安分守己好好过日子的？肯定是看上你的身份，妄图攀高枝，等达到目的过个两年又要闹离婚了。” 蒋丽娟有这样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娱乐圈确实离婚太普遍了，不管人前秀恩爱有多甜蜜幸福，都挡不住离婚的结局。 蒋丽娟不想让儿子再去折腾三婚，那得让多少人看笑话。 文湛听着，脸上神色淡漠，心里却觉庆幸。 倒要感谢这造谣的人了，让母亲误以为他身边的女人是个戏子。 挺好，能给他们的“地下情”打打掩护了。 又过了几日，穆晚晴终于忙完剧组的事，出差结束，准备回崇城。 动身前一晚，她给文湛打了电话。 文湛很高兴，说明天早点去机场等着她。 谁知第二天一早，穆晚晴从酒店去机场的路上，又接到文湛的电话，说临时有事没空去接她了。 穆晚晴心里多少是有点失落的。 分开这么久，饱受思念之苦的又不止文湛一个。 她都在脑海里勾勒着两人见面后的情景了。 那家伙肯定又会情难自控地在车里乱来。 想到曾经做过的荒唐事，她便心跳加速，莫名地羞涩脸红。 可现在却说不能来接了。 “哦，行吧，那先忙你的事，等有空再说。” “嗯，我会尽快。” 文湛虽没有亲自来接机，但安排了东哥来接她。 穆晚晴的航班落地后，给文湛发了信息报平安。 按以往习惯，他不管再忙也都会回个电话，最不济也要回句微信的。 可这次却没有。 一直到车子回到市区，文湛还是没有回音。 穆晚晴心里嘀咕，疑惑地问东哥：“你知道文湛今天忙什么吗？是公司的事，还有另外什么私事？” 她想到蒋丽娟的身体，担心是不是她病情恶化，文湛耗在医院走不开。 东哥看了眼后视镜，神色有些许犹豫。 “文总在医院……”他迟疑几秒，还是说了。 “医院？是蒋女士病情严重了吗？”穆晚晴以为自己猜对了。 谁知东哥说道：“是文总生病，昨晚半夜入院的。” “文湛生病住院了？”穆晚晴大吃一惊，眼眸都瞪圆了。 昨晚的事，他今早才说，还不是主动告知的。 现在细细回想，早上那通电话，他说话声音很低沉，确实没什么精神气，而且没说几句就挂了。 她当时只以为文湛赶时间很忙，都没多想。 “什么病？严重吗？” “好像还是胃病，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东哥没说，其实文湛不让讲这事，不想让穆晚晴担心。 但东哥觉得这早晚瞒不住，不如直接说了。 穆晚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他以前胃病发作，都是可劲儿地在她面前作，趁着身体不适上演“苦肉计”，就为了让她心疼，好好伺候他。 怎么这回生病，一点都不作了，还故意隐瞒她？ 肯定是病情比较严重，怕她担心。 “东哥，你知道哪家医院吗？” “知道。” “直接去医院吧。” 穆晚晴吩咐东哥后，拿出手机迟疑了下，还是给文湛发了信息。 【你一直不回我，我很担心，问了东哥才知道你生病住院了，我去看你。】 信息发出，依然没回复。 穆晚晴脑子里顿时想到很多不好的画面，是不是人昏迷了？不然怎么会一两个小时不看手机的？ 一路忐忑，胡思乱想。 结果都到了医院下车时，她终于接到文湛的微信消息。 【你不要过来。】 她看得一懵，什么意思？ 穆晚晴：【我已经到医院了。】 文湛：【不要上来。】 穆晚晴停下脚步，很快明白过来。 【蒋女士在病房？】 文湛：【嗯。】 哎…… 穆晚晴站在医院楼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此这般，那真是不能上去。 否则她跟蒋丽娟针尖对麦芒的，文湛夹在中间更不好受，对他病情雪上加霜。 她在楼下站了会儿，抬头茫然地看着楼上，眉心紧皱。 纠结了几分钟，她还是放弃。 【那你好好休息，我找机会再来看你。】 回复了文湛之后，穆晚晴又转身上车，离开医院。 晚上，俞乔跟叶欢约她一起吃饭。 出差一周，回来肯定有很多事要沟通，边吃饭边聊最好了。 可穆晚晴一直惦记着文湛那边的情况，有些心不在焉。 俞乔看出来，关心问道：“怎么了？这些饭菜不合你胃口？” “不是……”她摇摇头，脸色微微低落，“文湛住院了，我回来还没见到他，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情况。问了他的保镖，也说不清楚。” 果然，俞乔跟叶欢一听也觉得很奇怪。 “好端端的怎么住院？前几天不还去看过你吗？” “是的……”穆晚晴恍惚地点了点头，“他一直胃不好，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太劳累，或是喝多了酒……” 叶欢说：“你最近忙得分身乏术，两个孩子都丢给他照顾。虽说家里佣人一堆，可孩子们小，你又不在，肯定黏着爸爸。他工作也忙，这家里家外的，着实为难他了。” 俞乔却哼了声：“咱们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白天上班，晚上带孩子，还要收拾家务——怎么到男人名下，这就着实为难了？” “哎呀，每个人情况不一样嘛。平心而论，你不觉得文总做得很好了吗？”叶欢当然知道当今社会女人不容易，但眼下就事论事。 俞乔撇撇嘴，“确实还行。” 见穆晚晴不吭声，她俩又安慰：“你实在不放心，等会儿吃完饭再去医院看看呗。” “嗯，我等会儿过去一趟。蒋女士那副身子，总不可能还在医院守夜。”穆晚晴点点头，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估摸着应该来得及。 说到蒋丽娟，叶欢忽而感慨了一句：“我怎么觉得，文家是不是风水不好？一个两个的都体弱多病，文总还这么年轻，也……” 她怕说多了穆晚晴更担心，后面的话突然打住。 俞乔笑了笑，语气夸大，“他们家族都旺了几代了，这还叫风水不好？依我看，财多身子弱，倒也正常。人呐，哪能占尽这世间所有好运。” 两人开玩笑随意闲聊了几句，可穆晚晴却听在了心里。 她记得，文湛的奶奶也是重病离世的。 文老爷子同样是癌症去世，不过当时也算高龄了。 文江河虽然没有得癌症，但心脏病、肾病加起来，从五十来岁身子就虚弱了，所以才早早退居二线，让文湛接手了文远集团，这些年也全都是靠砸钱养护着寿命。 而蒋丽娟，年龄还算年轻，也是癌症。 如今文湛…… 穆晚晴越想越心惊，最后只好强迫自己打住。 吃完饭，俞乔开车把她送到医院去。 “要不要我陪你上去？” 穆晚晴下车，婉拒：“不用了，你回去陪楠楠吧。” “她有人陪，我不急。” 穆晚晴明白那个“有人”，肯定就是管羿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无心八卦，她再次婉拒后转身进了医院。 白天，东哥带她过来后，还没上楼就被文湛“驱逐”了。 她还不知道文湛到底在哪间病房。 这会儿快走到住院部，她拿出手机准备给文湛打电话，可又怕他正在休息，转念一想，打给了韩峰。 “韩特助，你家老板在哪栋楼哪间病房？” 韩峰一愣，“太太，你去医院了？” “嗯。” “这么晚了，文总肯定休息了，你要么明天再……” “我就上去看看他，不会打扰他的。” “这——” 见韩峰吞吐，穆晚晴心里的不好预感越发明显，心跳都有些快起来，“韩特助，你实话说，文湛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 “不不，没有……文总就是老毛病了，只是这次发作得厉害，昨晚疼得人都虚脱了，便连夜送到医院来。医生让住院好好调理下，文总怕你知道了干着急，就不让我们说。”韩峰连忙解释。 “只是胃病？” “是的。” “病房号。”穆晚晴来都来了，不见到人肯定不罢休的，“你不说我就打电话问他了。” 韩峰没办法，只好说了住院楼栋和病房号。 穆晚晴直接上楼，没有知会文湛。 一来是担心他休息了，会被吵醒。 二来，她更担心这人是不是隐瞒了她什么，想突击看看。 到了楼层，因为过了探视时间，护士小姐将她拦住。 穆晚晴灵机一动，随即问道：“护士小姐，文先生到底是什么病？严重吗？” 第454章 深夜偷摸约会 这里是豪华病区，富人们极其重视隐私，护士小姐看了她一眼，严肃中带着客气：“这个我们不能透漏的，您可以直接问病人。” 可因为过了探视时间，护士小姐又把她拦住。 穆晚晴再三保证不会打扰到病人休息后，终于获得允许，来到病房外。 是一间高档套房。 从病房外只能看到会客厅，病人休息的房间还在里面。 无奈，她只好轻手轻脚地开了门。 找到病房，她静静地站在门口，透过门板上的玻璃窗看向里面。 文湛熟睡着，许是在病中的原因，脸色看着确实有些憔悴。 他从坠江那次后，整个人便一直很清瘦。 哪怕伤势痊愈，又调养了这么久，但还是比以前瘦好多。 身体好时，这种清瘦模样使得他五官深邃立体，整个人瞧着既年轻又阳刚，连带着那种高冷气息都越发浓郁。 穆晚晴嘴上没说，但心里却觉得瘦了些的他，颜值跟气质都更加迷人。 可现在人病了，躺在病床上，这副消瘦的模样便让人感觉到浓浓的心疼。 本想隔空看看他，见他安然无事就放心了，不打扰他睡觉。 但现在瞧见人了，看着他这副令人心疼的病态，穆晚晴又不舍了，情不自禁地拧开门板，轻轻走进去。 悄悄来到床边，她屏住呼吸。 怕坐下会让椅子发出响动，她没敢落座，就那么站在病床边默默看着。 好一会儿，她才弯腰下去，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 动作极轻，可却让原本熟睡的人猛地一怔，睁眼醒来。 两人视线对上，文湛第一瞬还以为是眼睛花了，皱了皱眉。 可穆晚晴露出温柔动人的浅笑，顺势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的大手，低声道：“吵醒你了……” 他才知，不是幻觉。 “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文湛惊讶出声，身体动了动，想坐起身。 穆晚晴立刻上前扶他。 “不用，我没那么脆弱。”他语调轻快了些，“我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进来，以为是护士查房，就没想理会。” 可后来觉得不对劲儿，尤其是鼻端嗅到熟悉的气息，让他混沌朦胧的大脑突然清醒。 就睁开眼了。 还真是她！ 穆晚晴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盯着他一直看。 文湛很享受被她认真凝视的感觉。 毕竟平时都是他主动，他更粘人些，这女人向来对他不屑一顾的样子。 现在难得见她这么认真地看着自己，心头溢过甜蜜。 但看得久了，文湛就觉得不自在起来。 “怎么了，一直盯着我干什么？”他笑了笑，抬起另一手宠溺地刮在女人面颊上。 穆晚晴顺势握住他另一只手，这才问：“好端端的突然生病住院，先是瞒着我不说，后来又不让我来看望，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你以为我怎么了？”文湛好奇问道。 穆晚晴嘴上沉默，心里却想到了最坏打算。 有那么一瞬，她真以为这人是不是也得了什么绝症，所以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甚至想过，这人会不会学电视剧里那样——因为自己生了绝症，就来个不告而别，自己远远地躲着等待生命终结。 她跟叶欢说这些，被叶欢没好气地训了一顿。 说她当作家的职业病犯了，这想象力非同一般。 “没什么……”这种晦气话她自然不会说出，于是一笑了之，又关心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医生检查后怎么说？” 文湛道：“就是老胃病。中午你跟我联系那会儿，我正要去做胃镜，不想让你过来看到我那副样子，担心受怕。” 因为他是胃肠镜一起做的，直接全麻。 做完后需要一段时间人才能恢复清醒，他确实不想让穆晚晴看到那一幕，白白担心。 “那做了胃镜，医生怎么说？” “唔……情况确实有点小严重，除了炎症外，胃里有息肉，直接切了，需要住院休养几天。”文湛口气随意地一笔带过，没有说得很详细。 穆晚晴眼神带着几分怀疑，“只是这样？” “那不然呢？”文湛笑着，攥紧她的手晃了晃，“你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穆晚晴不吭声。 文湛宠溺地笑着，感慨：“难得见你紧张我，这感觉真不错。白天不让你过来，还因为那会儿我妈在这里，你不是不喜欢跟她见面嘛。” 穆晚晴嘟囔道：“我也想到了……怕你左右为难，人都到楼下了，又没上来。” “委屈你了。”文湛又捏了捏她的鼻尖儿，而后突然拉开被褥，“来都来了，陪我睡会儿。” “哎呀，我都没洗，而且衣服——”穆晚晴都没来得及拒绝，被他一把扒拉，薅进了怀里。 他身上很暖和，带着他特有的气息，混合着微微消毒水的味道，依然让她眷恋。 既然他都不在乎自己脏不脏了，穆晚晴索性也躺平，还一手揽在他腰间，枕着他的臂弯。 文湛看出她今天格外温柔腻歪，心头一片绵软，情不自禁地凑过来在她嘴角亲了亲。 “没想到就是一句话没交代清楚，让你吓成这样。” 他一说话，胸膛震荡。 穆晚晴枕在他肩窝，感受着声音从他胸腔发出，震动着耳膜，忍不住又抱着他紧了紧。 “谁让你一天天跟病娇似的，三天两头不舒服，都快成医院的常客了。”她在男人怀里抱怨，实则心疼担忧。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还没把你娶回家，我不会中道崩殂。”他说起玩笑。 “呸！又在胡说八道！” 两人笑笑，柔情蜜意地抱在一起。 穆晚晴出差这么久，本就累，被他温暖的怀抱一裹，顿时困意袭来。 “唔，不行……我得回去了，别一会儿真睡着。”强行打起精神，她从男人怀里挣脱开。 文湛不舍，“要么就在这里睡，这床够我们两人。” 豪华套间的病房，病床也比普通病床宽一些。 “不了……”穆晚晴摇摇头，“我刚要进来，护士都不让，说过了探视时间，影响病人休息。我要是留下来过夜，明天人家怎么看我啊？” 而且，万一明天蒋丽娟过来得早，撞见了，那就完蛋。 “没关系，我跟他们交代下。” “不行。”穆晚晴还是拒绝，回头看了看他，见他皱着眉，随即一笑，转过身双手捧着他的脸，主动吻下去。 “你乖乖养病，早点康复出院。” “明天还来不？”见她起身，文湛问道。 “看情况吧。” 男人主动说：“忙就不用过来了，你出差这么久，孩子们都快不记得你了，多陪陪他们。” 穆晚晴听他说这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以前，他可是很爱跟孩子们争风吃醋的。 怎么今天主动把她往外推？ “嗯，明天一早我就让周婶带他们来我这儿。”说完这话，她拎起包包，看着面色憔悴的男人叹了口气，“那我走了。” 文湛伸手，“再抱抱。” 她笑着，很好说话地弯腰下去，不光与他抱了抱，还又主动在他脸侧亲了亲。 “我走了，你快休息吧。” “嗯，到家说一声。” “好。” 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穆晚晴关上病房门，收拾着心情离开。 病房里，文湛重新躺下去，可睁着眼却睡不着了。 医生的话还在脑海回荡——这些息肉癌变的可能性有些大，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最终的病理切片化验还没出结果，但文湛心里依然惴惴不安。 他顺风顺水的人生，从来没有这样惶恐、紧张、不安过。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真是恶性肿瘤，该怎么办。 他也不懂，文家这是怎么了？ 一个个体弱多病就算了，还一个个轮流绝症。 细数过往三十年的时光，他确实嚣张跋扈了些。 但也没有干什么坏事。 应该不至于被老天爷这样惩罚吧？ 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又回忆起刚才穆晚晴格外温柔黏乎的模样。 她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如果真是最坏的结果，要不要告诉她？ 告诉她后，她会是什么反应？ 暗夜中，有权有势的男人，叹息连连。 ———— 穆晚晴让周婶把孩子们带过来，特意空出时间在家陪了孩子们一天。 晚上，文湛给她发了视频，跟她和孩子们聊了好久。 穆晚晴见他精神好转不少，脸色看起来也恢复了些，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你什么时候出院？出院后回哪里？我找时间再去看你呗。”穆晚晴握着手机，看着屏幕上某人的俊脸，主动问道。 文湛说：“应该明后天吧。” “那……要不要我晚上再去偷偷陪你？” 男人失笑：“你好像还挺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谁喜欢了，我又不是变态。”穆晚晴否认，笑了笑，“我不是担心你住院无聊嘛，要么明天我带孩子们过去陪陪你？” “你不怕遇到我妈？” 穆晚晴心情好，竟有心思开玩笑，建议道：“哎，我要是遇到蒋女士，我们俩就装不熟呗，就那种前妻前夫尴尬陌生的感觉。” 文湛被她逗笑，调侃道：“你现在还真有编剧的样子，自己都演上了。” “行不行嘛，行我就去。” 文湛当然愿意，“你不介意就来吧。” 到了临睡前，穆晚晴又细细想了想，怀疑这决定是不是太草率了。 可换个角度，做为前妻，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去看望下生病的前夫，也算人之常情吧。 哪怕会让蒋丽娟不满，又如何？ 许是事业上的成功给了她底气，穆晚晴觉得面对蒋丽娟也没那么排斥了。 就当给自己高歌猛进的人生增加点阻碍，多点调剂吧。 ———— 孩子们越来越懂事，知道要去找爸爸玩，兄妹俩都很高兴，一路上都在喷着口水喊“爸爸、叭叭”，逗得穆晚晴笑了一路。 结果到了病房，真见着爸爸后，两张可爱漂亮的小脸都木愣愣地僵住了。 “怎么，不认识爸爸了？”穆晚晴好奇问道。 估计是文湛穿着病号服，看起来确实跟平时不一样，兄妹俩都瞪着葡萄般的大眼睛，一声不吭。 文湛看着穆晚晴，还没让她走近点坐坐，见一双儿女呆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哑然失笑：“妈妈出差那么久回来，也不见你们陌生，怎么才三四天没见爸爸，就不认识了？” 两个孩子还没反应过来，病房门又响。 穆晚晴闻声回头，不出意外，看到了蒋丽娟夫妇。 病房气氛瞬间凝固了些。 没想到会在房间看到前儿媳，蒋丽娟神色一怔，也明显惊住。 但很快，她脸色就恢复平静淡漠。 蒋丽娟走进来，眼神掠过穆晚晴，“你来干什么。” 虽是问句，却半点不带起伏。 几个月不见，穆晚晴看她又瘦了些，不过能自己走路了，看来去国外折腾了一趟，还是有些用的。 被蒋丽娟这般对待，她笑了笑，很平静地解释：“这几天该轮到文湛带孩子了，他生病住院了不能履行抚养义务，我想着送过来看看……你们能不能带？” 放着往日，蒋丽娟肯定会说能带能带，巴不得文家的孩子留在文家长大。 可现在…… 一个家里，三个大人都病着，其中两个还是重病。 哪怕佣人多能照顾孩子，但养育两个一岁小孩的劳心劳力依然让人吃不消。 所以听闻这话，梁丽娟明显神色一沉，脱口而出：“你是孩子母亲，你照顾抚养他们不是天经地义吗？阿湛生病住院着，你都不体谅下？” 穆晚晴皱了皱眉，说：“我也就是问问，你们如果带不了，我等会儿再带走就是了。可我到了时间不送来，万一您又觉得我是想争夺孩子抚养权呢。” “……”蒋丽娟被怼得没话说。 想知道文湛能不能带，打个电话就能沟通，何必要把孩子们送来医院当面问？ 蒋丽娟盯着她，从她过于松弛随意的神色间嗅出点什么。 觉得她专门跑这一趟，要么是跟儿子藕断丝连，找机会来见面的，要么就是两人彻底掰了，她是来看好戏，幸灾乐祸的。 而据她细细打量分析，竟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她说这话时云淡风轻又置身事外的态度，一点都不像对文湛还有念想。 如果真是幸灾乐祸，那她若知道文湛真实的病情，会不会心里更得意，觉得他们文家活该，都是报应？ 蒋丽娟没说话，但心里种种情绪交织闪现，一一在脸上划过。 穆晚晴看出蒋丽娟面带审视，无奈地道：“您不信？还以为我是来纠缠他的？” 第455章 她身边又有追求者了? 蒋丽娟还是沉默不语，但眼神在两人间来回。 放着以往，她跟穆晚晴对峙，儿子早就按捺不住要发火了。 可今天，他神色淡淡也没了半分维护。 蒋丽娟突然觉得——他们是真的断了，只是前夫前妻，除此外，便算是陌生人。 她反对了这么久，反对得这么激烈，甚至用性命相逼，终于把他们拆散了。 她应该感到高兴，特别畅快才是。 可为什么，心头竟没有几分快意。 尤其是想到儿子的病，想到穆晚晴如今对待儿子的态度，心里非但没有快意，还格外的酸楚、难受，胸口堵得死紧。 气氛实在僵滞，穆晚晴不懂蒋丽娟是怎么了，只以为是自己存在给她添了堵，于是微微提了口气，轻快地道：“我出去走走，你们一家人聊聊吧，我晚点再来接两个孩子。” 一直沉默没出声的文江河，这时开口了，“晚晴，你若是工作忙，孩子们由我们照顾几天也可以的。” 文江河始终觉得愧对穆晚晴。但又不知如何弥补。 穆晚晴露出善意一笑，回复说：“您身体不好，带孩子可一点不省心，我还是晚点过来接他们。您什么时候想看他们，打个电话就行，或者直接给周婶打电话，让她跟月嫂带孩子们回老宅。” 说完这些，穆晚晴又看了眼蒋丽娟，一副彻底释然的态度：“不管怎样，你们跟孩子的血缘关系割不断，我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爱计较的人，大人间的恩怨，不应该累及孩子。” 最后这两句话，分明又影射了蒋丽娟，惹得她脸色更难堪。 穆晚晴开门出去了。 可想到文湛一直沉默的脸色，她担心这人以为自己生气了才走掉的，于是出门又给他发了条微信。 【我去买杯咖啡，别担心，好好陪孩子们玩玩。】 穆晚晴离开，房间里气氛和缓了些。 文江河有些日子没见到孩子们了，自然欢喜，抱着妹妹在一旁温柔地说话。 两个小家伙走起路来可可爱爱，跟小企鹅摇摆似的，语言方面也进步不少，大人问什么都能回答，还常常答得出其不意，童言无忌，惹得大人开怀大笑。 蒋丽娟一直没说话，只看着病床上逗弄说话的父子俩。 好一会儿，她慢慢走过去，握着孙子胖胖的小手，眸光略带小心地看向儿子。 “阿湛，你跟她……你们之间……”蒋丽娟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 文湛知道她要问什么，敛了眸底神色，语气极淡：“您不是问过这话了吗？当初不信，现在看到她对我这般冷漠，还是不信？” 蒋丽娟不是不信。 “我……我就是好奇，你们之前还死活不肯分开，这几个月怎么——说分就分了？是不是她现在事业成功，身边有了更好的选择？” 蒋丽娟会这么怀疑一点都不奇怪。 他俩之前爱得死去活来，这是有目共睹的。 文湛扯了扯嘴角，转身抽了纸巾帮儿子擦口水，语气还是淡淡凉凉，“自从她被莫家人抓走，连累了我险些送命，她就下定决心要离开我了。再加上你用性命相逼，她不想让我日后背上不孝子的骂名。” “至于你说她现在事业成功，这也是事实，她年轻漂亮，又有才华，喜欢她的人自然不少。”说出这话，文湛心里是酸涩吃醋的。 他也担心有一天，这女人移情别恋，爱上更年轻英俊的小白脸。 蒋丽娟微微皱眉，“可那些人，怎么能跟你相比？” 当妈的眼中，自己儿子无论何时都是最优秀最出众的。 文湛挑眉，目光锁定在她脸上，一时不解。 这话听着，怎么感觉像是……吐槽穆晚晴移情别恋属于眼光不好？ 蒋丽娟对上儿子的眼神，突然不自在起来，像是什么微妙的小心思被窥探到，慌忙起身走开。 “我……我也就随口一说，你别多想。”她自言自语般嘀咕了句，末了又补充，“看到你跟她终于断了，我总算放下心来。哪怕你这辈子不婚不娶了，也好过跟她在一起。” 文湛眸底的探究之色，在听到她说完这些话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肯定是他会错意了。 母亲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接纳晴晴，不肯承认自己的偏见和轻视是极大的错误。 ———— 穆晚晴工作又忙起来。 她第二本书终于定稿，就等着出版社安排好其余事项后便出版发行。 相对于新人来说，她这个创作出版的速度，可谓“出道即巅峰”。 俞乔等人高兴坏了，闹着让她请客。 知道工作室最近都很辛苦，她也爽快，选了餐厅定了个大包房，晚上将工作室所有人都吆喝去了。 过去一年多，她因为处在哺乳期，无论大小应酬，向来滴酒不沾。 现在终于断奶了，她恢复了正常饮食，再加上这顿饭本就是庆祝她新书即将出版，她是主角，自然少不了喝几杯。 可她这些年根本没在酒场历练过，哪怕就是两三杯红酒，她也不胜酒力。 聚餐结束后，她迈着微醺的步伐，路都走不直。 管羿来接俞乔，见她这副模样，多少有些不放心，便一左一右扶着她，几人说笑着走出餐厅。 站在门口等车时，身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嫂子？这么巧！” 穆晚晴闻声回头，脸上带笑，“婷婷？你也在这里吃饭啊……” 文婷看着搀扶她的两人，眉心皱了皱。 她见过俞乔，可不认识管羿，而眼下也没人给她介绍。 许是管羿过于妖孽的颜值和异于常人的身高让文婷替自家兄长有了危机意识，她立刻上前：“嫂子，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吧。” 俞乔也认识文婷。 之前龙凤胎过周岁生日时，文家也来了几人热闹，其中就有文婷。 “文小姐，你跟朋友一起的，会不会……”俞乔担心打扰了她的约会计划。 文婷摆摆手，“没关系，我们也结束了，准备离开。” 说着，她上前率先挤掉了管羿站着的位置，将穆晚晴扶住，又回头跟同行几人匆匆交代了下。 友人们先行离开了，文婷搀扶着穆晚晴，看向俞乔说：“俞小姐，麻烦你帮我扶她上我车吧。” 文婷家的司机已经到了，车子停在路边，司机下车拉开了后车门。 俞乔明白文婷可能是误会了，可根本没有机会解释，只能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男人，随着文婷把穆晚晴扶去车上。 穆晚晴脑子是清醒的，被她们左右架着，哭笑不得地说：“我没醉，你们太夸张了。” “你醉了！”文婷替她下决定，心想你没醉怎么会跟别的男人那么亲近啊。 俞乔笑了笑，直起腰身：“文小姐，我们就是同事一起聚餐，没有外人，刚才那位男士也是……” “我知道你们是同事聚餐，挺好的。”文婷笑了笑，也坐进车里，一边致歉一边道谢，“麻烦俞小姐了，这儿不能长时间停车，我们先走了。放心吧，我会把我嫂子安全送回家的。” 话落，拍上车门，扬长而去。 “……”俞乔站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 管羿走上来，搂住她的肩，“还看什么？既然她们是亲戚，那就没事了，我们也回去吧，楠楠自己在家。” ———— 坐上车，文婷给穆晚晴递了瓶水。 天气本就有些冷，冰凉的水一下肚，穆晚晴清醒了些。 其实本来，她就是清醒的，只是不知为什么，走路时双腿不听使唤。 靠着后座，她摇了摇头不解地说：“怎么脑子好晕，又觉得好清晰。” 文婷笑着说：“嫂子，我三哥把你保护得太好，你是第一次喝多吧？醉酒就是这样，很多时候脑子是清醒的，只是控制不了言行了。除非是那种酩酊大醉，会彻底断片，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 穆晚晴皱皱眉，软软地道：“以后还是不能碰酒。” “嗯，少喝点。” 两人间短暂沉默，穆晚晴突然想到有几天没见文湛了，也就随口问道：“婷婷，你这几天见过你三哥没？” 文婷摇摇头，“他住院时我去看过一次，出院后没见过——怎么啦？你也没见到他？” 穆晚晴苦笑：“他出院搬回了老宅住，我哪里见得到。” “哎……”文婷叹息，“我实在搞不懂婶婶，她怎么就固执到那样可怕的地步。其实我妈也有点瞧不起人，但也不至于这么过分。” 穆晚晴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想，有钱人大概都是这般吧。 与生俱来的富贵出身，让他们从骨子里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自然瞧不起比自己身份地位差的人。 这是人性，无关人品。 也许等自己到了那样的身份地位，将来也会阻止孩子们跟一个远不如自己的人相爱相伴吧。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三哥的情况啊？那我明天去帮你看看他，回头再跟你说。”文婷转过身来，一脸兴味盎然的模样。 穆晚晴笑了笑，“行啊！” 这几天，跟文湛的微信往来，他明显是报喜不报忧。 穆晚晴想知道他到底好了没。 事情说定后，文婷第二天果真去了文家老宅。 文湛确实在家里休养，但公司一堆事急需处理，他居家也闲不住，依然在书房忙碌。 见文婷来了，他抬眸好奇地看了眼：“你来干什么？店里最近不忙？” 文婷在他的书房到处转悠，闲闲地道：“再忙也得关心病号啊，你身体到底好了没？” 问到身体，文湛手里的笔一顿，脸色明显沉郁了几分。 文婷见他不语，转头看向他：“怎么了？还没好啊？没好你出院干什么？” 文湛怀着心事，这心事还不能跟文婷说。 否则她肯定藏不住。 “好得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上班去了。”他埋头继续工作，淡声回道。 文婷点点头，“那就好，不然有人跟着担心呢。” 文湛听出她话里有话，再次从文件前抬头，“有人？谁？” “还能是谁啊。”文婷拖着调子，回到他办公桌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我昨晚跟朋友吃饭，正巧遇到了嫂子，她跟一帮同事聚餐，喝了点酒，被男人搀扶着出来，我赶紧上前把她带走了，安然送回了家！” 穆晚晴昨晚的聚餐，文湛知道。 她的新书定稿，就等出版发行，工作室的同事们一起庆祝。 不过喝酒这事，他不知。 “她喝醉了？” “没，可能微醺而已。” 文湛脸色阴沉，心想几天不管，这小东西要造反，都敢喝酒了。 文婷看出他脸色不悦，想了想也劝：“三哥，你得想想办法啊，嫂子那么漂亮，虽说生了孩子，可走在外面没人看得出啊。她现在事业也做得不错，名气越来越大，以后围着她的人会越来越多的。就昨晚那男的，又高又俊，跟明星似的，要不是我……” 文婷话没说完，书房门推开，蒋丽娟进来了。 文婷回头，笑着喊了声：“婶。” 蒋丽娟也笑着，问：“婷婷，中午在家吃饭吧，我让厨房做几个你爱吃的。” 文婷站起身，抬腕一看手表，努着嘴微微摇头：“不了，我中午约了朋友呢。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见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说着，文婷也确实该走了。 “三哥，你忙吧，我先走了。” 蒋丽娟站在书房门口，等文婷出去，她也跟上。 “婷婷。”走到电梯那边时，蒋丽娟叫住了她。 文婷停下，“怎么了，婶？” 蒋丽娟走上前去，跟她一起进了电梯，低声问：“我刚才……听你跟阿湛讲，那谁……身边又有追求者了？” 文婷顿了下，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噢，您说嫂……前嫂子？我就是……昨晚吃饭遇到她，见她跟一帮人聚餐结束，喝了点酒，被人搀扶着，扶着她的有个男人，身材高大，长相俊美，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感觉挺熟的。” 文婷不认识管羿，只是描述自己眼睛所见到的画面。 蒋丽娟听着，脸色形容不出的别扭，像是不满，又像是鄙夷。 文婷不解，看向她：“婶，怎么了？您突然问起穆晚晴的事……还，怪怪的。” 文婷以为，蒋丽娟是察觉到穆晚晴跟文湛的“暗度陈仓”了，心里有点小紧张。 她暗忖，得帮这两人掩护啊！ 于是，文婷没等蒋丽娟回应，更加添油加醋地道：“您放心吧，她跟我三哥没戏了。人家现在又是网红，又是作家，听说她的小说改编电视剧，也已经开拍了。” 第456章 好心帮倒忙 说着说着，文婷言辞间流露出浓浓的钦佩和羡慕，感慨道：“我也没想到，她跟我三哥离婚后，人生开挂，居然迎来事业巅峰。” 蒋丽娟听不下去了，随口嘀咕了句：“你怎么知道是她的实力，还是有什么别的门路……” 文婷懂她话里的暗示，皱了皱眉，不太礼貌地说：“婶婶，我们女孩子要立足社会，从男权世界谋生路，本来就够艰难了。好不容易有人闯出来，为什么同为女人，我们不能鼓励赞扬，却要无端端地这样诋毁呢？说这种话的人，都是那些见不得别人好，也没什么阅历见识的人——这种话，不应该从您嘴里说出。” 蒋丽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对象是穆晚晴，她便乱了分寸，毫无修养。 可被一个小辈这样当面点出，她一时脸色也挂不住，讪讪地补充了句：“我知道她有本事。” 文婷也意识到自己那话过分了些，对方毕竟是长辈，于是又马上赔笑：“婶，您别生气，我明白您的心情。” “我没生气。”蒋丽娟也随着笑了笑，而后岔开话题，“中午了，你真不留下来吃饭？厨房都快做好了。” 文婷也回过神来，连忙道：“不了不了，我确实约了朋友，有事情要谈。我得走了，等会儿堵车会迟到。” “好，有空再回来玩。” 送走了文婷，蒋丽娟回到客厅怔怔地僵坐了许久。 文湛下楼来，看到她呆呆地魂不守舍，眉心轻蹙。 “我妈怎么了？”他询问在一旁看报的父亲。 文江河叹息了声，“我也不清楚。婷婷走后，她就这样了。” 文湛眉心更紧，担心是不是文婷跟母亲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比如，他跟穆晚晴的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妈，文婷跟你——” 他斟酌片刻，决定试探下，但刚开口，蒋丽娟也回过神来，突然问：“阿湛，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文湛被问得一愣，俊脸神色几经变换，没懂母亲这话的意思。 文江河跟妻子过了几十年，对她最是了解。 他放下报纸，看向妻子语气极其费解：“你莫不是现在想通了？” 被丈夫这么一问，蒋丽娟立刻又收整脸色，就一瞬，便没了那份迷茫和动摇。 她没等儿子回答，又自顾自地说：“你可不要喜欢她了。文婷说，她现在身边围着不少男人，我早就说了，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你看，你们分开才多久，她就移情别恋了。” 文湛一愣，脸色诧异，“文婷跟你说这个？” “怎么，你不信？” “……”文湛没说话，稍稍一思量，便明白堂妹的心思了。 文婷这是在帮他跟穆晚晴打掩护。 “既然分手了，人家跟谁在一起，便是人家的自由。您总不能要求人家离了婚还要守寡，再说了，她有了新欢你不是应该更高兴？现在这副态度，倒像是不愿她开始新生活。”文湛也不管母亲高不高兴，不冷不热地甩了一番话。 “我——”蒋丽娟被儿子怼得没话说，想辩解，可文湛已经起身离开客厅，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文江河看了看他们母子，无奈地摇摇头，再次拿起报纸。 蒋丽娟心急，满身不爽无处发泄，憋闷了会儿还是找丈夫的茬儿：“你还有心思看报纸！儿子生了那么重的病，你都不担心吗？” 文江河手里的报纸被打落，脸色也沉寂下来。 “我担心又能怎么样，等医院制定了方案，该怎么治就怎么治。活到这个岁数，你还看不透？都是命……命该如此，只能自己想开点。” 文江河不是不担心儿子，他就这一个孩子，怎能不担心。 这几日，吃不下，睡不好，一想着外表光鲜亮丽的豪门，实则支离破碎，命运悲惨——又有谁比他更心伤。 他知道，儿子心里同样不好受，只是装作坚强，装作不在乎罢了。 同为男人，他能理解儿子，所以也随着儿子一起——淡看生死。 ———— 文婷离开老宅，就给穆晚晴打了电话。 穆晚晴正忙着，跟晶晶等人开会。 可一看是文婷的来电，知道她要说什么，还是立刻打断会议，起身出去接电话。 “嫂子，我刚从老宅出来，见到三哥了。” “嗯，他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的，还在工作呢，看脸色还不错，就是人很瘦。” 穆晚晴一听他很瘦，心又揪了下。 是的，这一点她也早就发现了。 想来是胃病太严重，营养吸收不了，他那么高的个子，当然就显得更清瘦了。 “嘿嘿，我跟他说了你昨晚聚餐后，被一名美男子护送的事，让他紧张下。”文婷坏笑着，倒很坦诚。 可穆晚晴一听，顿时一手扶额，无奈地哀叹。 “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昨晚那个男的，是俞乔的对象，俞乔女儿的亲生爸爸！文湛见过他的，他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但以文湛爱吃醋的性子，纵然知道我跟人家没什么，他也要闹一闹的。” 穆晚晴真是头大。 也怪她，昨晚没及时把话说清楚。 关键是，管羿是俞乔的男人，她一个外人也不好逢人就介绍说——这是俞乔的男人，跟我没关系。 况且俞乔跟管羿，也从没正式公开过对方的身份，她作为外人更不好随便介绍了。 哎…… 文婷听得一愣，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既然都认识，我三哥应该能理解吧？” “但愿吧……” 她刚说完这话，手机提醒又有电话进来。 拿下一看，眼眸上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完了，你三哥打电话来了，我先挂了。” 文婷歉意极了，连忙问：“那个……要是不行的话，我等会儿再去跟三哥解释一下，就说你们没什么的……” “不用了，我跟他说吧，挂了。” 切换了来电，穆晚晴一接起就主动问：“你是不是听了文婷那些话，来兴师问罪的？” 文湛还没开口呢，见她率先开门见山，顿时明白过来。 “文婷给你打电话了？” “嗯哼，就刚刚。” “……”文湛也无语了一瞬，但既然话说开了，也省得兜圈子，“所以昨晚跟你那么亲近的野男人，是谁？” “是管总，你别听文婷瞎扯，她不认识，就以为我又招惹谁了。”穆晚晴赶紧解释，不想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可文湛一听更紧张，“你们工作室聚餐，他一个外人去干什么？” “他刚好也在外面应酬，顺道来接俞乔的，见我喝了酒不太清醒，就跟俞乔扶了我一把。” 穆晚晴努力回忆昨晚的画面，好在她大脑确实清醒，再次强调：“真的就只是扶着我而已，没有过分亲密，俞乔当时也在场，人家很有绅士风度。” “……”文湛没说话，能感觉到，心情依然不爽。 就算没有过分亲密，也是有肢体接触的。 万一被谁拍到，又是一通胡乱报道。 毕竟，管羿如今也是商界大佬，妥妥的名人。 而穆晚晴又是网红又是近来名声大噪的新锐作家。 这两人身份放一起，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 “怎么，你不还相信我？”见他不语，穆晚晴反问回去。 文湛这才开口：“没有，我只是问问。” 知道他在嘴硬，穆晚晴也懒得计较。 反正自己问心无愧。 “文婷说你恢复得不错，就是人很消瘦，你每天多吃点啊，瘦得好像营养不良似的，你又不去当男明星。” 穆晚晴絮絮叨叨地说教，其实都是心疼担忧。 “嗯，我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公司上班？” 文湛这才露出笑来，“怎么，想我了？” 穆晚晴大大方方地说：“想呗，你生着病，我都不能好好陪你，照顾你，有点不合格。” 文湛先前还在吃醋不开心，一听这话，顿时心里绵软一片，什么不快都没了。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他突然说。 穆晚晴吃惊，“你能出门啦？” “我就一个胃病，又不是病入膏肓了，怎么不能出门？”文湛好笑惊疑地反问，而后语气轻快了些，“你早点把工作完成，别让我等太久。” 穆晚晴嘴角勾起笑来，“好，那晚上见。” 挂了电话，穆晚晴幸福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好，这醋劲儿不算太大，几句话能安抚。 否则，这一天都要头疼了。 快下班时，穆晚晴去洗手间看到自己不着粉黛的脸庞，微微撇嘴。 稍稍收拾下吧，几天没见，总不好让他看到自己这不修边幅的样子。 正捯饬着，俞乔走进洗手间，瞥了一眼调侃：“哟，这是有约会呢，文总来接你？” 穆晚晴没否认，只是提醒：“昨晚你们两口子送我离开餐厅时，不是遇到了文婷吗？她跟文湛乱说一气，想让他吃醋，哎……我解释过了，有没有用不知道，让你家管总小心点，若是这几天被文湛莫名针对了，别多想，也别在意。” 俞乔进了格子间，听完她这些话，忍不住大笑。 “不会吧，这么搞笑？大家都是熟人，这点信任都没有？何况我在现场呢。” “哎……文湛那人——”穆晚晴叹息，想不到什么词形容。 就明明是个挺成熟稳重的性格，人前也很威严有气场，可就是在她面前，幼稚得可笑。 没到下班时间，穆晚晴安排好事情提前开溜了。 因为文湛早早就到了公司附近的咖啡厅等着。 电梯里给他打了电话，等她走出写字楼，文湛的座驾已经等在路边。 许是为了避嫌，他今儿开了辆较为普通的奔驰s系。 看到穆晚晴，东哥下车小跑步绕过车头，拉开了后座车门。 “谢谢东哥。”她笑着点头，弯腰坐进车里。 文湛在后座，但面前还摊开着商务笔记本，显然忙着。 穆晚晴坐上车瞥了眼，道：“你这跟回公司上班有什么区别？叫你好好休养一阵子，就不当回事。” “没事，又不是什么体力劳动。” 他轻声回应了，收起笔记本电脑放在一边，手臂抬起，揽在女人肩头。 穆晚晴觉得有点奇怪。 东哥在前面开车呢，他就这样搂过来。 不过心里狐疑，身体诚实，她还是极默契的靠过去了，依偎在他臂弯里。 文湛浅浅叹息了声，头一歪，抵在她发间。 这…… 穆晚晴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怎么了？在家里被父母管着，心情不好？”她笑着打趣。 想来，蒋女士也是受不了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的行为，才让他暂时搬回老宅吧。 “嗯……”文湛顺着她的话应了句，叹息，“都三十岁了，还要被人管，你能高兴？” “那你还天天想复婚？男人结了婚又要被老婆管的。”她笑意更浓。 “不一样，被你管我心甘情愿。” “啧。”穆晚晴笑靥如花，“你这爱情课堂进修得不错。” “发自肺腑。” 原以为，两人是去外面餐厅吃饭。 谁知，东哥开车带他们来了联排别墅。 而餐厅里，早已经有人做好了丰盛晚餐摆着，桌上铺着保温垫，饭菜都还是热的。 穆晚晴吃了一惊，一边放下包包手机，一边回头看他：“你这……什么时候安排的？” 文湛跟她走进，从身后抱住了她，薄唇吻在她颈间，“是先吃饭，还是……先干点别的？” 他灼热的呼吸就在耳边，穆晚晴身体往后，靠近他怀里，顿时觉得双腿发软。 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在男人怀里转过身来，抬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心疼地说：“还是先吃饭吧，看你瘦得，抱起来都咯手。” 文湛看看自己，“还好吧，哪有那么夸张？你喜欢胖的？” “嗯，摸起来手感好。”她故意调侃。 文湛点点头，“行，等身体养好，我努力吃胖点。” 两人相视一笑，他抬手，勾住女人下巴，俯身。 穆晚晴没有拒绝，微微踮脚，主动迎合。 不同以往急切疯狂的模样，今天的吻，格外温柔，格外绵长，像是生怕弄疼她，又像是依依不舍。 好一会儿，两人分开，气息都有些不稳。 穆晚晴拉着他的手：“吃饭吧，我饿了。” “好。” 偌大的别墅就两人，为了距离近点，他们都没有分开对面坐，而是挨着坐在一边。 穆晚晴说起最近工作上的事，言辞间听得出很得意骄傲。 文湛认真地听着，偶尔送上几句夸赞，再自夸——说自己眼光好，早就发现她是一颗闪亮的明珠。 “行了，别捧我了，只能说运气还不错。”穆晚晴见他吃饭慢慢悠悠的，细嚼慢咽，皱了皱眉问，“你的身体真的没事吗？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有种林黛玉附体的既视感？” 第457章 道德绑架又来了 “有吗？”文湛看着她反问，顿了顿说，“医生讲，要细嚼慢咽，有利于养胃。” “好吧。”穆晚晴暂且放下这个疑问，但沉默片刻又想起一事，“你之前说做胃镜切了息肉，我记得，这玩意是要做病理分析的吧？结果出来没？” “出来了，没事。以后定期复查，平时注意劳逸结合，禁酒禁辛辣就可以了。” 其实文湛也不懂，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些。 胃癌…… 即便发现及时，尚处于早期，但毕竟是癌症。 治疗过程不是三两天，就算能瞒住一时，也不可能瞒几个月。 “哎呀……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就要开始养生了。”穆晚晴笑着叹息了声，“以后是不是保温杯不离手，还得多喝枸杞？” 文湛点点头，“也挺好，那玩意对男人好。我好，也对你好。” “……”三句话不离调情，穆晚晴瞪他一眼，懒得搭理。 吃完饭，穆晚晴看着时间不早了，惦记着回家。 家里还有俩小宝宝呢，也眼巴巴地盼着妈妈回去。 可文湛不舍得。 许是突如其来的重病，让向来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的强势男人突然有了危机意识，他心里竟也开始缺乏安全感了。 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面。 ——也许，自己陪不了她太久，无法与她共白头。 “晴晴。”他若有所思，突然低沉温柔地喊了句。 穆晚晴正在看手机，回复微信，闻言头也未抬，“嗯”了声。 文湛看着她姣好恬静的模样。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什么也不做，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心里也倍感温馨踏实。 他突然又忘了要说什么。 穆晚晴回复完信息，回头看他，主动问：“怎么了？想说什么直接说呗，怎么吞吞吐吐的？” “算了，没什么，我送你回去吧。”文湛忽而一笑，拉住她的手，准备起身。 可穆晚晴一把将他拽回来。 她很怪异地盯着文湛。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她察觉到这人不对劲儿了，跟以前没皮没脸的样子相差太远。 “什么怎么了？”文湛笑着，企图掩盖过去。 穆晚晴说：“好几日没见，你专门把我带来这里，就为了吃一顿晚饭？” 以往，都是他激动到不懂克制，她要频频阻止的。 今天居然绝口不提这事，吃完饭坐了会儿就主动说送她回去。 文湛懂她的意思，不禁邪魅一笑，“怎么，没对你做点什么，你心里还不舒服了？” “滚。”她娇嗔一骂。 “哎……我倒是想留你在这里过一夜，但你肯定不放心孩子们的，所以送你回去。难得放你一马，你反而觉得我不正常了。” 他这么一说，穆晚晴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连忙起身朝门口走去。 “走走走，回家！” 真是的，她刚才就不应该说那话。 文湛跟在后面笑着，眸光沉沉，掩盖着复杂沉重的情绪。 他刚才叫她，确实是想让她多陪陪自己，晚上别回去了。 可说出来又担心她为难。 再加上，理智上他还是宽慰着自己——这病一定能治好，他一定还能活好多年，他们未来有很多日子在一起耳鬓厮磨。 他不能悲观，不能还没开始治疗就向病魔投降。 所以，他又打住了那些话。 送穆晚晴回到小区楼下，文湛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行了，你快上去吧。” 穆晚晴解开安全带，挑眉问道：“你不上去看看孩子们？” 文湛抬腕看时间，“九点多，肯定睡了吧。” “那好吧。”穆晚晴还是觉得他哪里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 她下车，对男人摆摆手，目送着车辆远去。 “真是奇怪，他这到底是怎么了……”穆晚晴站在夜色下，自言自语。 ———— 穆晚晴的怀疑没有持续几天，就听闻文湛回公司正常上班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专心忙自己的事。 如今有了名气，她时不时还会接到一些采访邀请，或是单纯的人物访谈，或是读书类的交流活动。 俞乔劝她要趁着流量在时，尽可能多曝光，增加名气，也能为以后的路铺垫。 所以只要时间不冲突，她都答应。 跟文湛的见面依然偷偷摸摸，有时候文湛中午来接她出去吃饭，有时候晚上她下班时，这人已经猫在她停车位上了。 两人年龄都不小了，可这恋爱谈得越来越幼稚。 “晴晴，下周我要出差一趟，去欧洲，可能要去的比较久。”两人约在外面吃饭时，文湛忽而低声说道。 穆晚晴抬眸，面露不舍，“要去多久啊？” “那边打算设立分公司，估计得大半个月。” “大半个月，那确实挺久。”她嘟囔着，脸上的不舍更加明显，“你走这么长时间，都不怕孩子们忘了你这个爸爸啊。” 其实，是她心里不舍得。 虽然现在两人是地下情，也没有朝朝暮暮厮守，可毕竟都知道对方在这座城，知道他们相见时就能见。 他去欧洲大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专门跑过去一趟看他吧，有点没必要。 可不看，这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大半个月不见那得是多少个春秋啊。 文湛笑了笑，看穿她的心思，“他们一岁多点，懂什么，见不见爸爸每天都一样开心。我看……是你不舍吧？” 穆晚晴抿着唇，不接话。 “真是难得，也有你惦记我的时候。”他继续调侃。 “我一直都很惦记你，只是不像你这样没羞没臊，天天把情话挂在嘴边。”穆晚晴嘟嘟囔囔地说。 文湛又安慰：“大半个月挺快的，我们可以视频通话，也能天天见面。” “行吧，你是忙工作，也没办法。我也有很多工作要忙的，哪有时间天天跟你视频通话。” 她又故作坚强起来。 吃完饭，穆晚晴主动说，晚上不回去了。 文湛明白她的意思，是觉得要分开了，这几天赶紧多陪陪他。 他也这么想的，所以两人很默契啥也没说，去了联排别墅。 穆晚晴很主动。 扣着他温柔地吻下来，展露出极少表现的小女人一面。 文湛被她迷得心跳加速，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浓情蜜意。 一场情爱结束，两人静静相拥。 文湛像哄小孩一样轻抚着她的发，闭着眼睛低声温和地道：“我不在，你也要老实点，知道吗？我看了你最近的一些采访，晚晴女士真是越来越有名气了。” 穆晚晴近来的确收获了不少荣誉和夸赞。 可那么多好听的话加起来，都不如这人对她的肯定和吹捧。 她在男人怀里笑着抬头，盯着他因为瘦削而更加立体深邃的五官，笑道：“我名气再大，也大不过你这堂堂正正的企业家啊。” “那不一样，你是完全靠自己的才华，我只是投胎好。” 他又这么谦虚。 穆晚晴笑而不语，又往他怀里埋了埋。 按着以往的经验，他们一旦开始，就不会是一次两次。 穆晚晴还等着他稍作休整，卷土重来呢，谁知这人却完全没有那欲念了。 心里又觉得奇怪，但这种话她一个女人哪好意思问出口。 一问，肯定又要被文湛调侃打趣。 再加上他身体原因，穆晚晴以为他是还没完全恢复，也就没提那话，两人相拥而眠。 ———— 文湛动身出发前几日，文家老宅又爆发了争执。 蒋丽娟不同意儿子出国治疗。 “我出去过，知道国外的治疗手段是怎么回事，其实跟国内差不多，要论医生的经验水平，他们未必有国内的专家教授经验丰富。再说了，异国他乡的，你一个人在那儿躺着，我们不放心。” 蒋丽娟从一开始就不同意儿子出国治，可文湛还是一意孤行，见怎么都劝不动，她也恼火了，直接表明态度——不同意。 “我不是一个人，我会带几个人过去。”文湛解释。 “你带易航他们，有什么用？都是大男人，哪懂照顾人。” “照顾我，有专业的护工。” “那也不行，你身边都没个亲戚朋友。”蒋丽娟连连摆手，就是不同意。 文江河也不解，看向儿子问道：“阿湛，你到底为什么要出国治疗？陈教授团队给的治疗方案，据他们讲，跟国外最前沿的医疗技术就是相通的。在国内，我们更容易受到重视。” 毕竟，文家的权势地位摆着，想要请多有名气的专家都能请得到。 文湛浅浅舒了口气，道出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我是想用他们实验室最新的治疗方案，据说可以杀死癌细胞，预后良好。” 蒋丽娟反驳：“你说的那些技术，都还没得到临床证实，你要用自己的性命去当小白鼠？” 文湛却说；“医学进步，总要有人做出牺牲的。而且万一他们的技术有用，那我就能彻底治愈。” “可万一他们技术不成熟，你就成了牺牲品！”蒋丽娟无法接受儿子这种“随遇而安”的态度，急得心焦难耐。 文湛不言语，但那默然抵触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蒋丽娟没辙了，转头看向丈夫。 可文江河除了摇头叹息，亦是毫无办法。 沉寂持续了好一会儿，蒋丽娟重新看向儿子，脸色透着一种为难纠结和认命的颓丧无奈。 “阿湛，你是不是因为……我逼着你跟穆晚晴分手了，你故意跟我赌气？还是你觉得跟她分开了……就没什么值得你留恋了？” 她觉得儿子是在效仿她——用她之前用过的手段，报复她。 文湛没说话，但心里却微微蛰了下。 他着实没想到这点。 之所以坚持要去国外治疗，一来是不想穆晚晴知道他生病的消息，想自己偷偷地把病治个差不多了再告诉她。 这样她也不用跟着担惊受怕。 二来，他是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国外实验室的治疗方案，虽说还未完全推广用于临床，但安全性也还是靠得住的。 也有国外的富豪去做过“小白鼠”了，结果出乎意料。 他是权衡考虑后做出的决定，并非为了赌气或自暴自弃。 命是他的，只有一条，他怎么可能当儿戏？ 可现在听母亲的问话，她显然误会了。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立刻解释，消除这个误会。 不过他正要开口时，心念一转，突地又改变主意了。 “妈，你想多了，我没跟你赌气。”他淡淡地安抚，听起来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蒋丽娟看着他，脸色透着沉思，片刻后摇摇头道：“不是的，你肯定在跟我赌气。” 文湛无话可说，起身丢了句：“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跟爸答不答应，这件事已成定局。”而后上楼回房了。 蒋丽娟跌坐在沙发上，肩膀耸动，兀自哭泣。 文江河知道妻子是真得担心，只能劝：“你也往好的地方想想，万一那新药真有用呢，儿子不就好端端地回来了。” 梁丽娟哭着抹了抹泪，“你也是自欺欺人。你没看出，他这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他在恨我，连自己的命不要了，也叫我不好过。” “你想多了，儿子都说了，没跟你赌气。” “他什么脾气你不懂吗？他能承认吗？” “……”文江河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两人呆呆地坐了会儿，梁丽娟情绪平复了些，兀自叹息：“我们家是造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样报复我们……” “就算有错，都报应在我一人身上不行么，你也就算了……为什么连阿湛都不放过……” 她呢喃着，眼泪情不自禁地又落下。 文江河也心酸。 这个问题，他也曾在失眠睡不着的深夜里，问过自己跟老天爷无数次。 男子汉大丈夫，他没在人前颓丧，没有哭天喊地，不是不痛不伤心，只是沉沉压抑着。 “行了，你别这样，你自己身体也不好，凡事看开点。”文江河以前责怪过妻子的，可现在也怪不了她了。 蒋丽娟沉默着，好一会儿，她转头看向丈夫，“你说……我去找那女人怎么样？” 文江河没懂，“找谁？” “还能有谁？穆晚晴啊！”蒋丽娟又振作了几分，说话语气都足了，“去找她，她一定有办法说服阿湛的。” 文江河皱眉，有些不赞同：“他们早就离婚了，现在被你逼着也断了关系，你再去找人家……” “情况不一样啊。他们就算离婚，也还有两个孩子，文湛若是出了事，孩子们就没爸爸了，她身为孩子的妈妈，不应该关心关心吗？” 第458章 文湛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文江河没说话，但看脸色还是不赞成的。 其实，蒋丽娟有这个想法也不是心血来潮。 她已经一个人在心里闷闷地琢磨几天了。 诚如丈夫所言，他俩是被自己强行逼迫分开的，她对待穆晚晴一向都是极其排斥反感的态度。 要让她改变自己一惯而来的想法，去跟穆晚晴求助，这困难程度相当于要用一己之力拉住数头失控狂奔的疯牛。 她已经纠结为难得失眠几夜了。 拉不下颜面。 可现在面对儿子的身体健康甚至是性命之忧，她再尊贵的颜面也不值一提了。 “就这么定了，我找个时间去跟她谈谈，哪怕她不能让文湛改变出国治疗的决定，起码……她也应该陪同着一起去，这样阿湛心里有了着落和盼头，意志也会坚强些，治疗效果也好一些。” 文江河想了想，也站起身准备走人，“你愿意去，那就去吧。” 蒋丽娟抬头看向丈夫，“那你呢？你不陪我去？” 文江河转身走开，充耳不闻。 蒋丽娟火了，提高声音：“文江河，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儿子生了重病，会要命的病，你做为父亲都不想着为他做点什么？” 文江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妻子。 原本，这些话他不打算说，想给妻子留点颜面。 可她非逼着自己说。 “之前，你让人家颜面扫地，被赶出文家，句句话都是轻蔑，瞧不起，觉得她给你儿子提鞋都不配。现在，你儿子病了，你觉得她又有价值了，便又找去找人家，开始道德绑架那一套——你能豁出脸去，我文江河做不到，我要脸。” 说完这话，文江河不理会妻子气到浑身颤抖，转身走了。 ———— 一早，穆晚晴上班路上，给文湛打了个电话。 这两日，她主动联系文湛的时间多了些。 那边接通，低沉声线带着温柔宠溺：“一大早打电话，做什么？” “叫醒服务啊，该上班了。”她笑着回应。 文湛也笑，“等你来叫起床，太阳都晒屁股了，我早出门了。” “这么早就上班？”穆晚晴惊讶地问。 文湛沉默了下，说：“去医院，陪我妈复查。” “噢，这样子。”穆晚晴点点头，想到他的身体，问，“你要不要也复查下？你一直这么瘦，医生没给个说法？” “医生说了，恢复需要时间，慢慢会好的。”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文湛转而说起其它，“下午我有空，过去看看孩子们，然后带着他俩去接你下班。” “怎么突然这么闲？” “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要太劳累，好好调养身体吗？” “那倒是，你那毛病就是累出来的，好好养着肯定什么病痛都没了。”她说完，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言辞间透着一丝小得意，“就你这病娇体质，不如以后你就主内吧，你相夫教子，我赚钱养家。” 以前也开过这样的玩笑，但只是玩笑而已。 可现在，穆晚晴真有这种念头。 以他的身价，其实这辈子什么都不干也足够潇洒到老了。 何况还有她蒸蒸日上的事业呢。 把文远集团交给文岩去，反正文岩周游世界都几圈了，早已看遍世间美景，就该定下来好好为家族打拼，为公司奋斗。 而文湛卸下这担子，一心养娃，空闲时他们就一起旅游，吃吃喝喝——啧，想想就美。 穆晚晴情不自禁地将脑海里勾勒的美好画面描述出来，原以为文湛会觉得她又在异想天开。 不料文湛却说：“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你描绘的蓝图，就是我未来的人生规划。” “真的？”穆晚晴吃惊地眉眼一扬，“你能放下文家的担子，放下文远集团那庞大的盛世帝国？” “这有什么放不下的。我来人世是享乐的，又不是专来受虐的。况且，就算不上班，也不意味着我就坐吃山空，多的是手段可以钱生钱。再说了，不还有你吗？晚晴女士，自媒体人，作家，编剧——可能未来你还有更多头衔。” 谋生计对他们来说，是最不值一提的事。 文湛早就想过了，如果病能治好，就要躺平好好享受人生，做心爱女人背后的男人。 两人一路闲聊，直到文湛的车到了医院，穆晚晴的车也到了公司。 挂断电话，穆晚晴想着两人聊天的内容，心情大好，走路都格外轻快。 真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啊！ 到了公司，俞乔看到她满面春风，笑着打趣：“一大早，这有什么好消息，脸都笑成一朵花了。” 穆晚晴笑笑说：“没什么，但也没有坏消息啊，干嘛要板着脸。” 俞乔端着咖啡，跟进了她的办公室。 穆晚晴抬眸看了眼，“有事？” 俞乔靠坐在旁边的文件柜上，好奇地问：“你家文总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听管羿说，文远最近高层人事变动很大，股权也有变更，其中最最让人惊讶的是，文湛即将辞去文远执行总裁的职务，只挂了海外分部的一个闲职，好像是在欧洲那边。” 俞乔说着，脸色越来越好奇，走近到办公桌对面坐下，“外界谣言四起呢，盛传文家内斗，那些人齐心协力将文湛轰了下来，要扶植集团副总裁文岩转正，坐上一把手交椅。” 穆晚晴起初听着还不觉有什么，渐渐地，脸上神色微变，眸光也沉寂下来。 文湛的话又在脑海里浮现，她前后一串联，突然明白——原来这家伙已经闷不吭声地搞了这么大动作，难怪他刚说两人心有灵犀。 可到底为什么？ 就真只是想做“全职丈夫”，想躺平摆烂，想享受生活。 俞乔见她不语，眨巴着眼睛：“怎么，你还不知道这事？文湛跟你一个字没提？还是你俩吵架了最近没联系？” 穆晚晴没回答，只是问：“你刚说的那些，新闻能看到吗？” “能啊！你上网查查，或者去文远集团的官网，都有。” 穆晚晴拉开椅子坐下，马上开了电脑搜索。 俞乔皱着眉：“管羿还一直为他惋惜，说他是不是恋爱脑太上头，都无心事业了。可我觉得不像，你成天这么忙，他若是闲下来那得多无聊？不过，你家有两个孩子，如果他是想回归家庭照顾孩子，成全你的事业——倒也说得过去。” 穆晚晴没回应，只是快速浏览着网上的新闻。 果真如俞乔说的这般。 文湛跟她讲的，要去海外大半个月，是开辟新的领地，可这新闻写出来的，他分明就是“净身出户”。 文湛肯定瞒着她什么事！还是很重要的事！ 没心思看完所有新闻了，她抓起手机就给文湛打电话。 可那边一直没有接听。 俞乔看她脸色着急，忙安慰道：“他可能正忙着，你别太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文湛近来一系列反常举动，整个人都不对劲儿。 再配着网上这新闻，她竟有一种他在“交代后事”的感觉。 那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的身体出问题了！ 可能前几天住院，根本就不是他轻描淡写说的那般。 他肯定怕自己担心，没有告知实情。 前些日子的不好预感再次袭上心头，她坐不住了，忙起身抓了包包：“乔乔，我出去一趟，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俞乔跟着站起身，“好，你别太急。” 穆晚晴风风火火的，还没走出公司，手机响起。 她以为是文湛回过来，忙拿起一看。 然而不是，竟是许久不曾联系过的前婆婆，蒋丽娟。 文湛不是说陪她去医院复查身体吗？ 她给自己打电话干什么？ 穆晚晴感到奇怪，但也只是一瞬，她突然反应过来。 她肯定不跟文湛在一起，这电话却极可能跟文湛有关。 停下脚步，她没有迟疑，立刻接通：“喂。” 她没有称呼，而那边蒋丽娟也不在乎这个了。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见一面。”蒋丽娟也没称呼她，语气平平淡淡，说不上热络，但也不像过往那样充满敌意。 穆晚晴劈头就问：“是跟文湛有关吗？” 蒋丽娟吃了一惊，“你都知道了？” 据她所知，儿子生病的事目前知情人不多。 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有没有跟穆晚晴说。 “我应该知道什么？文湛怎么了？他生了重病是不是？”穆晚晴心跳加速，一股令人心慌的恐惧从不知名的地方凝聚，钻进她的身体，让她说这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蒋丽娟听她这么问，估摸着她是不知情的。 隔着话筒，她感受不到穆晚晴的情绪，也不知她对儿子生病的事是什么看法。 “你出来，我们见面再谈。”蒋丽娟说了个地址，挂断电话。 穆晚晴落下手机，深呼吸，定了定神，离开公司。 刚坐上车，手机又响。 这次是文湛回过来的。 他还不知道，穆晚晴已经知晓一切，电话里依然口气轻松：“怎么又给我打电话？我刚陪我妈去做检查了，没听见。” 不知为何，穆晚晴听着他撒谎，眼泪突然就像断线的珠子，疯狂下落。 胸口被沉重酸涩的气息填满，她努力深呼吸，调整情绪，可张了张嘴，依然发不出声音。 文湛这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马上关心问：“晴晴，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穆晚晴再次狠狠用力呼吸，这才终于推动胸口哽咽的酸楚，发出声来：“我在。” “怎么了，哭什么？”文湛担心起来。 “没什么……”她回答，又故作轻松点的语气，“你跟蒋女士在一起，那你不知道，她刚给我打了电话？” 正在医院里等着检查结果的文湛，听闻这话，清瘦英俊的脸庞骤然变色。 穆晚晴没等他回应，直接问道：“文湛，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得什么病了？是不是很严重？你说要去欧洲，是去治病吧？你跟我说大半个月，难道那个病……大半个月就能治愈？” 她在心里宽慰自己——如果大半个月能治愈，那应该不算很严重吧。 文湛原以为，自己能瞒到动身出国时。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心头慌了一瞬，他很快冷静，低声问：“我妈跟你说了什么？” “她没说什么，只是约我见面。” “约你见面？”文湛吃惊了。 穆晚晴“嗯”了声，不解地问：“她是不是知道我们偷偷在一起的事了？又要来警告我的？” 文湛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她应该是有另外的打算。要么，你别去见她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穆晚晴心想，他自己说，肯定又会避重就轻，该说的重点一句不提。 但现在不答应，他会不放心。 “好吧……那等你在医院忙完，直接来找我——或者，我直接去医院找你？” 她算准了文湛不会让她去医院。 因为他肯定不想自己看到他做检查的过程，也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病弱的样子。 果然，文湛拒绝道：“你别过来了，等我忙完去找你，一起吃午饭。” “好。” 挂了电话，穆晚晴毫不犹豫地启动车子，去跟蒋丽娟见面。 到了地方，蒋丽娟已经等着了。 是一个茶室，安静优雅，私密性也极好。 管家带着穆晚晴进去后，就躬身退出了。 蒋丽娟坐在藤椅里，背后垫了两个靠枕。 短短几日没见，穆晚晴觉得她跟前些日子在医院碰上时，看起来又衰老憔悴不少。 想来是操心文湛的病情，夜不能寐吧。 何况她自己也身患癌症。 “坐吧。”蒋丽娟正在喝茶，看到她后抬了抬手，语气比以前缓和了些。 穆晚晴看着她对自己的态度变化，心里率先有了猜测。 难不成，因为文湛生了重病，她想法变了，想让自己跟文湛合好？去照顾文湛？ 她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下。 蒋丽娟欲起身给她斟茶，被她抢先一步：“谢谢，我自己来吧。” 她看不惯蒋丽娟是一方面，但做人良心是另一方面。 让一个虚弱憔悴的病人给自己泡茶，她怕喝了折寿。 穆晚晴给自己斟茶后，又顺手帮她茶杯也满上。 蒋丽娟看着这幅态度，七上八下的心里踏实了点。 她觉得，穆晚晴是个软性子，事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容易些。 “你找我来，要说什么？”喝了茶之后，穆晚晴率先开口。 蒋丽娟平静地看着她，直接问：“阿湛生病的事，你真不知道？” 第459章 要我当众给你道歉也可以 听出她还在试探，穆晚晴反问回去：“我应该知道吗？那次我带着孩子们去医院，你一番话说的我无地自容，我转身就走了。这段时间，他也没怎么来看孩子们，我们又无联系，我该知道什么？” 蒋丽娟听她语气里透着埋怨和嘲讽，脸色一阵尴尬。 刚刚还觉得可能容易的事，这会儿又觉得艰难起来。 穆晚晴喝着茶，见她不说话了，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来，为了儿子她也豁出去了。 只是这脸面跟尊严，还让她死撑着。 “您找我什么事，直说吧，我公司忙着呢。”穆晚晴放下茶杯，再次主动开口。 蒋丽娟脸色有些微妙，迟疑了下问：“孩子们这几天还好吧？” “挺好的，一天一个样，鬼精灵，很好玩儿。” “阿湛就从小聪明，他们肯定也不差。” 啧—— 穆晚晴吃惊，这是跟她闲话家常起来？ 这一幕可新奇，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可这个话题，穆晚晴接不下去。 场子又冷下来…… 蒋丽娟那个脸色，估计活到半辈子都没这么尴尬为难过。 空气持续地安静着，只有两人偶尔喝茶，放茶杯的声音。 穆晚晴见她茶杯空了，又起身给她斟满。 等她坐下，蒋丽娟终于绷不住了，暗暗一咬牙，一狠心，抬头看向她说：“文湛生病了，胃癌。” 穆晚晴正端起茶杯，闻言手一抖，滚烫的茶水洒出。 可她竟未觉得疼痛，脑子里就一片空白，耳边不停地回荡着那两个字。 蒋丽娟见她僵住，估摸着她心里对儿子多少还是有感情的，于是接着说：“他要去国外治疗，可据我跟他爸了解，去国外并不比在国内好多少，而且他要去尝试什么新药，这其实就是赌博，给人家做小白鼠，试验成功还好，万一失败，对他身体……” 穆晚晴放下茶杯，强行镇定了会儿，才低声问：“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胃癌早期，国内的治疗方案是部分胃切除，然后再化疗，但医生也不能保证切除后就不再复发，一旦再复发，后果就会很严重……” 蒋丽娟说这些话时，双手都捧着那个小小的茶杯，这是人紧张局促时的表现。 穆晚晴微微松了口气，早期……也就是说，事情并没到最坏的地步。 文湛自己应该也还是抱着积极心态的，想着去国外大半个月可以做完治疗，所以才敢这样隐瞒她吧。 “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让我跟他复合，陪着他做治疗吗？”穆晚晴克制着脸上的情绪，依然态度很冷。 她是心疼文湛的，可光心疼没用，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让两人能彻底地走到一起。 就算是最差的结果，她也希望在有限的时光里，尽最大可能陪伴他，让他拥有尽可能多的美好回忆。 而能不能做到这一点，蒋丽娟的态度非常重要。 没想到蒋丽娟听她这么问，竟下意识地身体前倾，直接问道：“可以吗？” “……”穆晚晴瞬间愣住，眼眸盯着她。 蒋丽娟脸色紧张，极度不自在，连手也无措地扣紧又放松。 她知道自己要求过分了，沉默了下，才慢慢地解释：“文湛性子倔，我跟他爸说什么，他都不肯听。我觉得……他甚至是故意气我，气我拆散了你们，他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胁，想让我后悔……” 穆晚晴双手搁在桌下，在蒋丽娟看不到的角落里，冰冷地攥成一团，颤颤发抖。 她知道，文湛不会这样做的。 他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就算不为了她，也会为了两个孩子，好好治病。 他肯定是权衡之后，觉得国外治疗更好，才决定出去治。 当然可能也因为，想瞒着她，躲着她，不让她担惊受怕。 想到这些，穆晚晴疼得心都要掉了。 他都生了那么重的病，还有心思考虑她这边的感受。 他爱自己，真是比他的命都重。 “文湛爱你，兴许你的话他会听，我想你去劝劝他，让他就留在国内治疗，这样也方便我们照应，有什么事也能第一时间找到专家。就算你也劝不动他，我希望……你可以陪他出国，这样他身边有个人，难受痛苦时，也有个依靠。” 蒋丽娟自己就身患癌症，她很清楚癌症的治疗有多摧残人。 她也去国外治疗过，也很清楚身患重病又在异国他乡，心里是什么感受。 那种心无着落，身如浮萍的不安全感，是心理上的折磨。 穆晚晴听着蒋丽娟的话，低垂下眼眸，没回应。 蒋丽娟一直定定地看着她，想从她过于平静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她还爱着儿子的证据。 这样，胜算会大点。 “我们已经分开了，我的话……他未必肯听。”穆晚晴淡淡回应。 “你不一样，你去说，他肯定会听的。”蒋丽娟急切地道。 “可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安排？”穆晚晴冷了脸，直接反驳。 蒋丽娟一下子怔住，脸色极其难看。 片刻后，她坐起身来，腰杆挺直了些，“你在怪我，现在还迁怒文湛了。” 穆晚晴反问：“我不应该怪你吗？过去几年，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放着任何一个人，都会跟你不共戴天。” “是，我是对不起你，可文湛没有对不起你，你不应该——” “他没有吗？我们结婚两年多，他跟陆可珺纠缠不清两年多，就连我生了孩子，生了龙凤胎，都没能唤醒他对家庭的责任感。” 穆晚晴原本只是想说这些话刺激蒋丽娟，让她心里也狠狠难受一把。 可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莫名的小情绪了。 他怎么能生病呢？ 两人在一起几年，把她折磨得不轻，让她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遭受了多少诽谤——好不容易两人现在感情稳定了，任谁都拆不散了，他却得这样的病。 就不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些，开心些，快乐些吗？ “他……他那时候，是有些对不起你，可后来他对你很好了，他也很爱你。”蒋丽娟活到这把岁数，还没有被谁逼到说话结巴过。 当她近乎低声下气地说出这些话时，她心里只想着一句话——风水轮流转，风水轮流转，做人还是要留一线的。 只可惜，她明白这个道理有些晚了。 “爱又如何，不也照样分开了。”穆晚晴就是不听她劝，低垂着眸，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继续喝茶。 蒋丽娟盯着她，手指攥了攥，再次认错：“你们分开，是我的错，不是阿湛的错。他心里也恨我，否则不会非要一个人躲出去。他是故意不要我好过。” 穆晚晴无意识地摇了摇头，苦笑。 她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穆晚晴，我知道你特别恨我，但你看在孩子们的份上，看在文湛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去劝劝他吧。我知道这为难你，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尽管提。要钱，要多少都可以，或者是让我当众给你道歉，也可以的。” 事到如今，蒋丽娟已经抛下所有的脸面和尊严。 作为一名母亲，没有什么比亲生儿子的生命健康更重要了。 她爱孩子的方式或许不对，但爱孩子的心，毋庸置疑。 穆晚晴看着她，打量了好一会儿，淡淡地道：“我真没想到，你有一天会对我说出这些话。” “……”蒋丽娟无地自容，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着。 穆晚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茶室的窗外。 那里种着一些观赏竹，茂密的竹叶擦着白墙，发出刷刷的声音，仿佛也刷在她心间。 “我们离婚了，我以什么身份去劝他呢？他可能觉得我在可怜他，连面都不愿意见。其实，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不管日后发生什么，都跟对方无关了。你这样的要求，确实很为难我。”穆晚晴声调淡漠，没有起伏，看似冷血，实则是心痛到无力。 她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蒋丽娟听着她那句“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又联想到文婷说的，她身边有不少很优秀的爱慕者，脸色僵硬了几分。 “你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 穆晚晴无奈一笑，“你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你是担心你的男朋友不同意，我可以去找他谈的。”蒋丽娟很认真地说。 穆晚晴惊得呆住了。 蒋丽娟居然能放低身段到这个地步！ 她顿了几秒醒过神来，一口回绝：“不用了，我再考虑下吧。” “还要考虑？文湛的身体拖不起了，他已经卸掉了公司的职务，过两天就走了。” 蒋丽娟越急，穆晚晴就越是淡定。 “他是胃癌早期，不管怎么治疗，都有很大康复的可能。您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别把自己身体急坏了，让文湛更操心。” 说完这些，穆晚晴抬腕看了看时间。 快中午了，文湛那边结束后肯定要去公司接她。 “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起身，拎起包包，歉意地点了点头。 蒋丽娟脸色骤变，“穆晚晴！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你们离了婚还在一起好了那么久，如今他生了重病，你却一点都不念及旧情！你还有没有良心？” “你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以后孩子大了，你如何面对他们？要是让他们知道，妈妈对爸爸那么狠心绝情，你不怕他们恨你吗？” “我知道，你现在闯出一片天地了，事业有成，又年轻漂亮，身边围着你的男人不少，肯定也有条件很不错的。你看不上文湛了，何况他现在得了癌症，你就更加嫌弃他了。可做人要讲良心的，他以前对你那么好，直到现在都还爱着你，你怎么就……怎么就能袖手旁观！” 穆晚晴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义愤填膺的蒋丽娟。 沉默几秒后，她没忍住冷笑了下。 “蒋女士，要论做人丧良心，谁能跟你比？你儿子原本好好的家庭，儿女双全，被你硬生生拆散，连用性命威胁这种事都做得出。不是你一直逼着我离文湛远一些吗？不是你把我贬低得一文不值，觉得我不配站在你儿子身边吗？现在又来求我回心转意，还道德绑架，你怎么好意思的？” “他生病，我也很同情，可这不是我造成的，为什么要让我承担后果？你让我滚，我就得滚，你让我回来，我就得回来——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操控我的人生？” 穆晚晴本来还想把话说得狠绝些，可看着她气愤到摇摇欲坠的样子，终究心软了。 “你有病，我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你也不要来为难我。说实话，我真的很同情文湛，年幼时没有得到母爱，年长后还要被母亲亲手打破拥有的幸福。他有你这个妈，是他一生最大的不幸！” 落下这话，穆晚晴转身离去。 走到茶室外，见文家老宅的管家候着，她好心提醒：“你家老夫人情况不好，最好送她去医院看看。” 管家一听，脸色大变，忙推门进去。 蒋丽娟的哭嚎声传来，“造孽啊……都是我造的孽……老天爷惩罚我就好了，为什么要惩罚我儿子……” 穆晚晴深深吐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温暖的阳光，鼻头无端端地又酸涩起来。 她也不懂，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跟文湛好好在一起。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们。 手机响起，她吸吸鼻子收整情绪。 “喂，你到哪儿了？” 文湛问：“你不在公司？” “嗯，出门了。” 文湛瞬间明白，“你还是去见我妈了？” “是的，而且，我把她狠狠气了一顿。”穆晚晴低声弱弱地说，“怎么办，她身上有病，万一被我气到病情严重……” 不是她圣母心，这么快就忘了蒋丽娟过去对她造成的伤害。 只是同样站在母亲的角度，她同情蒋丽娟，不是因为蒋丽娟的病，是因为蒋丽娟的儿子也身患重病。 文湛叹息了声，不用问都能大致猜到他们谈了什么。 他没指责，只是问：“你在哪儿？” “我准备离开了，想去哪里吃饭？我直接开车过去，你不要来接我了。” “好。” 两人约定了吃饭地点，挂断电话。 穆晚晴不知，他们电话刚挂断，文湛就接到了蒋丽娟的来电。 “阿湛，那个女人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她现在看不上你了，连看在孩子的份上回来照顾你都不肯，这就是心心念念爱着的女人！”蒋丽娟对儿子控诉着穆晚晴。 第460章 其实我对你，也算一见钟情 可文湛对穆晚晴何其了解。 听母亲这话，再结合穆晚晴刚才说的，他很快就明白母亲的意思。 “妈，是你赶她走的，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在这个时候回来照顾我？我根本就没想让她知道我生病的事。” 蒋丽娟终于不再隐藏，哽咽地道：“妈也是心疼你啊，早知这样，我还反对你们干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只要你健健康康就好。” 文湛沉默了会儿，心头动容，眼眶也有微微的湿润。 “妈，我不会有事的，你别这样。” 蒋丽娟知道儿子是宽慰她，才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这可是癌症啊，谁能保证没事。 “阿湛，妈对不起你……”蒋丽娟想到穆晚晴那最后一番控诉，终于醒悟，意识到自己确实对不起儿子。 文湛大吃一惊，没想到母亲会对他说出这话。 “妈……”他低声喊了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母子生分太久，那些正常的谈心从不曾有过。 电话两边都沉默下来。 片刻后，蒋丽娟估计是重新鼓起勇气，又说：“你要是真喜欢她，妈不会再阻拦，你去找她吧。也许你亲自去找，还能有些回旋的余地。” 文湛心头震惊。 万万没想到，因祸得福是这么个“福气”。 他当然高兴，可因为摸不清母亲说这话到底有多少真心，迟疑了下才回复：“再说吧，如果我的病治不好，找人家干什么。” “你刚才不还说，你不会有事吗？儿子，你要有信心，要坚强，不能医生还没下定论，你就先认输了。” 蒋丽娟之前很丧，包括在自己治病期间，也都没有积极配合。 可现在，当自己儿子生病后，她却突然支棱起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自己活不活无所谓，可孩子一定得活。 文湛听着母亲说这些话，倍感恍惚。 他也记得，前几个月母亲抗拒治疗，躺平摆烂的姿态。 而现在—— 他无奈又欣慰地笑了笑，低声保证：“好，我会坚强的。” 挂了电话，他也快到跟穆晚晴约定的餐厅了。 两人见到面，穆晚晴已然红了眼眶，紧紧握着他的手，内心涌动着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文湛看着她泪眼汪汪的模样，心疼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而后抬手温柔地抹去她的泪。 “哭什么，这不是没死嘛。”文湛有意调解氛围，开口调侃。 穆晚晴气得拍了他一下，哽咽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嗯，那你就笑一笑，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他一边帮女人擦着眼泪，一边低低沉沉地娓娓讲述：“我记得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爷爷跟我介绍你时，我看了你一眼，你就是抿唇微微一笑低下头去，现在想来，其实我对你也算是一见钟情吧，那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女孩子明明浑身土里土气，可一笑起来，又会让人觉得，世间光芒都不如她的笑颜。” 文湛的情话依然是张口就来，而且说得那么认真，那么虔诚，那么发自肺腑。 穆晚晴果然对他笑了下，突然冒出来的笑，把鼻涕泡都顶出来了。 顿时尴尬得脸红。 文湛也被逗笑了，俊脸摆出嫌弃的样子，转身抽了纸巾像照顾女儿一样，帮她擦鼻子。 “你以前从没说过这些，我记得，文爷爷介绍我们认识时，你当时拉着脸，根本不屑看我一眼。” 她也记得两人初见面的情景，不禁埋怨。 文湛解释说：“我那时候，还在犯浑嘛，心里惦记着别的，但我对你第一眼的印象，真的很深刻。” 穆晚晴知道他说的是当时他心里爱着陆可珺。 时过境迁，他们都已经不避讳提起这件事，能坦然面对了。 穆晚晴不想再追忆往昔，她只关注当下。 再次抓紧他的手，她急声问：“你到底怎么样？既然是癌，为什么不住院治疗？你出院回家干什么？你也想学蒋女士那样作死吗？” 穆晚晴越说越急，越说越气。 文湛拉住她的手，将她拥进怀里，轻拍着安抚：“放心，我不会这么儿戏，这些日子药吃着，该去做的检查也都准时去医院报道，现在住院没什么意义，我要趁这几天赶紧把公司的事安排好，这样才能彻底腾出空闲去专心治病。” 穆晚晴在他怀里点点头，明白过来，“我听俞乔说了，你已经辞去了公司职务，只挂了闲职。” “是的。公司现在交给文岩负责，他能力跟我不相上下，只是性格不受羁绊，追求自由冒险。以前有我可以依赖，他就吊儿郎当，现在我病了，他再不愿也得接下这重担。” 文湛说着，倒还满足惬意地笑了笑：“其实挺好的，我终于能歇一歇，专门陪你跟孩子们了。而且，我这一病，还有个好消息。” 穆晚晴推开他的怀抱，坐起身：“你又在胡说，你得这种病，弄不好要人命的。” 文湛很乐观地说：“治疗得好，陪你到白头也不是不可能。” 穆晚晴当然希望那样。 “我妈跟你见完面之后，给我打了电话，你应该知道我所说的好消息是什么意思——她终于不再反对我们了。” 闻言，穆晚晴却没怎么高兴。 在她的世界里，她宁愿蒋丽娟一直反对，宁愿自己跟文湛真的分开，也不希望他得这种病。 她可以放弃一切，换他健康平安。 “蒋女士跟我说了，她希望我回到你身边，照顾你，但我心里不爽，没答应，还说了很多气她的话。”穆晚晴一切都坦然交代。 文湛点点头，没生气她对母亲的态度，反倒很赞许：“你这么做是对的，我妈那个性子，一切得来容易她便觉得没什么，甚至怀疑自己吃亏。你故意摆高架子，她反倒更想逼你妥协。所以你没有一口答应，是明智的，这样才能让她觉得，是我们文家在求你。” 穆晚晴瞥他一眼，“你不也是这种臭脾气？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大概吧。” 文湛笑了笑，又宠溺地捏捏她的脸，“好了，先点餐吧，边吃边聊。” “嗯。”穆晚晴拿过菜单，又紧张地回头问道，“你现在忌口吗？有什么不能吃的？” “正常饮食，清淡就行。” “好。” 两人点了餐，服务员退出去后，穆晚晴又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怀里。 文湛低头看她，见她依然红着眼圈，无奈地道：“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瞒着你吗？我这还没怎么样，你就哭个不停，叫我怎么放心？” 听他这么说，穆晚晴立刻振作起来，深呼吸调整情绪，“没事，我很快就好。” 话落，就一秒钟时间，她真的淡定沉稳很多。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不管最后结果怎样，我都会过好自己的日子。但是你治疗这段时间，我要一直陪着你，你不许再有任何事瞒我，也不能推开我。” 说完这些，她在男人怀里抬头，凶巴巴地问：“听见没？否则我真的会离开你，让你孤独终老！” 文湛忍不住失笑，低头吻在她额头，“好，都听你的。” “那还差不多。” 两人继续静静抱着，穆晚晴好奇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我出差回来那天你就知道了吗？” “不是。”文湛解释，“你出差回来前一晚，我晕倒被送往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血检报告提示有些指标不正常，医生就建议做胃肠镜检查。” “你回来那天，我不能去接你，也不想让你来医院看我，是因为那天要做胃肠镜，整个人全麻状态，我怕你看见了担心，也怕你过来跟我妈起冲突，我还没醒也无法护着你。” 所以，他一再拒绝穆晚晴来看她，哪怕人都到了楼下，也被他“赶”走了。 穆晚晴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胃肠镜做完，直接切了息肉，活检后才确定，但当时怕弄错，样本送了几家不同的医疗机构，最终结论都一致。” 那个专业名词太复杂，文湛没有细说，反正就是癌症，幸运的是尚处于早期。 “这几天，我也纠结，我知道瞒不了你太长时间，本想着过两天我出国了，你就算知道也来不及——谁知……” 他微微一耸肩，笑容透着无奈。 穆晚晴说：“我早就发现不对劲儿了，所以那天还让文婷去老宅看你，谁知她正经事没干，还在你面前添油加醋……” 文湛笑了笑，“她想让我紧张你，不过，我虽然介意你跟别的男人近距离相处，但对你的信任绝对没问题。” “哼，你要是敢怀疑我，你就……” 她本来想说，你就死定了！ 可是想到他的病，还是及时打住——不能再诅咒他了，哪怕玩笑都不行。 “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我命没那么脆弱。”文湛看出她的顾虑，笑着宽慰。 “那也不行，还是多对你说吉利话吧，希望你健健康康，寿终正寝。” 文湛哑然失笑。 这吉利话听起来也怪怪的。 菜上齐，两人开始吃饭。 穆晚晴觉得自己今天话特别多，好像生怕以后没机会说，趁现在就想多说点。 “你说蒋女士让你来找我，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可以答应回到你身边啊？” 既然两人已经做戏了，那自然要做足全套。 如果让蒋丽娟发现，他俩早就和好了，只是故意演戏给她看，那蒋女士肯定又要给她扣上心机深沉、不安好心的高帽。 文湛想了想，“再说吧。” “什么再说？你过两天就走了……不不，就出国了。”穆晚晴果然很注意用词，生怕任何不好的词落在他身上，加深他的晦气。 不过说起出国，穆晚晴想到蒋丽娟的话，认真地问：“你是一定要出去吗？你之前想出国治疗，是为了瞒着我吧？现在没必要了，你妈说过，国内治疗手段不比国外差，而且能随时摇人，也方便照应，你还要出国治疗吗？” “哎——”说起这个，文湛也犹豫起来。 见他迟疑，穆晚晴马上开始劝说：“要么，别出去了，以你们文家的人脉财力，你就算看上什么先进技术，也能想办法让医院引进吧？倒不是我不愿意陪你出去，而是孩子们还小，丢下他们挺可怜的。” 文湛原本没打算让穆晚晴知道，也没打算让穆晚晴陪他出国治疗，当时确实觉得出国好。 现在被她这么一说…… “我好好考虑下吧。” “嗯。” 吃完饭，穆晚晴还要回公司处理点事，让文湛先回去。 “你还是回老宅吧，有你父母看着，我也放心点。等过两日我们关系公开了，你就搬过来跟我住。” 穆晚晴早就不纠结这些过往了，已然成了当家主母的样子，安排起文湛。 “搬过去跟你住？你那点地方……” “那就搬回你的别墅，我收拾东西过去。” 文湛高兴地笑了。 “你笑什么？” “你说呢？兜兜转转闹了这么久，你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文湛突然觉得，这个病啊，来得还真是有点及时。 穆晚晴懒得搭理他，一边上车一边交代：“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走了，等会儿我让周婶带着孩子们回老宅，你陪陪他们，下午你就不用带孩子们来接我下班了。” “嗯，都听你安排。” 穆晚晴先上车走人，文湛才转身上车，跟在她车后面。 穆晚晴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车，脸上的故作轻松，早已撑不住。 胃癌…… 看似突兀，其实细细一想，全都有迹可循。 怪他们太大意了，她之前应该押着文湛早些去做检查的，就嘴上提醒了下，一拖再拖。 她现在完全不敢想，如果文湛真的治不好，先她而去，那她该怎么办…… 到了一个路口，她与文湛的车分道扬镳。 穆晚晴看着后视镜，见他的车右转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她心里突然一痛，泪水瞬间盈满眼眶。 不能再开了，她连忙找了个可以停车的位置，把车停好。 下一秒，巨大的悲痛如火山爆发一样席卷而来，她趴在方向盘上哭得不能自己。 刚才当着文湛的面，她不敢流露，只能故作坚强。 现在只剩一人，她才敞开悲伤，尽情宣泄…… 第461章 男人可以再找，孩子是唯一的 回到公司，穆晚晴很努力地凝聚心神，才能暂时从文湛患癌的噩耗中脱身出来。 叶欢看出她脸色不好，以为她生病了，关心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行的话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我没事，我得赶着把手头工作完成，也许……我要给自己放一个大长假。”穆晚晴忙着未停，低声说道。 叶欢皱眉，感到好奇：“什么意思？你是身体太累需要休息调整吗？” “嗯，这大半年太累了，状态不好。” 穆晚晴没有提及文湛的病，一来是这个消息并不适合公开，会对文远集团带来不良影响；二来，她心里是强撑着坚强的，怕这话一说出口，她又会忍不住落泪，忍不住软弱。 可叶欢也不笨，琢磨着她的话，又想到文湛也辞去了集团职务，两者一结合—— “小晴，你跟文总要复婚吗？是不是准备结婚度蜜月去？还是有什么其它安排？” 见好友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穆晚晴停下手头工作，盯着她一直看。 叶欢看出她心神不宁，拉开椅子坐下，“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嗯，文湛生了很重的病，之前我们聊的玩笑话，一语成谶了。”穆晚晴声调很轻。 可落在叶欢心头，也是如巨石一般压下。 叶欢沉默了下，小心地问：“到底是……什么病？” “胃癌，不过还好发现及时，处在早期，积极配合治疗，还有痊愈的希望，起码，多活个几年不是问题。” 穆晚晴以为自己一提这话又要崩溃，还好，她心里堡垒比较坚强。 “他打算去国外治疗，我得把手头工作提前安排好，该交接的，该转移的，都分配下去。如果他真的出国治疗，我要过去照顾他。” 叶欢脑子还有些懵。 虽然那天吃饭，她们也想过最坏打算，可当真正听闻…… “嗯，你肯定要去陪着他的，工作上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跟俞乔会做好的。况且现在线上办公很方便，我们有事随时联络。” 好友的支持让穆晚晴心里踏实了点，她静默着，缓缓平复了会儿，自言自语般道：“一定会没事的。” ———— 文家老宅。 文湛陪两个孩子玩了一下去，傍晚时分，蒋丽娟走向他道：“你要不要给那谁打个电话？孩子们都在这边，让她过来一起吃顿饭。” 文湛抱着女儿在腿上坐着，闻言道：“她工作忙，不用了吧。” “你不打我打，一个小小的网红公司，能有多忙？忙到孩子们都不管不顾了？”蒋丽娟丢下这话，转身就去打电话了。 穆晚晴还没下班，看到蒋丽娟的来电，皱了皱眉，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她又打电话干什么？ 还要劝她吗？ 还是骂她狠心绝情？ 她本不想搭理，可想到文湛在老宅，又担心是不是文湛有什么情况，思忖片刻还是接通了来电。 “穆晚晴，这都快下班了，你晚上怎么打算的？”蒋丽娟说话很直接，一点都不拐弯抹角，也没什么客气。 “什么意思？”她没听懂。 “就是……你晚上如果没什么安排，过来吃饭，孩子们都在这边，你吃了饭顺便带他们回去，我们这一家子病号，孩子们不适合住在这里。” 蒋丽娟不是排斥两个孙子，确实是她觉得家里全是病号，纵然每天消毒到位，可对于小婴儿来说，还是不好。 穆晚晴明白过来，也知道蒋丽娟说的有道理。 但她也能感受到，蒋丽娟这是态度转变后，最后坚持的一点可怜自尊。 想着她都放下那高傲的身段了，自己也不好继续摆架子。 “也行吧，不过我从这里去老宅，得一小时，你们不用等我开饭。”她怕文湛身体等不了，饿了就先吃。 “什么时候开饭你管不着，你尽快过来就是了。” 蒋丽娟落下这话就断了线。 穆晚晴盯着手机，依然觉得这一幕太失真。 她给文湛发了微信。 那边回：【我知道，她让我打给你，我没答应。】 穆晚晴：【那我晚上过去吃饭？】 文湛：【来呗，孩子们确实不适合在这边长住，吃完饭你带他们回去。】 既然说定，穆晚晴也不耽误了，把手头工作收尾后就下班了。 第一次自己开车，她不知道去文家老宅的路，只能按照导航走。 等她到达时，饭菜都已经上桌等着了。 管家通报穆小姐来了，蒋丽娟脸一扭，当做没听见。 文江河起身迎出去，“小晴，来了。正好，饭菜也准备好了，洗洗手吃饭吧。” 穆晚晴礼貌地点头叫人，走进客厅后，还没去往洗手间，文湛怀里抱着的小丫头高兴地喊着“妈妈、妈妈……” 她现在吐词很清晰了。 穆晚晴见她活蹦乱跳的，担心文湛的身体架不住，连忙上前接过女儿。 “你放她自己下地玩就行了，抱着做什么。” 看似抱怨，实则担心他的身体。 “没事。”文湛浅声回应了，等她抱了会儿女儿，又接过来，“你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嗯。”穆晚晴轻车熟路地走向客厅里。 片刻后，一家六口全都坐下。 大人间的气氛很尴尬，但有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不停地带来欢声笑语，气氛很快活络起来。 虽是一家人吃饭，但也准备了公筷，两个孩子都有自己的辅食，只是跟大人们坐在一张餐桌上，其实用餐都在自己的餐椅小桌上。 文江河看着这幅画面，欣慰至极，视线不由得转向妻子。 蒋丽娟表情淡淡，从穆晚晴进门开始，还没跟她正面搭话。 穆晚晴照顾着孩子们用餐，也没把蒋丽娟当回事。 反正现在占据上风的人，是她。 文湛说了，她要稍稍拿捏下，这样两人日后才踏实，才不会再有障碍阻挠。 “这大概是我们家近两年最团圆的一顿饭，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再凑齐。”文江河有感而发，面色含笑地说出这话。 蒋丽娟脸一放，“说什么呢，以后这种日子还会有很多。” 文湛不吭声。 蒋丽娟看向他，有点恼火。 她都亲自出马，把人请到家里来了，怎么两人都不搭话？ 她也是要面子，不好继续跟穆晚晴套近乎，但看着儿子无动于衷也生气，最后索性把筷子重重一放。 穆晚晴被声音微微吓到，这人把视线从孩子们身上收回，看了看蒋丽娟，又看向文湛，最后才问：“怎么了？是不欢迎我吗？那我可以马上走的。” 蒋丽娟又重新拿起筷子，心里堵得难受，“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女人，你当真不管文湛生死了？” 穆晚晴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 她又看了眼文湛，几经斟酌后开口：“他既然拿定主意，那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早期的话……应该还是有不少希望的。” “那你陪他出国治疗吗？”蒋丽娟打开亮话。 穆晚晴面露为难，“这……我们已经离婚了，而且孩子这么小……” “离婚可以复婚，孩子们短暂留在家里也没什么，你可以抽空回来看看，或者带过去都行，让周婶跟月嫂，还有几个保镖都过去。” 蒋丽娟憋了好久，这会儿终于能把心里想法全部说出，心里舒畅了许多。 “当然，我的意思还是希望在国内治疗，省心省力，效果不见得差。就算国外有先进的药或技术，请到国内来就行了。” 穆晚晴听完没说话，但视线缓缓转向文湛。 两人什么都没说，可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呢？怎么想的？一定要出国治疗吗？其实我觉得……蒋女士刚才的话也有道理，反正你们不差钱。” 只要价钱给到位，国外专家，研发的新药，全都来到国内。 文湛放下碗筷，拾起消毒毛巾抹了抹嘴，看向她说：“你若是回到我身边，你说怎么治就怎么治。” 这话一出，蒋丽娟立刻把期待的眼神看向穆晚晴。 穆晚晴没想到他当众说出这话，虽然她也明白，文湛这是故意当着父母的面给她抬身价，可还是愣了下。 这身价抬的，有点过于高。 她迟迟未语，蒋丽娟着急了，“你还考虑什么？就算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你迁就下怎么了？文家不会亏待你的，你有什么要求直接提。” 穆晚晴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我……我没什么要求。” “怎么可能呢？你要钱，还是要资产什么的，尽管开口。”蒋丽娟觉得自己这样说，够大方了吧。 可穆晚晴还是没领情：“我现在事业不错，钱能自己挣，还腰杆挺直。” “……”蒋丽娟脸色又沉下来，觉得她在故意刁难。 “不过，您非要我提要求的话，我希望以后你再也不干预我跟文湛之间的事，不管我们以后是分开还是复合，你都不再插手。如果你做不到，你——” 穆晚晴还没说出那狠毒的诅咒，蒋丽娟抢先保证：“我不会再干预，以后随便你们怎么办，但是你一定要陪着文湛治病，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你都要陪他到最后。” 穆晚晴看向文湛，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才点头：“好，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也看在你对我态度改变的份上，我可以陪他治病。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出国，我都可以照顾他，陪伴他。” 蒋丽娟长长松了一口气，感谢的话就在嘴边，可追踪因为面子问题，还是没有说出。 “你总算还有点良心。”她别扭地吐出这话，又重新拿起餐具，“吃饭吧。” 吃完饭，蒋丽娟跟文江河很识趣地从客厅离开了。 这是有史以来，蒋丽娟主动给他们俩创造条件，主动回避，甚至巴不得他们感情稳固点。 但穆晚晴决定把戏演到底。 她没跟文湛腻腻歪歪，只是帮孩子们穿好衣服后，让周婶跟月嫂先带着孩子们上车。 文湛送她出门。 “三天前，你敢想我们俩会有今天吗？”穆晚晴还觉得这一幕不可思议，跟文湛开玩笑问道。 文湛明白她的意思，同样无奈又惊叹：“我确实不敢想，我一直以为，我妈这辈子都不会认可你。” 穆晚晴回眸看他，微微一挑眉，“她现在也依然没有认可啊，不过是被迫而已。说起来，作为母亲她也不算太差劲。起码在儿子的生命健康面前，她的原则底线可以瞬间瓦解，一切只为让儿子开心。” 看在这点的份上，穆晚晴心里其实也原谅蒋丽娟了。 毕竟，她们爱着同一个人，都盼着同一个人好。 文湛点点头，“是的，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还妥协得这么彻底。我以为，没有任何事可以让她改变决定。” 穆晚晴叹息了声，“我理解她。同为女人，同为母亲，或许我们不会为另一半打破底线和原则，却一定会为孩子。” 文湛皱眉，注意力跑偏了，“所以，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不如那两个小不点？” 穆晚晴笑了笑，看向已经被周婶带上车的一双儿女，故意逗他：“当然了，男人可以再找，孩子是唯一的。” “……”文湛气到了，小孩子脾气瞬间爆发，转身就道，“你走吧，我不送了！” 穆晚晴看着他生气的背影，哭笑不得。 但文湛也只是闹着玩玩，转身走开几步又停下，回头交代：“到家后说一声。” “好，你也快回屋吧，外面冷，别冻着。” 文湛没那么脆弱，但很享受被她这样关心呵护着。 两辆车离开后，文湛也就上楼了。 不料，蒋丽娟站在走廊。 看到儿子上楼，她皱着眉不放心地问：“怎么不多聊一会儿，她还是对你爱答不理的？” 她知道，儿子一向很黏那个女人。 现在她不阻拦了，两人应该难舍难分才是。 给了机会却这么快分开了，只能说明那女人不搭理儿子。 文湛估摸着母亲在楼上看到了什么，心里无奈一笑，面上淡淡地道：“破镜重圆哪那么容易，何况过去您对她阴影那么深。” 蒋丽娟不依了，“可是我都给她道歉了，还要怎样？” 文湛笑笑，不想跟母亲多言。 如今这样的局面，他已经很满足了，对母亲也没任何要求和不满了。 他抬步要回房，蒋丽娟又把他叫住：“儿子，你不出国了吧？就在国内治疗，把你之前说的什么国外医疗学者，什么实验室新药，全都想办法弄来。还有我们陪着你，孩子们陪着你，还有……穆晚晴陪着你，我们一定可以治好的。” 第462章 蒋丽娟当众认可穆晚晴，给足排面 蒋丽娟不愿让儿子出国，其实心里还有一层担忧。 她自己身体也是这幅样子，隔段时间就要重新去做化疗，纵然也用了最先进的技术和新药，可是能支撑多久也不清楚。 她怕儿子出国后，万一有什么意外，母子俩阴阳两隔，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文湛转过身来，看着母亲殷殷期待的眼神，终于点点头答应：“不出去了，就留在国内治，我会好好配合医生的。我这么年轻，这辈子还没活够，我一定能赢。” “好，我们母子俩，一起努力！” “嗯。” 文湛改变主意留在国内治病，很快，就重新办理了住院。 他不走，高兴的人可不止是蒋丽娟夫妇和穆晚晴，最高兴的那个当属文岩。 住院手续刚办好，文家便来了一堆人探病鼓励。 文岩这些年随性惯了，现在被总裁的位置钉死在公司，才上了几天班就叫苦不迭。 “阿湛，你一定要坚强，要积极配合医生，这总裁的位置我只是替你代为坐镇，等你好了，赶紧回来，我实在不是这块料儿。” 周末都得上班加班，平时忙起来连个喘息都没有，喝水都是嘴巴干到极致才赶紧去灌一口。 他严重怀疑，堂弟这病就是累出来的，被这么大的家族，这么大的公司，活活累出来的。 文湛听了忍不住笑，安慰说：“你刚接管，还没有适应，等过些日子习惯了，就不会觉得这么苦了，等习惯着习惯着，就会爱上了。” “呸！这种毫无感情的工作机器，谁要爱上！” 文岩话没说完，手机响起来，他一看是秘书的来电就头大，“又来电话了，就不能让我清闲一下。” 他转身出去接电话，一开门，在走廊里遇到刚刚赶来的穆晚晴。 两人视线对上，穆晚晴客气地笑了下，还有点不好意思。 文岩倒是很大方友好地抬手，与她打了下招呼，又指指自己的手机，意思是不方便讲话。 病房里，文岩一出去，蒋丽娟就嘀咕上了，对一众亲戚吐槽：“以前你们总觉得老爷子偏心，把公司给老三都不给老大老二，现在你们总该清楚，能者多劳，未必是好事。” 文岩的母亲过去确实一直颇有微词，觉得自家儿子能力不错，又排行老二，却只能屈居副职，听老三指挥，暗地里没少阴阳人。 现在自己儿子坐上了总裁之位，天天累得跟狗一样，又看到文湛都累出病来，一时也觉得这无上荣光也不是非要不可。 所以听到蒋丽娟说这话，她立刻配上笑脸，又改了说辞：“我们以前就随口说说，不走心的。老爷子就算偏爱老三也正常，毕竟老三是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感情不一般。再说了，其实谁当老板都一样，自家人分那么清楚做什么。阿湛好好养病，一定要早点恢复，文岩刚才说了，他不是那块料儿，还得是阿湛坐镇掌舵。” 蒋丽娟冷哼了声，“你是怕你家文岩也累出个好歹来吧。” “……” 气氛正尴尬间，病房门被推开，穆晚晴进来。 一看小客厅里围着那么多人，穆晚晴在原地怔了下，暗忖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好在蒋丽娟反应快，回眸看了眼，语气有点埋怨地道：“你怎么才来？文湛都问你几遍了。” “噢。”穆晚晴应了声，这才抬步进屋，脸上挂着礼貌的笑，跟大家颔首打招呼，“路上堵车，耽误了……他已经安顿好了吧？” 蒋丽娟又瞥她一眼，“早安顿好了。” “嗯，那我进去看看。”穆晚晴点点头，准备进去里面病房。 可蒋丽娟突然又拦住她。 “怎么了？”她以为蒋丽娟突然又要反悔。 “那个……”蒋丽娟看了她一眼，转眸瞧向一屋子的人，然后当众表态，“晚晴她……跟阿湛和好了，以后都是一家人。” 穆晚晴脸色一惊，心里微微颤了下。 她没想到，蒋丽娟会给她这个“仪式感”。 大家看向穆晚晴的脸色自然各不相同，但她不在乎，再次与众人点头颔首之后，温和地道：“你们先聊，我去看看文湛。” 豪华套房的病人间都是单独存在的，有人来探病都是看看病人后，便退出到小客厅寒暄，不打扰病人休息。 这会儿，病房里除了护士还在忙碌着，其余人都退出来了。 穆晚晴话音落定，从文家亲戚自动让开的空间里穿过，进了里面病房。 文湛身体尚可，人也清醒着，因为两人关系终于光明正大地复合了，他这几日心情好，精神状态都恢复不少。 看到心爱的女人来了，他抬抬手招呼：“坐过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 穆晚晴叹息了声，过去病床边坐下，拖着语调埋怨：“大哥，我每天也有很多事啊，家里两个拖油瓶一早就闹腾，非不让我出门，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文湛担心地皱眉，“是怎么回事？生病不舒服吗？” “不是，大概就是到了焦虑分离期。”穆晚晴说完又感到庆幸，“幸亏你没去国外治疗，不然两个娃那么久看不到爸爸妈妈，天天哭的话，性格都要抑郁了。” 文湛点点头，握着她的手感慨：“你的考虑是对的，他们从出生就没有过几天完整家庭的幸福生活，还是尽量能多陪就多陪吧。” 生病后，文湛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改变了。 穆晚晴察觉到他的改变，心里倍感安慰的同时，又有浓浓的心酸。 “对了，我刚进来，感觉到气氛不对，你们那些亲戚长辈……又在内斗？”穆晚晴也好八卦，一副探究的小眼神打听道。 文湛无奈地笑了笑，“不是内斗，是我二哥，才上任几天就叫苦不迭，求着我赶紧好起来，他再把公司的重担丢回给我。” “这样？我刚来在走廊碰到他了，在打电话。”穆晚晴微微吃惊，“你不是说他能力跟你不相上下，可以胜任吗？” “可以胜任跟想不想承担，是两回事啊。我这些日子不用管理公司，每天做个废人发发呆，睡睡觉，我觉得也挺上瘾。脑子转了太久，也需要停下来休息休息。”文湛说话间，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 穆晚晴笑了笑，又心疼地反握住他的手，“你这病，我看八成是累出来的……” “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还没跟你正式复婚，还没高调地大办婚礼，昭告天下，死不了的。”文湛笑着安抚。 “你别动不动就说死这个字，晦气！什么高调地办婚礼，你先好了再说吧，我又不会逃跑。” “嗯，不跑就好……有你陪着，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病痛折磨，我也能坦然面对了……” 穆晚晴没说话，可鼻头刺刺一痛，险些落下泪来。 外间小客厅，文家一众亲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向蒋丽娟问：“那他们和好了，什么时候复婚？” 蒋丽娟是带病之躯，没有体力久站，在一旁沙发落座，叹息了声：“先等等吧，等阿湛身体好些再说吧。” “你反对了这么久，现在突然想通了，还真是叫人意外。”文岩母亲说道。 文家其它亲戚接着话说：“阿湛就非她不可，现在又生了重病，还计较那些做什么，孩子幸福开心最重要。” 这话也是蒋丽娟的心里话。 她望着病房方向，楠楠自语：“只要阿湛能好起来，别说让我接受穆晚晴做儿媳，哪怕让我立刻死去，我也愿意……” “你又瞎说！你们母子俩都好好治病，跟老天爷搏一把，过去我们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也别往心里去。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平日里小打小闹，可到了正经事上，还是要拧成一股绳的。”文磊母亲做为大嫂，总算说了句当家主母该说的大气话。 “就是，你们这一病，外人不知多少说风凉话的，你们可一定得好起来。”文岩母亲跟着鼓励道。 蒋丽娟听着妯娌间暖心的安慰，心里颇为受用，也有了跟文湛一样的感慨——因祸得福。 ———— 文湛入院的那个周末，顾昕辰带着陆可珺来看他了。 穆晚晴正好也在。 她现在每天上班前，都先来医院看看文湛，陪他说说话，问他感觉怎么样，再细细叮嘱交代一堆，而后才去工作室。 忙到下午三点左右，把紧要工作搞定，她就又回到医院，一直呆到傍晚陪他吃了饭，她才回家陪孩子们。 一天到晚安排满满，分秒必争。 顾昕辰夫妇来到时，她正准备走的。 不过既然有客人到，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招待下，于是又以女主人的身份，张罗两人落座，询问要喝点什么。 顾昕辰看着病床上神色放松又享受的好友，忍不住调侃：“你这哪像是生病住院，倒像是度假休闲的。” 文湛说：“没办法，老婆温柔体贴，照顾得好。” “老婆？”陆可珺好奇，眼神看向穆晚晴，又回到文湛脸上，“你们已经复婚了？” “顾太太，我们还没复婚，他瞎说的，别理他。”穆晚晴正好端着茶水送过来，闻言淡淡一笑，回应道。 文湛却说：“我们之间，还需要那一纸证明吗？你就是文少奶奶，出门在外，你也要这样介绍自己，才会让那些对你有各种想法的小白脸滚远点。” 穆晚晴：“……” 顾昕辰夫妇：“……” 大家都很无语，尤其是陆可珺，脸色一言难尽。 若非亲眼所见，她不敢相信从前那个成熟稳重，一本正经的三哥，成了如今这副油嘴滑舌的模样。 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男人只有在真正深爱的女人面前，才会展露出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行了，你俩别撒狗粮了，说点正事，你这到底什么时候动手术？要住院多久？”顾昕辰受不了好兄弟的疯言疯语，岔开话题。 穆晚晴代为回答：“医生说，要先住院调理好身体状态，通过一些治疗手段缩小病灶范围，等达到标准才可以进行手术，这样能尽可能减少切除面积，对身体的影响也最小。术后，还要系统性治疗一段时间。具体结果怎样，现在还不清楚，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顾昕辰脸色沉重，听完后叹息了声：“这种病最摧残人了，好在有你陪着他。” 穆晚晴笑了笑说：“你们有空也多来坐坐，陪他说说话。” 这话一出，顾昕辰夫妇脸色有些微妙。 顾昕辰看了眼身旁的妻子，笑了笑，略带尴尬地道：“我还以为……你不欢迎我们来呢。” “怎么会？过去的事都彻底翻篇了，还计较做什么？谁没个年少轻狂脑子糊涂的时候呢，只要清醒了就好。” 这话意有所指，躺在病床上的文湛，抿了抿唇，不吱声。 陆可珺也明白她这话在点自己，兀自镇定了下，抬眸看向穆晚晴：“确实，过去的事就让它停留在过去吧。看到你们俩经历了这么多终于复合，我也为你们感到高兴。” 说完她看向文湛，会心一笑：“三哥，你好好养病，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文湛应了句，视线回到自己女人脸上。 穆晚晴觉得该说的都说了，她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于是抬腕看了看时间，“我该走了，你们没事的话多陪他坐会儿。” 话落，她拎了包包，拿起手机，走到病床边毫不避讳地在男人额头亲了亲，“别动不动就给我打电话，我忙完了自然过来。” 她宠溺又威严地丢下这话，跟顾昕辰夫妇点点头算是招呼，潇洒离去。 文湛一直目送着穆晚晴的身影，直到房门关上，看不见。 顾昕辰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调侃着叹息道：“你这也算因祸得福了，虽然用词不当。” “确实是。”文湛没否认这种说法。 陆可珺觉得不可思议，问道：“干妈真的接受她了？” 文湛点点头：“还是她亲自去请的，让她回到我身边。” 啧。 陆可珺说不出话来，默然许久，道：“你们真是挺不容易的，一定是很爱很爱对方，才能坚持到荡平一切阻碍。” 她语调很低，似自言自语，但顾昕辰跟文湛还是听见了。 文湛不便回应这话，顾昕辰倒很自然地接着说：“谁容易啊，就是因为得来不易，才更懂珍惜。” 陆可珺看他一眼，不言语，但眸中神色坦荡自然，仿佛一瞬间想通了许多事。 ———— 离开医院的穆晚晴，其实并不像人前表现的那样镇定自若。 越是深爱，越是会自乱阵脚。 但她跟文湛现在有了共识，两人相处时，谁都不表现出低落，也不说些丧气话。 她坚信，好的心态能带来好的结果。 可当独自一人时，脸上的笑总还是那么难以维持。 她甚至想念起文湛从前对她冷嘲热讽的样子，还有那些个让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夜晚。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总是拥有时不觉得，失去后才锥心悔恨。 去到工作室，俞乔特意过来看她。 “你怎么样？扛得住不？实在不行工作暂停也可以的，钱挣不完，身体最要紧。”俞乔看出她的疲惫，皱着眉，发自肺腑的关心。 穆晚晴揉了揉脸，很快又振作起来：“还行，我现在工作量已经减少了，如果让我什么都不做，日子更难熬。” “那倒也是。” 俞乔拉开座椅，盯着穆晚晴瞧了瞧，欲言又止。 穆晚晴察觉到，看向她问：“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 “呃……确实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但我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合适。”俞乔脸色带着歉意，吞吞吐吐。 穆晚晴坐正身子，“到底什么事，你快说。” “就是……那个，我跟管羿嘛，他的生活重心是在西北，他想让我跟他回安市定居——当然我还没答应，我就想问问你的意思嘛。” 俞乔浑身不自在，连眼神都不敢看向穆晚晴。 两人一起创业，白手起家，短短时间打拼到现在这样的规模，很不容易。 俞乔一直负责管理，穆晚晴负责创作，叶欢管人事和财务，三人分工协作，配合得非常默契。 如果俞乔离开，这种平衡就会打破，公司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都不好说。 穆晚晴皱着眉，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显然也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消息的确是乱中添乱。 俞乔于心不忍，没等她开口又马上改变主意了，“小晴对不起，我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件事，你放心吧，我不会跟他去安市的。我的朋友、事业都在这里，为了他不值当。” 第463章 你这是在轻薄我? 穆晚晴动了动嘴巴，脸色这才露出几分惊讶，“乔乔，我真的没想到，以前专心搞事业，对谁都不屑多看一眼的拼命三娘，居然有一天也会恋爱脑。” 俞乔被调侃得脸红，眼神落下，迟疑了下才说：“我也没想到啊……但是前几天，他一声不吭地回了我老家，去见我父母……” 穆晚晴再次吃惊，“他瞒着你，去见你父母？做什么？跟他们说要和你在一起？” “有这个目的，但也因为，他听我说，我这些年一个人在外，跟家里断了联系，他觉得是他的错，所以去认错，请求我父母原谅我这个不孝女，表示他愿意对我和楠楠负责。” 俞乔就这样被打动了。 这几天，她跟家里联系了，也确定了周末回家的计划。 跟父母断绝来往这么多年，俞乔也早就后悔了，可她性子太要强，没有人从中间调和下，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穆晚晴点了点头，脸色露出笑来，“难怪你变成恋爱脑了，管总能为你做这些，那确实是非你不可了。” “是的，我也很意外。先是退婚，背了骂名，现在又去找我父母，听我弟说，我爸差点把茶杯砸他脸上了，他都没躲一下。”说起深爱的男人，俞乔身上哪里还有半分女强人的样子，只剩一脸娇羞。 穆晚晴看着她这副不胜羞涩的模样，心里纠结起来。 如今自己幸福了，也该成全俞乔了。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 管羿的商业帝国在西北，这边就算有分公司，跟文远集团有合作，但也用不着他一个集团老总亲自坐镇。 等项目上马稳定下来，他肯定就不会经常来这边了，到时候为了见俞乔母女，就只能两边奔波。 “乔乔，你们一家团聚也不容易，既然管总开口了，你就跟他去安市吧。”穆晚晴不想耽误她的幸福，鼓励道。 俞乔皱眉，“那公司怎么办？你现在也脱不开身。” “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就卖掉公司。” 以公司目前的运营状态，还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穆晚晴依然负责创作和内容，只是换个管理人而已。 俞乔一听要卖掉，不舍得了，连忙说：“这事不急，我暂时没打算跟他去安市。算了算了，当我没说吧。” 俞乔原本是有点恋爱脑上头，现在突然清醒过来，又觉得男人远不如自己的事业重要。 她起身连忙出去，生怕穆晚晴再说卖掉公司的话。 ———— 中午吃饭时，穆晚晴给文湛打了电话，询问他在医院的情况。 电话挂了没多久，穆晚晴吃完饭准备眯一会儿，手机又响。 一看，是蒋丽娟打来的。 以为是文湛出了什么事，她立刻接通：“喂……” 还是不知道称呼什么，便也没叫人。 蒋丽娟也不在乎这个，劈头就问：“你什么时候过来医院？” 穆晚晴不解：“怎么了？我刚跟文湛通过电话，他不是挺好吗？” “挺好？饭都吃不下，勉强吃几口又吐了，这叫挺好？你不是答应会陪着他，照顾他的吗？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蒋丽娟最近也在医院做新一轮的化疗，母子俩同在一栋楼，她只要身体允许就会过来看看儿子，结果一次两次不见穆晚晴的人影，心中累起不满。 “他会吐，是药物的副作用，医生昨过了，吐了再吃就行。”穆晚晴听得心里一咯噔，但不想被蒋丽娟牵着鼻子走，于是冷静回复。 可蒋丽娟不依，“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你那工作，有必要那么拼吗？我之前说过，你可以开条件的，要多少钱我们都能给。” 言外之意，不用上班了，我们给你足够多的钱，你就负责全天候照顾我儿子就行了。 穆晚晴自然听出潜台词，不由得气笑了：“蒋女士，我不是保姆，也不是护工，我担心文湛，希望他好，但也不会二十四小时守着他。” 而且她相信，文湛也不愿意让她二十四小时守着。 他憔悴时，痛苦时，狼狈时的模样，肯定不希望她看见。 “穆晚晴，你这个女人，太狠心了！”蒋丽娟听她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更加生气。 穆晚晴也很无语，本想怼回去，想着她的病，还是客气了点：“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围着男人转不是我的性格，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去给你儿子找满意的人选。” 蒋丽娟要是能找到让她跟文湛都满意的人选，还用得着在穆晚晴这里低声下气？ 通话不欢而散，穆晚晴盯着手机，想到蒋丽娟说文湛中午吃的全都吐了，心里担忧。 准备再打电话过去问问，又怕文湛知道他妈背后告小状，母子俩又起冲突。 他既然没说，就是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可暗地里，她还是跟主治医生联系了下，详细询问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下午。 她去到医院，文湛正在睡觉。 病房里有护工跟东哥守着，看到她来，两人都起身。 她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怕吵醒睡着的人。 护工跟东哥会过意，没吱声，只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穆晚晴将包包跟手机很轻地放下，悄悄走到病床边，在椅子上坐下，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男人。 太阳西斜，昏黄的光线从窗户洒进来，投在病床边的地板上，灰尘在光线中飞舞旋转，久久不落。 穆晚晴看着他搁在床边的手，有一半也映在晕黄的光线中，把他本就修长的手指拉得更长。 她情不自禁地，握住那只大掌，细白小巧的手缓缓钻进他掌心，享受着被他包裹的感觉。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含笑的调侃：“你这是偷偷轻薄我……” 穆晚晴弯唇一笑，索性执起他那只大掌，用他的手背贴着自己面颊，眼眸亮晶晶地回怼：“就是轻薄你，怎么样？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男人就有这份殊荣的。” 文湛笑容加深，“那……能不能轻薄得更过分一点？” 穆晚晴故作惊讶，配合着他演起来：“竟还有如此无礼的要求？那你说说，想要我多过分？” 文湛没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穆晚晴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他如今这副模样，也只能是想想。 不过，就算不能满足他，给点其它“安慰”还是可以的。 “要么……今晚我在医院陪你一晚？你这床反正够大，天冷，两人挤挤还暖和。” 放着以前，她主动提出这种福利，文湛求之不得。 可现在他却清心寡欲了，竟拒绝道：“不用了，病房哪有家里舒服，你不是说孩子们现在正处于分离焦虑期，你还是回去陪他们吧。” “哼，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穆晚晴知道他在回避什么，也知道他是不舍得自己在这里操心，影响睡眠，故作生气地回应。 晚餐是老宅送来的营养餐，是厨房根据他的身体状况，量身定制的。 蒋丽娟那边的伙食也是。 穆晚晴跟着一起吃，觉得挺美味的，可文湛吃着，却味同嚼蜡。 “你怎么不吃？都瘦成皮包骨了，身体太差会扛不住整个治疗的。” 今天中午蒋丽娟打了那通电话后，穆晚晴跟文湛的主治医生联系过，医生说了，食欲下降跟呕吐都是药物的正常反应，但不能因为这样就不吃。 吃了哪怕再吐出来，身体多少也能吸收一些。 体重基数太小，对治疗非常不利。 文湛当然懂得，但生理本能的排斥让他根本吞不下去。 “我看着你吃就很满足了，现在还不饿，晚点再吃。”他想等穆晚晴离开后再吃，一边吃一边呕的画面，实在不好看。 穆晚晴没说什么，但等自己吃饱后，二话不说端起文湛面前那份，拿起勺子直接喂他。 “吃吧，看在我亲手喂你的份上，给个面子。”她坐在床边，柔柔一笑，汤匙舀起肉粥，停留在他嘴边。 文湛只能故作镇定地张开嘴巴。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穆晚晴聊起白的事。 “今天俞乔跟我讲，管总想让她跟着回西北安市，一家人在安市定居。我看俞乔的态度，是很心动的，可是考虑到这边的公司，还有我们目前的状况，她又觉得抛下我不道德，所以很纠结。” 文湛微微吃惊，“他俩要结婚了？” “这倒没说，但管总悄默默地去了俞乔老家，见了她的父母，帮俞乔揽下这些年的叛逆和过错，希望他们能重新认回女儿，一家团聚，确实很有担当。” 文湛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但心里的确挺佩服管羿这种做法。 不愧是男子汉，大丈夫。 “以前，俞乔一直是我的偶像，我觉得她活得特别洒脱，做事目的明确，认定了就大胆开干，既做单亲妈妈，又努力打拼事业，感觉她比男人更强大数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变成这般小女人的模样，也会恋爱脑，想要追随男人。她肯定也纠结了很多，需要很大的勇气去面对这种改变。” 穆晚晴说着叹息了声，“可好不容易人家想清楚这一切，却又被我拖累了，我还觉得挺愧疚的。” 文湛不这么想。 他说：“如果不是你，那个管羿跟她也不大可能复合吧？是你牵线搭桥，促成了合作，才让他们又有了机会勾搭在一起。不管怎么算，你都是他们的恩人，怎么你还愧疚上了？” 穆晚晴认真思索着她的话，而后无语地笑了笑，“你这思路很清奇，难怪你们男人这么自信，是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最后也能算成自己的功劳？” “本来就是。” 穆晚晴聊着别的话题，手上动作未停。 不知不觉间，一碗粥全都喂完了。 穆晚晴很有成就感，比她喂饱孩子们的成就感还要大。 可惜，她没高兴多久。 刚站起身准备把剩下的食物收拾下，文湛突然开始作呕，都来不及问怎么了，她看出文湛要吐，忙飞快地拿了垃圾桶接过去。 果然，全吐了。 听他吐的声音，穆晚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心疼地轻抚着他的后背。 不知不觉间，眼泪像洪水般泛滥开来。 可她不敢让文湛看见，只能连忙腾出一手抹去眼泪，又关心询问：“怎么样？要不要让医生进来看看？” “不用……”文湛艰难地拒绝了，而后浑身虚软地躺回病床上。 穆晚晴去叫了护工进来收拾垃圾桶，她自己去卫生间拧了条热毛巾出来，帮文湛擦脸擦嘴，又倒了温水喂给他。 文湛起身，要伸手接杯子自己喝，却被她避开：“好好躺着，我喂你就行了。” “不用，我吐完就好多了。”他执意要自己喝水，不想让自己那么快看起来就像个将死之人似的。 穆晚晴没再坚持，只好把杯子递给他。 文湛看到她眼里的红潮了，知道她刚才肯定是哭过，但又很好地掩饰了。 他们之间，现在已经达成了默契，谁都不提心里有多苦多痛，可谁都清楚对方有多苦多痛。 等喝完水重新躺下，穆晚晴还是把医生叫来了。 好在，一番检查之后，文湛的身体状况并没有特别糟糕。 呕吐依然是正常的药物反应。 时间不早了，文湛握着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回去吧，再晚点孩子们都睡了。” “我晚上留下来陪你吧。”穆晚晴还是不放心他单独过夜。 文湛笑着拒绝，“不用，我现在睡眠浅，你留在这里，有点动静我就会醒来。”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穆晚晴也懂得。 既然他心意已决，那她也不能强求，只好点点头，“那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吧。” “嗯，明天不用来太早，你一周就休息周末一天，多睡会儿。起来忙完吃了早餐，带两个小家伙过来玩玩。” “好。” 他主动要求这些，穆晚晴暗暗欣慰，巴不得能做点什么让他高兴下。 她拎起包包，一步三回头地转身走了。 病房门关上的一瞬，文湛全身放松下来，瘫在床上，感受着身上一阵一阵的冷汗直冒。 刚才还在强颜欢笑的脸，这会儿灰败得毫无血色，连嘴唇都苍白干瘪。 第464章 我欠你一个道歉 又过了几日，文湛的身体状况达到手术标准。 治疗团队里有知名教授，也有中科院院士，诚如蒋丽娟所言，留在国内，以他们的身份地位，可以申请到最权威的医疗资源，并不比国外差。 而国外那些先进药物，经过这些日子的协调，其实验室已经跟这边的医疗机构达成合作，顺利引进。 当然，一切都是金钱铺路的。 手术前一天，文湛就全面禁食了，只靠着输营养液维持身体运行。 穆晚晴没去上班，看天气不错，微风习习，她挽着文湛下楼散步。 “以前想象过这幅画面，以为会在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才会这样悠闲地手挽着手，一起散步晒太阳。没想到，这一幕竟这么快就实现了。”穆晚晴轻轻靠着他的手臂，脸上笑容平静，仿佛这是莫大的幸福。 文湛低头看着她，见她头发被风吹得挡住脸，自然地伸手过去，帮她把头发捋到耳后。 “少走了几十年弯路，多好。”他顺着女人的话，继续这个玩笑。 “可我更希望，你能在白发苍苍的时候，天天都陪着我散步，晒太阳，跟我聊些没营养的废话。” “一定会的，到时候你别嫌我烦就行。” 两人走了会儿，在凉亭里坐下。 旁边有个女人带着刚会走路的小宝宝，也在凉亭里休息，小孩子手背上有滞留针，显然生病的是孩子。 许是因为穆晚晴跟文湛郎才女貌太招人喜欢，那个小男孩摇摇晃晃地朝着穆晚晴走来，抬头看着她，嘴里“噢啊呀”地像是在说什么。 穆晚晴看着孩子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忙伸手扶住他，温柔地问：“你想跟阿姨说什么？” 男孩妈妈马上过来将孩子抱起，不好意思地道：“这孩子，看到漂亮阿姨就会往人家面前窜。” 文湛向来不爱与人寒暄，何况是陌生人。 穆晚晴笑着搭话：“那他以后肯定不愁找女朋友，从小眼光就好。” 孩子母亲被逗笑了，抱着儿子跟他们摆摆手，离开凉亭了。 那小男孩话都说不清楚，但是被妈妈抱走时，却知道转过身趴在妈妈背上，对穆晚晴摆摆手。 穆晚晴也对他摆摆手，脸上笑意未减：“小宝宝真可爱。” 文湛神色淡淡：“你自己家里也有，还羡慕别人的干什么。” “自己家里有，也不耽误我依然羡慕别人家的啊。我还真挺喜欢小孩子的，尤其是那种肉肉糯糯还没长大的小团子，家里那两个，也好玩，但他们越来越大，很快就不会给我随便玩，随便揉了。” 穆晚晴说完这话，转头看向文湛，欲言又止。 文湛接受到她的目光，也回头迎视，不解地问：“怎么了？你想表达什么？” 穆晚晴抿了抿嘴唇，视线回避，脸色有些娇羞：“我想，等你做完手术，身体恢复了些，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文湛皱眉，吃了一惊。 没等他拒绝，穆晚晴接着说：“其实家里人多，带小孩也没那么辛苦，我确实挺喜欢小孩的，可能是因为我从小就过得太孤独了，我很向往那种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大家庭。” 穆晚晴这话确实是心中感想。 她很小时失去父亲，后来又被母亲抛弃，跟着年迈多病的爷爷奶奶生活，可没等成年，也相继失去了爷爷奶奶。 她成了孤儿。 虽然后来亲生母亲回来了，可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她的童年是孤独的，少年是悲痛的，人往往都会向往自己所欠缺的人生，所以她想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多生几个小孩。 她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体会她当年经历的孤独和寂寞。 “当然，也还有个原因。”她沉默了下，深吸了口气，缓缓叹道，“我是想，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先我很多年就离去，那我起码……有孩子们陪在身边，我们的孩子越多，他们遗传你，继承你的东西就越多。我看着他们，就像看到了你。” 她对文湛的爱，需要很多“爱的结晶”来转移，寄托。 文湛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一时心头柔肠百转，好似被人拧成了一团乱麻。 知道自己得这病时，他都没有这样难受伤心过，可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却让他瞬间被击垮，连眼泪都不受控地滚落下来。 “不会的。”情不自禁地，他抬起手臂将穆晚晴揽入怀里。 心跳很快，呼吸也紧，他揽着女人一遍一遍保证：“我不会这么快就丢下你，我怎么舍得，怎么放心。” “那不管你会不会丢下我，我们都再要一个孩子吧，不是你说，之前怀龙凤胎时，你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吗？现在重新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 穆晚晴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甜糯地笑着。 两人视线相交，都有幸运摇晃的泪。 文湛心疼她怀孕、生育和哺乳的苦，也早就改变决定，不再生孩子了。 可此时此刻，她泪眼汪汪地这般要求，叫他如何开口拒绝？ 她任何要求，他只能无条件满足。 “行，那等我身体好了，如果医生觉得可以再生育，我们就再要一个。” 如果到时候医生说不能生育，这件事当然只能搁浅。 他们不能自私地带一个不健康的孩子来这世上受罪。 “好，那你明天一定要安然无恙地从手术室出来，我等着你实现诺言。” “嗯。” 两人起身，又相互挽着手，慢慢悠悠地散步回病房。 ———— 文湛手术这天，原本文家很多亲戚都说要来，被文江河全都拒绝了。 手术时间长，都在外面等着没必要。 儿子眼里只有穆晚晴一人，连他们亲生父母在眼前晃悠都不带搭理的，亲戚们过来又有什么用。 不过他不介意儿子这么依赖穆晚晴。 也不生气穆晚晴抢走了他们的儿子。 相反，他还很感激。 因为蒋丽娟这个阶段的治疗并不算理想，人也是肉眼可见地憔悴了。 他成天陪着妻子，根本挪不出时间去关心儿子，幸好有穆晚晴守候照顾，才让他不用两边奔波。 护士进来提醒，要准备进手术室了。 穆晚晴该交代的早就跟文湛交代好了，这会儿没什么要说的，便转身问文江河：“爸，您还有话要跟文湛说吗？” 前几日，穆晚晴喊叔叔时，被文江河“训斥”了。 文江河说要把民政局搬来医院，让他们当场复婚，好让她改口喊“爸”。 穆晚晴哪里好意思兴师动众，只好妥协改口了。 不过蒋丽娟那边，她依然称呼蒋女士，很多时候，干脆不称呼。 蒋丽娟似乎也不在乎这些，甚至心里估计还反感她喊“妈”，于是两人默契地不提这话。 文江河看向儿子，心里千言万语，可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 男人之间的表达，向来简洁，何况这父子俩本就不是那种善于表达的。 文江河沉思片刻，看向儿子，沉沉交代了句：“想想你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你心里总该明白。” 文湛微微一笑，“爸，我都明白，放心吧。” 老的老，小的小，他肩上担子可重着呢。 不能撂挑子不干。 穆晚晴陪着文湛到手术室外，两人紧握的手才缓缓松开。 “放心，没事的。”看着女人猩红担忧的眼眸，文湛再次安慰。 “好，等你……” 人消失在手术室门口，穆晚晴久久站在那里，未动。 好一会儿，身后不知何时走来陆可珺。 “你坐会儿吧，这手术又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 熟悉的声音让穆晚晴吃了一惊，回头一看，见是顾昕辰夫妇。 “你们怎么来了？” 顾昕辰说：“这么重要的时刻，怎么能不来？但路上太堵，耽误了，没赶上送他。” 说到这儿，顾少又笑了笑，马上语气轻松地道：“不过有的是机会，也没关系。” 穆晚晴点了点头，笑容都不自在。 陆可珺陪着她在走廊边坐下，斟酌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那个……这几年，我觉得我也欠你一个道歉……以前，我不懂事，太任性，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知道，你可能并不在乎，但我心里……” 陆可珺向来是被众星拱月的，何曾这般低声下气地给人道歉过？ 但现在，她是发自肺腑的。 想着文湛这病，还有穆晚晴正处于上升期的事业，家里两个刚满周岁的小宝——她扪心自问，如果是自己遇到这么多事情，肯定早就被击垮了。 可穆晚晴还能撑住，将方方面面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她是真心佩服了。 穆晚晴也是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陆可珺会主动跟她道歉。 她转头看向对方，脸色很惊讶，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陆可珺自己也尴尬，于是故意笑了笑，“你……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我没事，扛得住，也不会再跟你冷嘲热讽了。” “不是，没有……”穆晚晴摇摇头，实话实说，“只是挺意外的，想不到你……” “我也没想到。”陆可珺坦然，说起过往，“可能是因为我生来就拥有一切，习惯了周围所有人都围着我转，从没去想我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也没想过我的不珍惜会失去什么，为此犯了很多错。” “但人总会长大了嘛，吃了那么多苦头，我总算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醒悟得还算不晚。” 穆晚晴不解，她突然跟自己说这些干什么？ 第465章 文湛，你争气点!坚持住! 她看向顾昕辰，却见顾公子也一脸尴尬，摸了下鼻梁走上前解释：“那个……她最近性情大变，是有点神神叨叨的，你多担待。不过，她想跟你道歉是真心的，毕竟以前给你们俩造成那么大的麻烦。” 穆晚晴听着这话，细细一琢磨明白了什么，问：“你们……莫不是又有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陆可珺以前怀孕过一次。 不过那时候她“作”得厉害，孩子后来流掉了。 陆可珺吃了一惊：“这你都能猜出来？” 穆晚晴接着吃惊，看向她腹部，随即笑了笑：“恭喜，那你还是少往医院来吧，好好在家里养着。” “放心吧，我懂你的意思，现在不会作了。”陆可珺果然性情大变，有点没心没肺起来。 话说得这么直白，倒让穆晚晴不好意思了。 顾昕辰觉得自家女人太话痨，而穆晚晴现在显然没心情跟别人聊天，于是上前去牵住陆可珺的手：“我们去看看干妈，就回家吧，文湛手术结束了，让晚晴打个电话通知声就行了。” 陆可珺小声：“急什么？我又不跟她吵架了。” “哎呀回去了！” 顾昕辰坚决地拉着她离开，准备去看看蒋丽娟，还穆晚晴一份清静。 看着他俩的互动，穆晚晴嘴角勾起淡淡笑意。 他们这一对也不容易呢，之前关系最僵时，几乎不共戴天了。 那时候谁能想到，他俩还能有破镜重圆的一天？ 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挺好的。 生活不管如何鸡飞狗跳，最终还是要归于平静的。 平静淡然，才是生活的本质。 时间一分一秒，走得格外煎熬。 穆晚晴静静等候，把这几年跟文湛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细细回忆了遍。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论何时想起有关他的任何细节，都会情不自禁地发出笑意。 她扭头看着手术室，文湛，是不是也在想这些呢…… 整整五个小时。 穆晚晴等在外面，连口水都没喝。 期间文江河过来了三次，让她去休息会儿，吃点东西，都被她拒绝了。 她不想走开，也不敢。 她怕自己一离开，那人即便在昏迷中也能感应到，怕他会着急，会失去斗志。 好在，当时间磨人煎熬地来到下午两点半时，终于传来动静。 给文湛主刀的专家疲惫地走出手术室，摘下口罩后，没等穆晚晴提问，便微笑地点点头：“放心吧，手术很成功，但具体恢复情况，还要细细观察一些时日。病人现在麻药还没散，等会儿才能出来，别着急。” 文江河正好再次赶来，听闻好消息，大大松了口气，跟几名专家医生道谢寒暄。 穆晚晴同样松了口气。 这一放松，才觉得双腿发软，整个身子轻飘飘的。 她又靠墙坐下，眼巴巴地望着手术室门口，等着文湛被推出。 文江河送走了专家医生，见她一脸疲惫，再次劝道：“晚晴，你去休息下，吃点东西吧。” “不用了，我等文湛出来，他性子急，等会儿出来见不到我，又要七想八想闹情绪。”她说这话时，俨然把某人当成了不懂事的三岁小孩。 其实文湛就算这会儿被推出来，人也未必清醒。 但她答应了，就得做到。 文江河心情好，听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笑：“阿湛就是被你惯的，越来越幼稚了。” 穆晚晴说：“他生病嘛，由着他吧。” 又等了半小时左右，文湛终于被推出来。 穆晚晴跟文江河急忙迎上前。 “文湛……” 穆晚晴上前弯腰，轻轻呼喊了声，眼泪瞬间滚落。 病床上沉沉昏睡的男人，鼻端插着氧气管，再也没了往日的霸道强势，意气风发，而是羸弱的不堪一击，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酸。 文江河站在病床另一边，也是面露担忧，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喊出一句“儿子……” 护士小姐解释：“病人还未完全苏醒，不过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正常范围内，放心吧。” 穆晚晴点点头，谢过护士小姐，谨慎地问：“我能握握他的手吗？” “可以的，别扯着这些针管就行。” 文湛身上连接了不少管线。 得到允许，穆晚晴小心翼翼地握住文湛的手。 这些日子，他整个人消瘦不少，导致那只大手握在指间都没了往日的厚实温暖。 穆晚晴轻轻扣住，再次看向那张憔悴苍白的脸，“文湛……你能听到我说话，能感受到我吗？” 文湛依然在昏迷着，没有回应，但他的手，极轻微地动了动，像是要反握住她的手。 穆晚晴敏感地发现，顿时激动不已，“爸！他听见我说话了，他想握住我的手！” 文江河连连点头，“好，那就好……那你多陪他说说话。” “文湛，你能听见我说话是吗？放心吧，我一直陪着你，你什么都别想，安心睡吧，快点好起来。” 她跟着护士小姐的步伐，一路握着他的手，不住地鼓励。 这么大的手术，即便过程很成功，但病人也需要在icu观察几日。 跟到icu病区外，护士小姐正要提醒家属，穆晚晴已经明白，附在文湛耳边道别：“你要在icu住几天，我不能陪你，你争气点，早些出来。” 说完她正要离开时，忽见文湛动了动嘴唇。 她一喜，忙又低下身去，“你说什么？” “晴晴……” “我在，放心吧，我不会跑的，你安心养病，我们都等着你。”她再次轻轻握了握男人的手作为安抚，这才松开。 护士小姐推着人进去里面，谢绝家属入内。 穆晚晴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压了几个小时的重石终于落地。 “晚晴，你去休息下吧，吃点东西，你都饿大半天了。”文江河心疼自己儿子，也心疼准儿媳，再次劝道。 “好，那这边就辛苦爸了。” 反正人在icu躺着，家属留在这边也没多大用处。 文江河要陪伴蒋丽娟，整天就住在医院，有什么情况能第一时间通知她。 回家的路上，穆晚晴给一圈的打电话，或是回复信息。 大家都关注着文湛的情况。 在icu里住了两天，文湛的术后反应良好，没出现大的问题，终于获准转出。 不过，毕竟是切胃手术，以后他的饮食起居跟正常人都会有些区别，需要格外小心护理，医生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 等他身体恢复好一些，就要开始做化疗，这又是另一个极其痛苦煎熬的过程。 穆晚晴听医生说这些时，原本放松了几日的心情，又像粽子似的被一根根绳索缠绕着拉紧了。 文湛被推出来，人醒着，迫不及待地从人群中搜寻日思夜想的身影。 穆晚晴看到他被送出，连忙上前：“文湛。”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看到朝思暮想的人儿，瘦削憔悴的脸庞立刻露出笑来，朝她伸手。 两人的手紧紧握住，“文湛……” “嗯。”他轻声应，深陷暗沉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心疼地道，“你瘦了，这几天辛苦你了。” 穆晚晴另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瘦了？我觉得还好，这几天不用照顾你，我能吃能睡的。” 她故意调侃，不想让文湛担心。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旁边护士提醒要先去病房，他们相视一笑，两人一走一躺也不耽误手牵着手。 在病房安顿好，穆晚晴还在跟护士沟通护理事宜，文湛又对她招招手了。 她以为这人有什么不舒服，连忙过去弯腰询问：“怎么了？身上哪里疼吗？” “没，你坐近点。”文湛握住她的手，不想她走开。 穆晚晴低声提醒：“好多人在呢，大家都来看你的。” “刚才不是看过了？让我爸去招待就好了。” 文婷也在场，见他们不住地交头接耳，完全不在乎还有这么多人在场，立刻扬声道：“好啦好啦，三哥眼里只有三嫂，我们在这儿太碍眼了，都走吧走吧。” 穆晚晴回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文婷对他们做个了眼色，将一众亲戚都带出去了。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穆晚晴拖了椅子在床边坐着，握住文湛的手：“你想说什么？医生说你身体依然很虚弱，要多休息的。” “没事……”文湛确实虚弱，说话语调都很轻，“睡了好几天，昏昏沉沉的，做了很多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有些好的，有些不好的——” “好的有哪些，说来我听听？”穆晚晴几天没见到他，也想跟他静静地聊会儿天，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 “梦到我们一起周游世界，去了好多美丽的地方，每到一个地方，我们都手牵手，在夕阳下散步……”文湛回忆着这些天在梦中的场景，仿佛真在梦境中到过那些地方。 穆晚晴温柔地回应：“会的，这些愿望都会实现的。你以前也说过，要带我去好多地方，看好多美丽的风景。你还说，要帮我把缺失的童年，全都补回来。你要说话算数，履行你的诺言。” 文湛缓缓点头：“当然，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嗯，我等着。” “那你不问问，不好的那些梦？”文湛见她不言语了，主动提及。 穆晚晴笑了笑，“那不好的梦呢？” “我梦到……我死了，你在我的坟墓前，哭了几天几夜，不肯离开……我变成一缕幽魂，飘在你的身边，想要抱抱你，可手臂只能穿过你的身体，无论怎样都不能抱住你……我很焦急，大声呼喊，可你也听不到——后来，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到你喊我的声音，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等我好起来……” 据说人在弥留之际，会产生很多幻觉，非常真实，也非常恐怖。 穆晚晴听他说着这些，面上看似平静，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难道他曾到过弥留之际？ 是对自己留恋才将他拉回？ “晴晴……”文湛见她不言语，脸色煞白，担心地唤了句，“怎么了？吓着你了？” “噢，没有……你做梦嘛，梦境就是乱七八糟的，别放在心上。我这几天倒是做了个美梦，你想不想听听？” 她很巧妙地转移话题。 文湛点头，“想听。” “我梦到你的病治好了，我又怀孕了，而且又怀了双胞胎，神不神奇？”穆晚晴挑眉，一脸笑意。 文湛却皱起眉头：“不会吧？这种好运还能被我们一次两次地碰上？况且，怀双胞胎也未必见得就是好运……” 毕竟，怀双胎的风险太大，对孕妇来说也跟辛苦，就别提同时养大两个小婴儿的操心劳累了。 “就算将来还能有机会再生育，怀一个就行了。”文湛担心就算自己的病能暂时痊愈，也难保几年后不会复发。 到时候，她该多辛苦。 有一个，满足他们两人的心愿，这人生就圆满了。 “到时候再说吧，这种事哪里是我们人为能决定的。”穆晚晴帮他掖掖被子，催促，“你快睡吧，已经说了很久的话了。” “嗯，是有些累了……” ———— 文湛身体好一些之后，穆晚晴就带着孩子们来陪他了。 文湛有大半个月没见过孩子们，两个小家伙明显比以前长高不少，走路也更稳了，哥哥都能跑起来。 变化最大的，兄妹俩语言能力都进步不少。 小文雅看着爸爸，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一口萌萌的小奶音问道：“妈妈，叔叔，叔叔，小懒猪……睡觉觉。” 穆晚晴哭笑不得，抱起女儿到病床边站着，问道：“宝贝你好好看下，这是叔叔还是爸爸？” “爸爸？爸爸坏……都不来，跟雅雅玩。” 文湛听着女儿的抱怨，愧疚至极，伸手想摸摸女儿的小手，可身体动弹不得，只能温柔地道歉：“是爸爸不对，等爸爸生病好了，一定天天陪雅雅玩。” “爸爸，生病了……” “是的，爸爸生病了，所以才没有陪雅雅，不是故意不陪的。”穆晚晴跟女儿温柔地解释，然后拖了椅子在病床边坐下，让女儿趴在病床边，可以让文湛抚摸到。 文湛这才再次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小脸，“雅雅这些日子，有没有听妈妈的话，乖乖的？” “雅雅最乖了，哥哥不乖，闯祸，打雅雅……”小文雅很会告状，抓住机会就诉苦。 第466章 你像是在控诉我清心寡欲 穆晚晴失笑。 文湛随即皱眉，“这样？哥哥这么调皮的？居然敢打雅雅？” “哼！爷爷说，哥哥是……魔王，还说，爸爸，小时候也是……”一岁多的小女孩儿，说话吐字很清晰，只是大人的话还不能完全转达。 文湛没听明白，看向穆晚晴，后者忍着笑解释说：“你儿子确实有些手痒，成天不是爬上爬下地闯祸，就是把妹妹惹哭，前两他像极了你小时候，人狠话不多，是个混世小魔王。” 文湛一听，皱眉，“我哪有？爸这纯属污蔑。” 文江河正哄着孙子，闻言冷哼了声：“谁污蔑你了？你知道小时候为什么让你跟在老爷子身边吗？” 文湛没吭声。 穆晚晴好奇地回头看向文江河，猜测道：“难道就因为他太调皮了，没人管得住，所以被爷爷带去部队‘驯化’了？” 她故意用“驯化”这个词，又把文湛气得翻白眼。 “你能不能对病人友善一些？我还没恢复，你就这样用言语中伤我。”文湛无奈地抗议。 文江河笑着回复穆晚晴，“你说对了。就是他太皮，鬼点子多，从小就厉害得很，老爷子说这要是不好好管教，以后就是纨绔子弟，再多家业留给他也会败光。部队那是什么地方，再歪的苗子也能驯化得服服帖帖。”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倒不是蒋丽娟对儿子不负责任，不愿意照顾。 文湛假装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一心逗着女儿玩。 “不过，我们那时候忙于事业，也确实对他疏于陪伴。他跟着老爷子在部队呆着，一年也就回来几天而已，跟我们相处太少，感情也就淡泊了些。” 文江河说起这个，是隐晦地在向儿子表达歉意。 穆晚晴自然懂他的意思，转头，别有深意地看了文湛一眼。 文湛同样也懂她的意思，面色清浅平静，眼眸依然盯着可爱的女儿，话却是回应自己亲爹的，“小时候，我的确没少怪你们。部队里规矩多，老爷子管教又严，别的孩子闯祸了还有人护着，我闯了祸，不会军法处置就算好了。” 穆晚晴从没听他提起过这些，闻言好奇地问道：“那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文江河说：“初二才回来，因为想着崇城的教育更好一些，他回来准备考高中。结果回来没多久，就惹事打架，差点又被老爷子拎回去关禁闭。” 穆晚晴吃了一惊。 她认识的文湛，向来沉静稳重，成熟淡定，哪像是那种动不动就打架的小混混模样。 “你为什么跟人打架啊？叛逆期？”她好奇问道。 文湛眼神闪躲，不回答。 穆晚晴越发感兴趣，又回头看向文江河，“怎么了？这还不能说？” 文江河瞥了眼儿子，“你让他自己说。” 穆晚晴又看向文湛，好笑地问：“你们这反应，让我更加好奇了。” 文湛清了清嗓子，淡淡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那时候……不懂事，看到朋友被欺负，仗义出手，就惹祸上身了。” “帮助朋友？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文湛当然不敢说。 因为被欺负的那个“朋友”，不是别人，正是陆可珺。 准确来说，也不是陆可珺被欺负。 而是陆大小姐追求者太多，几乎每天都有男生对她表白，她烦不胜烦。 文湛那时候情窦初开，也被温柔漂亮又知书达理的陆可珺吸引，见她每天被一帮男生围着表白，他看不惯，就仗义出手了。 也就是那一架，让他跟陆可珺、顾昕辰从此成了畸形的“三角恋”关系，而后混乱纠缠了十多年。 可他不说，穆晚晴也猜到了。 “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的心上人吧？”她挑眉，故作一脸醋意地问道。 “哪有！”文湛立刻否认，“都说了那时候不懂事，什么心上人。” “噢……果然是陆大小姐啊！想不到文总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穆晚晴接着调侃。 文湛担心她生气，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看向文江河埋怨：“好端端的提以前的破事干什么？我这挺好的，您去陪着我妈吧，没事别过来。” 穆晚晴瞪他，“你怎么跟爸说话的！” 文江河当然不介意自己亲儿子的态度，当即抱着孙子起身：“那我走了，我带小泽去陪陪你妈。” 等房间就剩一家三口了，文湛看向她小心地问：“你没生气吧？” “生什么气？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穆晚晴反问，不过又好奇地八卦，“我能问问，你那时候为什么喜欢陆可珺吗？” 文湛：“我怎么感觉你这问题是个坑？” “没有，我就纯属好奇，因为我跟她完全不是一类的。”这喜欢的类型跨度有点大。 文湛认真想了想，“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部队大院里的孩子都太彪悍了，女孩子也跟男生差不多，而陆可珺这种豪门闺秀，从小就被当作淑女教育，跟以前见过的女孩子不同吧。” “噢……”穆晚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你喜欢窈窕淑女，可你也不像君子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这是故意讽刺。 文湛抿了下唇才回：“我怎么不是君子了？” “怎么，没追上淑女你还很遗憾是不是？” 一听这问题果然有坑，文湛马上求生欲满满，连忙改口道：“对，你说得对，我确实算不上君子。谁要当君子！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就是坏，你看你不也喜欢得紧。” “嘁，不要脸。”穆晚晴唾了句，要将女儿抱下来，怕她不小心压到文湛腹部的刀口。 “等会儿，我还没跟女儿玩够呢，急什么。”文湛不舍得小棉袄这么快就离开，忙一把护住。 穆晚晴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他是担心自己再提陆可珺的陈年往事，故意借口跟女儿玩，想要回避。 其实大可不必。 陆可珺都能跟她真心实意地道歉了，她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想到陆可珺怀孕了，穆晚晴突然冷不丁地说了声：“再过几个月，小泽小雅就要当哥哥姐姐了。” “什么？”文湛听得一愣，皱眉看向她，“什么意思？” 他盯着穆晚晴的腹部，脸色极其不敢相信：“你怀孕了？” 穆晚晴大无语，却突然灵机一动，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对啊，我怀孕了！” “怎么可能！”文湛严重质疑，“我……我都没，你……你怎么可能——” 他吃惊得都结巴起来。 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戴绿帽子了！ 穆晚晴含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问：“对啊，怎么可能？除非我给你戴绿帽子。” “你敢！” 穆晚晴失笑，不跟他开玩笑了，“你傻啊，怎么可能是我怀孕。” “那是谁？跟小泽小雅有什么关系？” “陆可珺的孩子，跟你怎么没关系？”穆晚晴再次开玩笑。 “……”文湛惊呆了，随即脸色更加夸张，“可珺的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刚都说了，那都是年少不懂事，何况我跟她，我们早就……” “你急什么？陆可珺是你干妹妹，他的孩子就是你外甥啊，是小泽小雅的表亲，我哪句话说错了？” “……”文湛再次语塞。 愣了两秒，他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言难尽，像是大家长要揍调皮的孩子似的。 穆晚晴见他左看右看，显然是在找寻趁手的“武器”，吓得哈哈大笑，抱起女儿起身远离，“你干嘛？你刀口没长好，可得悠着点！” 文湛气得咬牙：“你逗我！很好玩是吗？” “哪有？分明是你自己理解错误，怎么能怪我？我就是想告诉你，陆可珺怀孕了，他们两口子都挺高兴，你做为孩子的舅舅也该高兴啊！谁知你脑回路跟常人不同。” 穆晚晴继续开怀大笑，逗得她怀里的小文雅不明所以，仰头看了看妈妈，也跟着咯咯大笑。 文湛放松下来，但他不敢笑，一笑刀口痛。 “回来坐下，我这样子想对你动手也没那本事。”他朝女人招招手。 穆晚晴抱着女儿回去坐下，好奇地问：“你不会真以为我给你戴绿帽子了吧？” 文湛睨她一眼，冷哼，“知道你不敢。” “哼~” 他俩之间讨论这个问题，纯属多余。 不是敢不敢，是根本没那个心思。 穆晚晴原以为，文湛得知陆可珺怀孕，多少要追问几句，谁知他完全没在意这个点。 真正的释然不爱，就是这般吧。 如此甚好。 ———— 文湛术后恢复不错，只是，化疗的痛苦不可避免。 他剃了个光头。 两个孩子第一次见到爸爸的光头形象，小文雅直接吓哭了，转身就往妈妈怀里跑，不敢再回头看爸爸。 小文泽倒是淡定，而且还对爸爸的光头很好奇，示意妈妈抱起他，他高兴地摸了摸爸爸的光头，爱不释手的样子。 文湛表情很微妙，看向穆晚晴说：“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在嘲笑我？回头给他也安排一个。” 穆晚晴眼眸一瞪，“你这是什么心态？他之前有枕秃，现在头发好不容易长起来，黑油油的多好看。” “男孩子要什么好看？必须给他也剃个光头，这样我们就更像父子俩了。” “……”穆晚晴无语到极点。 哪有证明父子关系用同样剃光头来证明的？ 可文湛再三要求，就是要儿子跟他同发型。 穆晚晴明白，某人是太臭美了，总担心剃了光头太丑，被她嫌弃，所以要求儿子与他作伴。 这样就算被嫌弃，也不止他一个人被嫌弃。 可他也不想想，一岁多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就算剃光头，也不影响人家可可爱爱招人喜欢啊。 最后，小丑依然是文先生一人。 “自取其辱吧？儿子剃了光头还是这么好看，对比之下，显得你更加的……嗯……” 穆晚晴带着剃光头的儿子来医院，给他检查，却在看到父子俩的对比场面后，摩挲着下巴一脸难尽的神色。 文湛皱眉，盯着身旁与他并排坐着的儿子，端详了好一会儿，点评道：“他五官像你，有一股子女性的阴柔美，不好。” “……”穆晚晴翻了个白眼，“我觉得我儿子好得很。” “所以我这样真的很丑？那我让韩峰去买几顶假发回来。”文湛看来是发自内心地很介意这个形象问题。 穆晚晴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说你丑了？女儿被你吓哭，是因为没认出你来，以为爸爸变没了。” “你不觉得我丑？” “你这张脸，无论什么发型都英俊潇洒，光头嘛……更有一种邪魅禁欲的感觉，正好你现在清心寡欲，挺搭的。” 穆晚晴如今就喜欢拿他打趣，还不用怕他恼羞成怒了惩罚自己，这大好欺负人的时机，可得好好抓住。 “清心寡欲……”文湛咀嚼着这个成语，挑眉看向女人，“我怎么觉得……你在控诉我什么？” “没有没有，你千万别联想，好好养病吧，这一年半载都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穆晚晴赶紧提醒。 “我本来没想，是你主动提起的。”文湛控诉。 “真没有。”这个话题太危险，也不合适，穆晚晴只能赶紧转移话题，“来来，宝贝，跟爸爸靠拢点，坐好，妈妈拍张照。” 文湛皱着眉，脸色很抗拒：“你不许发朋友圈！” 不然他形象全无，黑料缠身。 “哎呀知道啦。你们这大和尚跟小和尚，真是吸引人——要么以后叫你圣僧可好？挺有那味儿的。”穆晚晴拍完照，放大照片细细观赏，又开始调侃。 文湛压着不悦，“那我叫你什么？女施主？” “可以啊！我突然就懂女儿国国王的快乐了，哈哈哈哈哈。” 文湛：“……” 病痛虽折磨人，可他们能苦中作乐，笑对病魔，日子倒也没那么难熬了。 可该来的总还要来—— 蒋丽娟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她现在很积极地配合医生治疗，可癌细胞开始向全身扩散，依然是不可阻挡之势。 文湛听到这消息时，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让穆晚晴扶他起来，坐上轮椅，要去看望下母亲。 第467章 复婚 蒋丽娟消瘦了很多，半靠在床上戴着帽子，显然也是为了遮挡已经剪光的头发。 文江河在喂她喝汤。 长期化疗放疗，她身体各器官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影响，再营养的东西吃下去也吸收不了多少。 见儿子过来，蒋丽娟吃了一惊，忙皱眉斥道：“你不好好躺着，乱跑什么？” 话落又看向推轮椅的穆晚晴，同样埋怨：“他刀口还没完全康复，你怎么由着他？” 穆晚晴还没说话，文湛已经维护了，“我非要来，她管不住。” 穆晚晴微微挑眉，不语。 轮椅到了病床前，文湛看着母亲日渐憔悴的脸庞，心里越发难受：“妈，你怎么样了？要么……让爸再陪你去国外治疗吧。” 先前那一趟国外折腾，多少还是有点用的。 “治什么，我刚跟你爸商量，不想住院了，等明天化疗做完，我们就出院回家。”蒋丽娟淡淡一笑，说话也很平和轻缓了，不再像之前那么盛气凌人。 文湛跟穆晚晴都吃了一惊，“明天出院回家？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能回家？” 穆晚晴知道跟蒋丽娟说不上话，看向文江河劝道：“爸，这事不能草率，现在正是治疗的关键期。” 文江河转身放下汤碗，拿了毛巾帮梁丽娟擦嘴，擦手，叹息了声：“我跟医生详细谈过，其实现在治不治疗，意义都不大了。最后几个月，我们想过得轻松点。这治疗，你也陪着文湛这么久，知道有多痛苦难熬。” 其实这些日子，也有人跟他们建议，再去尝试下中医疗法。 但蒋丽娟有了上次的教训，对中医也有了阴影，纵然院方请了中医学界的权威，她也还是拒绝。 “我们四慎重考虑后决定的，不想继续受罪了，剩下的时日，就轻松点过吧。能活多久，全看老天爷的心情。” 蒋丽娟很平和地说完这话，一副将生死看淡的豁达模样。 不过，她担心这样的心态会影响到儿子，连忙又强调：“不过阿湛，你不能这么想，你跟我一样，我这是无力回天了，只能躺平接受。你手术很成功，现在后期治疗也不错，你又那么年轻，还是要好好听医生的话。” 文湛沉浸在悲痛中，没吱声，穆晚晴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会好好治疗的。” “行了，你回去躺着吧，我也要睡会儿了。” 蒋丽娟说完，让丈夫取出背后垫着的枕头，缓缓睡下。 穆晚晴推着轮椅，转身出去。 等走到门口，身后突然又传来蒋丽娟的声音：“你们俩……什么时候复婚？” 穆晚晴吃了一惊，回头看向她。 万万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及这件事。 “这……起码要等文湛身体恢复些，出院时吧？”她看向文湛，征求性地给了个回复。 蒋丽娟摇摇头，“不用，让文磊跟那边打声招呼，请工作人员上门来办理。” 穆晚晴眼眸瞪圆，看向文湛，无声询问——需要这么着急？ 文湛明白母亲的意思。 她是怕万一哪天她醒不来，见不到这一刻了。 “行，我等会儿给大哥打电话，这两天就安排。” “就明天。我看着你们复婚后，出院回去。”蒋丽娟一锤定音。 离开病房后，穆晚晴低头看向文湛，“明天真的让工作人员登门，给我们办理结婚手续？” 文湛叹息了声，心情沉甸甸地，提不起精神。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略带着央求地道：“就明天吧，好不好？欠你的那些，等我身体恢复了，一一补偿。” “欠我的？”穆晚晴没明白。 “结婚是多么复杂的事，哪能这么草率。等我身体恢复了，拍婚纱照，买婚戒，办婚礼——之前参加陈默的婚礼，你不是很向往吗？人家结婚怎么操办的，我们也怎么操办，甚至要比他们更隆重，更盛大。” 穆晚晴笑了笑，无所谓地道：“我以为你欠我什么呢，原来是说这些。” “怎么，你不期待？” “以前期待过，但现在心愿很简单了，就想你健健康康的，多陪我几年，其余的，可有可无。” “我会陪你很多年，但该给你的，也要一样不少。” 听他说得这么郑重，穆晚晴也不想泼冷水，深吸了口气满怀期待地道：“好啊！那我等着，你快快好起来。” 回到病房，文湛给文磊打了通电话，说明这事。 文磊在省府任职，各部门的领导全都熟悉，二话不说答应下来，很快安排好这事。 第二天上午九点，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带着证件和钢印，来到医院。 蒋丽娟的病房里，文江河夫妇做为见证，目睹儿子与儿媳重新结为夫妻。 小文泽跟小文雅也穿戴一新，打扮得美美帅帅的，来见证爸爸妈妈重归于好的重要时刻。 穆晚晴从没想到，人生会再次走进婚姻，更没想到，会在医院病房这个地方开启人生新的身份。 两人填好了信息表，签字，拍照。 工作人员办理好结婚证，重重一个钢印压下来，宣告他们再次成为夫妻。 轮椅上，蒋丽娟总算放下心来。 她拆散的姻缘，她再负责缝补起来。 也算是，为她犯过的错稍稍赎些罪吧。 手续办完了，文江河起身去送两名工作人员。 穆晚晴呆坐着，盯着那本重新到手的结婚证，一时竟有些恍惚。 “怎么了？突然一句话都不说……”文湛拿着结婚证，很高兴，扭头看她发着呆，不解地问。 “难道是不想复婚，还有些后悔？”他挑眉，脸上的喜悦落下几分。 穆晚晴摇摇头，微微一笑，“没……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有些不敢相信。” “确实挺突然的。”文湛也这么觉得。 转身，他看向旁边坐着的蒋丽娟，晃了晃手里的红本本：“复婚了，你这下放心了吧。” 蒋丽娟笑着点点头，“放心了，你俩是我拆散的，我负责监督你们和好。” 说话间，文江河送完工作人员回来了。 蒋丽娟看向丈夫，“走吧，我们出院回家了。” 文江河脸上也带着笑。 儿子儿媳终于复婚，一家四口团圆美满，这是近几个月文家最好的喜讯了。 “嗯，回家。”文江河附和着妻子，又不放心地看向儿子，“你还得在医院好好住着，等医生说可以出院才能回去。老婆我们可是帮你重新追回来了，这次你再守不住，活该一辈子孤独终老。” 这话带着调侃，惹得穆晚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爸，您放心吧，有我看着他，一定让他好好治疗。” 蒋丽娟原本没说话的，听到这里突然抬眸看向穆晚晴，不悦地问：“你叫文湛爸爸就是喊爸，怎么轮到我就不喊妈了？我跟文湛不是亲母子？” 穆晚晴一愣，完全没想到蒋丽娟突然提起这个，顿时吱吱唔唔，眼神在几人间来回。 “我……”她看向文湛，眼神透着求助，后者正要开口，蒋丽娟抢先打住，“我跟她说话，你别插嘴。放心，不会欺负你老婆的，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还在生我的气？计较我过去对你的态度？” “不不，没有……”穆晚晴连忙摆手否认，“我没有计较，只是……你对我的一直……我以为，你不想到我喊你……妈。” 蒋丽娟追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穆晚晴继续磕磕巴巴的解释：“可你以前……就很不喜欢我那么喊你。”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穆晚晴抿着唇，不知怎么接话了。 心说，你现在对我只是不冷嘲热讽了，但也没个好脸色啊。 文湛看着两个女人间的“战争”，又哀叹起当夹心饼干的无奈，还是开口圆场：“妈，晴晴心里早就原谅你了，是你自己态度不好，她才不敢改口的。” “哼，你心里眼里只有她，当然向着她说话了。”蒋丽娟不高兴，埋怨完又补充了句，“算了算了，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又不是头一次了。只要你们过得开心幸福，我无所谓，不叫就不叫吧。” “……”穆晚晴无语，心想这怎么生病把脑子生坏了，一会儿开开心心的，一会儿又阴阳怪气。 不过，穆晚晴看着手里的结婚证，想着跟文湛已经复婚，于情于理，确实应该改口了。 稍稍一思量，她放下结婚证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 其余几人都看着她，不明所以。 她端了水杯转身，直直朝着蒋丽娟走去，心里斟酌着怎么开口。 “妈，喝口水吧。”煽情的话她实在不会，等走到蒋丽娟身前，就这么简简单单表示了下。 但这对于蒋丽娟来说，已经很意外了。 文湛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勾，心里也暗暗欢喜。 “儿媳妇改口了，你怎么又不给反应？”见母亲惊住没动，文湛也故意阴阳怪气地提醒。 蒋丽娟回过神来，看着穆晚晴终于奉茶改口，脸色总算缓和不少。 但摆了那么久的高架子，突然要放下身段，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别扭着，清了清嗓子，才故作镇定地抬手，接过水杯。 “今天匆忙，我可没准备红包。”她眼神闪烁，嘀咕了句。 穆晚晴笑了笑，“没关系，我帮您记着，回头您再补上就行了。” “……” 她这么回应，倒在蒋丽娟意料之外，惹得她又习惯性讽了句：“你还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穆晚晴一点都不生气，坦坦荡荡地说：“没有人会不喜欢钱啊！钱能买到快乐，买到踏实，甚至买到命——您看，你们母子俩，不就是靠钱跟阎王爷打仗吗？” “……”蒋丽娟被怼得彻底没话说。 文江河看好戏，忍不住笑着夸赞：“不愧是作家，文笔好，口才佳，以后文湛跟你吵架肯定吵不赢。” 蒋丽娟横了丈夫一眼，“你这当爸的，怎么盼着儿子媳妇吵架！” 文湛说：“放心吧，吵不起来的。” 兜兜转转，吃尽苦头，甚至都差点豁出命去，现在又身患重病——如此历尽磨难才重新娶回来的心爱之人。 宠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吵半句。 “行了，你们出院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好好治病的。妈，你也放宽心，过去种种，全都不要再想了，余下每一天，你开心就好。” 有生之年，文湛第一次对蒋丽娟说出这样煽情肉麻的话。 蒋丽娟那个感动、激动、欣慰、满足，瞬间泪流满面。 都怪她，想明白得太晚了。 ———— 送蒋丽娟出院之后，回到病房，穆晚晴有些担心文湛。 “蒋女士放弃治疗，你心里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在病床边坐下，她握着文湛的手，担心问道。 文湛听她称呼“蒋女士”，知道她是还不习惯改口，也未在意。 “放心吧，我刚才跟我爸妈说的话，发自肺腑，不管这病多难治，我都会坚持到底。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这条命就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命，而是全家人的命，我会担起责任的。” 文湛知道她心里担忧什么，再次郑重承诺，给她一颗定心丸。 穆晚晴听得感动，不由得叹息一声，在他床边趴着，枕着他的手臂。 “文湛……我很心疼你，真的……” 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命苦，从小就各种悲惨。 现在才知，人生在世，都有各自的磨难要经历。 你在羡慕着别人时，别人也在羡慕着你。 文湛知道她是真的心疼，心下受用，同时也觉得愧疚，“文太太，我也心疼你，遇到我这样一个丈夫，都没给你几天幸福日子。” 穆晚晴在他手边转过头来，娇嗔地笑了笑，又逼退眼底的泪：“胡说，我现在就很幸福啊。” “是吗？” “难道你不觉得幸福吗？” 文湛想了想，连连点头：“幸福，有妻如此，别无所求，当然幸福。” “那不就得了。”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都感慨万千。 手机响起，打断了含情脉脉的两人，穆晚晴拿出手机看了眼：“俞乔打来的，估计是工作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