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全家我战斗力最低?》 第一章 穿书了?! 裴韶死了,但是又被吵醒了。 怎么死了都不让人消停! 她伸手揉了揉脑袋,刚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吵闹,就听到了一声尖利的女声。 “程安白,我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这一声惊的裴韶动作猛地一顿,包括手揉在脑袋上的触感也不太对,她颤抖着把自己白嫩的小手伸到自己面前,目露震惊。 她不是死了吗? 裴韶小心挪了挪身子,才发觉自己居然不知缩水了多少倍,小胳膊小腿肉嘟嘟的,俨然是两三岁孩童的模样。 趾高气扬站在床榻前的女人带着一群下人将梨香苑围起来,她轻抬手示意身旁侍女退下,百无聊赖的抚着手上精致的丹蔻,瞧着床上的程氏轻慢道。 她不紧不慢的踱步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望着程氏,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得意和痛快。 “正妻又能怎样?没有一个好娘家,如今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下?仰照我的鼻息生活?”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药碗,就要朝着程氏倒下去。 “丁姨娘!还望您莫要失了尊卑!” 候在一旁的丫鬟看到自家夫人受辱,气的浑身上下都在发抖,终于忍不住腾的站起来,咬着牙忿忿开口道。 “我家夫人是候府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侯夫人!丁姨娘在我家夫人面前,理应行妾礼拜见夫人。” 丁氏嗤笑一声,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她把药碗扔到一旁,不屑开口道:“夫人?” 罢了她又将头转向床上的程氏,将她上下来回打量,“瘫在床上不能动的夫人,只怕是还不如外头摘星楼头牌得侯爷喜欢。” 摘星楼是京城内有名的寻花问柳之地,拿侯夫人与青楼女子作对比,称得上是明晃晃的凌辱。 药碗在地上滚了两圈后碎成几片,碗内黑乎乎的药汁撒了一地,洇出几丝难闻的苦味。 就连到了这种境地,躺在床上的程氏说话依旧是轻声慢语,腔调中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温软。 “白英,退下吧。” 瞧着面前几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裴韶顾不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挣扎这从床上站起身。 按理说裴韶不该跟程氏睡在一起,但小女年幼,程氏不放心,便养在了自己房内。 彼时裴韶已经两岁,却依旧咿咿呀呀的说不清话,比起丁姨娘早慧,三岁便能背出三字经的一女来说,算得上是愚笨。 她费力的从被子里爬出来,伸出白嫩的手指指着丁氏,“呸!” 在旁边偷听了这么久,她对现如今自己的处境也算有了点了解。 程安白,丁氏,这不是她闲时看的话本子的角色嘛。 她记忆力极佳,几乎不用回忆,当时那册话本子的情节便一一浮现在她脑海中。 如果没猜错的话,她穿的这具身体便是武安侯夫人程氏的小女——裴韶。 倒是挺巧的,两辈子都叫裴韶。 对于自己穿书这件事,裴韶接受度极高——车到山前必有路,穿书总比死了强! 听到那句清脆的呸声,丁氏脸上迅速难看起来,她刚指使旁边的丫鬟将裴韶捉起来,还未来得及动作,她院里的大丫鬟锦秋便急匆匆跑进来,扑通跪在地上。 “二夫人!侯爷过来了!正在往梨香苑走!” 丁氏狐疑的瞧了她一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裴韶丢回床上,又让身旁的一群丫鬟退下,站在程氏床边开始虚情假意的抹眼泪。 武安侯裴昊廷进屋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场面。 他欣慰的点了点头,拉了凳子在程氏床边坐下,握着程氏的手对她好一阵嘘寒问暖。 裴韶在旁边听着牙都要酸掉了。 她平日酷爱话本子,对这个话本里的人物记得还算清楚——武安侯,可谓是整篇文章里面虚情假意第一人。 年轻时下江南赈灾认识了江南富商独女程安白,他亲自上门求娶,八抬大轿将程氏娶回家,彼时的他还不是武安侯,而是老武安侯一个不起眼的庶子。 老武安侯嫡子就有三个,按理说,这个侯位怎么也轮不到他身上,但他娶了个好夫人,程氏家境殷实,南阮境内逢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流离失所时,程氏母家散尽家财以他的名义赈灾派粮,才使江南一带安定下来。 这天大的功劳连着武安侯世袭的爵位,便那么落到了他身上。 裴韶在旁边看的牙痒,她扒拉着爬到程氏跟前,将武安侯裴昊廷与程氏交叠的双手分开,自己整个人趴到了程氏身上。 “凉亲抱抱。” 或许是这身体才两岁多的缘故,裴韶感觉自己的心性也控制不住的偏向了二岁孩童。 她咧开嘴对着程氏傻乎乎的笑,但内心却在疯狂斥责裴昊廷。 【他就是个大坏蛋!娘亲不要被他骗了!他现在心里肯定记恨娘亲,惦记着刚才欺负娘亲的丁姨娘】 程氏动作顿了顿,刚听到女儿说话的喜悦也被这小奶音冲散,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看裴韶。 看到裴韶并不曾张口,程氏伸手揉了揉额头,心道许是自己这些时日太累,幻听了。 “我累了,今日侯爷便先去忙吧,安白身子不好,劳侯爷费心了。” 程氏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搂住了趴在她身上的裴韶。 “韶韶年幼,行为无状,怕是冲撞了丁姨娘,还请侯爷代韶韶表达歉意。” 裴昊廷动作一顿,他将手收回,看也不看一眼裴韶,只是笑道:“这是自然,还请夫人放心。” “白英,”她扬声唤道,腔调依旧是吴侬软语,“送侯爷去丁姨娘院中。” 裴韶在一旁傻乐,忽然听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到声音: “滴——恭喜宿主绑定盲盒系统成功,或得新人大礼包*1,请宿主好好利用盲盒系统,好好赚钱,走上人生巅峰。” 声音不止裴韶听到了,抱着她的程氏也是动作猛的一顿,抿着嘴唇左右瞧了瞧。 不过这些裴韶现在还不知道。 她已经沉溺在了巨大的喜悦中。 她就知道老天待她不薄! 这就是传说中的穿书金手指吗!她就知道别人都有的她肯定也不会缺! 听着乱七八糟听不懂的话,程氏面色古怪起来。 这是谁被鬼附身了?怎的这鬼如此聒噪? 第二章 还有金手指 刚才那一遭许是幻听,但紧接着再来一次可就不对劲了吧? 这怎么,又是娘亲又是系统的? 难不成方才唤她娘亲的,是韶韶? 裴韶睁着大眼睛左瞧右瞧,看似像是在乱看,实则她已经把系统翻了一个遍。 盲盒系统?没听过,不会是要让她赚钱抽盲盒吧? 她撅着屁股在屏幕上一通乱点,却无意中不知点到了什么按钮,一个宝箱跳到屏幕上,与此同时,裴韶眼前金光一闪,激得她紧紧闭上眼。 再睁眼时,屏幕上的宝箱已经被一个淡蓝色的对话框取代。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能力(可听到亲近之人心声)*1】 程氏脸色愈发古怪。 但她一向聪明过人,更何况那道声音解释的如此清晰。 她这只怕是听到了女儿的心声而女儿,好似遇到了大机缘。 想到刚才那道电子音说的话,程氏抿了抿唇,在心中默念韶韶二字。 她在心里一边默念,一边观察裴韶的反应。 果然看到裴韶抬头,带着些疑惑左右摇晃着脑袋瞧。 便是多愚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是程氏这般聪慧的女子。 她抬头看向站在床榻旁,神色并无异样的白英,斟酌着语气问道:“你可曾听到有什么声音?” 正低头研究系统的裴韶听到也是虎躯一颤,她紧张的抬起头,在程氏和白英之间来回偷看。 “夫人您是指外头的蝉鸣声吗?”白英略带疑惑的抬起头,她笑道,“既然夫人不喜,那我便去找小厮将那蝉都粘下来,省得吵闹了夫人。” 听到白英这个回答,程氏和裴韶二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裴韶咬着手指,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些唏嘘。 这武安侯一家人可谓是小人,拿着程氏母家的财产在外充门面,在府内却宠妾灭妻,毫无人性可言。 对几个姨娘欺负程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面上看每次都帮着程氏,实际上一点行动没采取,对程氏平日里的处境也是不闻不问。 至于程氏所生的儿子一女,以及一个养女裴千悦,大子裴天青醉心于读书科举,苦读十余年却依旧是寒酸秀才,再也没半分精进,至于二子裴景朔,则是日日流连于烟柳之地,是京中有名的放荡公子哥。 养女裴千悦,是府中老嬷嬷的女儿,老嬷嬷病逝,程氏不忍看她幼年无所依,便接到自己膝下,改了姓称作养女。 程氏这二子和一个养女,虽能力天资算不得出众,但都极有孝心,在后来程氏被休之后,三人义无反顾的跟着程氏离开了候府,后来一家四口的日子虽然过的清贫,但也其乐融融。 唯有原主裴韶,出生时不足月,一直到五岁之后才好点。 但却在九岁那年,跟着程氏进宫赴宴是,被人引开,跌入莲花池溺死。 直到后来,武安侯寻了莫须有的叛国罪名嫁祸给程氏,皇帝大怒,将程氏和三个孩子全部下令斩首示众。 整篇话本多是在女主秦柳柳和男主四皇子之间的故事展开,对整个武安侯府并无太多笔墨描写,更何况是裴韶这个炮灰中的炮灰了。 裴韶焦虑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心里却是在想着如何带着一家人逆天改命。 初初成亲时,程氏与裴昊廷之间还称得上是柔情蜜意,直到程氏一族获罪流放后,程氏没办法在给他提供支持,裴昊廷便陆续抬了几房妾室姨娘回府,到现在,已经有了些宠妾灭妻的意味。 听着耳畔碎碎念的心声,程氏面色虽不显,但心里依旧是止不住的悲凉。 虽断断续续听不真切,但程氏前后一想,便明白了女儿所忧心的事。 她虽不知为何自己能突然听到女儿心声,却也明白这是女儿的大机缘,至于所女儿忧愁之事,她又如何不知晓? 虽出身商贾之户,但她出嫁前却也是被称作江南第一才女,嫁给武安侯后没几年,程家又突逢大变,全家被判流放,又在流放途中遭遇山贼,程氏全族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部不知所踪。 她孤身一人在武安侯府这个吃人之地,若是不装傻充愣些,又如何能护好自己的儿女? 裴韶咬了会手指,抬头看着自己现如今的娘亲,却只听到了耳畔程氏的几声叹息。 她把系统光屏拖出来,找到刚才自己抽宝箱的地方,细细的研究能力下面的几小行注释。 【特殊能力(可听到亲近之人心声):与所听之人距离不得大于五米,全神贯注心中默念亲人名讳即可】 说干就干,裴韶紧紧贴着程氏,内心全神贯注默念程安白三个字。 程氏不敢再乱想什么,搂着裴韶,低声哼着摇篮曲。 裴韶虽穿了过来,但身体却依旧只是二岁孩童,听到程氏哼歌后,她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了不少,倚在程氏怀里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就困了。 等女儿在怀中睡着之后,程氏才轻手轻脚将她拢在小被子里,又唤来白英将自己扶下床坐在轮椅上。 怀韶韶前,她曾跌了一跤,那一跤不止害她小产,韶韶不足月便出生,身子至今不好,隔三差五便要闹一次咳嗽发热的。 更是伤了她双膝,产女后便再也没站起来过。 “大公子呢?”她不喜人多,梨花苑中只有她出嫁时从江南带来的几个心腹丫鬟。 “大公子在文香苑中念书。” 白英是程氏的贴身大丫鬟,她推着轮椅到了梳妆台前,手里捻起程氏的发丝细细梳理。 “天青好诗书,唯有他最让我省心。” 罢了,约莫是又想起裴天青苦读十余年却依旧只是一介秀才,程氏叹了口气,“我儿用功,虽未考取什么功名,但好在性子好。” “夫人说的是,大少爷日夜苦读,只是先前两年运气差了些,等日后必定皇天不负有心人,高中榜首。” “但愿是吧。” 这时候,帘子被一道纤细的人影撩开,约莫十五六的少女走进来,恭敬地站在程氏身侧。 “母亲。” “千悦?”程氏看到来人,颇有些惊喜。 “怎的今日下学如此之早?还有你这孩子,我不说早便说了你在我身旁不必礼仪如此周全,跟着景朔一起唤娘亲便好。” 第三章 二哥去花楼了? 裴千悦温婉笑笑,从白英手中接过木梳,“母亲对千悦有大恩,千悦对母亲自然是要恭敬孝敬,段不可行为无状。” 程氏也没再同她争辩,只是问道,“景朔呢?他怎的还未归。” 提到裴景朔,裴千悦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她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不瞒母亲说……女儿今日匆匆赶来便是为了二哥的事。二哥下学后,便跟几位同窗一起去了……摘星楼。” 摘星楼是京中出了名的花楼,楼内美人数不清,曾有人断言,就算是圣人进了摘星楼,只怕每个几天也出不来。 程氏知道自己二儿子顽劣不喜上学,但也没想到他竟敢做的如此过分。 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无意识握成拳,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失望。 裴千悦也没再说话,垂下头细心理着程氏的发丝。 【二哥……二哥是被坏爹爹骗去的!娘亲姐姐快去救他!】 突然听到脑海中断断续续的小奶音,裴千悦动作猛地一顿,她抬头望了望,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最近几天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白英刚才便出去候着了,此刻屋内除了她和程氏,便只有裴韶。 裴韶刚被系统叫醒,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左瞧右瞧,对上裴千悦的目光才咧着嘴笑起来。 “姐……姐姐抱。” 她扁着嘴朝着裴千悦伸出手,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裴千悦手忙脚乱的将她抱起来,梳妆台前的程氏早已被刚才听到的消息震惊住。 “白英!”顾不得什么,她便慌忙唤道:“备车!随我去摘星楼寻二少爷!” 此刻她脑子里无比混乱,虽然不知道女儿是如何知晓的这些事,但内心里却下意识相信了女儿。 裴千悦站在旁边抿了抿唇,她扶着程氏的轮椅,“母亲,我随您一起去。” 方才的声音配上如今母亲的反应,裴千悦略一想便反应了过来。 她刚才……只怕不是幻听。 裴千悦看了看乖乖在自己怀里的小妹,内心虽惊涛骇浪翻腾,但面上仍不显一分。 虽不知自己现为何能突然听得韶韶心中话,但不论如何,程氏对她有救命之恩,她这条命都算是程氏给的。 不论韶韶是神仙亦或是鬼怪,只要她是程氏子女,那便是她的家人。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裴韶紧紧搂着裴千悦的脖子,内心疯狂呐喊。 程氏本不想带她,但又想到一会怕会有什么突发事情,她去摘星楼也是听了韶韶心语才知晓,到时候她一头雾水蒙在鼓里,怕是反应不过来。 “母亲,带上韶韶吧。” 裴千悦把裴韶放在地上,紧紧牵着她的小手。 如今她并没弄清楚韶韶的心语究竟都是谁能听到,怕韶韶自己一人留在府里出什么意外。 程氏到底是不放心裴韶自己一个小孩留在府里,只匆忙交代裴千悦一会看顾好韶韶。 武安侯府与摘星楼距离并不算太远,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楼前。 裴韶刚一觉睡醒,此刻精神得很,这才有时间将事情细细梳理一遍。 裴天青在诗书科举上并无太高天赋,裴昊廷对此乐见其成,对二子裴景朔也是存了养废的心思。 不仅从不严格教导,反倒纵容其玩乐,程氏每每训诫时又阻拦,上演好一出严母慈父。 程氏一族获罪后,他更是恨不得赶紧甩掉这个拖油瓶,对程氏所生二子也是从不管束,甚至至有时候还会引导二人做些不符伦理道义之事。 为的便是败掉程氏名声,理所当然的休弃掉她。 【这会二哥应该已经跟花魁喝上了酒……他以为他跟花魁是知己,可惜呀!花魁早就跟便宜爹勾搭在一起,就等他中套咯!】 【这时候那便宜爹只怕已经在旁边的酒楼等着了,就等一会带人将二哥当众捉出去】 程氏心神有些不宁,她听入耳中这些话,有些惊诧的瞧了一眼裴韶。 她早知道裴昊廷对她早无当初的情谊,如今两人勉强算是相敬如宾,对此她便已经很满足,可如何也没想到,裴昊廷竟如此心狠手辣! 裴景朔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竟是存了毁了景朔的心思?! 程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掀开帘子低声吩咐白英,让她带人去摘星楼旁的酒楼里寻武安侯,寻到后想办法将人拦一会。 到了摘星楼,程氏戴着面纱就要带人往里冲,还是裴千悦拦住了她。 程氏是深宅妇人,而她如今刚及笄,若是两人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花楼,只怕不要半个时辰谣言就要传的满京飞了。 【从后门走从后门走!带走二哥,让便宜爹带人来扑个空!呔!】 裴韶在旁边也是一本正经的点着小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 裴千悦带着两人从偏门悄悄进去,此时摘星楼后门处并没有侍卫守着,几人没废什么力气便寻到了裴景朔。 花魁星儿并不在房内,只有裴景朔一个人独自坐在桌旁斟酒。 “母亲?!”他看到程氏手一抖,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看错了,差点将酒杯扔到地上。 程氏双腿瘫痪,出行都要靠轮椅,平日里连候府都很少出,更何况是在这种烟柳之地了。 程氏本就是强撑,如今看到裴景朔还好端端的差点落下泪来。 “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竟敢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裴景朔一个头有两个大,刚进嘴的美酒差点吐出来,他看到站在旁边的两个妹妹,头更大了。 “娘!不是您想的那样!星儿是清倌,卖艺不卖身的,我跟她只是知己!” 裴韶眼珠一转,趁着程氏和裴千悦的关注点在裴景朔身上时,溜到桌子旁边,踮着脚取了桌上的酒杯,从袖口里掏啊掏,掏出来一个小药丸丢进酒杯里。 这是她刚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的!好像叫那个?催情的? 裴千悦看见她的动作,默不作声的朝旁边站了站,挡在桌子跟前。 见裴景朔还一直嘴硬替那花魁说话,程氏根本没心思听他解释,咬牙切齿的指挥跟来的两个小厮将裴景朔制住。 第四章 恋爱脑没救啦 【嘿嘿,二哥还以为那花魁星儿是他的知己呢,果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就这个脑子,怪不得日后被耍的团团转,被人抽筋扒皮制成人彘呢……】 抽筋扒皮?人彘?说的是他? 裴景朔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连反抗都忘了,被两个小厮几乎是拖出了房门。 娘啊!有鬼!! 在旁边看戏的裴韶耳边突然响起了少年震耳欲聋的心声。 她咂了咂嘴,伸出小手揉了揉耳朵。 【这个傻二哥哦……】 她有些同情的看了眼裴景朔,牵着裴千悦的手哒哒哒的跟着走,一边摇头晃脑的。 【这傻二哥长的倒是俊美,就是脑子不太灵光……可惜咯】 裴景朔心中崩溃大喊。 娘!!鬼怎么喊我二哥?! 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缓慢的扭头看向裴千悦和裴韶。 裴千悦在外从不直接喊他二哥,而是一直以裴二哥称呼他,府上几个庶出弟妹也是一直称呼他二少爷,全家上下,喊他二哥的只有他嫡亲嫡亲的妹妹裴韶。 裴韶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对着他笑。 裴景朔差点被小妹这个笑容晃了神。 难道…他小妹变成鬼了?还是他变成鬼了? 裴景朔更崩溃了。 娘啊我不想死啊! 他差点哭出来。 听着他崩溃的心声,裴韶噗嗤一声笑出来。 三人都侧目朝她看过来,裴韶迅速捂住嘴,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窝!” 程氏刚放松了些,就被裴韶逗乐。 裴景朔还惦记着花魁的事,从后门刚出了摘星楼上了马车,他就迫不及待挣开小厮的束缚,急切解释道:“娘!我与星儿不是您所想那般!星儿是清倌,在楼中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如今还是正儿八经的清白女子! 星儿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诗词歌赋,是世间少有的聪慧女子,儿子已与她约定好,从家中取了银钱来便为她赎身……” 程氏看着儿子这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被他气的神志全无,连轮椅扶手都差点没扶住。 程氏失了理智,坐在轮椅上朝前探身,忍无可忍的伸出手,一个脆响的巴掌打在了裴景朔脸上。 “那青楼中人竟也值得你如此惦念!” “娘!”裴景朔愣住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程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母亲对他和大哥一向严厉这件事他知道,但他也清楚母亲的爱子之心,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向矜贵明事理的母亲,如今会这样失态。 裴韶往程氏的方向坐了坐,她抱住程氏的胳膊,撅起小嘴吹了吹程氏的手。 “娘亲不哭,韶韶吹吹,痛痛飞飞~” 裴韶内心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等二哥吃了瘪才知道那星儿姑娘是什么人,和那便宜爹勾搭企图害我二哥前途,唉,偏生我那傻子二哥还一个劲的向着她说话】 裴景朔一愣,这才发现母亲眼里竟是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 自打他出生起,到如今从未见过母亲落泪。 她虽出身江南,说话轻声细语,但性子却坚韧,无论是从前父亲第一次抬了姨娘入府,还是现在府中姬妾成群,庶子庶女接连出生,程氏都从来没低过头。 愧疚和后悔涌上心头,他嘴唇嗫嚅两下,跪下朝着程氏膝行几步,“娘…都是儿子不孝,但星儿她……” 看裴景朔还不忘了为那花魁说话,程氏终于忍无可忍,低呵道,“你闭嘴!一会且等着瞧吧!” 马车车厢本身便不大,更何况还放了程氏的轮椅,裴景朔身量又高,此刻耷拉着脑袋跪在一旁,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 裴韶探究似的一直瞧他,心中心声不断。 【唉,我这傻子二哥,脑袋傻就算了,现在看来竟然还是个恋爱脑】 【那星儿姑娘陪的客比他吃过的盐都多,说自己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我那傻子二哥居然真的信了】 裴韶摇头晃脑的感慨。 【恋爱脑真是没救啦!】 车厢内没人说话,唯有裴韶的心声一直在三人耳畔环绕。 裴景朔抬起头,看看母亲又看看裴千悦,最后看了看裴韶,有些不解。 他虽然不知道恋爱脑是什么意思,但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韶韶心里怕是骂他呢。 想到韶韶说星儿陪客,裴景朔内心暗自打定主意,等娘气头过去了,他一定要把星儿赎身带回去向娘和韶韶证明! 见自己二哥低着头一直不说话,裴韶刚集中精力想听听自己二哥在想什么,就听见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句。 裴韶差点被气的背过气去。 这傻子二哥怎么一点都不开窍! “夫人!” “侯爷带人朝摘星楼过来了!” 程氏整理好情绪掀起帘子,淡声吩咐道:“你先带人过去瞧着,有事过来喊我。” 白英看到跪在车厢里的二少爷,心略微安定了些,但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她把马车赶到角落处,带人去前边盯着了。 等几个丫鬟小厮都走后,程氏才看着裴景朔叹了口气,终究是不忍心看他这么跪着,朝着车厢另一头抬了抬下巴。 “莫要在这挡着路,你先坐过去。” 裴景朔有些惊喜的抬起头,他明白母亲这是不忍心心疼他了,本来想再替星儿说几句话,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安静的坐到车厢另一头。 裴韶坐在程氏旁边晃着腿,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傲娇笑意。 【等一会裴昊廷要出个大糗咯,看到二哥哥不在花楼里,不得气死他!】 而另一边,裴昊廷面带愠怒之色,身上的官服还未来得及脱下,身侧跟着几个朝廷官员。 他低声吩咐身侧的小厮先行进了摘星楼,侧身便朝身旁的几人拱了拱手。 “今日麻烦几位大人了,实在是听小人谗言,说二子出入烟柳之地心里不痛快,这才迫不及待的带人来证明二子清白!” 大理寺卿周大人率先反应过来,他对着裴昊廷拱了拱手,笑道:“诸位自然不会在意,裴大人拳拳爱子之心,实在另在下佩服啊!” 爱子之心四个字,他压重了语调,意有所指。 武安侯宠妾灭妻一事,再朝堂上早就已经不是秘密,在座各位都心知肚明,只怕也就他一人还以为自己瞒的严严实实呢。 第五章 裴侯爷带人来青楼捉自己的奸了! 周大人内心嗤笑,一点也不把裴昊廷放在眼里。 今儿整这一出,不就是想把正室所出之子仕途毁掉,让他科举无望吗,还真把大家都当傻子呢。 想到这,周大人心底不禁对素未谋面的裴景朔升起一丝同情。 摊上这么一个拎不清的爹,可怜几个孩子了。 小厮从楼中折返出来,在裴昊廷耳旁低语两句,裴昊廷心中有些诧异,他压下火气低声问。 “你说的可是真的?” 还未来得及等小厮回答,他脸上便勉强挂着笑,对几位大人抬手致歉。 “各位大人,实在不好意思,家丑不好外扬,劳请诸位大人在外稍作等候。” “裴大人客气了。” “不过……”周大人话锋一转,笑眯眯的,“裴大人这摘星楼进去了,可别出不来了。” 裴昊廷脸黑了,语气硬邦邦的。 “这还不劳周大人费心。”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这大理寺卿周大人为何说话一直夹枪带棒的暗讽他。 他一甩衣袖,跟着小厮进去了。 裴昊廷轻车熟路直奔二楼,强压着怒气问身旁人,“苏星呢?” 小厮战战兢兢答道:“苏姑娘……苏姑娘在房里!大人,您自己去看看吧!” “没用的东西!” 裴昊廷怒骂一句,推开星儿的房门走了进去。 星儿躺在正中间的大床上,外衫零乱的丢在地毯上,只穿着半透的内衫躺在床上,香肩半露,面色潮红,呼吸都勾人的紧。 就连裴昊廷呼吸也重了几分。 “苏星!”他咬牙切齿道:“裴景朔人呢?你怎么办的事?” “侯爷……” 躺在床上的苏星早已失去了理智,看见房里来人,她从床上半坐起来,双目迷离的看着裴昊廷。 随着她的动作,薄薄的内衫也从她身上滑落下来,整个上身未着寸缕。 裴昊廷呼吸又粗了几分,他有些烦躁,“苏星!” “裴大人……” 星儿躺在床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屋内迅速升温,桌上的酒杯冒出缕缕白气,配上星儿迷离勾人的双眸,裴昊廷最后一丝理智也崩断掉。 摘星楼外,几位朝廷官员干等了许久,也不见裴昊廷人影。 又过去了一柱香时间,几位大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瞧几位同僚怕是也等急了,不如我们进去寻一下裴大人?” 周大人笑眯眯的建议。 “朝廷官员!出入烟柳之地成何体统!”一位上了年纪的大人怒斥道。 周大人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刘丞相莫要气,这不是事出有因嘛,裴大人一直不出来,我等也不好先行离去。” 刘丞相冷哼一声,却也松了口,“再等一柱香时间。” 周大人也不强求,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算是默认了。 “几位大人……怎等在此处?” 一道温婉的声线响起,略带着一丝疑惑。 程氏牵着裴韶,带着几位丫鬟小厮朝着几位大人见礼。 “候夫人?”周大人声调向上扬,“臣等……再此处等裴大人。” “侯爷?侯爷怎会在此处?” “暂且不提这个,”周大人目光转向程氏身后推着轮椅的少年身上,有些探究,“这位是?” 他曾见过武安侯嫡长子裴天青,此刻跟在程氏身后的少年面孔陌生,但眉眼跟程氏有几分相似。 “二子景朔,三女千悦,以及小女韶韶。”程氏没法见礼,只能略带歉意的朝着几位大人点头问好。 裴景朔和裴千悦的礼皆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裴韶也照葫芦画瓢,对几位大人作了个揖。 裴韶生的极好,笑眯眯作揖的姿势虽有些不规范,但依旧俘获了几位大人的心。 但众人关注点现在不在这。 “哦?”周大人声调上扬,“裴二公子在这?可裴大人说,可是进楼内寻二公子了。” 说完,他又咳嗽一声,带些歉意道:“是本官失言,还望夫人不要计较。” “无碍。”程氏轻轻一笑,解释道:“韶韶年幼,闹着要吃糖葫芦,景朔与千悦与韶韶感情深厚,臣妇便带几个孩子出来买。” 她咳了一声,试探道:“既然几位大人说在此处等侯爷,侯爷又迟迟不出来,不如我们进去寻?” 似是反应过来什么,程氏又急忙补充一句:“此处敏感,贸然入内怕是传出对几位大人不好的流言,不如寻几位百姓过来一起,届时就算有流言,几位大人也好自证。” 程氏把话说的滴水不漏,几位大人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刘丞相稍一思索,便点了头。 在场诸位无论是官位还是年龄都是刘丞相最高,他点了头,其他人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纷纷附和。 “便侯夫人说的办吧。” 裴韶举着糖葫芦兴高采烈的跟在一旁,心声在几位亲人耳边盘旋,震耳欲聋。 【吃大瓜咯吃大瓜咯】 听到她幸灾乐祸的心声,程氏才想起她的年岁来,她将裴韶的手塞到裴千悦手里,嘱咐道:“韶韶年幼,你又未出阁,出入这种地方传出去不好听,便现在外头稍等片刻。” 听韶韶的心声也知道,一会肯定有大事要发生,她怕污了两个女儿的眼睛。 裴韶有点失望,却也明白这事她确实强求不来,只能瘪着嘴跟在三姐身旁。 看到巷子外集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裴韶眼珠一转想到了坏招,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拽住白英的袖子,叽里咕噜小声跟白英说了几句话。 白英有些惊诧,但随即反应过来,捂着嘴偷笑着点点头。 “小姐放心,这事奴婢定给您办好喽。” 摒退了楼内的姑娘们,老鸨跟在几位大人身旁带路,点头哈腰声音小心翼翼的:“裴大人一来就去了我们花魁星儿姑娘房里……说是去寻裴二公子。” 她在一处房门旁停下,谄笑着:“诸位大人,就是这里了。” 刚才在楼梯旁还听不清楚,此时在房门跟前,屋内不堪入耳的声音清晰传入诸位大人耳中。 “这……”周大人依旧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问老鸨道:“这…没带错地方吧?” 老鸨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却依然笃定道:“就是这儿,星儿姑娘是我们这的花魁头牌,我定不会记错。” 周大人轻咳一声,有些幸灾乐祸。 “到底如何,诸位一探究竟不就行了。” 罢了,不等其他人出声阻止,伸手便推开了房门。 没了房门的阻隔,那令人耳红心跳的声音更加清楚的传到众人耳中。 正对着房门的大床上,是两道翻腾的人影。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楼下裴韶的声音,小奶音音量又大又清脆。 “你怎么知道我爹爹带来的人要去里面找他啦?!” 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百姓也听到了,瞬间人群轰的炸开,百姓七嘴八舌。 “裴侯爷带人来青楼捉自己的奸了!” 第六章 你肯定不知道侯爷跟花魁在里面 几位大人面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精彩。 刘丞相尤为愤怒,他年岁已高,平日里也极其看重脸面,如今被武安侯害的要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地。 拜武安侯所赐!他一张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只怕用不了多久,京中的传言就要满天飞了。 可算是丢死人了! 而程氏,虽没想到结果会是如此劲爆,但心下倒是也还算镇定。 本以为将裴景朔先一步带走,让武安侯扑个空,在众朝臣面前丢一次人就算好的了。 谁知道裴昊廷竟这么放的开! 纵使程氏心里要乐开花,但面上仍是一副凄凄惨惨,似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她捏着轮椅扶手,语调有些颤,整个人抖若筛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样。 “侯爷……侯爷您怎么能做出如此事情!” 裴景朔跟在后边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床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他奉若知己的女子,一个是他的亲爹。 如此二人躺在一张床上做着这般事,属实荒谬。 苏星……星儿不是说她说清倌吗?!可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裴景朔只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往日的认知都乱作一团。 他跟苏星认识的时间不短,自从知道他是候府嫡出二公子之后,苏星与他的关系就变得更加亲密起来。 虽无心男女之事,但对苏星却是抱着极其欣赏的态度,对她口中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遭遇也十分同情,更是生出了帮她赎身的念头。 裴景朔紧紧咬着后槽牙,脸色铁青。 不管今日是什么情况!他都打算相信苏星一次,只要她解释,他便相信!改日依旧会为她赎身。 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蓦然脑子里又闪过了刚才裴韶的心声。 被砍去四肢,制成人彘…… 外头明明是艳阳天,裴景朔却生生被惊的起了一身冷汗。 “混账!”刘丞相气的手都在抖,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朝廷命官!如此光天化日下行苟且之事!成何体统!” “择日我定禀明陛下,治他裴昊廷一罪!” “你们都不许看!你们才不知道是侯爷假意说来摘星楼寻二少爷,结果是自己来偷偷跟花魁私会,此刻正在房内行苟且之事!乱传小心侯爷派人撕烂了你们的嘴!” 白英冲到门旁,嗓门能多大就喊的有多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侯爷在里面干什么。 “真没想到!武安侯竟也是如此贪恋女色之辈!还想将锅罩在自己儿子身上,我呸!” “没想到表面霁月清风的武安侯,私底下竟玩的如此开!” 很多后来赶过来,搞不清楚状况的百姓被白英这神来一笔惊的目瞪口呆,稍反应过来便开始谴责。 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与花楼中人牵扯不清都是为人所不齿的,更何况是裴昊廷这种一向标榜自己正直清廉的人了。 裴韶在一旁舔着糖葫芦看戏,默默朝着白英竖了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她娘这么些年来最重要的心腹!做事会举一反三,够聪明! 外边如此吵闹,楼中的几位大人脸色都黑了下来。 他们一众文臣向来将脸面看的比性命还重要,今儿丢了个大人,还不如一把刀架在脖子上杀了他们。 房内的两人却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依旧在动作着。 “哎呦,这武安侯,竟是对这事如此忘我!”大理寺卿周大人在旁边摇头晃脑的感慨,末了还不忘暗戳戳再拱拱火。 “我等怕是没被裴大人放在眼里呀,若不是遇上了裴夫人,只怕诸位这时候还在外面傻傻的等着呢!” 刘丞相听着脸色越来越黑。 “得罪了,裴大人。”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里蹦出来,“这么几个下人去哪儿了?!还不快上去分开二人!” 直到下人走到床跟前,苏星才尖叫一声,拽住旁边的被子想盖住自己的身体,奈何在她身上的裴昊廷就跟失了智一样,依旧在毫无疲倦的动作。 被子又落到地上,苏星伸着手怎么也够不到,她身上此刻未着寸缕,和武安侯的身体就那么暴露在众人跟前。 苏星咬着唇,焦急的一直推在她身上的裴昊廷,对方却怎么也没反应。 苏星此刻才反应过来,她只怕是中计了。 几位大人只觉得辣眼睛。 刘丞相命人端来一盆凉水,狠狠地泼在武安侯头上,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这才恢复了一丝理智。 “苏……”裴昊廷感觉到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低头就看见自己不着寸缕的身子,脸色唰一下变白了。 旁边的苏星靠在床头上,努力用半透的内衫盖住自己缩成一团的身体,低低啜泣。 看见裴昊廷醒了,她眼睛亮了亮。 “侯爷……” “闭嘴!”裴昊廷震怒,他粗喘几下,一个巴掌甩到了苏星脸色,咬牙切齿道:“你这妓子!竟如此大胆!敢给本侯下药!” 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的理智也慢慢回笼。 看着房外的一群大人,他几乎是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他这是被程安白那个贱人给耍了! 就说呢,怎么程安白身边的丫鬟突然来寻他,原来是为了拖住他! 但为今之计,只能先把过错推到苏星身上才是。 反正她本就是青楼中人,名声清白对她而言不重要。 裴昊廷怒极反笑,偏生苏星没明白他的意思,一直捂着脸在旁边哭。 “诸位同僚,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下……” 裴昊廷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他面色尴尬,张嘴嗫嚅几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请诸位同僚先出去,我先穿个衣服? “还请诸位大人先在外面一站,”程氏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她指使丫鬟关上房门,“侯爷不太方便,烦请诸位给侯爷留点时间整理自身衣着。” 她倚在轮椅椅背上,整个人的状态像是飘零在风中的柳絮一般易碎,又故作坚强道,“今日之事荒唐,还请诸位莫要外传。” 几位大人都是人精,别管到底传不传,反正这一会肯定是都要答应下来。 至少让面子过得去不是吗。 至于日后?在场的人这么多,谁知道到底是谁传的? 第七章 父亲说的是,都怪景朔 “还请夫人放心,下官定不会将此事乱传。” 有了一个人打头,其余几人也是陆陆续续的保证。 程氏扶着轮椅扶手,轻叹了口气,“让诸位大人见笑了,臣妇实在没想到,侯爷竟如此大胆。” 她心里确实要乐开了花。 裴昊廷不是要设套毁了她儿子吗,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程氏说不出的畅快。 而站在她身后的裴景朔,两只手狠狠握成拳状,力道大到掌心都要被掐破。 外面人群中,早有几个大胆的偷偷溜了进来,此刻正在探头探脑的试图朝房里看。 其他不敢往前凑,怕冲撞了贵人被降罪的百姓倒是都起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去去!没事的别进来!在门口围着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摘星楼出什么事了呢!” 闹这么一出,老鸨也是头疼的很,但此时不得不强忍着驱散百姓。 “这还不算出事啊!” 百姓们叽叽喳喳。 “摘星楼今日可算出了个大名!就这一会,整个京城谁不知道,摘星楼花魁苏星姑娘,竟是连武安侯侯爷的心都勾了去!” “让侯爷能忘了几位大人,自己沉迷温柔乡,这苏星姑娘手段了得啊!” 旁边另一个百姓笑嘻嘻的推了推他,语气揶揄,“那手段不了得,怎么当上花魁姑娘的?” “闭嘴!”老鸨唤来楼中的几个侍卫,面色阴沉,“各位还真以为我摘星楼无后台所倚了?!” 她扭头吩咐侍卫道:“把闹事的!还有刚才趁乱溜进去的,全都找出来给我丢出去!” 裴韶终于吃完了两颗完整的山楂,被酸的有点吃不下去了,她把糖葫芦递给裴千悦,看着竹签上剩余的几颗糖山楂有些心疼。 她才两岁多,平日里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糖葫芦还是她第一次吃,只是可惜了,不怎么能咬的动。 “韶韶,”裴千悦从她手中接过那串山楂,“三姐帮你丢了去。” 许是不放心两个女孩单独在外边,裴景朔很快从楼里出来了,程氏倒是还在里面。 他面色不太好看,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娘说让我们几个先回府,这里的事情她来处理。” 裴景朔从裴千悦手里接过被裴韶舔了一半的糖葫芦,也不嫌弃,顺口就咬了个山楂。 【我这傻二哥这是清醒过来了?那苏星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次总能看清了吧?】 【这次解决了也好……要不然按以后的发展,苏星给他下药,两人做了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我这傻二哥还以为自己污了人家的清白,要娶她进候府呢!】 裴景朔突然一个激灵,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裴韶。 裴韶心声仍是不断。 【娶进了候府,那苏星差点将娘活活气死……二哥也免了日后被苏星姘头报复,削去四肢制成人彘供人观赏的结局啦】 裴韶心声欢快的很,一想到自己拯救了二哥的命运,心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当初看话本是就觉得程氏一家无辜可怜,如今她身临其境,更是觉得武安侯可恶。 不喜原配及其所出子女,大可直接和离还她自由便是,又是为何要将人拘在候府,生生磋磨致死? 而原文里的程氏,便是因为二子坚持要娶苏星,而苏星过门后,不但不孝敬公婆,反而光明正大在院里与人私通,被程氏碰个正着。 再加上裴天青被夺取世子之位,小女儿又突然暴毙,程氏一时接受不了,生生被气死。 想起一家惨烈的结局,裴韶唉声叹气。 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 这次是救了二哥,等下次便是大哥,三姐和娘亲,她要带着一家改变命运,走上幸福新生活! 裴韶捏着小拳头,为自己加油打气。 裴景朔则是被这个消息直接惊的愣在了原地。 嘴里的糖衣化了个干净,只留山楂略带苦涩的酸味在嘴里蔓延。 韶韶之前的心声,只说他被做成人彘,他便以为是自己惹到了什么大人物,谁知……是因为苏星? 而娘……娘也是被她害死的? 刚才半称天平还偏向苏星的裴景朔,几乎是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他虽顽劣,但对程氏是一等一的孝顺。 平日里不想便是,此刻一想,他和苏星的相识过程,处处都透露着疑点。 她说自己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迫不得已来青楼卖艺,那又是如何识得字,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诗词歌赋? 摘星楼远近闻名的花魁,多少人为求她一夜一掷千金,又怎么可能会如她所说,自己是清倌? “你们先在这等着,二哥去去就回!” 裴景朔面色难看,他交代好裴千悦和裴韶,转头又冲了进去。 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让苏星付出代价! 老鸨想拦他没拦住,不过转头一想,他是跟诸位大人一起过来的,怕惹了什么惹不起的人物,也只能悻悻作罢。 而裴韶拽着裴千悦,趁老鸨没注意溜了进去。 众人约莫等了一柱香的时间,面前紧闭的房门才从里面打开。 裴昊廷又恢复了衣冠整齐,而苏星被留在了屋里没跟出来。 “各位同僚,实在抱歉,”他朝着众人拱拱手,“谁知那贱人竟对我下药……下官一时不察这才……” 虽挂着武安侯的名称,但他在朝上是没多少实权的,侯爷这个位置也就表面上听着好听。 在场诸位身份大人身份都比他高,就算他心底再憋屈,也只能憋屈着请罪。 “实在是让各位大人看笑话了……裴某识人不清!识人不清啊!那妓子竟与我二子勾结,想毁下官名声,下官实在是冤枉啊!” 他说的声泪俱下,最后脑筋一转,将事情推到了裴景朔身上。 反正他今日说的便是来找裴景朔,如今原本应该好端端在屋里的裴景朔不见了身影,为他这个当爹的解一下困境,是他做儿子的福分。 “父亲怎会如此说景朔?!”站在最后面的裴景朔出声,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有些失魂落魄,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急忙改口。 “刚才是儿子糊涂了,父亲说的是,此事都怪景朔。” 裴韶只想给自己二哥的演技鼓掌。 第八章 外祖一家没死? 裴景朔一脸懊悔与自责,看上去跟真的一样。 真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呐。 这恋爱脑二哥没想到还挺会举一反三。 裴韶在心里默默给他竖起大拇哥。 裴昊廷感觉自己都要被气晕了。 他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景朔说笑了,”裴昊廷几乎是一字一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笑容尴尬又勉强。 “这……是父亲不好,误会你了,看来此事全是那妓子一人计划的事。”他勉强撑着笑脸道,心里却恨不得把裴景朔抽筋扒皮。 “侯爷!” 听到他这么说,苏星有些慌乱的从房内冲出来,衣衫不整,但此刻她却顾不得了,跪在地上抱着裴昊廷的大腿声泪俱下。 “星儿为侯爷做事,侯爷不能这么对星儿啊!侯爷若这么说,星儿日后哪儿还有脸面活着啊!” 裴昊廷脸都要绿了。 果然妓子就是妓子!上不得台面上东西! 裴韶缩在一旁看戏,脸都要笑抽抽了。 他这便宜爹,栽了吧! 而几位大人里,除了德高望重又是老古板的刘丞相被气成河豚不想说话外,其余几位都大人憋笑憋的神色扭曲。 “大冷天的也不嫌冷。”周大人搓了搓胳膊,小声抱怨。 最后还是刘丞相看不得这种淫秽之事,怒而拂袖离去,几位大人也不想触霉头,纷纷寻了借口跟程氏告辞。 外人走了后,楼里便只剩了裴昊廷和跪在地上啜泣的,以及候府几位家眷。 老鸨也是极有眼色,当下便将姑娘们全都拘在房里不许出来,只留了两个侍卫守着门口,自己也一转头不见了踪影。 “侯爷,”程氏轻叹了一口气,面上是凄凄惨惨之色,有些责怪道。 “侯爷此次做的也太过分了些。” “闭嘴!这哪有轮得到你说话的份!”裴昊廷丢了这么一大圈人,心里早就积了不少怒气,看程氏还敢责怪他,当下怒斥道。 “还有你生的这个好儿子!裴景朔!” 他咬牙切齿,与原先的温文尔雅丝毫不沾边。 程氏有些无奈,虽然很想撂挑子就走,但身为候府女主人,还是不得不留下来给他收拾一堆烂摊子。 苏星按照裴昊廷的意思,暂且被带回了候府,但并未给她什么名分。 待众人回到候府,已是将近深夜了。 裴昊廷一回府便去了丁姨娘院中,程氏则是将连着裴天青在内的几个子女全都喊了过来。 【嘿!这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到大哥呢】 裴天青脚下一个趔趄。 他捏着手里的书籍,不动声色的给程氏请安。 他自幼性子便沉闷,日夜呆在自己的文香苑中读书,平日里极少出门,对周围的事物也全都淡淡的不放在心上。 裴韶此时正凑在火炉前烤红薯吃,刚入冬不久,程氏怕她夜里饿,便在房里支起了一个小火炉,平日里烤些红薯花生类的小吃食备着。 红薯被炭火烧的焦香,飘的满屋子都是香甜的味道。 裴韶嗷呜又咬了一大口,不知道程氏今日将大哥二哥喊来做什么。 “娘。” 程氏还没说什么,裴景朔就抢先一步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今日是儿子的不是,儿子瞎了眼,实在是识人不清。” 程氏眼神有些恍惚,沉默了一会才轻叹一声,起身将裴景朔扶起来。 “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次不过是一时被人蒙蔽了心智,只要知错就改便好。” 末了,她又抬头唤裴天青,犹豫了了一会才低声说:“娘今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娘打算……将你们外祖一家接进京城来,日后置办了宅子家产,便在京城定居。” 裴韶已经递到嘴边的红薯差点掉下来。 外祖?她印象里可没有这一出啊? 而且,外祖一家不是早就死了吗? “外祖?”裴天青几人也全然愣住了。 程氏一族被流放时,程安白刚出家堪堪两年,彼时长子裴天青刚出生,对外祖一家毫无记忆。 裴昊廷平日里不许下人提岳丈一家,生怕自己被迁怒,程氏也几乎不跟孩子提起来。 裴韶颇有些诧异,她将精力集中到程氏身上,想听听她的心声,奈何什么都没有。 外祖一家没有死? “嗯。”程氏轻轻点头,“我前几日刚联系上你们外祖和外祖母,包括你们几个舅舅,都尚在人世,只不过需隐姓埋名,生活颇有些艰难,我便想着将人接来京城,重新置办了宅子,长居在此处,平日里也好有个照应。” “娘,此事怕是有些冒险。”裴天青面色复杂,挣扎着还是开口,随即,他的神色又变得坚定,“娘想做什么便去做,若是万一真出了事,儿子也会帮娘想办法。” 裴天青脑子灵活,说话间已经想了许多。 程氏一族被判流放已经是十几年前的案子了,虽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况,在外边天高皇帝远的倒还好,若是回了京城,天子脚下,怕被有心人抓到了把柄会出什么变故。 但这倒都是其次,就算真出了什么变故,当年外祖的案子左右不过是贪污受贿,算不上什么大罪,若是出了事,他拼尽全力也会护外祖一家和娘的周全。 “娘想做什么,景朔都支持娘。”裴景朔也是急忙表忠心。 开玩笑!他被苏星和爹联合起来下套设计,能反将一军都是娘和韶韶的功劳,更何况那是他亲娘,他不支持谁支持? “母亲想做什么便去做,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或有什么困难可来寻千悦,千悦这些年也算是攒下了点身家人脉。” 跟裴天青和裴景朔不同,裴千悦虽非亲生,但想来事事以程氏为主,曾经程氏染了风寒后又高烧,几日间全是裴千悦衣不解带的侍候左右。 程氏并不是不为几个孩子考虑,她本来想的便是让人偷偷送些钱财去给父母,保他们后半生一世安稳衣食无忧,可惜程父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一日比一日糟糕,在外面实在得不到什么好治疗,只能日复一日的拖着。 她心疼父亲,便因此存了将人接回京城治病的念头。 第九章 学了点医术傍身 “如今你外祖一家也有了全新的身份,当年的案子也有了些许翻案的苗头,你外祖一家回来自立门户,不会和候府扯上什么关系。” 【回来吧回来吧!听说几个经商头脑极为灵活,韶韶正好需要找这样的人呢!】 裴韶跑过去抱住程氏的大腿,乐的牙不见眼。 她正愁着自己的盲盒系统日后开了铺子找谁打理呢,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韶韶有办法护着他们!】 屋内的几个人均听见了她的心声,程氏心里熨贴的很,眼睛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她今日本没报什么希望,只是试探着问问,程氏一家现在毕竟是罪臣身份,相安无事倒还好,若是有人揭发,几个孩子怕是都要受牵连。 而大儿子天青如今是世子身份,一言一行都不知道被外面多少人盯着,府里更是一大堆庶子盯着这个位置。 她早就做好了几个孩子都反对的打算,就算真的打算,她也不会去怪罪他们。 但是没想到,几个孩子,居然都这么支持她。 哪怕要承担风险,也愿意帮助她。 裴天青和裴景朔都看出程氏的情绪不对来,两人大概也能猜到因为什么。 “娘,外祖一家现在在何处?” 裴千悦上前替程氏揉了揉眉心,低声询问道。 “你外祖父现在身体状态不是很好。”程氏说着说着就要哭了出来。 “现在在京城外青州城一处医馆暂且住着,那边的大夫说,现在只怕是已经油尽灯枯。” 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着急的想把人接回来。 “娘!”裴景朔率先出声,“不然,儿子先行去将外祖父偷偷接回来!寻了宫里头的太医为祖父诊治,不管如何,性命最重要!” 他听过青州那地方,那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全州县上下能吃饱饭穿暖衣的都没几户,更何况是好大夫了。 说的好听些是大夫,撑死了也就是江湖上的赤脚郎中。 裴千悦听到,眼神微微闪了闪,有些犹豫。 程氏摆摆手,驳了裴景朔的提议。 “你们几个先回去歇着,这事娘自有打算,不用你们操心。” 时间已经晚了,裴天青和裴景朔年纪也已经不小了,留在程氏房里太晚也不合适。 纵使裴景朔还想再说什么,也只能乖乖闭嘴回了房。 听说外祖父病重,裴韶咬着唇将系统光屏拉出来,想找点有用的东西。 除了兑换过一次催情药,用在了苏星和裴昊廷身上,她便再也没换过什么东西。 光凭右上角是一个可爱穿裙子小人的图标,后边标着裴韶的姓名和一个数字。 48。 裴韶翻过来反过去的折腾了一边,才研究明白,那个数字是她的剩余寿命,而她购买的那一枚催情丹,下边明晃晃的写着一个3。 裴韶:娘嘞! 合着还是拿命换的啊! 她愤愤的关上光屏,心里暗骂贼老天。 她就知道不可能会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合着憋了泡大的在这等着她呢! 裴千悦最后一个出去,临关门又折返回来,一声不吭的跪在程氏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裴韶也吓了一跳,手上拿的烤栗子啪一声掉到地上。 “这是做什么?!” 她急忙将裴千悦扶起来,语气嗔怪,“怎么今儿个都说跪就跪的!你二哥跪那是他活该!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 “母亲。” 裴千悦唤了她一声,声音低低的。 “外祖父这件事上……悦儿或许可以助母亲一臂之力。” 她说完,似乎是怕程氏不相信,急急忙忙又补充道:“女儿这些年,跟着以为江湖郎中学了些医术傍身,希望可以为外祖的病尽些绵薄之力。” 程氏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江湖郎中?能有多高的医术? 不过女儿贴心,想为她解忧,也是极值得赞扬的。 “你若是想去,看看也无妨。”程氏笑着应道,“不管怎样,有你这份孝心,我和你外祖便心满意足了,就算是看不好,你也莫要有什么压力。” 得了许可,裴千悦这才高兴起来,她对着程氏福了福身子,极清脆的应答一声。 裴韶还想在偷吃个烤地瓜,奈何刚拿到手里,就被程氏抢了去。 “今日不许在吃了,”她把地瓜放回炉网上,将裴韶抱过去洗手。 “这些东西吃多了要涨肚子的。” 裴韶有些不满的抗议,“不会!” 【今天没吃多少!再吃一块嘛!】 听到她说话及抗议的心声,程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现在说话倒利索了!” 她实在是太庆幸,今日能听得女儿心声,才能及时救下裴景朔,又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虽不知女儿是如何知晓未来事的,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她怀胎十月拼尽全力生下的女儿,只要她或者一天,便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动她的孩子! 待给裴韶洗漱完,程氏还是不太放心,怕裴韶半夜爬起来偷吃,起身将小炉子熄了火,又把红薯花生连着炉子一起放到了裴韶够不到的桌子上,这才剪了烛芯。 而另一头苏星暂住的院子里,则是彻夜难眠。 武安侯这次一次性付清了她赎身的银两,她连着从前在楼里伺候她的一个侍女碧儿一起带了来。 苏星枯坐在床上默默垂泪,实在想不通,事情为何突然变成了这般。 明明……明明该如最开始策划的一般,她对裴景朔下药,而武安侯带人去了青楼,正巧撞见她与裴景朔苟合,众目睽睽之下,裴景朔无可辩驳。 然后,裴景朔为她赎身,散尽千金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娶她,给她足够的尊重与体面。 娶了她之后,裴景朔便再无缘高门贵女,而侯爷如他所愿,毁了程氏的儿子,她也如愿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可为何会变成这样?她不过是忘了将药放在房内,下楼取药的时间,为何裴景朔便突然不见了,后头又加到了捉奸的队伍里? 经过今日闹这一出,苏星心里大抵也明白,虽然武安侯为她赎了身,但那不过为了不留什么把柄,若是留在武安侯身边,只怕她日后的日子会举步维艰。 第十章 盲盒系统 苏星咬了咬牙,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便朝院外跑去。 “小姐!” 丫鬟碧儿慌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寻了出去,连说带劝的好不容易将苏星劝回了院子。 裴韶一晚上都很兴奋。 其实她早就有了自己的房间,但程氏怕她一个人出意外一直和她一起住,今天则是破天荒的让她单独睡了。 白英被派过来给她守夜,抱了铺盖来睡在外间。 裴韶则是自己趴在床上研究系统规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书的缘故,许多记忆她都有些想不起来了,连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都回忆不太起来。 只记得自己本身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系统右上角的48,裴韶此时点进去却变成了47。 娘嘞。 这不才一天吗! 裴韶无语望天。 这不是年?是天?难道她只能活四十七天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坐在床榻上开始慢慢研究。 系统屏幕首页还算简洁,右上角是一个小人符号,和那个明晃晃的47,中间则是被分了几个板块,分类也算清晰。 食品区,药品区,洗护区,还有几格则是挂着锁链,呈灰色,点下去也没反应。 给裴昊廷下的药是当时从药品区找到的,系统屏幕除了她之外没人能看见,这一点裴韶已经试验过了。 裴韶把三个亮着的按钮挨个点过去看。 最先是食品区,东西少的可怜,只有两样,一个画着糖果图案,另一个则是画着一头牛的图案,写着牛乳两个字。 糖果下边写着0.3,牛乳下边则是0.6。 裴韶有些跃跃欲试,不过想到后头两个区域,还是先抑制住了想买个看看的内心。 药品区也是两个,一个是她购买过一次了的催情丹,另一个则是感冒药,标价都是3。 而洗护区则是肥皂和浴盐球,肥皂标价是1,浴盐球则是1.5。 而这些看完,她也看到了系统的介绍——盲盒系统,所出售物品均为盲盒形式,随机样式,味道,效果,宿主可选择以盲盒形式对外出售,也可选择拆开,按明盒出售。 下边还有一条换算规则:系统内物品,目前所出售每一千两银子便可兑换寿命值1,寿命值汇率受宿主能力影响。 裴韶悬着的心这才终于放下一点来。 吓死她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只能活47天了,原来只是寿命值。 这就好办了。 想到即将到来的外祖父母,还有几个据说很有经商头脑的舅舅,裴韶十分放心的把能下单的都下单了两份,47瞬间成了28.2。 上次下单后立马就到了她袖口的东西,这次左等右等却都等不到。 裴韶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又把光屏拖出来,这次看到了“备货中”三个字。 她实在忍受不住困意,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苏星被接回候府后,裴昊廷一直未表态,苏星便一直住在府内偏院里,无人在意。 程氏一回府便被裴昊廷夺了管家权,将之交到丁姨娘手上去,她本就懒得管候府这一摊子破事,此刻乐的清闲,反倒挺有闲情雅致的看丁姨娘和苏星狗咬狗。 丁姨娘能从候府众多小妾中脱颖而出,日日夜夜都能勾住侯爷的心,手段一直不简单。 而苏星也不是什么小白兔,两人几日间明里暗里的斗了不知多少次,始终分不出胜负。 苏星来了,丁姨娘不整日的再盯着她了,程氏不知道有多快活,这几日专心操持程家进京后的落脚点和吃穿用度,整日忙的不可开交。 连带着裴天青和裴景朔都没空管,只偶尔跟白英了解裴韶的情况。 今日又吃了什么啦,小小姐如今牙愈发结实啦,现在啃排骨可溜啦之类的话。 裴昊廷自从被捉奸后,一连几日都告假不曾上朝,直到拖了几天终于拖不下去了,才阴沉着一张脸去了。 朝堂上难免又被几位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大人奚落几句,加上因为刘丞相上书弹劾他,皇帝也训斥了他几句。 裴昊廷本就不好看的面色,下朝后更是黑的能滴出水来。 “各国使臣进京,”裴昊廷在姨娘丁氏房里,咬牙切齿道:“还派了四皇子辅佐我?” 他又呵呵冷笑一声,“说好听是辅佐,说不好听那不就是来抢占功劳的吗!” “侯爷,”丁姨娘一双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肩膀,朝着他耳后吹气,声音娇娇软软的。 “这不是皇上看中侯爷的表现嘛~” 裴昊廷一下将丁姨娘掀到床上,第一次有些质疑自己的决定。 丁姨娘掌家之后的事他不是没听过,刚上任就以反对铺张浪费之名,削减府里下人用度月银,而自己房里,确实日日都有无数金银珠宝被抬进去。 下人们整日怨声载道,连礼佛多年的老夫人都被惊动了,不轻不重的点了他几句。 裴昊廷脸上无光,丁姨娘又是这般听不懂好赖话的样子,他心里怎能不气。 他又想起程氏的好来。 除了出身低些,程氏哪样不是顶顶好的?将府中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而武安侯的庄子铺子,自从程氏接手后发展也一天比一天好,收入一年比年高。 反观丁姨娘? 鼠目寸光的蠢妇罢了! 从丁姨娘院中出来,裴昊廷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转身又去了程氏屋子里。 程氏一向好哄,平日里他说几句软和话,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都是既往不咎,从第一个小妾被抬入府,到现在的姬妾满群,每一次他都是故技重施。 这次却破天荒的被拦到了院外。 “侯爷,”白英对他福了福身,面露难色。 “夫人发热已又几天,今日白日里难的好转一些,此刻夫人已经睡下,特意交代了奴婢不许任何人打扰。” 裴昊廷不轻不重碰了个软钉子,却不敢发火,只能好声好气的跟白英说话。 苏星作为摘星楼头牌,赎身的银子可谓是天价,府中铺子庄子虽被打理的好,但数量实在太少,平日里收入加起来养活全府上下已是勉强。 而苏星的赎身银子,不但掏空了府上这些年的家底,更是当了程氏一部分嫁妆才凑齐的。 第十一章 见外祖父母 因着这个缘故,裴昊廷才少有的对程氏身旁的丫鬟和颜悦色。 在南阮,女子的嫁妆一向是由自己保管的,婆家不得侵占,若是传出去他为了给妓子赎身动了正妻的嫁妆,只怕传出去要别人笑三天三夜不止。 更何况他这次来是想哄好程氏,将管家权重新交回她手上的。 不管裴昊廷说什么,白英来回都是那一句——夫人发热了身子不好,此时睡下了还请侯爷体谅不要打扰。 直到裴昊廷终于被磨没了耐心转身离去,她才偷偷翻了个白眼,砰的把院门关上了。 “还敢来找夫人?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是什么模样。” 白英是程氏的陪嫁丫鬟,自小在程氏身旁长大服侍她,程氏的父母也犹如她的再生父母一般。 得知程老爷和程夫人当初没死,现下又要进京了,白英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本来就瞧不上裴昊廷这个姑爷的行径做派,此刻看着更是不顺眼。 而白英嘴里发了热睡下了的夫人,此刻正牵着裴韶在街上。 怕自己的轮椅太过引人注目,她便一早就叫白英寻了拐杖来,今日则是裹的严严实实,拄着拐出的门。 程氏今儿一早便接了消息,自己的爹和娘已经先行进了京,此刻正住在客栈里,一接到消息,程氏便急匆匆的出来了 裴韶平日里身子差,程氏极少让她出门——这次也是裴韶闹着要见外祖父外祖母闹的紧,程氏没办法才将她一同带了出来。 想着即将见到阔别近二十年的父母,程氏鼻头不受控制的一酸,差点落下了泪。 她在房门口,心中竟少有的有了不少近乡情怯的意味。 裴韶看她不敢推门,向前迈了两步,一爪子将门推开。 老太太早就等了她许久,而程氏见到近二十年都不曾相见,以为早已经没了的亲娘,也终于再忍不住眼泪,泣不成声。 瞧见她的拐杖,程老夫人大惊失色。 “安白?!你的腿这是怎么了?” “无碍,”程氏温婉笑笑,毫不在意道:“月子时伤了腿,后来就站不起来了。” 娘俩抱着哭了好一会,老夫人才擦擦眼泪,将程氏带到床边。 程老爷子正在床上躺着,身体瘦骨嶙峋,连脸上都没有多少肉。 “爹爹怎病的这般严重?!”程氏吓了一跳,她虽提早接过消息知晓一二,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这般严重。 程老夫人摇摇头,用指腹蹭掉眼角的眼泪。 “老毛病了,当年流放途中遇到山贼,你爹为了保护一大家子,生生挨了那山贼好几刀,自那便落下了病根。” “几位哥哥呢?”程氏从进门起便没看到几位哥哥,她有些不解的问道。 提到几个儿子,程老夫人眼里这才浮现出几丝笑意来。 “你几个哥哥都是有本事的,如今已在维城自立门户,闯出了些名堂来。” 维城便是当年程家流放的目的地,地处南阮和北阙边疆,常年遭受北阙骑兵骚扰。 程氏大吃一惊,急忙追问:“怎么定居维城了?为何不寻处民风好的地方?” 闻言,老太太叹了口气,“除了维城,当初也无别地可去了,不过,如今我和你爹,以及你几位哥哥都改了名讳,在外头,你只唤我安老夫人便可。” 她说着,又牵起女儿的手,“只顾着说这些,安白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姑爷可对你还好?” “女儿一切都好。” 程氏刚落下话音,老夫人便听到耳边一道小奶音。 【一点都不好!爹宠妾灭妻!在府里从不正眼瞧娘亲一眼!丁姨娘一个小妾都敢折辱娘亲!娘别提受了多少委屈了!】 裴韶趴在老爷子床边,心里确实嘀嘀咕咕念叨个不停。 老夫人动作蓦的顿住。 半晌,她又装作毫不在意的拍拍程氏的胳膊,似是有些欣慰道:“幸好你这些年过的好,娘别说还活着了,就算是在九泉之下,娘也安心了。” 老爷子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裴韶趴在他耳边喊了好几声都没什么反应。 裴韶皱着小脸纠结了好一会,都快把系统翻烂了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裴韶第一次感觉有些挫败。 怕被裴昊廷察觉到什么,程氏只跟老夫人简单的唠了几句家常,又将新宅子的地址交代了老夫人,带着裴韶便要着急离去。 而老夫人目送两人出了门,目光触及程氏一瘸一拐的背影上,心中又浮现出那道小奶音,心绪说不出的复杂。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盯着窗外喃喃道。 “这么些年,将安白独自丢在这里,难道是真的做错了吗?” 老夫人又落下泪来。 而匆匆回府之后,听白英说裴昊廷来找过她,程氏心里没太在意,抓着裴韶就去洗漱了。 裴昊廷来找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管家那么多年,她早就在外头庄子铺子里安插了不少她的人手,而丁姨娘接手这段时间,只怕外头已经乱作一团了。 程氏轻嗤一声。 平日里懒得跟那几个跳梁小丑计较罢了,裴昊廷还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呢?她是瘫了,又不是傻了。 就裴昊廷那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她之前在府里被丁氏那么欺压都装不知道,若说这会回心转意了,谁信呢。 本打定了主意,等裴昊廷再次上门她定要好好呛他一番,谁知等了几日,等到了苏星哭哭啼啼的上门,也没等到裴昊廷。 “夫人,”苏星哭哭啼啼的跪在院子里,娇美的脸颊上是鲜红的一个巴掌印,一看就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那丁姨娘!实在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啊!”苏星怒斥道:“星儿不过……不过是让丫鬟多拿了份燕窝,她竟敢如此折辱我!这更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啊!还请夫人狠狠地责罚她!” 苏星说着,一个响头跪在地上。 “苏小姐,”程氏靠在轮椅上,神色哀哀的叹了口气。 “我很同情苏小姐的遭遇……唉,可谁不知道,如今的候府,简直就是她的一言堂,我虽有心帮苏小姐,可实在无能为力啊。” 第十二章 见舅舅 苏星哭声顿时停住了。 她在外头的确是听过武安侯爷宠妾灭妻的“美名”,只不过没怎么当过一回事,对此一向是一笑置之。 程氏是正妻,又孕育有两子两女,就算再落魄,又怎么会被小妾横压一头? 苏星怎么也没想到,她如今求到程氏跟前来,她以为,程氏就算单单只为了面子上过得去,也会帮她出一口气,可谁知程氏竟会直接说自己斗不过丁姨娘。 “星儿打扰夫人了。”苏星低垂着头,看不清眼里的神色,低声告退。 程氏看不惯丁姨娘,对苏星却也不喜欢。 原本想陷害她儿子的一个妓子罢了,如今居然还敢求到她头上来。 “侯爷这些日在忙什么?” 程氏轻声问道。 武安侯平日里三头两日的便要往她房里来一次,如今却几日都没见了踪影。 约莫是连丁姨娘院里也没去,不然她不敢如此嚣张欺辱苏星。 不就看苏星来了这么久武安侯一点动静都没有,没给她一星半点的身份,丝毫也没提起来将她抬进府里当妾亦或者怎么的,丁姨娘这才觉得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 程氏不怎么在意这些,心里暗道丁姨娘只怕是要吃不少苦头了。 那苏星摘星楼出来的人,容貌身段一顶一的好,让那么多恩客都对她念念不忘,只怕手段也是极其了得。 可惜丁氏那女人太蠢,一心只扑在裴昊廷身上。 “奴婢听说,侯爷这段时日忙着招待别国使臣的事,皇上派了六皇子来辅佐侯爷,只怕侯爷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的。” 白英低声应道。 她是程氏的陪嫁侍女,向来心思玲珑,在外头说话好听出手又阔绰,打听点消息来说对她轻而易举。 “有别国使臣进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程氏一惊。 虽年年都有别国使臣进京,有几个南阮附属国,其中也不乏有北阙等大国,可那向来是年底才有的事,现在还未进腊月,新年那更是两个多月之后的事,使臣怎会突然来京?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白英摇摇头,“奴婢今儿在外头打听了一圈,并未听到什么特别的风声,只说使臣进京便是这两日的事了。” “你先去将千悦唤过来。”程氏心头说不出的混乱,她直觉有什么事,却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怕裴昊廷察觉到什么,她平日里不敢轻易出门,上次从客栈回来便陆陆续续找了许多京中有名的大夫去为老爷子看诊,可无一不都是摇头叹息。 程氏这才想起来裴千悦上次提过的事。 她怕裴千悦心里多想,虽不指望什么,却也想等有空时将她带去为老爷子瞧瞧。 不管怎样,也算是尽一尽孝心。 如今又突的听闻使臣进京的事,程氏怕这几日要严查城门,几位哥哥迟了怕是进不来了,不敢耽搁,让白英喊来裴千悦,备了车便急忙出府。 裴韶自然也跟着一起。 老夫人和老爷子早便安顿了下来,包括几个小辈,唯有程氏几个哥哥还不见踪影。 程氏置办的宅子略有些偏僻,离武安侯府有一段距离。 虽多年未见,但伺候的下人倒还是多为当年的熟面孔。 “安白姑娘!”掌事的嬷嬷见到她颇为欣喜,唤的还是她当年未出阁时的称呼。 “老夫人一早接了姑娘的信,就想着今日姑娘怕是要过来呢!一早便叫老奴候着。” 嬷嬷笑吟吟的将她往院里引。 “这便是两位小小姐吧?姑娘是有福气的,两位小小姐看上去都极好。” 程氏鼻头一酸。 她当时出阁时嬷嬷还年轻,还是老夫人身旁的大丫鬟,如今阔别多年再见,当年的大丫鬟如今也成了府里的掌事嬷嬷。 刚进院门,程氏便远远的看见房门口站着几个高挺的身影。 “安白姑娘今日来的时候好,几位公子刚到府里,正巧能和姑娘叙叙旧。” 嬷嬷满脸的笑意。 而程氏也少有的升起一丝近乡情怯的意味。 她年少时便是程府独女,上头总共有六位哥哥,六位哥哥跟爹娘,都是真真切切的将她疼宠到了骨子里。 “安白!”大哥程意深率先出声,却在看到程安白身下的轮椅时,喉咙像被人紧紧扼住一般。 他和几个兄弟今日刚赶到,老夫人还未跟他们说妹妹近况,对程氏瘫了这件事,几位哥哥都不知情。 瞧见大哥盯着自己身下的轮椅,程氏心底清楚,面上却装作不在意拍拍扶手。 “这几年来的老毛病了,不足挂齿。” 她说着,把两个女儿往前推了推,“天青和景朔不好带过来,今日只带了千悦跟韶韶来跟爹娘跟几位哥哥瞧瞧。” 裴千悦规规矩矩向前买了一小步,微微福身行了个礼,规规矩矩的问好,接着便退回程氏身后。 “千悦这孩子有些内向,除了我之外不太喜欢跟人接触。” 程氏笑着解释道:“这是韶韶,韶韶,快来见过几个舅舅。” “韶韶?”程意深看着粉雕玉琢的小奶娃,心里越看越喜欢。 瞧瞧,瞧瞧,这才是他想要的宝贝女儿,想到大师说自己命里没女儿缘,再一想自家那两个混小子,程意深心里更痛了。 “我两年前从维城便听说了,今日这才得以一见。” “大舅舅好!祝大舅舅恭喜发财!吉祥如意!” 裴韶小嘴抹了蜜般,哄的程意深眉开眼笑。 他笑着将裴韶从地上抱起来,把几个弟弟挨个给裴韶介绍。 裴韶也非常给面子,好话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冒。 “二舅舅好~祝二舅舅年年有余,顺风顺水顺财神!” “三舅舅好~三舅舅心想事成,好运连连!” “四舅舅一帆风顺,四季平安!” 女儿毫不怯场,程氏脸上也有光,她笑意吟吟的。 “这孩子,上个月说话还说不利索,就这几日,这小嘴是愈发能说了。” “五哥和六哥呢?”程氏有些不解的问。 程老太太共有子女七个,程氏是最小的妹妹,上头还有六个哥哥。 “云驰和秉文有些事还未处理完,暂时还在外边,需要过两天才能赶过来。” 程意深毫不在意的耸耸肩,“不说那两个混小子了,先进屋,娘这几日想你想得紧呢。” 第十三章 有个异邦商人 和上次的沉重气氛颇为不同,这次倒是欢乐的紧。 不仅老爷子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女儿和几个儿子也都赶了过来,还有几个儿媳孙子也在,老太太心里熨贴的很。 上次跟程氏见面时只顾着母女重逢的喜悦,这次终于有空了,老太太看着裴韶和裴千悦,越看心里越喜欢。 程家七个子女,除了最小的程安白外,只有四个娶了妻,而添丁则是只有老大程意深家里有两个臭小子,老二程翊承有一个小子之外,就再没有了,更别提香香软软的女娃娃。 “外祖母好!祝外祖母福寿绵长,长命百岁!” 一句话把老夫人乐的眉开眼笑,连忙取了银票来,要给裴千悦和裴韶封红包。 裴韶笑眯眯的就收下了,裴千悦则是有些无措。 她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 程氏知道她性子淡漠,对什么都没多大兴趣,因此两人的相处一直少了丝女儿和母亲的亲昵。 “拿着吧。”程氏笑吟吟的,“你外祖母的心意,好好收起来便是。” “你们娘几个好好叙叙旧吧,我先带千悦去院里逛逛,如今虽入了冬,可那院里养了好大一株睡莲呢。” 在场的两位嫂嫂也看出她的手足无措来,大嫂禾婉怕人多了她不自在,寻了借口将裴千悦喊走。 老夫人握着程氏的手,依旧是满腔的知心话要讲。 裴韶则是被几个同辈的哥哥围了起来。 三个小男孩也都是长的粉雕玉琢,气质各不相同,但眉眼间都有几分相似。 “韶韶妹妹,我是你的大哥哥,程锦榕,我爹爹叫程意深。” 浑身冷冰冰的小男孩介绍道,说完又把旁边跟他长的一模一样的小正太扯了过来。 “这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程锦桁,也是你的二哥哥,我们一样的时日出生,但是我比他大一点。” 一旁的程祈安笑嘻嘻的凑过来,“到我了到我了!” “这是程祈安,二叔叔的儿子,也是你的三哥哥。” 冷面小正太又补上一句。 听到二哥哥的名字,裴韶稍愣了一愣。 程锦桁?这不是话本子后期追着女主秦柳柳跑的痴情舔狗男二吗! “韶韶妹妹好。”几个小正太站成一排,乖乖问好。 裴韶则是乖乖的,大哥哥二哥哥的喊过去,又是一顿吉祥话输出,将几个哥哥也哄的眉开眼笑。 就连冷面小正太程锦榕也软和了不少。 而裴韶偷瞄着程锦桁,心里越来越纠结。 【这二哥哥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的模样……怎么到了后来会是那么大一个恋爱脑?满脑子都是秦柳柳……最后还被四皇子设计,死无葬身之地】 方才还笑嘻嘻的程锦桁一脚没踩稳啪叽栽倒在地,整个人汗毛倒竖。 恋爱脑?死无葬身之地?说的是他? 程锦桁一张小脸煞白,嗷一嗓子哭出来,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抹着泪跑了。 “二哥哥!”裴韶在他身后探着脑袋喊。 “别理他,”程锦榕一把把她拽过来,“他有毛病,哥哥带你去花园玩。” 裴韶眨着眼睛从兜里摸啊摸,然后掏出来一块糖塞到程锦榕手里,又给程祈安也摸了一块。 这个糖果是她前几日从系统里换出来的,第二日她睡醒后,便发现下单的东西已经默默躺在了她床边的窗台上。 一个糖果盲盒里有五颗糖,她尝了一颗后一直没舍得吃。 糖果外面包着七彩的闪闪的糖纸,里面的糖果也是半透明的剔透状,看上去就精致的紧。 程锦榕素来不喜欢甜食,如今也被这糖吸引了目光。 而程祈安早就剥开糖纸,嗷呜塞了一嘴。 程锦榕嘴角抽了抽。 这个吃货。 而裴韶也没忘了今天跟来程府的最终目标,拽着大哥哥跟三哥哥朝着几个舅舅跑过去,给屋里众人一人发了一颗糖,连老夫人和老爷子都没放过。 “咦,”程意深看着七彩的糖纸啧啧称奇。 “这糖纸倒是稀奇,我竟从没见过这种材质。” 他是生意人,这些年来走遍大江南北,脚步跨过许多个国家,自认见多识广,竟也是第一次碰到这般样式稀奇的糖纸。 “大舅舅~糖糖~好吃~” 程意深笑了一声,把糖纸剥开,将粉色的糖果送入口中。 待甜甜的草莓味道在他嘴里蔓开,程意深眼前一亮,急忙蹲下追问裴韶。 “好韶韶,你快告诉舅舅,这糖果从哪儿来的可好?”他是生意人,如今看到这种稀奇又好吃的糖果,心里早已打起了算盘。 程氏一族刚到京城,正缺几个铺子站稳脚跟,若是掌握到这糖果的来源,那开家糖果铺子定是再好不过了。 “嘿嘿~”裴韶神秘一笑,朝程意深招招手,程意深心领神会,俯下身将耳朵凑到裴韶嘴旁。 “窝之前做梦~梦到过一个异邦商人~他告诉我,做梦将想要的东西托梦给他,再把银子放到门外,第二天他就会送来啦。” 裴韶神秘兮兮的认真道。 程意深听的一脸问号。 异邦商人?托梦给他?第二天就会送来?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呢? 殊不知,他以为天方夜谭的话,是裴韶费尽心思想到的最靠谱的一个方案。 程意深只以为她是小孩子玩闹,没当回事,转身去缠着程安白去了。 “什么供货商?”程氏一脸莫名其妙。 “就是——刚才韶韶给我们分的那个糖果啊。” 程意深急的吹胡子瞪眼的。 “噢——”程安白反应过来了。 “我不知道啊,”她说,“可能是韶韶自己去哪儿买的吧。” 程意深差点一头栽在桌子上。 程氏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她之前听到过女儿的心声,也对那个所谓的盲盒系统略知一二,不过那样神奇的事,说出去别人也不信,还说不准会把韶韶当妖怪看。 既然韶韶自己不想说,她当然也不会拖后腿啦。 得到程氏的答复,程意深才终于死心,又转头去追着裴韶跑了。 奈何他不管怎么问怎么讨好裴韶,裴韶都是那一个说法。 程意深无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忍痛给裴韶掏出来七千两银子。 第十四章 舅舅成反派 “只换糖果吗?” 裴韶皱巴着一张小脸,有些纠结。 她刚发现了系统里的东西不仅可以用寿命值兑换,还可以用银子直接买。 想到之前自己花掉的那二十个寿命值,裴韶心痛的无以复加。 汇率是一两银子等于一寿命值。 但银子只能存进系统里购买东西,想用的时候随时可以取出来,不能直接兑换寿命值,意思也就是说,她想活下去,还是得努力卖货。 “莫非还有别的东西?”程意深眼睛一亮,追问道。 裴韶眨巴着眼睛,从兜里掏啊掏,陆续又掏出来一瓶牛奶,两颗小药丸,还有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白色小球,和一块方形的粉红色物体。 裴韶想了想,把其中一颗小药丸嗖的又收回兜里。 催情药!怎么没注意把这个也拿出来了! 程意深看着桌上摆了一溜的东西,眼神发亮。 那一瓶子奶,应该是牛乳或者羊乳,只不过除了家里实在没东西吃的,没见过有谁家喝牛乳或是羊乳,都是加工成别的奶制品吃。 因为未加工的牛乳和羊乳都腥气的很,除了没什么味觉的小孩子,大人基本都不怎么能喝的下去。 除了一瓶牛乳,程意深也就只认识那块粉色方块了。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或许是香胰子。 程意深把香皂拿在手里,不由自主的赞叹一声。 好东西! 香皂入手滑嫩,粉色的物体上似乎泛着莹莹的光,还未送到鼻下就已嗅到了一丝玫瑰清香。 无论是香味,和细腻程度,都是香胰子远远达不到的。 白色的浴盐球和感冒药程意深没认出来,他坐在裴韶身旁,有些求知若渴。 “这个是风寒药!”怕程意深理解不了,裴韶自作主张给感冒药换了个名字。 这个时代的感冒又称作风寒,那感冒药改成风寒药,很合理吧? “这个是浴盐球。” 裴韶歪着脑袋想了一会,才想出来怎么形容浴盐球。 “洗澡的时候放进木桶里,洗完干干净净又香香的。” 程意深越听眼睛越亮。 他这小外甥女,可真是个宝藏啊。 “韶韶,你这些东西,可否先给我看看?” 程意深问道。 裴韶极为大方的一挥手。 “卖你了!” 见程意深只顾着研究几样东西没什么反应,裴韶皱着小脸纠结了一会,还是朝着程意深伸出了手。 “银子!” 程意深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 他暗道自己昏了头,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面值一千两的银票塞到裴韶手里,笑眯眯的又揉了揉她脑袋。 “小财迷。” 裴韶一点也不恼,她瞧着一千两的银票眼睛都亮了。 这些东西,她买的那么多加起来才二十多两,大舅舅一出手就是一千两,赚了赚了! 裴韶眉开眼笑。 程家没有男女饭不同席的规矩,一大家子人围在一张桌子前,和和美美的。 裴韶和程锦榕等几个小孩吃的快,吃完几个小包子便围在矮桌前。 “韶韶妹妹,”程锦榕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在裴韶耳边认真叮嘱。 “父……爹爹说我们一家身份特殊,在外面不要喊本来的名字,程姓换成安姓喊即可。” 安锦榕?安意深?! 裴韶吓了一跳。 她说呢,怎么话本子里只见到了三哥哥,其他几个哥哥舅舅舅妈全都销声匿迹。 原来是在这! 她说呢怎么听几个舅舅的名字全都这么耳熟。 原来是姓不对! 若换成安,那便全都对上了。 安意深,安翊承,安熠泽,可谓是整篇话本子里最大的反派。 女主秦柳柳和四皇子感情步入后期时,四皇子却突然发现自己不是说皇室血脉,而是他的母妃——一个早死的常在跟侍卫私通留下的孩子。 而四皇子知晓这事的时候,程安白已经和离出了武安侯府,正带子几个孩子在四皇子旁边的隔间里吃饭。 为了完全灭口,四皇子将当日在场的所有人都寻由头处理掉了,包括在旁边的程氏。 只是因为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四皇子便跟武安侯勾结了起来,在程氏府中放了跟别国细作来往的书信,给她安了个通敌叛国的名头。 想到这,裴韶这才恍然大悟。 她说呢,怎么后来出场的几个大反派为什么莫名其妙看男女主不顺眼,还差点将男主一剑捅死。 她当时还以为是女主光环,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 男主把他们疼爱多年的妹妹害死,这不恨才怪! 【几个舅舅也都是可怜人……大舅舅因为私营官盐,被四皇子抓住把柄,被逮捕入了大牢,在牢里被四皇子派来的人日日折磨,最后在牢里自尽】 【二舅舅被秦柳柳跟四皇子设计,跟别的女人躺在了一起,又装作好心告诉二舅妈,二舅妈生生被那场面气的流产了,二舅舅也从此一蹶不振,日日沉迷赌博不归家,直到在外边被人砍了双手……幸好还有二舅妈不离不弃,可二舅妈更可怜了,竟然在小巷子里被流氓欺辱至死】 【三舅舅……唉,三舅舅更可怜了,刺杀四皇子失败被抓住,在刑场上被凌迟处死,生生被凌迟了将近两日,最后才失血过多而死……】 几个舅舅的筷子噼里啪啦的全掉到了地上。 四舅舅程穆青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心。 到我了到我了!我怎么死的? 奈何等了许久,也没再听到一句半语。 程意深是生意人,脑子转的最快。 他几乎是稍微一向就明白了话里的真假。 或许也是真假参半,但他此时刚入京城,根基又薄弱,他这几日想的便是私营官盐以在京城站稳脚跟。 这事他跟谁都没说过,就连跟最亲近的枕边人都没透露过一词半句。 纵使内心波涛骇浪,但程意深脸上依旧是风淡云轻的表情。 他淡定的把筷子从地上捡起来,“吃啊,怎么不吃了?” 几个舅舅交换了一下眼神,顿时都明白了意思。 “哈哈,”六个兄弟里最稳重的程翊承干笑两声,解释道:“怕大家吃饭太无趣,我们兄弟几个给大家奏个乐,活络一下气氛。” 程熠泽跟程穆青都憋着笑,程意深则是差点被气的晕过去。 第十五章 不是生病,是中毒 一直到一顿饭吃完,程意深几人才神神秘秘的聚在了内室。 “你们都听到了?” 程意深敲敲桌子,开口问。 方才兄弟几个一起掉筷子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那声音只怕不是他一个人听到的。 “霍,” 老三程熠泽耸耸肩,有些无所谓道:“你能听到,我当然也能听到咯。” “就是不知,这是开玩笑的还是日后要发生的真的了。”程熠泽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有些凝重的说道。 “你们的我不知道,”程意深道:“不瞒你们说,我……我这段时日确实打算是从边境偷偷采盐运过来。” 这话几乎就和直接承认没什么区别了。 “可是——韶韶怎么会知晓日后发生之事?” 今日刚见了裴韶,几位舅舅都对她喜欢的紧,对她的声音也是记得很清楚。 更何况,当时虽在场一大家子,可几个小孩子只要韶韶是女孩,而锦榕锦桁和祈安,他们平日里也都是看着长大的,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听到的自己在心里藏好就是了,莫要说出去为安白和韶韶平白招惹事端。” “当然。” 兄弟几个也都赞成。 这不仅是安白和韶韶的机缘,更也是他们的。 总之,有办法听到未来事,能防患于未然,自然是好的。 直到吃完饭,程氏才笑着将裴千悦介绍给老夫人。 “千悦会些医术,我便想着将她带来给爹看看。” 听见程氏这么说,老夫人看裴千悦也是越看越喜欢。 她虽一直不在京城,可对程氏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 因之裴千悦是养女,加之性子对谁都是淡淡的,老夫人对她便一直没什么特殊的情绪,只当是寻常外孙女对待。 如今越看裴千悦越喜欢起来,就连淡漠的性子也不觉什么了。 “你爹这是老毛病了,”提起老爷子,老夫人脸上又多了丝哀愁。 “平日里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跟个木头人似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今儿你带着两个孩子来了,跟他说话这才有点反应。” “老夫人莫慌。”裴千悦温声道:“我自幼便跟着娘学习认草药和医理,对自己的医术还是有些自信的,待我给老爷子看看再做决断也不迟。” 闻言,程氏有些诧异的望了她一眼。 裴千悦被她领养之前,是武安侯府下人的家生子,生母是府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生父也在她小时候就染病死了。 那嬷嬷大字不识一个,又去哪儿懂得医理教她? 程氏没出声,脸上没有一丝异色,依旧和几个嫂嫂说笑。 而裴千悦给老爷子把完脉后,一直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些来,她收好东西,安静的退回程氏身后。 老夫人也没什么失望之色,前些日子里来,多少有名的大夫来了都束手无策?就差差宫里的御医来了。 不过老夫人自己心里也清楚,就算御医来了,也是无济于事,无非也是整日里拿参汤吊着命。 “好孩子,是你有心了。”她看着裴千悦,内心很欣慰,眼里也是泪光闪烁。 而一直等到傍晚,程氏都没看到五哥和六哥的身影。 她怕裴昊廷察觉到什么,不敢彻夜不归,赶着宵禁前带着两个女儿急匆匆的回了府。 程氏腿脚不好,几个哥哥对她也都是心疼的紧,一直将人送到武安侯府门口才打道回府。 裴韶年纪小,今儿又疯玩了一通,早就在马车上时便在程氏怀里安稳睡着了。 直到没了外人,裴千悦才一声不吭的跪到程氏面前,将程氏吓了一大跳。 “母亲,千悦实在不知怎么说……外祖身上,不是病,是剧毒。”裴千悦抬起眼,朝着程氏一字一句道。 “石花散,据女儿所知,这毒只在北阙皇室之间有流通,外祖父他们定是不知如何惹到了了不起的人物。” 程氏手一抖,手中的茶盏直直的摔到了地上。 “怎会如此?!”她浑身上下嘴唇都在颤,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拽住裴千悦。 “母亲不要太伤心。”裴千悦抿了抿唇。 “这毒,千悦有法子解。” 程氏这才浑身脱力般跌坐在地上。 “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自语道。 程氏回府的第二日,京城便开始严查城门出入。 而裴昊廷也是连着几日都不曾回府,府内依旧是丁姨娘掌家,将偌大的武安侯府弄的乌烟瘴气的。 直到深夜里,裴昊廷才回来,只是脸色颇有些不好。 他进了府,直冲冲的朝着程氏的院子里过去,连丁姨娘派来请他的丫鬟说话都充耳不闻。 “安白,你会助我的,对吗?”裴昊廷握着程氏的手,深情款款道。 “我这些时日也是被气的昏了头,这才忽略了你,但从始至终,我心里都是只有安白一个人。” 程氏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出来,差点没忍住当场吐出来。 裴昊廷却一点没看出来,见程氏关心他,有些欣喜若狂。 “安白你也知道,我这些时日被皇上指去接待使臣,却实在没想到,那使臣竟如此难缠!竟屡屡折辱于我!” 裴昊廷实在想不通。 他与那北阙使臣第一次见面,但那使臣却看他不顺眼似的,屡屡给他气受。 偏生北阙还是第一强国,连七皇子都不敢招惹,裴昊廷心里再不爽,也只能默默受着。 “安白你也知道,我近几年仕途不顺,更何况前些日子因着景朔又出来那档子事,若这次任务办好,我是极有可能会升迁的。” “我听闻那北阙使臣极爱美人与奇珍,我便想着,将千悦先送过去伺候几天,也算为我缓解压力,候府养她这么多年也不至于白养,至于奇珍……” 裴昊廷还没说完,程氏就怒不可遏,将手边的茶盏拿起来狠狠砸到他脸上。 “裴昊廷!” 程安白差点被他这番话气晕过去。 “我嫁过来十七年!为你添了两子一女,在外打理铺子在内操持家事,我可曾给你丢过脸?!如今,你却是想将我女儿送去给旁人玩弄!” 第十六章 使臣身份 “什么叫送过去给人玩弄!” 被她驳了面子,裴昊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程氏对他向来是千依百顺,从来没跟这次一样反应这么剧烈。 程氏确实不想再听他说话。 “滚出去。” 她指着门口,语气平静。 “程安白!”见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裴昊廷火气也上来了。 他好好跟她商量谁给她脸面,谁允许她敢这样对自己的夫君的?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若这个罚酒我偏要吃呢?” 程氏愤怒过后,语气淡淡的,“侯爷说候府养了千悦那么些年,可千悦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与候府又有何关系? 府中开销皆是我悉心打理庄子铺子赚来的,千悦从没拿过侯爷一针一线,她在外头住的宅子也是我的嫁妆买的,和侯爷没有半分关系。” 程氏说到这,差点怒极反笑。 “我倒是如何不知,侯爷是怎么养了千悦这么些年了。” 自从她嫁给裴昊廷,几乎是从未靠他享过一天福,从嫁过来便是个烂摊子,直到她助裴昊廷成了世子,再后来成了武安侯。 她娘家出了事,裴昊廷便立刻撇清关系,生怕连累到自己,府中一大家子,日日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她操持打理? 老夫人醉心礼佛不管家事,她接过候府这个烂摊子,哪怕后来裴昊廷抬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进家门,小妾欺辱到她头上,她都没说过分毫。 只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过的好。 再怎么说,她的孩子都是裴昊廷的子嗣,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命运是同武安侯府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程氏这是第一次生出了和离的心思。 被她说了个没脸,裴昊廷脸色铁青,却依旧嘴硬道:“什么你的我的!你跟几个孩子,吃穿还不都是靠我赚来的?没有府上的庄子铺子,你们还不知道去哪儿喝西北风!”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亲自把千悦给那位大人送过去。又不是你亲生孩子,让她出去伺候几日,换候府荣华富贵,是她作为养女的福气!” 裴昊廷一甩衣袖,看都没看倚靠在轮椅上的程氏,自己下了决定。 程氏怕他真的敢将裴千悦送走,急忙将白英唤过来,让她喊几个身手好的小厮去裴千悦在外头住的宅子守着。 裴千悦平日里不喜欢住在候府,因着裴昊廷也不喜欢她的缘故,程氏怕将她强留在候府受委屈,便在外头寻了僻静处给她单独买了一座宅子,离候府只两条街的距离。 纵使喊了小厮过去守着,程氏心里还是放不下心,她让丫鬟把裴韶抱过来,将裴韶搂在怀里,方才乱了的心神这才一点点平复下来。 但程氏着实没想到,裴昊廷竟真的如此大胆。 她差点被气的昏了头。 接到那边宅子里小厮匆匆传来的消息,程氏差点被气晕过去。 “备车!” 裴韶睡得早醒的也早,一大早就在程氏怀里闹腾,听到小厮的回禀,裴韶嘴里咬着的奶瓶也啪叽掉了下来。 裴韶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怎么每个字她都知道意思,几个字连起来她就不知道了? 又回想了一遍剧情,裴韶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出,是话本子里就写过的! 【他骗千悦姐姐说母亲找她,把人骗到使臣住的客栈,将人放在客栈就走了,千悦姐姐强撑着逃出来,却正好碰上了捣乱的流氓地痞,千悦姐姐才那么被人侮辱了……】 程氏还想再听后面的话,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蓦的,裴韶拽着她的手指晃了晃,心里急的大叫。 【娘!我们快过去救千悦姐姐!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实在没想到裴昊廷那个黑心肝的居然真能做出这档子事。 程氏这才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让人将在祠堂礼佛的老夫人请了出来,这次势必要让裴昊廷吃点苦头。 老夫人并非裴昊廷亲娘,他亲娘当年是老夫人身旁的洗脚丫鬟,生下他没多久就去了,裴昊廷便被抱给了老夫人养着,也就是老武安侯嫡妻,裴昊廷的嫡母。 裴昊廷是庶子,坐上武安侯这个位置也颇不容易,平日里一直不喜欢和几个嫡出的兄弟姐妹来往,连带着老夫人也没怎么得到过他的尊重。 小厮赶着来报信时,裴昊廷已经将裴千悦带走了,程氏吩咐好车夫,没往裴千悦自己住的宅子里去,而是径直去了京中最大最豪华的客栈。 外国来使,次次都是宿在这里的。 果然,程氏一行人刚到客栈门口,正巧撞上了裴昊廷。 他指使人带着浑身软绵绵的裴千悦,给她脸上罩了块黑纱,让人扶着就要近客栈里。 “站住!”白英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惊的他定在了原地。 裴昊廷反应过来,有些不耐的挥挥手,就有小厮上来将白英制住。 他实在不明白程氏那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一个养女罢了,付出几天时间,帮他把使臣哄好,那他定会得到皇上嘉奖,升官进爵有望,到时候,他当然也会记得这个女儿的付出。 更何况,没有候府,她早不知什么时候便死了,哪还有今日伺候使臣的机会? 裴昊廷越想越觉得程氏无理取闹,他忽视掉程氏跟她身旁那几个聒噪的丫鬟,指使丫鬟把裴千悦带进去换衣服。 没想到正巧碰上使臣出门。 为首的是两个年轻人,看上去约莫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一个飘飘谪仙般,身上带着些书卷气,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面上是不近人情之色。 程氏这才得空挣脱了小厮的束缚。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两人看上去有些面熟。 但又想不起来哪儿见过。 “见过两位安大人。”裴昊廷颇为恭敬的给两人行了个礼。 程氏心中的奇怪感确实愈发严重。 裴昊廷是武安侯的职位,按理说,就算是别国使臣,也万用不得他如此恭敬。 “侯爷这是在做什么?” 白衣公子指了指一旁被挟持的裴千悦,眼神都懒得丢给裴昊廷一个。 第十七章 你自请下堂 “这……”裴昊廷擦了擦额角的汗,挣扎着开口。 “素闻安大人极喜美人,我家这小女长相可谓是一等一的出挑,特意送过来给大人过目。” 说罢,他有转头示意裴千悦,想让她软和点态度给安大人行礼。 裴千悦被下了药,虽神志清楚,但身上一点力气没有,被身后两个小厮按着,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 安大人神色冷了下来。 “武安侯请回吧,我不喜欢强人所迫。” 【嘁,也不知道我这便宜爹怎么想的,千悦姐姐虽然是养女,可一样是记在娘名下的,将自己的女儿献出来为自己谋前途,也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裴韶很是不屑。 自从她穿过来开始,她这便宜爹干的事一件比一件刷新她认知下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韶一直感觉两位安大人一直在暗戳戳的偷瞄她。 裴昊廷谄笑的向前两步。 “不勉强不勉强,能被两位大人瞧上,是小女的福气。” 程氏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她从来没感觉到裴昊廷这么陌生过。跟父亲母亲求娶她时风光霁月的少年郎,那个拜堂时指天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裴昊廷,终究是只活在她记忆力。 她泄了力,把身子倚在轮椅上,眼角滑下一滴泪。 安大人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丝不着痕迹的心疼。 “我爹要卖女求荣啦——” 裴韶一张嘴,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哎呦我的小姐,你可别闹!”白英假意要上去捂她的嘴,实则又大声重复一遍:“哪有什么卖女求荣!” 这家客栈和上次东窗事发的摘星楼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裴韶刚才一嗓子,把想看热闹又不敢凑过来的百姓全都吸引了过来,客栈前围了一大圈人。 裴韶甚至看到了几个眼熟的面孔。 她一转眼甚至好像还看到了上次摘星楼的老鸨。 她眼睛一边到处乱瞟,嘴上一遍大声附和白英。 “白英姐姐说的是!我爹可是大名鼎鼎的武安侯!他只是想将我姐姐送给使臣大人!这可不是卖女求荣!” 裴昊廷脸都绿了。 周围百姓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吵的他耳朵都要炸了,偏生当着几位使臣的面,他又不能发脾气,只能极为憋屈的忍着百姓们异样的目光。 “武安侯!?可是上次在青楼,想让自己儿子背黑锅的武安侯?” 听见裴韶自爆家门,两次事件都在场的百姓瞬间兴奋起来。 裴昊廷只觉得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指的他都抬不起头来。 “裴大人,”一身黑衣的使臣开口了,语气冰冷生硬。 “不知裴大人将女儿带过来,到底所谓何事?” “这……”裴昊廷抓耳挠腮的,心中的悔恨简直要讲他淹没。 早知道便今日将裴千悦带过来了,等明天,使臣进宫时,他再把裴千悦带过来直接放到二人房间里。 裴昊廷心中说不出来悔啊。 “小女……小女千悦憧憬两位大人,想来一睹两位大人的英姿风采。” 裴昊廷吞吞吐吐的。 他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可奈何他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他给程氏使了个眼色,想让程氏配合他。 “使臣大人。”程氏转着轮椅往前几步。 裴昊廷眼中一喜。 程氏是裴千悦母亲,若她出面作证,那使臣不信也得信。 “臣妇要揭发,他,武安侯,”程氏面无表情的指着裴昊廷,口中说出的话确实冰冷无比。 “他迷晕我三女,想带来进供给几位大人,以求自己仕途安稳,荣华富贵。” “程安白!”裴昊廷坐不住了,他目眦欲裂,怒道:“你这毒妇!莫要信口雌黄污蔑本候!” 安大人轻飘飘的一甩袖子,身后就有人走出来制住裴昊廷,按着他的双肩强迫他跪下。 他饶有兴趣的甩开扇子:“那本官又为何要听信你所说?” 【嘁,不讲理,大冬天还玩扇子,就知道耍帅】裴韶撇撇嘴。 安大人又不着声色的看了她一眼,只不过裴韶无知无觉。 程氏听到她的心声,在她后背警告似的轻拍两下。 “臣妇与侯爷夫妻间,感情自多年前便破裂,府中姬妾成群,这些大人可随便问些什么人都知道。” 程氏目光无比平静,虽身量比安大人矮一截,但气势却丝毫不落下风。 “千悦是我收养的养女,侯爷对她一直不喜,因此,千悦便很少在候府内住,平日里都是住在外头的宅子里,这些安大人也可以自行打听。” 安大人把扇子合上,依旧懒洋洋的。 “再如何说,你们也是夫妻一体,本官又为何要相信你的话?” 程氏抬起头,直视着安大人,口中的话掷地有声。 “臣妇今日之所以要说这些话,是因为,臣妇要与他和离!” “程安白!”裴昊廷挣扎这看她,脸上的愤怒挡都挡不住,最后的一丝儒雅也消失殆尽。 “和离?你休想!是你有罪,该自请下堂!” 程氏嗤笑一声,头一回觉得自己年轻时是瞎了眼,竟看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有罪?侯爷可莫要说笑。” 她冷笑一声,“我嫁与你十七年,为你生下两子一女,府中事务处处皆是我打理,孝敬长辈侍奉公婆,日日不敢怠慢,武安侯请讲,我程安白有何罪?!” 裴昊廷嗫嚅着嘴唇,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你想离,便自请下堂,我武安侯府没有和离,只有下堂妇!” 程氏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她闭上眼,一句话也懒得再和他争辩。 “如此一来,”安大人顿了顿,眸中染上些笑意,“既是你们北阮侯爷的家事,那便请太子殿下来判决吧。” 他说完,往旁侧了侧身,将身后的人露出来。 南阮太子,今年年方十二,可却是从出生起便定下来太子之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周身气质矜贵,颇有些皇上不怒自威的风范。 看见太子,裴昊廷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这下全都完了。 第十八章 这是误会 “武安侯。” 太子眯了眯眼睛,冷声道。 话里虽没什么情绪,可裴昊廷却被吓的起了一身冷汗。 “臣……臣在。” 太子懒懒的掀了掀眼皮,语气听不出喜怒。 “本宫听闻,为求自己仕途平顺,你将嫡妻养女献给他人?” “这……太子殿下,这是误会啊!” 裴昊廷冷汗连连,扑通一声跪到了太子面前。 “误会?”太子冷笑连连。 “本宫亲眼所见,你还敢说是误会,莫非……你这是在暗指本宫眼盲?” “太子殿下,臣冤枉啊!臣万万不敢私下议论殿下!” 裴昊廷脸色灰败,只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太子这才话锋一转,转头看向了程氏。 “你就是武安侯嫡妻?” “臣妇正是。” 程氏腿脚不便,太子便免了她的礼,沉吟一会开口道:“武安侯宠妾灭妻,为妾室对正妻不敬,本宫身为太子,今日便为武安侯府家事做个了断,程氏与武安侯,和离!” 程氏面上一喜。 本以为和离还得再与裴昊廷掰扯一段时日,实在是没想到有太子出面。 裴韶在一旁也是喜气洋洋的。 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懂得太子殿下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是开了口,那这和离便是板上钉钉了。 裴昊廷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忤逆太子殿下,这和离书他不想写也得写。 “太子殿下,臣妇还有一事相求。” “哦?” 太子饶有兴趣。 敢得寸进尺和他提条件的人不多了。 程氏语气有些忐忑。 “臣妇还有两子二女,臣妇实在不放心他们孤身留在候府……” 因着裴千悦是养女,并未记在族谱上,程氏便没提她。 太子大手一挥,允了。 “本宫还以为是什么事,程氏为武安侯将后宅家业打理的井井有条,自然是有将自己孩子带走的资格的。” 程氏这才低眉顺眼的谢恩。 市坊间只说太子极有当今圣上幼时的风度,说一不二,程氏实在没想到,太子竟然这么好说话。 不过程氏也没蠢到以为太子对谁都这样。 帝王储君,要的便是杀伐果断明辨是非,要是对谁都是这样,那便是妇人之仁。 “武安侯,”安大人终于开了口,“还不将她放开?” 他眼看着依旧被小厮制住的裴千悦,冷声开口。 裴昊廷跌坐在地上,反应有些迟钝。 今日这一遭,对他来说算是巨大的打击。 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女子和离将子嗣带走的先例,程氏将自己所出子女带走,岂不是向世人宣告他的无能? “太子殿下——”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裴昊廷也顾不得安大人,朝前膝行几步爬到太子脚下,语气哀求道:“和离书臣可以写,可我候府子嗣,实在没有被外人带走的道理啊——” “你这是在质疑本宫的话?”太子有些不耐烦,眉眼上染上几分厌恶。 当今圣上与皇后幼年夫妻,琴瑟和鸣,夫妻间极其恩爱,而太子,也就是圣上的嫡长子出生前,后宫其他妃嫔中从未有孩子出生,为的便是圣上顾及皇后颜面。 嫡长子,只能是嫡妻所出。 而太子从小长到现在,看惯了自己父皇与母后间的感情,对其他大臣家里内院一群小妾的行径颇为看不惯。 裴昊廷这一出可算是触到他的霉头了。 裴昊廷这才噤了声。 面子固然重要,但他决不能让太子,让未来的储君抓到他的把柄。 “娘!”裴韶忽然喊了一声,吓的程氏差点捂住她的嘴。 小祖宗嘞,没见太子跟使臣都在这呢吗。 “好臭!”裴韶皱着眉,将嘴捂的严严实实的,有些嫌弃。 “他尿了!”她指着裴昊廷,稚嫩的小奶音将太子和安大人都制住了。 “实在不好意思……”程氏一下捂着裴韶的嘴,慌忙致歉。 “小女年幼,言行无状,还望大人不要与她计较。” 裴韶努力扒着她的手。 【娘亲娘亲~快松开韶韶,看韶韶给你出气,让他丢个大人!】 裴韶感觉安大人好像又看了她一眼。 程氏另一只手悄悄弹了弹她的脑门,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 安大人倒是没放在心上,温润一笑。 “稚子无心,本官还不至于如此小心眼。”他话锋一转。 “只是实在没想到,堂堂武安侯,竟是如此没出息,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便被人吓尿了。” 裴昊廷涨红了脸,奈何裤子依旧向下滴着黄色液体,他想辩驳也无可奈何。 “让安大人看笑话了。”太子朝着安大人拱了拱手,语气极为恭顺。 “父皇从安大人到了京城起便想见您一面,奈何一直没得了空,直到今日才有了时间,还请安大人随我入宫。” 程氏心里一惊。 这安大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麻烦殿下了。” 安大人微微点头,依旧是一副谪仙般的模样。 一直到两人离开客栈,连着其他的使臣一同离去后,裴昊廷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涨红着一张脸,怒声斥责周围百姓,奈何根本没人吃他那一套。 “侯爷!刚才兄弟们可都看清楚了!” 瞧着太子走了,一个络腮胡男人胆子便大了起来,调笑道:“各位可都看到了!堂堂武安侯竟是被人在街上吓的尿了裤子!” 裴昊廷指着他,被他气的身子止不住的抖。 “你……你这刁民!竟敢与本侯爷作对!” “嘁。”那络腮胡也不怕,小声道:“连自己媳妇都要和离,还要将孩子带走,什么侯爷,我看也不过如此。” 看着坐着轮椅的程氏,络腮胡更加怜悯了。 只觉得她孤儿寡母的,实在可怜,还好有太子撑腰。 【说得好说得好!大哥会说话,再多说点!】 裴韶就爱看裴昊廷吃瘪,在心里啪啪啪的鼓掌。 程氏吓的又捂住了她的嘴。 小祖宗啊,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既然已经说定了和离,程氏心里轻快的很,只盼着裴昊廷快回了候府与她写下和离书。 按本朝律法,夫妻双方和离,是要归还女子嫁妆的,而休妻则是不用。 和离后女子可再嫁人,而下堂妇则是一生都不可再嫁,其中的区别可谓之大。 也正是因此,太子下令之前,裴昊廷才死死咬紧了嘴不肯和离。 第十九章 写断亲书 直到进了府门,程氏才察觉到府上气氛实在有些微妙。 “白枝?这是怎么了?” 白枝是她院里另一个丫鬟,也是陪嫁来的,只不过不如白英伶俐,不过倒也对她衷心耿耿。 “夫人您终于回来了!”白枝急的都要哭了,“您快去看看吧!丁姨娘和苏小姐打起来了!苏小姐推了丁姨娘一把,丁姨娘孩子没了!” 听到孩子没了,程氏吓了一跳。 “你先将千悦带去我院里!将府医请过来诊治!煎药什么的你亲自盯着,不许假借他人之手。” 有了主心骨,白枝这才冷静了不少,规规矩矩的照着程氏的吩咐去办了。 苏星跪在祠堂里哭哭啼啼的,而丁姨娘则是面色苍白的坐在一旁,就连老夫人也是守在一边。 程氏刚过来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她有些庆幸,临出府之前差了人去叫老夫人,不然这一出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老夫人。” 府医为丁姨娘把完脉,便跪在了老夫人面前,有些为难的开口:“丁姨娘今日小产伤了身子,怕是……怕是日后都不能有孕了。” 听到她这句话,丁姨娘一口气没喘上了,头一扭竟是生生晕了过去。 “将丁姨娘扶到屋里去。” 老夫人是见过大世面的,看着这种局面也不慌张,扭头吩咐下人去把丁姨娘抬下去。 “安白?你怎带着韶韶过来了?”她抬眼瞧到程安白,颇有些吃惊。 “你身子不好,韶韶又年幼,平日里少出来招惹这些妾室纷争,只安心养你自己的病便是。” 老夫人是正儿八经的卫国公小姐,一向看不惯府里这些妾室通房,连着裴昊廷她也看不顺眼。 在老夫人看来,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东西,一样都是没本事的。 她本以为自己养了裴昊廷那么久,能将他小家子气的性子扭过来,奈何这么多年,还是这个样子。 后来老夫人索性直接不管了,给程氏指派了两个她的贴身嬷嬷护着,自己整日在祠堂醉心礼佛。 只不过后来,两个嬷嬷也被裴昊廷找了借口打发到了别处去。 “你怎的过来了?”老夫人皱着眉问。 程氏自从生下裴韶后身子一直不大好,平日里也是在院里养着,极少出门。 “娘,”程氏声音低低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自从她嫁过来,老夫人一直待她如亲女一般,她实在不知怎么将和离这事跟老夫人说。 “我今日……因着千悦的事出门,跟侯爷碰上了,后来闹了点不愉快。” “千悦?”老夫人皱着眉想了会,才想起来裴千悦这个养女。 “裴昊廷又惹什么幺蛾子了?”她颇有些不悦,“千悦怎么了?” 程氏叹了口气,这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了老夫人。 “这个孽障!”老夫人咬着牙,听到裴昊廷想将自己的养女送去给别人,差点连自己的风度涵养都没维持住。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眼里只有这丁点蝇头小利!他也不想想,你是他嫡妻,自己都不给自己嫡妻面子,在外头别人又怎么会给他面子?!” 老夫人被气的牙痒痒,她实在不明白裴昊廷那个猪脑子都是想的什么东西。 裴昊廷虽从小就被抱给了老夫人养,可老夫人和老武安侯夫妻关系也并不多和睦,连带着老武安侯的子嗣,她也并没多喜爱。 原本只是做了一个嫡母该做的事,后来发觉裴昊廷性子不行,怎么养都掰不正之后,老夫人索性也懒得管他了,由着他自生自灭。 “娘,儿媳还有一事。”程氏咬着唇瓣开口道。 “今日,儿媳与侯爷,已说定了和离。” 老夫人吃了一惊,她拍了拍程氏的手,叹息一声。 “和离也好,这么些年来,终究是侯爷亏待了你。” 看到程氏身旁的裴韶,老夫人神色柔软了下来。 “你若是打定了主意,娘也不拦你,韶韶以后便抱到我这里养吧,满府里一个拎得清的人都没有,韶韶交到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手里我实在不放心,我亲自教导。” 程氏更尴尬了,声音细若蚊呐。 “太子殿下做主,允许儿媳和离将几个孩子带走。” 老夫人这才愣了愣,皱眉有些不解。 “太子怎么会掺合到武安侯府的家事来?” 不等程氏回答,她又叹息一声。 “带走吧,带走也好,天青,景朔几个孩子都是好的,他裴昊廷没那个福气。” 几乎是老夫人声音刚落下,裴昊廷就冷着一张脸过来了。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他盯着程氏,目眦欲裂。 “今日你害我在太子殿下跟使臣面前丢尽了脸面,你可知足了?!” “侯爷说笑了。”程氏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姿态。 “那不是侯爷自找的吗?” “尿裤子咯尿裤子咯!”裴韶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出声。 “裴韶!你这个孽女!”裴昊廷咬牙切齿,话里有一丝威胁。 “我看你们母女离了武安侯府,还能翻出多大的风浪来!一个废物,一个纨绔,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住口!”老夫人用力敲了敲自己的拐杖,实在被裴昊廷这番言论惊住了。 “天青,景朔跟韶韶,那都是你的亲生子女!那里有这么贬低自己的子女的?!就算和离,打断骨头连着筋!日后他们也是要喊你一声爹的!” 老夫人实在被气晕了头。 她以为这么些年来,裴昊廷该有了些长进,谁知道还是那么拎不清。 “娘说的是。”裴昊廷轻飘飘的睨了一眼老夫人,紧接着又说:“本侯爷不稀罕,既然程氏坚持和离,那便是瞧不上本侯了,既然如此,那便写断亲书吧。” 老夫人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看着裴昊廷这幅不知悔改的模样,她摆了摆手,有些疲惫。 “既然如此,随你吧。” 程氏几个孩子一看日后便是有大造化的,今日这一出,也不知他日后会不会后悔。 本来是他亲子,日后就算飞黄腾达,也要称他句父亲,若写了断亲书,那日后就是再没有一丝干系了。 第二十章 您可算是想开了 听到要写断亲书,裴韶差点要控制不住自己勾起来的唇角。 断亲书好啊!她刚想着以后要怎么和裴昊廷彻底撇清关系,这一出简直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程氏面色端庄,心里确实也忍不住要乐开了花。 裴昊廷似是怕程氏看不起他,立马命小厮拿了纸笔过来,和离书和断亲书一起写了下来。 “程安白。”他冷哼一声,“你可想好了,今日你签了这两份契书,以后你,和你的孩子,便与我武安侯府再无半点关系!” 程氏呵呵一笑,四两拨千斤的怼了回去。 “既然侯爷这般有骨气,那安白的嫁妆,想必侯爷定不会瞧在眼里,不知侯爷何时能如数归还?” 裴昊廷表情僵了。 他轻咳一声,嘴硬道:“你那些嫁妆,我自是不会稀罕要。” 程氏捂嘴轻笑起来。 “这也是我娘的嫁妆!”裴韶指着裴昊廷身下坐的椅子,一脸天真无邪道。 裴昊廷有些尴尬,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程家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富商,唯一的女儿出嫁,当年更是实打实的陪嫁了十里红妆。 其中包括一套黄花梨木的家具,后来搬到了武安侯府祠堂里放着,裴昊廷坐的便是其中一个椅子。 裴韶之前听程氏说过,顺道记在了心里,正好碰上今儿这一出,拿出来刺刺裴昊廷。 好歹能让他不爽一会。 “娘!” 听到程氏要和离,除了药效还没过,还下不了床的裴千悦之外,裴天青和裴景朔都急匆匆赶了过来。 “听说您和爹要和离?” 看见两人过来,裴昊廷这才感觉扬眉吐气了点。 在他看来,两个儿子赶过来,定是舍不得武安侯之子的名头,要阻止程氏。 裴昊廷甚至打算好了。 只要程氏愿意求求她,为了几个孩子,他也未尝不可不是不可以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头。 只不过正妻肯定是要换人了。 奈何,心里的美梦还没做完,便被人无情戳破。 裴天青和裴昊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朝着程氏,语气欣慰又颇有些惊喜。 “娘!您可总算是想开了!儿子们都跟您走!” 裴昊廷脸青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程氏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没有好出身,还蠢得很,也就美貌能让人稍微看入眼些。 离了武安侯府这颗大树庇佑,他倒要看看这几人能闯出什么名头来! 有了程氏的吩咐,白英干活都感觉有力气了不少,不多时便捧着一条长长的嫁妆单子过来复命。 “怎的黄金千两也算了进去?”裴昊廷看到那么长一串单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上不好多说什么,止不住的在心里暗骂。 程氏这个毒妇这是要搬空他们武安侯府! “黄金千两,不是早入门时便令人给你打了头面吗?” 程氏差点没笑出来。 “侯爷的意思是说……我入门时,打了一千两金子的头面?” 她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侯爷这事忘了,当时想拿二百两金子打制头面,还是侯爷说这样太过奢靡铺张浪费,候府正困难,万不可如此铺张,妾身听了侯爷的话,当时可是只打了几十两金子的头面,其余的可都充入了候府库房,莫非……侯爷这些都忘了?” 裴昊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煞是精彩。 程氏这么一说,他当然想起了这回事。 “武安侯,你先退下,安白当时成亲带来的嫁妆,你照着单子一并找出来。” 老夫人不满裴昊廷如此小家子气,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和离和离,”老夫人斜睨他一眼,意在敲打“莫要闹的自己脸上如此难看,想贪了妻子的嫁妆,说出去你也不嫌丢人。” “既然你已写了断亲书,那我也有话跟你说。” 老夫人声音平静,说出的话却像在水面投下一颗巨石。 “小墨他们前些日子联系过我,我也下了决定,既然如今武安侯自己可独当一面,那也不需要我这个老太太再出力了,既然如此,那便分家,小墨过些时日派人来接我去平阴。” 老夫人声音淡淡的。 小墨是她的亲生儿子,全名裴墨,也是老武安侯唯一的嫡子。 自从武安侯世子之位落到了裴昊廷身上,他便自请南下,去了平阴一带,再也没回过京城。 “娘!您为何突然要走?可是儿子哪里做的不对?” 裴昊廷有些慌张。 古往今来,哪里有这样的事? 若是老夫人真的走了,只怕外头人不知要怎么戳他的脊梁骨,暗里说他苛责逼走嫡母了。 “我心意已定,武安侯莫要再多费口舌,有这时间,不如抓紧去把安白嫁妆收拾出来。” 裴昊廷被她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脸上实在挂不住,这才借口要去给程氏清点嫁妆,逃也似的跑了。 和离书已经签了,程氏自然不需要再呆在武安侯府,告别了老夫人,她便带着几个孩子,还有当时带来的陪嫁丫鬟回了程府。 当日大婚时她的嫁妆太多,这么些年来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取用了不少,想再重新找出来凑齐,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办好的。 程老爷子已经照裴千悦开的药方子抓了药,吃了些时日了,如今身子毒清的差不多,也好的七七八八了。 已经能在旁人的服侍下吃点东西下去,原本瘦若干柴的身子也恢复了不少。 程老夫人听了她和离的消息,差点喜极而泣。 “好啊,和离好,和离好,我儿这些年受委屈了……” 她拍着程氏的手,脸上老泪纵横。 “这边是我几个外孙吧?快进来快进来,外祖母已经备好房间了,快去看看合不合你们心意……”瞧着极好的几个外孙和外孙女,老夫人嘴都要乐开花了。 几个孩子里,老太太只见过裴韶和裴千悦几面,对裴天青和裴景朔,却都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是不是无形的血缘关系的缘故,两人也并不觉得老夫人陌生,反而是一种亲切感从心里油然而生。 这是和面对裴昊廷时截然不同的感情。 第二十一章 买铺子 “哎呦,你几个哥哥都是一群糙老汉,成亲晚,家里的几个孩子都跟韶韶差不多年纪,看见天青,景朔跟千悦,我这心里啊,熨贴的很。” 老太太笑眯眯的,抓着裴千悦的手不放。 程家这一辈,孙子辈的加起来总共就两个女孩,那便是千悦和韶韶。 她本就看着喜欢,跟何况千悦还救了老爷子的姓名。 纵使老夫人不懂医理,但也明白,老爷子当初的病,不是一般人能治的了的。 也因着这层缘故,她看裴千悦越看越喜欢。 裴韶一踏进程家的大门,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找程意深了。 上次程意深给了她七千两银子,她全换成了货物,所有东西差不多对半分,第二天她就让白英送到了程府。 东西终究是在裴韶这出来的,程意深不敢自己贸然做决定,东西堆在库房,他这些时日跟看宝贝似的守着,今儿瞧瞧明儿摸摸的,就等着裴韶上门了。 裴韶皱着一张小脸跟程意深谈生意,你来我往丝毫不让。 看着她,程意深眼中越发惊叹。 他是纯纯的生意人,家里两个孩子却都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一个沉迷诗书,另一个则是喜欢舞枪弄剑什么的。 老二假的祈安平日里也是个泼猴子,根本静不下心来跟他学做生意。 此刻碰到裴韶,程意深眼睛越来越亮。 他许久都没见到这么好的做生意苗子了! 那头老夫人拉着程氏说体己话,程意深这头兴冲冲的拉着裴韶要出门。 他一早就选了地方合适的铺子,只等着裴韶来了,确定好供货源之后将铺子开起来了。 程氏一家迁来后,短时间肯定不会离开京城。 坐吃山空不是个办法,若是府中再没有进账,人情世故往来什么的都受影响。 程意深跟程安白打了招呼,把裴韶抱到怀里,叫了丫鬟小厮就出了门。 他选了两处合适的铺子,此时基本都已经谈好了,就等着确定好之后交钱,去衙门签字画押了。 程意深兴冲冲的带着裴韶把两处铺子挨个参观,极为认真的征求裴韶的意见。 两处铺子,一处在闹市中,说起来还是老地方,跟摘星楼与使臣下榻的客栈同处一条街上,人流量在平日里都很可观,逢年过节的更是直接爆炸,原本是做酒楼生意的,后来因老板要离京,才将铺子转让。 另一处则是在一处深巷里。 跟第一处比起来,这处僻静了不少,但胜在地方大,从宅子门进去,里边几乎是一个小型行宫的大小,原来好像是某位大人物的宅子,后来不知怎的才在衙门挂牌出售。 程意深心里更偏向第一处,奈何第一处主人要价太贵,张口就是二十万两银子,一分都不肯多让。 裴韶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一会,指了指第一处铺子的图纸,看起来满意的很。 地方就在街首,原先也是个二层小楼,装修什么的也颇为精致,几乎是收拾收拾摆上东西就可以开业了。 程意深笑起来。 他也喜欢第一处,二十万两也不是拿不出来,只不过这次迁宅,各处生意上能拿出来支使的银子本就不多,一下那二十万两出来,倒是挺伤筋动骨的。 有了裴韶的首肯,程意深就跟打了鸡血般,当即就要拉着裴韶去衙门里办手续。 铺子是一个老管家代为出售的,说是主家已经离京,这事便拜托了他。 谁知,那老管家一瞧见裴韶,又打听了她和程意深的名讳,知晓之后确是死命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将铺子卖给他了。 程意深有些急。 他从几日前便看好这出铺子,这几日也来了多次,许多细节都已经敲定了,这却突然告诉他不卖了,这不是耍人玩呢吗? “怎么突然不卖了?”程意深紧蹙着眉,拦着老管家不让他走,说什么也要讨个说法。 “当初陶管家不是还说急着出手?怎么今儿却突然不急了?” 陶管家有些着急,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只一个劲的摆手。 “一切都是主家的命令,我做不了主,还请安公子不要为难老奴。” 程意深怕自己的姓氏在外平白惹了祸,对外一直称自己姓安,安意深。 “舅舅,”裴韶抬手拽了拽她的袖子,“我们去另一处吧,不买这一处了便是。” 【这个管家是武安侯在朝上最交好的好友秦将军的,秦将军的女儿便是这个世界的女主秦柳柳,这铺子只怕是被秦柳柳张口要走了】 秦柳柳是穿越来的,凭着后世的知识在这里可谓是如鱼得水。 裴韶之所以记得这个铺子,还是因为秦柳柳在这里开了她人生中的第一个铺子,也就是她最重要的人生转折点。 她开了肥皂铺子,只不过售卖的肥皂是她自己研究做的,秦柳柳穿越前是学化学专业的,对这些东西也都涉猎一二。 做出来的肥皂虽不如她从系统里买来的,但比起这个时代的澡豆和香胰子来说,效果也称得上是不错。 因此,秦柳柳的铺子一开业便被挤的水泄不通,因着这个铺子的缘故,她后来才能和四皇子相识,一路帮着四皇子设计其他几位有几率成为储君的皇子,以及太子,最后成了名正言顺的储君。 秦柳柳也从一个小将军的女儿摇身一变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现在秦柳柳也没招惹过她,裴韶也懒得和她争,既本身就是人家爹的铺子,她争也争不来。 听着耳边碎碎念的心声,程意深怔愣了一瞬。 这秦柳柳,好似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一般。 他听裴韶的话,也没多与那陶管家争辩,驱车去了另一处。 这次倒是顺利的多,甚至于那宅子主人见他爽快,还主动抹了零头,只收了十万两银子。 程意深咂舌。 比起上一处来,这一下子就省出来了一半,手头好像一下就宽裕了。 他把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一股脑的全塞到裴韶怀里,想让她多进点货。 裴韶抱着一厚摞银票目瞪口呆。 她张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有大舅舅这个财神在,看来她赚一百年寿命指日可待啊。 第二十二章 给女主添堵咯 裴韶抱着一厚摞银票,乐的牙不见眼的。 程意深交钱时,房地契更名是写的裴韶的名字。 签了协议拿到房契地契之后,这处宅子便等于是完全属于裴韶了。 裴韶年方两岁,字还写不出来的年纪,便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处宅子。 给小家伙乐的找不着北。 程意深秉着尊重合作伙伴意见的意思,蹲下身跟裴韶窝在角落里商议开铺子事宜。 上次那一批七千两银子的货,东西怎么从系统里取出来的,裴韶便是怎么给他送过去的。 新鲜的盲盒形式,使程意深几乎是瞬间爱上了这种玩意。 盲盒什么的,拆起来简直不要太爽! 抽出自己喜欢的样式的东西的一瞬间,真的给人极大的满足感。 一库房盲盒几乎被程意深开了一半,除了没法做成盲盒的感冒药,其余的香皂,浴盐球,还有糖果牛奶,程意深几日里便将程府全家上下用的东西全都换了一圈。 就连下人也都用上了香喷喷的香皂和浴盐球,喝上了各种味道的牛奶,吃上了各种口味的糖果。 程意深和裴韶全票通过了保持盲盒这种售卖方式。 比起来平平无奇的拆开后按味道种类卖,还是盲盒更吸引人。 反正系统出品的东西都是精品,那些个夫人小姐的平日里无聊,对这种新奇东西肯定喜欢的紧。 就连秦柳柳的香皂铺子都能开的这么火热朝天,她品质更好,价格更低的香皂销路肯定更好。 两个人叽里咕噜的商议了一会,程意深才终于提到了分成。 “五五分,怎么样?” 裴韶摇了摇头,“太少了,东西都是我找来的,你就负责找人售卖对账。” 她撇了撇嘴,“大舅舅你别坑我啊。” 程意深讪笑一声,最终还是让了步。 “三七分!不能再少了!” 裴韶笑眯眯的答应了下来。 她看得出来,三七分已经是大舅舅的极限了。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程意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被裴韶给耍了。 他捏了捏裴韶白嫩的脸颊,又吧唧凑过去亲了一口。 “你个小鬼灵精。” 【非……非礼呀!】 裴韶捂着自己的脸颊,一副生无可恋之状,内心崩溃如同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 程意深听着她的心声颇有些无语。 一个舅舅一个外甥女,三十多岁的舅舅亲了亲两岁外甥女的脸颊,这算哪门子非礼。 想通之后,他报复似的又啪叽在裴韶另一侧脸上也补了一口。 裴韶目瞪狗呆。 程意深动作快得很,跟裴韶敲定了各种细节之后,就急吼吼的找了装修师傅来装修,裴韶大笔一挥,她说,程意深画,不多时便给师傅赶了幅草图出来。 有了参考图,其余便就是照着图纸装修,没什么需要费心思的伙计了,装修师傅想了想,保证三十天内装完。 裴韶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三十天,还行,不算晚。 正好赶上秦柳柳铺子开业嘻嘻。 裴韶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虽然这辈子她跟秦柳柳无冤无仇,甚至说见都没见过,但上辈子,程氏,还有她和哥哥姐姐们,一大家子的死跟秦柳柳都脱不了干系。 秦柳柳就算称不上是凶手,那也算幕后黑手。 不给秦柳柳捣点乱,她实在难平心中之气。 买的这处地方,与其说是铺子,更不如说是一个大宅子来的合适。 布局跟武安侯府很像,也是分了两个门,进去之后一条小路通往不同的小院。 小院风格各异,有大有小,想起来系统中还有许多未开发的种类,裴韶便想着先留出一部分来,日后一个小院当做一个独立的铺子。 各种类型的盲盒分开售卖。 这一想法也是得到了程意深的无条件支持。 他有些惊叹的看着裴韶的小脑袋瓜,围着她走了两圈,惊叹道:“这世上怎么有这么聪明的脑子呢。” 程意深啧啧称奇。 敲定好铺子的各种细节,程意深便带着裴韶紧赶慢赶的赶回了程府。 本来以为回的够早了,没想到还是看到程安白跟程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守在门前。 程意深一张俊脸顿时垮了下来。 他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却唯二只怕两个人,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妹妹。 此刻两个人聚到了一起,程意深简直能想到一会的自己该有多么孤立无援。 “娘……小妹……” 程意深颇有些心虚。 老夫人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 “还知道我是你娘呢?你私自把韶韶带出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娘?孽子,你也不看看韶韶多大!跟着你在外头万一磕了碰了的怎么办?” 老夫人越说越生气,顺手从手边拎起下人刚用的打扫卫生是扫帚,朝着程意深就打了过去。 程意深嗷一声,被老太太追着满院乱跑。 瞧见这久违的一幕,程氏这才笑起来。 在她印象里,家里的氛围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极欢乐的,尤其是大哥程意深,自小性子皮,没少被老夫人的扫帚疙瘩抽。 每次都是同这般被追的满院子乱跑。 可程意深每次嘴头上说的好好的,实际死性不改,下次还是照办,然后继续被追着打。 程氏笑着笑着泪差点就掉出来。 大哥如今也是三十多岁,成家立业了的人了,平日里也是比之前成熟稳重了不少,再做这种小孩子行径,颇有些滑稽。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 大哥跟娘这是怕她刚和离,心里郁闷,又有事憋着不说,故意寻了由头逗她笑呢。 裴韶在一旁握住程氏的两个手指头,默默的给她精神上的支持。 她娘自从嫁给裴昊廷之后,苦了半辈子了,如今有幸和离,从候府那龙潭虎穴中爬出来,她希望母亲可以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老夫人年纪到底大了,不如之前那般精力充沛,追了程意深两圈之后就感觉有些费力了。 她把扫帚疙瘩对着程意深丢过去,语含威胁:“最后一次!下次再敢让我知道你敢把韶韶偷偷带出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第二十三章 舅舅成使臣了?! 程意深则是笑嘻嘻的认错,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了。 老夫人对他了解的很,听到他的保证翻了个白眼,根本没放在心上。 在老夫人眼里,听程意深保证,就跟听他放了个屁没什么区别。 和离之后,程氏怕自己留在程宅不方便,想出去自立门户,被程老夫人和几个嫂嫂联手劝下了。 “小妹出嫁这么些年了,出嫁后从不曾在家住过,如今既是离了那龙潭虎穴回来了,那定要在家住着,再出去自立门户算什么事?” 大嫂禾婉嗔怪的瞪她一眼,拉着她的手亲热道:“我与你也多年不曾相见,不如今儿个先跟大嫂说说体己话。” 程家几个男子成亲普遍都晚,程安白出嫁时,大嫂禾婉才刚进门半年,禾婉人如其名,性子温婉和顺,程氏与她一直相处的极好。 后来她出嫁后,二嫂岑秋意和三嫂段南意才相继进门,只不过程安白还未与两个嫂嫂见几面,程家就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判了流放。 许是因为平日在边疆的缘故,程安白这次回来也并未见后头几个哥哥娶妻,家中还是只有这三位嫂子。 三位嫂子性子都极好,与她也是相处的来。 程安白知道大嫂这般说是想让她留下,加着被老太太希冀的目光看着,她也说不出来要走的话。 索性就带着几个孩子半推半就的留下了。 幸而当初买的宅子大,老夫人也老早就收拾好了房间,只等什么时候程氏带几个孩子来了,方便留宿几日。 没想到这便派上了用场。 看着被装饰的精致的房间,程氏眼眶微湿。 她最喜茉莉花,平日里喝茶水也是更偏爱茉莉花茶一些,当初还在武安侯府时,裴昊廷便经常嫌她娇气,但如今回了家,母亲确实在这寒冬腊月里不知从何处寻来了开的正好的茉莉花,剪了几支开的好的插在花瓶里,满屋都是飘的茉莉花香味。 “娘啊,自从来了京城住下,便收拾了你们母女几个的房间出来,只等着你何日回来了,想留宿也方便呢。” 大嫂禾婉笑道。 她母家只是江南一九品芝麻官,她虽是嫡出,可在家里并不受重视,出嫁之前听闻程家六子一女,小女受尽宠爱,她还担心,担心嫁过来后大姑姐是否会太过刁蛮任性。 没想到嫁过来之后才发现,和她担心的一点也不一样,程安白性子极好,更是江南出了名的才女。 加上江南女子说话特有的吴侬软语的腔调,说话像是冲着人撒娇一样,她跟程安白平日里关系也是极好。 却没想到突然出了变故,程安白远嫁,之后十几年她再也没见过程安白一面。 幸而如今拨乱反正,程安白也如愿带着孩子离了武安侯府那龙潭虎穴。 禾婉有些怜惜的看着程氏身下的轮椅。 程家好好的姑娘嫁过去,生了几个孩子竟是生生成了瘫子,听闻平日里还被那府里的通房小妾欺辱。 程家的男儿娶了妻后从未有谁纳过妾,几代人传下来,就成了这么个不可言说的传统。 想到当年的裴昊廷求娶程安白时一生一世一双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和知晓程家出事后立马变脸的嘴脸,禾婉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小姐!” 白英急匆匆从外头进来,声音喜气洋洋的。 “老夫人让我快来请小姐和大夫人!五公子和六公子听闻小姐过来,急匆匆赶回府了呢!” “五哥和六哥来了?”程氏面上一喜。 老夫人已进京半个月有余,期间她也来看过几次,可五哥六哥从没出现过,说是还在外头忙生意。 程安白一直担忧,直到使臣进京后,城门开始严查出入,她又问了老夫人一次。 和她的着急相比起来,老夫人却丝毫不慌,只说让她且等着,她两个哥哥自会有办法。 见老夫人自己有成算,她后来便也没多问。 没想到今天却能见到阔别的五哥六哥。 程氏把正跟程锦榕和程锦桁玩的正欢的裴韶叫了过来,让她跟自己抓紧去前院见见五舅舅和六舅舅。 却没想到,刚进前院,程氏就看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影。 一个白衣飘飘如谪仙般,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浑身上下带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这不是刚刚还见到的两位使臣大人吗! 程氏当即愣在了原地。 裴韶手里抱着的烤红薯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不是吧!使臣成我舅舅啦?那岂不是抱上金大腿啦!】 裴韶想到自己日后的美妙生活,简直要乐开花。 “安白?”老夫人脸上笑吟吟的,“怎么不进来?怎么,太多年未见,连你五哥六哥都不认识了?” “你们两个浑小子也是!”她又作势打了程云驰一下。 “秉文不爱说话便算了,你这些时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得空了也不去看看你妹妹!” 程氏缓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五哥?六哥?”她有些迟疑不定。 一是不知道两个哥哥怎么就莫名其妙当上了北阙使臣,另一个则是,她出嫁前两个哥哥也都是十几岁贪玩的年纪,整日里上树掏鸟下水摸鱼的,天天把自己整的跟个泥猴子一样。 跟如今这般形象,差异巨大,程氏实在是不怎么敢认。 她便说,瞧见两位安大人时,怎么心里老是感觉有些眼熟。 “娘,我跟二位哥哥刚见过不久,”程氏笑了笑:“我能顺顺利利和离,便是拖了两位哥哥的福。” “话说……两位哥哥,怎的突然成了北阙使臣?”程氏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出了口。 今日若是不问明白,那她晚上就别想睡着觉了。 五哥程云驰乐呵呵一笑,答道:“在维城时,有幸结实了北阙一位大人,想到你还在南阮京城,我便想办法将使臣这差事讨了过来。” 他转头又看向站在她身旁的裴韶,眼底有些探究:“这便是韶韶?” 他这几日在京中各个大人府中拜访,也听到过一些韶韶的“英勇事迹”。 包括武安侯对自己这个小女的评价。 头脑愚钝,冥顽不灵,孺子不可教也。 第二十四章 这泥巴瓶子是我的陪嫁? 但是这……怎么看也不能是头脑愚钝冥顽不灵吧? 小家伙一身红色衣裙,带着雪白的毛绒滚边,头上用毛球发绳扎着两个小啾啾,简直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一般。 再想起自己耳畔那些碎碎念念,程云驰更是确信,自己是天选之子,顿时,看着裴韶是越看越喜欢。 “嘬嘬嘬,来,小韶韶,到舅舅这儿来。” 老夫人黑着脸踹了他一脚,嫌弃道:“你唤狗呢?” 程云驰有些委屈的捂了误屁股。 他又不知道嘛,又没养过小孩儿。 “和离了好啊。”他笑呵呵的感慨。 “小妹这些年受委屈了,现在回了家,哥哥们护着你!” 而一旁一身黑衣的程秉文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程氏身下的轮椅。 当时在外头,因着身上的使臣身份,他不好多看。 如今再看小妹,确是与出嫁前处处都不同。 什么生产时伤了身子,还不是那武安侯裴昊廷看着程家没了人能护着小妹,不把小妹放在眼里? 不然哪有生个孩子把腿生瘸了的? 感受到哥哥的眼神,程氏少许的感受到了些茫然无措。 她腿伤了好些年了,自己一直不怎么放在心上,裴昊廷平日里也偶尔会嫌她瘸着腿在外头给她丢人。 程氏什么时候都没觉得委屈,这会被几个哥哥怜惜的护着,却感觉到自己心头涌上了天大的委屈感。 “不说这个了,”程氏强忍着泪意,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二位哥哥还没见过韶韶吧?” 看见程氏不想多说,两人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问什么,不动声色的换了话题。 程氏带着几个儿女回了程府安顿下来之后,一连住了好些时日。 直到武安侯府差人来了,说是程氏当初的嫁妆按着单子全都收拾出来了,让程氏派人过去抬。 “娘!去!” 裴韶眼睛亮晶晶的拦住了程氏,心里依旧碎碎念不听。 【娘不去亲自清点,他们又要以次充好了!】 程氏当初的嫁妆有好些都被府里的几个小妾瓜分了去,裴昊廷平日里也没少拿去做人情。 那些个奇珍异宝可不是随便就能寻到的,说全都按着单子收拾齐了,骗鬼呢? 程氏沉吟一会,也觉得派下人过去始终不妥,决定自己亲自过去走一趟。 她当初的嫁妆里有许多都是几个哥哥搜罗来的,世界各处的奇珍异宝,虽有单子,可丫鬟们终究是没见过。 程老夫人不放心,想着程云驰和程秉文如今的使臣身份能让裴昊廷顾忌几分,派了两人护着程氏回了武安侯府。 跟平日里不同,这次程氏一进府门,就感觉整个府里死气沉沉的。 她不动声色,跟着小厮的指引一路到了她当时住的梨香苑。 几十抬嫁妆就那么大喇喇的摆在院子里,其中几个丫鬟小厮,脚步急匆匆的对着单子核对数量。 “这便不劳侯爷了。”程氏微点了点头,扬手让身后的白英将长长的单子拿了出来。 “具体单子我这边还有备份,还请侯爷在这边守着,清点没问题之后我叫人抬回去。” 裴昊廷脸色难看,脸上一闪而过的有些心虚。 程氏确实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拿着单子从第一件就开始对。 第一件是一件累丝花瓶,出自大师之手,采用的是罕见的花丝镶嵌工艺。 程氏几乎是第一眼就感觉到这花瓶看上去不对劲。 “拿过来!”她淡声吩咐。 几个小厮战战兢兢的将花瓶呈了上来。 一旁的裴昊廷脸上的肉都在抖。 程氏一上手就知道这花瓶绝对是仿品。 不止花纹仿的粗劣不堪,就连瓶口的厚度也不同。 她当初那件花瓶在所有的嫁妆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珍贵物件,不然也不能放在单子第一个。 程氏没了兴趣,她把花瓶重新交还给小厮,皱着眉开口。 “侯爷说是归还嫁妆?就是这么糊弄人的?” “你莫要信口开河!”裴昊廷脸上依旧是不知哪儿来的底气,反而倒打一耙。 “你当初陪嫁来的便是这个!莫非是想诬陷本候?” 裴韶在旁眼珠一转,心生一计。 她假意跌倒,一下撞到抱着那花瓶的小厮身上去,小厮一时不查,哎呦一声,手上的花瓶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顿时在场几人都变了脸色。 程氏从地上拾起一块碎片,似笑非笑。 “侯爷是指,这泥巴瓶子是我的陪嫁?” 碎片断痕处,里面还是黄褐色的泥土,只在外边上了一层釉。 “这当然是!”裴昊廷强撑着开口:“那这你得问你母家了,为何嫁妆里要放这东西滥竽充数!” 程氏都要被他逗笑了。 她慢条斯理的指着断痕处还未干的泥土,有些调笑。 “侯爷是说,我这陪嫁十几年了,里头的泥土这也还未干?” 裴昊廷被她堵的这才到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依旧不愿自己落了面子,转头训斥身后的小厮。 “是不是你监守自盗?好好的花瓶怎的成了个泥巴罐子?” 小厮心里苦不堪言,脸上却依旧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 “侯爷可莫要栽赃嫁祸了。”程氏随意把手里的碎片扔到地上。 “我前些时日可是听说,朝里的李大人可是不知从哪儿得了个累丝花瓶来,这些事日正到处显摆呢,侯爷您说巧不巧?” 李大人是和武安侯同僚的好友,二人平日里沆瀣一气,经常约着去京中的烟柳之地玩乐。 程氏看着地上泥巴瓶子的碎片,冷笑一声。 如此粗陋的东西,也想以假乱真。 裴昊廷这才白着脸不说话了。 程氏心里庆幸,幸而听了韶韶的心声,自己来走了这一趟。 不然等这些个东西抬回去了,裴昊廷咬死了不承认,她到时候也只能吃个闷亏,说不定还要被倒打一耙。 果然,不止是这件花瓶,后头还找出了好几件被调换过的物品。 雕刻精致的白金簪被换成了银簪,金丝楠木家具换成了普通的黄楠木。 越往后清点,裴昊廷脸色越难看。 这简直是把他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你们先抬回去吧,”他咬牙切齿道:“缺了什么东西,叫人差单子送过来,我一并折成银子补上。” 第二十五章 拜见太后? 程氏抿着嘴一笑。 “什么叫补上?侯爷这话说的可有意思,和离后,我拿回自己的嫁妆,那不是天经地义么?” 裴昊廷脸青了。 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程氏,还有那个一点没眼力见的裴韶大卸八块。 “程夫人说的极是,本候还有事,恕不远送!” 程氏扳回一局,心里别提有多快活了,她懒得再与裴昊廷多费口舌。 “对了,侯爷,”裴韶依旧笑眯眯的,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气死人不偿命的感觉。 “苏小姐姐怀的孩子可不一定是你的哟。” 她丢下一句话,把裴昊廷炸的怔在原地。 上次苏星和丁姨娘发生争执,丁姨娘被推了一把,孩子没了,苏星便一直被他下令禁足。 苏星……怀孕了? 裴昊廷面上一喜。 候府多时没有新生儿出生,这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是个大惊喜。 至于裴韶说的孩子不一定是他的,裴昊廷根本没放在心上。 一个小孩子懂什么亲不亲生?这么说不就是看他跟程氏和离了自己心里不爽吗。 裴昊廷心里对裴韶愈发看不惯了。 这才两岁,就满嘴胡话,都怪程氏把她教坏了! 请了府医来为苏星请完脉,确定怀孕一月有余,时间正好能对的上,裴昊廷这才喜笑颜开。 当即抬了她进府为贵妾。 “都听侯爷的。” 苏星恭顺道,眼底却有暗芒闪过。 直到回了府,程氏才命底下人将几大箱子嫁妆抬下去清点,自己则是牵着裴韶回了屋。 而程意深一听到两人回了府,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小妹!我把韶韶带出去一会,有事!” 他从地上捞起裴韶丢到自己怀里,跟程氏稍微交代一声就急匆匆走了。 “韶韶。”程意深坐在马车上,眼睛亮晶晶的,“我带你去看看铺子!” 这几天他一直没闲着,基本都泡在铺子里忙活,前后找了好几个施工队,才勉强装出来了他想要的样子。 此刻内饰刚装好,一听到小妹和韶韶回府的消息,他就赶过来把裴韶带走了。 程意深一脸骄傲,暗戳戳的等着夸奖。 裴韶啵一口亲在程意深侧脸上,丝毫不吝啬夸奖。 “大舅舅天下第一棒!” 程意深身后的狼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那处大宅子很快就到了,门框上换上了一块带着云纹的牌匾,上边是飘逸的行书,写着四海蓬莱四个字。 “这名字好!” 裴韶大方的表现出了自己的赞扬。 她也确实是觉得大舅舅这个名字起的不错。 四海蓬莱——同别的铺子里买的东西相比,她这什么都有的杂货铺,确实也担的起蓬莱这个名字。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大舅舅我是干什么的,多年行商!那名字肯定一起一个准!” 程意深异常骄傲。 自从他发现自己能听到裴韶心声之后,他几乎就是把裴韶当成了自己亲女儿对待。 铺面里还没找做工的人,此刻整处大宅子都静悄悄的,程意深则是抱着裴韶挨个铺面的看了过去。 他已经分好区了,从大门进去,是一条鹅卵石小道,道旁种着郁郁青青的竹子,通往的是第一个铺面——糖果屋。 糖果屋的牌匾做成了一个圆溜溜棒棒糖的形状,周围点缀着彩色的小石子,铺面里的装修也多为粉色为主,整个店铺的风格都是活泼可爱。 从糖果屋出来之后,鹅卵石小道旁的竹子换成梅花。 梅花花苞含苞怒放,上头带这些未化的雪花,虽还未开花,但裴韶还是闻到了意思清冷又霸道的梅花香气。 梅花小径通往的是第二处铺面,留香肆。 顾名思义,留香肆里贩卖的是香皂和浴盐球,此时货架上已经摆上了一部分商品,齐刷刷的香皂盲盒和浴盐球盲盒摞在货架上,极为赏心悦目。 出了留香肆,路旁则是换成了兰草,通往的是最后一个铺面,去病楼。 因着催情药性质特殊,程意深便没往里放,货架上只摆了几行风寒药的木盒。 再后边是几个还未装修的小院,只等到日后寻来合适的商品再拓展。 “大舅舅厉害呀。” 参观完四海蓬莱的装修,裴韶眼睛亮晶晶的,朝着程意深竖起了大拇指。 “这算什么,还有更厉害的呢。”程意深把她重新抱到马车上:“来,看大舅舅的。” 他带着裴韶先后去了京中几位有名的大人家拜访,将铺子里售卖的物品各装了一份在木盒里,寒暄后送到的几位大人手中。 就连小门小户的几家也没放过。 程意深关系网极为灵通,早就打听好了谁家后宅女眷多,谁家后宅被闹的鸡犬不宁。 至此,他才心满意足的抱着裴韶回了府。 “娘!”裴韶搂住程氏的一条腿。 “大舅舅带我去铺子看啦!” 【不光看了铺子!大舅舅说后日开业!时间还正好跟女主的铺子撞上啦】 【嘿嘿不光能开铺子赚钱,还能给女主添堵,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铺子?”程氏有些疑惑,而后一转眼就想明白了。 她弯起手指刮刮裴韶的鼻梁,“小财迷。” “是卖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吧?” 裴韶之前拿出来的东西,她早已体验了个遍。 那香皂洗完手后,手又白又嫩,闻起来还香香的,去污的功力更是那香胰子澡豆拍马都比不上的。 还有香甜的糖果,口感绵密可口的牛乳…… 程氏自认为自己已经过了爱吃糖的小孩子年纪,但想着想着,竟也感觉自己有些嘴馋了。 她神秘一笑,“既然你的铺子要开业,那娘也加上一把火,带你去个好地方。” 裴韶乖乖的跟着她身后。 但怎么也没想到,程氏说的好地方竟是皇宫。 面对巍峨的城墙,裴韶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则是少有的有些腿软。 “娘……咱们来干啥呀。”裴韶语气都有些抖,“咱回家吧?” “自是来拜见太后娘娘。”程氏语气淡淡,站在她身旁的裴韶则是目瞪口呆。 拜见?太后?? 不是?这个家里,她明明才是穿越的那一个啊?她娘咋还跟太后有关系? 第二十六章 庆祝庆祝你和离 裴韶实在没想明白,自己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娘怎么还跟太后这个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扯上了关系。 既然想不明白,裴韶索性也不想了。 宫门日夜都有人值守,从程府过来路程不近,赶到宫门口已经到了宫门落钥的点。 还没等侍卫大哥黑着脸驱赶,程氏已经示意白英递过去了一块牌子。 拿到牌子的侍卫大哥表情明显凝重了不少,跟后头一个人耳语几句,脸上则是换成了一副谄媚的表情。 “这位夫人里头请,有太后宫里的宫女为夫人带路。” 程氏淡淡点头应是,脸上波澜不惊。 裴韶跟着程氏踏入宫门,才发现自己之前看的那些话本子小说什么对皇宫的描写弱爆了。 此地不过是城门处,装饰便已经极其奢华精致,雕梁画栋,高峨的城墙上雕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龙图样。 裴韶简直不敢想,宫里各位娘娘的寝殿住处会有多奢华。 太后娘娘的婢女已经候在了城门处,看到程氏身下的轮椅,婢女颇有些讶异,不过也很是识趣的没多问,安静的在前头带路。 在宫里伺候的人,最忌讳的便是多嘴多舌。 一直到了镶着寿康宫牌匾的宫门,婢女才停下了脚步。 “程夫人,太后娘娘在里头等您。” 她略行了一礼,将宫门打开,护着程氏进去。 太后并没有裴韶想到那么年老,不过却也不年轻了,此刻正虔诚的跪在佛像前,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捻。 程氏并没打搅太后,自己转着轮椅跟在了后头,示意裴韶跪在了太后身后的另一个蒲团上。 直到三炷香燃毕,太后才抬起手,示意程氏将她扶起来。 “怎么今儿有空过来了?嫁来京城十几年,都不见得入宫一次,今日倒难得稀奇。”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程氏说着,示意裴韶把木箱子拿给太后。 箱子里依旧是她下午跟程意深出去送的礼一样,不同的是,里头每个盒子都被程氏细心写了使用方法跟效果贴上去。 太后打开盒子瞧了几眼,从里头拿出个糖果盲盒来。 “你今儿来就为了这些个东西?” 她把锦盒上的封条打开,从里头取出一粒玻璃纸包裹着的晶莹剔透的糖果来。 “难为你还记得哀家爱吃甜食了。” 她把盒子重新合上,放回贵妃塌旁的矮桌上,“说吧,到底什么事求哀家?” 程氏抿嘴一笑,也不拐弯抹角了。 “小女后日铺子开业,缺个身份贵重的人去添一份礼涨涨面子,那太后娘娘,可不就是天底下身份最贵重的人?” 太后扶了扶额,笑道。 “就这点小事,派人送个信儿不就行了,难为你身子不方便还跑一趟。” “罢了罢了,”她又挥挥手,“你都跟哀家开口了,哀家自然要给你这个面子,后日是吧?保证让你家这小女儿涨足了脸面。” 太后并无所出,此刻看着如玉雪团子般可爱的裴韶也是稀奇的紧,捏着她的小脸不放手。 “得空了将你这小女儿送进宫来陪哀家几天吧。” 太后叹息一声:“深宫寂寞,宫里也有多时未添皇子公主了。” 一提到这个太后便有些头痛。 当今皇帝哪哪都好,就是不近女色。 平时日极少近后宫,就算进了,三次有两次也都是去皇后那儿。 如今皇帝已经四十出头的年纪,宫里皇子公主的加起来才七个。 太后看着裴韶越看越喜欢,从自己头上拔下一根凤钗塞给她。 程氏急忙示意裴韶谢恩。 “多谢太后娘娘厚爱!” 裴韶小嗓音脆生生的。 直到有太监进来催太后洗漱就寝,太后才恋恋不舍的把裴韶还给程氏。 直到出了寿康宫的门,裴韶才终于憋不住了,把刚才没好意思问出来的话说了出来。 “娘怎么还认识太后?” 【明明我才是全家的金大腿!怎么现在成了娘了qaq】 裴韶越想越哀怨。 本想带全家脱离苦海发家致富,怎么现在成了娘给她找金大腿? 听着女儿哀怨的心声,程氏噗嗤一笑,摸着她的头解释道。 “当初太后南下游玩,被山贼所掳,那时我跟你几个哥哥正巧上山,便顺道将太后救了下来。” 程氏轻描淡写的一句,便没再多说了,反而是捏了捏裴韶头顶上的小啾啾。 “等过几日,娘打算将你送过去跟你大哥一起读书。” 提到大子裴天青,程氏心里多少有些愁。 如今一家都欣欣向荣,就连之前沉迷花楼的二子也上进了,小女儿也是个机灵懂事的,就连养女现在也有一身医术傍身。 唯独这个大儿子,对诗书一窍不通便算了,偏偏还沉迷四书五经,日日苦读。 学了十几年了,除了个秀才,其余什么功名都没考到。 她这当娘的看着都心疼。 这以后怎么娶的到媳妇?谁家的好女儿不想嫁给有出息的好儿郎? 想着大儿子到现在依旧没着落的婚事,程氏颇有些哀愁。 京中和天青一般年纪大的公子哥,别说娶妻了,就连妾都纳了好几房,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唯独她家天青,到现在一点动静没有。 程氏又叹了口气,心里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自打这两日新年临近,京中宵禁便愈发严了。 还有一刻才到宵禁的时辰,路上就已经安安静静的没了人影。 车夫将马车赶的飞快,不过半刻便到了程府。 几个舅舅早早便回了府,只等程氏跟裴韶回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上一顿饭。 “今儿这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哥都回来了?” 程氏颇有些惊奇。 忙着铺子是事,程意深已经好几日不曾归家了,天天吃住全都窝在铺子里,白日盯着工人施工,晚上便反复琢磨设计图。 “这不是这几日都忙着铺子的事没功夫,今日才忙里偷闲闲一会儿,庆祝庆祝你和离嘛。” 程意深毫不在意的,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满上,双颊隐约带着丝绯红,看起来竟是喝多了。 “小妹……我小妹受了这么多年苦,以后的日子,便全都是好日子了。” 他喃喃道。 第二十七章 每天都给我带大肘子 “你大哥这是喝多了。” 老夫人嘁了一声,有些嫌弃。 “酒量不行还非得逞强,这会就开始说胡话了。” 其他几个哥哥都笑起来,程氏也拉着裴韶在桌旁落座。 因着几个哥哥都跟裴韶差不多年纪的缘故,程氏便默许了她去小孩儿那边坐着。 裴韶身子弱,年纪又小,程氏平日里管她饮食管的极严,不允许她多吃油腻荤腥。 此刻终于脱离了娘亲的管控,裴韶盯着桌上的大肘子,从桌底偷偷戳了大哥哥程锦榕一把。 程锦榕收到妹妹的暗号,看着桌上的肘子有些犹豫。 娘平日里便耳提面命,小妹身子弱,不许给小妹乱吃东西。 但转头又对上裴韶希冀信任的目光,冷面小正太心里十分纠结。 最后还是勉强说服了自己。 饭桌上的菜,应该不算乱吃东西吧? 打定了主意,程锦榕朝着大肘子伸出了罪恶的筷子。 “锦榕?” 禾婉轻唤他一声,吓的程锦榕筷子上夹的肘子差点啪嗒掉到地上。 裴韶的小心肝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你是大哥哥,照顾好妹妹哦。”禾婉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妥,柔声叮嘱道。 程锦榕飞快的应下,把肘子挪到自己碟子里,然后把瓷碟从桌下偷偷递给裴韶。 裴韶终于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大肘子,把自己缩到桌子底下,喜滋滋的抱着比她头还大的肘子啃了起来。 看到妹妹喜欢,程锦榕心里终于放心下了一点儿。 厨子平日里给妹妹准备的饭,看上去就清汤寡水的不太好吃,又想到妹妹吃那清汤寡水饭菜时可怜兮兮的表情,程锦榕更加坚定,又陆续给裴韶投喂了一根鸡腿和几只大虾。 直到裴韶吃的小肚子溜圆,才意犹未尽的住了口。 程锦榕把裴韶啃出来的骨头全堆到了自己碟子里,禾婉注意到他盘子里的小山,有些纳闷。 “今儿怎么吃这么多?” 她平日里好像也没苛待这个大儿子吧?怎么今天碰上好点的席面跟没吃过饭似的? “读书读饿了。” 程锦榕一本正经。 禾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没多问。 几个小孩吃饭快,程家也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的规矩,吃饱饭几个小家伙便一起跑到了院子里玩。 裴韶跟在后边揉了揉肚子,心道大哥哥是好人。 裴韶慢吞吞的想,心道她以后一定会保护这个肯给自己好吃的的大哥哥。 【大哥哥怎么死的来着?】 前头的程锦榕,两只脚不听使唤般的踩在一起,差点跌倒。 裴韶一时间死活想不起来,皱着眉头努力回想。 【好像是大舅舅入狱后,大哥哥四处奔走,想找人将大舅舅救出来,结果却受尽了折辱,后来因为冲撞了女主,被四皇子下令杖毙来着】 程锦榕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突然想起来上次程祈安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哭着就跑了。 再联想到程祈安到现在都不怎么敢跟裴韶说话。 程锦榕顿时感觉到自己窥探到了天大的机密。 他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紧张的瞧了瞧周围。,确定没有陌生人之后才一脸紧张的护住妹妹。 虽然妹妹想的东西有些吓人。 但他能听到妹妹心中所想!他们是天生的兄妹!他是天选之子! 程锦榕心里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要护好这个瓷娃娃般的小妹妹,万不能让妹妹的秘密被他人窥探了去。 裴韶拽住程锦榕的衣袖,语气依旧可怜巴巴的。 “大哥哥能不能以后每天都给我带大肘子吃?” 【大哥哥给我带大肘子吃,我保护大哥哥】 程锦榕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主要你吃了不闹肚子,那当然可以。”他又小心翼翼的叮嘱:“你一会多喝点水,今儿晚吃的东西太油腻了些,当心闹肚子。” 裴韶信誓旦旦的保证,谁知到了晚上,程锦榕的话一语成谶。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闹着要吐?今儿也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啊。” 程氏半夜被吵醒,看着裴韶苍白的小脸,更是心疼的要命。 “小小姐今儿好似是吃了不少油腻之物,肠胃受不了这才闹肚子。” 府医给裴韶请完脉,这才皱着眉回禀。 “夫人,恕老奴多说一句,小小姐年纪还小,出生不足月身子本就差,平日还需好好养着,油腻之物万万不可贪嘴啊。” 程氏仔细回忆裴韶今日一天吃的东西,白天两顿饭都很正常,唯有晚上,因着人太多她没来得及盯着。 府医话音刚落,裴韶又哇一口吐出来些酸水。 府医摇摇头,迅速写了张方子出来,递到程氏手上。 “小小姐如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了,我先开张方子抓了药喝着,这几日更是忌荤腥,忌油腻,忌辛辣。” 裴韶在床上眼泪差点掉出来。 什么忌荤腥忌油腻忌辛辣,直接报我菜谱得了呗。 想着以后自己再也无缘红烧大肘子酱香鸡腿,裴韶更想哭了。 程氏将方子从头到尾看过去,裴韶幼时天天吃药,简直就是个小药罐子,那时她不放心武安侯府的府医,自学了些医理,虽对救人一窍不通,可对大体每种药的药材效果都略知一二。 见单子上的药材都是较为常见的温养之物,程氏才放心将单子交给白英,让她出去抓药。 而禾婉早就揪着耷拉着脑袋的程锦榕站在了外面。 等府里离开她才带着程锦榕敲了门。 “大嫂?”程氏看见禾婉颇有些惊讶,又揉了揉额角。 “是这边吵到你们了吧?韶韶大半夜闹肚子,一直上吐下泻的,我这才请了府医过来。” 禾婉面上的表情有些愧疚。 “小妹,”她低声说,“我今儿下午看锦榕吃那么多便觉得不对,回去问了一出才问明白,韶韶吃的那些个东西,是锦榕给她的。” “七婶婶!”害的妹妹生病,程锦榕也是后悔的很。 “不怪妹妹!是我非要她吃的,你别罚妹妹,要罚罚我吧!” 程氏只感觉有些好笑,她揉了揉程锦榕的脑袋,安慰道:“妹妹没事,只是身子不好吃不了太油腻的,日后锦榕看着她些,不许叫她乱吃东西不就好了。” 第二十八章 水果盲盒 对于程锦榕说的是他非要给妹妹吃的,程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她又不是傻子,定是韶韶贪嘴,求着锦榕给她夹的。 不然谁家小孩闲的没事,非得给妹妹喂大肘子吃? 程锦榕脸上还带着泪,听到程氏的话,重重点头。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不该给妹妹夹大肘子,害的妹妹半夜不舒服。 以后他一定替七婶婶好好看着韶韶,不让她乱吃东西! 裴韶怎么也没想到。 不过一夜的时间,她原以为自己坚固的盟友,在见识过她闹肚子呕吐后,便十分坚定的倒了戈。 程氏安抚了程锦榕几句就催禾婉快带他回去休息。 “这大半夜的,韶韶这有我守着就行,锦榕还在长身体呢,可不能一直熬夜。” 正巧这时,白英也端着熬好的药罐进了屋。 程氏急忙匆匆跟上,从白英手里接过了药碗,准备亲自喂裴韶吃药。 药碗还没端到跟前,裴韶就已经闻到了那股子苦味。 她眼睫微颤,上边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程氏心里怜惜的很。 “娘。”裴韶扯扯她的衣角,可怜巴巴的,“不想吃药。” 程氏板起一张脸。 “不吃也得吃,不吃药生病怎么好?” 见撒娇也没办法,裴韶瘪瘪嘴,只能认命的把药碗抱了过来。 虽然灵魂已经是成年的,但可能是身体还是小孩子的缘故。 裴韶只感觉自己平时的行为习惯都不太受自己控制,包括思维方式和生活习性,都在像两岁孩童靠近。 就像现在面对这碗黑乎乎的药汁的时候。 不过喝了一口,眼泪就吧嗒吧嗒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 “哎呦。”程氏吓了一跳,见她扁着小嘴心疼得很,把人抱在怀里拍了又拍。 没办法,程氏只能让白英取了两颗蜜饯过来,又哄又骗的才让她喝完了药。 吃下了药,又好好睡了一觉,等第二天程锦榕拉着程锦桁来偷偷看她时,裴韶已经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大哥哥!”她看到程锦榕眼睛一亮,满脸希冀的伸出手。 “我的大肘子呢?” “这……”程锦榕有些尴尬,随即又正色道:“韶韶妹妹,你年纪小,不可以天天吃这么油腻的东西。” 裴韶有些失望,不过又听到程锦榕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每周五下了学都给你带糖葫芦吃。” 他白日里已经问过娘亲和七婶婶了,韶韶虽然不可以每天都吃大肘子,但一周吃一次糖葫芦还是可以的。 裴韶眼睛一亮,也不纠结大肘子了。 拽着程锦榕和程锦桁进了屋,把自己昨天晚上在系统下单的东西拿出来给他们看。 关于香皂和浴盐球,整个程府早已经换上了,两人也已经体验到了这两种物件的新奇。 虽然是盲盒形式,各种香味形状都不同,可两人并不多这些东西太多感什么兴趣。 倒是对各种味道的糖果和牛乳一直情有独钟的很。 大概是上次下单的金额比较大的缘故,这次下单之后,裴韶惊奇的发现,木匣子里的东西,除了她下单的,还有两三样没见过的东西。 她留着没拆,就等两个哥哥过来时一起分享了。 裴韶把三个木头盒子在桌上依次排开。 木头盒子外观基本一样,只底部分别刻着不同的字。 一个水果,一个薯片,另一个则是泡面。 三人一人抱着一个盒子拆开,程锦榕刚看清里面的东西,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盒子里躺着一把红彤彤的荔枝,还带着枝干和叶子,看起来就新鲜的很。 而裴韶手里是写着薯片的盲盒,她从里面拆出了一袋番茄味的薯片。 程锦桁手里则是一桶泡面,香辣牛肉味的。 除了裴韶比较淡定之外,其余两人都是呆呆的。 南阮整个国家地势都比较偏西北,农田其中也是盐碱地居多,他们从前呆的安州,虽在江南,可气候也实在不适合种植荔枝。 想吃荔枝,几乎全靠别国进贡。 而进贡来的,又大部分都进了皇宫,兄弟俩吃到荔枝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另外两个东西虽然没见过,但看模样也是稀奇得很。 裴韶这两天已经把盲盒系统的规则彻底摸清楚了。 买东西可以用系统内的寿命值,也可以用现实里的银子,汇率就是1=1。 但现实里的银子只能用来买东西,不能直接兑换成寿命值,想要提高寿命值,只能努力卖东西。 每卖出去1000两银子,寿命值提高1。 而其他种类的盲盒,每当售卖量达到一定值,便会解锁,若是等不及也可以用银子直接解锁。 只不过裴韶看了看,解锁所需的银两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价。 她甚至都没数清楚后边有几个零。 而她的主线任务便是将现代美食和生活用品搬到古代,让古代人也能过上舒适的生活,吃上现代才有的美味。 搞明白之后,想起来第一次自己冲动消费的十几点寿命值,裴韶越想越心疼。 不归很快就被满满的斗志所取代。 她把荔枝分出来一大半到盘子里,剩下的几枝则是留在了三人面前。 多的那部分她打算拿去让娘和几位舅舅舅妈,以及外祖父母尝尝。 程锦榕和程锦桁都教养极好,瞧着稀罕诱人的荔枝,虽然心底馋,但脸上不显一分。 “这些妹妹吃吧。”程锦榕把盒子向前推了推,“哥哥们之前有幸吃过几次,这些留给你吃。” 裴韶则是拍了拍装荔枝的木盒。 “还有好多!以后吃不完的荔枝!” 两人这才半信半疑的揪了果子,剥皮后送到了自己嘴里。 程锦桁表情迅速亮了起来。 他平时本就爱吃,对吃上更是有不少研究。 之前吃过的几次荔枝,约莫着都是为了保鲜,不熟便从树上摘下来,快马加鞭的运来的。 虽味道好但却到底带着些酸意。 但这次的确是完全不同,入口不但不酸,反而是满口的清甜。 更难得的是甜而不腻,一口咬下去,既清甜又解腻,满嘴都是荔枝独特的香味。 第二十九章 发财咯 程锦榕虽然没那么大的反应,但对荔枝的评价也全都是赞赏。 而剩下的一多半,裴韶让白枝分成几份,给几个舅舅送了过去,自己则是抱着一份,再带着两个哥哥去找了大舅舅。 自从回了程府之后,程氏便将白枝排到了裴韶身旁伺候。 白枝话不多,但性子直,且忠心耿耿。 她跟大舅舅合伙的铺子快开业了! 想起这个来,裴韶既紧张又兴奋。 她虽然跟男女主还没见过面,但一想到上辈子程氏一家都是被男女主间接害死的,她心里对两人便都是反感。 而那女主秦柳柳,从现代穿过来,口上说着人人平等,但私下里对服侍自己上婢女却都是非打即骂。 更是剽窃前人诗词,在某次赏花宴上吟诗弄词,靠着前人的诗词,更是得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头,一时间风光无限。 裴韶对这种小偷行径一贯瞧不上。 尤其是对秦柳柳这种自诩高人一等,但又偷窃旁人成果来为自己镀金的。 裴韶撇了撇嘴,满心期待的的等着程意深把荔枝送入口中。 “这个好!”他激动的恨不得把裴韶从地上抱起来转个圈。 “这个也能卖吗?” 裴韶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又扣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嗯……大概赚三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就可以大批量购买了,现在这个是商人送的试吃的。” 裴韶说着,又献宝似的将薯片和泡面拿出来。 程意深看着圆溜溜的泡面桶,有些稀奇。 “这是什么?” 裴韶本想给泡面改个高级点的名字,奈何想了几圈也没想出来合适的,只得老老实实的回答。 “泡面,因为用热水泡一下就能吃,不需要煮,所以叫泡面。” 听到这种新奇的吃法,程意深便颇有些跃跃欲试。 这种速食类的东西没什么营养,但味道倒是不错,尤其是在这种做饭讲究精致摆盘的时代来说。 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简直比吃宫宴还舒服。 程意深照着裴韶说的,把调料包都挤进去,然后浇上滚烫的开水,又盖上盖子,等半刻钟。 时间还没到,霸道的香辣牛肉味便已经溢的满屋子都是。 裴韶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但想着这个时代的人或许会喜欢。 但闻到久违的香辣牛肉味,裴韶内心还是有些感慨,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她有些尴尬的揉了揉肚子。 程意深盛了碗海鲜粥给她,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我舍不得给你吃,你娘不让。” 他揉了揉自己前两日因为偷带裴韶出去被老夫人抽的屁股,感觉有些隐隐作痛。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两个女人,一个他娘,一个他妹。 索性裴韶对泡面也不怎么感兴趣,香香辣辣的泡面在她眼里还不如手里捧着的海鲜粥。 海鲜粥里放了大块的虾肉和海参,裴韶小口喝着,享受的很。 而大舅舅和两个哥哥挨个尝了泡面,看向一旁喝白粥的裴韶,眼里都有些愧疚。 这么香的东西!小妹只能看着不能吃,多可怜啊。 程锦桁舔了舔嘴唇。 认识妹妹之后他才发现,他之前过的那是什么苦日子啊! 甜蜜的糖果,清甜的荔枝,还有牛乳,泡面…… 这才是他应该过的日子! 程锦桁心里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抱好妹妹的大腿。 “韶韶!这个怎么才能大批量购买?”程意深把最后一口汤也喝干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后,目光灼灼的盯着裴韶。 他简直不敢相信泡面面世之后会有多受欢迎! 不止是没时间做饭的人家,就连战场上的士兵,是否也能吃上热乎饭填饱肚子? 裴韶把系统光屏重新拖出来,在大舅舅和两个哥哥眼里她是在愣神,实际上在一目十行的翻着商城。 商城布局有了些细微的调整,食品区新增了三个框位,一个泡面,一个薯片,还有一个是水果。 只不过和能购买的糖果和牛乳不同,这三种东西上挂了一把灰色的锁。而解锁所需的银子则是从前往后依次递增。 泡面五万两,薯片十五万两,水果三十万两。 “这好说!”程意深拍板决定。 “我先给你拿五万两银子,先买现在能买的东西,怎么分配你看着来。” 程意深把裴韶从地上抱起来,豪情万丈道:“明天营业一天后,舅舅保证能把泡面和薯片的银子赚出来!” 加上这五万两银子,大概是六万两银子的货物。 程意深定价是参考过市场类似商品的价格的,略定低了些,可基本也都是翻了两倍左右。 拿糖果举例,现在市场上饴糖,红糖,白糖三种偏多,价格差不多是一两银子能换一两糖,穷苦百姓人家是万万舍不得吃的。 程意深便定了一个盲盒半两银子。 而风寒药定价则是较贵,一颗药要五两银子。 裴韶相信大舅舅的经商头脑,只是简单问了一下,并没多做干涉。 就目前来看,银子基本都是大舅舅出的。 七三分成,出去本金大舅舅只得三层,说来还是比较亏的。 裴韶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奈何一两银子也没摸出来。 生活困苦啊生活困苦。 她道别了舅舅和两个哥哥,自己溜回了小院子。 原因无他,裴韶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外祖母给她塞的那个红包。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裴韶带着白枝满屋子翻箱倒柜,才终于在桌上的一个匣子里找到了。 她记性不太好,匣子里放的基本都是她平日里的小玩意,大概是程氏看到了帮忙收起来的。 本来以为也就几十两,裴韶却从里头摸出来了一张银票。 她掰着手指头数上边写的数字,数了半天才数明白——六位数! 裴韶有种出门捡到钱的感觉。 发财了! 她把银票抱在怀里,飞一般的溜出了小院,任白枝怎么喊也叫不住。 程氏对此倒是并没什么意外,只是少有些讶异。 先前程家就是靠做生意发家的,毫不夸张的说,家底比国库还要丰厚。 她许多年不曾见父母哥哥,想来按着哥哥们的头脑,日子也不会过的差了。 第三十章 太后为惜香楼添礼? “小财迷。”程氏笑着点点裴韶的额头,转头又换了话题。 “你大哥这几日进了青林书院去,我想着你正好该启蒙了,等跟你舅舅的那个铺子稳定了,你就跟着大哥一起去上学吧。” 一听到上学,裴韶立马变得蔫蔫的,心不在蔫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样,她真的很讨厌上学啊! 上辈子是个孤儿没人管就算了,这辈子…… 裴韶猛然抬头。 她一直不怎么记得上一辈子的事,这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所想的。 她撅着屁股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本小册子,在上头写写画画记着什么。 程氏看着她,心里只觉得好笑。 小孩子心性罢了。 裴韶为着第二天要开业的铺子费了不少劲,大半夜的还在删删减减进货清单。 有了外祖母红包里的十万两银子,她现在简直就是小富婆一枚。 直到实在撑不住了,她才敲定好进货清单,躺着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辰时,果然不出裴韶所料,铺子一大早开业便已经爆满了。 店面里头的几个丫鬟也都忙的团团转,为客人介绍商品,结账处的队伍更是排了一条长龙。 “听说没?那头巷子里有个叫四海蓬莱的铺子开业了!这么敢起名,我倒要去看看是卖什么的!” “嗨——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为了博眼球故意起的呢!也不看到底担不担得起这个名字,依我看啊,不如去那条街的惜香楼看看。” 那人指着另一条巷子的巷口,从入口处便熙熙攘攘的挤了许多人,跟四海蓬莱的惨淡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边啊,是秦将军的小女儿开的铺子,听说他那小女儿,满腹才华,才三岁便已经能吟诗作赋咯,铺子里卖的啊,也正是那小女自己研究出来的净面的东西呢。” 老翁摇头晃脑,一脸美滋滋:“那叫香皂的东西我用过,虽比香胰子价格贵上一点,但那效果,是真没的说!” 四海蓬莱里,几个从程府抽出来的下人刚才还忙的团团转,转头就看到不少客人在交头接耳,相互对视几个眼神后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去了。 “小小姐,这……” 白枝急的团团转,她把手里的篮子放下,转身提着裙摆跑出去了。 “我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程意深倒是冷静的很。 早在韶韶的心声提示下,他就知道了隔壁会作妖,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他清点好剩下的货品,交代好下人跟上供货之后,把裴韶抱起来跟上了人群。 一传十十传百,这会的人差不多都是朝惜香楼去的,周围百姓的讨论声也熙熙攘攘的。 “听说了吗?太后要去给惜香楼添礼呢!连太后都能请的动,这秦家女娃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啊……” 程意深听到后心里一惊,暗道不好。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南阮太后会去为秦柳柳添礼。 他原以为自己联系上的那些个贵夫人身份已经足够了,可没想到还是对方棋高一招。 听到太后这个字眼,裴韶倒是放松了不少。 娘前日还带着她入宫求了个恩典,太后应该也不会出尔反尔吧? 惜香楼外,秦柳柳傲然站在门口,和一张稚嫩的小脸颇为不符的是,眼里却带着些精明算计。 瞧见门口排着的长队,秦柳柳皱了皱眉,低声吩咐身旁人。 很快就有小厮出来驱赶人群。 “快走走走!惜香楼里最便宜的香皂也要二两银!买不起的便不要进去看!省的一会太后过来冲撞了贵人!” 几个被他粗暴推搡的老翁有些不满,反驳道:“买不起难道还不能看看了?你们惜香楼就这么瞧不起百姓吗!” 那小厮似乎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的掏了掏耳朵,随即不耐烦道:“快走!一会冲撞了太后娘娘,你担得起责任?” 秦柳柳虽然不知自己何时入了太后的青眼,但转头想到自己前两日刚做的那首《春江花月夜》,无数文人志士都为其倾倒,更是奉她为天生文曲星下凡。 想来太后娘娘也是知晓了她的名讳,想与她结交一二。 想到这,秦柳柳更加自信的昂起头,冷声道:“一会太后娘娘驾到,为惜香楼添礼!” 而楼内几个有名有姓家的女眷则是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转眼间便对秦柳柳更加奉承了。 一口一个柳柳妹妹,叫的好不亲热。 秦柳柳皱了皱眉,心底有些不满。 她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打心底里瞧不起这个时代的女人。 整日就知道那二两胭脂水粉和相夫教子,将自己的地位贬的极低,就这还名门贵女? 秦柳柳并没应,反而是嗤笑一声。 几个贵女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她们与秦柳柳称作姐妹已经是极放低了自己的身段了。 若不是看在她入了太后娘娘青眼的面子上,就她一个小将军府女儿的出身,谁瞧得上她? 可这秦柳柳竟如此不知好歹。 几个贵女表情都不甚好看,只有两个还留在店里,另外几个则是甩袖就走。 秦柳柳对此并不在意。 她满脑子都是沉溺于自己即将步入京城贵妇圈子的喜悦,满心满眼期待太后的到来。 “姑娘!太后娘娘的人往朝阳巷来了!” 前头跑来的小厮半跪在秦柳柳面前,喜气洋洋道。 朝阳巷是他们所在这条巷子的名字。 “快!将店面里的人都叫出来!准备迎接太后娘娘!” 秦柳柳满脸喜色,随即又大声承诺:“为庆祝太后娘娘莅临惜香楼,今日全场打六折!满五十两额外送一块香皂!” 闻言,底下的百姓更是将店门围的水泄不通,但却极默契的在中间留了一条路出来。 太后娘娘驾到和他们没什的关系,但打折可就不一样了。 原本一块肥皂卖五两银子,打了五折那便是三两银,足足去了二两呢。 二两银子,京城里的平民本也就比别处富庶些,咬咬牙买上一块也未尝不可。 虽也是贵,可比那一块便七八两银子有余的香胰子,也可是便宜了不少呢。 第三十一章 找错铺子了? 更何况,他们可是听说,这香皂啊,比那香胰子效果还好得很嘞。 想通了前因后果,满街的百姓争先恐后的往里挤。 程意深生怕挤到裴韶,抱着她往旁边走了两步,远离了人群。 “大舅舅,”裴韶怕他要走,扯扯程意深的袖子,“我们先别走。” 【嘿嘿~走了怎么能看秦柳柳打脸嘞~吃瓜吃瓜~吃大瓜!】 她心底嘿嘿贼笑。 程意深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虽然平时也爱吃瓜,但现在? 太后娘娘的人要过来朝阳巷,那便是板上钉钉要去给秦柳柳铺子开业添礼了。 难道不去惜香楼,还能来他们那儿不成? 程意深被自己异想天开的想法吓了一跳。 索性这会铺子里也没什么人,几个下人看着也就足够了,他索性便随了裴韶的意思,从角落里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安静的坐下来吃瓜。 他也想知道韶韶说的大瓜是什么啊! 程意深极其发散思维。 难倒……秦柳柳是太后失散多年的亲女儿? 也不能吧?毕竟秦柳柳跟她爹秦小将军长相还挺像的,一看就是一家人。 程意深索性不想了,结果转头就见裴韶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瓜子磕。 她牙口不给力,瓜子磕不开,因此只是把整个的瓜子塞嘴里嗦两口味,然后再吐出来。 一口一个,乐此不疲。 程意深看着她这个吃瓜子的方式,嘴角抽了抽。 裴韶抬头看他,以为他也想吃,又从掏啊掏,掏出来一把塞到了程意深手里。 “大舅舅!次!好次!” 于是一大一小坐在角落开始嗑瓜子。 秦柳柳依旧是满脸势在必得,听着下人汇报,太后离这越来越近了,她脸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太后娘娘驾到——” 很快,太后的轿辇已经到了惜香楼楼门口。 一名惜春楼的小厮引在前面,兴高采烈道:“姑娘看!这儿便是我家主子开的铺子!” “这儿可是新开的香皂铺子?”一丫鬟上前一步,朗声道。 这丫鬟裴韶看着有些眼熟。 她嗦着瓜子好不容易才想起来,这是那日进宫时引路的丫鬟,惜春。 【有好戏看咯有好戏看咯~一会看女主到底有多尴尬!】 秦柳柳则是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满眼喜色,急忙带人向前一步跪下来,冲着太后行了个大礼。 “正是正是!还请太后娘娘里面请!臣女正是这铺子的主人,秦柳柳。” 听到小厮初初来报时,她还以为太后娘娘也就是命下人来添份礼,谁知道太后竟然亲自驾到! 这对她,怕是极为看重啊。 秦柳柳愈发得意了,面上的表情也殷勤了不少。 惜春心里却是有些奇怪。 太后娘娘不是说是与武安侯府和离的程氏的小女的铺子吗?那小女不是姓裴名韶,这事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秦柳柳。 一想到裴韶的年纪,她又释怀了些。 许是裴小姐年纪太小镇不住场子,这才寻了个人一起合作吧。 “太后娘娘青眼有加,特来恭贺裴小姐铺子开业,还请将裴小姐请出来吧。” 一听到裴小姐,一旁安静吃瓜的程意深没想到话头突然到自己家来了,抱着裴韶的手一抖,差点把她掉地上。 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不是?还真是来找韶韶的啊? 秦柳柳一脸莫名其妙,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姑姑说笑了,这儿的老板姓秦,是秦将军家的女儿,没有什么裴小姐,姑姑怕是记错了吧。” “是程夫人家的女儿,裴韶裴小姐。” 惜春脸上依旧镇定,但内心却慌的一批。 不会真找错了吧?这可不兴错啊。 看秦柳柳一脸疑惑,好像确实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惜春心里这才咯噔一声。 坏了!真找错了! 惜春强装镇定,跟身后的太监迅速交代了一声后,有些抱歉的朝着秦柳柳福了福身。 “实在抱歉,秦小姐,是奴婢的错,带着娘娘找错铺子了,秦姑娘若是没事,奴婢就先行一步了。” 秦柳柳面色铁青。 周围挤着的人群也轰的炸开了锅。 直到太后的轿辇离开,百姓们才敢讨论出声。 “这秦姑娘不是说太后是开给她添礼的吗?怎么走了?我还想一睹太后真荣呢。” “走开吧,就你还一睹太后真容?”接话的人呸了一声,“你没听到吗?那丫鬟说找错了,明明要来的不是这儿,那秦小姐还屁颠屁颠的上赶的去把人引过来……真是不嫌丢人。” “那太后要去的是哪儿?” “后头的四海蓬莱吧?新开的铺子就这两家,那边的老板是个姓裴的奶娃娃,听说那边也有香皂嘞,我得快去看看!” “刚才谁说四海蓬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店的?太后娘娘都能瞧上眼的东西,我等也得速速去瞧瞧。” 秦柳柳脸色黑了下来。 听着周围百姓的议论,她脸色更是黑的能滴出水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出! 太后,太后竟不是来她这儿的! 秦柳柳面色阴鸷,心里暗骂那裴韶坏了她的好事。 一个古人便老老实实当个古人被她踩着便罢了!非要出什么风头! 凭什么太后不来她这儿,要去那边?她可是现代来的,卖的香皂绝对是世界上独一份的,这个时代的蠢人,拿什么跟她比? 裴韶拽了一下目瞪口呆的程意深。 “大舅舅!快走!太后凉凉来啦!” 她拍拍手上沾的灰尘,嘴里含着瓜子,说话都有点说不清楚。 程意深缓慢的扭头盯着她,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物种一样。 “你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入了太后的青眼?” 裴韶嘿嘿一笑,咧着嘴朝他做了个鬼脸。 等两人回了四海蓬莱,太后的轿辇已经被下人引进去了。 太后娘娘身份尊贵,肯定不能在外头挑选商品,因此,白枝便自作主张将所有的盲盒都呈上几份到太后面前。 “太后凉凉,我来啦!” 裴韶从程意深怀里一下来,便哒哒哒的朝着太后冲了过去。 小家伙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撑得腮帮子鼓鼓的,一双黑亮的眼睛也亮晶晶,活像只小松鼠。 第三十二章 巧克力牛乳 “哎呦,”太后笑着把她抱起来颠了颠,随即乐的合不拢嘴:“上次还轻飘飘的跟个纸片人一样,这次倒是重了不少。” 裴韶害羞的一抿嘴,拽着太后的衣袖轻轻摇了摇,满眼希冀。 “那……太后凉凉可不可以告诉我娘亲,可以让我每天多吃一个大肘子?” 听到她童言童语,太后更是乐的前仰后合。 “这个啊,哀家可做不了主,只是哪有小孩吃这么油腻的?”太后点点她的额头,“小孩子肠胃弱,饮食该以清淡为主。” 想着,太后眼里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都说她这辈子无所出,但其实,她当年入宫之后,也添过一个女儿。 只不过小公主还小的时候,就因为吃错了东西闹肚子,后来一直高热,生生烧死了。 看着面前冰雪可爱的韶韶,太后有些恍惚。 她的孩子,若是没出意外,这时候也该十五岁了。 正好及笄,到了挑选夫婿的年纪,只可惜了,天不遂人愿。 “太后凉凉?” 见太后久久不说话,裴韶摇了摇她的胳膊,有些担忧。 “哎呦,哀家没事,韶韶别担心。” 太后笑着揉了揉裴韶的脑袋,目光又转向了那一堆盲盒上。 饶有兴趣的看着。 当时程氏带裴韶去送的礼物是拆开的盲盒。 不拆的话,又怕送到太后不喜欢的。 程氏便做主将盒子拆开,估摸着挑了太后会喜欢的花样香味的送过去的。 “这是盲盒!”提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裴韶哒哒哒的跑过去,满脸自豪的介绍道。 她拿起来一个画着糖果的盲盒,递到太后手上,示意她拆开。 太后笑呵呵的打开盒子,从里头拿出一个锦袋。 锦袋里是五颗被闪亮的糖纸包裹的糖果。 太后打开一颗,顿时一股浓郁的芒果味道在屋里蔓延开。 “这是什么味道?”太后有些惊奇,捏着手里淡黄色的糖果。 她位高权重,就算是别国进贡来的东西,也都是送到她宫里先挑选,有剩余才会分到皇后和后宫妃嫔那里。 “这是芒果味的哎!” 裴韶一闻就闻出了这是什么味道。 她之前最爱吃的水果就是芒果,这个时代应当是还没有,但这种水果,爱的人极爱,讨厌的人却一点也吃不了。 跟榴莲的状况颇为相似。 裴韶拿不准太后是否爱吃芒果,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乍然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太后也很是稀奇,再加上芒果霸道至极的香味,太后对这个叫“芒果”的水果期待值更是直线上升。 她把糖缓缓送入口中,然后轻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受芒果独特的香味。 再睁开眼睛时,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光彩。 看着裴韶的目光也更加怜惜了。 “这味道倒是稀奇,”太后尝着嘴里的糖果,表情享受。 她平日里不甚爱吃水果,就连极珍惜的荔枝,她对此也是淡淡的,但这芒果的味道倒是稀奇。 “可有别的芒果味糖果?或是这种果子,可有?” 裴韶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 她拍拍桌上的木盒,小奶音依旧娇娇软软的:“都是盲盒哒!打开之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味道的~芒果等以后就会有啦。” 裴韶趁机把系统光屏又拉出来看了看。 泡面盲盒,薯片盲盒和水果盲盒上有对应的解锁进度条。 而此刻水果盲盒上的进度堪堪才到百分之十。 那边是营业额已经到了三万两银子。 明明方才人全都被吸引到惜香楼去了,方才还不足一万两来着,这才不到两刻钟,居然涨的如此之快。 想到太后娘娘,裴韶顿时反应了过来。 这不就是太后过来引发的蝴蝶效应吗! 太后娘娘大摇大摆的路过惜香楼,来了四海蓬莱,这可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四海蓬莱的东西比惜香楼的东西好? 妥妥的名人效应! 因着这层关系,裴韶对太后更加殷勤了,她把桌上的盲盒都朝太后推过去,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亮晶晶的,带着一丝期待。 “太后凉凉拆开看!里边有好多好多味道的糖果哟。” 太后则是被哄的合不拢嘴,一个一个把桌上的盒子都拆开。 首先是糖果,太后先后从里头拆出了苹果,西瓜,蓝莓,樱桃,还有榴莲味的糖果。 每一个糖果的包装都是独一无二亮晶晶的,瞧着面前的一捧糖果,太后越拆越上瘾,看着裴韶的目光也越来越慈爱。 紧接着就是牛乳盲盒。 相比较糖果盲盒来说,盛放牛乳的瓶子精致许多。 一个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瓶,瓶身上贴着一张对应味道的贴纸。 草莓味的便是一枚红彤彤的草莓,香蕉味则是一串黄澄澄的香蕉。 “这可是琉璃?”太后把瓶子拿起来,入手冰凉,很有质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七彩的碎光。 她平日里便极喜欢琉璃的质感,宫里器具也多是琉璃。 只不过琉璃珍惜,纵使她是太后,得到的数量也是极其有限的,而琉璃都带颜色,质地也不如她手里的瓶子这般通透,这种透明色的琉璃,她还从未见过。 裴韶本想说是玻璃,可一想到这个时代还没有玻璃出现,她也不好解释玻璃是怎么制成的,便顺着太后的话应了下了。 “是透明的琉璃!” 太后看着这些稀奇东西,越来越爱不释手。 她甚至开出了一个巧克力味的牛乳。 看着瓶子里颜色有些偏棕的牛乳,太后心里直犯嘀咕。 转过瓶身来,贴的贴纸上也是她从没见过的东西。 一块四四方方,黑乎乎的巧克力。 裴韶则是眼前一亮。 “巧克力味的!太后凉凉快尝尝!” 反正她之前认识的人,就没有人不爱吃巧克力! 太后也想尝尝这巧克力牛乳是什么味道,闻言便将手上长长的护甲摘下来,然后打开瓶子尝了一口。 紧接着,表情就变的极为享受。 牛乳的清甜醇厚的香味里,又微微带着些醇苦,入口不止丝毫没有腥气,奶香味浓厚,更有无尽的回味。 她几乎是立刻就爱上了这种叫做巧克力的吃食。 第三十三章 硬核送货 太后瞧着桌子上堆的盲盒,心里仿佛有一只小猫在挠一样。 她想把面前这些盲盒都拆开,集齐所有味道。 稀奇的芒果,浓香醇厚的巧克力……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太后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她是高门贵女出身,何时如此不矜持过? 但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敌过自己内心的欲望,伸手从桌子上又拿了一个盲盒。 裴韶在一旁都看在眼里,内心偷笑。 她就知道,没人能抵挡住盲盒的诱惑! 就连最尊贵的女人都不行! 想当年她也是这样,因为一直抽不到想要的东西,然后一直抽一直抽,到最后直接端盒。 现在不过寥寥几个种类就这样,裴韶已经能想到,等其他各种种类的盲盒解锁售卖后,该有多受人追捧。 尤其是美妆盲盒和首饰盲盒! 不过现在还不急—— 裴韶安慰自己。 慢慢来嘛。 拆开盲盒,却看到里头是一块香皂,太后有些失望。 不过很快又提起精神来。 程氏送去的香皂她也用过了,用来洁面净手,都是再好不过了,不止气味香,留香时间长,就连去污能力也是一绝。 之前秋冬季,她用香胰子净面,用完之后脸上老是有紧绷感,自从上次试了香皂之后,她便惊奇的发现,居然没了那种感觉。 洗完后只觉得身上滑滑嫩嫩的,别提多舒服了。 这次开出的是牡丹花香的,皂体是半透明的,里头隐约可见封着一多开的妖娆的牡丹花。 太后看着便心里痒痒。 她直想快快用完,看看里头封着的这朵花到底有多神奇。 “太后凉凉运气果然好!”裴韶更是适时拍马屁,摇头晃脑的吟出一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可不就是说的太后凉凉吗?” 太后被她一句话哄的眉开眼笑的,听到这句诗便是眼睛一亮,询问道:“这句诗是你自己想的吗?好诗!” 她年轻时也是明满京城的第一才女,善画,善作诗,一听到这句诗,便知晓是百年一遇的好诗。 裴韶正了正神色,极为认真的摇头,解释道:“不是哒,是之前听一个云游诗人吟过的,韶韶就记下啦。” 太后失笑,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啊,倒是机灵。” 转头又对上桌上剩余的盲盒,太后眼神愈发热切了。 她把排成一排的香皂盲盒一个个拆开,几乎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稀奇香味。 丁香,茶香味,留兰香,薄荷,兰花…… 不止种类繁多样式新颖,更是一个比一个香,一个比一个稀奇。 奈何,刚拆到上头,桌子上堆的香皂盲盒就见底了。 伸手一拿,只拿到一个浴盐球盲盒。 太后把浴盐球盲盒放回桌上,心里有些犹豫。 她今儿拆了这些,还不知道要用到猴年马月去,若是继续拆拆到爽,只怕这拆出来的东西都够合宫女子用了…… 对啊!合宫女子!一想到后宫那些个妃嫔宫女,太后眼睛一亮。 既然这东西这么好,那她把整个后宫用的香胰子都换掉岂不更好? 更何况这东西价格便宜,比起香胰子来算是平价亲民,就算是给丫鬟们每人备上一块,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想通之后,太后极为豪气的一挥手。 “再给哀家来五万两银子的盲盒!” 裴韶目瞪口呆。 五十万两银子? 那岂不是……可以直接解锁水果盲盒了? “太后凉凉!还有泡面盲盒薯片盲盒和水果盲盒!水果盲盒里有几率拆出凉凉喜欢的芒果噢!” 裴韶抓住机会,卖力推销自家产品。 “那便再加五十万两!”太后大手一挥,十分土豪。 紧接着,惜春便端来了一个托盘,托盘上码的上整整齐齐的银票。 “好嘞!”裴韶乐的眉眼弯弯,急忙从外头喊了大舅舅进来,偷偷跟大舅舅交代。 自己则是把系统光屏拖了出来,果然看到泡面,薯片和水果盲盒上各有一个红点,标着待解锁的字样。 她一个个点过去,一阵光芒之后,果然看到这三个种类可以进货了。 按着太后给你一百两银子删删减减,想着大舅舅刚才说,外头摆着的东西也几乎售罄,裴韶想了想,把糖果盲盒和牛乳盲盒等单价低的盲盒数量调高了一些。 泡面盲盒两桶为一盒,售价一两银子,而穷苦百姓家一年的吃喝开销也不过百两银子。 花一两银子买两桶泡面这事,家境一般的老百姓还真干不出来。 薯片盲盒售价则是0.5两银子,也就是五贯钱,水果盲盒最贵,一个足足要一两半白银。 裴韶拽了拽程意深的袖子,把进价告诉了他,然后让他斟酌着定价。 “好嘞,”一听到又有了三个新种类,程意深嘴简直都要笑歪了。 现在这几种种类铺子便已经爆满了,若是再加几种,会是何种盛况? 他看着裴韶的表情也愈发热切。 这小外甥女,可真是个摇钱树! 裴韶敲定了进货清单,点了确认之后,手里托盘里的银票也都慢慢化做点点星光,消散在了空中。 与此同时,光屏上也更新了订单状态。 【由于订单数额巨大,系统将为您加急派送,倒计时3……2……1。派送成功,请宿主查收货品】 裴韶眼睁睁的看着一大包东西从天而降,落在她眼前的院子里。 幸好院子里此时没人,不然定是要被这副场景吓的魂飞魄散。 说来奇怪,这么大的包袱,随时掉下来的,可一点声响都没有,更像是被人轻轻放下的一般。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中依旧没有任何活物的踪影。 裴韶迈着小短腿跑了几步,把比她高不知道多少的包袱扒拉开,看着里头码的整整齐齐的箱子,有些犯了愁。 这该怎么跟大舅舅交代,这包袱是哪儿来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硬核送货啊。 果不其然,程意深被她一喊过来,也被面前这壮观的一幕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这这……这哪儿来的?!” 他指着院子里摞的比人高的箱子,小心脏都在扑通扑通狂跳。 第三十四章 榴莲 和韶韶在一起的每一天,好像都在挑战他的认知极限。 不过程意深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很快便压下了心头的惊讶。 此刻太后娘娘还在屋里等着,先紧着太后娘娘为主。 他喊了丫鬟过来,将几个箱子抬下去分开,然后看着标着泡面薯片和水果图标的箱子有些惊喜。 “有这三样东西了!” 裴韶骄傲的点头,然后让下人将所有种类的盲盒都分出一箱来给太后送去。 一百万两银子的货太多了,先给太后拿些拆着玩。 果然,太后一瞧见水果盲盒,惊喜的便挪不开眼了。 和其他的木盒不同,水果盲盒是一个个精致的竹编篮子,篮子上封着一层纸,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太后娘娘取了一个果篮拆开,里面赫然躺着几枝荔枝。 顿时便乐的合不拢嘴。 她虽不多喜爱荔枝的味道,但这种果子是出了名的味道好,第一个便拆出了这等稀罕的果子,可不正证明了她运气好? 而裴韶则是在一旁适时开口恭贺。 “恭喜太后凉凉!第一个便拆到了极其稀有的荔枝,太后娘娘洪福齐天!” “你这小家伙,嘴真甜。”太后笑着点点她的小脑袋,看似是嗔怪,实则眼里的喜爱藏都藏不住。 程氏去请她时她还以为不过是一个入不得眼的小铺子。 只不过看在程氏当年的救命之恩,而在京中这许多年都过得极苦也不曾向她开口的份上,这才亲自带人过来。 没想到程氏这个小女儿也是个聪明讨喜的。 瞧着面前的一桌子盲盒,太后心里暗暗琢磨。 她一个孩童,只怕守不住这么大的铺子,而若是传出去,这铺子里的东西,只怕是会造人抢夺。 然而开门红那一下不知是不是耗费了许多好运气。 太后娘娘后边连着拆了许多都是些平常水果。 瓜果梨桃,葡萄苹果杏儿。 而桃子更是接连拆出了好几种。 水蜜桃,蟠桃,青州蜜…… 但独独没有她想要的芒果。 太后拆着拆着,脸色也不算多好看了。 一直拆不出她想要的东西,岂不是证明她无福,无法得偿所愿? 裴韶在一旁看出了太后的焦躁,安抚道:“太后凉凉别急,这些盲盒都是属于凉凉您的,好的总是在后面嘛。” 听着她有些口齿不清的小奶音,太后心里暗怪自己确实着急了,又撕开一个盲盒。 而这一次,篮子里躺的赫然就是几粒黄澄澄的芒果! 她看着裴韶,心里是越看越喜欢。 蓦的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太后娘娘朝着惜春使了个眼色,惜春心领神会,急忙上前一步扶住太后的手。 “哀家在这坐了许久,也是有些乏了,不如韶韶便为哀家带路,去前头店面里走走吧。” 裴韶自然是在后头跟上。 她年纪小,路还走的不是太稳,程意深正好安排好了前头的事,看她努力抬腿跨过高高的门槛,急忙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 而听闻太后要去前头逛逛,他心里是愈发奇怪了。 一直以来便听闻南阮太后喜静,除了必不可少的合宫夜宴,就连平时宫宴也是不出席的。 这会居然要说去前头走一走。 他立马招来了白枝,命她去把前头客人疏散一番,给太后留一个较安静的环境。 被太后笑吟吟的制止了。 “铺子嘛,就是要人多才热闹,更何况生意人,哪有将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太后说的是。” 程意深心里也差不多有数了。 这怕是太后觉得韶韶年纪小镇不住场子,自己亲自过去敲打敲打那些心有鬼胎的人呢。 不过这也好。 他们一家初到南阮,确实没有后台,更何况今儿还得罪了韶韶说的“女主”。 所谓女主,怕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虽现在还只是小将军之女,可听韶韶的心声,自己连着程氏一族都是或直接或间接因为秦柳柳死的。 太后愿意出面,他自然是喜闻乐见的。 前头铺子里有不少贵夫人和各家大人府里的贵女,几乎都是从秦柳柳铺子里过来的。 秦柳柳为了造势,今日整了好大一出噱头,吸引了京中不少人的眼球。 而太后当场表明要去的是四海蓬莱后,各家女眷心里边有些犯嘀咕。 再加上秦柳柳性子古怪,一气之下在铺子里乱摔乱砸,好些女眷都被吓了一跳,因此也跟着太后的轿辇换了地方。 裴韶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不正是秦柳柳宣布太后要过来时,跟着她身后奉承的几个贵女? 铺子里有许多都是有名有户的大人家的女眷,因此有不少人在合宫夜宴上瞧过太后几眼。 此刻见到太后,心里都是一惊,整个铺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裴韶留意了一下方才在惜香楼外见到的几个贵女,果然瞧见她们低语几声后,朝着太后这边靠过来了。 此刻来的店面是新上的水果盲盒的铺面,柜台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太后饶有兴趣的翻开,就瞧见里头画的全都是水果的图案。 不止有苹果梨子这些常见的,太后往后翻了翻,竟发现不少她从未见过,更没有吃过的水果。 不止是芒果,还有榴莲,柠檬,菠萝蜜等。 而这些她没见过的水果,后边则是都带着一个隐藏款的后缀。 这些怕是不容易拆出来。 想到自己拆了不过二十个便拆出了芒果,太后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而瞧着后头的榴莲菠萝蜜,太后心里更是痒痒的很。 她好像突然有了收集癖一样,想将所有没见过的东西都拆出来弄齐。 看着身旁拆盲盒动作不停的贵夫人,太后心里也安定了些,暗示自己在店里拆盲盒不算出格。 然后闻着店里围绕的水果香气,到底没忍住,从架子上拿起了一个篮子。 撕开覆在上面的纸,便看到篮子里静静躺着一个长满尖刺的物什。 还有一阵奇特的味道散开。 有人闻到味道捂住鼻子后退几步,也有人闻着是香气。 而太后吸了吸鼻子,感觉这长满尖刺的怪果子香的很。 第三十五章 有多少拆多少 “榴莲!” 裴韶眼睛一亮,指着太后手里的篮子说道。 她真的没想到盲盒里居然还有榴莲! 她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太后的神色,确定没有反感后才继续往下说:“这种果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有些人吃不惯,但有的人却爱极了这种味道,太久娘娘可是要打开尝尝?” “这事自然。” 太后正好奇这怪果子是个什么味道呢,听到裴韶说有人爱有人则是讨厌,心里的期待值更是拉满了。 裴韶把指挥下人将榴莲搬到铺子内的小屋里去,她怕店里有别的闻不了味道的人受不了。 她在每个铺子后面都留了一间小茶室供客人休息使用,没想到此刻正好派上了用场。 太后也跟了进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桌上的榴莲。 裴韶依旧在程意深怀里,指导白枝该怎么打开。 这颗榴莲熟的正好,一打开便是两房饱满的黄色果肉,接着便是成熟榴莲的香味更加霸道的四溢开来。 直到白枝把一个榴莲里头的六房肉全拆出来,整整齐齐的摆到盘子里,才收拾好果壳退下。 “太后凉凉,您快尝尝!” 裴韶把盘子连带着精致的小勺一同推到太后面前,表情有些期待。 而太后挖了一勺果肉,刚入口,眼睛便蓦的亮了起来。 直到细细品尝完,她才毫不吝啬的夸奖:“这果子!看着怪但没想到味道居然这么香!既然是隐藏款,余下的也有不少,那便端出去,让别的感兴趣的人尝尝这果子吧。” 太后指了指其他几块果肉,命惜春端出去分一下。 方才开榴莲的时候她也瞧到了,铺子里有不少人都对这果子感兴趣。 既然是隐藏款,那她便分出去一些给大家尝尝,等她们爱上这榴莲后,消费的热情必然更加高涨。 再者则是,她今日吃了太多水果,也有些吃不下了。 望着面前的榴莲果肉,太后心里有些遗憾的叹息。 暗道自己怎么看到芒果吃了那么些,如今看到美味的榴莲,已经吃不下了,只能尝尝味道。 “那便再加五十万两银子的水果盲盒吧!” 太后大手一挥,又加了五十万两。 而裴韶则是羡慕麻了。 果然皇家富饶!买个水果出手就是几十万两。 一旁的程意深则是嘴都笑歪了。 根本没法想象,等晚上铺子歇业后,账面上的究竟会是多大的一笔银子。 左右不过开业第一天,便已经赚的盆满钵满。 日后又该是如何的盛况。 程意深心里盘算着,暗道这南阮京城来对了。 天子脚下,果然百姓都生活富饶。 跟原先那边境的维城根本没法比。 “今儿忙这一遭,哀家也累了。”太后轻抚着头,神情有些疲惫,“哀家也该回宫了,至于其他的东西,则是麻烦韶韶派人送进宫了。” 说着,太后从腰间解下一枚玉牌递到裴韶手里。 “皇宫平日守卫森严,但凭哀家这玉牌,韶韶可随时出入,免去盘查。” “多谢太后凉凉!”裴韶把玉牌收起来。 她刚还苦恼着怎么把东西送进宫呢,没想到这会瞌睡来了便有人送枕头了。 而面对自己最大的金主太后娘娘,裴韶的目光则是愈发热切。 许是惜春方才送出去的榴莲果肉起了效果,太后一走,就有不少贵女夫人凑过来围在裴韶身旁。 看着裴韶的目光都有些稀奇。 这么大的铺子,没想到老板居然是这么一个奶娃娃。 “这榴莲,该如何购买?”一华服女子苦恼道:“盲盒拆了有数百之数了,却一次都没拆出过榴莲,不知可有其他购买渠道?” 方才吃过太后送出来的榴莲,她便惊为天人,爱惨了这个味道口感。 只可惜,盲盒拆了不知多少,但榴莲却没见到一个。 华服女子不免有些挫败。 “没有噢,只能从盲盒里拆!”裴韶有些遗憾的摇摇头,又解释道:“盲盒里的水果,就算只是常规种类,也是比普通水果美味数倍的味道,隐藏款可遇不可求,这位姐姐可以试着尝尝其他水果。” 听她这么说,华服女子心里想要榴莲的想法却是更热切了。 她就不信今日拆不出来了!一百个拆不出来那便二百个,二百个拆不出来那便一千个! 一千个再没有,她就把这水果铺子的盲盒包圆!她就不信了,这一满铺子的水果,难不成还没有第二个榴莲? “你们两个也一起去拆。” 她侧过头,吩咐身旁的两个丫鬟:“只要拆到榴莲,奖励十倍月俸!” 两个小丫鬟听到这话,脸上顿时喜气洋洋的,急忙开始拆盲盒。 要知道,她们一个月的月俸银子也就是十五两,夫人说拆到榴莲奖励十倍月俸,那可就是足足一百五十两! 一百五十两,都够全家几口人将近半年的吃喝了。 更何况只是帮忙拆个盲盒,出点力气而已,她们本就是签的卖身死契,平日里为主家干活也是应该的。 这会干点伙计还有奖励拿。 这么一想,两个丫头顿时干的更起劲了。 而那华服女子则是跟着裴韶到了柜台处,丢出来一张签着她名字的银庄凭证。 瞧着裴韶踮着脚想爬上椅子,都爬不上去的模样,华服女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手把裴韶往上抱了抱,指了指柜台上的凭证,淡声道:“皇阮钱庄是全南阮最大的钱庄,小……” 华服女子顿了顿,到嘴边的小孩两个字又转回去,换了个词。 “裴老板可差人带着我的凭证去钱庄取银子,今日我花了多少取多少便可,若是不够,让人带着账单去城北魏国公府取便可。” 只不过,喊这么小的孩童,怎么看怎么好笑。 华服女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然后在裴韶转头看向她的时候又生生憋住。 憋的满脸通红,格外辛苦。 而裴韶在听到魏国公府这个词的时候,则是愣了一瞬。 如果她没猜错,她面前这位便是魏国公府的嫡小姐,魏盈盈。 而在话本子里,这位魏小姐可是十成十的大反派。 第三十六章 又见便宜爹 这一切都要从四皇子说起。 魏国公府夫人和四皇子生母娴妃是闺中好友,而魏小姐从小便和四皇子定下来娃娃亲。 长大后的魏小姐也逐渐倾心于四皇子。 而四皇子却为了秦柳柳一个小将军的女儿,为了解除婚约,冬夜里在御书房前足足跪了两天两夜,直到后来昏死过去。 皇帝终究顾念父子亲情,做主解除了婚约,也因此给了国公府不少补偿安慰。 而四皇子这个行为确是无异于将魏盈盈的面子放在脚底下踩。 后来魏小姐给四皇子下了药,两人生米煮成熟饭,一顶软轿抬入了四皇子府做侧妃。 魏盈盈出身高贵,相比起来,身为正妃的秦柳柳却是处处被她压了一头。 心里记恨秦柳柳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正妃之位,魏盈盈便处处针对秦柳柳,后来彻底被本身还对她有一丝愧疚之情的四皇子彻底厌弃。 直到最后,魏盈盈怀着孕,被秦柳柳下令,在寒冬腊月里按入莲花池生生淹死。 这也是个可怜人。 裴韶看着魏盈盈叹了口气。 想到这位魏小姐与自己同病相怜的炮灰命运,裴韶看着她的眼光愈发同情了。 但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魏盈盈有些莫名其妙,她又喊了一声:“裴老板?” “啊?”裴韶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冲着她笑笑:“我知道了,魏小姐只管起拆。” 魏盈盈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和两个丫鬟一同专心拆盲盒。 而这一会,铺面里也是多了不少人。 还有丫鬟端着托盘在外头候着,看热闹的百姓更是围了一大圈。 “小小姐!”白枝笑吟吟的回禀道:“沈巡抚家的夫人派人送来了贺礼!” 跟着白枝过来的的是两个丫鬟,身着碧绿色下人衣衫,梳着双丫髻,恭恭敬敬的朝着裴韶行了个礼。 “裴小姐,我们家夫人命奴婢送来贺礼,还望裴小姐笑纳。” 大舅舅去后院跟着下人清点明日要送入宫的货品了,此刻铺子里能做主的主人只有裴韶一个。 她记得沈巡抚这个名字,那日大舅舅带她出去拜访,第一个去的便是沈巡抚家。 裴韶估摸着是因为这位巡抚最好说话,而且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从不与人结仇。 裴韶让白枝收了起来,又备了一份厚厚的回礼送回去。 毕竟不能失了礼数。 刚把沈巡抚家的丫鬟送走,后头又来了人。 “大理寺卿刘大人送上贺礼一份——” “刑部尚书曲大人送上贺礼一份——” …… 裴韶吓了一跳。 她还以为那日跟着大舅舅去拜访了那么多户,都是无功而返。 没想到这会来的正是时候。 裴韶好生交代了白枝一番,让她都准备好回礼,莫要落了话柄。 铺子外头还有好事的百姓在数有几位官员过来送礼,在心里纳闷,这铺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能搭上这么些大人来。 要知道,在京城,随便塌个房子都能砸到两个朝廷命官。 而来送礼的大人,基本都是官位比较高的。 而太后竟也亲自莅临——这两岁的奶娃娃,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能量? 整个铺子分布是类似大户人家后宅的布局,各个小院中都有较为宽阔的道路,足足可以容纳十余人并肩走。 这是当初专门加宽的,算是未雨绸缪。 想的便是日后院子开发的更多了,有些个贵夫人贵小姐的走不了那么远,供马车行驶的。 而此刻这些路上都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瞧着这么多大人物都来送开业礼,许多原本不打算买,只想凑个热闹的百姓心里也有些痒痒了。 这四海蓬莱是东西虽然贵,但咬咬牙,买上那么一两样,也并无不可? 更何况这么些大人物,就连太后都能看上的东西,那指定也是好东西。 这么想的百姓看着铺子里人头攒动的盛况,咬了咬牙,买! 而店铺里也更加拥挤。 本身一个铺面分了四个丫鬟,三个为顾客解答疑惑推销,一个收钱算账的,此刻竟是隐隐地开始不够用了。 白枝在一旁急的团团转,恨不得亲自过去招待客人才好。 奈何程氏下了死命令,不许她离开裴韶四周,白枝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索性勉强还算忙的过来。 而前期备货备的多,来的人虽多,但货物却都供得上。 而裴韶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站在货架前拆盲盒的妇人,以及身后跟着的,脸上略带着些不耐烦的男人。 这不正是她那便宜爹,武安侯吗! 而一直在四处张望的裴昊廷也看到了在柜台里坐着的裴韶。 他皱了皱眉,拨开人群朝裴韶走了过来。 “裴韶?”他上来就皱着眉劈头盖脸一顿指责:“你娘呢?程氏那女人怎么如此不负责?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还敢带你出来抛头露面!不知廉耻!” 裴韶有些莫名其妙。 她实在不明白裴昊廷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娘亲已经和他和离了,现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还敢指责她? 而另一旁在选盲盒的妇人也跟了上来。 裴韶定睛一看,哦呵,熟人齐聚一堂。 这可不就是摘星楼那头牌苏星姑娘吗? 不过两个月未见,苏星肚子竟隐隐地鼓了起来,此刻挽着妇人发髻跟在武安侯身旁,看上去到还挺算一回事。 只不过脸色已经没了当初的高傲,只剩了不少疲惫。 “小小姐。”苏星苦口婆心的劝说:“侯爷好歹是您的生父,见到侯爷你不主动问好也就算了,这会父亲问话,你怎么还好意思坐着?” 裴韶实在理解不了这两人怎么想的。 娘亲和离出来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当初也是当众签了断亲书,这会怎么还好意思自称是她父亲? 见裴韶一直不说话,裴昊廷以为她吓傻了,皱着眉吩咐苏星。 “你把她带回府里去,这次定要让程氏那女人付出代价!” 苏星当即上手就要去抱裴韶,被一旁拆盲盒的魏盈盈眼尖的看到。 “哎,那边干什么呢!” 第三十七章 五舅舅来救场 她拨开人从一旁凑过来,警惕的盯着裴昊廷和苏星,“你们是谁?” 她方才可是在一旁明晃晃的看到了,这两人想对裴老板用强的! 魏盈盈愈发气愤了。 裴小老板年纪这么小守着这么大一个铺子,这么能干,居然还有别有用心的人想害她! 裴昊廷面上表情有些尴尬。 周围人的目光让他感觉有些无地自容,好似当小偷被抓包了一样,脸上火辣辣的。 但明明——明明裴韶是他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儿,裴昊廷背又挺直了起来,看着魏盈盈皱了皱眉,低声训斥:“你是谁家的姑娘?是哪位大人后宅如此不严,教导出这样的姑娘来?” 朝上官位比他高的大人府中的夫人女儿他基本都见过。 没见过的要么是官位太高看不上他的,要么就是九品芝麻官的家眷。 想来官位高的大人府中的女眷都是眼高于顶的,断不得会来如此地方。 “你!”魏盈盈被气的跳脚,刚想反驳,就被身后两个丫鬟拉住了。 “这位大人严重了,”丫鬟站在魏盈盈身后,语气不卑不亢,“我家小姐是魏国公府嫡女魏盈盈,敢问大人可认识我家老爷?” 魏国公府? 裴昊廷当即愣住了,额上冷汗直下。 他当然知道魏国公府。 魏国公在朝中也算是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震三震的人物,这几年虽行事低调了下来,但要想为难起他这个名义上虽叫着好听,实际上手里一点实权没有的侯爷的话,那也是一句话的事。 而魏国公与夫人恩爱,孕育二子一女,唯一的嫡女魏盈盈更是极其得宠。 更何况魏盈盈从小便于四皇子定亲,是板上钉钉的四皇子妃。 想明了其中的利害,裴昊廷白着一张脸不住的给魏盈盈道歉。 魏盈盈冷哼一声,她实在是瞧不上这种人。 仗着自己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身份便到处耍威风,踢到铁板了倒是知道伏低做小了。 “裴小老板与你们有何关系?你又为何要欺负她?”魏盈盈皱着眉问。 “这……”裴昊廷表情有些尴尬,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解释。 “魏小姐有所不知,韶韶是我的亲生女儿,虽与她母亲和离了出去,可血脉亲情始终斩不断……” 话还没说完,就被裴韶清脆的嗓音打断了:“此言差矣!” 她瞧着裴昊廷跟苏星,语气似是有些不解道:“和离时,你已与我娘及哥哥们签了断亲书,如今又怎好意思来说是我生父?” 裴昊廷被她噎住了,青着脸不说话。 “我这是看你一个人在这么大个铺子里,也不怕走丢了……” 裴韶还没开口,魏盈盈就先一步打断他了,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武安侯可知晓,这四海蓬莱可是裴小老板开的铺子?” 她可算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看到裴小老板一个人在这没人护着,想过来耍耍威风。 看着身量不到她腰的裴韶,魏盈盈心里母爱泛滥,保护欲更是爆棚。 裴小老板这会亲人不在身旁,那她来护着! 裴昊廷与苏星两个人听到裴韶是这间铺子的主人,顿时都愣住了。 裴昊廷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方才太后娘娘驾到。 他也正是听闻了太后去了巷子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想出来碰碰运气能不能在太后面前混个面熟,这才带着苏星过来的。 裴韶什么时候攀上了太后娘娘? 裴昊廷脸色有些不好看。 若是程氏和离之后过的糟也就罢了,可就现在来看,她们一家几口过的倒是滋润! 就连裴韶这奶娃娃都开上了铺子,还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 裴昊廷顿时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转头又想到自家宅子里那一堆事。 程氏和离出去之后,紧接着老太太也被亲子接走,与他分了家。 原本偌大一个武安侯府四分五裂。 丁姨娘被苏星一下推的没了孩子,府医过来把完脉后,说是以后很难再有孕。 丁姨娘当即就哭晕了过去,醒过来就要与苏星拼命。 而他本想借机惩治了苏星,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苏星又被诊出了有孕。 跟他道喜的时候还专挑了他刚下朝时,身旁诸位同僚全都听了个清楚,他纵使再不愿,也只能捏着鼻子把苏星抬进了府里做姨娘。 想着自己府里这一对鸡毛蒜皮的事,再看裴韶一个奶娃娃居然都如此清闲,裴昊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候府家事,还是不劳魏小姐烦心了。” 裴昊廷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他今日一定要把裴韶带回府! 程氏那女人不知好歹要和离出去,那便和离,他候府子女怎能流落在外? 当日有太子施压,他实在是无计可施—— 一想到那日的事来,裴昊廷便如同生吃了一只苍蝇般恶心,更是打定了主意要让程氏付出代价。 “小小姐,”苏星在一旁拱火,语气依旧是柔柔弱弱的:“侯爷也是为了您好,小小姐怎能如此不将侯爷放在眼里?无论如何那也是您亲生父亲啊,您就跟着侯爷回去吧。” 苏星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如今我也有孕三月有余,父母到底不都是想孩子好的?小小姐您跟着程夫人在外头,哪有当初在候府来的自在呀,想必姐姐也能理解……” 裴韶现在都不想搭理这两个跳梁小丑。 她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两人脸皮能如此之后。 当初未和离时,武安侯除了做做表面功夫,其他时候可都是不看她一眼。 怎的这会和离了,断亲书签了,她倒成了香饽饽了? “你——”看见两人明晃晃的想要欺负人,魏盈盈气极就想上手,蓦的被人拦了下来。 “侯爷这话可有意思了,”一身白衣的青年立在魏盈盈身旁,把她伸出的手拦了下来,皱眉看向裴昊廷。 “当朝律法,女子和离后,夫家不得以任何方式欺辱女子,更何况,签了断亲书,便代表孩子与侯爷直接再无半分瓜葛,难道侯爷想违背南阮皇上亲自定下的律法不成?” 看到来人,裴韶眼睛一亮。 “六舅舅!” 第三十八章 舅舅给你撑腰 程云驰转头对她安抚一笑,而裴昊廷看清来人,则是被吓破了胆子。 来人这可不就是——前几日把他折腾的够呛的北阙使臣安大人吗! 裴昊廷这两日从同僚口中打听到了点小道消息。 这次派来的两位使臣,好似是北阙的两位皇子,也怪不得太子都对两人如此殷勤了。 但裴昊廷始终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两位使臣,能让他们每日变着法的折腾他? 明面上与他公事的四皇子这几日来日日躲懒,所有的任务基本都全落在了他头上,这么些时日下来,他日日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可又不敢有一句怨言,生怕被人揪住了把柄。 这会听了裴韶一句清脆的六舅舅,裴昊廷脸更是比生吞了苍蝇还难看。 他这个向来瞧不上的女儿,什么时候跟北阙皇子扯上了关系? “这……下官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虽写了断亲书,但韶韶怎么说也是下官亲生血脉——” 裴昊廷还想拿那一点血脉说事,被程云驰轻飘飘的打断了。 “既然侯爷当初写了断亲书了,那日后韶韶与侯爷互相便是陌路人,还希望侯爷日后不要再以韶韶生父自称了。” 他又上下打量着裴昊廷,眼里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 他实在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小妹,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这么个怂蛋的。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敢让他小妹吃那么些苦。 而苏星缩在一旁,早就被吓的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生怕面前的大人一个不乐意就要怪罪于她。 “赋竹,送客!”程云驰冷声道。 紧接着他身旁的小厮就出来,粗鲁的扯住裴昊廷就要把人往外丢。 苏星也不敢多留,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将裴昊廷从地上扶起来。 “多谢这位小姐了。”程云驰这才往旁边一步,让出了魏盈盈身前的地方。 “魏国公爷教女有方,魏小姐也是侠肝义胆的好女儿。” 听着程云驰夸赞的话,魏盈盈少见的红了脸。 她平日里再大大咧咧,不过也是十余岁的小姑娘。 她声音细弱蚊蝇的道了谢,看的两个丫鬟都稀奇的很。 她家小姐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何时这么小女儿模样过? 魏盈盈迅速抬头看了眼谪仙般的人,又低下头去,手指不停的搅着衣角。 一张脸红通通的,活像猴屁股。 “小姐!小姐您脸怎么这般红?是不是生病了?!” 身旁的丫鬟瞧见她的大红脸吓了一跳,惊叫出声。 魏盈盈简直想把她的嘴给捂上,对上程云驰与裴韶看过来的目光,她感觉自己更加无地自容的。 偏偏程云驰还当了真,皱着眉认真道:“魏小姐这可是发了热?可需要请大夫来?” 魏盈盈简直想从地上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她红着脸解释了半天,才跟程云驰解释清楚自己并没生病,带着两个丫鬟逃也似的窝到了货架旁继续拆盲盒。 “六舅舅!你怎么来啦!” “大哥方才让人穿了信回府,怕你一个人在铺子里出什么意外,”程云驰皱着眉认真交代她:“下次武安侯府的人来了,直接叫人打出去便可,别怕得罪人,别说得罪了他武安侯了,就算得罪了皇子,六舅舅也有办法为你撑腰。” 裴韶被程云驰抱起来,在他怀里笑嘻嘻的点头。 【六舅舅威武!一来就把那个怂蛋吓破胆啦】 程云驰眉目舒展开了一点,抱着裴韶进了内室。 内室只是简单小茶室的布置,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虽简单,但装修的倒也算别致清雅。 程云驰把裴韶放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认真跟她交代。 “下次有谁敢来闹事,派人回府送信便可,不管怎么,都有舅舅们为你撑腰。” “你今日可曾想过,万一那武安侯气急败坏要对你用强怎么办?你才多大一个小孩?” “今日多亏了魏姑娘。” 裴韶听的有些心不在蔫的,还不得不强撑起精神来保证。 “这是怎么了?” 程意深一回来就听到有人说铺子里有人闹事,还跟裴小小姐有关,吓得他汗都没擦就赶了回来。 看到程云驰在一旁坐着,他心里略微放松了些,直到确认好裴韶没受伤之后,才彻底放下了心。 这可是他的小财神爷,万一磕了碰了,回去小妹还不得找他拼命? 程意深少许的感受到了些后怕,有些后悔自己把裴韶留在了铺子里了。 “大舅舅!”见到程意深,裴韶眼睛一亮,张着手就要找他抱,心里委屈巴巴的。 【大舅舅总算回来了!六舅舅怎么比娘话还多】 程云驰脸黑了下来。 程意深则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而在外头的魏盈盈一连拆了许多盲盒,才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燥热退了些下去。 身旁的小丫鬟依旧叽叽喳喳的,声音里还带这些担忧。 “小姐,您脸色这么红,真没事吧?” 魏盈盈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差点又烧了起来。 她弹了下小丫鬟的额头,嗔怪道:“拆你的盲盒!不许再说话了!再说话罚月俸!” 小丫鬟这才吐吐舌头,专心去拆盲盒了。 魏盈盈一直止不住的在走神,心里默默想着方才那个男子。 听裴小老板说是六舅舅?那年龄应该也不大吧? “小姐!”身旁丫鬟惊呼出声:“榴莲!” 说完,她献宝般的把篮子呈到魏盈盈面前。 篮子里果然躺着一个浑身长满刺的怪果子,细细闻着,还有榴莲独有的香味。 瞬间什么男子都被她抛之脑后,满眼都是篮子里的榴莲。 “赏!”终于拆到了想要的榴莲,魏盈盈心情极好,大手一挥道:“继续拆!谁拆到第二个榴莲,赏二十倍月银!” 有了赏赐,两个小丫鬟更是动力满满,坐下拿起篮子就开拆。 魏盈盈则是抱着榴莲爱不释手。 太后刚拆出来的时候她见过,确实是这种果子没错。 一转头对上面前堆成山的果篮,魏盈盈缩了缩脖子,心道一会回去又得挨训了。 第三十九章 卖爆了 铺子里一整日都人满为患,上货品有丫鬟在,大舅舅和六舅舅则是在各个铺子里巡视,确保不会有意外发生。 裴韶年纪太小,被勒令不许出去乱跑,自己一个人呆在茶室,有些无聊的拨弄着桌上的东西。 外头各个铺子都吵吵嚷嚷的,一直都没断了人流。 “小小姐!”白枝有些焦急的闯进屋里来,额头上全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糖果盲盒和水果盲盒马上就售罄了!七爷让我来找您!” 糖果盲盒是铺子里价格最低的盲盒,卖起来也极快,而水果盲盒则是受众面广,许多有家底的夫人都在为了图册上的隐藏款不停的拆。 而其他盲盒也极受欢迎,本来预想能卖一整日的货物,这会才半日就已经撑不住了。 “大舅舅呢?”听着白枝的汇报,裴韶也有些着急。 这铺子的营业额可是和她的寿命息息相关的,来的客人想买却没有,那不是自己砸自己招牌吗。 几个铺子的总账都是大舅舅在管,每个铺子里负责记账的丫鬟则是半个时辰给他递一次账薄确认。 “这会应该在后院呢。”白枝也有些不确定。 只是那些负责记账的丫鬟送账单都是朝后院送的。 裴韶带着她匆匆朝后院过去,果然寻到了程意深。 “大舅舅!”裴韶眼前一亮,“现在铺面里卖了多少两银子啦?东西都不够啦!” 程意深翻了翻自己面前的账单,回答道:“不算太后娘娘那些的话,约莫着是十万两,纯利润大概在五万两左右。” 裴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打起精神来。 虽然一直听说大舅舅有生意头脑,但这也赚的太多了吧! 不过开业第一天,就赚了足足十万两银子。 再加上太后娘娘那边的三十五万两,这第一日营业,营业额难道不得破五十万? 更何况现在还没关门,估摸着还能往上冲一冲。 裴韶被吓了一大跳。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今儿是第一次营业,外头的人都瞧着新鲜,而且也有许多大户人家一次就采购了许多。 再加上太后都赏脸过来了,就算是不怎么需要这些东西的人家,也基本上都来挑了几样走。 等再往后两天,没了这些大规模采购的,只怕远远达不到今日的标准了。 不过那也是足够的——就算一日里只有几万两,那也是之前她丝毫不敢想的。 账面对应的银子已经跟着账薄交到了程意深这儿,他先前觉得一箱一箱银子铜板的麻烦,早早叫人带去银庄换了银票。 这会倒是方便了不少。 他把各个盲盒售卖的总数统计递给裴韶,刚想给她解释一下上头的数字,就见裴韶认真看了起来。 程意深颇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韶韶这个年纪不识字呢,没想到都会看账薄了。 刚想着,裴韶就抬起头,指着账薄上大写的数字问道:“大舅舅,这写的是什么?” 这一大页繁体字,她是真的读不通顺啊…… 程意深笑了笑,这才给她挨个解释上头的数字。 和预料的果然一般,售卖数量最多的是糖果盲盒,第二则是香皂盲盒,就连后头才新添的水果盲盒,也隐隐有些后来居上的意味。 而卖的最少的则是风寒药。 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没什么人家里会大量囤风寒药,这东西备个几颗应急便差不多了。 但风寒药单价是最贵的,虽数量少,但总价比起其他几个种类也丝毫不逊。 程意深解释完,又给她取了银票来。 就上次莫名其妙出现在后院的一大堆货物来看,这送货方式确实还挺新颖。 他不知道那么一大包货物是从哪儿来的,也不想戳破裴韶捂着的小秘密,索性就直接装傻了。 而裴韶则是拿着十万两的银票进了内室。 其他种类的盲盒库存还不少,她这次的重点索性就放在了糖果及水果上。 水果盲盒单价不便宜,她实在是没想到能卖的如此之好。 果然,下单成功的字样出现之后,光屏上同时还出现了配送倒计时。 倒计时结束,后院里也凭空出现了一堆东西。 程意深则是一出门就被惊的差点说不出话。 这效率……还真高。 他默默想着,然后一刻也不敢耽搁,就喊了前头负责补货的丫鬟过来搬东西。 缺货危机算是解除了,直到外头天开始擦黑,程氏提着食盒过来送饭时,裴韶才惊觉,自己居然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娘!”裴韶一看见程氏就眼睛一亮,把桌上的杯盏朝前推了推。 闻声而来的程意深脸上也有些尴尬。 他平日里在外头到处行商走惯了,素日里少吃一顿多吃一顿根本感觉不出来什么。 这会看见裴韶才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个大男人不吃饭也就算了,把小妹家的小棉袄带出来开铺子,还忘了给人家吃饭,这也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这么晚了还未回?” 程氏轻皱眉头,把食盒放在桌上。 “这都已经酉时了,也该关门了吧?” 程意深指指外头依旧爆满的铺子,苦笑道:“我也想早点关门啊,这会还有不少人想往里挤呢,也不好把人赶出去吧。” 程氏笑笑,“这也是。” 她把食盒打开,食盒内有三层,放着四个小菜跟三碗粥,目光对上从屋外刚进来的程云驰。 “吃吧,我就知道你们今儿得没空吃饭,我这腿脚不好,白日里也没赶过来。这一看天黑了估摸着人也少了些,就抓紧带着饭赶来了。” 程云驰也在茶桌旁落座,而裴韶看见食盒里放着的几个大鸡腿,瞬间眼前一亮。 天杀的,谁知道她有多久没吃过红烧大鸡腿了! 天天的除了粥就是粥,她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吃吧,”看她饿死鬼投胎一般的模样,程氏感觉有些好笑,把碟子往她那推了推。 “今日专门给你做的鸡腿,一人两个。” 本没想带鸡腿,后来想着韶韶这两天辛苦了,而且小家伙每日里吃饭都感觉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她这才一心软,带了几个鸡腿过来。 第四十章 室内恒温系统 等她用完了晚膳,程氏没有立刻走,而是留在铺子里陪着裴韶核对账单。 已经酉时末了,外头街上的其他铺子都已经关门了,秦柳柳的惜香楼更是一早便挂上了歇业的牌子。 早早的便开始控制进出,直到酉时末人才走光。 几个丫头都累的不轻,程意深大手一挥,一人额外赏了十两的赏银。 而程云驰看不太懂这些生意上的东西,索性就自己出去溜达了。 而程意深则是带着裴韶教她认字。 直到系统叮咚一声响,裴韶才急忙从程意深腿上溜下去。 “大舅舅我上个厕所!” 她捂着肚子跑到了内室里打开系统光屏,想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程氏也听到了那叮咚一声,她动作顿了顿,心底差不多也有数,不着痕迹的帮裴韶遮掩。 “韶韶年纪小,她也看不懂这些,大哥你跟我说也可以,我帮她盯着。” 程氏出嫁前便是样样都精通,并且都学的极为出色,出嫁后整日里跟后宅那群女人斗智斗勇,照看武安侯府的产业,好歹倒是也没荒废了。 大概是铺子已经关门打烊了,光屏上也显示出了今日的总营业额度,总共520648两银子。 裴韶看着倒吸了一口冷气。 五十二万两银子!除了先前的泡面薯片和水果之外,洗护区也是新添了四个格子。 有两个是灰色挂着锁的,看不清后面的图案,另外两个则是洗发水和护发素,不过也都是待解锁状态。 裴韶轻点一下看了看,这两样东西都是需要六十万两的营业额才能解锁。 今天差一点,不过也不急。 八万两银子,等明天就可以了。 而她的个人面板那一块也发生了一点改变。 寿命值之前买完东西之后只剩了28.2,后来几天又慢慢的减了几点。 现在有了这五十二万两银子,则是直接变成了84。 裴韶皱了皱眉。 她记得之前看的是,卖出一千两银子,寿命值增加1来着。 按理说应该增加520点的,现在怎么加上她原来有的才84? 系统好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很快又跳出来一个弹窗。 【汇率受具体营业额以及初始寿命值影响,寿命值越低,增长越快,越高则增长越慢,上限为100点,每满100一次,便可改变原有剧情,多活一岁】 裴韶脸黑了。 死奸商! 原主在剧情里只活了九岁,还是刚过完生辰便被淹死了。 合着她折腾这几天就把自己的寿命从九岁添到了十岁呗。 她刚想把光屏关上,就看到又有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恭喜宿主第一天营业额破新高,奖励抽奖机会*5】 裴韶动作顿住了。 她点开了小人头旁边的转盘图标,果然看到里面是一个大转盘。 圆形大转盘上被分出了三十八个格子,每个格子都涂着不同的颜色,看上去五彩斑斓的。 看不清奖项是什么,只能看到不同颜色的格子,裴韶索性也不瞎研究了,直接点了下边的抽奖一次。 转盘启动后,缓缓停下,与此同时一个弹窗出现在她面前。 【恭喜获得五彩鹦鹉x1,鹦鹉是很聪明的动物,好好饲养会有惊喜发生哟】 裴韶脸彻底黑了。 她一鼓作气又按了四次,除了一次谢谢惠顾之外,又获得了其他三样奖励。 【恭喜获得蝴蝶酿x1,把它涂抹在身上,会吸引蝴蝶哟】 【恭喜获得白玉令牌x1,请好好保管,说不定会有大用处哟】 【恭喜获得室内恒温系统x1,哇塞有了它,冬暖夏凉不是梦!】 除了室内恒温系统外,其他的两样东西都很莫名其妙。 裴韶默默研究了一下室内恒温系统的使用方法。 可以自己设定使用区域,区域随着升级可以逐渐扩大,在区域内可设置一个恒定温度,不受外界温度影响。 裴韶第一反应就是可以放在铺子里。 很快就到了年关,天气也慢慢凉了下来。 尤其京城偏北方,一到冬天又冷又干,有了这个恒温系统,说不定能让铺子营业额再翻一翻。 裴韶心神一动,当即就把恒温系统设定了区域,笼罩了整个铺子。 在另一边对账的程意深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小声嘀咕了两句。 “怎么感觉暖和了一点。” 程氏也有这种感觉。 她虽然能听到韶韶心声,但这会距离太远了,实在是听不清什么。 这会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屋里的火盆又燃的烈了一些。 “快对账薄吧,对完该回府了。” 她催促道。 这几日因着年关将到的缘故,宵禁提前了些,变成了戌时一刻。 从铺子到程宅,坐马车估摸着还要半个时辰左右。 程意深应了一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裴韶则是没想到,这东西见效居然如此之快。 刚放出来,她就感觉自己周遭的气温上升了几度。 不过还好屋里本来就有火盆,上升的几度不算特别明显,不会太引人注意。 蝴蝶酿和白玉令牌被放到了系统自带的背包格子里。 这两个裴韶都不怎么感兴趣,只粗粗的看了一下介绍。 蝴蝶酿对她现在来说是比较鸡肋的东西,白玉令牌的介绍则是没头没尾的。 五彩鹦鹉则是被直接放了出来。 大概是太久不见天日,它一出来就开始满屋子乱飞,嘴里一直在嘎嘎嘎乱叫。 “我自由啦~我自由啦~” 裴韶只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语过。 她试了好几次,都没法把鹦鹉放回背包里,大概因为是活物的缘故。 只能看着顶着五颜六色羽毛的鹦鹉在屋子里乱飞。 说叫五彩鹦鹉,实际上只看身子的话是非常经典的绿虎皮。 通体蓝绿色的羽毛,尾巴上拖着七彩的长长的尾羽,头上还带着红黄色的羽冠。 整只鸟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看着在屋里乱飞乱撞,还一直嘎嘎叫的鹦鹉,裴韶第一次切实感觉到了生无可恋。 五彩鹦鹉飞了两圈,然后拖着尾羽落在了裴韶肩膀上,往前伸着脑袋凑。 “小美人?晚上好呀小美人。” 它一边叫一边伸了伸翅膀,又飞了一圈,充分展示了自己鲜艳的羽毛。 第四十一章 毒舌鹦鹉 “我帅不帅气小美人?”鹦鹉一边飞一边炫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只不过来来回回都只有那几句话,看样子语言系统还不算多完备。 而程氏跟程意深也对完了账薄,收拾完了东西就过了找裴韶了。 一开门就看到一只在屋里横冲乱撞的鹦鹉。 两人目瞪口呆。 见又来了人,五彩鹦鹉更兴奋了,抬着翅膀打招呼。 “嗨你好啊大美人,大美人晚上好!” 程氏被一只鸟夸了一通,有些脸红,连带着对这只鸟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程意深一伸手,就抓住了鹦鹉的尾羽。 鹦鹉嗷嗷叫了两声,转头就要啄他,被程意深手忙脚乱的躲开了。 逃离了桎梏,鹦鹉站到桌子上,对着程意深破口大骂:“你这个笨蛋!大笨蛋!大傻子!傻冒!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揪你大王老爷的羽毛!” 程意深嘴角抽了抽。 裴韶也没想到这只鹦鹉骂起人来嘴居然这么脏。 她尝试着跟鹦鹉沟通。 “你叫什么?” 鹦鹉骄傲的站在桌角,优雅的理了理自己的羽毛,语气骄傲。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大王老爷在此——” 裴韶反应了一会才听出来,它给自己起的名字叫大王。 裴韶嘴角抽了抽。 一只五彩斑斓的鸟叫大王……怪不搭的。 大王一直在屋里叽叽喳喳的,程意深试图想跟它交流一下,被它呸一口吐了一脸。 “你要不……跟我走?”裴韶默默的看着鹦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对它发出邀请。 “哦?”大王歪了歪脑袋,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转了转,呸了一声,嘎嘎嘎的飞到空中。 “想让大王跟你回家——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飞着飞着,它又开始喊。 “饿了——大王饿了——” 屋里没什么吃的,裴韶从兜里掏出两颗荔枝,剥了皮放在桌上。 大王立刻飞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荔枝啄到嘴里,然后又把核吐出来。 刚才还不屑一顾的鸟立刻转了态度,停在裴韶肩上,语气谄媚。 “小美人,我们回家吧小美人~” “大王说话算话,从此之后,生是你的鸟,死是你的鬼!” 程意深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它的翅膀,把它从裴韶肩膀上拽了下来。 “走吧韶韶,一会就要宵禁了,得尽快赶回府。” 大王在他手里一直尖叫,还试图啄他手背,被程意深毫不留情的拿东西把翅膀绑上之后,才丢回裴韶怀里,语气有些嫌弃。 “这臭鸟哪儿来的?没见过谁家养鹦鹉啊。” 嘴还那么臭,程意深默默补了一句。 “刚才从外头飞过来的。”裴韶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随便扯了个借口。 她用袖子偷偷捂住大王的嘴,不再让它出声。 一行人赶着马车,紧赶慢赶的才在宵禁之前回了府。 程老夫人还未歇下,在屋里等着几人。 经过裴千悦的治疗,程老爷子最近也好了不少。 这会已经能在软椅上倚着了,每日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偶尔还能说上几句话。 “爹?娘?”程氏一踏进房门就看到了两位老人,“怎么还未歇下?这都什么时日了?” 程老夫人脸上带着笑意,摆摆手,毫不在意道:“今儿高兴,一会便歇下了,你们怎么这会才回来?” 一旁软塌上的老爷子也出了声:“安白?” 大概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缘故,程老爷子声音有些哑,不过比起之前来已经好了许多。 “爹现在能说话了?” “今儿个千悦又过来一趟,给你爹施了针,现在便能说几句话了,只不过还是说不太顺畅。” 程氏愈发惊喜了,转着轮椅挪到老夫人身旁,解释道:“韶韶跟大哥开的那个铺子,我原本还以为小打小闹,没想到生意竟如此之好。” 她边说边感叹道:“大哥不愧是天生做生意的人,再加上韶韶那些新奇的东西,就连太后今儿个都赏脸过去了。” 提到这个,程氏也有些不可思议。 她原以为太后也就命丫鬟送过去一份礼,就算是这样,她也没白去宫里一趟。 没成想太后竟然亲自过去了,并且听说,在铺子里头留的时日还不短。 走的时候也对铺子里卖的东西大肆褒奖。 程氏说着,眼角染上丝笑意。 母女俩说着话,话头不自觉的又到了程云驰身上。 “娘还未告诉我,五哥怎么突然成了那劳什子使臣?”说起这个来,程氏还是有些纳闷。 程老夫人眼神不自觉的闪了闪,刚想含糊过去,却又感觉有些不妥,只能模糊着解释了两句。 “你五个跟六哥,这些年一直在外头闯荡,之前还去北阙呆过两年,可能是干了什么入了北阙贵族的眼吧。” 虽然这解释还算合理,可程氏却觉得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她又实在想不通是哪里有问题,只能闷闷的应了一声,暂时接受了这个回答。 “临近年关这几天了,”老夫人叹了口气:“京中容易生是非,合宫夜宴也不知你跟几个孩子还要不要去,这几日便好生呆着家里,少出门便罢。” 程氏笑了笑,只感觉老夫人在杞人忧天。 “我如今已与那武安侯和离,皇家的宫宴,哪儿是我能去得的。” 先前没和离时,武安侯好歹大小是个侯爷,合宫夜宴她也是每年都要去的。 宫宴座位顺序一向是按地位排的,只不过每次她的座位基本都是在桌子末尾。 连首座的皇上皇后脸都看不太清的那种。 并且宫宴冗长无趣,她还庆幸今年终于能落得清闲了呢。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 “你爹现在的病也算是好的差不多了,我们程家的根不在京城,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 老夫人说道,语气里有些惆怅。 “娘?怎么这么突然?”程氏有些吃惊,着急追问道:“当初不是说要在京城定居吗?怎么又说要回去?还这么突然?” 无论她怎么追问,老夫人都不再多说什么了,一个劲的赶她去休息。 第四十二章 让我娘给你当五舅妈 裴韶洗漱完回了房,还看见大王依旧站在桌子上。 只不过绿豆大的小眼睛里好像多了几分惆怅。 裴韶揉了揉眼睛,心里暗道好笑。 一只鹦鹉,哪儿有什么情绪。 不过裴韶也没蠢到把它当普通鹦鹉看待。 反正系统出品,肯定不一般就对了。 看到她出来,大王又激动起来,扇着翅膀到处乱飞,在屋子里横冲直撞。 “你安静点。”裴韶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从桌上又拿了几颗荔枝,剥开给它放到了桌上。 大王果然立马停了动作,乖乖的站在桌角吃荔枝。 裴韶叹了口气,实在拿这只鸟没办法。 铺子第二天的人流量比第一天大打折扣,也许是没了那么多新鲜感,不过也是人满为患。 裴韶出门的时候肩膀上多了一只花花绿绿的鹦鹉。 两岁的奶娃娃肩头站着一只不伦不类的鸟儿,怎么看怎么滑稽。 裴韶路过朝阳巷口时专门瞅了瞅女主开的惜香楼。 很好,没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被打击到了。 但裴韶总觉得按女主眦睚必报的性格,不会那么轻易就认输。 总感觉她在憋坏招。 白枝一大早就带着负责在铺子里干活的丫鬟赶了过去,虽然人手不少,但是看起来也不怎么忙的过来。 裴韶还看到了昨天的熟人,帮她说话了的魏盈盈。 “嗨。”魏盈盈朝着她打了招呼,抬了抬手里的篮子,笑眯眯的。 “昨天我买的东西刚带回家,我娘就拆入迷了,非得让我今儿带她来。” 魏盈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朝着一旁站在货架旁拆盲盒的贵妇人方向努了努嘴,转眼又看到了裴韶肩膀上的鸟儿,惊叹道。 “裴小老板,你这是只鹦鹉吗?怎么昨儿没瞧见?”魏盈盈看着花花绿绿的鸟儿心里痒痒,实在是想摸一下。 大王从裴韶肩头飞了起来,扇着翅膀飞到魏盈盈面前,嘴里还在欢快的叫:“美人!好一个小美人!” 见鹦鹉会人语,魏盈盈眼里的惊艳更甚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鸟儿呢,平日里见的鹦鹉,都得教上好久才会说那一两句话,无趣的很。 贵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目光,把手里里拆了一半的盲盒放到篮子里,朝着裴韶温婉一笑。 “你就是裴小老板吧?盈盈昨儿个回家便一直叽叽喳喳的跟我说起你来呢。” 魏盈盈在一旁羞红了脸,跺了跺脚,摇着贵夫人的胳膊,“娘!你别说啦。” 贵夫人一直抿着唇笑,看着魏盈盈的表情也满是慈爱之色。 贵夫人身旁还有一个小男孩,看上去比魏盈盈差不多大,约莫十二三岁的模样。 这应该就是跟魏盈盈从小有婚约的四皇子了。 这还是裴韶来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跟男主打照面。 看起来跟话本子里满脑子情情爱爱的恋爱脑不太一样。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正经的。 他跟在魏盈盈身后,不苟言笑,目光始终没有从魏盈盈身上挪下来。 “诺。”魏盈盈这才意识到,她还没跟裴韶介绍自己的小未婚夫。 她把四皇子从自己身后拽出来,介绍道:“这是沈延,从小跟我就定了娃娃亲,是我以后的夫君。” 她落落大方,脸上的表情也丝毫不做作,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沈延则是羞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了句你好。 “盈盈!”魏国公夫人敲了敲她的脑门,警告道:“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在外头的时候矜持一点,不许这么说话!” 魏盈盈吐了吐舌头,没放在心上,转头把裴韶往旁边拉了拉。 “裴小老板。”她神神秘秘的问:“昨日来铺子里的那个白衣叔叔是谁?我听你喊他五舅舅?” 裴韶点了点头,“那是我五舅舅,肿么啦?” 魏盈盈绞了绞衣角,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的:“你五舅舅好帅,你看能不能让我娘给你当五舅妈?” 裴韶被震惊了。 “啊?” 魏盈盈脸更红了,她着急解释道:“你看,我爹有好几个女人,那我娘也可以有好几个男人啊,我看你五舅舅……” 她话还没说完,转头就对上魏国公夫人阴恻恻的目光。 魏盈盈顿时住了嘴,朝着魏国公夫人吐吐舌头,拉着沈延到另一边的货架去了。 裴韶则是被她刚才那句话震惊的无以复加。 这姑娘脑回路怎么回事? 给自己找后爹? 魏国公夫人揉了揉脑袋,有些无奈跟裴韶道歉。 “裴小老板,实在不好意思,盈盈平日里野惯了,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魏国公夫人实在是心累。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好好的大家闺秀,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子? 正说着话,外头却突然吵闹起来。 “小小姐!不好了!”白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外边有人说,用了咱铺子里的香皂,全身上下都开始起疹子!现在堵在门口呢!” 裴韶一惊,跟魏国公夫人致了歉,急忙追着白枝出去了。 果然,门口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大门正对着的地上则是躺着一个女人,裸漏在外的皮肤全都起着疹子,身上更是不正常的红肿。 女人周遭围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约莫着都是七八岁的样子,坐在女人身旁不停的哭。 “老板呢?你们老板不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手里握着劈材的斧头,气势汹汹的堵在门口。 “我媳妇是用了你们铺子里的东西才这样的!你们今日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要你们好看!还四海蓬莱——我呸!也不看看能不能对得起这个名字!一群奸商!” “这是怎么了?” 看到出来的是个奶娃娃,男人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朝旁边吐了口痰,吊儿郎当道:“你们老板呢?就这么怕事?叫个奶娃娃出来做什么?” “我就是老板。”裴韶皱了皱眉,还是解释道:“这个铺子就是我的。” 男人面露不屑的上下打量着裴韶,嗤笑道:“我看你这年纪还没断奶吧!快滚回家喝奶吧你!” 第四十三章 小孩姐,你怎么进来的? 女人身旁坐着的两个孩子也抹着眼泪哭的震天响。 男人神色愈发不耐了,他把斧头往地上一扔,嘴里骂的越来越脏。 “你们老板呢?快滚出来!我媳妇要是出了事,信不信我把你们这破铺子给砸了?” “我说了,我就是老板,你媳妇是什么症状,可以跟我说一下。” 裴韶耐着性子又解释一遍。 男人看了看她,嘴里骂骂咧咧一直不停。 “就你这个小玩意儿,毛都没长齐呢还老板,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你一介平民怎敢当街闹事?我已经差人去报官了!有事为何不能好好说?裴小老板铺子里的东西我府里人都在用,从未出过什么事情。” 跟出来的魏国公夫人皱了皱眉,有些看不惯他如此辱骂一个孩子。 听到报官两个字,男人气焰愈发嚣张了。 “报官?报啊!报官好!我倒要看看!这京城是不是你们有权势的人的天下了!因为这个丧良心的铺子里的东西,我媳妇性命垂危,我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能只手遮天!” 裴韶看着地上躺着的女人,她距离太远,有些看不清楚,却还是能看到女人身上时不正常的潮红。 “你再不把你媳妇送到医馆去,你媳妇就真要出事了。”裴韶好心提醒道。 谁知男人却炸了锅一样,嗓门更大了:“送医馆?我们穷人家哪有钱送医馆请大夫?说的倒是轻巧!要不是你们这些人做黑心买卖,我媳妇又怎么能这样?!” 见他执迷不悟,裴韶索性也不理他了,任他一个人叫嚣,只安静的等着官差过来。 她铺子里卖的东西都没有任何问题,这个她敢保证。 若是说水果还有可能是过敏,可他说的是香皂,那便更是无稽之谈了。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但看眼前男人的感情又好似情真意切的要为自己老婆鸣冤,她实在想不通。 官差的人很快就来了,一过来,一句话也不说,跟男人了解了些情况便要让手下查封铺子,被魏国公夫人皱着眉拦下了。 “你们是哪位捕快的手下?哪有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查封别人铺子的?” 官差语气恭敬,却又极其疏离:“这位夫人,属下已经带着人了解了情况,致使这位夫人出现红疹的确实是铺子里的香皂,查封也是按流程走,还望夫人莫要为难在下。” 说完,官差一挥手:“把铺子负责人押走!” 魏国公夫人还想再争辩什么,被裴韶拦下了。 她挡在魏国公夫人跟前,声音软糯却又极其冷静。 “你们不是要取证吗?我跟你们走,这铺子是我的。” 大舅舅来的比她早,一来就忙着到处去送货了,这会还没赶回来,铺子里能做主的就她自己。 看着眼前身量不到自己腰的小奶娃,官差面上有些不忍,最终咬了咬牙,还是狠心交代手下把她带走。 整个铺子一团乱麻,白枝扑上来就要拦,却被裴韶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慌的全身都在发抖,只怕自家小小姐出了什么事。 “你是裴小老板身边的丫鬟?”魏盈盈皱着眉拽住她的袖子,白枝脸上挂着眼泪胡乱点头。 “那还不快回府去通知人!” 白枝这才如抓住主心骨一般,连车夫都没来得及喊,自己驾着车就往程府的方向驶去。 铺子被强迫驱散了顾客贴了封条,裴韶看的奇怪。 她铺子里不乏有许多重臣家的女眷,例如魏国公夫人一般,那些官差却似乎丝毫不怕得罪这些女眷一般。 直到她被带回了衙门交差,跟在后头的还有昏迷的女人,哭天抢地的两个孩子,以及嘴里一直在不停骂骂咧咧的男人。 捕头看到裴韶明显也吃惊的很。 “怎么带了个奶娃娃回来?” 官差苦着一张脸,挠了挠头解释道:“那铺子里头也没别人啊!就这个小奶娃娃,跟一个丫鬟,那丫鬟不知跑哪儿去了,我没瞧到,就带了她回来。” 他指了指裴韶,小声嘀咕道:“总得带一个来吧,不然怎么跟那位大人解释。” “得了,带回了就带回来了。”捕快头头叹了口气,“把她送进去吧,小心点,这小孩也太小了……” 裴韶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关进了大牢。 左右两侧的牢房里都有人,见又有人进来了,本来还探着头看,结果没瞧到什么罪大恶极的人,看到一个奶娃娃。 左边的长发女人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就低下头,继续扒拉地上的枯草。 右边的老头则是抓着铁门晃了晃,有些纳闷,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孩?你犯什么事了?怎么进来的?” 也不外乎他意外。 这边牢房里关的基本都是犯了大事的人,比如说他——他是前朝皇室的人,造反不成结果成了阶下囚。 再比如这奶娃娃旁边那女人。 那更是个狠角色,好像把一家四十几口人全杀了,后来自己一身血到了衙门报官。 听说被判了秋后问斩,没几天就要被斩首了。 老头叹了一口气,心里竟然有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裴韶没理他,在牢房里挑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了。 大概是因为她年纪太小的缘故,并没有给她上镣铐。 “小孩姐?”老头敲了敲两人之间的铁栏杆,锲而不舍的问:“你怎么来了这儿?” “沃不知道。”裴韶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老头一脸不信。 裴韶摇了摇头,又重复了一遍。 她这一会也想明白了,那一家大概是被人当枪使了。 她得罪过的人,除了武安侯府的那一家便是女主秦柳柳了。 对方很明显是冲着她的铺子来的,那不是秦柳柳,还能是什么人她? 她总不能说她是得罪了女主吧。 只不过裴韶也有些纳闷。 明明按照话本里的剧情,这会秦柳柳还没跟四皇子勾搭上,四皇子也没对秦柳柳那么个小豆芽菜感兴趣。 秦柳柳爹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军,没跟四皇子勾搭上,那她是怎么使唤动的这些捕快的,让他们是非不分就把她抓了进来? 第四十四章 要吃人啦 想不明白,裴韶索性也不多想了,坐下老神在的就开始闭目养神。 老头见问不出什么,也不问了,自己也坐回了牢房内,见狱卒走远了就掀起角落的枯草开始挖洞。 一直到了午膳时间,狱卒把两碗稀饭,两个馒头,还有清汤寡水的两碗菜给老头和长发女人分了分,分到裴韶这儿的时候犯了难。 两个狱卒交头接耳一会,出去拿了个奶瓶并一个鸡腿进来了,放在裴韶面前。 裴韶看着自己面前装满奶的奶瓶和鸡腿,眨了眨眼睛,然后嘀咕着问:“有大肘子吗?” 狱卒尬笑着挠了挠头。 索性裴韶也没强求,待狱卒走后,抱起奶瓶就开始喝奶。 隔壁的老头看着她碗里的鸡腿,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 “小孩姐。”他摇了摇铁栏杆,“你这鸡腿吃吗?不吃能不能给我?等我挖出洞了逃跑带你一起。” 裴韶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老头见她不信,把身后的枯草扒拉了扒拉,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怎么样——”他得意道:“把鸡腿给我,我保证逃的时候带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眼睁睁的看着裴韶把鸡腿塞到了嘴里。 “沃不要!” 她把一整个鸡腿都塞到嘴里,肥大的有些过分的衣襟动了动,从里头钻出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来。 老头看的目瞪口呆。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又摇了摇栏杆,目光灼灼的盯着大王,嘴边还有可以的水迹。 “小孩——”他指着扑腾这翅膀乱飞的鹦鹉,咽了口口水。 “你这鸟,烤不烤?” 大王听懂了他说的话,身上的羽毛抖了一抖,张开嘴凄厉的尖叫起来。 “用刑啦——死老头子要用刑啦——还敢生烤——!” “里头干什么呢!安静点!” 外头守着的狱卒听到声音,往里走了几步,刚想训斥就被大王乱扇的翅膀扇了个正着。 他哎呦了一声,低声咒骂一句,就想上手抓鸟,被大王灵活的躲开了。 “嘿嘿抓不到~略略略~抓不到~”它一边飞,还丝毫不影响嘴贱挑衅。 而牢房外头,随着裴韶被捕,已经炸翻了天。 程意深送货回来发现自家铺子被莫名其妙贴上了封条,铺子门口还有人在等着。 见他回来,魏国公夫人叹了口气道:“裴小老板被衙门的人带走了,这会恐怕在牢里呢,想办法先把她救出来吧。” 魏国公夫人说着,从袖里掏出一个令牌递给程意深,“要是真的想不到办法,就拿着这个令牌去找魏国公。” 程意深收下令牌,匆匆道了谢,连剩下的东西都没来得及管,驱着车匆匆就回了府。 回了程府结果只看见了守门的小厮,程意深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大少爷。”小厮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我真不知道啊,白枝姑娘方才回来了一趟,不知道跟老夫人她们说了什么,一行人就匆匆走了——我真不知道去哪儿了啊。” 见问不出什么,程意深调转车头,又驶向了衙门的方向。 他差不多已经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这事随便一想便知道是栽赃陷害,只是不知道惹到了什么人,天子脚下,对方竟也敢罔顾王法。 程意深不怎么担心别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怕他们把裴韶吓到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递给外头赶车的小厮,同他耳语了几句。 小厮点点头,下了车拿着令牌跑远了。 程意深自己到了衙门门口,正巧碰到了一大家子人。 程云驰跟程秉文打头阵在最前头,捕快对他们点头哈腰的,只不过依旧硬着嘴不肯承认。 “安大人说笑了哈哈。”捕快头子偷偷擦了擦自己额角的汗珠,一脸苦哈哈的表情。 “这……衙门里平日捉拿什么人,这都是京兆尹大人决定的,咱这种小人物实在没见过安大人的外甥女啊……” “更何况今日里根本没什么案子……” 说着,捕快头子突然想起了被抓起来的那个奶娃娃。 但是不是说,那奶娃娃是与武安侯和离了的程氏的子女吗? 大概是安大人记错了吧。 捕快头子苦着一张脸,继续点头哈腰的道歉。 “千真万确,她是被抓到你们这儿来的。” 程云驰表情冷了下来。 “大人若是不愿把人交出来,那我可就让人自己搜了,如果找到了——” 捕快头子又擦了擦额角的冷汗,不敢阻止他,只能苦着一张脸跟在后边,看着他带着人一个牢房一个牢房的搜过去。 开玩笑,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大爷连四皇子都躲着他走不敢招惹,他一个小小的捕快头子,敢拦那不上赶着触霉头吗。 直到找到最后一个牢房都没有踪影,到了尽头,再上头就是天牢了。 程云驰表情冷了下来,开始怀疑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他刚准备往回走,就听到一道尖利的声音。 “吃人啦——要吃人啦——!!!” 声音虽然尖,但跟韶韶的嗓音听起来好似差不多。 程云驰表情一变,把捕快头子腰间的钥匙扯过来,打开了天牢牢房的门就要往里闯。 “哎,大人!”捕快头子心中一跳,想到今日刚带回来的那个奶娃娃,心中暗道不好。 他不敢拦,只能偷偷喊了狱卒出去传消息。 程云驰沉着脸走在最前面,其余人在后头跟着,除了要上学的小辈,所有人都跟来了。 一直找到末尾,程云驰才在倒数第二个牢房里看到裴韶。 和他们想象中被吓的不敢说话的可怜小奶包样子不太一样。 裴韶嘴里塞个鸡腿,踮着脚拽着几根鹦鹉尾羽,另一只手则是伸到了另一个牢房里。 鹦鹉紧紧的扒着铁栏杆,狱卒则是摇着铁门想把鸟摇下来,时不时还被大王啄几口。 大王张着嘴一直在尖叫,很明显,刚才求救的就是它。 看着眼前称得上荒诞的一幕,程云驰嘴角抽了抽。 看到来人,裴韶手一松,偷偷的把自己往旁边挪了挪。 大王一挣脱了桎梏又开始尖叫。 “吃人啦!要烤人肉吃啦——!” 第四十五章 他俩怎么是一伙的 只不过配上这幅场景,越看越奇怪。 裴韶踮起脚够到它长长的尾羽,把整只鸟拽下来,然后迅速捂住大王的嘴巴。 隔壁牢房的老头也不看热闹了,自己挪了挪屁股坐在了角落里,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哈哈。”裴韶干笑两声,“五舅舅六舅舅,大舅妈二舅妈大舅舅……你们来啦。” 她僵硬的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嗨大家中午好。” 在场众人嘴角不约而同的抽了抽。 后边跟上来的狱卒都快吓尿了。 他哆哆嗦嗦的说:“安……安大人,这位是您外甥女啊……” 他内心欲哭无泪。 这不是殿下指名要抓的人吗,他们还提前做好功课了,确定这女娃没什么背景才动的手啊。 怎么现在突然成了安大人的外甥女。 “钥匙。”程意深冷着一张脸,朝他伸出手。 狱卒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钥匙就挂在腰间,却实在没胆子递出去。 “这……这位大人,不知是否有什么误会?这女娃是上头指名要抓的,小的……小的实在不敢做主将钥匙给您啊。” 程意深皱了皱眉,想直接上手抢,就看牢房内的裴韶摆了摆手,毫不在意道:“大舅舅,沃没事!我喜欢在这儿!沃不走!” 在场诸位眉头都一跳,隔壁牢房的老头震惊的往这边看。 除了狱卒。 他松了口气,给裴韶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裴韶皱了皱眉,没太搞懂。 她想留在这儿,在这还有小伙伴玩,还有大鸡腿次! 裴韶把大王塞在自己怀里,找了个角落躺下了。 她不愿意出去,程家众人也没勉强她。 这会就算出来了对外也是理亏,事情还没弄明白。 那一家几口到底是受谁指使的?到底是什么大人物,能在京城,在天子脚下就敢做这种栽赃陷害之事? 这些若是不弄明白了公之于众,裴韶就算是带出来了,在别人眼里她身上也一直带着污点。 更别提铺子了。 程家众人是见识过裴韶对那个铺子的看重的。 若是出来了发现铺子没了,对小家伙说不定是个多大的打击呢。 目送了程家众人离开后,裴韶挨个摸了摸他们留下来的东西。 “嘎嘎嘎,小爷我又自由啦!”大王从她怀里挣脱出来,飞在半空,声音里满满都是嚣张。 “小孩姐。”隔壁牢房的老头冲她摆了摆手,“你怎么不出去?” 裴韶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出去干什么?在这里还有大鸡腿吃,多好。” 老头无语了,把屁股挪开一点,露出身下黑黢黢的洞口,继续开始挖土。 听到裴韶入狱的消息,秦柳柳脸简直都要笑烂了。 “你说的不错?她被官差带走了?铺子贴上封条了?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虽然心里清楚,但秦柳柳还是一脸兴奋的问身旁的丫鬟。 “对!小姐,千真万确!让她那黄毛丫头挡我们的道!小姐果然足智多谋!”丫鬟笑着答道。 秦柳柳脸上带着痛快,以及势在必得的笑容。 自从她开业时间跟四海蓬莱撞了之后,她就一直看那小奶娃娃不顺眼。 更别提后面还有那一系列事了,太后公然否认,更是让她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后来她让丫鬟去打听,才知道开业第一日,她铺子的营收连四海蓬莱百分之一都没有! 明明她才是穿越来的人,她才是天之骄女,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这下,总算是大仇得报了—— 秦柳柳脸上浮现出了扭曲的笑意。 直到到了晚饭时间,裴韶左等右等,都没等来晚饭。 旁边老头一脸少见多怪的模样。 “天牢里一天只吃一顿饭啊,你不会不知道吧,饿不死不就行了?” 裴韶感觉自己天都要塌了。 早知道,早知道下午还不如跟着走!! 回了家虽然娘亲不让她吃大肘子大鸡腿,但好歹还有海鲜粥喝呢。 现在在这想喝凉水都没有!! “小孩姐。”老头突然又神神秘秘的叫她。 “我这洞挖好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走?” 外头的狱卒不知道在忙什么,连守着的人都没了,一下午没见到人影。 他挖了一下午,才终于打通了最后一点,这会浑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在沸腾。 “算了吧。”裴韶咬着唇纠结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老头的提议。 “我等一会大舅舅来接我。” 老头有点遗憾,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她。 结果最后老头也没走成。 原因无他——太子殿下突然来天牢了。 狱卒一脸谄媚的跟在后头,活脱脱一个狗腿子,到了牢房门口,他把腰间的钥匙拎出来开了门,然后指了指裴韶。 “殿下,这就是今日抓来的那个孩子,安大人下午还带人过来了,下官看的好好的,没让他带走。” 狱卒说着,一边还不忘邀功加拍马屁。 “毕竟咱都是要听太子殿下的,殿下不让放的人,下官就算脑袋掉了也绝对不会放走!” 太子则是一直冷着脸,对狱卒的话不置可否。 “你先下去。”他皱了皱眉,视线略有些嫌弃的扫了扫四周,迈步踏进了牢房里。 “你就是裴韶?”狱卒退下之后,太子站在她面前淡声问道。 裴韶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装听不见。 她之前见过太子一次,还以为他是好人来着…… 说起这事来裴韶就有些生气。 结果她以为的好人跟秦柳柳是一伙的!秦柳柳又是什么时候搭上了太子! 裴韶实在想不通。 按照原剧情里,秦柳柳应该是借着惜香楼名声大噪之后才吸引了四皇子注意。 后来就是或无意或刻意的一些偶遇巧合,让四皇子彻底喜欢上了这个机灵聪慧的女孩。 这才有了后边那些事。 但就那天她看到的魏盈盈跟四皇子来说,两人关系明明好得很,而且四皇子这时候根本也没跟秦柳柳认识,断不可能帮她做事。 结果——帮秦柳柳的竟是太子! 见裴韶不回话,全当他是空气,太子眼里有些不悦,可还是强撑着挂着一副笑脸。 第四十六章 怎么一个比一个身份大 “你舅舅已经找上本宫了,那本宫今日就给他个面子,将你放出去罢。” 太子轻咳一声,面上依旧是一片傲然之色。 他实在没把眼前这个小东西放在心上。 两岁多的奶娃娃,能成什么事?把她抓进来也不过是因为铺子的事。 要不是因为秦柳柳求到了他面前,十个裴韶也入不了他的眼。 可谁知道这奶娃娃竟是不知如何跟安大人扯上了关系。 太子话音刚落,天牢外又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裴韶呢?哪个叫裴韶?” 太子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心头一振,略有些感觉不妙。 “滚开!”果然,一个五大三粗的人粗鲁的拨开想拦着他的狱卒,就冲到了天牢内。 看到太子,来人愣了愣,才敷衍的施了一礼。 “见过太子殿下。” 还未等太子说话,他便自顾自的站直了身体,目光从天牢内扫视了一圈,然后定在裴韶身上。 “镇国大将军。”太子往前移了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冷。 “这可是天牢,镇国大将军如此不把律法放在眼里?竟乱闯天牢。” “殿下说笑了。”镇国大将军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 “属下奉太后娘娘凤诏,前来替裴小小姐申冤,这京兆尹抓错了人办错了案,怎的我看他在公堂上还坐这那么理直气壮?” “莫不是——”镇国大将军话锋一转,声音冷冽,“莫不是,看有太子护着他,便敢为所欲为了?” 这是要把脏水往他头上泼的意思了。 太子藏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青筋暴起。 他与镇国大将军一向不对付,尤其是去年在和亲的问题上。 彼时南阮正在与西蜀交战,他主张将公主送到西蜀和亲换得太平,被镇国大将军在朝堂上当场刺了一句,说他要拿女人换天下。 但偏偏镇国大将军又是他父皇的心腹大臣,如非必要,他并不想跟镇国大将军作对。 更何况,他此刻手里拿着太后娘娘的令牌,跟他作对,就等于是不把太后娘娘放在眼里。 太子在内心权衡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退到了一旁,算是默许他把裴韶带走。 镇国大将军这才冷哼一声。 他进了天牢,刚想蹲下身把裴韶抱起来,就被她怀里的鸟儿啄了一下手背。 “你这是只什么鸟儿?”他有些新奇的看着大王。 他常年驻守边境,如今南阮的大部分天下都是他随先帝打下来的。 就算是比起那北阙百战百胜的战神大将军,他也是不遑多让。 常年在战场上,他早就有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寻常小猫小狗咬他一口,那也基本都是咬不动的。 此刻被这儿鸟儿一啄,却感受到了些疼痛。 镇国大将军对大王有点兴趣,却也不好意思跟小孩抢宠物。 “你大舅舅让我帮忙来接你,别害怕。”他说着,就要把裴韶提起来带走。 “我不走。”裴韶摇了摇头,缩到了牢房角落。 在这儿虽然一天一餐,可好歹还有鸡腿吃,谁要回去天天吃那淡出鸟的粥! 可镇国大将军却意会错了意思。 他愣了愣,看向裴韶的目光愈发怜惜。 这是造的什么孽,这么小的孩子被他们那群畜生不如的东西吓的,带她走都不敢走。 “太子殿下?” 这时,外头匆匆又来了人。 镇国大将军一抬头,就对上了魏国公的视线。 “魏国公?”他皱了皱眉,“你来干什么?” 魏国公指了指镇国大将军身后的裴韶。 “这小丫头因为点误会被人抓进来了,我来帮忙接出去——” 他说着说着,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试探着问:“你也是来接她的?” 镇国大将军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太子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 魏国公这才看见他,顿时惊呼一声:“太子殿下?您怎么也在这儿?莫非您也是来接裴小小姐的?” 还未等太子搭话,镇国大将军就呵呵冷笑两声。 “这小丫头怎么进的天牢你还得问问他呢,还接——呵呵!” 魏国公也不是傻子,都被这么摆到明面上说了,他几乎是一想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在京城,天子脚下,有本事将本无罪的人关到天牢里,除了皇上之外,除了太子就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能耐了。 魏国公在府里被女儿吵的头疼,而且当时并不知道这奶娃娃还能牵扯出这么多人来,这才想着走一趟把人给捞出来。 裴韶依旧缩在角落里,鹦鹉被她紧紧捂在怀里一个字都不许说。 开玩笑,在这的几个人身份都了得,说不定一句话没说好明日便成了饭桌上一道鹦鹉汤。 镇国大将军说话夹枪带棒的,把太子刺的一句话也不多说了。 过来的一个比一个身份高,狱卒早就不敢拦了,识趣的跑到一边去,不再管这边的事了。 铁门微微响动,又进来一个人。 魏国公抬眼一看,更吃惊了。 “刘丞相?” 也不怪他吃惊。刘丞相在朝上是出了名的中立派,除了皇上谁也不偏向。 私人的事想请他简直是难如登天。 刘丞相也没想到牢里有这么多人,惊讶过后一个个寒暄问好。 “太子殿下,魏国公,镇国大将军。” 镇国大将军微点头,倒是终于没再阴阳人了。 刘丞相不但是丞相,也是天子帝师,在朝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如若不是态度中立,也走不到这么远。 “这是裴韶?”他指了指裴韶,说道:“故人之女,因为一点误会被误抓了进来,本官过来将她带出去。” “不知几位来人来这牢里是所谓何事?” 在场诸位脸上一个比一个尴尬。 最后还是魏国公轻咳了一声,解释道:“诸位看来都是受人所托将裴小小姐带出去的……没想到倒是在这儿碰到了。” 他干笑两声又抬头看向裴韶::“还挺巧的……裴小小姐,咱走吧?这牢里环境不好,莫要脏了耳目。” 裴韶抱着铁栏杆疯狂摇头。 不走!她不走!在这儿有鸡腿吃! 几位大人表情都有些尴尬。 第四十七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狱卒呢?”刘丞相皱着眉头问。 他们几人身份贵重,是断不可直接上手的。 更何况,裴小小姐排斥,他们也定是不能用强的。 几个朝堂命官在这儿哄一个奶娃娃实在是不成体统,只能找狱卒了。 太子轻咳一声,命人唤了狱卒过来。 狱卒一过来便苦着一张脸。 “裴小小姐是因为什么罪名被抓起来的?”魏国公皱着眉问了一句。 狱卒唰的跪在地上,苦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解释:“这个……是因为这位……这位小姐铺子里的东西,有人用过之后全身起红疹并且高烧不退,报官之后这才将这位小姐抓起来的。” “可是香皂?可核实过了?可有证据?” 魏国公又一连串问题甩出来,狱卒苦不堪言。 “核……核实过了……那高烧不退的妇人前一天刚从四海蓬莱买了香皂回去……” 魏国公只觉得怎么问怎么不对劲。 “那将人押到普通牢房里便可,又为何要将人带来天牢?” 天牢里都是些穷凶恶极之辈,裴韶被带到这儿来实在没道理。 魏国公知道这里面有隐情,还是故意装傻充愣,他怒斥狱卒一声。 “你可是得了什么人的指令?或是收受贿赂?你放心,你若是冤枉的,说出来本官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狱卒跪在地上,一张脸吓的雪白,止不住的朝太子的方向瞟。 “魏国公。”太子怕他再问下去出什么事,出声打断道:“这些事等以后再查也来得及,当务之急是先将裴小小姐带出去……也好给众人一个交代。” 裴韶依旧抱着栏杆疯狂摇头。 几位大人没办法,交代好了狱卒之后便出了牢房,把难题扔给了狱卒。 狱卒一张脸活像个苦瓜。 几位大人都要请着出去的人,他自然也不敢用强的。 他都快给裴韶跪下来。 “姑奶奶……您快出去吧,您爹娘爷爷奶奶外祖父母都等着您呢。” 裴韶摇头,过了一会又补了一句。 “那你能不能给沃拿鸡腿次?” 狱卒以为她是吃了鸡腿就要走,顿时眼睛一亮,忙不迭的点头。 然后飞速去给她拿鸡腿了。 天牢关押的囚犯一天只有一顿饭,但普通牢房和狱卒却是一天三顿都有的。 中午刚做了鸡腿,此刻还有不少剩下的,应该是准备拿来当晚饭吃。 狱卒取了两个,怕裴韶吃坏肚子,还非常热心的回锅热了一下。 最后甚至是添了几块红烧肉进去。 只求这小祖宗吃饱喝足了赶紧走。 果然,裴韶看到鸡腿眼睛一亮,一手一个抓起来就要啃。 隔壁牢房的老头眼巴巴的看着,哈喇子简直能流二里地。 裴韶拿着鸡腿犹豫了一会。 后来一想老头对她确实不错,辛辛苦苦挖了洞还问她要不要一起逃跑。 于是恋恋不舍的把其中一个鸡腿递给了他。 老头眼睛一亮,拿过鸡腿就开始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就泪流满面了。 天牢里的饭菜绝对算不上好。 只每日扔点残羹冷饭,让他们吃了饿不死就行了,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新做的青菜。 荤腥更是不知道多久没见过了。 老头吃的满嘴流油,最后把鸡腿骨头都给嗦的干干净净。 裴韶吃了鸡腿,更不愿意走了。 在这她要鸡腿就有鸡腿,为什么要回家? 大王趁着她吃东西的时候已经跑了出来,一下啄在狱卒脑袋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 “狗东西!狗东西!” 裴韶也实在不理解,一只鸟儿,嘴巴为什么能这么臭。 狱卒现在是真的想给这姑奶奶跪下了,苦哈哈的跟在裴韶后边,她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跟。 “你跟着我干什么?”裴韶吃完了饭在牢房里走着消食,有些奇怪的问。 “裴……裴小小姐。”狱卒一脸谄媚:“您什么时候走?要不要我送您?” 裴韶更奇怪了。 “沃为什么要走?沃不走啊。”她躺在角落的枯草上拍拍肚子,朝着狱卒展示,又打了个饱嗝。 “在这儿多好啊,还有鸡腿和红烧肉次。” 狱卒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差点哭出来。 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他为什么要妄想着能抱上太子殿下的大腿,上赶着要这个活计啊—— 这下好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想送的时候送不走了! “裴小小姐,您赶紧走吧……”想着鸡腿或许能打动她,狱卒紧接着又添了一句:“求您了,姑奶奶快走吧,您要是走了,我给您带一百个鸡腿路上吃!” 听到一百个,裴韶眼睛一亮,从枯草上坐起来。 “一百个?此话当真?!” 狱卒忙不迭点头,生怕这祖宗下一秒就变卦了。 “当真当真!” “好!”裴韶从角落里坐起来,把到处乱撞的大王又塞回自己怀里,眼睛亮闪闪的拽住狱卒衣袖。 “沃跟你走!你去给沃拿鸡腿!拿了沃就走!” 他带着裴韶出了天牢,左拐右拐的找到了厨房,一股气把大锅里剩的鸡腿全都捞了上来。 剩下的鸡腿不少,约莫着一百多个的样子,狱卒也懒得数了,只想着尽快把这小祖宗送走。 狱卒把一百多个鸡腿一股脑塞到布袋里头,又在外头套了两层之后,递给了裴韶。 一百个鸡腿不轻,他本来还以为裴韶拿不动,谁知她只是上手颠了颠重量,然后直接把布袋背到了背上。 天牢里头,老头则是一直探着头往外看,直到确认两人走远了,听也听不到动静之后,才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扒开盖在地面上的枯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就漏了出来。 狱卒找了马车,千辛万苦的把人送到车上之后,简直感动的想哭。 “等沃~沃还会再来的!” 裴韶从车窗里探出头朝着狱卒招手,声音别提有多轻快了。 她看着包袱里的一百多个鸡腿就开心。 简直开心的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狱卒听到这话,猝不及防脚下一扭,差点平地摔。 他一脸惊恐,根本不敢回头,逃也似的跑回了衙门。 下一次?最好是别有下一次了!这辈子都不要有下一次了! 第四十八章 是不是什么误会 大概是被打过招呼了,马车并没有朝着程府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另一个方向——朝阳巷。 惜香楼又开了起来,因为地段好,加之秦柳柳下了大功夫,此刻门口门庭若市。 相比之下,四海蓬莱就显得落寞多了。 大门上的封条已经撤了,但依旧没有开门,门口有小厮守着。 裴韶认出了小厮,知道这事程府的人。 小厮一看到她从马车上下来,急忙行了一礼,眼圈都有些泛红。 “小小姐!您总算回来了!白枝姑娘让我在这儿等您,您总算回来了!” 裴韶四处看了一眼,问道:“白枝呢?” 小厮神神秘秘的。 “白枝姑娘跟五爷他们走了,小小姐放心,这次定能还咱们四海蓬莱一个清白!” 裴韶知道是秦柳柳干的,但其他人并不清楚。 毕竟他们跟秦柳柳明面上并没有冲突。 除了头一日开业时太后经过了惜香楼但并没进去,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别的交集了。 “外边惜香楼怎么这么多人?”她状似无意的问。 一提起这个来小厮就生气,他愤愤道。 “还不是那秦小将军的女儿!作了一首诗给他们铺子里的那什么香皂,又有百姓到处说咱铺子里的东西用了能死人,那惜香楼的东西虽然贵,但是好,这才有许多人去那边买东西!要我说,他们铺子里的东西,根本比不上咱四海蓬莱的半分!” 说了一大串,他才意识到,这些东西不能对着小小姐吐苦水,这才讪讪的住了嘴。 “没事。”裴韶笑的眼睛弯弯的,从身上背着的布袋子里掏出一个鸡腿塞给小厮:“尝尝鸡腿!好次!” 小厮接过鸡腿,感动的眼泪汪汪的,这才注意到裴韶还背着包裹,心下一惊,伸手就要接过来帮她拿着。 被裴韶一个侧身躲过去了。 大概是接到了她被放出来了的消息,白枝过来的倒是很快。 她远远的便看到了在门口等着的裴韶和小厮,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打开了大门。 “小小姐先去屋里歇着!后头的事五爷都安排好了,小姐您只管等着瞧吧!” 她推开糖果屋的铺子门,嘴里小声嘀咕一句:“奇怪,这屋里怎么这么暖和?” 本来铺子里烧着炉子还感觉不出来什么。 这会灭了炉子,加了这个室内恒温系统的感受就明显多了。 屋子里比外头暖和多了,一推门就一股温暖的热浪扑面而来。 想不通这些,白枝索性也没多想,只以为是铺子位置的问题。 她兴高采烈的,“小小姐,您看咱屋子里多暖和!这地方好!” 裴韶一颗心提起来,又放了下去。 想了想,给白枝也分了个鸡腿。 大王早就在她怀里憋坏了,一进屋就挣扎了几下飞出来,在软椅上找了个地方窝下了。 “这鸟儿还挺机灵的!” 白枝啧啧称奇。 果然,不一会儿,程家众人就带着衙门的人,连带着上午闹事的夫妻俩过来了。 后头还跟着上午趴在女人身边哭的两个孩子,这会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大气不敢出。 女人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男人则是在旁边一直在叫嚣。 “你们有权势的人家就这样!草菅人命!我媳妇要是出了事要你们好看!” “就是你们这个破铺子,做昧良心的生意!我媳妇才变成这样的!赔钱!你们要给我赔钱!” 见他一直在叫骂,捕快冷了脸,上前一脚踢在他腿弯处,踢的他噗通跪在地上。 而丫鬟小厮也得了命令,在街上卖力宣传。 不管什么时候,人都是爱凑热闹的,尤其是这上午还闹了这么大一出,下午好像就要反转了。 不一会,铺子门口就挤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一边围着,一边在小声交头接耳,还有几个不知道什么状况的一直在问。 “怎么又有衙门的人过来了?这次不会是要定罪吧?听说这铺子里的东西把人用死了!” “也没这么夸张吧……现在就是听一面之词而已,他媳妇到底怎么变成这样的谁也不知道啊……” “我觉得四海蓬莱挺好的啊!太后娘娘都用的东西,而且比起那惜香楼的香皂和香胰子来,又便宜又好用,我媳妇昨儿买回家一块,我用它洗了澡,别提有多干净洗的有多香了……” 这话一出来,周围都是应和之声。 香皂品质到底怎么样,大家基本都有目共睹。 大部分人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买过四海蓬莱的东西,拿回去用了之后感觉都不错。 这会自然向着四海蓬莱说话。 不然铺子关门了,他们去哪儿买便宜又好用的香皂? 不过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风向就完全变了。 程家众人看在眼里,心里默默点头。 “说吧,你到底是受谁指使!来污蔑四海蓬莱!” 捕快面上一副肃然之色,看起来铁面无私,和昨日里小人得志的模样截然不同。 “大人冤枉啊!我媳妇就是因为用了四海蓬莱的香皂才变成这样的!全身上下起红疹子,高烧不退,差点没命了啊!” 男人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诉这冤屈,一把鼻涕一把泪,看起来可怜的很。 看他样子不像作假,捕快心里也有些狐疑。 难道……这妇人真是因为四海蓬莱的香皂才变成这样的? 但他有任务在身,丝毫不敢向着男人说话,面上不显,又冷喝一声:“还不招?!” 男人又哭嚎起来,后边跟着的两个孩子也开始抹眼泪。 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抱着自己的娘默默垂泪,周围百姓心里都有些不忍。 “这……这看着也不像说谎的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这妇人吃了什么才这样的?” “看后边那两个孩子,哎,这么小的孩子,多可怜啊,作孽啊……” 周围百姓的风向又变了。 捕快心里着急的很,但目光转向程家众人,见他们都是一副风轻云淡丝毫不放在心里的模样,渐渐也淡定了下来。 这时候,后边躺在板子上被人抬着的女人轻咳一声,撑着身子勉强坐了起来。 第四十九章 事成去惜香楼 “捕快大人,这事不怨我相公,都是我的主意……我全都招。” 她面色苍白,又捂着嘴咳嗽一声,然后缓缓道来。 “我……其实不是用四海蓬莱的东西才这样的,那天我确实来买了香皂,只不过回去的路上被人叫住了……她给了我一包药粉,告诉我,抹在身上就会全身起红疹,再冲水喝下去,高烧不退,让我嫁祸给四海蓬莱……” 闻言,周围百姓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我就说吧!四海蓬莱一定是冤枉的!四海蓬莱的吃的喝的用的我都买过!都是好东西!” “对对对!我媳妇昨日也给孩子买了糖果牛乳回去,那牛乳我也尝了一口,那滋味……而且还有许多味道,卖一两银子一点也不贵!” “我就说了四海蓬莱的东西好,我买了肥皂回去,我相公别提多喜欢了,之前那么不喜欢洗澡,自从用了肥皂之后天天洗澡,连人都白了一层。” “果然是有人陷害啊!这人当真可恨!四海蓬莱也没招惹她,为了那些银子,便干这种昧良心的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女人面上表情一片灰白之色。 她今日也算看出来了,四海蓬莱背后有靠山,靠她是万万扳不倒的。 舍不得相公这么据理力争为她求公道,孩子也受委屈,反正是替别人做事,她也没拿到什么好处,索性直接全盘托出,争取宽大处理。 “嫁祸给四海蓬莱之后,她就会给我一百两银子当做酬劳。” 女人说完,停下又咳嗽了一会,又继续说:“我实在是猪油蒙了心,两个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没钱送去学堂,我一时糊涂见钱眼开,这才……” “是谁给的你药粉?”捕快急忙追问。 好不容易要有个答案了,他当然不能放过。 女人捂着嘴又咳了两声,才慢慢答道:“我也不知道……我遇到她的时候是在离家很近的小巷子里,她穿着一身黑衣服,只能认出来是个女性,不过,她让我事成之后到惜香楼去找她领银子。”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玉扳指来:“这是那人给我的信物……” 捕快眼睛一亮,立刻上手把玉扳指拿了过了。 扳指通体透亮,泛着些莹莹绿意,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制成的。 这扳指可比一百两银子多多了。 他有些不解的问道:“既然给了你这个扳指,这扳指转手肯定不止卖一百两银子,你为何不拿了扳指便走?为何非要铤而走险。” 女人苦笑一声,叹了口气。 “谈何容易。我家是平民百姓,对方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我若是拿了那人的东西一走了之,我一家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挣扎着从木板上爬下来,重重的跪到地上,红着眼圈求情道:“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我相公并不知晓……他只是被我骗了,想为我申冤,我两个孩子也都是无辜的,对此事并不知情……” 她朝着捕快不断磕头,声音里带着恳求。 “有什么处罚都怪我,都是我自作主张……求求您了,莫要牵连我的家人……” 捕快叹了口气,还是给后边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两人迈步上前,把女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捕快虽然也觉得她可怜,但办案,都是要秉公处理。 她再可怜,想陷害四海蓬莱也是真的,就算幕后之人另有其人,她也逃不开关系。 男人也早就不在叫嚣,呆呆地跪坐在地上。 让人把女人带下去之后,捕快把手里的玉扳指朝着程家众人殷勤的递了过去。 “几位大人……您看看,这是怎么处理?” 他谄笑道。 方才便听到从上头下了命令来,务必查好案子,还四海蓬莱一个清白。 并且还是京兆尹耳提面命吩咐下来的。 “还能怎么办?”程意深皱了皱眉,“不是说让她成事之后去惜香楼吗?那去惜香楼便是。” 他说完,朝着裴韶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裴韶跑了两步,想了想又折返回去把装着鸡腿的布袋背上了,这才跟上程意深。 程意深把她抱起来颠了颠,嘴里小声嘀咕了两句。 “怎么半日没见这么重了?” 裴韶警惕的捂住怀里的布袋,生怕程意深让她放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惜香楼过去了。 惜香楼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一直在挤,外间铺子里有几个丫鬟小厮在忙,倒还算忙的过来。 看到狱卒和程家众人,一个丫鬟皱着眉拦住,呵斥道:“干什么呢?没看到外面在排队吗?去排队!” “我是衙门的人——”捕快话还没说完,就被丫鬟打断了。 她一脸莫名其妙:“什么衙门的人?我今儿告诉你,别说衙门的!就算太子来了也得排队——!” 她话音刚落,人群后就走出一个人。 “你说本宫来了也得排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子。 他一身白色长衫,腰间系着一个墨绿色的玉佩,装束虽简单,但气质却极度矜贵。 “不好意思,安大人。”他朝着程云驰带些歉意的说道:“本来想早点过来帮忙处理,奈何东宫突然出了些事,这才来晚了。” 他转眼看到程意深怀里的裴韶,伸手想逗弄一下,被裴韶不着声色的躲了过去,然后把头埋在了程意深怀里不抬起来了。 【什么东西!还想摸我?!做梦!】 听到她的心声,程意深憋了好久才忍住没笑出声。 程家兄弟几个肩膀都微微耸动,一看就是在偷笑。 太子脸上没挂住面子,也没再继续自讨没趣,不动声色的扫了裴韶一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是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小丫鬟脸色一变,心里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有些慌乱的跪到地上,说话也是哆哆嗦嗦的。 “太子殿下赎罪!只是……只是今日铺子人太多,进不来的都在外头排队,还有不长眼的想直接往里闯……奴婢,奴婢这才想斥责一番,并不是有意提太子殿下的!” 第五十章 那先查封 “无事,起来吧,你也是无心之失。” 太子在外边一向是仁君的人设,这会自然不能为难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得了命令,这才大着胆子站起来。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已经在楼上等您了……” 她目光期期艾艾的,谁料太子神色却猛地一变。 “你家小姐?你家小姐是谁?本宫怎会认识你家小姐?” 小丫鬟也懵了,她愣了半晌,方才的泪珠还在睫毛上挂着,看上去楚楚可怜。 “我家小姐是将军府的秦柳柳啊,太子殿下,难道您不记得了吗?” 太子脸色铁青,他一挥衣袖,第一次当众动了怒。 内心更是咬牙切齿,怪这小丫鬟听不懂话。 裴韶从布包里又捞出了一个鸡腿啃,在一旁津津有味的看戏。 不容易啊不容易,太子一世英名—— 嘿嘿,没想到吧。 看着她手里的鸡腿,程意深神色惊悚的看了看她背上的布包。 这么大一个包,里头不会全是鸡腿吧? 程意深被吓了一跳。 小丫鬟被太子斥责了一声,也不敢再说话了。 “这家铺子的主人是谁?还不快出来?” 捕快上前一步,冷声道。 秦柳柳早就听到了声音,在楼上呆了一会才下来。 她虽然年岁小,但脸上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看上去也唬人的很。 先是给太子见了礼,紧接着就看向了程家众人。 “我便是这家铺子的主人,所谓何事?”她冷着脸站定,上下打量了捕快,才冷声道。 但目光看到裴韶的时候,脸上冷若冰霜的表情却有些龟裂。 裴韶则是扬起脸,对着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但这笑容落到秦柳柳眼里,却成了挑衅。 秦柳柳表情不太好看,内心也翻起了惊涛骇浪。 她——? 她怎么出来了?还是跟太子殿下在一起? 秦柳柳咬了咬唇瓣。 她也不明白自己对裴韶的敌意哪儿来的。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两岁多的奶娃娃,但很莫名其妙——她见到裴韶第一眼就看她不顺眼,就想跟她作对。 秦柳柳眸光一闪。 没关系,反正她是穿越来的,她才注定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捕快把玉扳指掏出来,声音冷清。 “你是这铺子里的老板,你可知道,你铺子里有人找了人栽赃陷害四海蓬莱?” 扳指虽然是女款样式,但尺寸很明显是成年女子手指的尺寸。 面前惜香楼的主人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模样,这玉扳指肯定不是属于她的。 看到玉扳指时秦柳柳的表情就变了。 “这位大哥。”她稳了稳心神:“您这是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什么栽赃陷害?” 她眼神瞟向太子,但太子根本不看她。 秦柳柳不敢直接问,只能强装镇定:“四海蓬莱不是因为有人用了他们铺子里头的东西才查封的吗?跟惜香楼有什么关系?捕快大哥可是弄错了?” “千真万确。”捕快说:“陷害四海蓬莱的人亲口说的供词,让事成之后来惜香楼找人,很明显,买人陷害四海蓬莱的人,就是惜香楼内的。” 秦柳柳愈发不安了。 她实在是不明白,明明昨日刚跟太子谈好的合作,怎么今日就变了卦? 她咬了咬牙,依旧强撑着不敢认。 “那怎么不能是别人?惜香楼每日人流量这么大,说不定是有人专门把地点定在惜香楼,想污蔑我们呢!” 秦柳柳死死咬着不承认,捕快也不好意思硬说什么。 只能吩咐手下把客人赶出去,想在门上先贴了封条,把秦柳柳带回去仔细审。 “你干什么?!”秦柳柳尖叫起来,“我爹是秦将军!我看谁敢!” 见她把自己爹搬出来想恐吓人,裴韶噗嗤一笑。 秦柳柳那当小将军的爹,还不如武安侯这个只挂着一个名头的侯爷实权高。 把秦将军搬出来吓人,别说吓人了,不把人逗笑就不错了。 听见裴韶的笑声,秦柳柳立刻转头看着她,眼里的恶意几乎是丝毫不加掩饰。 “此时怕是有误会。” 局面变成这样,太子只能站出来打圆场。 他也不能把秦柳柳得罪的太狠了。 他现在在朝中势力不稳,还等着秦柳柳研究出来的东西帮他稳固朝局呢。 见太子发话,几个也捕快都不敢动了。 “这便是太子殿下的诚意?”程云驰冷了脸:“我安家的铺子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查封了一遭,始作俑者一点惩罚都没有?” 太子焦头烂额的,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有些疲惫的解释道:“安大人说笑了……本官自会给四海蓬莱一个清白,想陷害四海蓬莱的人也已经抓住了,可这惜香楼的老板的确不知情……” 他现在头都要炸了。 一边是北阙使臣,并且听说是北阙的皇子之一。 一边是能帮他研究出有大面积杀伤性武器的秦柳柳。 这两个他一个也不想得罪。 但程云驰很明显不吃他这一套。 他冷哼一声,声音凉凉的:“现在知道没有证据了?那当日查封我安家铺子的时候可有证据?不照样是别人上嘴唇下嘴唇一碰,便将我家铺子查封了?将我外甥女带到了天牢里?” 程云驰呵呵一笑,声音极尽凉薄。 “只是不知,若非当日我去的早,我外甥女今日可还有命站在这儿?” 太子被他几句话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将难题抛给捕快。 “当日的事情本宫并没参与,是捕快陈大人全权负责的,那今日这事也听陈大人的意思吧。” 带头的陈捕快汗如雨下。 你们大佬打架,为什么要带上他这个小炮灰啊! 从严处理,太子肯定不高兴。 那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很明显那位安大人也不是吃素的。 毕竟就看起来来说,太子也不敢太得罪这位安大人。 “那便……先将惜香楼查封,铺子里的伙计带回衙门审问,若是冤枉并无此事,再将人放出来吧!” 他闭了闭眼,勉强提出来一个方案。 程云驰还算满意,太子则是皱了皱眉。 看的陈捕快心惊肉跳的。 秦柳柳自是不愿。 第五十一章 是我自作主张 她铺子这才刚走上正轨,这一查封,日后还不知有多少事等着她。 “太子殿下!安大人!捕快大人!” 秦柳柳的贴身丫鬟从后边往前走,然后乖顺的跪下。 “这一切都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见前两日我家小姐郁郁寡欢,一问是因为铺子的事,奴婢这才自作主张找人想毁了那四海蓬莱。” 她一边说着,又伸出了手指给陈捕快看。 “这玉扳指也是奴婢的,捕快大人请看,奴婢右手拇指有个印子,正是长时间带扳指留下的。” 陈捕快细细查验一番,果然,右手大拇指上有一圈浅浅的印子。 被她挡在身后的秦柳柳表情这才好了些。 丫鬟一直低眉顺眼的跪在地上,看不清神色。 【呕吼,顶罪的出来咯~】 裴韶嗦了嗦啃完的鸡腿骨头,在一旁看好戏。 太子没出声,算是默许了这个回答。 陈捕快心里松了口气,急忙命人把丫鬟带走,生怕晚了再生变故。 “既然这样,那这案子也算是结了。”他朝着众人拱拱手,“那下官便先带着她回衙门了,待会会在四海蓬莱张贴告示还裴小小姐一个清白。” 他现在看见裴韶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一看到她就想起来她那只毒舌的鹦鹉。 和今天一整天做梦一样悲催的经历。 陈捕快打了个寒战,带着手下人逃也似的走了。 秦柳柳看着裴韶的目光越来越阴毒。 方才出来为她顶罪的丫鬟是伺候她从小到大的,平日里对她忠心耿耿,也为她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 没想到这次栽在了这儿—— 裴韶。 她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那本宫也该走了。”太子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模样,礼貌告别。 又假装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已经临近年关了,今年天格外冷些,我看父皇的意思是想将合宫夜宴提前,安大人可带家眷前往,不知安大人到时候可否赏脸?” “自然,太子殿下不用担心。”程云驰敷衍的应了一声。 本身他来南阮便是因为这件事。 要是合宫夜宴不去,他这一趟那可算是白来了。 更别提还能带家眷了,闲的没事一起去看狗咬狗多有意思。 太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告别离开。 太子走了之后,还在惜香楼里的百姓就放肆多了,讨论声也不绝于耳。 “我还以为四海蓬莱的东西是害人的……结果惜香楼才是啊,那丫鬟敢出去害人,主子也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话的百姓把手里挑好的香皂又丢回货架上,嘴里不停嘀咕:“东西效果不如四海蓬莱的好,价格还这么高……里边的丫鬟还敢害人!” 有了一个人打头,其余人也纷纷附和。 “对啊……这丫鬟之前便眼高于顶,对人呼来喝去的,呵呵,结果是个这种货色!” 听着这些话,秦柳柳脸色更难看了。 她强撑起精神,脸上挂着讨好似的笑容,“大家别走啊,是那丫鬟自作主张,我们惜香楼行的正坐的端,这香皂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物什。” 见没人买账,她咬了咬牙,承诺道:“今日在铺子里消费的,买两块香皂额外赠送一块!” “走吧。” 程意深没兴趣看她这边的大促销,抱着裴韶转过身就要走。 裴韶背上背着鸡腿的布包已经被他拿走了。 此刻一只手抱着裴韶,一只手拿着一个还在往下滴油的布包,别提有多滑稽了。 布包刚入手的时候程意深也是一惊。 怎么这么重? 他狐疑的看了看裴韶的五短身材,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把这一大包东西背回来的。 四海蓬莱门口已经被县衙的人张贴了告示,说明白了今日的事就是乌龙一场。 并格外强调了对裴韶的歉意,声情并茂。 先前就喜欢四海蓬莱东西的也也基本都看了告示,心里也有数。 因此铺子一重新开张,便有源源不断的客人往里挤。 甚至是比开业头一日人还多。 程云驰跟着一起去了内院,刚踏入院门口,他就有些奇怪的四处看了看。 “怎么这儿这么暖和?”他有些奇怪的问。 程意深耸耸肩。 他也不清楚,但从上午过来的那一趟开始就这样。 【嘿嘿~没见识了吧~这可是室内恒温系统,一年四季都保持恒定温度,冬暖夏凉!】 【现在就开始吃惊啦~那夏天一进门就凉快了,到时候还不得吓死啊】 裴韶在程意深怀里无比得意,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心声已经被人偷听了个干净了。 程意深和程云驰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 先前进的货已经够卖几天的了,几个负责铺子的丫鬟小厮也不复第一日那样手忙脚乱,逐渐已经适应了,对铺子里的东西也基本都了解了。 客人问的时候也能答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今日这一出激发了人们的购买热情,还是因为什么东西。 裴韶只呆在屋里就听见系统一直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她抬头偷瞄了一眼大舅舅跟五舅舅,然后低头把光屏拖了出来。 果然不出她所料,又有东西解锁了。 之前的洗发水和护发素已经解锁了,此外还有新添的不少东西。 洗护区新添了沐浴露和洗手液,食品区则是新添了一个冰淇淋盲盒。 不过都是灰色的,并没开放购买权限,但是把解锁资格挂了出来。 沐浴露和洗手液是二百万两银子,冰淇淋则是二百三十万两。 看着这个数量,裴韶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杀的,后边那一串零她简直数不清! 开业第一日总共才五十多万两银子的营业额,其中还有三十五万两是太后的。 除去其他七七八八大规模采购的,零售大概也就是不到十万两。 二百万,这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她愤愤的把光屏关上,心里暗骂系统死奸商。 想到被大舅舅带走的那一大包鸡腿,裴韶又心疼了。 她哒哒哒的跑过去,扯扯程意深的袖子,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看他。 第五十二章 上学堂了 “大舅舅~”她指了指桌上的布袋,全当暗示。 程意深假装看不懂,梗着头问:“嗯?怎么了韶韶?” “鸡腿!沃的鸡腿!沃要次鸡腿!”裴韶气急败坏。 “嗯?你说什么?大舅舅怎么突然听不见了?” 程意深继续装。 裴韶被气的根本不想理他,自己蹲去角落长蘑菇了。 说来也奇怪,经历了这么一出,铺子今日的营业额不升反降。 裴韶推测了一下,觉得是因为闹这一出,大家觉得冤枉她了,所以进行报复性消费。 对这个裴韶倒是乐见其成。 买啊,买的越多越好。 大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此刻扑棱着翅膀从软椅上起来,一双绿豆眼迷迷瞪瞪的。 “小美人——小美人呢——?” 程意深被它吓了一跳。 程云驰没见过大王,此刻饶有兴趣的盯着它,看的大王浑身上下一个哆嗦。 “看本大王干什么?!说你的!白小子!” 它抖了抖羽毛,又尖叫起来。 程云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它说的是自己。 看着自己一身白衣,再想想那句白小子,程云驰沉默了。 他一身白衣叫白小子的话,那程秉文过来,一身黑衣,那岂不是成了黑小子? 裴韶只在铺子里呆了两天,后来就没兴趣再去了。 对她来说在铺子里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程意深新聘了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掌柜,又从裴韶那拿了不少货物,之后也开始当甩手掌柜的。 整日在外头转不知道在干什么。 很快就到了裴韶上学的日子,裴韶一大早上起来坐在餐桌前,心情无比低迷。 就连程氏额外给她加的一道白灼虾也没心情吃了。 她要去的学堂是青林书院办的学堂,不止裴天青跟裴景朔还有裴千悦在里头上学,程锦榕兄弟几个也进了学堂。 整日下学后在房里哭着写作业,因此这两天才没空到铺子里看。 裴韶又叹了一口气。 “小小姐,”白枝听着难受,出声宽慰她:“听说那青林学堂里都是跟您岁数差不多的,锦榕公子几个也在那上学,您去了好歹有个玩伴。” “白枝姐姐。”裴韶眼巴巴的看着她,试图讲条件,“你能不能跟我娘说?我去上学,一日给我多加一个肘子?” 白枝闭上嘴不说话了。 裴韶又叹了口气。 怕她第一天上学不适应,程氏还专门来送她。 在马车上交代的事无巨细,就怕她在学堂里受委屈。 裴韶一直蔫蔫的,是不是心不在焉的应一声。 【我知道啦娘亲……你说这些还不如多给我做点肉吃呢……】 【早上没吃下饭,肚肚饿饿……】 程氏叹了口气,听着小家伙可怜巴巴又碎碎念的心语,终究还是没忍住心软了。 “你中午下了学跟着锦榕他们几个一起回来。”程氏交代道:“我中午我给你做红烧肘子。” 裴韶眼睛一亮,立马小鸡啄米般点头点的飞快 青林书院分了两个区,一边是书院,另一边则是学堂。 裴天青几个年岁到了,上的是青林书院,而裴韶跟程锦榕几个去的则是学堂。 学堂基本都是四五六岁的孩子,最大的也才八九岁,裴韶去了大概就是最小的,才两岁半。 学堂中午下了学能回家,书院则是强制住宿,一周才一次休沐,平日里也不允许学子无事外出。 程锦榕早就得了妹妹今日要跟他一起上学堂的消息,刚到学堂便把包甩下,飞奔去了门口等裴韶。 一看到熟悉的马车,他就踮着脚使劲招手。 “去吧。”程氏不方便,索性就没下车,掀开帘子乐呵呵的看着她,目光慈爱。 “可以的话就跟哥哥坐一起,受欺负了就去找哥哥们,或者回来跟娘亲说,知道了吗?”程氏细细叮嘱,生怕遗漏了一点。 裴韶背上自己的小书包,扬起笑朝着程氏招手道别。 嘴里还不忘了叮嘱。 “娘!别忘了我的大肘子——” 直到回途的马车上,程氏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不舍。 几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事情忙,程老夫人则是一直在屋里守着程老爷子,很少出来。 白枝跟着裴韶去了学堂,几个孩子也都在书院里。 程氏竟然少有的感觉到了些孤独。 她叹了口气,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么早就着急着把裴韶送去学堂,究竟是是好是坏。 可她能听见韶韶心声,一家人基本也都可以,韶韶又知晓许多后世之事,若是不早日送去学堂,从小培养三观,她实在是怕裴韶被谁带偏了。 程氏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想的头痛,索性不再想这些,拿着东西进了厨房。 她虽有一手好厨艺,但平日里却极少下厨。 这事归根结底还得怪武安侯。 刚成亲的时候两人之间还算甜蜜,她一颗心都扑在裴昊廷身上,平日里闲来无事就喜欢下厨为他洗手作羹汤,或者平日里做些点心小食。 每次做完之后她都亲自提着篮子给他送过去,怕凉了不好吃了。 直到有一次她送点心时,府里一位姨娘正好在书房。 就是这么巧,她又是正巧听到裴昊廷跟那姨娘贬低她,说她不愧是小门小户出身,,没有一点心胸,整日里只知道做那劳什子的点心。 后来她再也没自己亲自下过厨房,同裴昊廷渐渐离心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想着今天裴韶第一天上学,吃点好的下午上课也有热情,程氏把厨房里的丫鬟小厮都撵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忙活。 除了裴韶点名要吃的红烧肘子之外,她还添了好几道肉菜。 八宝鸭,糯米荷叶鸡,还有酱香狮子头,都是裴韶爱吃的。 想着中午回家吃饭的还有几个孩子,程氏想了想,又添了几道菜,凑够了八道。 都是一家人,她好不容易下一次厨,也该请家里人都尝尝。 她坐在轮椅上在厨房忙碌,白英则是静静的跟在一旁帮她。 拿个高的东西啊,切个菜洗个菜什么的。 有了白英的帮助,程氏做饭速度提高了不少。 还未到午时,便已经做出了一大桌子菜。 第五十三章 这就是你妹妹? 夫子在上头摇头晃脑的讲,裴韶坐在底下则是不停的打瞌睡。 直到身旁的程锦桁拽了拽她的衣角,裴韶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的座位跟几个哥哥是挨着的,左手边是程锦榕,右手边是程锦桁,程锦桁旁边则是坐着程祈安。 “韶韶,”程锦桁说着,从桌子底下偷偷塞给她一张小纸条。 裴韶把手移到下边,把纸条打开。 【出去吗?外边有个洞,能到街上去。】 裴韶感觉自己身上的瞌睡虫一下就没了。 她有些兴奋的狂点头,内心无比感动。 鬼知道她在这听这些东西有多无聊啊!都重生了为什么还要学习! 收到她的信号,程锦桁立刻大喇喇的站起来,冲着夫子举手。 “怎么了?” 夫子是个长相和蔼的老头,蓄着一把胡子,看上去就慈眉善目的。 “夫子!我想如厕!” 学堂里的学生年岁普遍都偏小,夫子没当回事,点头应允了。 程锦桁又把裴韶拽上一起:“夫子我妹妹也不舒服!” 随即大喇喇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看到两人的背影,程锦榕皱了皱眉,也打了个报告跟上去了。 三个人都走了,程祈安自然不会自己一个人留在学堂里,也跟了出去。 三个哥哥平日里只有程锦榕会认真学习,其余两个平日里都是不怎么爱学习,只考试前临阵抱佛脚一阵。 平日里更是把学堂里好玩的地方全都研究了个明明白白。 程锦桁在前面带路,程祈安跟裴韶则是在后面跟着。 程锦榕落在最后头有些犹豫。 抬头看了看妹妹的背影,他最终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妹妹今天第一次上学不适应,那就破例带她好好玩一玩! 到了地方,裴韶才发现,程锦桁说的洞居然真是个洞。 还是个狗洞。 “妹妹,我说的就是这儿。”偏生程锦桁还炫耀着一直邀功:“这地方只有我知道,是我最先发现的!别人都不知道,可以放心走。” 他说着,蹲下身把狗洞旁的杂草扒了扒,就想钻过去。 还没钻,旁边就响起一道冷笑的声音。 “安锦桁,你现在怎么沦落到钻狗洞了?” 站在另一边的是一个小胖子,身上挂满了奢华装饰品,在太阳底下闪着光。 裴韶看过去的时候差点被这光闪瞎眼。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闪瞎你狗眼。 看到来人,程锦桁顿时支愣起来了,狗洞也不钻了,哧溜从地上站起来,跟小胖子气势汹汹的对视。 “胥子垣,你是不是有病!” 看他急了,小胖子更嚣张了,把手一摊,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我就是有病怎么了?”他欠欠的说:“你有药吗?” “你!”程锦桁气急,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哥哥!”裴韶一把拽住他的袖子。 程锦桁这才平静了点儿。 自从来了青山书院,他从第一天入学就跟胥子垣哪哪都看不顺眼。 吵嘴就跟一日三餐一样。 他不管干什么,胥子垣只要能捣乱,一定横插一脚。 当然,他也给胥子垣添了不少麻烦。 胥子垣往后他身后瞧了一眼,啧啧称奇。 “你哥怎么也跟着你出来逃课了?”说着说着,他恍然大悟的拖长音调哦了一声。 程锦桁不想搭理他,拉着裴韶转身就要走。 看见跟粉团子一般的裴韶,胥子垣眼睛亮了,快走几步拉着程锦桁的袖子。 “这就是你那个妹妹?”他绕着裴韶转了几圈,嘴里一直在念叨:“怪不得你一直说你妹妹漂亮可爱,这确实漂亮。” “你有病啊!”程锦桁甩开他,“这是我妹妹,你不许碰!” 胥子垣依旧嬉皮笑脸的跟他商量:“安锦桁,我以后不给你捣乱了,你能不能把你妹妹给我玩玩?” 程锦桁想也不想,迅速拒绝,一只手拉着裴韶,一只手拽着程锦榕跟程祈安的袖子作势就要走。 “你别走!”胥子垣叫住他,“你不是想出去吗?我知道哪儿能出去,我带你?” 程锦桁一脸怀疑的看他。 “你能这么好心?” 胥子垣切了一声。 “这不是看你妹妹可爱的面子上吗。” 他说着,又上下来回打量程锦桁,语气不屑:“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 程锦桁气的想上手,被程锦榕一把拉住了。 程锦桁也冷静了下来。 “那你说哪儿能出去?” “跟我来就知道了。”胥子垣神神秘秘的,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边走还边回头看,语气依旧欠欠的:“你到底来不来?” 程锦桁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拉着裴韶跟了上去。 程祈安跟程锦榕则是在后面跟着。 胥子垣一路走到书院小门旁,然后停下了。 “你说的就是这?”程锦桁皱了皱眉,“胥子垣,你耍我?” “哪有!”胥子垣急忙解释,“这儿就是能出去啊!” “那不是有条狗吗!一有人过去就一直叫,一叫就有夫子过来了!” 程锦桁指着的地方拴着一条凶神恶煞的大黄狗。 这儿是书院的侧门,一般没人过来,他之前早就已经研究过了。 但这儿养了一条狗,一有人过去就会不停的叫。 他之前试过从这儿出去,后来差点被狗咬了一口。 之后心有余悸,就再也不敢过来了。 此时看到胥子垣大老远的带他来这儿,程锦桁心里顿时怒火中烧。 胥子垣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啊掏,最后掏出一根骨头,朝着大黄狗扔了过去。 大黄狗张嘴把骨头咬在嘴里,抬头就要叫。 程锦桁心惊胆战,立马伸手捂住裴韶的耳朵。 这狗叫起来吓人的很! 但大黄狗只是把骨头叼在嘴里,然后欢快的摇着尾巴去狗屋里了。 胥子垣则是一脸不屑的看着他。 “你看吧,我就说了这儿能出去,你还不相信,我现在跟大黄已经是朋友了。” 他说着,走到狗窝旁蹲下喊着大黄,果然,大黄狗马上就把头伸了出来。 程锦桁以为他要被咬,刚想上去拽住胥子垣,就见大黄狗伸着头在胥子垣手上蹭了蹭。 胥子垣一脸得意。 第五十四章 赶大集咯 侧门的门一直是开着的,大黄狗被驯服了,几人很轻松的就溜了出来。 侧门出去就是闹市的一条巷子,拐过弯就是市集了。 胥子垣则是一直懒洋洋的跟在后面。 程锦桁偷偷看了看他,确认自己说话他听不到后,才神神秘秘的跟裴韶吐槽。 “韶韶,你以后离这个小胖子远一点。”他说着,又回头偷看了眼胥子垣,然后继续小声道:“他爹是户部尚书,是整个南阮最有钱的人。” “不过,他虽然讨厌,但其实人也没那么坏。”程锦桁纠结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替胥子垣说几句好话。 他来这儿之后胥子垣是第一个跟他搭话的人。 虽然做的事情一直很讨厌,但从来没真的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一般都是过过嘴瘾。 “要是哥哥们都不在,你真的有急事的时候,找他也可以。” 裴韶乖乖点头。 几人手牵着手走在街上,路旁则是沿途叫卖的小贩,和摆好的卖各种东西的小摊。 “饴糖——好吃的饴糖——小孩爱吃的饴糖——” “肉包子!又大又松软,馅料还足的肉包子!” “卖小馄饨嘞——要来一碗小馄饨吗,热热的小馄饨一下肚,浑身上下都不冷啦。” 街上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小吃的香气混在一起飘过来。 裴韶吸了吸鼻子,感觉有些饿。 她早上因为要上学的事没心情多吃。 现在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她肚子也饿了。 程锦榕看了出来,意简言骇的丢下一句等着,然后跑向了卖肉包子的小摊。 不一会,就拎着五个热腾腾的大肉包回来了。 三兄弟一人分了一个,又给裴韶了一个,袋子里还剩一个。 程锦桁提着布袋,满脸纠结,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塞到了胥子垣手里,语气也硬邦邦的:“吃不完了!给你的!” 胥子垣看着自己手里的肉包,有些震惊。 等他反应过来,几人已经往前走了。 他把包子塞到嘴里叼着,跑了几步跟上程锦桁。 一个肉包下肚,裴韶已经感觉到有些饱了。 肉包子个头大馅料足,薄薄的面皮里面全是肉馅。 她胃口不小,但终究还是小孩子,一个大包子下肚也差不多了。 几人从集市上转了几圈,期间又经过一个卖银饰的小摊子。 程锦桁兴致勃勃的停下,然后拿着各种头饰簪子在裴韶头上对比。 裴韶则是看着琳琅满目的银饰惊叹。 虽然做工不是特别好,但胜在样式新颖可爱,程锦桁左手拿着一个小兔子发钗,右手拿着一个小松鼠的,满脸纠结。 他零用钱不多,只够买一个的。 银楼里的簪子基本都是做的各种精致的花鸟,很少有这种小动物的。 程锦桁思索了一会,最后忍痛把小松鼠的放下,拿着小兔子就准备去付钱。 刚放下的小松鼠被一只手拿了起来。 胥子垣依旧是贱兮兮的,抛起银袋就给了摊主。 摊主掂了掂手里银袋的重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你干嘛?”程锦桁皱着眉头问。 “我送的。”胥子垣切了一声,把发钗塞到程锦桁手里,傲娇的扭过头。 看着手里的发钗,程锦桁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接受了胥子垣的示好。 几人一直逛到了晌午,期间程祈安多次向裴韶看,表情纠结。 基于之前裴韶说他死无全尸这件事,他绕着裴韶走了好久。 直到程锦桁和程锦榕去看花灯了,他才有些犹豫的凑到了裴韶面前。 “韶韶,秦柳柳……是谁啊?” 程祈安有些纠结。 那次之后他想了好几天,确认自己不认识秦柳柳。但韶韶又说,他成了秦柳柳的舔狗? 裴韶有些吃惊,又有些担心。 【怎么突然打听秦柳柳?三哥哥不会这时候就喜欢上秦柳柳了吧?】 裴韶胆战心惊。 听到裴韶的心声,程祈安急的满头大汗,他摆摆手,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 想到程祈安这时候确实不认识秦柳柳,裴韶摆了摆手,含糊道:“等见了你就知道了。” 她怕真介绍了,自己三哥哥就真的跟着剧情慢慢喜欢上秦柳柳了。 为了避免三哥哥重蹈覆辙,还是尽量避免两个人见面吧! 一直逛到晌午,几人才意犹未尽的原路返回了学堂。 经过半上午的时间,程锦桁跟胥子垣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 原本哪哪都看对方不顺眼的两个人突然开始勾肩搭背起来。 还经常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青林书院有专门的马车可以接送,加上裴韶四个人刚好同乘一辆马车。 程氏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她做完饭,但心里来来回回想的都是裴韶。 担心她年纪太小,去了书院没人跟她玩。 担心她在书院里受人欺负了。 此刻看到裴韶好端端的回来,看起来情绪也挺好,程氏这才放下心来。 看到一大桌子好吃的,裴韶眼睛一亮。 程氏很少给她做那么多吃的,更何况这次还是程氏亲自下厨。 裴韶扬起脸吧唧一口亲在程氏脸上。 程氏一愣,然后脸上迅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本来下定决心不让三哥哥接触秦柳柳的裴韶,下午一刚到学堂就傻了眼。 原因无他——秦柳柳站在夫子身旁,笑的人畜无害。 夫子咳嗽了两声,一直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这才正式介绍。 “这是秦柳柳,之前因为身子不好,一年多都没来书院,许多人没见过她,你们以后都是同窗,一定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 程家人刚来京城没多久,几个孩子也是才进了青林书院一个月,自然没见过秦柳柳。 程锦桁跟程锦榕听说过裴韶开铺子的时候秦柳柳捣过鬼,因此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程锦桁更是宁愿低头看书都不看她。 跟两人反应不同,程祈安心里对秦柳柳的好奇已经拉满了。 秦柳柳也感觉到了炽热的视线。 她状若无意的跟程祈安对视上,然后又慌张的立刻移开视线。 程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柳柳,看了一会才得出结论。 这也不怎么样嘛。 第五十五章 她可讨人厌了 程祈安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自己上辈子是怎么看上秦柳柳的。 一看就长的一副尖酸刻薄不好相与的模样。 程祈安撇了撇嘴,收回了视线。 自从秦柳柳一出现,裴韶就在偷偷摸摸的看程祈安,生怕一没注意他就重蹈了上辈子的覆辙。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之后,程祈安转头对她安抚一笑,又隔着程锦桁偷偷跟她讲悄悄话。 “这就是秦柳柳?怎么看起来就这么讨人厌啊?”程祈安撇撇嘴。 他脾气好,平日里极少跟人红脸,跟谁都能相处的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秦柳柳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 裴韶这才放下悬着的心来,抓紧了时机跟三哥哥灌输。 “三哥哥你小心她,她可讨人厌了……前几天沃跟大舅舅开的铺子,她还让丫鬟陷害沃,害的沃都进大牢去啦……” 程祈安并不知道她进大牢的事情。 此刻听着裴韶说的,程祈安对秦柳柳的初印象彻底跌至谷底。 察觉到程祈安一直看着自己的视线,秦柳柳则是满眼掩盖不住的得意。 她来之前都打听过了,安祈安也在青林书院,因此她才回来上学的。 想到剧情里安祈安后来权势滔天,却唯独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又想到现在死心塌地天天跟魏盈盈在一起,对她一个正眼都没有的四皇子。 秦柳柳打定了主意要用安祈安来气一气四皇子。 反正不管她怎么利用他,他都会对她死心塌地的。 能被她利用,是安祈安的荣幸。 但没想到,一转头却对上了裴韶那张笑吟吟的脸。 秦柳柳动作顿住了,心里滔天怒火。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剧情里身子骨弱又早死的裴韶,怎么最近折腾出来这么多事。 就连她也被裴韶坑了。 想到自己刚开业就冷冷清清的铺子,还有被下了大狱的,她的贴身丫鬟。 以及明明谈好了合作,却又突然对她冷淡下来的太子,秦柳柳就气的牙痒痒。 这会又看到本来属于她的安祈安跟裴韶讲悄悄话,秦柳柳更气了。 因此,在夫子问她想坐哪儿时,她含羞带去的指了指程祈安身旁的位置,语气柔柔弱弱的。 “夫子,我想坐那儿,可以吗?” 她话音刚落,程祈安就迅速站起来。 “夫子!我不愿意跟她坐在一起!” “这……”夫子有些为难。 青林书院的学堂对学子的自由度还是挺高的。 座位这个事,安排两人坐一起,自然要两个人都同意。 因此,他有些为难的看着秦柳柳:“秦小同学,你看换个地方可以吗?” 秦柳柳表情由青转白,别提多精彩了。 过了一会,她才铁青着脸指了指另一个位置,过去坐下了。 她坐在座位上,捏紧了拳头,一直死死盯着裴韶的背影。 一定是她——一定是这个讨人厌的小孩子捣乱,不然,安祈安怎么会说不愿意跟她坐在一起? 明明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现在却被裴韶这个小贱人抢走了! 秦柳柳大喘了几口气,这才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她旁边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生,皮肤白白的,看起来就比较害羞。 秦柳柳问了她姓名。 女生的声音则是细弱蚊蝇。 “我叫沈时欢。” 说着,沈时欢从书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香囊,红着脸递给秦柳柳,声音依然是细细的。 “我可以跟你做朋友吗?” 确认这个名字自己并不熟悉后,秦柳柳迅速对她失去了兴趣。 “不用了。”她摆摆手,拒绝了沈时欢的香囊,眼里隐约还有嫌弃。 就一个破香囊,也好意思送出手? 京城里有头有脸家的子女姓名她都耳熟,剧情里重要人物她也都能记住。 她没听过名字的基本都是无名小卒,没有必要交好。 就算是得罪了又怎么样?她可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所有人都应该围着她转。 她没看到的是,被拒绝之后的沈时欢默默收回香囊,眼里有泪光闪过。 秦柳柳一整天都在想着怎么能跟安祈安迅速搭上话,再让他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 可惜她主动了好几次,安祈安对她都是一副懒得理睬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时间不到的缘故—— 现在她才五岁,不急。 剧情里她跟安祈安认识是她十二岁那年。 家里给她定下了婚事,她心里烦闷逃了出去,却正巧救了被人拐走的安祈安。 之后安祈安便对她一见钟情,从此黏在她身旁,她说向西,安祈安绝对不向东,一切唯她马首是瞻。 还有裴韶那个小贱人—— 看着程祈安跟裴韶说话的背影,秦柳柳心里妒火中烧。 毁了她的铺子,还给她添了一堆麻烦,更毁了她跟四皇子还有太子交好的机会,她一定要让裴韶这个小贱人付出代价! 秦柳柳气急,把事情全推到了裴韶头上,心里对裴韶更加厌恶了。 一直到下午下学,她都没成功跟安祈安说上一句话。 本来想回忆一下他的喜好,奈何想了许久,秦柳柳都没想到他到底喜欢什么。 从前他跟在自己身旁的时候什么都不挑,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因着今日是裴韶第一天上学,裴天青特地跟夫子请了一晚上假期陪她回家。 裴韶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廊下的大哥二哥,还有三姐。 “大哥!二哥!三姐!”她雀跃着跑过去,很公平的一人给了一个亲亲。 因着人太多了分了两辆马车,程锦榕几个一起,裴韶则是跟着裴天青他们一起。 在马车上,裴天青照例问了她一些在学堂的事情,裴韶答完,才开始吐槽秦柳柳。 实在不怪她讨厌秦柳柳。 对方实在是也太绿茶了点。 “明明三哥哥在跟沃说话!她突然冒出来,还夸三哥哥身上香!”裴韶越想越气。 心里也一直在碎碎念念吐槽秦柳柳。 【我呸!讨厌死了!一直往三哥哥身旁凑!】 【还好三哥哥这次没有被她蒙蔽了……都说了不喜欢跟她说话,她还一直凑!】 裴韶说着,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对付秦柳柳的好办法。 第五十六章 秦柳柳的嫉恨 一回了府,裴韶跟程氏用完晚膳之后就跑到屋里不出来了。 晚膳做的是海鲜粥,她不太感兴趣,吃的东西也不多。 程意深期间来了一次,是给裴韶来送账簿的。 送完就被程氏叫走了。 裴韶虽然看不懂账簿,但每次程意深都会送一份来给她。 连带着还有这几日盈利的银票。 自从开张前两日的热潮过去之后,铺子里的销量基本就稳定了下来。 每日都是几万两银子的进账。 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摞银票,裴韶第一次有了一种自己是富婆的感觉。 大王睡醒之后被程氏关在了笼子里,鸟笼面积不小,大王在里面还能飞两圈。 它被关起来倒是没什么反感情绪,这会正站在笼子内的横梁上理羽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韶看着它,感觉不过一天没见,它的羽毛颜色又变漂亮了不少。 “小美人~看我干什么,是不是暗恋我~” “哥知道自己风流倜傥,平日里暗恋哥的小鸟绕两圈都能从北边排到南边~不过小美人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大王停下来理羽毛的动作,又开始叽叽喳喳。 裴韶看着它叹了口气。 挺好的一只鸟,可惜长了张嘴。 她把鸟笼子门打开,大王迅速从里面飞了出来。 裴韶已经试验过了,大王果然和其他的鹦鹉不太一样。 好似是开了灵智一般,平日里也是机灵的很。 就算不在笼子里关着也不会乱跑,她放心的很。 心里一直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想着,裴韶直到半夜才睡着。 一大早又被程氏喊起来了。 上学。 她叹了口气,看着程氏的表情别提又多哀怨了。 “娘,没睡好。”裴韶扯了扯程氏的袖口,冲着她撒娇:“好困,不想上学。” 看着她那副样子,程氏差点就心软了。 做了好久心理建设,她才硬着心肠拒绝了裴韶。 “不行,不上学堂怎么行?就算公主那也要上学堂。” 低头看着裴韶蔫巴巴的神色,程氏最终还是心疼了,承诺道:“你乖乖上学,中午我去给你送饭,给你送大肘子吃,好不好?” 听到大肘子,裴韶这才勉强打起兴趣来。 裴天青他们的书院跟学堂时间不同,要早许多,因此一大早就已经出门了。 几个小孩子是同一个时间,因此都是赶着一样的时间出的门。 四个小孩也刚好乘一辆马车。 裴韶背着书袋,紧紧的护着自己胸前,程锦榕看的有些奇怪。 憋了一路,直到快到地方了,他才问:“妹妹,你怎么还带书袋?你不是昨儿刚来,夫子还没给你发书吗?” 裴韶神神秘秘的摇头,拍了拍布袋。 “大哥哥别急!好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锦榕总感觉那个布袋动了动。 等他揉了揉眼睛,又发现布袋已经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程锦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道自己这两日睡的太晚了,这都有幻觉了。 秦柳柳来的比几人早多了,此刻已经乖乖在座位上坐下了。 一看到程祈安进来,她就红着脸满眼希冀的跑过来。 “安祈安,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昨天睡的怎么样?” 程祈安只感觉自己一天的好心情都快没了。 他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看着秦柳柳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不耐。 “我昨天就说了不想跟你说话,你就能不能别跟我说话了?” 程祈安一张小脸上少有的带上了些怒意。 “我讨厌你,你是看不出来吗?为什么一天天非得往我跟前凑?很烦啊。” 大早上就被刺了一顿,秦柳柳当时的表情就变的不太好看。 一直到后来沈时欢到了,她也没给过别人好脸色。 “你可以让一下吗?”沈时欢声音都被急哭了。 她的座位在秦柳柳里面靠着墙的地方,秦柳柳要是不让开的话,她根本就出不去,也进不来。 下学时她走的晚,倒是没注意过这些。 只是实在没想到秦柳柳来的这么早。 明明她今日里已经提早起床了,一大早急匆匆的赶到教室还是晚了一步。 沈时欢咬了咬唇瓣,声音也带上了些恳求。 “麻烦你能让一下吗?你不让一下我没办法过去。” 秦柳柳这才翻了个白眼,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让到一旁,给沈时欢留了空。 嘴里依旧在不停的小声嘀咕。 “真是服了……一天到晚怎么那么多事。” “昨天是送什么劳什子的破香囊,今天又是自己来晚了还麻烦别人……” 听着她毫不掩饰的小声嘀咕,沈时欢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她来的并不晚,甚至比许多人还要早上不少。 是秦柳柳自己来的太早了。 更何况,别人坐双人桌在靠墙位置的,不也都是让外边的人让一下才能进出吗? 不知道是不是程祈安挑明了说的起作用了,秦柳柳一直等到人到齐了都没再作妖。 裴韶这才有兴趣观察一下教室里的其他人。 学堂里的孩子年龄大多集中在4-9岁,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她应该是整个教室里年龄最小的。 裴韶甚至还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两个女孩坐在最前面的一排,面容跟裴韶有些说不出来的相似。 这两人裴韶认识,一个叫裴言之,一个叫裴娉婷。 都是武安侯府的庶女,也就是她的庶出姐姐。 虽然记得叫什么名字,但裴韶对两人的印象实在不算多。 就算是话本子里也没有关于两个人的描写。 甚至是连名字都没出现过。 裴韶对了好几遍才得出结论。 这两人在话本子里,就是跟她一样的炮灰! 她好歹还有两句台词几句描写,这两人这是真的关于她们的一个字都没有出现过。 两人也都不是难缠的性子,跟裴韶打了个招呼就结伴坐在一起了。 而程锦榕和程锦桁,还有刚摆脱了秦柳柳的程祈安则是围在裴韶身旁说话。 看着众星捧月般的裴韶,秦柳柳脸上闪过一丝愤恨。 这一切都本该是属于她的! 她才是穿越来的,她才是天选女主,她的一切都是被裴韶那个贱人抢走的! 她看着裴韶背影的目光愈发骇人。 第五十七章 谁茶味这么重 裴韶一直把书袋抱在怀里不松手,直到夫子上完课之后,秦柳柳期期艾艾的又找了过来。 她抿着唇,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程祈安,“安祈安,我听说你成绩很好,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 她说着,把本子拿了出来。 程祈安有些不耐烦,语气冷冰冰的。 “不会!”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秦柳柳非要缠着他。 裴韶在一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等几人都看向她时,裴韶才捂住嘴巴,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样子。 “沃不知道!不是沃!” 秦柳柳脸上有些挂不住,有点尴尬。 她又转眼看向裴韶,挺直了腰杆,一副大人教育小孩的模样,苦口婆心道:“裴韶,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之前污蔑我害你不成,现在又拉着安祈安,不让她跟我说话。” 她叹息一声,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怎么这么霸道?安祈安,你不要被她蒙蔽了!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重……” 程祈安没忍住,唰的站起来一巴掌打在秦柳柳脸上。 秦柳柳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居然敢跟自己动手。 “你是不是有病!”程祈安一张小脸阴沉的可怕。 “这是我亲妹妹!我跟我妹妹说句话,你就就过来莫名其妙指责她恶毒,我呸——我看你才是最恶毒的!” 秦柳柳面色苍白,站在原地摇摇欲坠。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凑热闹,听到这边吵了起来,大胆的已经围过来了,有些不好意思的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偷听。 秦柳柳白着一张脸,泪如雨下。 裴韶拽了拽程祈安的袖子,想让他坐下,手刚松开布包,一只蓝绿配色的鹦鹉就挣扎着飞了出来。 大王飞在秦柳柳头顶,张嘴就骂:“我呸——小绿茶!白莲花!就知道装可怜陷害人!我呸——不要脸的东西!” 秦柳柳被这么骂,表情更加难看了,她一脸泪痕看向裴韶,语气依旧楚楚可怜。 “韶韶妹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儿惹你讨厌了,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让你的鹦鹉来骂我?” 大王听了更生气了,张嘴就是一顿输出。 “看白莲花!快来看白莲花!咦怎么一股茶香四溢,谁泡茶了?噢原来是这个小绿茶在呢!话说刚才是不是有狗在叫?” 大王说着,四处看了看,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噢——我知道了,没有狗,是这个白莲花小绿茶在狗叫!” 裴韶差点憋不住笑。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只鸟能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也这么会骂人。 不过她脸上不显,一脸惊慌失措的站起身,伸手就想抓鸟。 “大王!不许骂人!” 嘴上虽然是责怪,可她背地里偷偷给大王递了个赞赏的眼神。 干的不错!昨日的肉干没白喂! 大王受到赞赏之后,骂的更起劲了。 可她这不到一米的小身高怎么可能能抓到会飞的大王。 大王飞高了点,嘴里一直在不干不净的骂着秦柳柳。 被一只鸟这么骂,再加上周围人异样的眼神——秦柳柳恨不得直接原地晕过去。 “韶韶妹妹。”她强撑着身子,“你怎么能让你的鸟乱骂人呢?”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开了。 “怎么怪裴韶啊?她早上偷偷把鸟带过来还给我看了呢,她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一只鸟怎么能听懂人的指使?” “就是啊……秦柳柳也太不讲理了吧?这也好意思怪裴韶?怎么不看看自己是不是做的事太过分了啊……过分到鸟都看不下去了。” “对啊,鹦鹉都讨厌的人……她要是没干什么鸟能骂她?不然为什么骂她不骂我?” 秦柳柳内心不忿,依旧梗着脖子争辩。 “不是的……那是裴韶的鸟,要不是她指使,鸟怎么可能莫名其妙骂人?不然你们试试,这只鸟肯定也骂你们……” 她话音还没落下,大王就飞到了沈时欢面前,语气谄媚:“小美人!早上好呀小美人!你好漂亮啊!” 听着大王赤裸裸的夸赞,沈时欢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大家看看鸟,又看看沈时欢,最后看了看还愣在原地的秦柳柳。 一个是夸赞,一个是骂绿茶白莲花。 孩子也知道对错好坏,顿时几个人就议论起来了。 秦柳柳刚才争辩说的话不攻自破。 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她有些受不了了,哇一声哭出来,捂着脸跑出去了。 剩下大家面面相觑,对视一眼后非常默契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根本没人搭理跑走的秦柳柳。 裴韶则是趁机一把抓回大王,重新塞到书袋里。 秦柳柳一直跑到了竹林里等着,心里有些赌气。 等一会他们找来了,她一定要让裴韶给自己道歉她才愿意回去! 秦柳柳心里打定主意,靠着一根粗壮的竹子坐下。 可一直等了两刻钟的时间,也没人找来。 秦柳柳有些等不及了,从竹林拐角处往外看。 却什么都没看到。 是不是她找的地方太隐蔽了?他们不知道往这边找?秦柳柳有些担心。 又怕他们找了找不到自己就回去了。 她想了想,换了地方,从竹林到了小花园里。 小花园跟学堂就隔了两间屋子,平日里下了学也有不少人都来这边玩。 秦柳柳之前在青林书院上过一段时间学,对书院布局还算清楚。 反正平日里找人,一般第一就来这个小花园里找。 她寻了个石凳坐下了,心里对裴韶更加厌恶了。 都怪裴韶还有她那只鸟!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可一直等到了日落西山,甚至她屁股都坐麻了,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秦柳柳沉不住气了,偷偷溜到了学堂后门。 她从后门往里看,就看到大家都围着裴韶,她那只讨人厌的鸟儿则是站在桌子中间。 羽毛颜色漂亮,又拖着长长的尾羽,还会说话。 大王瞬间就俘获了一群小孩子们的芳心。 叽叽喳喳的都在因谁先跟鸟儿说话而争论。 第五十八章 解锁金疮药 “那不是秦柳柳吗!” 这时,有眼尖的人看到了秦柳柳,惊呼道。 秦柳柳没搭理那人,面色不太好看,径直走进屋坐到自己座位上了。 围在裴韶桌子旁的胥子垣翻了个白眼。 “拽什么拽,不就是看没人出去找你,自己灰溜溜的回来了吧,嘁。” 他一点没避着人,声音大到整个教室的人都能听到。 顿时没人说话了,整个教室安静到落针可闻。 大家都怕得罪胥子垣。 胥子垣不光家里有钱有权,平日里在学堂也是小霸王一样,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秦柳柳双手紧握成拳,气的微微颤抖。 坐在她身旁的沈时欢没去凑热闹,这会还在自己座位上坐着,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胥子垣又大声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继续伸手逗大王了。 大王理了理羽毛,又开始阴阳怪气的嘲讽了。 “怎么突然茶香这么浓?谁泡茶了?噢~没人泡茶,原来是小绿茶回来了。” 秦柳柳鼻子一酸,生生被大王气哭了。 沈时欢吓了一跳,急忙拿出帕子递给她,声音里满含关心。 “你没事吧?快擦擦眼泪——” 秦柳柳却大力推了她一下,咬牙切齿的:“谁要你假好心!你不就是想看我出丑吗?假惺惺的!” 她用力太大,沈时欢又没有防备,被她一下推到了桌角。 手肘也磕在桌角上,洇出点点猩红的血迹。 沈时欢痛的想哭,又看秦柳柳实在是不接受她的好意,把帕子收回来,捂着胳膊沉默的坐到一旁。 一切都被裴韶看在了眼里。 她想了想,翻了翻系统光屏。 她记得昨天看到金疮药解锁了,但当时没在意,没什么看清。 果然,药品区新增添了一个金疮药,右上角标着一个新字。 售价跟风寒药和催情药一样,都是三两银子。 之前进货剩下的银子不少,都存在了系统里。 裴韶很快下单了两份金疮药。 她选了快速送达按钮,又多花了五两银子。 果然,没一会,两份金疮药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她书袋里。 沈时欢坐在座位上呆呆地,盯着窗外默默垂泪。 胳膊上的伤痕依旧在隐隐作痛,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明明是示好,为什么秦柳柳要这么对她? 正想着,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手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玻璃小瓶,瓶里放着半瓶药粉。 “泥是不是受伤了?给泥的。”裴韶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糯糯的,白嫩的小脸蛋上挂着笑意。 就连沈时欢也被感染,感觉心情轻松了不少。 “嘁。”旁边的秦柳柳把书本摔的震天响,臭着一张脸,“装模做样!” 沈时欢把玻璃瓶接过来,倒出一点药粉敷在受伤的地方。 很神奇,刚才还疼的钻心的伤口,突然感受到一股清凉的凉意,然后疼痛迅速消散。 沈时欢把手里的玻璃瓶翻过来翻过去的把玩,眼里的惊异掩盖不住。 她先前用过的最好的金疮药,和这份药粉比起来,效果也不过尔尔。 “谢谢你。”沈时欢感激道。 不止是感激裴韶给她药粉,更是感激在她难堪时,还有人愿意帮她。 “没事。”裴韶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她是真的不在意。 一份金疮药,就算在加上快速送达的五两银子,也不过八两。 对现在的她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裴韶对着沈时欢笑了笑,又指了指她手里的金疮药。 “药粉是四海蓬莱里卖的噢~还有好多好东西!” 沈时欢用力点了点头。 她先前听过四海蓬莱的名号,也知道太后还去过,对里面的东西喜爱至极。 她本来想趁着休沐去看看,奈何一直没得了时间,后来四海蓬莱又闹出了不少事。 想想不过区区一个铺子,她便打消了念头。 没想到现在又听到了四海蓬莱这个铺子的名字。 没想到还有金疮药这么好的东西。 而且装药粉的瓶子,她看起来像是透明琉璃,也稀有的很。 就算是她也没见过几次。 这次一定要去四海蓬莱看看了,沈时欢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沈时欢平日里并不关注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裴韶是四海蓬莱的老板。 更不知道秦柳柳跟裴韶之间有那么大的过节。 不管怎么说,她心里还是因为秦柳柳有些难过。 她性子软和,平时也不擅长社交,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跟人示好。 却被人把真心这么放在地上碾压。 秦柳柳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把手里的书翻的震天响。 沈时欢跟裴韶说了好一会话,秦柳柳憋了一会,才终于爆发了。 她把毛笔用力摔在桌上,墨汁四溅,三个人的裙摆上都沾染了不少黑色的墨迹。 她语气不善,看着裴韶的表情冷冷的:“你有完没完?” 裴韶有点莫名其妙。 “沃怎么啦?” 秦柳柳很不耐烦。 “想说话能不能去一边说!堵在别人位置上干什么?!没看到我要学习吗?” 胥子垣突然站起来,语气依旧贱贱的。 “你还学习?秦柳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前一年就是因为上课不认真听夫子讲课,把夫子气到了才被领回家的吧?现在已经下课了,你说你要学习?” 学堂里不少人都已经上了一两年了,对秦柳柳之前的事情也不陌生。 这会胥子垣一提起来,大家也都陆陆续续的想了起来。 秦柳柳脸色涨红,依旧嘴硬道:“我现在喜欢学习了,你管的着我?!胥子垣,别以为我不敢惹你!没有你爹的官位,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面带嘲讽,朝着胥子垣呸了一声:“就知道靠家里的废物而已!” 秦柳柳对着胥子垣破口大骂,学堂里没人敢拦。 沈时欢站起身来,声音依旧细细软软的,她站到两人中间试图劝架,“你们别吵了。” 却被秦柳柳一把推开。 “你也别装了。”她看着被她推的踉跄两步差点没站稳的沈时欢,目露嘲讽,“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 沈时欢表情变了变,然后不再搭理秦柳柳,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第五十九章 朋友是谁 秦柳柳冷眼旁观,一直看着沈时欢收拾完东西,然后抱着书袋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她冷哼一声。 “怎么,要去找夫子告状?” 沈时欢停下脚步,依然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去找夫子换个座位。” 说完,她没再看秦柳柳,抱着书袋转身出去了。 胥子垣在一旁幸灾乐祸。 “秦柳柳,你敢惹她,你完了。” 秦柳柳翻了个白眼。 她一向瞧不上胥子垣的做派,不管对谁都是看家世决定态度。 大概也因为如此,胥子垣对她态度一直不怎么样。 不过她也看胥子垣不顺眼就是了。 “胥子垣,一年没见,原来你眼也有点瞎了。”秦柳柳呵呵冷笑一声,“你不是最会看菜下碟吗?怎么对沈时欢这么殷勤?我可没听谁说过她出身多高。” 听她这么说,胥子垣着实有点震惊。 “你不知道沈时欢是谁?” 见胥子垣一直问个不停,秦柳柳有些不耐烦了。 “我管她是谁!我也不想知道,还有你,胥子垣你能不能滚?” 大家都偷偷往这边瞄,看秦柳柳跟胥子垣吵架,没人看着大王了。 大王怪叫一声,从桌子上飞起来绕着教室转圈。 嘴里还一直在不停的念叨:“小美人我的小美人啊,你到底在哪里!” 在经过秦柳柳头顶的时候,尾巴一甩,一坨鸟屎十分精准的落到了秦柳柳头上。 秦柳柳感觉到自己头顶一凉,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一手潮湿。 秦柳柳表情有些惊恐,颤抖着把手移到面前。 果然手指上沾着恶臭的鸟屎。 站在秦柳柳身旁的裴韶也闻到了臭味,她迅速捏住鼻子,然后往旁边跳了两步。 秦柳柳尖叫一声,差点被气晕过去。 她用手捂着头顶的鸟屎,另一只手则是颤颤巍巍的指着裴韶,说话都语无伦次,“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指使你的鸟拉我头上!” 裴韶摆着手迅速后退,否认三连。 “沃不知道别问沃不是沃干的!” 她这次是真的不知道啊! 大王平时也很少听她的话。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系统限制,大王一直以来对她态度都挺好的。 但是也仅限于挺好的。 她提的要求只要是能完成的,大王基本上都都会乖乖去做。 但这次——这次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大王经过她身旁的时候屎意终于来了呢?这事谁也说不清啊! 秦柳柳根本没听裴韶解释,内心也认定了一定是裴韶搞的鬼。 除了裴韶,这只鸟儿没人能使唤的动! 她就不信了,就一只小鸟,要是没人指使,它怎么会莫名其妙拉到自己头上? 秦柳柳捂着头跑了出去。 闹了这一出,加上沈时欢换座位,夫子索性直接做主提前下了学。 裴韶这才有机会把大王重新塞回自己包里。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在外面一天呆野了,大王刚被放在书袋里后,身子就开始不停的乱扭。 她怀里的书袋一会换一个形状一会换一个形状。 她轻拍了一下书袋,小声嘀咕道:“别动了!回去给你找好吃的东西。” 大王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乖乖窝在书袋里睡觉。 秦柳柳早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倒是沈时欢换座位换到她后面去了。 她在后面慢条斯理的收拾自己的东西,笔墨纸砚类的都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沈时欢抬头冲她一笑:“谢谢你的药粉。” 说着,她把一个锦囊从书袋里拿出来递给裴韶。 似乎是怕她嫌弃,沈时欢有些脸红。 “我今日没带什么,这个锦囊是我娘亲手绣的,说让我送给在学堂认识的好朋友。” 她朝着裴韶展示系在自己腰间的粉色锦囊,双颊红红的。 “你不要嫌弃。” 裴韶则是眼睛亮晶晶的把锦囊接过来,然后学着沈时欢的样子系在腰上。 系完之后,她转了个圈给沈时欢展示。 看见被秦柳柳看不起的香囊被裴韶如此珍视的带着,沈时欢红了眼眶。 “憋不开心啦。”裴韶有些笨拙的安慰她:“明天我给你带我娘做的鸡腿,可好次啦!” 沈时欢抹了把眼泪,用力点头。 秦柳柳从书院离开后,指使车夫换了方向。 她并不乘书院的马车,而是一直坐的自己的马车。 车夫顺从的转向,马车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正是太子府的方向。 当今圣上疑心病重,太子虽然一出生就被封了太子之位,但依旧跟其他几个皇子一样,及冠了就迁出了宫,在外头自己另开辟了府邸。 太子府所处的地方僻静,偌大的府邸守卫森严。 马夫停下了车,秦柳柳刚下车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住了。 “此地为太子府邸,闲杂人等请速速避让!” “我是秦柳柳,你去告诉太子殿下,他一定会让我进去的。”秦柳柳早就料到了这些,她沉稳道。 她来是为了之前跟太子谈的合作的事情。 之前谈好的是铺子,但是现在她改主意了。 那些身外之物她都不需要了,她现在只想让裴韶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听了她的话,侍卫依旧不为所动,重复着一样的话,“此地为太子府邸,闲杂人等请速速避让!” 说着,他还用刀鞘捣了秦柳柳一下。 秦柳柳一时不查,跌坐在地上。 她阴沉着一张脸,从袖口掏出一个墨绿色的玉佩,冷着脸递到侍卫面前。 “现在行了吗?去通传太子!就说我是秦柳柳,因为火箭炮的事来的!” 看见玉佩,侍卫这才正了正色,拿着玉佩进去通传了。 没一会,侍卫又出来,恭敬地把秦柳柳迎了进去。 裴韶用完晚膳之后,一直缠着程氏给她做鸡腿。 “沃答应了好朋友要给她带的!”裴韶说着,晃了晃程氏的胳膊撒娇道:“娘~求求泥啦!” 程氏最开始还以为是她自己想吃,才拿朋友当借口骗鸡腿吃。 这会也不确定了。 “你朋友是谁?”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沈时欢!”裴韶叉着腰骄傲的说。 “她还给沃香囊啦!”她说着,又把腰间的香囊给程氏展示了一圈。 第六十章 剧情改变了 沈时欢,沈时欢。 反复念叨了两句这个名字,程氏总觉得有点耳熟。 但又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到过。 实在想不明白,她索性不想了,起身去了小厨房,准备去给裴韶做鸡腿。 好不容易上了学还交了新朋友,她自然不可能泼冷水。 韶韶已经承诺出去的事,她自然也要帮韶韶全力完成。 裴韶则是跑到了床榻上趴着,翘着腿看大舅舅下午给她送来的账簿。 铺子这几日的营收也稳定了下来,今天跟昨天差不多,也基本都是那老几样。 想到今日白天买的两瓶金疮药,裴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草草的套上鞋就跑去了外间。 她的书袋放在了外面,而金疮药被她塞在了书袋里。 拿了小玻璃瓶装的金疮药,裴韶又跑回了床上趴着。 金疮药是一个透明的小玻璃瓶装的,里面装着半瓶褐色的药粉,口上塞着一个木头塞子,瓶口处挂了一个硬纸片标签。 上边只有三个字,金疮药。 金疮药跟感冒药催情药都一样,并不是盲盒形式。 而是都长的一个样,不过这个裴韶倒是能理解。 从不能别人生个病要来买药,还要抽盲盒吧? 抽能跟自己病症对上的药? 那不脑子有病吗! 她把系统里存的银子都换成了金疮药,这次并没点提前送达。 裴韶猜测明天上午睡醒之后应该就能从窗台上见到了。 她之前给铺子补货的时候也没用提前送达,但基本都是下单之后立马送到。 或许是她之前买的太多了给的优惠。 想到至今没什么销路的催情药,裴韶有点头疼。 催情药这种东西总不好明晃晃的放在柜台上卖,不然——别人一问这是什么药什么功效,那不就尴尬了吗? 裴韶想了想,想到了那些深宅妇人以及摘星楼的人。 摘星楼怎么说都是青楼,对这种药的需求量应该挺大的吧? 至于效果? 她先前可在裴昊廷身上试过了,摘星楼的姑娘和老鸨也都见过了——效果那可是个顶个的好! 至于那些失宠需要这种药的深宅妇人。 等这药的名气打出去了,自然会有人抢着要买。 东西好不愁销路。 想明白了这事,裴韶喜滋滋的爬上床准备睡觉了。 又想到了今天有点反常的秦柳柳。 在剧情里,秦柳柳一向瞧不起程祈安,一直拿他当舔狗备胎对待,从未正眼相看。 这次倒是稀奇。 想到秦柳柳几次都主动的朝着三哥哥身上贴,裴韶有些不爽。 却又实在想不通,她到底想干什么。 刚想从头到尾再回忆一下剧情,裴韶就发现,她脑子里关于剧情的记忆,竟不知何时已经修改过了! 原本可没有她上学堂这一段。 这会竟然已经添了进去,只需稍稍一回忆,整本话本子的剧情走马观花似的在她眼前轮放。 就连今天她跟秦柳柳的争执也被记录到了里面。 裴韶有些惊悚。 她不怎么能接受这种——自己的记忆好像能被他人随便篡改的感觉。 她强压下了心头的不适,继续朝下看去。 但往后只有一小段了。 秦柳柳进了太子府,之后的东西便跟之前一样,前后根本衔接不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之前记忆里的截然不同。 裴韶躺在床上,实在忍不住自己胡思乱想。 她能有这么大的机遇,那秦柳柳是不是也可以—— 毕竟,秦柳柳可是最开始的这个世界的女主角,而她,在剧情里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炮灰。 是秦柳柳跟四皇子y的一环而已。 但这次四皇子好似对秦柳柳也并没什么兴趣。 反而是一直跟着魏盈盈。 至少她就在铺子里见过两人两次,每次四皇子都跟在魏盈盈身后,除了魏盈盈跟他说话,谁跟他说话都不搭理。 脑子一片混沌,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东西,裴韶索性不想了。 一直到第二日早膳,程氏早早的就把答应她的鸡腿放到了保温食盒里,然后塞到裴韶的书袋里面。 “韶韶?”程氏喊了她一声,裴韶并没反应。 程氏有些不放心。 她从今日早上起来就感觉韶韶有些不对劲。 平日里这么爱吃的小人,吃饭都得她在一旁看着才不会吃多,这次居然连早膳都没了兴趣。 方才她出去的时候碗里是那些东西,现在回来了碗里还是那些。 “韶韶?是不是不舒服?”程氏有些担心的问:“实在不舒服就跟夫子告一天假在家里好好歇歇。” 裴韶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然后迅速摇头。 “没事!沃好得很!” 她刚才发现记忆里的剧情又变了。 秦柳柳好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对付她的方法一般,志得意满的去了学堂。 若是程氏平时说让她停一天学她肯定一蹦三尺高。 但是现在不行! 裴韶心里有点痒痒。 剧情里看不到秦柳柳做了什么,只能今日去了学堂才知道。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秦柳柳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有一些奇遇了。 好不容易带一家人的生活步入正轨,哥哥姐姐跟娘亲都在一天一天的变好,她实在不能接受现在的一切被秦柳柳毁掉。 一到学堂,果然裴韶抬眼就对上了秦柳柳阴毒的目光。 程锦桁拉了她,有些不解。 “韶韶,你看什么呢?我们快走,一会夫子来了要挨训啦!” 因为早上在家耽误的时间有点长,几人到了学堂的时候已经踩点了。 果然,几人刚慌慌忙忙的坐下,夫子就走了进来。 秦柳柳则是迅速的低下头。 她昨日里从太子那里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但同样也拿了重要的消息去换。 她重生之前是搞化学研究的,并且成绩一直还不错,对各种物质的特性了解的可谓是一清二楚。 她昨日拿来交换的便是可以做简易炸弹的配方。 一想到这个秦柳柳就气的牙痒痒。 这是她之前跟太子合作的时候谈的,本来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可现在为了对付裴韶,只得了那么一个消息。 她攥紧了手里的银锁,又想起来了太子的话。 第六十一章 永福公主在这? 太子说,他的庶妹也在青林学堂上学。 虽然是庶妹,但那可是本朝唯一的公主,永福公主,皇上对其更是极尽宠爱。 从这个封号之中便能窥见一二。 更何况,永福公主的生母是后宫里唯一的贵妃——淑德贵妃。 而淑德贵妃的父亲,则是当朝丞相刘丞相。 不止丞相,更是天子帝师。 永福公主的身份可谓是极其尊贵。 若永福公主是男儿身,这太子之位,也不一定是落到谁身上。 说起这个的时候太子还有些唏嘘。 不过更多的是庆幸,永福公主并非男儿,其他几个皇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这个太子之位非他不可。 手指越收越紧,银锁的边角扎的她掌心生疼。 这个银锁是太子殿下给她的,是永福公主的贴身之物。 因为丢了银锁,公主还因为这个闷闷不乐了好久,后来无意间被太子得到,因为无用就一直放着了。 只要把银锁交还给公主,便一定能跟公主交好,从而借公主的手对付裴韶。 裴韶左右不过是一个侯爷之女,还能尊贵到跟公主相提并论—— 更何况,现在听说裴韶生母跟武安侯和离后,几个孩子都签了断亲书。 裴韶现在不过算是草民,公主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她。 幻想着裴韶日后悲惨的结局,秦柳柳畅快的笑了出来。 她好好的铺子,就是因为裴韶才变成这样,不得不关门。 想到之前她跟父亲软磨硬泡,各种保证日后一定会赚回购买铺子的银子才得到的铺子,秦柳柳心里对裴韶就嫉恨的不轻。 她父亲秦将军跟武安侯是朝中好友,因此她也无意间知晓了不少武安侯的家事。 秦柳柳将学堂里的女孩都认真观察了一下,可看谁感觉都不像是永福公主。 永福公主这么受宠爱,按理说在学堂也应该是众星捧月的。 可谁都不符合这个条件。 秦柳柳把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对准了第一排的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叫许婧,在学堂里一直都很刁蛮,曾经还跟胥子垣对打过好几次。 大家一直听说她身份高,可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家的女眷。 因此大家也都不敢招惹她,这么久时日下来,倒是也有许多想巴结她的人一直跟着她。 秦柳柳想了一圈,还是感觉许婧最像永福公主。 蓦的一把戒尺敲到了她桌上,秦柳柳思绪被人打断,有些不悦的抬起头。 就看到了夫子一张铁青的脸。 “秦柳柳!怎么上课一直在走神!”夫子很明显动了怒,又用戒尺在她桌子上狠狠敲了一下:“你去墙边站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回来!” 秦柳柳有些不服气,刚想对呛两声,就想到了永福公主。 想到要给公主留一个好印象,她这才憋憋屈屈的拿了书去墙边站着。 但看着裴韶眼里的嫉恨却是藏也藏不住。 她捏紧了手里的银锁。 裴韶观察了一下自脑海里的剧情,发现这个好像是有延迟的。 比如说现在。 里面只写到了秦柳柳从太子手里拿到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并没有今日才发生的事。 她有些纳闷的抬起头,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秦柳柳的眼睛。 裴韶吓了一跳。 实在是秦柳柳的眼神也太过阴鸷了些。 甚至是完全不像是五岁的孩童该有的眼神。 想到秦柳柳的穿越者身份,她又释然了些。 穿越前怎么也得有二三十岁,有这样的心机和眼神也很正常。 但这样的心机放到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就多少都有点恐怖了。 她默默收回了视线,不再看秦柳柳。 沈时欢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搬走了,此时秦柳柳的座位上只孤零零的放着她自己的笔墨纸砚,四周都没有人坐。 沈时欢兴致看起来也不怎么高,读书的声音一阵一阵的。 裴韶想了想,把书袋里的食盒掏出来,从桌下递给沈时欢。 她挺喜欢沈时欢的,不光漂亮,而且性子软绵绵的,还送她锦囊。 “泥尝尝,沃娘亲做的鸡腿,可好次啦!” 一提到鸡腿,裴韶眼睛就亮晶晶的,嘴角还有一点可疑的不明液体。 她每次吃到鸡腿就会很开心,她也想让沈时欢开心。 沈时欢默默接过食盒,心情果然轻松了不少。 盒子里整整齐齐摆着四个鸡腿,因着食盒是带着些保温效果的,这会还是温的。 沈时欢捏了一个,想从桌子下面递给裴韶。 “夫子!我举报!有人在学堂上偷吃东西!” 沈时欢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手里小心翼翼捏着的鸡腿也掉到了地上,在地上滚了两个圈,沾上不少灰尘。 秦柳柳突然举手大声报告,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疯狂的兴奋。 上这堂课的夫子是个年岁偏大的老者,据说当初还是他们那一批乡试的解元。 后来因为一些事不再读书了,来了青林书院教书。 这位夫子一直以来都以严苛而闻名,学生们大多都怕他,尤其是学堂的小孩子。 此刻听到秦柳柳说的话,夫子停下了讲课的动作,拿着戒尺走了过来。 “就是她们两个!裴韶和沈时欢!我看到了!裴韶递给沈时欢了一个食盒——” 她话还没说完,夫子就阴沉着脸用戒尺狠狠在她手里捏着的书上抽了一下,发出巨大的响声。 夫子脸上明显带着怒意。 “方才便不好好听讲,到现在——还是不好好听讲!若是不学习,便赶紧回家罢了!青林书院不欢迎你这样的学子!” 秦柳柳被吓了一跳,她指着裴韶跟沈时欢的方向,语气里满满都是疑惑不解。 “夫子!明明是她们两个!她们也没听讲,在夫子的课上吃东西——” “够了!” 夫子脸上盛怒,他压着脾气把裴韶点了起来,语气硬邦邦的。 “你背一下方才我讲过的内容。” 裴韶愣了一下,随即合上书背了出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晨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于成岁……” 虽然声音稚嫩,甚至说话都有些不标准,但背的却极其顺畅,一看就是记下了。 第六十二章 不想让他爹当官了? 夫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而一旁的秦柳柳则是满脸不可置信。 “好了。”夫子又转头看向秦柳柳,语气硬邦邦的,“你来。” 秦柳柳愣了愣。 “背!我方才讲的内容!” “天地玄黄,宇宙……宇宙……” 秦柳柳磕磕绊绊背了两句,就再也没下文了。 夫子冷哼一声,连课都不讲了。 “到底谁在听课谁没听课,我心里都有数,莫要以为老夫老眼昏花了,就可以糊弄过老夫了!” 秦柳柳脸色变的苍白。 她实在不明白,刚才明明她亲眼所见—— 但为什么裴韶能把方才夫子讲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还这么顺畅…… 都怪裴韶,让她丢了次人! “喂!秦柳柳!” 胥子垣一向看她不顺眼,此时看她吃了瘪更加幸灾乐祸了。 “你不学习就不学习!污蔑裴韶做什么!莫不是你是嫉妒她了?” 胥子垣啧啧两声,一副窥探到了真相的样子。 秦柳柳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并不回答他。 程锦榕几个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警惕的盯着秦柳柳,就怕她突然要搞什么幺蛾子。 “行了,”夫子皱了皱眉,“大动干戈的,成何体统?” “都坐下!”夫子瞪了瞪眼,又看向秦柳柳,“你也先回座位上去!明日让家长来一趟!” 秦柳柳脸色一变。 她爹秦将军这几天正因为铺子的事,看她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而她娘只是将军府一个小妾,上不得台面,她并不想让她娘来学堂给自己丢人。 眼里的难堪和愤恨简直要溢出来。 都怪裴韶—— 而沈时欢则是愣愣的盯着掉到地上脏掉了的鸡腿,咬住了唇瓣差点哭出来。 “没事!”裴韶把地上的鸡腿捡起来丢掉,依旧笑的像个小太阳。 “还有呢!”她指了指沈时欢手里的食盒。 “你……你没有不高兴?”沈时欢有些诧异,她指着掉到地上的鸡腿解释道:“我把鸡最喜欢的,你娘亲做的鸡腿弄脏了……” “这有什么。”裴韶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不是还有嘛。” 沈时欢吸了吸鼻子,从食盒里又拿出来一个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后扬起脸对着裴韶笑:“果然好好吃!” “是吧?我就说嘛。”裴韶有些得意。 “那等下次我带你去我家吃饭!我娘做饭可好吃啦!” “嗯!”沈时欢用力点头。 “那等以后我也喊你来我家做客。” “好呀好呀!”裴韶歪着头笑。 她还蛮喜欢沈时欢的,因此也乐意跟她玩。 秦柳柳被勒令回了位置上,看着两人说说笑笑还是很不爽。 恨不得把手里的笔杆折断。 直到第二日秦将军亲自来了学堂,还当着一群人的面把秦柳柳劈头盖脸的骂了好一顿。 之后秦柳柳安生了不少,在学堂里很少主动说话。 但胥子垣依旧看她不顺眼,经常时不时就阴阳怪气她几句。 大概是有了共同的敌人秦柳柳,也可能是因为程锦桁和胥子垣关系破冰的缘故,裴韶几人跟胥子垣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 胥子垣还邀请他们去自己家做客。 不过被程锦榕拒绝了。 “不好意思啊,等下一次吧,我娘管的严,不让我去别人家玩儿。” 程锦桁拽着他的袖子想反驳,被程祈安迅速的捂着了嘴拉走了。 “爹娘哪儿管的严了?”等程锦榕回来之后,程锦桁有些不爽的抗议。 “你是不是傻子!”程锦榕一脸恨铁不成钢。 “胥子垣他爹是户部尚书,你敢去他家玩?等以后传出去了,你是不想让他爹当官了?” “哦,好吧。”程锦桁被说了一顿才反应过来,有点蔫哒哒的。 裴韶跟在一旁有些好奇。 为什么去别人家里玩一次就是不想让他爹当官了?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程锦榕转头揉了揉她的脑袋,也没过多解释。 “反正你记住,以后跟别人当朋友可以,不许私自去别人家里,知不知道?实在想去的话就跟爹娘说了偷偷去,不许让别人知道。” 裴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其实她还想问问,但看大哥哥也不太想说,索性便放弃了没继续追问。 反正听大哥哥的就好了,大哥哥又不会害她。 想到了跟沈时欢约好的,裴韶叹了口气。 这下不能一起玩了,只能下次跟沈时欢解释一下了。 临近年关,青林书院也陆陆续续都放了假。 刚放假,程意深就迫不及待的搬了一厚摞账簿丢给裴韶了。 美其名曰要锻炼她的能力,省的上学跟不上。 四海蓬莱最近新上了金疮药,因为作用迅速且神奇,在京城也算是小火了一把。 最开始几日更是供不应求。 早上一开张,百姓争先恐后的往里挤,生怕晚了买不到了,就连各种世家大族也是几百瓶几百瓶的买。 毕竟谁家平日里没有些磕了碰了的,小伤口用这金疮药,别提多管用了。 因此一般家里有余钱是百姓,基本也都选择了攒上那么一两瓶备用。 连着风寒药的销量也是激增。 程意深这几日看账簿看的头疼,此刻丢给裴韶倒也放心。 丝毫不怕她一个两岁,阿不,过了年该三岁了的孩子看不明白。 颇有些当甩手掌柜的意思。 连着铺子一整年的营收都取了七层给她送来了。 瞧着账面上销量基本等于大零蛋的催情药,裴韶有点头疼。 这玩意儿并没在四海蓬莱里直接摆出来卖,甚至根本没人知道四海蓬莱里还有这种药。 比起其他动不动上千上万的东西来说,催情药这个销量简直可以说是惨淡也不为过。 裴韶又叹了口气。 她之前想去摘星楼找找销路,不过后来也没去成。 主要原因还是她年纪太小,平日里除了上学之外程氏不让她自己出去。 更别提是去那种地方了。 要是让程氏知道了,非得剥她一层皮不可。 裴韶想着想着打了个哆嗦,心里打定了主意。 既然自己去不了,那拉上大舅舅一起不就行了? 大舅舅不好意思了。 裴韶在心里忏悔。 只能把你拿出来当挡箭牌了。 第六十三章 催情药的销路 果然,一听到她要出去,程氏迅速拒绝。 “你带着白英跟白枝一起,或者等我跟你一起去。” 程氏不容置喙道。 裴韶心道果然。 但怎么可能让娘亲跟她一起去那种地方啊! 这要是传出去多尴尬。 “我让大舅舅带我一起嘛。”裴韶摇了摇程氏的袖子,可怜巴巴的。 想了想程意深那个不靠谱的性子,程氏本来还想拒绝。 但一低头看到裴韶可怜巴巴的表情又不忍心了。 “那你让你姐姐跟你一起。” 她退了一步。 裴千悦性格沉稳,让她陪着韶韶跟程意深倒也合理。 裴韶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娘亲跟白英白枝,带谁都行。 白英跟白枝是娘是贴身丫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想干点啥,只要能被两人知道,第二天她娘肯定就知道的一清二楚。 裴韶当然不敢冒这个险。 不光学堂里的小孩子放假了,书院里的学子也一样都放假回家了。 裴千悦没跟着程氏搬到程府住,依旧在外头自己的宅子里住着。 她那宅子离程府不远,程氏还额外指去了几个忠心的丫鬟侍卫,到是也算安全。 裴韶又去喊了程意深,两人一道乘着马车超裴千悦的宅子驶去。 裴韶到的时候裴千悦正在院子里蹲着晾晒草药。 地上摆的满满的都是晒草药的竹编簸箕,她蹲在其中细细研究着。 角落里还有沾着泥土和杂草的背篓草帽。 整个院子里摆的几乎没有让人可以下脚的地方。 “三姐姐!”裴韶沿着墙边跑过去,语气欢快的很。 裴千悦对她一向好,她从上次下学时几个哥哥姐姐来接她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裴千悦了。 这会好不容易放假了。 “怎么了?”裴千悦抬起头,看到裴韶有些惊喜。 她把手里的工具放到一边,看着裴韶溜着边走的摇摇晃晃的,有点忍俊不禁。 “你先等着。” 她说着,站起身把一部分簸萁收起来。 这是前几天就晒上了的草药,有些已经干了,她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这会正好。 一直给两人留出了一条小路,裴千悦才停住了动作,然后规规矩矩的跟程意深问好。 “见过大舅舅。” 除了程氏跟裴韶,她跟谁都不算亲密,说话都是淡淡的。 “你来的正好,韶韶,你先跟我过来。”裴千悦说着,牵起裴韶的手往屋子里走。 “劳烦大舅舅先等一会。” 她这处宅子不大,因为平日里极少有人造访的缘故,主屋也被她改成了制药房,再往里就是她住的屋子。 说起来惭愧,整间宅子收拾出来的屋子,居然没有一间能待客用。 裴韶被她带进闺房没什么,但程意深是万万不可的。 看着屋里摆的五花八门的各种器具,裴韶看的有些眼花缭乱。 屋子角落里还放着一个大柜子,分成了许多小格子,小格子上面则是分别贴着不同中药名字的标签。 裴韶甚至还在桌子上看到了她铺子里卖的风寒药的包装。 察觉到她视线,裴千悦有些脸红。 “那是你之前给我的几颗风寒药,我想分析一下成分来着。”裴千悦叹了口气:“可惜了,研究了好久也没研究出来具体成分。只能看出来其中几种主要药材,照着能做出个大概,只不过药性只有七八分,这药方实在是精妙。” 裴韶听着有些敬佩。 系统出品必是精品。 她相信除了裴千悦,肯定还有京中的不少药房或者药材铺子买回去研究成分。 可看结果,很明显是都没研究出来。 可三姐姐却能看出来主要药材成分,还能照着做出来差不多的。 虽药效只有七八分,可比起来这个世界上本身的风寒药来说,药效已经好了太多了。 怕裴韶误会,她又急忙解释道:“韶韶放心,这个药方我不会外传,只是看着这么好的药有些手痒痒,这才试了试。” “没事哒!三姐姐好厉害!”裴韶并没多在意。 能研究出来药方她自己的本事高,换成别人,要是能研究出来成分,肯定就制了药自己售卖了。 裴千悦脸有些红,松了口气继续跟裴韶介绍。 “那是外祖父最近用的药。”她指了指桌子角落处的一堆器具,还有几包已经配好包起来的药材,解释道。 “外祖父的病不好治,需要经过好几个阶段,这才第二阶段,不过状态比起之前已经好了不少了,全好不过就是时间问题了。” 裴千悦说着,又收获了一枚裴韶仰慕的小眼神。 裴千悦有些脸红。 她快走几步,从自己梳妆台下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的药丸子放到裴韶手里。 “这个你回去拿给娘,我今日陪你出去,回来之后还有些事情暂时走不开。” 裴千悦解释道:“娘当初身子不好落下了许多月子病,这药虽然不能根治,服用了却又强身健体的效果,让娘吃了没坏处,目前只有这一颗,等日后材料收集齐了我再做。” 她说着,从一旁取了一个小锦囊,把药丸子放了进去,然后系到裴韶腰上。 “别忘了哦。” 等拿好了东西,几日才一起出门。 裴韶在马车上已经给裴千悦打过预防针了,马车在摘星楼门口停下是时候,她也并没多少震惊。 只是沉默这拿出来两个面纱,分别递给裴韶跟程意深。 “戴上吧,万一一会有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果然还是三姐姐想的周到! 裴韶接过面巾,率先戴上然后跟在程意深跟裴千悦身后绕到了侧门。 还是上次老的时候走的侧门,只不过上次是来正大光明的抓奸,这次则是偷偷摸摸的来。 “哎呦,这是谁啊!怎么从这边过来了!” 老鸨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几人,扭着腰肢过来了。 “妈妈轻慢!”程意深迅速后退一步,出言阻止。 “哎呦,”老鸨笑着甩了甩手里的手帕,笑的前仰后合。 “怕什么啊!说吧,想要哪个姑娘?我看看她们有没有空。” 程意深面色尴尬的咳了一声。 “我们今日来是想谈个生意。” 第六十四章 老板大气 老鸨瞬间没了兴趣,方才还笑的跟朵花似的脸也沉了下来。 她皱了皱眉,驱赶道:“什么生意,我们这不谈正经生意。想谈生意去别处。” 说着,老鸨就要喊侍卫把几人赶出去。 “等等!”裴韶上前两步拦住老鸨,声音清脆:“之前的头牌苏星姑娘,用的就是我们的药,才勾住了武安侯的!” 老鸨动作顿住了。 摘星楼虽接客的姑娘们更新换代很快,但苏星好歹是之前的花魁。 并且还是花魁中身量和容貌都算顶尖的。 就算她从没刻意打听过,可还是听到了许多关于苏星最近的情况。 被武安侯赎身之后,没多久武安候便与原配和离,苏星也因为有了身孕成功上位。 虽然没当上正头夫人,可好歹也是个贵妾,武安侯府后宅并无正妻,贵妾与正妻那便也没什么区别了。 就连楼里的姑娘们都对此羡慕的紧。 本来以为苏星跟武安侯的事被众人撞破,苏星就算被赎身回去,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却没想到现在过的如此逍遥快活。 而裴韶选择拿苏星的经历当诱饵也是因为这个。 苏星现在已经被抬入了武安侯府做贵妾,她是那种出身,同之前的姐妹自然是能离的多远有多远。 根本不怕她们去找苏星证实。 就连去了武安侯府,是先见到苏星还是先被打出来都说不定。 因此裴韶也很淡定的在胡扯。 “苏星姑娘就是用了这个药,才迷的武安侯七荤八素的,就连大白天的也要来摘星楼与她……” “什么药?”老鸨沉默了一会,大脑飞速运转。 她挥了挥手,命侍卫退下,这才沉声问道。 “我又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裴韶扯了扯程意深的袖子,程意深从袖口里拿出一个药丸。 药丸子依旧是装在透明的白色玻璃瓶的,老鸨接过来,打开了瓶口的木头塞子。 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窜入她的鼻间。 老鸨如今已经将近四十岁了,先前也是摘星楼退下来的姑娘。 因为一直没有恩客为她赎身,她跟摘星楼老板签的也是死契。 因此便一直留在了楼里,之前的妈妈走了之后,她便顶上了这个位置。 此刻这股奇异的香味窜入鼻息间,老鸨竟感觉自己隐隐的有了些动情的意思。 她深吸几口气,把木头塞子重新塞回去。 然后有些不舍的把药丸递还给程意深。 “你们想换什么?” 裴韶抿嘴微微一笑。 “当然是银子了。” “可以。”老鸨这次倒是很爽快,几乎没怎么考虑直接答应了下来,“你们能有多少这种药供给我们摘星楼?售价几何?可否只卖给我们一家?” 程意深则是接过了话茬,一个个回答老鸨的问题。 “只要银子到位,自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的。售价嘛……便十两银子一颗好了。” 听到这个报价,老鸨沉思一会,最后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十两银子一颗,这价确实不算多贵。 只不过也不算便宜就是了。 “十两银子可以,那能否只供给我们一家?”老鸨追问道。 她这么问也是因为,真的感受到了这种药丸威力的确不容小觑。 京中不止摘星楼一家青楼,摘星楼虽然暂时算是第一花楼,但其余有两家一直紧咬着不放,跟摘星楼之间隐隐有要超越的架势。 她想借着这药丸将摘星楼生意更上一层楼,怕这几人去了其他几家青楼,其他几家也用了这药。 万一追上了摘星楼,那边不好了。 “当然——不行了。”程意深懒懒的,“要是只供给你们一家,那就是另外的价格了。” 他也没废话,直接给出来报价:“一颗药丸二十五两银子,那便专供你们一家。” 老鸨脸色沉了下来。 “十两银子一颗小药丸,这价格已经不低了,居然还敢再翻一倍多?你们还想再卖给别人,赚好几份银子?” “药丸我也给你看了,这药效怎么样……想必您心里也清楚,既然这生意您不愿意谈,那在下就告退了。” 程意深也沉下了脸。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底气的很。 他们第一个来摘星楼便是因为这里有京城第一青楼的名头。 除去摘星楼,去其他几家倒也未尝不可。 这药效怎么样,老鸨心里当然有成算。 刚才仅仅是拔开塞子闻了闻,就连药丸都没取出来,威力就已经这么大了。 她坐在椅子上深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一狠心拍板做了决定。 “成交!二十五两银子一颗药,这药只许供给摘星楼。” 生意谈成了,程意深也笑眯眯的。 “先拿五十颗吧。”老鸨说着,就起身,从柜台底下拿起一个银袋,从里头点了一千二百五十两银子的银票递给程意深。 “好嘞,老板大气。” 程意深也笑眯眯的,收了银子当即把背上的包袱取下来,数了五十个小玻璃瓶递给老鸨。 老鸨收了药,脸色沉沉的。 “那各位随我来签协议吧。”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做生意,当然要有个保障。” 直到签署好了协议,两方人各执一份,老鸨才黑着脸送客。 “慢走,不送。” 她实在是耿耿于怀。 二十五两银子一颗的小药丸。 买了嫌贵,不买又怕其他几家青楼拿了这药压摘星楼一头。 当真骑虎难下。 协议上上裴韶和程意深早就商量好了的内容。 药品每份二十五两银子,一个月最低拿一千份药。 两方不管是对方拿不出足够的银子,或者是他们拿不出来足够的药品,协议都算是作废。 程意深把银票塞给裴韶,又把协议折起来好好收了起来。 “走吧,回家。” 事情做完的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快多了。 本来还以为得再跑几家才能谈妥生意,没想到来了个开门红。 这才第一家,就把一切都谈妥了。 裴韶也总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先前系统里的东西销量都不错,唯独这个催情药找不到合适的销路。 一个月赚的银子屈指可数。 这下倒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 第六十五章 合宫夜宴 从摘星楼里出来,一直到坐着马车回府,裴韶脸上的笑根本就没断过。 裴千悦已经匆匆道别走了。 只裴韶跟程意深两人一起回去。 两人回了府,刚一跨过门槛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 推开门,屋里聚了一大家人。 就连老久不着家的程翊承,程熠泽跟程穆青都回了家。 “我俩回来的倒是巧了!”程意深笑着把裴韶提到屋里,四处张望了一圈,有些纳闷:“老五跟老六呢?” 屋里烧着炉子,一开门就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程意深脱了外头的大衣挂起来,搓了搓手。 “有事,进宫了呗。” 程老夫人笑着答道。 程意深转眼看过去,才发现程老爷子也下了床榻,此刻正在程老夫人身旁坐着,脸色比之前好多了。 “爹?!”程意深颇为惊喜。 “你身子好了?” “多亏了千悦那孩子。”程老爷子也笑吟吟的,说罢又朝着程意深后头看过去。 “千悦呢?安白不是说你们去找她了吗?怎么她没回来?” “千悦说她有事,就先回去了。” 程意深解释道,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裴韶也屁颠屁颠的朝着程氏跑过去。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吃小食,拉拉家常,别提多快活了。 裴韶坐在一旁无聊到扣指甲。 然后想到自己脑子里的剧情,急忙翻了翻。 秦柳柳跟着秦小将军进了宫……咦,进宫? 裴韶有些惊讶,然后继续往下翻了下去。 【秦柳柳跟着秦小将军进了宫,秦小将军还因为铺子的事对秦柳柳冷着一张脸。 坐在对面的使臣席上坐着两个面如冠玉般的男子。 秦柳柳注意到他们还是因为,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此刻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两人身侧斟酒。 秦柳柳心中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当就是北阙来的使臣了。 而秦柳柳也在这场宫宴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时欢。 看见沈时欢的一瞬间,秦柳柳有些不可置信,坐在凳子上如坐针毡一般。 直到她看到沈时欢偷偷出了宫宴大厅,她才偷偷跟了出去。 秦柳柳跟着沈时欢,一路朝着……】 裴韶正想往下看下去,脑海里的剧情却戛然而止。 裴韶分析了一下,这个剧情估摸着应该是几个时辰之前的。 里头所说的宫宴应当就是合宫夜宴了。 虽说是夜宴,但其实在申时就已经开始了,她看到的是宫宴刚开始的情节,到现在约摸三个时辰左右。 因着一家都没有参加宫宴的资格,索性也没人注意时间,只有程云驰跟程秉文早早的就进了宫。 裴韶猜测里面两个男子说的就是自己的两个舅舅。 不过——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都给自己的两个舅舅斟酒? 程氏也隐约听到了一部分内容。 她不着声色的往众人身上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神色如常。 这好像是只有她才能听到的。 程氏之前就发现了,有些内容是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另一部分则是韶韶身旁亲密的亲人都能听到。 程氏敛了敛神色,表情依旧如常。 角落处烧着的火炉冒出袅袅热气 几人没注意到程氏跟裴韶,依旧说说笑笑。 大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白枝语气有些急,大喘着气,似乎是一路跑回来的。 “小姐!五爷说让您带着小小姐进宫去——” 程氏没注意,一下打翻了手中的茶盏。 “怎么了?”她有些慌张的问,连身上被泼了水沾湿的衣裙都没注意:“是不是五哥跟六哥怎么了?在宫里可是有什么不顺?” 白枝大喘了几口气,这才跟她解释:“奴婢方才去千悦姑娘府里送饺子,还没回来就撞见了五爷身旁的小厮留竹,他说让奴婢赶快回来报信,让您带着小小姐抓紧进宫!说完他匆匆就走了,奴婢也没问怎么回事,一路跑着回来了。” “无事,不过是进宫一趟。”程老夫人倒是笑呵呵的,没放在心上。 “安白,你先去换一身衣服,都湿了,这大冷天的……” 程老夫人絮叨着,推着程氏的轮椅去了里间。 她此刻心里乱糟糟的。 为什么突然要她和韶韶进宫? 程氏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她接程氏一家进京城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连带着五哥六哥也糟了麻烦。 程氏的手紧握成拳,一直到在掌心掐出了点点血痕,她才反应过来。 急忙换好衣服就要出门。 想到专门交代了要带着裴韶,程氏又急忙转弯牵着裴韶。 白英在后头推着轮椅,但程氏却总嫌慢。 忍不住要她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直到了宫门口,她才强装镇定下来。 宫门口已经安排了引路嬷嬷,程氏一路跟着,穿过长长的宫道,到了大殿门口。 程氏进殿的时候并未引起什么声张,嬷嬷给她指了座位便离开了。 座位在一个僻静的角落,程氏引着裴韶坐下,自己内心仍是强烈的不安。 此刻大殿正中正有舞女献舞,大殿四周垫着薰香,配着腰肢柔软的美人儿,歌舞升平。 这个地方在靠近大门的地方,离上首很远,连皇帝的脸都看不清。 程氏在大殿周围环视一圈,才在皇帝右下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程云驰跟程秉文。 程氏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而裴韶则是看着在自己身侧这一桌的妇人有些眼熟。 她盯着对方看了一会,才明白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简直就是跟女主秦柳柳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不用想,这肯定就是女主的娘,也就是秦将军的小妾了。 只不过,明明有正妻,宫宴这种场合,又要将小妾带来? 想到在剧情里溜出去了的秦柳柳,裴韶眼珠一转,扯了扯妇人的衣袖。 “秦夫人,我是秦柳柳的同窗同学,我想问问她去了哪儿呀。” 裴韶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冲着妇人甜甜的笑着,一句秦夫人更是把她哄的心花怒放。 她是妾,并非正头夫人,在这个时代,只要是稍微能拎得清的官员,府里的妾地位跟丫鬟也没多大区别。 第六十六章 沈时欢落水 这句夫人可谓是喊到了她心坎上。 她从小就跟秦将军定下来娃娃亲,当时的秦将军还不是将军,而是西南一个小村庄的一个农户泥腿子,本名秦彪。 后来征兵,秦彪被征走了,那时他们成亲才一月有余,秦彪走的第二个月,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第二年,她在乡下独自生下秦柳柳。 后来秦彪在战场上也立下了一些功,大获全胜班师回朝后被封了一个小将军。 她也跟着一道鸡犬升天。 本来以为正室的位置她坐定了,没想到秦彪却嫌弃秦柳柳是个女孩。 转头娶了朝上高官的女儿为妻。 她则是憋憋屈屈的成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 想到这句她求了多年都没求到的秦夫人。 妇人瞧着裴韶的眼神更慈爱了。 一想到对方是自己女儿的同窗同学,妇人连说话声音都轻了不少。 “柳柳方才出去了,你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呀。”裴韶依旧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后在座位上坐了没一会,就跟程氏说想去恭房要出去了。 “白枝跟着你可以吗?要不要娘跟着你一起去?” 程氏有些不放心。 “没事哒,娘亲你在这呆着。”裴韶声音依旧软软的,安抚程氏道:“万一娘亲也走了,一会五舅舅六舅舅找不到人怎么办?” “也是,那让白英也一起跟着你一起。”程氏依然在絮絮叨叨的交代:“不许乱跑,上完快些回来。” “好嘞。”裴韶笑眯眯的保证好,然后顺着侧门就溜出去了。 她翻了翻脑海里的剧情。 【秦柳柳跟着沈时欢,出了大殿门向东南方向走,一路走到了一个池塘边。 “沈时欢,你为什么能来这个宫宴?” 秦柳柳将她拦在池塘边上,气势汹汹的问。 沈时欢没想到会有人跟着自己,被她吓了一大跳。 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你……你找我干什么?” 秦柳柳阴狠一笑,并不回答她,只不断的朝着沈时欢逼近。 沈时欢被她吓的一步步后退……】 到这便戛然而止。 裴韶喘了口气,朝着东南跑去。 “小小姐!”白英跟白枝急忙追上去,神情焦急,“您去哪儿干什么!您不是要去如厕吗?奴婢带您去!” 裴韶没理,只一个劲朝前跑。 白英跟白枝也不敢硬拦,只能匆匆跟了上去。 直到穿过长长的宫道,前头是一个类似小花园的地方。 裴韶左右看了一下,才看到一个小池塘。 这应该就是剧情里说的池塘了。 时值冬日,池塘中心满是枯黄的荷叶,水面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水底下偶尔能看见一两尾小鱼。 裴韶有些着急。 但剧情到现在也没更新。 她咬了咬牙,围着池塘转了一圈,心里有些打鼓。 沈时欢跟秦柳柳不会已经走了吧? 她也想离开时,突然看到靠近岸边的水面上的薄冰已经碎了,悠悠的飘上来几个气泡。 “白枝!”她拉住追上来的白枝的衣袖,指着湖面:“哪儿有人掉下去了!” 白枝被吓了一跳。 “我去找人!”她说着,跟白英交换了个眼神,两人默契的朝着两个方向找去。 她们三人都不会水,更何况是在这寒冬腊月里。 贸然下水不但救不上来人,说不定还会白白送人头。 裴韶不敢离开,她守在岸边,看着水面的气泡继续往上飘。 水里似乎也能看到裙裾的影子。 “沈时欢?你在水里吗?” 她折了树枝碰了碰水面,试探着问。 奈何池子太深,就算她已经趴在地上了,手里的树枝也是堪堪碰到水面。 浮上水面的气泡好像又密了些。 裴韶有些着急,刚想提起裙摆往大殿去搬救兵的时候,白枝匆匆跑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巡逻的侍卫。 “小小姐!奴婢找人回来了!” 那两个侍卫一到地方就跳下了水,不多时就抱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浮了上来。 “沈时欢!”裴韶被白枝紧紧的抱在怀里,看到侍卫怀里面色苍白的人,有些急切的唤。 沈时欢被侍卫平放到地上,面色苍白,但手指和耳尖却被冻的通红。 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侧头吐出一口水来,之后再没动静。 听到她叫的名字,两个侍卫眼神闪了闪,留一人在原地守着。 而大殿上的程氏这会也是心神不宁的。 歌舞一直未停,她的到来也并未引人注意。 程云驰跟程秉文大概是看到了,侧头吩咐身后的小厮来给她送了个信,让她别担心。 程氏心这才稍微放下一点,但仍然惦记着出去的裴韶。 这都一刻钟了,怎么还没回来? 她捏起杯子喝了口茶,就连对着桌上精美的菜肴也是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目光一直在往门口看。 “皇上!臣女要举报!程氏跟其女裴韶包庇罪臣!” 听到声音,程氏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她有些惶然的看向大殿正中。 舞女正垂头站在一侧,跪在正中的则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秦柳柳。 就连坐在她身旁的妇人也是慌乱的打翻了茶盏。 匆忙站起来就想解释:“陛下!是臣妇教女无方!柳柳所说并不属实,她只是……” 话还没说完,上首的皇帝脸就沉了下来。 将酒盏用力的掷到地上。 “荒唐!” 酒盏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然后四分五裂,里面还未饮尽的酒水也尽数洒在地上。 大殿中再无一人敢说话。 程氏只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她仓惶抬眼看向程云驰跟程秉文两人,看两人并未引起皇上注意的时候松了口气。 心里却有些庆幸了,韶韶幸好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你所说可属实?” 皇帝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来。 “臣女所说一切属实!”秦柳柳挺直了脊梁,跪在殿下,声音铿锵有力。 “程氏与武安侯和离后,与朝廷罪臣勾结!私自将罪臣接入京城!此刻他们一家人正在京中住着!” “程氏?”皇帝目光扫过来,程氏慌忙站起身,却被这一下惊的满脑子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第六十七章 呛了几口水 “遥州程氏!当年的贪污受贿案!程氏一族被判流放!程家女嫁予武安侯为妻免去一劫,程氏不但不感激圣恩,还敢私自与罪臣勾结!” 见皇帝有了些动怒的前兆,秦柳柳急忙加了一把火。 “这是谁家的女儿?这种场合也敢出来胡言乱语?!” 遥亲王率先摔了筷子。 遥州是他的封地,自己封地上出的事,自然不想拿出来再说。 “遥亲王这话说的有意思了。”坐在遥亲王对面的男子朝他遥遥举了举酒杯,虽然笑呵呵的,但说出的话却饱含深意。 “不过是说了一句遥州程氏贪污受贿案,遥亲王便这么大反应,莫非……当年这事遥亲王也参与其中?” 遥亲王瞬间怒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自己面前的男子,咬牙切齿:“信口雌黄!安平王,你莫要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 安平王呵呵笑了一声,不再搭话了。 任凭遥亲王一个人无能狂怒。 皇帝被他们吵的头疼,但提起当年遥州程氏的贪污受贿案,皇帝还有些许印象。 他冷着脸,刚想唤侍卫过来,就有太监从后边偷偷绕过来,神色焦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可当真?!”皇帝一惊,就连还在殿内跪着的秦柳柳都懒得管了,起身就想出去。 “永福可好些了?” “皇上!”皇后娘娘从后面唤了一声,皇帝脚步顿了顿。 最终还是停下交代了几句:“皇后,你先看着,朕去去就回。” 说着,就带着太监出去了。 “诸位先吃。”皇后淡声道,只不过护甲下紧紧捏着筷子的指尖却昭示着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只顿了一瞬,大殿内的歌舞再次活络起来。 秦柳柳依旧跪在正中,垂着的头神色晦暗不明。 程氏跌坐回椅子上,面色有些苍白。 在她旁边桌上的妇人也是急的攥不住筷子。 只一个劲的看着跪在大殿正中的秦柳柳。 一屋子的人各怀鬼胎,表面的平静下却暗潮涌动。 刚才的小太监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而皇帝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则是匆匆跟在后面。 “太医呢?请太医来!”皇帝一把把灯笼抢过来,吩咐前面的小太监:“你去请太医来!” 几人一直到了偏殿,殿内已经有太医守着了。 裴韶裹着大氅缩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汤婆子,却依旧被冻的浑身发冷。 白英守在门边,白枝看着则是满眼心疼。 又灌了一个汤婆子来。 “沃沃沃沃沃没事,”裴韶牙都在抖,抬头问白枝:“沈时欢怎么样了?” 白枝则是不停的宽慰她。 “小小姐别担心,已经请了太医来了,沈姑娘没事儿,就是呛了几口水,加上池塘的水太凉,这会还在昏睡,等一会醒了就没有大碍了。” 得了保证,裴韶才放下点心来,把大氅又裹紧了些。 在寒风里吹了小半个时辰,她也有些冻的受不了。 看着自家裹着大氅抱着汤婆子的小小姐,白枝叹了口气。 不过是出去如个厕,怎么摊上了这种事? 正愣着神,门被人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冲到了内室去。 裴韶被那抹黄色晃的眼晕。 琢磨了一会她才反应过来。 刚才好像看见那人衣袍上有祥龙纹样,祥龙纹可是皇室专用。 裴韶被吓了一跳。 沈时欢……不会是哪个王爷的女儿吧? 那怎么还让秦柳柳欺负的这么惨? 裴韶实在想不清楚,索性直接不想了,从大氅里探着头朝内室瞧。 皇帝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脸色毫无血色的沈时欢。 “永福!”他有些急,上手探了探沈时欢额头的温度,入手确实滚烫一片。 “你们这群太医怎么回事!这么久了永福身上怎么还是这么烫!” 他一发怒,屋里的太医哗啦啦跪了一地。 为首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太医。 他苦着一张脸,却也不得不上前解释:“皇上冤枉啊!永福公主掉入冰水里已多时。公主身子本就虚弱,又在冰水里泡了这么久,因此这才高烧不退……” “废物!”皇帝咬牙切齿,下了死命令:“一个时辰!若是永福公主还不退热,那朕留着你们这群庸医也没有多大用处了!都提头来见朕!” 几个太医都擦了把冷汗。 为首的老太医抹了抹自己的额角,又上手翻了翻带来的医箱。 奈何该用的都用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永福公主不但没退烧,反而烧的愈发严重了。 随着皇帝面色越来越难看,几个太医在屋里急的团团转,却实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太医又朝公主口中塞了一片参片,愁眉苦脸的。 “……师父。”从旁边凑过来一个约摸十五六,穿着太医院服饰的少年。 “我这或许有药……能治好永福公主。” “当真?!”老太医面色一喜,急忙看向少年。 “我就知道我收你做徒弟没收错!可是有什么好方子?” 少年脸一红,从医箱里掏出一个透明瓶子,里面盛这一粒棕色的药丸,脸色讪讪的。 “不……不是方子……师父…这是我前几日从外头买来的风寒药,听闻效果神奇,这才想着对公主的病症或许有用……” 越说,少年的声音越低。 老太医听到最后,一张脸黑如锅底。 转头就想训斥少年。 “一个时辰时间到了。” 坐在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皇帝突然睁开眼,声音淡淡的。 老太医被吓的手一抖,然后急忙从少年手里抢过了瓶子,把药丸子倒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公主口中。 然后跪在地上,语气中没多少底气:“皇上息怒!公主……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公主一定能退热!”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 老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盯着躺在床上的公主,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只能祈祷上天了。 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到了。 看着床上依旧面无血色的公主,老太医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脑中将自己大半辈子走马观花似的过了一遍。 就连自己被赐死了该埋哪儿都想好了,就听到自己徒弟有些兴奋的声音。 第六十八章 救了永福公主 “师父!你快看!公主醒了!永福公主醒了!” 自家傻徒弟聒噪的声音一直环绕在耳边,声音里是满满藏不住的欣喜。 “师父!你不用死了师父!永福公主醒了!” 老太医急忙朝床上看去,果然看到,刚才还病恹恹的永福公主,这会已经睁开了眼睛,嘴唇费力的一张一合,似乎是想说什么东西。 老太医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为公主把脉。 待摸清脉象之后,老太医才是颇有些惊讶。 这……他方才把脉的时候脉象分明还不是这样的啊? 怎么脉象能改变的如此之快? 老太医不着声色的看向还在他手心里捏着的,刚才用来盛风寒药的玻璃瓶。 他用的药什么药效内心也清楚,都是些常规的药物,并没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莫不是……真是因为这个小药丸子? 老太医眼睛里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永福!”看到她醒了,皇帝也是一喜。 “跟父皇说,你怎么会突然跌到莲花池中?是不是有人推了你?父皇给你做主好不好?” 躺在床上的沈时欢费力摇了摇头,说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没有人推我……我……我自己没站稳……” 皇帝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他能看出来永福没说实话。 但也没追问下去,帮她掖了掖被角,柔声哄她睡觉。 一直到沈时欢侧过脸睡熟之后,皇帝才腾出手来。 “去查,永福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荷花池。” 他声音沉沉的,面上不苟言笑。 永福是他唯一的女儿。就算是永福自己不想说,他也一定要把真相找出来。 “那个小孩呢?”皇帝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偏头问。 “回皇上。”身后的太监恭敬的弓起身,答道:“最先发现永福公主的是武安侯的三岁幼女,不过……其生母已与武安侯和离,并签了断亲书,这幼女生母,正是遥州程氏小女。” 皇帝目光依旧沉沉的。 “退下吧,朕知道了。”他说着,起身朝着外间走去。 记得刚过来的时候,确实有女童在外头椅子上缩着。 只不过那会他太过记挂永福,并没放在心上。 果然,外间的椅子上缩着一道小小的人影。 身上裹着一件厚重的大氅,旁边则是放着两个汤婆子。 纵使这样还是冷着直发抖。 从温暖的里间出来后,的确是一股料峭的寒意扑面而来。 裴韶这会冷的难受,看谁都是蔫巴巴的提不起兴趣来。 “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皇帝状若随意的在一旁坐下,白英跟白枝也得了命令,行完礼之后站在了裴韶身旁。 “是谁让你们来的?” 白英有些摸不准这句话的意思。 只能斟酌着回答:“傍晚五爷跟六爷传了信儿回家,小姐就急忙带着小小姐来了。” 皇帝撇了一眼又缩回去的裴韶,没再继续问,而是换了话题。 “你们家小小姐今日可算是立下了大功劳,救了朕的永福,赏!该赏!” 听到有赏赐,裴韶总算提起来了点兴趣。 她把汤婆子抱在怀里,眼里也多了些光彩。 “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皇帝大笑,瞧着裴韶这副样子,心里也不自觉的柔软了几分。 裴韶绞了绞衣角,小心翼翼的问:“那……那能让我娘每天都给我做大肘子吗?” 后边的白英简直想现在立马上去捂住自家小姐的嘴。 这多好的机会啊!封地,身份,奴仆……什么不可以,偏偏自家小小姐来了句大肘子! 白英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她拼命给裴韶使眼色,想让她换个要求。 奈何对她的信号,裴韶根本就置之不理。 “这朕可做不了主,得看你娘的意思。” 皇帝大笑回答。 听到这么好的机会,面前的小人儿张口就是肘子,就连他都有些不可置信。 大概是生在皇家的缘故,皇家亲情凉薄,在后宫里,两三岁话还说不明白的年纪心眼已经玩的很六了。 这会猝不及防听到大肘子三个字后,皇帝也起了逗弄的心思。 听到他说自己也拿不准主意,裴韶又收回视线,幽幽叹了口气。 还想再挣扎一下,可皇帝已经放过这个话题不继续谈了。 “如今永福已无大碍,今日又是合宫夜宴,朕也该回去了。” 皇帝又转头问:“你们可要带她跟朕一起走?” 要不是刚才沈时欢还没醒,白英跟白枝早就想走了。 当初说出来如厕,没成想这一趟出来了这么久。 夫人在殿内这会也该等急了。 两人带着裴韶跟在后面,路上皇帝依旧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裴韶说着话。 “永福小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调皮。” 说着皇帝眼中浮现了丝怀念。 听到皇帝又说了一次永福公主,裴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沈时欢,是公主……? 纵使证据已经在眼前了,裴韶依旧是颇有些不敢置信。 永福公主的受宠爱程度她多少也听说过。 可堂堂公主,在学堂里的时候怎么跟那个软柿子一样,谁来都能捏两下? 活生生像个受气包。 甚至就是秦柳柳都能来踩她一脚。 只不过,实在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永福公主居然就是沈时欢。 想到自己跟公主在一个学堂上学,裴韶内心隐隐有些兴奋。 一直到了大殿门口,皇帝率先迈进去,裴韶则是紧随其后。 趁大家注意力没在她身上的时候溜回了程氏身旁。 程氏见她回来了,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手里,惊呼道:“怎么回事,手怎么这么冰?” 裴韶呲牙咧嘴的打了个哆嗦。 程氏看着心疼的紧,忙把人搂在怀里,又把桌上用以给菜肴保温的炉子朝她面前推了推。 裴韶暖了好一会才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全都流通。 方才在荷花池边,等白枝白英回来的时候她迎着风吹了好久,手脚都冰凉,只不过那会担心沈时欢并没感觉到什么。 一直到太医来了她才感觉到冷。 白枝临时给她找了大氅来披着,只不过也不怎么顶用就是了。 秦柳柳依旧跪在大殿正中,瞧见皇帝回来了眼睛一亮,急忙行了个大礼。 第六十九章 重审案子 秦柳柳的声音更加自信:“臣女举报的事,不知皇上可有定夺?臣女身为南阮子民,必然是相信皇上,相信皇上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极其英明的!” 一番话可谓是把彩虹屁妥妥的拍到位了。 要是换个定力差的人这会说不定已经被夸的找不到北了。 可皇帝只是轻飘飘斜睨了她一眼,转头就往程氏的方向看去。 程氏心里咯噔一跳,暗道不好。 刚想跪下请罪,就听到了皇帝的下一句话:“遥州程氏教女有方,稚子年纪虽小,却有勇有谋。” 竟是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秦柳柳。 秦柳柳表情瞬间变得难看扭曲起来。 看着裴韶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程氏也愣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 不过她还是很敏锐的意识到了皇帝话中的主要人物。 瞥了一眼这会正在旁边吃东西的裴韶,程氏心里翻起惊涛骇浪。 不是只是出去入了个厕吗?怎么还得了皇上嘉奖? 皇帝又是对着裴韶一顿大夸特夸,就连坐在后面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裴昊廷脸色都变了变。 跟程氏和离之后,就连老太太都走了。 府里,尤其是后宅的事整个一团乱麻。 就连今日宫宴,挑挑拣拣,府里竟是没一个能带的出手的女人,最后矮子里拔将军,才挑了苏星带来。 原因无他,后宅那些人里面,现在就苏星最老实,更何况她现在也有孕在身。 其他人都对那个侯夫人的位置蠢蠢欲动,裴昊廷早就烦了她们了。 再想起来府里那一群明争暗斗的庶子庶女,对比起才三岁就得皇帝大肆夸赞的裴韶。 裴昊廷第一次有些后悔同程氏和离了。 秦柳柳安静的跪在地上,死死咬着唇。 她实在是不敢置信。 裴韶——裴韶,她怎么敢! 她眼里一寸一寸的嫉恨简直浓烈到要实质化。 “皇上!”她猛地抬起头,还是不敢置信。 手指死死的指着裴韶的方向。 看她如此不知好歹听不懂话,皇帝轻皱了眉头。 就连在另一个席上的秦小将军脸色也已经黑如锅底。 妇人心头一跳,急忙扑过去跪下,死死的捂着秦柳柳的嘴,不许她再说话,声泪俱下。 “皇上!小女这两日……这两日发热烧的严重失了心智,冲撞了皇上和各位娘娘!还希望……还希望皇上看在她年纪还小的份上放她一马!” 本就是团圆之夜,皇帝也并不想把事情闹的收不了场。 再说那秦柳柳本也就五六岁,他也不想跟一个孩子计较太多。 不轻不重的斥责了几句也就算了,妇人急忙把秦柳柳拉走了。 武安侯跟秦小将军对视一眼,对方脸色都不算好看。 秦小将军的表情更是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秦柳柳被带下去后,宫宴继续,因着皇帝那几句嘉奖,过来找程氏敬酒的人倒是越来越多。 只不过基本都是没什么实权,官也不算大的小官。 说是敬酒,实际上确实明里暗里的偷偷打听消息。 奈何程氏这次真的不知道。 她笑呵呵的敷衍,几位大人基本也都看了出来,也没自讨没趣,敬了酒就回了自己位置上。 但程氏总感觉,秦柳柳爆出来的遥州程氏的事,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一般悬在头上。 总是扰的她不得安宁。 她坐在座位上,如坐针毡一般。 裴韶在一旁倒是心大的很。 该吃吃该玩玩,左手一个大鸡腿右手一个大肘子,吃的不亦乐乎。 程氏叹了口气,不再管她,也不看她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话说秦柳柳胆子怎么这么大,连公主都敢害】 程氏手抖了一抖,差点没捏住酒杯。 她侧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裴韶,然后抬眼注意了一下周围人的神色。 确定周围人都没有异常之后,程氏才松了口气。 宫宴一直到了接近尾声,皇帝抬了抬手里的酒杯,脸上也少见的笑呵呵的。 “当年的遥州程氏贪污受贿案,此刻看来好似还有些隐情。” 听着这话,遥亲王脸色少见的的端正了一些,立刻正襟危坐。 “皇兄此言差矣!因为稚子一句无心之语,可又要将那陈年旧案翻出来重新审?” 安平王阴阳怪气的呵呵笑了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遥亲王怒目而视。 眼见两人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皇帝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崔大人。” 崔大人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单膝跪地。 “既然也许有隐情,那定然是要翻案的,也算还遥州程氏一个清白。崔大人,那这事便全权交给你负责吧。” 崔大人是刑部尚书,当年的案子便是在老刑部尚书,也就是崔大人的父亲手上结的案。 听到崔大人的名字,遥亲王这才重新放松了下来。 谁料皇帝又点了个名字。 “素闻安大人与遥州程氏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那这桩案子也劳烦安大人一起帮忙盯着些。”皇帝叹了口气,悠悠道:“南阮的事,本不该麻烦使臣,可……” “臣的荣幸。”程秉文起身,朝着皇帝做了个揖,声音极其冷静。 “南阮皇帝所托,臣等定竭力以赴。” 遥亲王表情又重新绷了起来,心惊胆战的等着皇帝下一步的安排。 就连美人歌舞都没心情看了。 谁知道一直到最后,皇帝都没有再下别的命令。 跟程云驰交换了个眼神,程氏牵着裴韶率先出了殿门。 她身份不高,留在这也是无人在意。 别人互相阿谀奉承更是跟她们没有一点关系。 直到周围没了旁人,程氏才终于得空问裴韶情况。 “怎么回事?如厕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 她把裴韶抱在怀里,声音也是低低的。 裴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全盘托出。 包括自己怎么跟着秦柳柳去了花园,在荷花池看到了落水的沈时欢,只是在其中隐掉了剧情的存在。 程氏心里也清楚她肯定有些事情瞒着自己。 只不过也没追问。 毕竟是小女孩,有些小秘密是应该的,身为孩子母亲,更要替她保管秘密了。 韶韶不愿说,她也不勉强。 第七十章 北阙皇室 秦柳柳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娘。”她卸了力,呆呆的倚到桌腿上,看着一直试图拦她的妇人。 “柳柳啊——”妇人抱住她,崩溃大哭,“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咱娘俩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秦柳柳一把推开她,声音有些冷漠。 “娘,你甘心吗。明明该是正妻,现在却成了上不得台面的妾——!” 妇人胡乱的抹着她脸上的眼泪。 “柳柳,娘不怕,娘有你就够了……有你就够了……” 秦柳柳眼神变得冷漠起来。 她站起身,把妇人从自己身上推开。 “娘,你甘心,可我不甘心,我秦柳柳生来就是要做最尊贵的人,我不甘心就这么被人踩在脚底下!” 秦柳柳冷着脸甩开妇人拽着她袖子的手,起身就要朝外走去。 她是穿越女,她注定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凭什么要被裴韶那个贱人横压一头! 而程氏本来想等程云驰程秉文出来后一起走。 奈何在宫门口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影。 一直到裴韶困的直打哈欠,程氏才让车夫驾了车回府。 “娘!”程老夫人还等在屋里,程氏一进去就上前几步握住了她的手。 把已经闭上眼的裴韶放在软榻上之后,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娘,为什么五哥六哥突然要我进宫?” 现在提起来她依旧是有些纳闷。 进宫了这么久,也没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除了韶韶莫名其妙突然救了公主之外。 程老夫人摇摇头,不愿多说:“等你五哥六哥来了你问他们吧,让你去,自然是有道理的。” 程氏揉了揉脑袋,还是想不通。 见她平安回来之后,老夫人放了心,被丫鬟扶进了里屋歇着了。 程氏则是在外头安静的等五哥六哥。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深夜两人才匆匆赶回来。甚至早已过了京城宵禁的点了。 “怎么回来这么晚?!”程氏吓了一跳,急忙追问道:“外头可有巡视的官兵?不是已经到了宵禁上点了吗,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程云驰没挨个回答,只是捡了几个问题不轻不重的答了两句。 “方才有点事,这才回来晚了,趁官兵没注意偷溜回来的。” 他从桌上拿起已经晾凉了的茶水,昂头灌进肚里,这才有机会歇息几口。 “安白,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南阮京城,并非临时起意,而是当初就是为了给程氏翻案来的。” 程氏给他续上茶水,被这一句话震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勉强笑笑。 “那现在歪打正着,也算是如愿以偿了,翻案之后我们一家更有了合适的……” 程云驰打断了她的话。 “安白,你可知,你是谁?” 程氏心里一股奇异的不安感蓦的升腾了上来,她依旧勉强撑着笑:“五哥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谁,我当然是程安白——” “安白。”程云驰神色认真起来。 “五哥六哥现在是北阙使臣的事你知道,可这个使臣,不是哥哥阴错阳差当上的,是本来就该给我的。” 程云驰又停下喝了一口水,才继续往下说下去。 “我们也并非南阮遥州程氏,而是北阙皇族程氏。” 程氏手一抖,下意识就觉得五哥是诓骗她说着玩的。 “你开什么玩笑,五哥,我从小从遥州长大,家里的事如何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她插科打诨的企图混过去这个话题,但内心的不安却开始越扩越大。 “安白。”程云驰终于正了神色,“你听我说——你年岁小,自然是不记得往事,当今北阙皇帝是父亲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我们一家遭他暗算,当时才从北阙仓皇出逃,到南阮遥州安了家。”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按理说像是天马行空幻想一般的话,但程氏却下意识相信了五哥,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她现在心里如同一团乱麻般复杂,消化了好久才消化掉这个消息。 程云驰也不急,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她自己反应过来。 程安白一连给自己灌下去了将近一壶水,才接受了这个称得上是匪夷所思的消息。 “你说……我们一家,是北阙皇室?” 说起这个,她依旧是不可置信,像是飘在空中一般。 程云驰肯定的点了点头。 “爹的伤是你那个养女治的,她肯定也知道一点,爹并不是受伤,也并不是油尽灯枯,而是被小人暗算,中了毒!” 提起这个来程云驰就被气的咬牙切齿。 这个程氏多少也知道一些。 程老爷子的伤全权都是由裴千悦负责,除了一开始的汇报,后来她也没主动问过什么。 但最开始时,千悦确实跟她说过这件事。 老爷子身上的并非伤,而是毒,这毒还是专供北阙皇室使用的石花散。 只不过当时程氏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只以为几人是惹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这次程云驰直接挑明了说,更何况程氏本身就是聪慧的女子,几乎是稍微一想就反应了过来。 “给爹下毒的人,是现在北阙皇室的人?” 程云驰点了点头。 “是现如今的北阙皇帝。”他说着,又有些恳求的望向程氏。 “安白——京城已经不能多待了,按我和老六的意思是,我们一家人尽快启程。” 程氏咬了咬唇瓣,还是有些不解。 “现在南阮京城不应该是更安全的地方吗?又为何要走?” “他们也都不是傻子,这么久也差不多该找来了,你若是想跟着我们一起走,我们一家人便一起,你若是不愿意,五哥也不勉强你。” 程氏紧咬着下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不走!不走!就在京城!没人能害五舅舅!】 被程氏放在软榻上的裴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这会正扶着桌角站了起来。 心里也在不停的呐喊。 程氏急忙起身把她抱了起来,她这才安静了点。 “五舅舅。”裴韶拽住程云驰的袖子,“不走,不走,韶韶有办法。” 看着面前软软糯糯的小人,程云驰笑了起来,勾住她的手指。 “好,听韶韶的,不走。” 第七十一章 你模仿的四海蓬莱吧 裴韶这才放下心来。 然后一连几天,都黏在程云驰身边,生怕没看到他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学堂停课也有一些时日了,裴千悦整日里窝在自己的小宅子里晾晒研究草药。 裴天青则是一天到晚在屋里攥着书不出来,裴景朔倒是几天没见人影了。 反正裴韶没见过他就对了。 临近新年,宫宴也已经办完了,索性程云驰这几日里也没什么别的事干,干脆带着裴韶到铺子里了。 路过朝阳巷巷口时,裴韶突然发现秦柳柳的铺子竟然重新开了起来。 她有些纳闷,急忙扯了扯五舅舅的袖子,让他停下。 自己则是探着头朝里瞧。 铺子里没多少人,只零零散散的几个丫鬟在屋里收拾东西。 秦柳柳则是跟在一个红衣女孩身后,样子谄媚。 看着那红衣女孩,裴韶不由来觉得有些眼熟。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人好像是跟她一个学堂的,叫许婧。 她上学没多少时日,因此记人记得并不全面,也不怎么清楚,只模糊有些印象。 记得许婧还是因为她素日里在学堂里甚是嚣张跋扈,对另几个家世低的女孩子颐气指使。 只不过因为暂时没舞到她面前来,裴韶也懒的多管闲事,只是暗暗将许婧这个人记了下来。 没想到秦柳柳跟许婧又走到一起去了。 “婧婧,你看这个。”秦柳柳亲热的挽着许婧的胳膊,指着货架上不同颜色味道的肥皂,语气还有些炫耀的意思在。 许婧则是来回扫视一圈,皱了皱眉头:“倒是不错,不过我看,怎么没有那四海蓬莱里头的香皂精致漂亮?” 她转头看向秦柳柳,有些怀疑道:“你不是模仿的四海蓬莱里的香皂吧?” 四海蓬莱,又是四海蓬莱。 秦柳柳一听到这四个字就想发火。 可面对着面前的人的时候还是满脸堆笑:“婧婧,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模仿那四海蓬莱?是那四海蓬莱模仿我才是,这铺子里的东西可都是我亲自琢磨出来,亲手做的……” 许婧依旧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四海蓬莱模仿你?可为何那四海蓬莱里头的东西比你这儿的更精致更漂亮?” 秦柳柳脸色讪讪的,没话说了。 她眼睛一转想到什么,急忙又掏出来一个银锁,满脸殷切。 “婧婧你看……这银锁,是你的吧?我前些日子听闻你丢了东西,便一直打听着呢……” 许婧皱着眉翻看秦柳柳手里的银锁。 她确实丢了东西,只不过丢的是她祖母送的金锁。 看着秦柳柳手里小巧玲珑的银锁,许婧有些不悦的拨开她的手。 “什么破东西?别什么都给我,我又不稀罕。” 本没想用多大的力气,没想到秦柳柳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在地上,就连手里的银锁也不知所踪。 裴韶皱了皱眉,拉着程云驰在袖子就要走。 却没想到一个银锁从屋里摔出来,一直滚到她脚底下。 裴韶把银锁捡起来,放在手心里仔细看了看,又有些不解的朝屋里看去。 银锁样式精致,上头刻的小老虎惟妙惟肖,下边还缀着几颗铃铛,晃动起来叮铃作响,甚是悦耳。 裴韶本想把银锁还回去,结果刚抬眼就看到秦柳柳跟许婧气势汹汹的从里面出来了。 “秦柳柳,”她举了举手里的银锁:“这是你的?你还要不要?” 秦柳柳正忙着追许婧,哪有空搭理她。 粗粗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银锁,也没放在心上。 “不要了!” 裴韶奥了一声,把银锁交给程云驰收了起来。 说不准是谁丢的呢,剧情里并没提到这个银锁,反正看起来不像是秦柳柳的。 秦柳柳看到后,还不忘抽出空来嘲讽一声。 “不是吧,裴韶,你家府里是多穷啊?别人不要的东西你也捡?” 裴韶皱了皱眉,没搭理她。秦柳柳则是冲她翻了个白眼,转头去追许婧了。 把银锁收好后,裴韶才牵着五舅舅的袖子朝铺子过去。 四海蓬莱里又僻出来几处院子,一处放泡面跟薯片,一处则是放金疮药。 别的东西暂时还都没解锁,系统这两天更是安静的跟死了一样。 就连寿命值增长也是极缓慢的,裴韶研究了半天都没摸清楚它增长的规律。 最开始增长的很快,到了现在,则是越来越慢。 而现在已经停在了78好些时日了,明明铺子销售额一直在往上涨,但就是没动静。 裴韶又把光屏拖出来重新研究了一下,发现还是之前那些东西。 一样新出的也没有。 她皱了皱眉,没再管了。 铺子里除了程意深天天过来守着,她除了前几日基本没怎么来过。 一提起来这个,想到自己占的七成利润,裴韶就有些心虚。 不过她现在也算是小富婆一枚了。 上次大舅舅给她送来的上月铺子的营收纯利润,除去了一部分需要进货用,剩下的则是都分了七成给她,自己只拿了三成。 只这些利润便有三十万两之余。 这个数目裴韶已经很满足了。 铺子才开了半个月,除去第一日太后娘娘的一大部分,加上其他家族大批量采购的。 后边每日的销量基本也都定了下来,更何况,还要减去进货的大头。 纯利润的七成能有这些,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再加上过年过节收的红包——程氏都给她收起来存着了。 加上这些杂七杂八的,估摸着一百万两是有的。 白枝跟白英偶尔会来铺子里帮忙,这会正好看到白枝在。 裴韶眼睛一亮,上前扯住了白枝的袖子。 “大舅舅呢?” 白枝吓了一大跳,转头看清人之后又有些惊喜。 “小小姐?您怎么来了?谁带您来的?” 裴韶转头一看,刚才还在她身后的程云驰,这会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撅起嘴,摇了摇白枝的胳膊。 “大舅舅在哪儿呢?” 白枝笑了笑,立刻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路过的小丫鬟,自己带着裴韶去找程意深了。 程意深这会还在后头小院里看账簿。 瞧见裴韶来了,他也有些惊喜。 “韶韶?” 第七十二章 赏花宴 他把裴韶抱在怀里掂了掂,笑的合不拢嘴。 “怎么今儿想起来到这儿来了?”他问道。 裴韶打了个哈欠,趴在大舅舅怀里不肯下来了。 程意深则是怜惜的拍了拍她的背。 他从程云驰口中差不多也听出了点,跟安白说话的时候,被小丫头听到了。 小丫头一连几日都粘着他不肯放松,生怕一没看见人就跑了。 想到程安白瘫了多年的腿,程意深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迁来南阮京城,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是就是不知道还能在这儿呆多久了。 爹的身上的毒祛了,那些人也必然会知晓。 知道了,那必然就要又要斗的你死我活了。 看着怀里的小丫头,程意深没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账簿也基本看完了,剩下了一丝半点,程意深也并不在意。 明天看就是了。 他抱着裴韶出了门,去了前头的院里。 而裴韶则是一直新奇的左顾右盼的。 自从她上了学,已经好几日不曾来铺子了,许多地方跟最开始都不太一样了。 布置也更加合理美观了。 甚至裴韶还在糖果屋里看到几道熟悉的人影。 叉着腰的女孩,不正是魏盈盈? 她眼睛一亮,从程意深怀里挣扎着下来,朝着魏盈盈跑过去。 魏盈盈也看到了她。 “裴小老板!”她欢快的喊,转身就把身后的四皇子丢掉了一边。 四皇子则是憋憋屈屈的站在一旁,抿着唇,似乎也在生气,扭过头不看魏盈盈了。 “你们……吵架了?” 裴韶探究的目光在魏盈盈和四皇子中间来回看。 不会最后还是跟剧情里一样吧? 四皇子抛弃了魏盈盈,跟秦柳柳在一起了,魏盈盈则是成了妾。 “嘁。”魏盈盈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吵什么架!我们又不熟!” 听到这话,四皇子眉头皱的更紧了,简直能夹死苍蝇。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裴韶更加确信两人吵架了。 “怎么了?” “哎呀,不要说这个了!”魏盈盈却避而不谈,她牵起裴韶的手走到货架前,一边还不忘了给她展示自己篮子里的东西。 “你看!糖果味道我基本已经集齐了!就差一个榴莲味的了。”说起这个,魏盈盈更加得意了。 她又牵着裴韶跑到柜台处,把图册啪的打开。 图册是定制了放在柜台上供客人们翻看的,里面记录了盲盒里的具体种类,甚至包含隐藏款的款式。 翻到最后一夜隐藏款,魏盈盈小脸又皱了起来,有些苦恼,说话也唉声叹气的。 “隐藏款到底是什么啊——我拆这么多居然一个隐藏款都没拆到。” 想到自己身旁的人,她有打起精神来,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看向裴韶。 “裴小老板!不对,叫裴小老板是不是太生分了?”魏盈盈吸了吸鼻子,又咧嘴笑起来。 “你比我小……比我小七岁!那我就喊你韶韶啦!韶韶,你是这个铺子的老板,你知道什么是隐藏款吗?” 裴韶很实诚的摇了摇头。 虽然铺子是她开的,但她还真不知道隐藏款是什么。 因为她也没拆到过隐藏款! “那好吧。”魏盈盈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来,从手里提着的篮子里掏出一个没拆的盲盒递给裴韶,盛情邀请。 “来来来,韶韶,你也来拆!”她财大气粗道:“拆多少都算我的!” 说着,魏盈盈率先拆开一个盲盒。 一开盒,一股奇异的香味就飘了出来,魏盈盈有些不可置信,又把糖果掏出来反复确认。 “韶韶!”她高兴的简直都要傻了,举着手里的糖果朝着裴韶展示:“快看!榴莲味的!我拆到榴莲味的了!我集齐了!” 看她高兴,裴韶也跟着高兴。 这大概是自己铺子里第一个集齐一种盲盒所有款式的? 当然,不包括隐藏款。 这时,四皇子把手里的东西朝着魏盈盈递了递,声音也低低的,似乎是有些闷闷不乐。 “给你。” 魏盈盈不着所以,伸手接过来。 是一颗晶莹剔透糖果,上面插着透明的塑料棍棍,顶上则是被五彩斑斓的糖纸包裹着。 魏盈盈看了一会还是有些纳闷,没看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隐藏款!”看到魏盈盈手里的糖果,裴韶也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棒棒糖吗! 没想到,糖果盲盒里的隐藏款,竟然是棒棒糖! 听到隐藏款三个字,魏盈盈也是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她仔细的看着手里的糖果,指着透明糖棍里的液体,有些纳闷的问:“韶韶,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裴韶把棒棒糖接过来,第一眼几乎就确定了是什么东西。 “这是荧光棒。”她指着糖棍解释道。 对上了魏盈盈一知半解的疑惑目光,裴韶噎了噎,又换了个比较通俗易懂的解释。 “糖果吃完,这个棍棍,掰一下晚上就能发光啦!” 得了解释,魏盈盈看着棒棒糖的目光则是愈发火热了。 就连连带着四皇子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看在你帮我拆到了隐藏款的份上……那这次我就原谅你啦!” 她看了看跟在自己身旁委屈巴巴的沈延一眼,难得有些心软,主动服了软给了台阶下。 听到魏盈盈的话,沈延眼里洇出一抹笑意,望着魏盈盈的目光愈发温柔。 只不过魏盈盈专注手里的棒棒糖,并没注意到。 一直到稀奇完了棒棒糖,她才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拉着裴韶到了角落里。 神神秘秘的,“长公主的赏花宴,你要去吗?” 裴韶有些纳闷:“什么赏花宴?” “啊?”纳闷的人变成了魏盈盈,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得知道呢。” 裴韶一脸无辜。 什么赏花宴,她确实不知道。 见她实在是不清楚,魏盈盈一屁股坐下来,耐心跟她解释。 “长公主办了个宴会,说是院里的梅花开了邀请人去赏花,嗐——也就说是赏花宴——” 魏盈盈摆了摆手,把嘴唇覆到她耳边:“谁不知道啊!不过是披了赏花宴皮子的相亲宴!” 听到相亲宴三个字,裴韶眼睛亮了亮。 第七十三章 茶叶盲盒 要这么说那她可就知道了。 这个赏花宴在剧情里还出现过呢。 秦柳柳就是在这个赏花宴上,吟了一首诗,入了长公主的眼。 日后她的那些成就也少不了长公主明里暗里的助力。 这个赏花宴秦柳柳肯定会去。 魏盈盈蹭到她旁边,声音里有些希冀:“我娘不跟我去,让我自己找人陪着,韶韶——” 裴韶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 既然女主去,那她肯定也要去! 为女主添堵!这可是她的人生宗旨! 裴韶笑的像个小狐狸,笑眯眯的应下了。 魏盈盈这才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整个人都轻快了许多。 她拉住裴韶的手,声音期期艾艾的。 “你说的哦!那我明天去你家府里找你!一定要记得!” 魏盈盈实在不放心,转头又不厌其烦的交代了她好几遍,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大概是魏盈盈去结了帐,裴韶蓦然听到脑海中叮一声。 她吓了一跳,把系统光屏拖出来,果然看到食品区有个红点。 许久没有解锁新东西了,裴韶有些迫不及待的点进去。 水果旁边多了个格子,画着几个碧绿的叶子。 裴韶有些纳闷,直到看到下头的小字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茶叶嘛。 茶叶盲盒售价五两银子,一份茶叶盲盒里有足足五两茶叶,种类更是繁多至上百种,看的她眼花缭乱。 裴韶有些手痒,选了五份盲盒,又付了快速送达的五两银子,坐在桌边有些期待。 盲盒一到便立刻开拆。 跟其他的略有不同,茶叶盲盒里面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茶叶的名字,以及几行介绍的小字。 第一份是白茶,裴韶不太懂茶叶的好坏,但盒子一打开,甚至都还没冲泡,就飘的满屋子都是茶叶的清香。 她陶醉的吸了两口,然后把纸片反转过来。 上面端端正正的写了四个字,白毫银针。 裴韶把这一份放下,看向另外几份茶叶盲盒的目光则是更加火热了。 她挨个拆开,飘的满屋子都是茶叶的清香。 第二份是雨前龙井,第三份是黄山毛峰,第四份是正山小种,最后一份则是武夷大红袍。 纵使她不懂茶,但也能看出来这几份茶叶都是极好的。 裴韶挑了她最熟悉的雨前龙井泡上,然后坐在桌旁等,突然想到了魏盈盈方才说的赏花宴。 她在一旁托着下巴回忆这一块。 长公主极喜诗词,并未招驸马,而是在府里养了不少面首。 因为这事,朝上许多大人弹劾过她,不过因为长公主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姐姐,弹劾过来弹劾过去的最后也都是草草了事。 甚至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 想到秦柳柳在赏花宴上吟的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甚至因为此惊艳四座。 裴韶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原因无它——吟就吟了,偏偏长公主问起来的时候,她还自信满满说是自己写的诗。 因着这一出,加上长公主的默认纵容,赏花宴结束后,她那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才能这么快传了满京城。 裴韶有了法子,把白枝喊过来,让她在宣纸上誊写了一遍。 原因无他——她现在实在是写不出来毛笔字,甚至就连毛笔都握不住。 然后仔细把宣纸折起来收到了袖子里。 她刚准备好,大舅舅跟五舅舅就找了过来。 程意深转头看了看屋里,没看到魏盈盈的身影,有些纳闷。 “魏国公家那小姐呢?” “走了呀!”裴韶答道。 “走了?”程意深皱了皱眉,“今天怎么走的这么早……之前哪次不是拆到要歇业了才走。” 说着说着,程意深蹲下身握住裴韶的肩膀,语气惊恐:“不会是我们的盲盒没有吸引力了吧——” 裴韶有些好笑的推了推大舅舅。 第一次感觉到大舅舅这么大的人比她这个三岁小孩还幼稚。 程意深说完,吸了吸鼻子,有些纳闷。 “怎么屋里一股茶香?”他四处张望着,才看到桌子上摆着的几个盲盒。 茶叶盲盒都是用白瓷罐装的,罐身上画着几枝绿叶,看起来就精致的紧。 程意深先前做的生意自然也有茶叶生意,而他本人也是极爱好茶。 把瓷罐一拿起来就闻到隐隐飘出来的清香。 顿时就断定了这里头必然是好茶。 “韶韶,这是哪儿来的?”他有些急切的问。 裴韶则是笑嘻嘻的,“有新盲盒啦!大舅舅快看看!” 程意深眼睛一亮,把五哥白瓷罐子挨个打开,从里头捻了一些茶叶出来,放在鼻尖下细细的闻。 越闻,表情越是惊人的亮。 一直到五个白瓷罐子全都看过一遍去,程意深才意犹未尽的收回目光。 “哎呀。”裴韶扯了扯大舅舅的袖子,“先别看这个啦,等一会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大舅舅——魏小姐邀请我明天跟她一起去赏花宴。” 裴韶说着,还把魏盈盈给她的请柬在程意深面前晃了晃。 “赏花宴?”程云驰插嘴问道:“长公主办的那个?” 裴韶也愣住了。 “五舅舅也知道?” “哪儿是知道啊。” 程云驰边说边掏出来一把请柬放到裴韶手里,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这东西我得了好多,你想去?让家里那几个臭小子陪你一起。” 看着手里被塞的满满的请柬,裴韶极其懂事的闭了嘴。 挺好,本来还想蹭魏盈盈的请柬的。 这下好了,可以找人蹭她的了,就算一大家子都去,她手里这一把也够。 一个请柬只能带两名随同人员进去,也就是说,如果两个名额都带了别人,那丫鬟就进不来了。 去赏花宴的基本都是京中能叫的上名号的人家中的小姐,因此基本都会留一个随行名额给贴身丫鬟。 极少有带两个人,不带丫鬟的。 看着裴韶惊讶的表情,程云驰解释道:“长公主应该是跟朝中不少大人都发了几份,有好几个大人就转赠我了。” 说着,他耸了耸肩,“这不就攒了这么多了吗。” 裴韶把请柬收起来,趴在桌子上想该带谁去。 魏盈盈都这么说了,那两人肯定是要同行的。 第七十四章 景朔公子带了个姑娘来 她现在手里大概有五舅舅给她的十几份请柬。 几个小哥哥肯定是要带去的,大哥二哥对赏花宴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倒是三姐可以一起去。 就是不知道三姐愿不愿意。 裴韶思索着,还没想出结果,思绪就被人打断了。 “大公子!”一丫鬟从门外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扑倒地上:“您快回府去看看吧!安白姑娘被景朔公子气晕了!” 程意深手一抖,手里的茶碗翻了,滚烫的茶水尽数浇到了他衣袍上。 程云驰双脚跟打了架似的一绊,差点摔到地上。 裴韶一脑门撞在桌子上,撞到眼冒金星。 小丫鬟语气慌慌张张的,差点急哭了出来。 “景朔公子带了个姑娘回府,非要娶那姑娘为妻,现在正在府里跪着呢!您快去看看吧——” 程意深把茶碗放下,连身上的茶渍都来不及清理,起身就要走。 走到门口,又拐了回去提上了裴韶。 几人一路赶回府,车厢里的气氛都很沉重。 程云驰揉了揉眉心,又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离着程府老远的时候,裴韶掀开帘子就看到了自家二哥的身影。 身旁还有一道纤细柔弱的身影,两人并排跪在门前。 而程府大门紧闭,竟是一个人都没出来。 “祝余,你别怕,娘很通情达理的,就是这次被我刺激到了,才这样的。” 裴景朔满眼心疼,安慰着自己身旁哭哭啼啼的柔弱女子,心里确实更加坚定。 祝余跟着他吃了这么多苦,他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把她娶回家! 段祝余一只手拭着眼泪,另一只手还不忘朝着裴景朔胳膊上放。 “景郎——” 顿时,裴景朔看向她的目光更加心疼了。 一道马蹄声传来,裴景朔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在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几人后十分欣喜。 “大舅舅,五舅舅,韶韶!” 尤其是在看向裴韶时,目光更加热切,“韶韶,娘平日里最疼你了,你能不能帮二哥跟娘说几句,我跟宋听澜真的只是兄妹之情!我从未爱慕过她!而且祝余真的是个好女孩,她也是身不由己——” 看向跟自己并肩跪在一起的段祝余时,裴景朔更加坚定了主意。 祝余跟着他,不怕吃苦,那他也定不会负了祝余! 听到裴景朔口中的这个名字,裴韶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祝余?段祝余? 看向裴景朔的目光更加怜悯了。 【这二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先是一个苏星,苏星完了又来一个段祝余,这段祝余不是陆巡抚养在外头的外室吗……】 【后来被陆巡抚的正头夫人当场捉奸,剥光了衣服丢到了大街上,在当时引起了一阵轰动呢……】 【后来还有好几个别家夫人也说这段祝余勾引过自家夫君,二哥怎么还跟她勾搭上了……】 在地上跪着的裴景朔浑身一抖。 就连紧紧握着段祝余的手都松了些。 段祝余察觉到,又期期艾艾的朝着裴景朔望去,眼里泪光涟涟。 看到自己心爱的人这会正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裴景朔就算是铁打的心肠这会也遭不住了。 或许是韶韶记岔了,也可能有出入不是吗? 望着身旁女孩单薄的身影,裴景朔坚定了想法,往段祝余身前挡了挡。 “祝余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程意深跟程云驰两人也认真了些。 如果段祝余是个清白人家的女孩,喜欢的话娶回来也不是不行。 但现在很显然——对方根本就不是。 经历过之前的验证,两人对裴韶早就死心塌地的了。 门内守门的小厮听到声响,开门看了一眼,然后立刻把门打开,对几人道:“大公子,五公子小小姐!快进来!” 裴景朔刚想拉着段祝余跟上,小厮就狠狠地关上门,他碰了一鼻子灰。 程意深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有些不忍。 “先将他放进来吧,一直在外面跪着也不是那个事……” 小厮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下,裴景朔和段祝余才得以入府。 明明是自己家,可裴景朔总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就跟有蚂蚁在爬一样,可一触及段祝余希冀信任的视线,他刚做好的内心防线又砰一声坍塌。 满心满眼都是段祝余。 几人没管他俩,径直跟着丫鬟进了屋。 裴景朔见状也急忙拉着段祝余跟了上去。 程氏已经醒过来了,这会倚在床头,不过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裴千悦守在一旁,看着几人进来叹了口气。 “二哥糊涂啊。” 裴景朔立刻跪到地上,脸上带着些愧疚:“娘,是儿子对不起你您,但……但祝余她真的是个好姑娘!您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 看着一言不发乖顺的跟自己一起跪着的段祝余,裴景朔眼里是挡不住的怜惜。 祝余她身子不好,很早就没了爹娘,从小跟着叔叔婶婶一起生活,而叔叔婶婶平日里也是对她非打即骂,后来更是因为五两银子把她卖到了青楼里。 幸好祝余遇到了自己……不然这辈子过的该有多苦啊? 裴景朔有些庆幸,看着段祝余的眼神却是更加怜惜了。 程氏气的手都在抖,差点又晕过去,指着他咬牙切齿道:“先前苏星那事上,我算你是被人所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结果这次又是这样——” “你这样堂而皇之的把青楼里的女子带回来,让听澜的脸面往哪搁!” 裴景朔有一个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对象,名叫宋听澜,是礼部尚书宋大人家的女儿。 裴景朔跟宋听澜在一个学堂里,小时候他没事便跟在宋听澜屁股后边,撵也撵不走。 后来直到宋听澜接受了他,见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好,这才定下了娃娃亲。 这门亲事说起来还是因着有太后的牵线才成的。 听到宋听澜的名字,裴景朔有些愧疚。 但对上自己身旁女孩信任的目光的时候,那份愧疚很快又被抛之脑后。 他牵住段祝余的手,信誓旦旦的朝着程氏保证。 “娘!我跟听澜真的只是兄妹之情!祝余才是我的真爱!娘,您为什么不愿意相信祝余?祝余她真的是个好女孩!” 第七十五章 准备何时成亲 程氏枯坐在床上,默默垂泪,头一次恨自己腿脚不好。 “二哥。”裴千悦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门口。 “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先别气娘了,先带着这姑娘出去吧。” 裴景朔看着床上的程氏,满脸的愧疚,心里也是难受的紧,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一言不发的牵着段祝余出去了。 直到两人出去,一场乌龙结束后。 “这是怎么回事?”程意深皱起眉头问:“怎么好端端的又带回来了个女孩?” 看了一眼程氏,裴千悦才低声解释道:“二哥之前因为苏星那事后倒是安分了好几天……就是最近又开始去逛花楼了,这段祝余便是摘星楼里顶替了苏星姑娘的新头牌。 有一次登台表演时正巧得了二哥的赏识,之后两人便经常约着见面,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二哥不知怎么的就被那段祝余迷惑了心智去,这才给人赎了身,带回家说什么也非要娶她进门……” 裴千悦叹了口气,又继续说,“我早就叫人打听过那段祝余了,哪儿有二哥说的那么单纯,之前……之前还有好几次传出风言风语,说那段祝余接客同时接两三位客人一起,我跟二哥解释,可二哥根本听不进去。这才闹的这么僵。” 听到裴千悦说的接客同时接两三位客人一起,就连见多识广的程意深也没忍住抽了抽嘴角。 这…… 【什么啊——何止是接客好几人一起!那段祝余还勾搭了好些位恩客呢!而且早就已经被人赎了身,现在还在青楼里不过是因为跟老鸨勾结骗赎身银子而已!还一次性骗了好几个人,二哥就是最大的一个冤大头!】 裴韶不忿,在内心愤愤吐槽。 屋内几人身形俱是一震。 “安白,”程云驰打破了寂静,率先出声道:“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不如你先假意接受了那段祝余,再慢慢找机会在景朔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吧。” 程氏叹了口气。 “我哪儿是担心那臭小子,那臭小子干出这样的事来,我对他请家法都是不为过的,就是听澜,听澜对这臭小子一片痴心,知晓了这事怕是要介意。” 说起这个来程氏差点又没忍住落下泪来。 “明明之前是景朔一直追着听澜,后来听澜才好不容易接受了她,怎么现在又变成这样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嘛,姻缘这东西强求不来的,你要是真喜欢那女孩儿,认个干亲也未尝不可啊。” 程意深安慰道。 程氏却是眼前一亮,“好办法!” “反正裴景朔那臭小子也不喜欢听澜,就他也配不上听澜,不如我做主去求太后娘娘,给听澜找一户好人家。” 直到说通了,裴千悦才出去喊裴景朔。 裴韶也在后边颠颠的跟了过去。 “娘——”听到门开的动静,裴景朔有些惊喜的抬头。 看到是裴千悦和裴韶后,又低头耷脑的,就连声音也是闷闷的:“你们也是来劝我的吧?不要再劝我了,我知道好坏,祝余真的是个好女孩,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她?” 裴千悦微微一笑。 “我们已经劝过母亲了,母亲已经接受了这事,既然真心相爱,那就希望你们小两口日后好好生活。 还有听澜姑娘的事,母亲也说了,等过两日她进宫面见太后,亲自给听澜姑娘求一门好亲事,二哥尽管放心。” 听到听澜两个字,裴景朔脸上有一丝尴尬,随即又坚定了神色。 “我跟听澜一直都是兄妹之情,只不过之前我并没正视自己的内心,这才有了误会,相信听澜也能理解。” 裴韶也是咧嘴一笑,跟着添油加醋,“对呀!娘亲说啦,既然泥们真心相爱,那就抓紧办了婚礼娶进门啦,娘说,沃二哥成亲,当然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啦。” 她还故意强调了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八个字。 果然,段祝余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裴景朔没那么多心眼,闻言狂喜,又跟裴千悦确认了一遍。 裴千悦微笑回应道:“当然是真的。” 内心却默默腹诽。 没想到韶韶这小丫头这么腹黑。 “那……二哥准备何时成亲?” 闻言,裴景朔立刻说:“那当然是越快越好!” 段祝余却偷偷扯了扯他的袖子,面色带着些祈求。 “景郎……你知道的,我不在意这些虚名,只要景郎的心在我这里,祝余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她这么说,裴景朔更是怜惜了。 当即立刻正色道:“当然不行,我既说了要娶你回家,那定是要给你一个婚礼的,不能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 段祝余脸上的表情更加感动了,她拉着裴景朔的胳膊,眼泪汪汪的,“景郎——” 裴景朔也回抱住她:“祝余——” 看的在场两人牙酸。 “那就这样定了,我回去跟母亲说。”裴千悦拍板决定。 临转身前又看了一眼段祝余,语气里似有深意,“过两日段姑娘与二哥成婚,我定会好好宣告天下。” 段祝余脸色僵了僵,她拽了拽裴景朔的袖子,“景郎,我们……这会不会太赶了?要不推迟几日?” 裴景朔只当她是害羞,急忙安慰道:“不赶不赶,你放心!我一定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来迎娶你。” 段祝余只扯出来一个勉强的笑容,“我相信景郎。” 可裴景朔只沉迷在马上能与心上人成亲的喜悦之中,并没注意到算段祝余的反常。 裴景朔早就给她在外头置办了宅子,两人也不留在程府了,当即就要回去好好布置一下宅子。 而裴千悦则是牵着裴韶回了屋。 “他怎么说?”见两人回来,程氏立刻迫不及待的问。 “母亲。”裴千悦有些难以启齿,“二哥……二哥看起来开心得很。” “也罢。”程氏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 “他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听澜……听澜是个好孩子,是景朔没福气。” 说完这句话,程氏像是一下苍老了十岁一样,瘫坐在床上,整个人的精神气看着都没了大半。 第七十六章 哥哥的未婚妻跟别人在那儿呢 裴韶看的心疼,抓住她的手想安慰她。 “娘亲……不怕,二哥哥肯定会回心转意。” 【他就是被那个段祝余骗了!那段祝余手段高明的很……怕其他勾搭的几位大人知道,她肯定要拖着不肯办婚礼的……】 程氏揉了揉她的脑袋,眼圈红红的。 而另一边,裴景朔则是欢欢喜喜的拉着段祝余回了宅子里。 就连说话的声音里都带着满满的欣喜:“祝余,我就说了母亲是通情达理的人,你看,这不就答应我们两个的事情了?” 他眼角眉梢里都带着掩不住的喜色,“我知道时间紧,不过你放心,我定不会亏待了你,待你嫁予我后,一定是我唯一的妻!” 段祝余不知道在想什么,裴景朔说了一大堆她都没什么反应。 “祝余?”一直到裴景朔推了推她,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裴景朔笑了笑。 “景郎,对不起,我今儿身子不太舒服,没事,我相信你景郎。” 裴景朔被她几句话又哄的眉开眼笑,立刻又要去院子里布置宅子。 而段祝余则是借口不舒服进了屋。 她紧紧咬着唇,一直到坐在床榻上都是心神不宁的。 本来跟裴景朔只是想偏点赎身银子,没想到现在却走到了这么一步。 不过,裴景朔这人虽然傻,但为人却是极好的,就算她是青楼女子,裴景朔想的也是娶她回家,而不是抬进府里做妾。 想到另外几个只把她当外室养的大人,段祝余咬了咬牙。 比起当见不得光的外室来,嫁给裴景朔,当正头夫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打定了主意,借口有东西落下了没拿,很快出了宅子。 而街口一个一直徘徊,百姓装扮的人见此则是跟了上去。 段祝余在朝阳巷口拐了个弯,进了另一条小巷子里。 正在程府的裴韶收到了传来的消息,立刻摇了摇裴千悦的胳膊。 裴千悦也接收到了信号,“母亲,那我跟韶韶先去看看二哥那边怎么样。” 程氏现在也没什么精力管两人,只粗粗交代了几句便任由两人去了。 裴千悦一路牵着裴韶,到了方才段祝余来的小巷里。 裴韶顿住了脚步,扯了扯裴千悦的袖子,等裴千悦俯下身之后跟她耳语几句。 “好办法!”裴千悦眼睛一亮,对裴韶毫不吝啬的夸赞。 “还是韶韶聪明!” 说着,就交代了身后的丫鬟几句话。 两人也不急着走了,碰到一个酒楼,悠哉悠哉的进去,在二楼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坐下了。 两人坐的地方在二楼角落,但视野极好,能看清巷子里几户人家的一举一动。 裴千悦拉着她坐下,只要了一壶茶,两人喝着茶慢腾腾的等。 直到一个矮胖的身影拐进了巷子,裴千悦才眼前一亮,立刻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来了!” 她把丫鬟招过来,又吩咐了几句。 丫鬟点头后,跑了出去。 裴千悦则是拉着裴韶在楼上继续等。 不一会,就有一个华服女子带着仆役气冲冲的赶了过来,进了刚才的小院。 而小院里,段祝余正可怜巴巴的伏在陆巡抚身上,眼里水光涟涟。 “巡抚~”她可怜巴巴的喊:“祝余……祝余本是想为巡抚守身如玉,可实在没想到,竟有人拿祝余跟巡抚的情谊胁迫祝余,祝余实在不远巡抚背上骂名……” 陆巡抚呵呵笑着,眼里精光一闪。 他平日里是个老好人,谁也不得罪。 能做到如今的官职还是靠了妻子娘家的助力,可以说,若是没有妻子,他啥也不是。 因此,陆家后宅里到现在都只有陆夫人一个妇人,通房小妾什么的通通没有。 两人翻云覆雨一番过后,陆巡抚才琢磨着开口。 “祝余啊……” 陆巡抚一开口,段祝余几乎就知道了他想说什么,脸上刚露出来得意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紧闭的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陆远山——!”陆夫人带着一众丫鬟仆役跟进来,看着陆巡抚的眼神简直要冒火。 陆巡抚被吓的屁滚尿流,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抱住陆夫人的大腿,鼻涕一把泪一把。 “夫人——夫人明察,我是被这小贱人迷惑的啊!” 段祝余则是惊慌失措的拿被子捂住自己的身子,眼里又落出泪来,看向陆巡抚的目光满满都是不可置信。 “陆大人……” 她一直知道陆巡抚惧内,不然也不会一直把她当外室养在外面了。 但没想到居然惧内惧到这种程度啊! 堂堂一个朝廷命官,居然怕老婆怕到了这种地步,公然下跪…… 听到她的声音,陆夫人更是火冒三丈。 一个箭步冲上前,夺了她遮盖身子的被子甩到地上。 段祝余雪白的身子就那么暴露在了众人目光之下,迎着寒风在轻微的颤抖。 瞧着她雪白皮肤上的点点红痕,和翻云覆雨的痕迹,以及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 再一想到自己操持内宅这么多年,早已经满脸皱纹,生生熬成了黄脸婆,陆夫人双目赤红,更是怒不可遏。 她一巴掌甩在段祝余脸上,把她打的脸垂到一旁,然后拧着她的耳朵就要朝外边带去,丝毫不顾段祝余赤裸的身体。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段祝余终于慌了,她拉住陆夫人的胳膊,语气哀求:“陆夫人,不是我,是陆大人……是陆大人强迫我的啊!” 陆夫人怒气更盛,又是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咬牙切齿:“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若不是你勾引,远山怎会看上你这种东西!” 段祝余左右脸被扇了个对称,这下连捂哪边都不知道了。 裴千悦早带着裴韶下了楼,裴韶拽住一个路过人的衣角,语气软软糯糯的。 “姐姐,你知道兰花巷在哪儿吗?” 被喊住的姑娘顿了几秒,指了指另一边的小巷子。 裴韶脸上扬起灿烂的笑来,“谢谢姐姐,沃哥哥的未婚妻跟别人在那儿呢,刚才好像还有个夫人过去了,看样子好生气好生气,沃去看看嫂嫂怎么样。” 第七十七章 不要脸给别人当外室 那姑娘眼前一亮,像吃到什么瓜一样,悄咪咪压低了声音追问:“你方才说什么?你嫂嫂跟别人在那儿?那人男的女的?还有一个夫人也过去了?” 裴韶点点头,一双大眼睛里是满满的无辜,肯定道:“千真万确!沃都看到啦!我嫂嫂跟个叔叔进去啦……” 姑娘一拍大腿,激动的就要朝巷子里跑。 边跑还边大肆宣扬了几句。 而陆夫人揪着浑身上下赤条条的段祝余到府外的时候,周围正围上来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看到浑身赤裸的段祝余后轰的便便炸开了锅,冲着她指指点点。 段祝余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此刻对上众人异样的目光,一张脸涨的通红,想捂住脸,但却被陆夫人钳制的根本动弹不得。 白皙的身体也被冷风吹的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到浑身光溜溜的段祝余,裴千悦立刻抬手把裴韶的眼睛捂上,不让她看了。 裴韶扒拉了几下没扒拉开,无奈只能听声音。 “看吧!这就是给人当外室的下场!” 陆夫人把段祝余的脸强硬的抬起来,让她面对着众人,毫不留情的又是两个巴掌扇上去。 段祝余一张脸通红,眼里泪光涟涟。 陆夫人却还是不解气,一把把她扔到地上,声音都恨恨的。 “干什么不好!非要来给别人当见不得光的外室!” 见陆夫人怒火中烧,陆巡抚也跟上来。 “夫人!都是她勾引我的!天地良心啊!我心里只有夫人你一人!” 裴韶跟在裴千悦后头,缩在人群里,圆溜溜的杏眼里盛满了狡黠。 “听说了吗?兰花巷这会正抓外室呢!听说那正头夫人赶到的的时候,那外室还衣衫不整的在床上呢!赤条条的就被那整正头夫人拎出来了……” 听着外头丫鬟的讨论声,程氏只感觉自己眉心突突的跳。 她总感觉不对劲,转着轮椅撩开了帘子。 在外头八卦的两个小丫鬟年岁都不大,看到她出来后一张脸吓的惨白,就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姑……姑娘……” “你们方才说的抓奸,是抓的谁?” 程氏揉了揉自己眉心,有些疲惫的问道。 两个小丫鬟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把知道的都说了。 “听说那外室是摘星楼一个妓子,跟朝中一位大人私自苟合,被那大人的正头夫人去了当场抓个正着……这会正闹着要带那外室游街呢。” 一听到摘星楼三个字,程氏下意识眉心突突直跳。 再想到韶韶想的那些,那段祝余也被人抓了奸,程氏就暗道不好,急忙把白英召了过来。 “景朔呢?还有他带回来的那姑娘呢?” 白英沉吟几秒,才回答道:“景朔公子方才便跟段姑娘走了,不过方才好像回来了一趟,说是要去找天青公子说话……” 程氏感觉自己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 索性她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并没直接赶去兰花巷,而是让白英推着她去了裴天青院子里。 兄弟两人这会正坐在院里喝茶,裴景朔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裴天青叹了口气。 “罢了,你年岁也不小了,自己也该知道些分寸了。” 正巧这会,程氏从外头进来了。 她脸色不太好看,一看到裴景朔就问道。 “你带回来的那姑娘呢?” 裴景朔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才斟酌着说:“我来跟大哥说会话,祝余……我让她先回去了。” 听到这,程氏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脑子更是被气的一阵一阵的发昏。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跟我来!去找你带回来的那个那个好姑娘!” 裴景朔一脸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跟裴天青匆忙道别,跟着程氏去了。 一直到了兰花巷口,从里头到外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裴景朔吓了一跳,“娘,这儿是怎么了?” 程氏不答话,他又自顾自的问道:“不是说要去找祝余吗?怎么到了这儿来了?我跟祝余不住在这儿。” 看着自己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傻儿子,程氏第一次有些自我怀疑。 裴景朔真是她亲生的吗? 明明另外几个都挺聪明,怎么就他天天跟个二愣子一般? “看戏。”程氏咬着牙,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裴景朔更加莫名其妙了。 “娘你看戏怎么来这儿啊,想看戏儿子带你去戏台子啊——” 话音刚落,马车外便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 “景朔哥哥?程伯母?” 程氏撩开帘子,对面的马车上坐着一个粉衣女子,看到她满脸惊喜:“看到这马车熟悉,果然是程伯母!” 就连程氏也惊喜的很。 “听澜?你怎么在这儿?” 宋听澜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 “先前便听说程伯母和离了,可那会我跟爹爹回了祖宅祭祖,今儿刚赶回京城,就急忙想去找程伯母了,没想到却在这儿碰上了。” 宋听澜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期期艾艾的问:“景朔哥哥呢?对了,程伯母,你们怎么来这儿了?” 程氏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想到自家那糟心的傻儿子,还有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实在不知怎么跟宋听澜解释。 而本来想带着裴景朔去揭穿那段小姐的真面目,这会碰上了宋听澜,也不知怎么说了。 宋听澜看出了她的为难,立刻善解人意的笑道:“程伯母,我还未来得及回家拜见祖母,不如程伯母先去忙,待听澜忙完后一定亲自上门。” 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裴景朔却突然从车厢里钻出了脑袋,朝着宋听澜义正辞严的说道:“听澜!我先前对你只是兄妹之情,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真爱,趁着今日母亲也在,不如一并说清楚,我们两个的婚约不如就此作罢……” 宋听澜愣住了,程氏也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昏。 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扇裴景朔的心思。 宋听澜似乎是被震的不知道说什么,就连脸上挂着的笑容也隐隐有些龟裂。 第七十八章 她跟我夫君躺在一张床上 裴景朔一脸歉意:“抱歉,听澜,先前是我没看懂自己的内心,把兄妹之情当做了爱情,这才……” “闭嘴!” 程氏恨不得转头给他一个耳光。 而宋听澜这才回过神来,对着程氏勉强的笑了笑,眼角却似乎沁出了滴晶莹的泪珠。 她有些慌忙道。 “程……程伯母,听澜急着先回府,便先走了。” 程氏也自认没脸拦她,只得放她回了马车。 而自己在上车后对裴景朔却是彻彻底底的没了好脸色。 直到进了兰花巷,前头被百姓围堵的实在进不去,几人才下了车。 程氏冷着一张脸,白英跟在她身后推着轮椅走在前面,裴景朔则是自认做错了事,一言不发的默默跟在后头。 “娘亲!” 裴韶眼尖,先一步看到了程氏,她朝着程氏招手,脸上洋溢着笑容。 看到她之后,程氏冷若冰霜的表情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而院门外,段祝余依旧被陆夫人挟持着,还有些好事的百姓朝她身上丢烂菜叶和鸡蛋。 段祝余身上未着寸缕,迎着冷冽的寒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冻的满身皮肤更是通红。 她发髻也散乱,发丝全都凌乱的垂在脸前,把她的面庞遮挡住了不少。 “娘?您怎么来这种地方?”看到这场面,裴景朔吓了一跳,低头却对上了程氏似笑非笑的目光。 “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外室……”有什么好看的。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陆夫人正好把段祝余的头发一撩,她一张脸顿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看着前面那张熟悉的脸,裴景朔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他来不及说什么,脱下外袍就冲过去,盖在段祝余身上,转头又看向陆夫人,义正言辞道:“这位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是我未婚妻,不是你说的什么外室。” “误会?”陆夫人挑眉一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的前仰后合。 一直到她笑完了,用指腹擦拭了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后,才用涂了鲜红丹寇的手指指着段祝余。 “能有什么误会,能让我亲眼看到她跟我夫君躺在一张床上?” 一直缩在后边不出声的陆巡抚也出来帮腔。 “夫人,都是这个小贱人勾引我,我一时不察,才着了她的道啊……夫人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啊夫人!” 看着陆大人肥胖的身躯,陆夫人眉间染上一丝厌恶,厉声道:“住嘴!” 陆巡抚讨了个没趣,讪讪的住了嘴,继续缩到一旁,不再说话了。 裴景朔则是把段祝余护在自己身后,依然不相信。 “祝余不是这样的人,祝余是个好女孩,并且她马上就要嫁予我为妻了,更不可能去做别人的外室。” 陆夫人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看着被裴景朔紧紧护在身后的段祝余,陆夫人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 “青楼里的花魁妓子能是什么好东西,这位公子最好还是擦亮了眼睛看人吧,莫要被人蒙蔽了双眼而不自知。” 她意有所指,一边说着,目光又轻飘飘的扫过段祝余,眼里却是带着让人忽视不得的凌厉冷意。 “这位夫人,你跟祝余之间应当是有什么误会。”听到陆夫人这么说段祝余,裴景朔心中有些不快,却依然耐着性子跟陆夫人解释道。 见他如此冥顽不灵,陆夫人嗤笑一声,索性也不再劝了,顿时对两人失去兴趣,一招手带着丫鬟仆役走了。 陆巡抚见状急忙追上去,满脸谄媚的跟在陆夫人身旁。 而裴韶则是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她实在不理解自家二哥的脑回路。 这脑回路也太清奇了吧! 绿帽子在头顶都摞了好几摞了,他都能忽视掉? 都这样了还相信段祝余是无辜的? 【二哥怎么如此冥顽不灵!这段祝余都怀了别人的孩子了!孩子还不是陆巡抚的,还不知道是谁的……二哥头上的青青草原都能跑马啦,说不说还要喜当爹啦】 想着剧情里的发展,裴韶更加痛心疾首。 内心更是无比斥责 裴景朔动作猛地一滞,最终还是把外袍紧紧的裹在段祝余身上,慌忙的护着她进了屋,眼里里盛满了心疼,更是只有段祝余的身影。 一场闹剧至此落下帷幕,看着裴景朔一副一颗心都扑在段祝余身上的模样,程氏最终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劳心劳力,最终也未落得什么好,她也懒的再管裴景朔了。 她实在对裴景朔失望至极,连招呼都没打,带着两个女儿直接离开了。 只不过裴韶一步一回头,一双大大的杏眼里盛满了担忧。 段祝余一进屋便开始流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她面容生的本就好,这会发髻被人扯的乱糟糟的,头上还顶着百姓扔过来的两片白菜叶,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冷风冻的通红。 看起来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她一双眼睛里水光潋滟,裴景朔一路把她抱进屋,放在了床榻上,然后一张脸通红,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你先收拾一下,我去给你烧水来洗个澡。” 他匆忙交代好后,红着脸退了出去,去灶台前坐着烧水了。 段祝余在屋里抹了会眼泪,才把身上的外袍褪下,看着床上还残留的暧昧的痕迹,她垂了垂眼皮。 然后拿了条干毛巾,慢慢的擦着自己身上脏污的东西。 裴景朔坐在灶台前烧火,脑子里却走马观花,一会是段祝余楚楚可怜的样子,一会是韶韶童言童语的心声,再然后又是宋听澜故作坚强的模样。 宋听澜—— 恍惚间他竟回忆起他跟宋听澜小时候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是小豆丁,宋听澜虽比他还小几岁,但气势却是格外足。 话都说不清楚,在学堂里已经有了一帮小弟了。 他在放学的路上被几个家世高的公子哥堵住欺负,关键时刻还是宋听澜跳出来保护他,把那几人赶走了。 从那之后他便一直跟屁虫似的跟在宋听澜身后。 裴景朔揉了揉脑袋,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想起宋听澜了。 第七十九章 头顶青青草原 等他端着盆进了屋的时候,段祝余已经裹着被子缩在床榻角落了,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余?”裴景朔小心的唤了她一声。 段祝余里边并没穿衣服,他也不敢看,只低着头一直看自己手里端着的水。 段祝余这才反应过来,她从床上站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在冷空气中,就连身上暧昧的痕迹也泛着红。 “景郎……”她轻声唤道,一双白皙的藕臂攀上裴景朔的身子。 裴景朔脚下一个踉跄,手里端的水盆差点扔到地上。 段祝余咬了咬唇,刚想再接再厉,裴景朔就跟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几乎是逃也似的把她拨开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段祝余愣了愣,有些受伤。 她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服,低头看着小腹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裴景朔为什么不愿意碰她。 两人相识已有两个月,从一开始她顶替了苏星的花魁位置,第一次登台表演时,便跟裴景朔看对了眼。 裴景朔和因此经常去摘星楼,点了她也不做什么,每次在屋里都是坐在桌旁喝茶,让她好好休息。 但从一开始到现在,裴景朔从头至尾都不曾碰过她。 段祝余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低垂的双眸中划过一丝狠厉。 而另一边的宋听澜,回了府之后却依然是心神不宁。 她的贴身丫鬟花鹊在站在一旁,满脸愤愤,忍不住道:“小姐!他们也欺人太甚了!这门亲事当初还是他裴景朔求来的!明明当初说好了,等小姐及笄便定亲,结果现在竟然这样——” “花鹊,住口。”宋听澜面色也不太好看,她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柔柔的:“感情这事强求不来,既然裴二公子已经说了已有心上人,婚事作罢,那便听他的,作罢吧。” “小姐——”花鹊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被宋听澜抬手制止了。 “你去库房挑几件礼,叫上爹娘,随我去一趟程府。” “就算婚事作罢,这婚也该是我宋听澜来退!” 程氏带着裴千悦和裴韶一路回了府,在马车上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母亲,二哥……二哥也是一时糊涂。” 裴千悦坐在她身旁,有些不忍,出声劝解道。 裴韶则是趴在一旁没说话,看起来蔫蔫的,但内心战斗力十足。 【二哥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被段祝余迷的这么七荤八素的!】 【这到底是不是我亲二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哥这么聪明,三姐也这么能干,为什么二哥这么傻……】 【等他被段祝余背刺了,知道娘亲的好了,到时候他想回府也不让他回来,哼!】 听着裴韶毫无顾忌的童言童语,程氏心里总算是稍微好受了一点。 “他年纪也不小了,自己做的事,自己选的路,后果也该自己担。” “倒是听澜……可惜了,是景朔没那个福气。” 看程氏想明白了,裴千悦也闭了嘴,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也觉得二哥这事做的不对。 那段祝余摆明了就是已经给别人当了外室,可他却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执意相信那段祝余的片面之词。 程氏一言不发,只枯坐着,眼神也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回了府,在府里守着的丫鬟才跑上前来禀报。 “安白姑娘!宋大人跟宋夫人听闻了二公子的事,带着宋小姐到咱府里来了!就等您回来做主呢,现在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程氏闻言,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断了。 她从方才遇上听澜开始便心神不宁的。 本来还想着能瞒多久是多久,待她说通了景朔,一定亲自带着他去宋府跟听澜赔礼道歉。 不过也难怪。 听澜是宋大人一直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平日里也是舍不得让她委屈一丝一毫。 “宋大人这会在哪儿呢?”她问道。 “在西厅里呢!”丫鬟答道:“老夫人这会已经歇下了,奴婢就没去吵她,姑娘您快过去吧!” 裴千悦知道这样的场合自己跟过去不合适,索性直接跟程氏道了别,自己回府去了。 程氏牵着裴韶,匆匆朝西厅过去。 宋大人跟宋夫人已经在喝着茶了,宋听澜则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夫人。” 瞧见程氏进来,宋夫人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想给她下马威一般,并未从椅子上起身。 倒是宋听澜站起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程氏看在眼里,心里对宋听澜更加喜爱了。 看着宋大人跟宋夫人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歉疚。 “既然程夫人过来了,那我也就明说了。”宋夫人截止了当的开口:“我今日带着听澜来,是想来退亲的。听澜跟景朔当初定下的娃娃亲,也不过是两方父母的玩笑话,既然景朔已经有了心爱的女子,我也不愿我家听澜凑上去做那棒打鸳鸯的棒槌。” 宋夫人虽心里不爽,但面子上做的也都让两家能过得去。 一句玩笑话轻飘飘揭过,也不至于让裴景朔背上什么骂名。 程氏也看出了宋夫人的意思,心存感激。 “今日上门来,索性两个孩子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程氏早知会是如此,也并没什么意外,只一个劲的很宋夫人道歉。 倒是说的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孩子的亲手,宋大人不好插嘴,因此只坐在一旁,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碗茶水接着一碗的喝。 裴韶坐在程氏身旁,一双杏眼滴溜溜的到处转。看到宋听澜时,眼里不自觉带上一丝惊艳。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宋听澜。 一袭粉色衣衫,但并不多柔弱,反而周身带着一丝坚韧的气质。明眸善睐,肤如凝脂,活脱脱一个大美人。 颜狗裴韶几乎是立刻就被吸引了。 心里更加痛心疾首。 这么一个大美人!二哥不把握好机会!反而被一个心机女耍的团团转!真是可惜了,连近水楼台先得月都不知道…… 察觉到裴韶的视线,美人一抬头便跟她对上了眼,面上流露出一丝浅笑来。 裴韶看呆了。 第八十章 老婆变成妹妹 谈话间,宋夫人对程氏的印象倒是越来越好。 她虽然不喜欢裴景朔做出的这种荒唐事,可程氏倒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拎不清,反而因为此事心怀愧疚。 倒是让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本是气势汹汹来的,在这儿等了这么久更是越来越烦躁,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但说话的功夫里,她跟程氏却是越来越亲近了。 看到程氏身下的轮椅,再想到她跟武安侯和离,自己独自带着几个儿女离开。 一想到自己一开始的想法,宋夫人不由得有些脸红。 “听澜是个好孩子,可惜了,是我家那儿子没福气,倒是白白耽误了听澜这么久。” 程氏叹了口气,唤来白英,让她去拿了库房钥匙来。 “听澜这般的女孩,定是要配这世间最好的男儿,日后待听澜定亲,我为她添一份妆,也算是当伯母的心意……” 宋夫人抬手制止,斟酌再三,才犹豫着开口:“既然程夫人这么喜欢听澜,亲家是做不成了,程夫人若是愿意,认上个干亲,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如何?” 程氏闻言眼前一亮。 她本来就有这个意思,奈何一直没好意思提出来,正想着如何开口呢。 没想到宋夫人却主动提了。 她立刻顺杆子往上爬,应下了。 裴韶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的。 二哥啊!你要是再不醒悟过来,老婆就要变成妹妹了!! 程氏跟宋夫人都乐见其成,很快就商议好了认干亲的时间跟流程。 而程氏看着宋听澜更是越看越喜欢,拉着宋听澜的手,看着她就觉得哪儿哪儿都好。 裴韶在一旁急的差点挠柱子。 宋听澜看了出来,有些疑惑的目光朝她看来,就连声音也是柔柔的。 “怎么啦?不舒服吗?” 裴韶瞬间就被美人姐姐俘获了芳心。 什么二哥!在美人姐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好嘛! 看宋听澜跟裴韶相处的不错,宋夫人跟程氏聊的则是愈发热火朝天了。 聊着聊着,话题不知道怎么又转移到了裴韶身上来。 宋夫人自然是不留余力的猛说彩虹屁,把程氏乐的合不拢嘴。 见两人聊的愈发欢快,宋大人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制止。 “怎么了?” 宋夫人有些疑惑的问。 宋大人有些尴尬,但又实在不好意思说要回府,支支吾吾道:“这茶倒是不错……” 他本来只是想找个借口,但内心却是由衷的觉得这茶是真的不错。 宋大人是个老茶迷,平日里就喜欢从各处搜罗各种稀奇茶叶,喝过的好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看到两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宋大人讪讪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夸。 “这雨前龙井倒是好茶,入口鲜爽,口感甜润,更是无比清香醇厚,老夫自认了解茶,却也极少喝到如此好茶啊。” 也正是因为这壶茶,他才认定了程氏是把今日他们登门的事放在心里的。 连这么好的茶叶都拿出来招待人了。 听着他的夸赞,程氏愣了愣,随即又抿唇一笑。 “哪儿有说的这么好,这茶叶,是韶韶那盲盒铺子里卖的盲盒里头开出来的,宋大人若是喜欢,一会我让丫鬟取些来……” 宋大人也着实没想到,他有些吃惊的问:“盲盒铺子里头的?” 他平日里并不注意街坊间的消息,因此并不知道最近声名鹊起的四海蓬莱。 还是宋夫人朝他解释道:“朝阳巷那新开了一家盲盒铺子,叫四海蓬莱,听闻里头东西样式新奇多样,售卖方式也是新奇的盲盒形式,想要什么全靠抽。” 说着,宋夫人更加惊奇了,“只闻其名,我倒是还没得了空去看看,没想到这铺子居然是韶韶开的。” 程氏在一旁听着骄傲的很,脸上也止不住笑,嘴里却还一直在谦虚的推让。 “哪儿有啊,小孩子闹着玩的,却没想到真让她折腾出了些门道来。” 听着只是铺子里头的寻常商品,再品一口这雨前龙井,宋大人更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他实在想去程氏说的那铺子里逛上一逛,却又实在不好意思提。 程氏看出了些门道,斟酌着问:“既然宋大人跟宋夫人对那铺子感兴趣,索性离的也不算远,那我们不如过去瞧瞧罢?” 宋夫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宋大人立刻就拍板决定了,喜滋滋上应答道:“那遍麻烦程夫人了。” 宋夫人狠狠地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程氏当即叫了车,她跟宋夫人在前头,宋大人在后面跟着,宋听澜则是牵着裴韶走在最后头。 两人上了后头的马车,宋听澜几欲咬着唇想跟她说什么,最后犹豫着却都没开口。 还是裴韶忍不住了,她晃了晃宋听澜的袖子,语气软软糯糯的。 “听澜姐姐,肿么啦?” 宋听澜咬着下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韶韶,你喜欢你二哥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吗?” 裴韶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连想都没想,立刻坚定的摇头。 宋听澜松了一口气。 她一回府就听到了下人说那一场闹剧。 跟下人问了清楚才知道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主角。 她思来想去,本来打定了主意,为了不落人话柄,裴景朔的事她不再插手分毫,可最终却还是有些不忍心。 “那段姑娘,韶韶平日里提醒着家里人,对她小心一点……” 宋听澜还想再说什么,但转头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尴尬,怕裴韶跟别人说了之后宣扬出去,自己平白落了口舌,匆匆交代了两句还是住了嘴。 而裴韶看着漂亮姐姐更喜欢了。 她就知道!大家都能看出来段姑娘不是个好人,就她那二哥是个好骗的傻子。 不光是个傻子,还要喜当爹了。 裴韶内心默默吐槽。 而关于宋听澜,裴韶内心倒是脑补了好多。 是不是漂亮姐姐还没放下她那个傻子二哥? 裴韶飞快抬头偷看了宋听澜几眼,内心无比纠结。 应该不会吧?二哥可配不上漂亮姐姐。 又纠结了一会,裴韶才下定决心——她坚决不让漂亮姐姐跳进了她二哥这个大火坑!一定保护好漂亮姐姐! 第八十一章 美食铺 察觉到小姑娘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纠结了一会后,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宋听澜有些好笑。 马车到了四海蓬莱铺子前,几人下了车后,宋大人瞧着铺子的装潢,颇有些惊讶。 “这装饰的倒是精巧。”他赞叹道,又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不知程夫人所说的茶叶盲盒——” 程氏微微一笑,牵上了裴韶的手,神神秘秘道:“这得问她了。” “哦?” 说到这,宋大人是真的吃惊了。 他原以为程氏说的铺子是裴韶的不过是说着玩的,给她安个好看的身份。 倒没想到这女娃娃是真有点东西啊。 裴韶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难得的有些得意,“跟我来!” 几个大人都忍俊不禁,宋听澜怕她自己跌倒,快走几步牵上了她的小手。 依次经过糖果屋,留香肆,去病楼,还有新开的美食铺和鲜果园,最后到了最新开辟出来的茗茶阁。 顾名思义,美食铺里卖的是薯片和泡面,其中还专门开辟了一个小角,免费提供热水,供客人泡泡面使用。 泡面盒子一样是纸制的,只不过风格跟现代不同,多了不少古风元素,而薯片袋子则是成了牛皮纸袋,看上去就跟这个时代很契合。 鲜果园则是主要售卖水果盲盒,隔着好远都能闻到各类水果掺杂的淡淡清香。 宋大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满心满眼都是方才喝过的雨前龙井。 而宋夫人跟宋听澜,对这几个铺子则是眼馋的很。 心里打定了主意,一会一定要好好过来逛一逛。 而茗茶阁刚开辟出来没几天,由于茶叶售价贵,而暂时光临铺子的多为女性为主,并没有多少人对茶叶感兴趣。 因此,茗茶阁里只有零星几个人,跟前面铺子的火爆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到裴韶之后,铺子里的一个小丫鬟笑吟吟的迎上来,有些惊喜道:“小小姐,您怎么来啦?” 铺子的丫鬟都是新买的,并不去程府里,因此只认识经常过来的裴韶。 眼观鼻鼻观心的跟其他几位以及程氏问过好之后,小丫鬟带头引着他们进去。 一边走还一边介绍道:“咱茗茶阁的茶叶盲盒虽然售价高,要十两银子一个,但每一个盲盒里头足足有五两茶叶呢。” 小丫鬟一边介绍着,一边偷偷看着几个人的脸色。 “十两银子一个?”宋大人皱了皱眉。 小丫鬟暗道不好,以为他嫌贵,急忙想要解释:“咱铺子里的茶叶品质好,更是能从盲盒里头拆出上百款茶叶来,这个价格绝对算不上贵……” 宋大人又皱了皱眉头,问道:“才十两银子一个?给我先来一百个。” 十两银子买五两茶叶,不知道是有多值了。 要知道,他平日里买的那些个好茶,一两茶叶有的便要上百两银子了。 而他在程府喝的那碗雨前龙井,更是不可多得的好茶,放在外头,别说是百两银子了,就连千两银子也不一定能买上那么一两来。 而这儿的盲盒居然只要十两银子一个,别提是有多便宜了。 小丫鬟这才松了口气,面露喜色,立刻就要过去给他拿盲盒了。 “先等着。”宋大人开口道:“你说这儿的盲盒里头的茶叶有数百种,不知可有图鉴拿来瞧瞧?” 小丫鬟欢欢喜喜的应道:“好嘞!我马上去给您拿来。” 她们都是从牙婆那儿买来的丫鬟,但来了四海蓬莱之后,不但是给她们吃穿,更定下了工资制度。 每人每月都有五两银子的底薪,虽然底薪不高,但是还有提成啊! 只要是从她们手里卖出去的盲盒,一个月满一百两银子,那便有一两银子的提成,并且上不封顶。 而用薪资攒够了赎身银子之后,还能给自己赎身,赎身之后既可以选择再缴纳一笔银子离开四海蓬莱,恢复自由身,也可以继续留在四海蓬莱干活,别提有多痛快了。 试问,有几个做丫鬟的,不想着给自己赎身呢? 而宋大人开口就是一百个盲盒,那便就是一千两银子,光提成都有十两了,小丫鬟别提有多开心了。 更何况,这人还是小老板带过来的。 当然,她也没忘了跟在后头的大老板裴韶。 每种盲盒第一次大批量购买的时候都有附赠的图鉴册子,而程意深拿了册子后又命人拓印了不少份,每个对应铺子里都放了好几本图鉴册子供客人翻看。 只不过册子里只有常规款,隐藏款则是标了个问号,在有人抽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隐藏款到底是什么。 不止有名字,册子里还有每种种类的大致介绍。 宋大人几乎是在翻看了册子的第一眼就爱上了茶叶盲盒。 册子里头的东西是按照珍惜度排名的,越稀少的东西排行越靠后。 而看到他心心念念了一路的雨前龙井不过也排在前面几十名的地方,宋大人便彻底被茶叶盲盒折服了。 心里也更加期待其他排行更靠后的茶叶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根本就不用裴韶单独介绍,宋大人从桌子旁坐下,无师自通的对照着图鉴就开始拆盲盒。 第一个开出的就是武夷山大红袍,宋大人从册子里翻找,武夷山大红袍正好在雨前龙井前一位,两者珍惜度差不多。 只闻着气味,宋大人眼睛就更亮了,迫不及待就要去拿下一个盲盒。 宋夫人懒得看他拆盲盒,提议道:“不如我们去看看前头铺子里的东西,如何?” 宋听澜早就被美食铺的香味俘获了,闻言自然是支持。 而程氏跟裴韶也是支持。 她们算是主人,对这种事当然是主随客便了。 更何况,宋家今日上门来,本身就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来的,而那婚事之所以作罢,也是景朔的错。 几人达成了共识后,留下宋大人在铺子里拆茶叶盲盒,从后头挨个看过去了。 宋夫人跟宋听澜非常有共识的略过了鲜果园,直奔美食铺而去。 还没踏进铺门,就有一股霸道的香气直直的钻入鼻尖。 宋夫人吸了一口这香辣的香味,更加陶醉了。 第八十二章 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 “这是什么?”宋听澜有些疑惑的问道。 她实在是没闻到过这种香味,像是炒菜的香味,但又不像。 “这是泡面盲盒。”裴韶笑眯眯的答道,白嫩的手指指了指角落,那儿正有人泡了泡面在吃。 “噢?泡面?”先前四海蓬莱开起来的时候宋听澜正巧不在京城。 虽平日里与家里通书信,知道了京中有一家新开的稀奇盲盒铺子,但并不知道具体是卖什么的。 今日来了这才第一次见识。 “泡面嘛,就是用热水泡一下就能吃的面啦。”裴韶解释道。 她拉着宋听澜进了铺子,踮着脚从货架上拿了一个泡面盲盒塞到宋听澜手里。 “听澜姐姐拆开看看!有好多种味道呢。” 宋听澜将信将疑,但又实在拒绝不了这种香味,咽了口唾沫,把盲盒拆开了。 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原木色的纸盒,上面缀着一个小卡片。 宋听澜把卡片拿起来,上面用小楷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字: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 “这是什么?”宋听澜拿起来圆圆的纸盒,有些疑惑的问道。 屋里售货的一个丫鬟走了过来,笑眯眯的解释道:“姑娘是第一次来咱美食屋吧?不如我帮姑娘看一下,并且跟姑娘解释一下?” “也好。”宋听澜点了点头,把卡片连带着泡面盒递给她。 丫鬟看了看卡片,立刻惊呼道:“姑娘,没想到您运气居然这么好!第一次开盲盒居然就开到了拌面!” 宋听澜有些疑惑,挺到她这么夸赞,又有些开心。 自己运气莫非真的有这么好? 丫鬟又笑吟吟的说:“泡面盲盒,顾名思义,就是泡一下便能吃的面,而您开出来的这一个,则是少有的火鸡酱拌面。” “又是什么东西叫火鸡酱?” 来了这个铺子里,宋听澜总感觉所有的东西都在挑战她的认知一样——先是泡面,又是拌面,现在又来了个火鸡酱。 丫鬟似乎也习惯了有人这么问,习以为常的解释道:“火鸡酱是一种特殊的酱料,而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便是里面同时有咸蛋黄酱,奶油,以及火鸡酱的一种面类。” 小丫鬟把泡面盒拿在手里,礼貌的征集宋听澜的意见,“多说无益,不如我给姑娘将这面拌一下,姑娘尝尝可好?” 宋听澜自是答应。 而看着丫鬟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话术,也是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看来大舅舅看人的眼光不错呀! 这铺子里的丫鬟都是麻利机灵的。 丫鬟把泡面盒撕开,露出里面的面饼和四个牛皮纸包。 三个包分别是三种酱料,还有一个则是菜包。 把菜包跟面饼先泡上,滤过水之后,拌上另外几种酱料,一碗香喷喷的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就新鲜出炉了。 宋听澜抱着泡面桶,实在陶醉在这香气里面。 但看着周围又有些为难。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都不允许她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 更何况还是这般捧着碗直接吃。 但让她放下的话,闻着这种奇异的香味,她又实在舍不得。 看了看其他几张桌子上的人,打扮也都是名门贵女,此刻也都是捧着泡面桶直接在吃。 宋听澜咬了咬牙,夹了一筷子面条,闭着眼送到了自己口中。 然后立刻惊为天人。 “这也太好吃了吧!”她回味着嘴里的味道,手里拿着的碗都舍不得松开。 宋夫人跟程氏一直在一旁围观,此刻看她这么陶醉,宋夫人也有些忍不住了。 她最清楚自己女儿不过了,能让素日里一直端庄矜持的宋听澜这么失态,她简直没法想象这拌面是有多么美味。 虽然很想尝尝这咸蛋黄奶油火鸡拌面是什么味道,但她实在拉不下面子来。 程氏则是早在泡面刚上架的时候就吃过不少了。 这会对泡面也没多大兴致,索性就在宋夫人身旁讲解陪同了。 于是宋夫人立刻也有样学样,从货架上取下一个盲盒拆开。 她拆出来的则是西红柿打卤面。 跟宋听澜那一份略有不同,她这一个,盒子上也画着两个大大的,水墨风的番茄。 宋夫人把纸桶翻来覆去的看,实在是想不明白。 就这一个硬纸桶,为什么装进去滚烫的热水还不漏? 有丫鬟想要过来,被程氏摆摆手制止了。 她从宋夫人手中接过泡面桶,似乎是看出了宋夫人心中所想一般,嗓音柔柔的解释道:“这做纸桶所用的纸,跟平日里常见的宣纸并不相同,更何况,这纸桶里面,还覆了一层膜,因此才能装水不漏。” 她把盖子撕开,向宋夫人展示里面的面饼跟牛皮纸袋的调料包。 “这个是西红柿打卤面,是汤面,不需要滤水,直接把料包放进去泡就可以。” 宋夫人有些跃跃欲试。 程氏看了出来,立刻笑着把纸桶交到她手中,然后看着宋夫人挤料包,然后添水。 几乎是热水刚倒进去的那一刻,满满的番茄香味便飘的满屋子都是。 宋夫人吸了吸鼻子,有些陶醉。 这时候番茄刚传入南阮时间并不长。 而外表喜庆,味道又好的番茄在上流社会里一直备受追捧。 而宋夫人更是个实打实的番茄迷。 不管是炒着吃,还是切了撒上白糖生吃,都是极美味的。 而拆泡面盲盒,第一次拆就出的她最喜欢的番茄口味的泡面,宋夫人别提有多开心了。 才泡了一小会,宋夫人就有些蠢蠢欲动,想把盖子掀开,尝尝这泡面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程氏立刻伸手制止,嗓音依旧是柔柔的。 “这泡面啊,要泡上那一柱香的时间,泡满了那才叫好吃呢,不但面劲道,更入味……” 听着她这么说,纵使宋夫人心里跟小猫一直在挠一样难耐,但到底是忍住了。 只不过目光依旧频频朝着泡面碗望去。 一直等到了一柱香的时间,程氏笑着说好了之后,宋夫人才迫不及待的掀开盖子。 顿时,浓烈的番茄香味更是霸道的钻入她鼻尖。 面汤颜色鲜亮,上面隐约可见还有番茄颗粒,而面条黄澄澄的,在汤里显得极为诱人。 第八十三章 拆出隐藏款 虽宋夫人正午已用了膳,但也立刻被这泡面将肚里的馋虫勾了去。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来就开动了。 一口面下肚,宋夫人更是眼前一亮。 这泡面,的确是神物!虽是用热水冲泡而成,但面条劲道且入味,丝毫不输那精致烹饪而成的面条。 看着周围人都低头认真吃面,宋夫人索性也将风度丢到了一旁,不过几口,一碗面就下肚了。 看着面前空空的纸碗,宋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 但看宋听澜那边也差不多,宋夫人两厢对比之下,也没那么尴尬了。 两人站起身,脸上都带这些不好意思。 尤其是宋听澜。 一碗拌面下肚,吃的她脸上红扑扑的。 “韶韶。”她止不住的吸气,被辣的双眼泛红:“怎么突然感觉这么辣?可有茶水?” 后头的小丫鬟适时又冒了出来:“小姐您不知,火鸡酱啊,就是这个特性,初入口不觉得啦,只觉得鲜香,待下肚之后,那辣劲才上来,并且越来越强……话说我们铺子里还有解腻的牛乳盲盒,不知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就连裴韶都要被这个小丫鬟这套话术折服了。 宋听澜被辣的不行了,听到有牛乳盲盒,立刻忙不迭的点头。 小丫鬟遵命,立刻拿了牛乳盲盒给她。 宋听澜连盲盒内的卡片都没来得及看,拆开之后立刻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待嘴里的辣意缓解了不少之后,她才有心思回味方才的牛乳。 大概是苹果味的。 尝着口齿中残留的苹果清香,宋听澜想。 她把盒子里的小卡片翻出来,果然看到上边画着一个青苹果,旁边写着几个字,清苹果味。 一下就猜了出来,宋听澜抿着唇笑,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这又是什么?”宋夫人也凑了过来,拿起桌上盛牛乳的玻璃瓶,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位夫人也没来过咱四海蓬莱吧?”小丫鬟笑着解释道:“这是牛乳盲盒,是咱四海蓬莱独一份的,方才这位小姐应该尝出来了。” 小丫鬟说着,把话题引到了宋听澜那里。 宋听澜愣了愣,有些茫然的指着自己,“我?” 小丫鬟神秘一笑,一直到两人心痒难耐的时候,才解释道:“别的地方的牛乳呀,那虽香,但里头全是腥味,喝起来口感也并不怎么好,可咱铺子里卖的这个不一样呀,经过特殊处理,里面完全没有腥味,只有牛乳的醇厚和水果的甜香……” 她这么说,宋听澜才终于反应过来了刚才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平日里也是经常喝牛乳的,只不过因为牛乳实在腥膻,因此更多的是拿来净手。 方才入口的这牛乳便是如那小丫鬟所说一般,完全没有腥味,入口尽是绵密醇香的口感。 因此,她这也才能一下喝掉那么多。 看着几乎被她喝空的瓶子,宋听澜有些脸红。 听着小丫鬟滔滔不绝的介绍,宋听澜对这个铺子里的一草一木更加好奇了。 迫切的就想去看看其余盲盒里都有什么稀奇的。 而裴韶则是完全折服与于这个小丫鬟的带货能力上了。 “泥叫什么呀。”她抬头一派天真的问小丫鬟。 小丫鬟愣了愣,随即很快答道:“奴婢名青鲤,这位小姐可是有什么不懂的吗?” 她没见过裴韶,只见过程意深这个老板。 因此只知道大老板是个三岁的奶娃娃,并不知具体是谁,长什么样子。 而裴韶是跟着程氏和宋听澜及宋夫人一起来的,因此小丫鬟便并没把她往老板身上想。 裴韶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思衬着。 这么好的人才,只是当着一个杂使丫鬟,未免也太埋没人才了些。 在这个时代,口才这么好的小丫鬟可是不多见了。 见她不说话,青鲤也没当回事,做主引着宋听澜去另外的铺子逛了。 期间还一直不忘了卖力推销,引得宋听澜娇笑连连,更是选了不少盲盒。 宋夫人那边则没叫丫鬟,程氏转着轮椅跟在她身旁,亲自给她解释。 一直到母女两人将几个铺子全都转完,就连去病楼里的风寒药和金疮药都拿了不少,准备带回家备用。 这才回去茗茶阁找宋大人。 宋大人所坐的桌旁已经堆了许多空盒子,桌上也是排的满满的白瓷茶叶罐子,可他依旧在一个连一个的拆盲盒。 宋夫人吓了一跳,本想上前阻止他,但转头一想到自己买的那好几马车的吃食盲盒,悻悻的也就作罢了。 宋大人听到声响,从盲盒里抬起头,看见几人这才一笑。 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白瓷茶叶罐子,就一脸骄傲的朝着宋夫人跟宋听澜展示。 “看!这可是我刚拆出来的隐藏款——国礼茶!我可是这铺子里第一个拆出来的,独一份呢。” 怕两人听不懂,宋大人又喜滋滋的解释了一遍:“国礼茶,也叫太平猴魁,只有三百年以上的老树才能产,年年数量都那么点,也基本都是流进宫里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有幸一见。” 说着,宋大人看着自己手中白瓷茶叶罐子的目光更亮了。 宋夫人嘴角抽了抽,她指着桌子旁的一堆拆出来的空盒子问:“这些……都是你拆的?拆这么多,就拆出来这一个?” 宋大人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哪有啊,还有许多呢,就这个最好了,我这不才先拣着给你们说的嘛。” 他又从桌子上拿起另外两个白瓷茶叶罐子,语气更加骄傲了。 “看,雨前龙井——没想到吧,曾经千金难求有价无市的茶,如今我自己也能独占一斤了!” 宋大人把罐子放下,这才有些稀奇的看向裴韶:“你这小女娃娃,这事从哪儿寻来的这些稀奇东西?太平猴魁这么珍惜的东西都塞到盲盒里,败家啊!” 宋大人摇头晃脑的感慨:“这要是放出去卖,千金也不换呀!” 裴韶默默后退一步。 盲盒从哪儿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盲盒里头的东西也不是她塞的呀。 人家出厂就是这个配置。 第八十四章 二哥喜当爹了 所幸宋大人也没多太纠结,只是问了一句之后,又开始埋头研究盲盒了。 裴韶松了一口气。 她还挺害怕被人问起来盲盒的来历的,虽然有了个托梦的借口,但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得想个办法才行。 裴韶有些纠结,但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不过倒是暂时也不用多着急,反正大舅舅平日里会帮她遮掩的。 宋夫人有些嫌弃的看着宋大人,道:“走吧?也该回府了吧?” 宋大人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拆出来的一堆盲盒,心里有些挣扎。 不过今日确实也过足了瘾了,时间也不早了。宋大人便没说什么,起身之余还不忘交代丫鬟把他的茶叶都给小心搬到马车上去。 程氏又邀请两人回府坐坐,宋夫人礼貌拒绝了。 不光宋大人着急,她也急着回去拆一下今日买的那一车盲盒呢。 没成想刚回府又瞧到了跟段祝余走了的二哥。 裴景朔低头耷脑的在门外等着,看着就兴致不高的样子。 程氏看到他就来气。 直接没理,领着裴韶目不斜视的从他身旁路过,还不忘了冷哼一声。 裴景朔则是厚着脸皮跟了上去。 这次嘴里倒是没念叨段祝余跟那不讨喜的话。 程氏也算默认了。 “说吧,什么事?” 程氏在桌上倒了杯茶,慢腾腾的喝了几口之后才问道。 裴景朔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踟蹰着开口:“娘……” “打住。”程氏开口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因为段祝余的事,那你就干脆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裴景朔悻悻的闭了嘴。 看他这个样子,程氏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自己到底为什么能生出来这么蠢的儿子? 裴景朔小心翼翼的觑着程氏,心里思索这到底想说什么好。 程氏冷着脸晾了他一会,慢腾腾的喝茶。 裴韶则是在一旁咬着手指头纠结。 【二哥该不会知道段祝余怀孕了……以为是自己的种,急着成婚这才来求娘的吗?】 【不对不对,明明娘之前做戏,说允许他们成婚了……现在应当是段祝余不愿意,毕竟她外头还有好几个相公呢】 裴韶焦虑的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头,实在想不明白裴景朔在想什么。 而听到裴韶心声的裴景朔,则是好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景朔抬手掏了掏耳朵,结果声音却更加清晰了。 【二哥不会是个傻子吧……果然是恋爱脑,哎。】 听着小奶音摇头晃脑的叹气,裴景朔呆愣在原地。 韶韶……她说什么? 祝余有了孩子?想让他喜当爹? 可裴景朔心底还是不愿意相信,妄图欺骗自己。 或许韶韶说的也不准呢……祝余明明说了自己是被迫的,认识他之后再没接过客,怎么可能怀了别人的孩子呢? 更何况……韶韶还说祝余在外头有别的恩客,怎么可能呢,祝余明明这么单纯善良…… 许是韶韶误会了也说不准。 裴景朔咬了咬唇,心里急切的想寻到一个结果,几乎是踉踉跄跄的从程府离开了。 看着他这一出,程氏甚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 简直莫名其妙! 她懒的再管裴景朔到底想的什么,牵着裴韶出了府。 明日是长公主的赏花宴,也该给韶韶添一身新衣裳了。 从前在武安侯府时她活的憋屈,连带着几个孩子也不受人待见。 尤其是韶韶,先前委屈了她许多。 这会也该好好补偿她一些了。 听着程氏要去给裴韶裁剪衣服,在家呆着的程云驰跟程秉文也兴致勃勃的跟上来了。 原因无他——两人都没有孩子,但平日里就眼馋别人家漂漂亮亮可可爱爱的女娃娃。 这下好不容易自家也有了,可得好好过个瘾。 京中最大最好的绣坊是城北的锦衣坊,几人都未思量,直接朝着城北而去。 程云驰更是拍了拍自己的钱袋,十分大方:“随便买!五舅舅这儿有花不完的钱!” 程氏忍俊不禁,差点笑出来。 虽然已经被告知了自己是第一强国北阙公主,但大概是在武安侯府忍气吞声太久了。 她总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直到这会,看着她之前从未察觉的程云驰跟程秉文身上的贵气,才稍微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她不怪爹娘和几个哥哥瞒着她。 从她记事起,他们一家便是在江南遥州过日子。 如果不是有什么意外或是不可明说的理由,她相信几个哥哥跟爹娘都不会放弃皇宫里荣华富贵的生活,远走遥州的。 这次千里迢迢来南阮京城,大概也是怕有什么变故。 程氏跟谁也没说,上次自己默默消化了一夜之后,就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 一是她本身就不喜张扬,二也是怕宣扬出去给自己的几位哥哥跟爹娘带来什么灾难。 几人刚走进锦衣坊的大门,里头伺候的丫鬟上下打量了几人几眼。 看着几人身上看不出材质的衣衫,以及裴韶头上简单的素银簪子,以及程氏瘸了的双腿,小丫鬟内心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屑,朝着另一边的贵妇人殷勤的迎了上去。 嘴里还变着花样的拍马屁。 “哎呦王夫人您来啦,您来可真是我们锦衣坊的荣幸呀,王夫人这几日看着又年轻了呢。” 小丫鬟看着王夫人身上的料子,惊呼出声:“我没看错吧?您身上这可是天蚕丝制成的衣服?” 王夫人矜持的点了点头,被恭维的极其舒服,有些不经意的开口:“我还不知这料子这么名贵呢,我说怎么穿起来这么舒服,原来是天蚕丝……我不过跟我相公提了一嘴,他就弄来了好几匹布……” 小丫鬟闻言,更加用力的拍马屁。 听到那头的人说话,程氏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她知道天蚕丝,这料子确实名贵,前些年武安侯府也有幸得过圣上赏赐的一匹。 只不过她还没见,就被丁姨娘要走了。 虽不知穿起来如何,看起来确实金贵。 因为这一匹天蚕丝,丁姨娘自认压了她一头,平日里也没少穿着来她院里炫耀。 第八十五章 又见秦柳柳 虽然如此,但这丫鬟看人下碟的样式却还是让她有些不爽。 不过也懒的跟个小丫鬟计较这些。 “去挑挑料子吧。”程氏柔声道:“看喜欢什么颜色的料子,给你加工赶一身出来也行。” “那边的成衣也可以。”程氏指了指另一边挂着的成衣道。 裴韶点了点头,过去挑料子了。 她虽然活了两辈子,但大概是穿书的原因,这会颇有些小孩子心性。 看到五颜六色琳琅满目的衣服和各种料子实在走不动道。 裴韶从刚进门就看上了挂着的一套鹅黄色的衣裙,上头绣着月亮和小兔子,领上还有毛绒滚边点缀,看上去就活泼可爱的紧。 “沃想看看这个。” 她指了指那套鹅黄色的衣裙,跟柜台前的丫鬟说。 丫鬟用一种赤裸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几眼,半晌嗤笑一声,毫不动弹。 “那可是苏绣!”她毫不客气的说道,语气里的恶意丝毫不加隐藏:“你买得起吗?” 丫鬟话音刚落,程云驰就阴沉着一张脸推着程氏的轮椅走了过来。 她皱着眉头,有些不爽,但还是强压着火气:“给她拿那个试一下。” 一身黑衣的程秉文跟在后头,不苟言笑,活脱脱像个催命的阎王爷。 小丫鬟吓了一跳,半晌才翻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病啊!说了那是苏绣!还试一试,别给摸坏了!摸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小丫鬟看着程秉文,心里到底是有些发怵。 只不过想到主子吩咐下来的,还是硬着头皮对几人恶语相向。 “什么苏绣?拿来我看看罢。”方才在另一边的华服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指了指方才裴韶看上的衣裙,皱眉吩咐道。 “好嘞!”小丫鬟喜笑颜开,立刻就准备取出来拿给她看。 “王夫人可是准备买回去给家里的小孩穿?”一边说着,小丫鬟一边还不忘了恭维,“这颜色也漂亮,小孩子穿上显得活泼,而且这苏绣呀,可是从江南那传过来的,现在世间会苏绣的可不多了,您看,这绣出来的小兔子,栩栩如生……” “你!”看那丫鬟明晃晃看菜下碟的样式,程氏咬牙切齿。 她真想上去扇两个大耳刮子过去。 她这么想着,却没想到程秉文直接伸了手。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几人都愣住了。 小丫鬟捂住脸,先是不可置信般的张大了嘴,接着又尖叫出声。 “你敢打我?!” 程秉文冷着脸甩了甩手,丢下几个字:“该打!” 敢瞧不起他妹妹跟韶韶的人,都该打! 程秉文盯着小丫鬟的目光又沉了一分,带上了腾腾杀意。 小丫鬟被他盯的一个激灵,而店里也早就乱做一团。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这才安静下来。 “老板来了——” 裴韶本想抬头看看这锦衣坊的老板是何方神圣。 没想到抬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被几个丫鬟小厮簇拥在中间的人,不正是秦柳柳? 比起前几天来,秦柳柳明显憔悴了许多。 可周身的气度却也改变了不少。 先前虽然是穿越女,可大概因为年龄小的缘故,可多少还是带着点天真无知在的。 可现在却完完全全像个成年人一般。 圆滑,市侩。 “裴小小姐。” 秦柳柳看到裴韶明显也是一怔,眼里的嫉恨几乎要实质化一般。 但想到最近京中的传闻,还是阴沉这脸跟她问了声好。 她又转头看向方才尖叫的小丫鬟,目光也是沉沉的:“乱叫什么?冲撞了贵客你担当得起?” 贵客两个字,被她格外压重了语气,听上去像是在阴阳怪气一般。 小丫鬟早就被吓破了胆,闻言一脸惊恐,像是看到救世主一般:“主子——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主子!奴婢都是听您的话……” 还没等丫鬟说完,秦柳柳立刻挥手,身后的小厮上前把那丫鬟粗暴的压住,连带着嘴里也塞上了东西。 “什么我的命令。” 秦柳柳看着她,又似笑非笑的看向裴韶,“我哪敢命令啊,要是招惹了堂堂北阙使臣护着的人——我埋哪儿恐怕都不知道。” 王夫人笑道:“早就听闻锦衣阁老板虽年岁小,可为人处世十分圆滑——果然啊,虽然是庶出……” 她留了一半话没说,又看了看秦柳柳,捂着嘴偷笑。 秦柳柳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王夫人。”她顺了顺气,憋着火道:“我也没招惹您吧?” 王夫人依旧只是跟身后丫鬟偷笑,里都不理她。 秦柳柳闹了个没脸,强压了压自己心中的怒火,勉强冲着裴韶扯出一个笑来。 看的裴韶心惊肉跳的。 她都害怕秦柳柳这么能忍,万一气死了怎么办? “裴小小姐,您今日来是想买衣服?” 裴韶摇了摇头。 自从秦柳柳出来之后,就连方才她看着就好的那套鹅黄色衣裙都没那么稀罕了。 甚至还丑了几分。 “裴小小姐不用客气。”秦柳柳道:“我是这儿的主子,想看什么,我做主,拿去看便罢。” 裴韶摇了摇头。 秦柳柳却依旧穷追不舍:“真的不看看吗,锦衣坊的衣服可是全京最好的——” 看她这样,裴韶有些不耐烦。 她心直口快,想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沃说了不想买,你听不懂话吗?” 她叉着腰,气鼓鼓的。 程氏也看秦柳柳实在不太顺眼。 原因无他——上次合宫夜宴时,秦柳柳跟皇帝举报她私藏罪臣。 虽后来秦柳柳也得了皇帝责怪,可她看着秦柳柳还是不顺眼。 而程氏跟裴韶都不喜欢的人,程云驰跟程秉文自然也不喜欢了。 “走吗?” 程云驰问道:“我看这儿的衣裳也不过尔尔,娘从江南带来了好些好绣娘,不如回去让府里绣娘赶制一件出来?” 闻言,程氏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有苏娘吗?” 先前在江南时,程府里就养了许多绣技高超的绣娘,苏娘就是其中翘楚。 苏娘擅双面绣,一手双面绣技法无人可比。 只不过后来程家变故之后,那些绣娘没了庇护,也都跑的跑,散的散。 第八十六章 精致衣裙 程云驰皱眉想了想,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 “我记得娘说有,有四五位都跟来了,好像就有一个绣娘姓苏……不如你回去看看罢。” 程氏闻言,更是满脸喜色。 路过秦柳柳身畔时,秦柳柳快走几步,俯下身对着裴韶说了一句话。 “明天的赏花宴,你休想再出什么风头!” 看着裴韶走远的背影,秦柳柳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裴韶那个小贱人,小炮灰,明明身子不好早该死了,可居然还是让她活到了现在! 到了马车上,程秉文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耷拉着脑袋瓮声瓮气的道歉。 把程氏吓了一跳,急忙追问道:“怎么了?” 程秉文有些不好意思,嗫嚅几声才道:“……如果不是我打了人,韶韶就能买到喜欢的衣裳了。” 看着乖乖巧巧坐在一旁的裴韶,程秉文眼里的愧疚之色更浓了。 程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拍了拍程秉文的肩膀笑道:“这有什么啊,那铺子的主人秦柳柳,先前还跟韶韶有过节呢,你问问韶韶,愿不愿意买她的东西?” 裴韶闻言迅速摇头,声音极其坚定,掷地有声:“韶韶不愿意!” 她站起来,学着程氏的样子,踮脚拍了拍程秉文的肩膀,安慰道:“六舅舅别想啦,打的好!她敢瞧不起韶韶和娘,还有舅舅们!” 听着她的童言童语,程秉文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到了府里,跟程老夫人说了之后,程氏急忙追问苏娘。 “苏娘?”程老夫人皱眉想了一会,问道:“可是苏婉芸?她倒是跟着一同来了。” “苏婉芸?”程氏念叨着这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出阁早,更何况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 或许之前还听过苏娘的名字,可现在,留在她记忆里的只有绣技高超的苏娘。 听了几人在锦衣坊的遭遇,程老夫人嗤笑一声,根本没放在心上,语带嘲讽:“什么天蚕丝,苏绣?就这也敢当个宝贝卖?” 自从程老爷子身子大好之后,程老夫人精神气也一日比一日好。 嘴巴也是越来越毒,主打一个谁也别想讨到便宜。 “等着。”老夫人说道:“我把咱府里的绣娘请过来,给你们看看什么才叫宝贝。” 她说着,拄着拐风风火火的出去了,动作利落到程氏看着都心惊,直怕她摔倒。 从江南带来的绣娘总共有三位,一个苏婉芸,另外两个一个姓丁,一个姓周。 还有一位是后来自己找来的,姓陈。 四位绣娘手艺都极好,并且年岁也都不小了。 所以,虽然绣技高超,但却没有什么绣坊愿意用她们。 跟程家搬来的这些日子,几位绣娘平日里闲来无事也都是给几位主子绣上些小东西。 听程老夫人说,小主子缺一身明日穿去长公主赏花宴的衣裳,几个绣娘都表示要连夜赶工一身出来,必定要让小小姐艳压群芳。 “艳压群芳倒不至于。”程老夫人摆摆手,把程氏叫了过来。 “韶韶年纪小,这赏花宴是长公主办的,太惹眼了也不太合适。” 程氏一进屋就看到了在屋里的苏婉芸。 虽然苏娘年岁已老,眼角也生了许多条细纹,可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原因无他,小时候她喜欢刺绣,程老夫人对此并不精通,便一直都是苏娘教导她的。 后来家里出了变故,她也前前后后派了许多人去江南寻苏娘,可都一无所获。 没想到今日在这碰见了。 看清楚来人,苏娘脸上也是老泪纵横。 她急忙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却在看清程氏身下坐着的轮椅时猛然顿住。 “安白?你……你不是说了一门好亲事吗?怎么现在——你腿怎么回事?” 程氏不欲多说,伸手抱住了苏娘,面上也是动容的很。 “苏娘这些年去哪里了?若不是今日哥哥们提起来,恐怕我这辈子也见不到苏娘了!” 苏婉芸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先不说这个——老夫人说要的衣裳是给小小姐穿的?” 程老夫人点了点头,把在屋外探头探脑是裴韶喊了进来。 上下打量了裴韶的身量,苏婉芸满意的点点头,又说道:“说起衣裳来,一夜临时赶制一件,就怕是做出来了也是粗制滥造,远远比不上平日里的精致。” “那怎么办?” 程氏有些着急了。 “也怪我,这些日子来也没想到给韶韶添几件新衣裳,我怕她去了要被人瞧不起。” “说起来,我这儿倒是有一件衣裳,刚好适合小小姐的身量。” 说起这个来,苏婉芸还有些不好意思。 “前些日子里,大公子从外头带来的料子,裁剪后多出来一些布,我便制成了小孩子衣裳,就是不知道小小姐喜不喜欢。” 闻言,程氏大喜道:“我自然是相信苏娘手艺的!是什么样式的?苏娘可否方便拿出来一瞧?” 苏婉芸点了点头,起身到里间拿了一套衣裳出来。 是女孩罗裙的款式,月牙白的料子,摸上去也是顺滑的很,比起方才在锦衣坊瞧见的天蚕丝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头绣着几只小熊猫团子抱着竹子,看起来就憨态可掬的很。 裴韶几乎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套衣裙。 她凑近了看,就连上头的刺绣也比锦衣坊的那套精致许多,就连熊猫团团身上的毛发都栩栩如生。 她捧着这套衣裙,嘴里不禁发出赞叹。 苏婉芸抿着唇笑,示意她换个方向看。 裴韶有些纳闷,不过最终还是听话的换了角度。 在朝刺绣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方才憨态可掬的熊猫团子变成了圆滚滚的胖橘猫。 正懒洋洋的伸着懒腰,翠绿的竹子也变成了橘猫身畔的花丛。 裴韶:“!” 不光她自己,就连程氏跟程老夫人也被这技法彻底折服了。 裴韶小心翼翼的抚着上头精致的刺绣,第一次感觉有衣裳精致到让她舍不得穿。 “这是我自创的技法。”苏婉芸柔声解释道:“把苏绣双面绣改良之后,就变成了这种绣法,我给它起了名字,叫双异绣。” 第八十七章 比赛作诗 听着苏婉芸的解释,裴韶对此一知半解,只不过怀里还紧紧抱着那套衣裙,生怕一不注意就掉到地上弄脏了。 “小小姐喜欢,那我便放心了。” 见她这么珍视这身衣裳,苏婉芸心里也欢喜的紧。 先前从程家离开后她受了不少苦,先是被苏州绣坊聘去做了绣娘,不过,虽说是聘,可那跟骗去的也没什么区别。 几位技艺高超的绣娘被他们管控起来,没日没夜的熬着绣花,而她的眼睛也是在那时候熬坏的。 后来眼睛坏了之后,绣花速度大不如前,绣坊的老板嫌她拖后腿,便把她赶了出来。 直到熬了几年之后,在京里正巧碰到了程老夫人,这才算过上了几天好日子。 看着欢欢喜喜的裴韶,苏婉芸心里也是熨贴的很。 而她是四位绣娘里头刺绣绣技最好的,她拿了合适的衣裳出来,其他几位自然也没有什么意义。 程氏了了一桩心事,裴韶也得了合心意的新衣裳,两人自然是欢欢喜喜的。 连带着程老夫人心情都好得很。 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裴韶还是心心想念自己没穿的新衣裳。 一用完膳就迫不及待的回房了,连平日里喜欢的鸡腿肘子也没多吃几口。 看到程氏发笑,她摇了摇头,没再管她了。 小孩子心性罢了。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魏盈盈就坐着马车来寻她了。 而裴韶也早就准备好了,喊上了昨日刚回家休息的几个小哥哥,一起出门去找魏盈盈。 看着她身后的三人,魏盈盈挑了挑眉。 “你带这么多人啊?” 裴韶肯定的点了点头,挨个给魏盈盈介绍。 “这似沃大哥哥,程锦榕,泽是沃二哥哥,程锦……” 说到一半,裴韶有些尴尬的卡了壳。 迎上二哥哥要杀人的目光,裴韶这才想起来自己二哥哥叫什么名字,企图掩饰的咳嗽了一声,继续介绍道:“泽是沃二哥哥,程锦桁……” 她又指了指嬉皮笑脸的程祈安,介绍道:“这四我0三哥哥,程祈安!” 几个小豆丁老老实实的站成一排,跟魏盈盈问好。 魏盈盈有些稀奇,看着也不过刚到自己腰间的几个小豆丁,心里母爱疯狂泛滥。 虽然她也才十岁,但总归是也有当妈的想法啊! 不自觉的,魏盈盈默默给自己贴上了老妈子的标签。 长公主府的花园不但面积大,花朵种类更是繁复多样。 裴韶一到地方就看花了眼。 赏花宴就是在长公主府的小花园里进行的,几人来的不算早,在场诸位基本是都到齐了。 裴韶探着脑袋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到秦柳柳的身影。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秦柳柳来的很早,后来偶遇一个姑娘突然发病,她及时做了急救才救了回来。 也因为先有救人这件事,后有作诗,秦柳柳这才入了长公主的眼。 裴韶怕是自己看漏了,又从周围扫视了几圈,结果直到看到了当时晕倒的姑娘,也没看到了现在本该在这儿等着的秦柳柳。 裴韶又环顾一周,最后还是决定不等了。 女主不知道又有了什么奇遇,她贸然冲上去也不太好。 就连跟她同岁的小豆丁都来的不少。 但更多的则是各种华服公子小姐。 看着来来往往的华服小姐,裴韶不禁咂舌。 长公主这也太舍得下血本了吧。 请了这么多人过来,光布置就不知道已经花了多少银子了。 更何况还听说长公主府里的饭菜好吃得紧——除了给女主添堵之外,裴韶也主要就是为了这顿饭来的。 她又等了不短时间,没看到长公主的身影,她刚才等的人却是漏了面。 秦柳柳跟在一个趾高气扬的姑娘后头,低眉顺眼行跟着,活脱脱像个小丫鬟。 裴韶也认识那个姑娘,那就是那天她撞见跟秦柳柳在一起的许婧。 许婧也看到了她,只不过两人从平日里在学堂都不怎么说话。 这会碰了面,更何况还有秦柳柳这个超级大buff加持。 两人非常默契的装作没看见对方。 “婧婧,你不是说长公主邀请你了吗?你的邀请函呢?” 想到方才被守卫拦下,秦柳柳脸色不太好看,她问道。 谁料许婧一下就炸了锅。 “你什么意思?!”她气势汹汹的指着秦柳柳,“你是不是觉得我蹭你的邀请函?” “没有没有,婧婧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秦柳柳面色尴尬,急忙解释道。 “你贵为公主,怎么需要蹭我的邀请函呢……我刚才只不过问一句,没有别的意思……” 听着她口中的公主,许婧有些疑惑。 只不过对上周围人了然恭敬的眼神,她内心虚荣心极度膨胀。 虽然意识到了秦柳柳可能是误会了她的身份,她也并没解释。 丝毫没想到今日是长公主办的宴会。 看到许婧消了气,又恢复了花孔雀一般的样子,秦柳柳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永福公主,也太难缠! 想到之前太子跟她形容的永福公主的脾气性格,再想到许婧的娇纵,秦柳柳不由得有些狐疑。 只不过很快也自己把自己骗了过去。 永福公主自小受尽宠爱长大,性子娇纵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想通了,又屁颠屁颠的跟到了许婧身后。 一直到人基本上都到齐了,长公主也依然不见踪影。 在场诸位里面不乏有几位身份地位格外高些的,也不由得有些不满。 直到有一丫鬟走了出来,朗声道。 “长公主殿下临时添了个游戏——请在场诸位每人写一首有月的诗句,做的最好的人可以得到长公主的礼物。” 闻言,众人都眼前一亮,也都惊讶的紧,除了裴韶和秦柳柳。 裴韶是因为早在剧情里提前知道了这一出,并不意外。 秦柳柳则是因为自己正因为一肚子的诗词没处发挥,这会听闻要作诗,不由得有些眼前一亮。 作诗好啊!她前世背了这么些诗句,这下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跃跃欲试。 直到下头的人平息了吵闹之后,丫鬟才拿着竹简继续往下道:“公主有令——请勿舞弊,若是有舞弊行为,公主严查后自然是不会放过!希望大家互相监督。” 第八十八章 神迹降临 闻言,众人都眼前一亮,也都惊讶的紧,除了裴韶和秦柳柳。 裴韶是因为早在剧情里提前知道了这一出,并不意外。 秦柳柳则是因为自己正因为一肚子的诗词没处发挥,这会听闻要作诗,不由得有些眼前一亮。 作诗好啊!她前世背了这么些诗句,这下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她跃跃欲试。 直到下头的人平息了吵闹之后,丫鬟才拿着竹简继续往下道:“公主有令——请勿舞弊,若是有舞弊行为,公主严查后自然是不会放过!希望大家互相监督。” 这一条规则大家倒是都能理解。 长公主极喜诗词,这是京中人人皆知的事。 喜爱诗词的人,必然也看不惯舞弊现象的发生。大家基本也都没放在心上。 能来长公主宴会的人,大都不屑于作弊。 到时秦柳柳不着声色的捏了捏自己的指甲,神情似乎略有些慌乱。 “怎么办啊!” 听清楚规则之后,魏盈盈大惊失色。 她拽住裴韶的胳膊,焦急的摇了摇,求助道:“作诗?我不会啊!” 她平日里就不喜欢上学,在学堂里,除了学习别的什么都会干。 这会让她作诗,对魏盈盈来说,这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魏盈盈一张小脸煞白,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不就凑热闹参加个赏花宴吗,怎么突然又扯到作诗上了。 心里更是极度后悔。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娘软磨硬泡要来这张请柬,非得来开开世面了! 这下好了——不但没看着世面,反而还撞到了她最不擅长的领域上来。 裴韶小大人似的安慰她,心里还不忘思索对策。 “你别慌,长公主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你直接跟丫鬟讲清楚自己不擅作诗,不参加就好。” 魏盈盈一听,心里也稍微安定下了一些。 也是——直接说自己不擅作诗不参加,总好过一会作完了丢人强。 她自己丢人倒是不要紧,就怕给她爹娘丢人。 毕竟她是国公府嫡女,要是作的一窍不通,那可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如果剧情发展没问题的话,今日秦柳柳要作的诗就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裴韶想了想,不着声色的又看了眼秦柳柳。 果然看到她一脸兴奋,连看向宣纸的神色满满都是势在必得。 幸好她之前已经做好对策了。 待众人讨论完,方才的小丫鬟又走了出来。 “长公主有令,作诗并不强迫参加,可凭自身意愿报名,不想参加的可以自行逛一下小花园。” 听到丫鬟的话,魏盈盈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跟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当即就要拉着裴韶到处去看热闹。 裴韶年纪还小,笔都握不住,自然也是不参加的。 倒是程锦榕兄弟几个跃跃欲试。 几人开蒙早,平日里对自己要求也是极严格,这会有了机会,也都想上去比试一番。 秦柳柳自然也是积极参加。 与月有关的诗句,她脑子里不知存了多少,随便拿一句出来,都是千古绝唱。 绝对的技压群雄,定能入了长公主的法眼。 说不定还能顺着这次的机会一飞冲天。 裴韶把跟她一起来的白枝喊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白枝点点头,走了。 魏盈盈拉着裴韶在小花园里乱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了叽叽喳喳的跟她说话。 她性格开朗,想法都天马行空的,裴韶一路上都被她逗笑了好几次。 而另一边参加作诗的众人也都拿到了对应的纸笔。 对着花园里的鲜花,众人或冥思苦想,或奋笔疾书。 秦柳柳唰唰几下便在纸上写了诗,然后才注意周围人的动作。 看着冥思苦想的众人,她轻嗤一声。 很快,一盏茶时间到了,方才的小丫鬟过来收宣纸跟笔墨,一直不见踪影的长公主也出来了。 看着从内室出来的美貌女子,裴韶惊讶的张大了嘴。 长公主已年过三十,她本来以为长公主是那种比较威严的长相。 却没想到长公主居然如此魅惑! 细挑的丹凤眼眼尾,挺翘的鼻子和薄唇,一颦一笑间皆是风情。 单单是被长公主扫过了一眼,裴韶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疯狂跳动。 难怪长公主要养许多面首。 长这样谁还嫁人啊!天下间最好的男儿在她面前只怕也会自惭形秽。 长公主从上首坐下,朝着丫鬟伸出了手。 丫鬟刚要把收上来的宣纸递给她,就听到后花园传来一声惊呼。 “这是怎么了?”长公主皱眉问道。 “去看看罢,别再是出了什么事。” 她把一摞宣纸重新放到桌上,率先站起身来。 魏盈盈也急忙牵着裴韶凑了过去。 绕过假山和潺潺流水,另一边是聚在一起的一群小丫鬟。 此刻正围在地上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了?不止花园里又贵客吗?还如此莽撞!小心冲撞了贵客将你们都发卖出去!” 一直跟在长公主身畔的丫鬟向前一步,气势也是足的很。 听到丫鬟的声音,围在一旁的几个小丫鬟顿时四散开来。 看着长公主和跟来的一群公子小姐,低着头鹌鹑似的不敢说话。 半晌才有一个胆大的丫鬟解释。 “红袖姐姐您看看……是这儿有神迹降临……” “什么神迹?” 红袖是长公主身旁的大丫鬟,闻言皱眉道。 “本宫看哪儿好像有异样。”长公主倒是来了兴致,抬脚朝几个小丫鬟那边走去,“不如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神迹罢。” 刚走到几个小丫鬟身旁,看着地上的异样,她就有些愣住了。 嘴里还不住喃喃道:“神迹……果然是神迹!如此好的诗,只怕也不是世间凡人能做出来的!” 池塘边赫然一群蚂蚁,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 远看便是拼成了几句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也不怪长公主如此惊异。 这景象,的确像是神迹降临。 后头也有人看清了这边的情况,众人顿时讨论起来。 看到地上那句诗,就连魏盈盈也是拍手叫绝。 “好诗!” 她感叹了一句,又侧头跟裴韶讲悄悄话。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有神迹降临?” 第八十九章 这可是你自己作的 裴韶摇了摇头,一脸单纯无辜。 “不知道,说不定呢?” 秦柳柳自诩高人一等从不跟风,这会没跟过来。 她还留在另一边喝茶,看着被长公主随意放到桌子上的一摞宣纸有些着急。 长公主怎么还没回来?那边到底怎么了? 她有些等不及了,刚想起身去看看,长公主就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与刚才不同的是,脸上还带了丝喜色。 “好诗,好诗啊!”直到落座,长公主还在不住称赞着。 秦柳柳心里有些急切目光不住的朝着那摞宣纸上瞟。 可长公主一直说话,就是不翻看。 秦柳柳着急的很,又不敢开口催促。 在场许多都是一二品大官家里的亲眷,秦将军那个小官,在这里边还真说不上话。 她也怕贸然开口惹了长公主厌弃。 魏盈盈倒是没什么感觉,拉着裴韶走在后面,一直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家里的趣事。 方才的所谓“神迹”,她也没怎么放到心里。 直到丫鬟低头跟长公主说了几句话,长公主才恍然大悟,拍案大笑道:“好啊,好啊!那我便看看,这里头,能不能有胜过方才的诗。” 她说着,把桌上的宣纸拿了起来。 秦柳柳望眼欲穿,看长公主开始翻看宣纸,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的位置比较靠后,秦柳柳一直注意着长公主手里宣纸的数量。 前头一直被快速略过,越往后看,长公主眉头皱的越深。 到了一半的时候,眉头皱的更是好像能夹死苍蝇。 直到看了两张,长公主表情也好了些,把那两张挑了出来,其余则是快速略过。 看着长公主手里宣纸的数量满满减少,秦柳柳看着心里越来越紧张。 长公主却突然顿住了动作,把正在看的一张拿出来,问道:“这是谁的?” 声音听不出喜怒来,秦柳柳看出了那是自己的宣纸,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乖顺的跪的长公主面前。 “回长公主,这是臣女的。” 长公主上下打量她几眼,只不过秦柳柳一直沉溺在喜悦中,并未察觉到她目光里的异样。 心里还不住的沾沾自喜。 果然!她这次是入了长公主的眼了。 “这诗可是你自己做的?”长公主问道。 秦柳柳立马回,语气斩钉截铁,“没错,这是臣女方才做出的诗。” 她还自己又问了一句:“不知长公主觉得这诗如何?” “这诗自然是极好的。” 长公主道,又打量她几眼,语气里似有深意:“就是这作诗的人——” 秦柳柳听着,只当长公主是在夸赞自己。 心里还在不住的沾沾自喜,刚想邀功,长公主就把宣纸揉成团,狠狠地掷到她身上。 宣纸团不重,但秦柳柳还是被砸懵了。 在场诸人都察觉到了长公主此刻心情不太美妙,顿时都大气不敢出。 就连一直神经大条的魏盈盈都察觉出了不对劲,一句话也不说了,老老实实缩在后头当鹌鹑。 “长公主……这……”秦柳柳捂着脑袋,有些不敢置信。 “可是臣女做的诗不好?”她有些委屈的问道,实在是想不到长公主为何会突然发火。 明明刚才还问她诗是不是自己作的,这不就是肯定她能力的意思? 秦柳柳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 长公主冷笑一声,连后头的宣纸也懒的再看了,“本宫说过!本宫最讨厌舞弊之人!” “本宫再问你最后一遍,这诗到底是你自己作的,还是剽窃的他人作品?” 秦柳柳被问懵了。 她有些不解,但还是强撑着否认。 “长公主明察!这诗,这诗是臣女亲自作的啊!”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明明……明明刚穿来的时候已经确认过了,她之前那个世界的诗词这里并没有。 她也如愿以偿靠着之前的几首诗词在外头得了好名声。 却没想到在这儿功亏一篑。 秦柳柳咬着牙,却也只能坚持诗句是自己做的。 若是承认了剽窃……一是不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二也是因为长公主平日里最不喜剽窃行为。 这可算是踩在长公主的雷区上蹦迪,她可没有这个胆子。 方才无比期盼的事情在现在这个诡异的气氛下变得异常难熬。 秦柳柳并不敢抬头,也不知道长公主现在是什么表情。 只能自己在心里胡乱猜测。 长公主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好啊!好一个自己作的!现在还嘴硬?”她怒斥道:“你说方才的诗是自己做的,那既然有这种水平,再作一首也是信手拈来吧?” 秦柳柳大脑飞速旋转,却怎么也没想到解决的方法。 她咬着唇,有些为难。 现在不清楚之前那个世界的诗这里是不是全都有,她也实在不敢在没确认的情况下拿出来证明自己。 若是没有那还好,若是有的话,那不就是坐实了剽窃他人诗词的罪名。 秦柳柳咬着牙,一眼不发。 看她这个做派,长公主重重冷哼一声,就连看向她的目光都变了不少。 “秦将军家的女儿?也不知秦将军竟是不知怎么把女儿交成了这副摸样!” “红袖!”长公主一挥手,冷声吩咐道:“把她赶出去!再也不要让这种人出现在我面前!” 跟在长公主身旁的丫鬟红袖应了一声,就要上手拉秦柳柳。 被秦柳柳躲开了,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慌乱:“长公主!您听我说!我真的没有剽窃!这诗真的是我自己作的啊!” 长公主根本没心情听下去,极其不耐的一挥手。 红袖心领神会,立刻拿了东西把秦柳柳的嘴堵上了。 跟在最后头的魏盈盈都看呆了。 一直到秦柳柳被拖出去,她才攥着裴韶的手指咂舌:“……不会吧?这也太大胆了吧?” 她纠结了一会,还是有些没想明白,问裴韶道:“她到底抄没抄袭啊?为什么我看她那样子不想说假的?但如果她说的不是假的的话,那为什么方才湖边的蚂蚁摆成了那两句诗?” 裴韶并没给她解答疑惑,任由魏盈盈自己纠结。 “剽窃还能作假吗?反正她看上去也不是什么正派人士。” 魏盈盈肯定的点了点头,附和道:“这个倒是。” 第九十章 我家小姐都没气了 长公主坐在座位上平复了几口气。 表情依旧不太好看,她指了指剩下的一小摞宣纸,又重申了一遍:“本宫说了,本宫平生最讨厌剽窃他人作品,以及舞弊行径,若是有剽窃的,现在自己过来拿走,本宫也不会多说什么。” “若是让我发现……” 她把周围众人扫视一遍,见没人上去拿,顺了顺气后又把剩下的一部分拿了起来。 看完这些她脸色倒是好了许多,还从其中挑了几张出来。 一直到所有的都看完,也没见长公主发火,这会大家才轻呼出一口气。 “好吓人啊。”魏盈盈低声抱怨道。 裴韶扯了她衣袖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亲魏盈盈吐了吐舌头,这才乖巧的闭上了嘴。 “红袖。”长公主轻唤道,把方才挑出来的几张宣纸递给她,“这几句诗的主人是谁?” 红袖把宣纸接了过来,开始对名册,不多时点出来六个人。 两位公子,两位小姐,另两个则一个是程锦榕,一个是程祈安。 几人脸上都有些紧张,倒是程锦榕跟程祈安看起来自在不少。 看着几人,长公主表情这才好看了点。 她扯嘴笑了笑,也不像方才那般僵硬了。 “你们几人的诗作的不错,一会让红袖给你们一人备一份礼。” 她说着,目光又转头看向程锦榕跟程祈安,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今年几岁?” 程锦榕不苟言笑,严肃回答道:“我七岁,他六岁半。” 他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程祈安。 程祈安迅速点头。 长公主眸中带上些异彩,看向两人的目光中也带上些夸赞。 更是丝毫不吝于表扬:“你们两个倒是极好!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如此学识!日后定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宠辱不惊,面对长公主的夸赞并不喜形于色,反而是冷静的很。 长公主对两人更满意了。 她拉着两人说了好一会话,直到丫鬟提醒她,她才好像刚反应过来今日宴会是为什么开的,这才放过两人,让他们回去坐着了。 两人的座位离裴韶很近,两个哥哥一落座,裴韶就毫不吝啬的大肆夸赞。 “大哥哥和三哥哥好棒!” 程锦榕脸上带上一丝可疑的红晕,方才面对长公主的大肆夸赞依旧喜怒不形于色的小人,这会因为妹妹一句夸奖竟有些脸红。 程锦桁闻言,厚着脸皮凑了过来问道:“我呢我呢?二哥哥不棒吗?” 程锦榕甚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抬手敲了他脑袋一下。 “你还是先把学上明白吧!七岁了连三字经都读不明白,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程锦桁瘪着嘴小声抗议了一句,然后在对上程锦榕警告的目光时非常识时务的把头缩了回去。 魏盈盈把目光在程锦榕跟程锦桁,还有程祈安跟裴韶身上来回转,憋了半晌才犹豫着问了一句:“韶韶,你二哥哥是亲生的吗?” 裴韶嘴里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她擦了擦嘴角,有些纳闷的问:“怎么这么问?” 魏盈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又有些犹豫。 “是亲生的啊……那为什么你大哥哥跟三哥哥作诗这么好,二哥哥却截然不同?” 这句话莫名其妙戳中了裴韶的笑点,她又想了起来家里恋爱脑的二哥。 差点笑出了声。 程锦桁偷听到两句,投过来一个怨念的小眼神。 而另一边,长公主的注意力已经放到了年轻公子小姐身上了,这次赏花宴既然已经被说了算相亲宴,那来了的适龄公子小姐基本都是冲着能相看几个合适的人家来的。 看着一对对被她介绍好的才子佳人,长公主乐的差点合不拢嘴。 “这是包衣佐领家的女儿?”长公主牵着一个女孩的手问道。 女孩儿脸红红的,五官精致漂亮,只不过看上去就是那种比较腼腆害羞的。 看着那个女孩,裴韶感觉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 她想了已经,才暗道不好。 她说呢怎么不对劲!这不是刚才就该犯心脏病晕倒,然后给女主送业绩的夏惜吗! 方才没晕倒,难道这会要晕了? 她连桌子上的肘子都没来得及吃,目光牢牢的粘在夏惜身上。 “臣女是包衣佐领家的二女儿,夏……”女孩有些害羞道,话还没说完,身子一软竟然直直的往地上倒去。 幸好身旁正巧站着丫鬟,被丫鬟伸手扶住了。 “夏姑娘?” 丫鬟轻声唤道,可夏惜不但一点反应没有,甚至脸还慢慢变得苍白了。 小丫鬟吓了一跳,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摇着夏惜一边喊她的名字。 奈何夏惜双眸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连长公主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扶着夏惜的丫鬟焦急的很,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拼命朝着长公主解释:“长公主殿下,我家小姐自幼身子就不好,平日里也都是喝着药养着身体的,这……这次奴婢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小丫鬟抱着夏惜,简直要急哭了。 抱着夏惜是小丫鬟颤颤巍巍的把手指朝着夏惜鼻翼下送去,然后停了两秒后,哇一声的哭了出来。 “小姐!我家小姐没气了!” 见在场诸人里边一个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人都没有,裴韶一咬牙,把魏盈盈往自己这儿拽了过来,指着晕倒的夏惜,语速极快:“你想救她吗?” 魏盈盈飞速点头,担忧的神情不似作假:“当然想!” 裴韶这才松了口气,迅速跟魏盈盈介绍了一遍心肺复苏的注意事项。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能让秦柳柳做个心肺复苏就能救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心脏供氧不足造成的心脏缺氧或者类似病症。 不算特别严重,只是可惜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懂这些。 魏盈盈飞速点头,然后松开手朝前跑了过去。 “我帮你看看!我知道怎么救你家小姐!” 她一把把夏惜从小丫鬟手里抢过来,按着裴韶说的让她平躺在地上,给她做心肺复苏。 小丫鬟被她的动作吓到了,呆了一会才扑上来想阻止:“你干什么!放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都没气了你还要折腾她——” 第九十一章 救人的是谁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魏盈盈简直想拍手叫好。 她是真的很想跟那个小丫鬟说:你再拦你家小姐那才是真的没气了。 虽然心里万马奔腾,但魏盈盈面上仍不显半分,她十分冷静的把双手交叉按在夏惜胸前,心里又回忆了一下裴韶方才跟她说的注意事项。 然后深吸一口气,迅速开始做心肺复苏。 在场的小姐贵女们哪儿见过这种架势?这会都被吓的呆住了。 长公主倒是冷静一些,她坐在椅子上没什么多余的反应,比起其他花容失色的贵女们来说倒是冷静许多。 夏惜的小丫鬟被拦住后跌坐在一旁,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直到看到方才一动不动的夏惜,随着魏盈盈双手飞速起伏,也开始有了些细小的动作。 她这才捂住嘴,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魏盈盈。 生怕看漏了她的一点动作。 夏惜出身不低,若是莫名其妙在长公主的赏花宴上没了性命,在场各位基本都难辞其咎。 大家也没人想莫名其妙沾一身腥。 此刻都大气不敢喘一声的看着魏盈盈跟夏惜。 蓦的,夏惜猛地抽搐一下,想到裴韶说的,魏盈盈这才松了口气,卸了力。 方才神经紧绷她倒不觉得什么,这会放松了只感觉双臂都酸痛的很。 夏惜在地上抽搐了一下,小丫鬟急忙连滚带爬的过去,把她搂在了自己怀里。 她这才悠悠转醒。 那双眸子睁开的时候,在场诸位都大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魏盈盈。 方才只顾着救人,心里并没想到多少利害关系。 这会冷静下来一想,才被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夏惜没被她救活过来,而是死了,作为冲上去救人的她,又会不会被夏惜的家人迁怒? 魏盈盈被自己吓的脸色苍白。 “我是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了。”夏惜白着一张脸挣扎着开口,声音柔柔的。 直到这会,方才长公主差人去请的御医这才姗姗来迟。 “你先去躺一会,让太医瞧瞧。” 长公主吩咐道,紧接着又转头看向太医,有些不满:“怎么来的如此迟?幸好有人懂些医理,若不是如此,今日就要酿成大祸了。” “这……”太医紧张的擦了擦自己额角沁出的汗珠,有些尴尬的解释:“方才贵妃娘娘差人到太医院,说自己不舒服,把今日值守的太医都喊了去,太医院无人,这才来的迟了些……” 听到贵妃两个字,长公主面色猛然一沉。 宫里只有一个贵妃,那便是永福公主的生母,淑德贵妃。 裴韶缩在后面暗戳戳的吃瓜。 看样子长公主跟沈时欢的母妃关系不太好耶? 只不过碍于在场这么多人,长公主也是在不好发作。 “你先去给她请个脉。”她冷声道。 太医这才如临大赦一般,过去给夏惜请脉了。 直到确认了夏惜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从小到大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身体缺陷才造成的今日昏迷不醒。 “倒是不知救人的是谁,实在是神医妙手啊!这位姑娘是气血不足,体内阴气不足导致的,因此才出现昏厥现象,急症发作……只不过现在已没什么问题,回去好好调养身子便好。” 太医请完脉后,跪在长公主下首恭敬回道。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公主方才并没弄明白魏盈盈的身份,这会才有些好奇,问道:“方才救人的是谁?” 魏盈盈脸红通通的,急忙跪下自报家门。 “臣女乃魏国公之女魏盈盈,能为长公主和夏小姐排忧解难,是盈盈的福气。” “你今年多大了?怎么看着年龄如此之小?” 长公主这才对她来了点兴趣,问道。 “臣女今年年方十岁。”魏盈盈一板一眼,长公主问什么她答什么,其余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噢?小小年纪,便如此通医理,想必平日里对其他课业的学习也是一丝不苟!魏国公果然养了个好女儿啊!” 长公主毫不吝啬,大肆夸赞道。 方才还对答如流的魏盈盈这会却卡了壳,有些为难。 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长公主说,她对劳什子的医理其实狗屁不通。 上学堂的时候夫子讲的什么她也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方才能成功救人一是因为裴韶教给她的办法,二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其实她的紧张得很……裴韶跟她说的许多动作当时也都忘了,只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魏盈盈面色尴尬,一言不发,心里默默祈求长公主快略过这个话题。 幸而长公主也并未深究,大手一挥指了许多赏赐之后就让她退下了。 魏盈盈这才松了口气。 她退回裴韶身旁,如临大赦般的捏了捏裴韶的手指,有些不解:“你明明知道如何救人,为什么要把功劳让给我?” 裴韶挥了挥手,并没解释。 魏盈盈则是自己在心里脑补了一出遗世高人不想暴露实力的老土戏码,并且对此深信不疑,看向裴韶的视线更加佩服了。 长公主则是把目光对上了夏惜,温声细语的又问候了她几句。 夏惜的母亲也得了小丫鬟传回去的消息,已经赶到了长公主府,这会正等着把人带回家好好看看。 长公主也并未拘着她,问了几句之后就让夏惜母亲进来把人接走了。 顺带还送上了不少压惊礼。 好好的赏花宴先是出了秦柳柳剽窃一事,又是出了这档子差点牵扯上人命的事,众人也都基本没心思再待下去了,陆陆续续都找了借口告辞。 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再办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长公主索性大手一挥,让众人提前回了府。 并且给每人都送了一份礼,作为救人主力的魏盈盈尤其多。 直到离开了长公主府,魏盈盈才跟重新活过来了似的。 几人同乘一辆马车,魏盈盈一上车便重新生龙活虎了起来。 她吐了吐舌头,跟裴韶吐槽道:“我当时心跳的可快了,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做了一个夸张的心跳的动作。 第九十二章 用了好奇怪的法子 逗的裴韶不停的笑。 魏国公府在城北,长公主府离程府比较近,便先去的程府。 裴韶跟她打了招呼下车的时候,魏盈盈才喊住了她。 “韶韶。”魏盈盈指了指后面马车拉着的长公主的赏赐,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得了你的指导才把夏姑娘救回来的,长公主的赏赐我万万没有独吞的道理。”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脸红。 按理说这本该是韶韶的功劳。 她抢了功劳已经十分不好意思了,没有再将赏赐独吞的道理。 裴韶却挥了挥手,扶着几个哥哥接她的手往下一跳,十分潇洒。 “我不要,那是你的!” 魏盈盈还想再说什么,裴韶已经给她打了招呼跑进了府。 她这才把脑袋缩回车厢里去。 那只能下次找机会再补上了。 程氏在府里也听说了长公主府赏花宴的事。 自从听到之后,她就一直焦躁得很,生怕几个孩子再出什么事情,差人去问时,侍卫却说各家小姐已经回了家。 程氏只能在府内望眼欲穿的等着。 知道听了小厮的通报,她急忙从府里出来,一见裴韶泪差点落下来。 “怎么回事——”她急急问道:“听说长公主府今日赏花宴,死了个别家小姐?” 刚伸出手准备抱抱的裴韶:? 啊? “怎么回事?”见她一直不说话,程氏急忙追问道。 “没有啦!”裴韶急忙摆摆手否认,然后解释道:“有个姐姐犯病了,不过已经被救回来了。” 听了她的解释,程氏还是有些狐疑。 “不是说死了个姑娘么?” 裴韶满头黑线。 不是,到底是谁这么传的啊! 她又跟程氏详细解释了一遍,加上程锦榕兄弟三个的附和,程氏这才相信,把裴韶放回了房。 魏盈盈则是偷偷溜回了府,连侍卫都没敢惊动。 但却依旧被魏夫人知晓了,她带着丫鬟,气势汹汹的到了魏盈盈房里。 把魏盈盈吓的一个激灵,手里的东西差点直接丢出去。 “娘?你怎么来了?”魏盈盈有些心虚。 魏夫人冷哼一声,从桌旁坐下来,慢腾腾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阴阳怪气慢条斯理道:“我怎么来了?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能耐?还能救人了?” 闻言,魏盈盈脸上愈发心虚了。 她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娘……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运气好,这才……” 魏夫人连话都没说话,听她这么说更是站起来,恨铁不成钢的拿手指点她的额头。 “你还知道啊!就这你还敢上前凑热闹!这事人救回来了,万一没救回来呢?要是没救回来那姑娘没了,成了你的锅了,你想怎么脱身?” “没有!” 魏盈盈往后缩了缩,拿手捂着自己的额头,有些委屈:“韶韶教给我了我才去的!我又不傻,要是没把握的事我肯定不上前啊!” “韶韶?”魏夫人有些狐疑的问:“是四海蓬莱的裴小老板?” 她对裴韶有印象。 一个小奶娃娃,确实很有本事。 “对啊!”魏盈盈说:“韶韶教了我救人的法子我才去的!” 魏夫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既然是裴小老板教你的法子,那也是托了裴小老板的福了才让你出了这么个风头。” 说着,魏夫人又阴阳怪气了几句:“现在满京可都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吧。”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简单学一些医理,结果最后是整个假期的痛苦。 魏盈盈欲哭无泪。 魏夫人说完之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 被赶出了赏花宴的秦柳柳则是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丫鬟根本劝不住,不但劝不住,秦柳柳甚至还对着她们撒气。 合府下人苦不堪言。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烦躁的摔了一个花瓶,又看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不顺眼,索性一挥袖子全部扫到了地上。 乒乒乓乓又是一阵响。 两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在一旁站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怎么回事……我明明翻过了这个世界的诗词,跟之前明明没有重合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烦躁的把桌上的东西一扔,满身郁气无处发泄。 秦柳柳喃喃自语,实在是想不明白。 她又把她的贴身丫鬟唤过来问道:“赏花宴可结束了?” “听……听说已经结束了。” 小丫鬟低垂着头答道:“是魏国公家的小姐魏盈盈出了好大的风头……包衣佐领的千金突然犯病,还是魏盈盈救了回来。” 说起这个,小丫鬟自己心里也只犯嘀咕,心里想着嘴上不自觉的也说了出来:“……听说那魏姑娘用了一个好稀奇的法子呢,一直在夏姑娘身上按,结果那夏姑娘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就醒了。” 秦柳柳听着这个描述,不由得眉心一跳,她追问道:“什么法子?说清楚!” 她有些失态,声音也比较尖利,把小丫鬟吓了一跳。 半晌才战战兢兢的小声回答道:“奴婢听说……听说是那魏姑娘把双手按在夏姑娘胸口上,一直按,一直按,夏姑娘突然就醒了过来,魏姑娘也被长公主大肆褒奖……” 第九十三章 我知道她不是这儿的人 【重复章节致歉!!一会就改】 “魏盈盈——”秦柳柳咬牙切齿。 她几乎是一想就明白了魏盈盈是做了什么。 莫非……魏盈盈也是穿越来的? 秦柳柳目光一闪,把小丫鬟又唤了过来。 “你备一份礼,随我去魏国公府上门会会那魏小姐。” “姑娘……”小丫鬟有些为难道:“咱府里……咱府里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礼了,老爷,老爷从上次开始就不许您拿库房钥匙了……” 魏盈盈脸黑了下来。 最后她东拼西凑,甚至到了她亲生母亲萧姨娘院子里去搜罗了一番,最后勉强凑出来了一份能拿出手的礼。 萧姨娘追着她劝了几句,被秦柳柳敷衍了过去。 她只能倚着门框默默垂泪。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学一些医理,结果是整个假期的痛苦。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吧。”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学一些医理,结果是整个假期的痛苦。 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吧。”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吧。”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学一些医理,结果是整个假期的痛苦。 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吧。”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吧。” “啊?!”魏盈盈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苦着一张脸,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什么医理?” “呵呵。”魏夫人又呵呵一声,“你不是能救人吗?那就去学点真本事好了。” 魏盈盈还想辩驳,却在对上魏夫人表情的时候蔫巴巴的接受了。 她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感受到了欲哭无泪是什么感觉。 她真想穿越回去给想出风头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好好的当透明人看热闹不成吗!非得去出风头,非得去出风头!这下好了吧!这下好了吧! 这时的魏盈盈还不知道。 她单纯的以为是学一些医理,结果是整个假期的痛苦。在传,魏国公家的魏小姐可是成了那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了!” “娘——”魏盈盈嬉皮笑脸的撒娇:“我那三脚猫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外头那都是瞎传的!” 魏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现在外头都这么传了……”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魏盈盈,一锤定音:“那我给你找了夫子,你这几日就开始学医理吧。” 第九十四章 给她寻摸个好人家 裴韶则是彻底把秦柳柳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在家里整日跟几个哥哥鬼混,时不时溜出府变着花样的玩,别提有多快活了。 转眼间就到了新年,就连整日里都在忙碌的程云驰和程秉文都突然间闲了下来。 天天在府里招猫逗狗的,一点正事不干,惹的程老夫人天天追着两个人骂。 “娘呢?” 裴景朔站在程府门口,动作少有的有些拘谨,他一遍探头往里看着,一边问侍卫。 守在门口的侍卫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一直不答话。 裴景朔尬笑两声,又道:“我今日来找娘是因为祝余的事情——”他说着,又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跟祝余已经决定要成亲了,希望到时候能请娘过来。” 侍卫惊了一下,偶然听到这事,最后还是没敢自己决定,进去禀报程氏了。 裴景朔倒是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成熟了许多,也没闹腾,只是安静的站在门口等着。 果然,不多时,侍卫就重新走了出来。 裴景朔有些希冀的抬眼望去。 侍卫有些尴尬的一笑,支支吾吾道:“安白姑娘……姑娘说您的事情您自己做主,她不会插手,也不会去。” 裴景朔眼里的光亮迅速暗淡下去。 他低低的噢了一声,低垂着头转身就走,像条被人抛弃的小狗。 正巧被刚回府的裴韶撞见。 她从车厢窗户里探出头来,一直盯着裴景朔的背影,然后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熟悉。 一直到人影都小的快看不见了的时候,裴韶才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反应了过来。 这不是二哥吗! 太久没见了是一回事,但是就算是太久没见,二哥这个改变也有点太大了吧? 裴韶有些狐疑,只不过还是吩咐马车车夫驱车跟了上去。 裴景朔跟段祝余住的地方依旧在朝阳巷旁的小窄巷子里。 裴景朔是步行过来的,也是自己慢腾腾走回去的。 路上并没多做停留,只不过在经过路边卖鱼的小摊贩时顿了顿脚步,最后还是提了一尾鱼回去。 裴韶则是耐心的跟车夫在后头跟着。 幸好裴景朔也并没怎么注意周围,一直到了家门口都没发觉什么异常。 巷子内路太窄了,马车过不去,下来步行的话则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马车车夫便没再往前赶车,在巷口便停住了。 裴韶扒着巷口拐角的青石砖往里瞧。 就瞧到二哥在一处小院前停住了脚步,叩了几下门后有一个小腹微隆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亲热的搂住了裴景朔。 裴景朔也回抱住女人,两人交换了一个粘腻腻的眼神,然后相拥进了远门。 裴韶看的目瞪口呆。 这……二哥这事脑子坏了? 段祝余这不都显怀了吗?为什么二哥还是这么护着她? 裴韶实在想不通什么。 思索了半天发现最有可能的一个理由就是二哥脑子坏掉了。 自己要娶的妻子怀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不及时跟她划清界限分道扬镳就算了。 裴景朔居然还特立独行。 还敢为了段祝余来程府求程氏。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本来打算把这事瞒着娘亲,让二哥自己作的苦果自己吃便罢了,结果最后还是没忍住,一五一十都跟程氏说了。 程氏听完之后也是被惊的够呛。 她剧烈的咳嗽了两声,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又重复了一遍确认,“你说什么?段祝余肚子隆起来了?你二哥还要跟她成亲?” 裴韶肯定的点了点头。 程氏手里拿着的茶盏被惊的差点直接丢出去。 不光裴韶想不明白,她也实在想不明白。 裴昊廷虽然人品不行,但长相和能力都是极其出色的。 不然他也不能从老武安侯的众多嫡子中杀出重围,夺得世子之位。 她自认自己也不算笨。 所以裴景朔是怎么回事?基因变异了? 如果不是她亲眼看着裴景朔长大的,说不定还真以为是当初生产时抱错的了。 “听澜呢?”程氏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的问道。 听澜对裴景朔一直痴心一片,上次一见她虽还没具体看出来宋听澜的想法。 但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也不是能轻易割舍的掉的。 她现在不怕裴景朔非得跟段祝余成亲,最怕的反而是怕宋听澜想不来。 “宋姑娘一切都好。”白英福了福身答道:“前几日宋姑娘不是还给您递了请帖吗,当时您并不在府中,宋姑娘便说有时间再来拜会。” “那就好。”程氏这才略松了口气。 她现在不怎么想管裴景朔了。 大哥之前说得对,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爱娶谁娶谁,实在不行她就把裴景朔赶出家门,直接眼不见心不烦,一步到位才好。 “韶韶呢!”程氏提了一提音量,把正在旁边蹲着剥荔枝的裴韶吓了一跳。 喉咙里的荔枝肉不上不下的噎了一会,最后哇一声吐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见她突然吐了,程氏有些心焦。 直到把她抱起来前前后后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才放心。 “走走走。”程氏催促道:“跟娘一起去宫里见太后!听澜现在算我干女儿,我可不能让她掉了火坑里去,得给她寻摸个好人家……” 程氏喃喃道,紧接着又立刻转着轮椅进了里屋。 她坐的轮椅被程意深抽空改造过了,在轮子上面添了两个能转动的扶手。 就算平日里没有丫鬟在后面推着,她自己转着扶手也能走的飞快,除了过门槛上坡什么的不太方便,别的时候别提有多快了。 裴韶又偷偷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荔枝肉,这才迈着小短腿跟上程氏。 程氏已经让人提前进宫送了信,因此两人并未收到什么阻拦,只在朱门处展示了一下太后娘娘赏赐的玉佩,便被小太监一路带到了太后娘娘居住的寿康宫。 裴韶跟着程氏之前来过一次,她记性不错,倒是还记得布局。 只不过寒冬腊月的寿康宫比起上次过来的时候清冷了许多,就连沿路摆的花盆里头的花都是只剩了个光秃秃的枝干,还覆着点夜里沾上的白露。 第九十五章 秦柳柳的嫡兄 冬日里天黑的极快,此刻不过申时,天便已经开始有些隐隐泛黑的意思了。 大概是太后专门交代过,一早就有人去了宫门口处接人,而寿康宫里这会冷清的紧,只有门外守着两个小丫鬟,和一队巡逻的侍卫,以及带路的丫鬟之外,便再没了旁人。 走到紧闭是房门前,程氏转着轮椅,上前了一些,轻轻叩响了房门。 不多时便传出了太后娘娘的声音。 “来的是安白吗?快进吧。”两人进了屋之后,小丫鬟已经走了,程氏一直牵着裴韶是收。 太后依旧是跪在蒲团上祈福,香炉的香已燃了大半,程氏没说话,坐在轮椅上在太后身后安静的等待着,一言不发。 一直到一柱香燃毕,太后才插上了几支新的香,慢条斯理问道:“今儿又是又什么事?” 这次轮到程氏不好意思了,就连双颊都有些泛红。 “臣妇今日来,是想求娘娘一件事……”程氏道:“臣妇前些日子里刚认了个干亲,那姑娘是礼部尚书宋大人家的女儿,名叫听澜。听澜不论是脾气性格还是为人处世方面都极好,臣妇这才想着来求一求太后娘娘,让娘娘做主为她想看一门亲事。” 说起这个来,程氏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裴韶也跟上前学着程氏的样子跟着行了一礼。 小家伙憨态可掬的模样顿时又俘获了太后的心,太后娘娘把她搂在怀里哄了两句,就连心情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礼部尚书……”太后凝眉思索了一会,才有些疑惑的问道:“我好似记得这宋姑娘,这宋姑娘不是已经与人定了亲事么?怎么还需要相看?” 一提起这个来程氏就有些头疼。 奈何问这事的人是太后娘娘,她又只能实话实说。 “……实不相瞒,先前与这宋姑娘定下亲事的,正是韶韶的二哥景朔。” 程氏有些脸红,“只不过最近因为一些误会,这才知道,两个孩子间只有兄妹情,臣妇便自作主张与宋夫人宋大人商议解除了婚约。” 说起这个来程氏实在头疼。 虽然在家里不当一回事,可在外面裴景朔到底是她的儿子,出了这种丑事,她也要想办法帮忙遮掩一二。 太后娘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继续深问。 “这还不好办。” 太后大手一挥,身旁一是候着的丫鬟惜春立刻心领神会,掏出一叠厚厚的男子画像来。 不光有画像,画像下方还有描写的对应男子的脾气性格极出身家世。 “淑德贵妃前些日子想给永福议亲,从我这个拿了一份过去。幸好当时印了两份,如今还剩一份自然是给你了。” 太后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男子画像:“年龄什么的约莫都能对的起来,永福虽然还未及笄,可她身份尊贵,早些相看起来没什么坏处。” “你要是觉得还行就尽数拿去罢。” 程氏实在不好意思,又推让了几下,这才顺水推舟收下了这份人情。 画像一到手,便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翻看了起来。 裴韶坐在程氏腿上使劲往外扒拉着探头,她也想看看那些个画像上画的好看的大哥哥。 本来想单纯的养养眼,但没想到第一张就开屏暴击。 裴韶指着画像上的开屏暴击差点嗷一嗓子喊出声。 只见那一叠画像里头,放在第一个的便是一丰神俊朗的男子。 裴韶不是因为他长得帅,而是因为——男子画像正下方,端端正正的写着几个字。 秦顾! 一想到这个名字,裴韶差点又一嗓子嚎出来。 秦顾是谁?那可是秦小将军嫡出的大儿子,秦柳柳嫡亲的大哥! 按着剧情里讲的,这秦顾平日里装得月明清风的公子哥样,迷倒京城万千少女。 实际上私下什么都来,秦府里每月从他房里抬出去的侍妾便已经不知凡几。 见程氏一直停留在这一张上,似乎也是对秦顾升起来了一点兴趣,裴韶心里嗷一声,碎碎念不停。 【怎么是他啊!大魔头!娘快跑!带着听澜姐姐能跑多远跑多远,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是给听澜姐姐选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程氏生生被吓出来了一身冷汗。 见她一直不翻页,太后娘娘也有了点兴趣,她饶有兴趣的问道:“你看着如何——” 在看到被放在了第一张的秦顾的画像,太后娘娘也愣了愣,她随即又笑了笑,把秦顾的画像从程氏手里抽走。 “这也怪哀家,这张忘了拿出来了。”太后说着,把秦顾的画像展平放在桌子上,又侧过头看向程氏:“你看着这个如何?这是淑德贵妃给永福挑的驸马人选,家世不高,永福嫁过去也不受委屈,这秦顾,听说是一路从军营里闯荡出来的,实在是有恒心有毅力!” 太后毫不吝啬的大肆夸赞,对秦顾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程氏这会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很。 她方才好似又听到了韶韶的心声? 实话说,她方才第一眼也相中了秦顾。 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并且家世什么的也清白的很,就连履历也是清清白白的很。 再加上如此俊朗的长相,不但讨长辈欢心,更是极其讨女孩欢心。 但经过之前是几次实验,程氏早就对裴韶的话百分之相信并对之深信不疑了。 韶韶的心声平日里也都是多为预警,之前也是得益于韶韶,许多次都化险为夷 此刻对太后娘娘是目光,程氏绞尽脑汁想要找个理由,结果不管什么又都感觉不太合适。 半晌,她才咬牙道:“太后娘娘三思!臣妇看这秦顾,也是头脑精明算计之人,只怕永福公主性子单纯,两人在一起长久c下来必然会有不少怨言。” 听着她的话,太后有些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好像也还是,说的也算是在理? 太后纠纠结结的又看了会自己手里的画像。 画像里的秦顾剑眉星目,不苟言笑,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用一个发冠竖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又干练。 只不过仔细看去,眉宇间好似真的有勃勃野心。 第九十六章 对宋姐姐一片痴心 太后有些忧愁。 她一开始的确是看好那秦顾,可现在被程氏一说,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 太后低头又看了看手上的画像,一狠心下定了决心:“你说得也是,不过这还得看淑德贵妃与永福自己的意思,现在也说不准什么,不如先等两人先相处几年再看那秦顾的品性如何。” 程氏心里有些着急,想劝劝太后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是太后待她确实不错,二则是听说永福公主跟韶韶还是好朋友。 程氏低头看了一眼在一旁翻看画像的裴韶,心里愁的很。 若跟太后说是韶韶的心声,那实在是也太扯淡了些。 别说太后不会信了,说不准还以为她是鬼上身了。 奈何太后已经打定了主意,程氏只能在心里干着急了。 她默默思衬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从沈时欢那边入手。 裴韶在一旁翻看画像,结果一连看了许多张都是陌生的名字和面孔,她有些失望。 一张薄薄的宣纸又被她揭过,裴韶看的有些无聊。 然而在看到画像上的男子时差点惊讶的一蹦三尺高。 我的老天爷嘞! 她伸手把这张画像扯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又拽了一下程氏的衣角暗示。 程氏立刻心领神会的把画像接了过去。 画像上的男子是侍御史的嫡子,名唤林序秋,只不过侍御史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官。 不过六品小官,比起宋大人礼部尚书的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去。 只不过画像上的男子倒是丰神俊朗,眉目濯濯。 太后也瞧到了她手中的画像,仔细一看后也有些纳闷:“这我倒是看着陌生……侍御史家的嫡子?” 她皱了皱眉:“不是说了只要三品以上官员家的男郎么,怎么这也给放了出来。” 裴韶摇了摇程氏的衣角。 “娘~大哥哥~好看~” 她心里也在疯狂呐喊。 【别挑了就是这个!原文里他可是今年殿试的状元郎,一入朝就帮着皇帝办成了不少大事,因此官位一路扶摇直上,更何况听说他还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裴韶眼睛亮亮的。 她这么执着于林序秋,除了他前程大好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按原剧情里,她们一家被裴昊廷设计陷害之后,二哥身死,宋听澜则是一直没有再嫁,留在宋府孤独终老。 而林序秋则是因为年少时一次在花灯节上与宋听澜遇见一次之后对她一见倾心,入朝为官后也多次上门求娶,只不过都被拒绝了。 但他也一直从未娶妻,默默等着。 裴韶越想眼睛越亮。 这配宋姐姐也太合适了呀! 而且现在的时间,宋听澜已与他无意间相遇过了。 若是这时候介绍两人认识,来年秋闱后林序秋夺得状元郎的位置,定会在金銮殿前求娶宋听澜。 圣上亲自赐婚,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听着她的心声,程氏也有些动摇。 “我看着这孩子倒是也好。”程氏转头看向太后娘娘:“娘娘就莫要追究了,待我将这画像带回去后与宋夫人商议一二。” 虽然已经被说动了,心里那一杆天平已经偏向了林序秋,但宋听澜到底也只是算她名义上的干女儿,这些事也一定是要跟宋夫人商量的。 见她看到林序秋,太后也并没在多说什么,刚想再说话,还没张口,殿外便传来了太监尖着嗓子的声音。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不知娘娘是否要召见?” 太后眼睛一亮,立刻道:“快快快,请进来。” 她转头看向程氏,问道:“皇后要过来了,你要是介意的话,可以先回避一番。” 程氏并未在意。 她跟皇后从来没见过面,想必皇后娘娘对她这个无名小卒也是没什么印象,没什么回避的必要。 皇后娘娘是太后娘娘的表侄女,从当今皇帝还是王爷的时候便已经嫁了过去,而帝后之间也是情深似海。 皇帝并不好女色,一月里进后宫的次数也是寥寥几次,其中还有大部分是去皇后宫里的。 当今太子,以及三皇子便是皇后所出。 而看到殿内有人,皇后明显也愣了一瞬,只不过很快就敛去了神色。 程氏则是想跟皇后娘娘见礼,被她一挥手免了礼。 “这是……”她转头看向太后娘娘,语气疑惑。 “这便是我先前在遥州遇难时,救了我的程氏。” 太后笑眯眯道。 当年她虽是微服出行,可出了事之后也变得人尽皆知。 更何况在场的是皇后,没有遮掩的必要。 皇后听到后也是了然,有些不在意的问道:“原来如此,只不过本宫看着倒是有些面熟。” 程氏心里一惊。 她从没见过皇后娘娘,唯一一次便是在合宫夜宴上,但当时她的座位也是被安排的极其靠后,与皇后不过是遥遥一望,实在是没想到皇后记性居然如此之好。 “臣妇先前与娘娘在合宫夜宴上见过一次,没想到娘娘还记得臣妾。” 程氏温婉一笑,内心却有些着急。 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两个哥哥的皇子身份,而现在在她面前的又是南阮皇后。 在合宫夜宴上还能记得她这种没露面的无名小卒,她实在摸不清楚皇后是什么意思。 就怕是因为秦柳柳当时的几句话记住的她。 程氏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太后娘娘常年深居简出,就连当日合宫夜宴也并未出场,这会听到程氏说的也有些惊讶。 “倒是没想到。”她笑呵呵的:“不过见过也好,娇娇平日里也没什么相好的朋友,难得你与她合眼缘,不如平日里也多进宫来坐坐。” 娇娇是皇后的小名,闻言,皇后笑眯眯的应下,而程氏则是心惊肉跳的。 她实在是摸不准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心思,但也不敢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心里却无比后悔。 早知道今日过来能撞见皇后娘娘的话便不来了。 而皇后已经转头看向了裴韶,目光饶有兴趣又带些探究。 “这是?”皇宫里只有一位公主,便是永福公主。 生三皇子时她也一直盼着是个公主,结果生下来的时候却是个皇子。 第九十七章 火药配方 而她后来一直想要个公主,奈何一碗碗的药灌下去,肚子却一直没什么动静,因此只能作罢。 她虽然向来与淑德贵妃不对付,但对淑德贵妃所出的永福公主却是极好的。 皇宫平日也鲜少有女眷过来,更何况是小孩子。 这会看到明眸皓齿冰雪聪明的裴韶,也是眼馋得很。 “这事小女韶韶。” 程氏牵着裴韶的手,心里有些紧张。 裴韶则是乖乖巧巧的上前见礼。 看着十分漂亮可爱的裴韶,皇后更是看的心里直痒痒。 “本宫今日过来寻母后也是为了永福的亲事来的。” 皇后十分坦然,开口道:“听闻淑德贵妃瞧上了秦将军家的嫡长子秦顾,本宫来便是为了说这事的,这秦顾人品不行,还望母后慎重。” 太后听着也是心里一跳。 方才程氏也是说秦顾不好,只不过是说面相。 而她刚想着让两个孩子认识了相处一段时日再做决定,这会皇后又来了,说的也是秦顾不好。 “这是为何?哀家瞧着这秦顾也是不错,可是你误会了什么?” 太后急忙追问道。 然而皇后却对别的闭口不谈,只说让太后慎重一些。 “母后,平日里我对永福怎么样,您也是看在眼里的,议亲这种大事,我定是不会害她的,还希望母后能信我。” 裴韶在一旁玩耍的动作也是一顿。 她也有些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秦顾跟皇后娘娘之间有什么过节? 原剧情里可没有这一出。 原剧情里秦顾的官位一直扶摇直上,而等到秦柳柳与四皇子成亲,四皇子上位之后,秦顾的权力更是越来越大。 这世虽然秦柳柳现在还未与四皇子熟识,但她终究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后来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楚。 裴韶也竖起耳朵想再听听皇后要说什么,但说完这句话后,皇后却什么也不再多说。 太后娘娘一再追问,她也是坚持说让太后相信她不会害永福。 而沈时欢是她的好朋友,裴韶对她的事也是无比上心的。 本来还在纠结怎么才能隐晦的提醒一下沈时欢离秦顾远点儿,这会有了皇后的话,而太后娘娘也明显因为这有些松动。 而太后娘娘这关通过了那便是等于淑德贵妃那关通过了,秦顾与沈时欢当然是再没什么机会认识。 裴韶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甚至想拍掌叫好。 时候已有些晚了,几日聊了几句家常,太后便已经有些精神不济了。 程氏自然是非常识时务的立刻提出告退。 她刚出来寿康宫的宫门,皇后娘娘立刻就跟出来了。 太监抬着轿辇想跟着,被皇后娘娘一挥手拦下了。 几个太监丫鬟跟在了身后。 “听说程夫人几个哥哥大有来头。” 两人同行了一段路程,程氏手心一直紧张的冒汗,结果皇后娘娘一直不说什么。 她刚放松下来,就听到皇后冷不丁的开口。 程氏刚放下的一颗心立刻就又提了起来。 她斟酌着开口:“民妇实在不知娘娘想说什么,民妇的哥哥是罪臣身份,如今能入京城,在天子脚下已经是极大的福分了,实在不知娘娘说的大有来头是什么。” 经过合宫夜宴上秦柳柳那一遭,程家人的罪臣身份在京中已经不是秘密。 程氏斟酌之后才答的如此滴水不漏。 但心里确实一惊。 皇后这么说,不知道只是单纯问一嘴,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听到她的回答,皇后笑了一声,没再继续往下接话。 程氏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提着,一直到了皇后住的椒房殿宫门口她才放下了心些。 原因无他,皇后娘娘气场实在是太强了。 跟在皇后娘娘身后她就已经心惊肉跳的了。 程氏捏了捏裴韶的手,一直目送皇后娘娘进宫,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 而裴韶则是把被她忘到了不知哪儿的剧情拎了出来。 剧情一直在改变,只不过并没什么大的事件。 多是在写秦柳柳的内心活动。 比如对于在赏花宴上丢了人她内心有多不忿,对魏盈盈有多嫉恨之类的。 裴韶一目十行的往下略,直到看到秦柳柳信心十足的去找魏盈盈,结果吃了个闭门羹这事时心情才轻松了一下。 她果然猜的没错。 秦柳柳听说了在赏花宴上魏盈盈救了夏姑娘的事,估摸着也是打听清楚了魏盈盈当时是用的什么手段。 她果然也是把魏盈盈当成了穿越者。 而她当时把救人的方法教给魏盈盈,而不是自己上也是因为这个。 她怕秦柳柳盯上她,毕竟她也算是外来者,更何况还有四海蓬莱的东西再前,秦柳柳说不定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而若是加上心肺复苏救人这件事来,秦柳柳只怕立刻就能肯定,可魏盈盈不一样。 魏盈盈心思单纯,更是实打实的土著,任秦柳柳怎么盯也不会漏马脚。 而秦柳柳自然也是怎么想也不会想不明白,只能自己吃个闷亏了,而魏盈盈出身也好,定是也不会被秦柳柳欺负了。 再往下看,便是秦柳柳与太子再次见面的剧情。 看着剧情里提到的火药配方这几个字,裴韶神色一变。 几个舅舅是北阙的皇子,而她娘亲则是北阙的公主。 四舍五入她也算是北阙的小郡主,而火药炸弹是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这个时代并没有热武器,打仗全靠冷兵器的对拼,若是火药炸弹出现了,南阮定是要进攻周边国家,一雪前耻。 虽穿了过来,可裴韶并不想改变这个世界本身的国家格局。 可没想到女主这次玩的这么大,但明明原剧情里并没有这一出。 裴韶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她便一直关注着剧情了,可她一直没放在心上,也就把这事忘了。 直到今日才看到女主的这个大动作。 裴韶心里着急,想的实在是头疼。 这会女主已经把火药配方交给了太子,而太子跟陛下是一条心。 只怕这个配方已经在宫中高人手里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研制出了炸药,转头就给北阙一炮了。 第九十八章 给听澜议亲 听闻程氏进宫给宋听澜求了个恩典,宋夫人第二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的从库房里收拾了宝贝带了来。 她现在对程氏的态度也越来越热切。 程氏把从太后宫里拿来的画像拿出来,两人坐在桌前喝着茶水翻看画像。 画像被一张张略过去,宋夫人看哪个却都觉得差点意思。 一直翻到了秦顾的画像,程氏眉心一跳。 这张不是已经被太后娘娘拿了出来吗,怎么这会又夹在了里面。 她转头看向宋夫人,果然看到宋夫人眼中有些惊讶。 “原来这竟是秦小将军的嫡子么?” 宋夫人有些惊讶,她指着画像说:“我前几日还见过他,听澜前几日出门马车怀了,便是他送回来的。” 宋夫人虽然惊讶,但能看出来,对秦顾的态度是极好的。 程氏心里叫苦不迭。 先是太后娘娘,现在又是宋夫人。 这个秦顾身上到底是有什么魔力!能让两人都看上他。 “这个不好,这个不好。”程氏急忙从宋夫人手里把秦顾的画像拿走,急忙道:“听太后娘娘说,这秦顾有什么隐疾,我们还是看看别的吧。” 宋夫人有些遗憾听到程氏说有隐疾更是吓了一跳。 这个时代的隐疾还能是什么?要么是那方面的事,要么是龙阳之好。 宋夫人有些八卦:“你可知是什么隐疾?怎得我从未听说过?” 程氏一头黑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而宋夫人则是翻完了画像,从里头选了几个满意的,打算拿回去给宋听澜看。 林序秋的画像也在里面。 程氏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这也好,免得她要找理由把这份塞进去了。 宋夫人自己能看上那是最好的。 而裴韶这会也睡醒了。 听了白枝说宋夫人来了府里,她眼里一亮,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就要跑出去找程氏,任白枝追在后头怎么喊也喊不住。 宋夫人来了,那宋听澜也肯定来了吧? 裴韶迫不及待给宋听澜介绍一下林序秋。 在她眼里,林序秋可比自家拎不清的二哥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但一直对宋姐姐情根深种,原剧情里,那么些年,林序秋硬是能做到身边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能等宋听澜那么久。 怕宋听澜还是因为自家二哥的事想不开,裴韶迫不及待的想替林序秋在宋姐姐面前刷一下面熟了。 不管怎么样,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而裴景朔则是不知道在谁那里得到了消息。 一大早的就来了程府,裴韶正好跟他撞到一起。 “韶韶!”裴景朔眼睛一亮,他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块糖要塞给裴韶,被裴韶一下躲开了。 “怎么起这么早——”裴景朔有些心虚。 他因为段祝余的事跟娘亲还有哥哥妹妹的关系现在都不大好了。 在裴韶面前说话,虽然他个子年龄比裴韶高了不知道多少,但莫名其妙的却总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而裴韶才看不上他手里的那块糖。 整个四海蓬莱都是她的,更何况她还有系统在身上。 糖果她想要多少就能要多少,而她现在看二哥却也是越看越不顺眼。 老觉得自己二哥跟段祝余在一起之后两人面相都变的像了许多。 她本来就讨厌段祝余,这会对自家二哥也是看着不爽的很。 “听说宋夫人来府上了,要给听澜议亲,听澜可一起来了?”裴景朔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裴韶哼了一声,没搭理他,转头就要走。 裴景朔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而宋夫人一见他表情立刻变得不好起来。 裴韶则是跑过去跟程氏耳语几句,裴景朔站在原地,被宋夫人上下打量着,不由得有些尴尬。 “听说宋夫人是打算给听澜议亲的?” 他没话找话,宋夫人却并不理他,好似没听到一般,神色如常的转头跟程氏说话了。 裴景朔站在原地更是尴尬。 或许是不爽,宋夫人很快就提了离开,屋内只剩下了程氏,裴韶跟裴景朔三人。 “娘。娘,你相信我,我跟听澜现在虽然解除了婚约,但我依旧把她当妹妹看……” 程氏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人家稀不稀罕你这个哥哥,别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怎么来了?没在家里跟段祝余筹备你们两个的婚事?”程氏不冷不淡的应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 “祝余……祝余说希望您能接受她,希望您和她的误会能早日解开,解开之后再成亲,便暂时先不成亲了。” 程氏呵呵一笑。 她现在心累的很。 这么拙劣的谎言,就连她都能轻易戳穿,也就她这个傻儿子对此能深信不疑了。 程氏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裴景朔傻还是该说他单纯了。 裴韶也是跟程氏同仇敌忾的哼了两声,翻了一下剧情有些幸灾乐祸。 【嘿嘿,傻子二哥不是喜欢段祝余一心相信他吗,这会段祝余正在他买的小院里跟别的男人私会呢!等一会他赶过去看他还相不相信段祝余!】 在场两人身形俱是一震,尤其是裴景朔。 他似是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惊异的朝着裴韶看去,而裴韶刚呲的大牙还没收回去。 迎上裴景朔的目光默默收了回去。 “娘!我有些事先走了!”连宋听澜的事都忘了打听,裴景朔脸色一变,拔腿就要跑。 程氏也急忙拉上裴韶要跟上。 她倒要看看!是否跟韶韶心声一样,那段祝余在跟旁人幽会! 倒是希望如此,也能让裴景朔早点死心! 虽然他跟听澜之间已经再没可能了,但随便换个什么姑娘,就算是让他再不娶妻孤独终老去,也比那段祝余强上个十万八千里。 裴景朔出了门便跳到了马车上,一路上焦躁的不停看时间,还一直在催车夫快些。 程氏跟裴韶则是紧紧跟在后头。 裴韶还不忘了交代v白枝,让她到处宣扬一下,找一些爱凑热闹的百姓过来,最好是这次就把段祝余死死的钉到耻辱柱上。 也趁早让二哥看清楚了她的为人,对她死心。 第九十九章 她相公可不长你这样 朝阳巷旁的小巷子并没什么具体的名字,大家平日里喊也只是说在朝阳巷旁边。 裴景朔跟段祝余住的宅子就在小巷子最后面,白枝已经先走了,在巷子周围宣扬了一番,此刻巷子口就围着几个爱看热闹的百姓。 裴景朔心里有些着急,几乎是掀开帘子就跳下了马车。 他伸手把看热闹的百姓拂开,一阵风似的跑了过去。 本身在这看热闹的百姓就不太明白是什么事,不过是听到有人说这儿待会有大瓜,又见许多人过来也,也跟风而已。 被裴景朔粗鲁的推搡开,这会自然是怨声载道。 只不过裴景朔这回没什么心思理他们,满脑子都是方才听到的话。 他并不愿意相信,这会更是迫不及待想来证明一下。 满脑子都是段祝余正在他买的宅子里与人幽会。 果然,宅子门紧闭,并且是从里面插上的锁。 裴景朔咬了咬牙,见这样子心里也不禁起了些疑心,并不顾周围百姓的阻拦,抬脚就要踹房门。 “哎,干啥呢你!私闯民宅!这是人家小夫妻俩住的地方!”一大娘指着他惊叫到,并且十分热心的上手就要阻拦。 裴景朔见大娘有些面熟,电光石火之间才突然想起来——这是住在他们旁边宅子的大娘! “大娘,是我!”他怕大娘拦着他,急忙解释道。 结果大娘闻言面上更加狐疑了。 神色也变得警惕起来,她指着裴景朔:“你是谁?我怎么认识你?你是住在那儿的?” 裴景朔见她误会了,急忙指了指身前的房门解释道:“我是这儿的男主人!” 他想到大概是他这几日早出晚归大娘并不认识他的缘故,又急忙补充道:“我是祝余下的相公!” 自从从程府搬出去后程氏就没再给他拿过银两,而裴景朔也自认硬气,没再跟家里伸手要一分钱,自从搬到这儿后早出晚归,白天都想办法在外头找了伙计做,有时候做的还是搬东西的苦力,只不过怕段祝余知道了心里过意不去,这些事情他并没跟段祝余说。 他本来以为说出来了段祝余的名字大娘就会知道他,却没想到大娘更加警惕了。 她叉腰拦在门前,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你是谁?你说你是这儿的男主人,我怎么从未见过你?莫要冒充别人家的相公!” 裴景朔有些着急,急忙补充道:“我真的是祝余的夫君!不然一会我把她喊出来跟您说!” 大娘呵呵冷笑两声,“我是年纪大了,可我不是傻,连邻居住的谁都不知道,我先前可是遇到过祝余跟她夫君一起,可是她真真切切跟我介绍了的,她的夫君可不长你这样!” 大娘说着,上手就要把他推开,周围的邻里也十分热心的想要帮忙。 而听清大娘说的是什么的时候,裴景朔却满脑子空白,他几乎是想不起来自己这会是在哪儿,要去做什么。 脑子里一会是韶韶的小奶音:她正在二哥买的宅子里跟别人幽会呢! 一会又是大娘年迈且坚定的声音:我见过祝余的夫君,她夫君可不长你这样! 裴景朔只感觉自己的脑子混乱的要炸掉了。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立刻把阻拦他的几个热心大娘推开了,情急之下伸脚就朝着大门踹去。 大门关的并不严实,他一脚还未用多少力便踹开了,外门大开,方才被他推的一个踉跄的大娘则是扯着嗓子叫:“祝余!这儿有人冒充你相公——” 周遭空气蓦的安静下来,周围人没有一人出声,衬着房内的声音响了许多,在场百姓基本都听了一个一清二楚。 听着屋内暧昧的响声,裴景朔浑身上下的血液好像是被冻结了一番,脸色变得苍白,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就连身子都止不住的发抖,并不相信眼前这一切。 而方才一直尽心拦着他的大娘脸上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年岁已经不小了,这会撞到小年轻的这种事上,别提是有多尴尬了。 但看到裴景朔时,她又反应过来,立刻挺直腰杆:“你看吧——我就说祝余这会跟她相公正在家里呢,人家小两口之间粘腻得很,天天都不怎么分开的,你冒充谁不好,非得冒充祝余的相公……” 裴景朔脚下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跌坐到地上。 但仅存的信念还是促使他略过絮絮叨叨的大娘,一路走到房门口。 房内的人大抵是太过投入,这会并未察觉到外面的异常,暧昧的声响一直持续不断,就连跟在后头等着看戏的程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裴景朔越靠近房门口,那声音就是越大。 他在房门口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的推开房门。 看到房内景象的那一刻,浑身上下血液好似都朝着头顶涌了上去,看着房内淫靡的景色,裴景朔双目充血,快步上前就把床上的男人一把扯了起来。 而床上的女人也惊叫一声,似乎是这才意识到外面的事,迅速一翻身子,把被子扯了上去,盖住了自己的身子和脸。 看清了被自己拎在手上的男人的脸,裴景朔不敢置信,他立刻朝着床榻上的女人看过去,声音隐忍又震惊:“你不是说你与他们之间已经断的干净了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段祝余只在床上低声啜泣,并不回答裴景朔的问题。 而裴景朔也不是傻子,看着这一幕,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原因无他,他手里提着的男人,不是旁人,就是段祝余先前还在摘星楼时的恩客之一,京城一位富商。 而他第一次见段祝余时的舞台,便是这位富商出钱投资的,那一夜段祝余也本该属于这位富商。 可后来……后来祝余跟他认识之后明明说不再与这些人来往的—— 还想指责裴景朔的大娘这会也看出来了点什么,悻悻的缩回手。 好事的百姓也早就围了进来。 而兴致勃勃在一边看戏的裴韶,则是在房门刚打开的时候就被程氏眼疾手快的捂住了眼,顺便还把耳朵也堵上了。 第一百章 鱼目混珠 看到外头这么多人,富商也急了眼,他满身横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凶狠。 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 看着周围围着看热闹满脸兴奋的百姓,富商愤怒的脸上的肥肉都在不停的抖动,一张脸更是涨的通红。 他从裴景朔手里挣扎出来,恼羞成怒间一拳打到他脸上。 裴景朔一个不察,被打的侧过脸去,可他依然在紧紧盯着段祝余,眼里有受伤,有不解。 “祝余——”裴景朔看着她,喃喃自语道。 段祝余撇开脸,并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 “你等着!”富商则是盯着他恶狠狠的咒骂,见他一直盯着段祝余,眼珠一转,带上些狠毒。 “你不是想问她为什么还要勾搭着我吗——我现在告诉你了!她从一开始跟你在一起就不是真心的!呵呵,只不过啊,就你一个人傻呵呵的当了真而已……” 裴景朔充耳不闻,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段祝余,语气惊慌到有些颤抖。 “祝余,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只要你说,只要你说我就相信你!” 段祝余侧过脸,回避了这个话题。 看着他失态的样子,富商则是畅快的笑出了声音。 而最开始的大娘看着这一出则是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里也是有些悔恨。 看这样子!是这姑娘在外头找了有钱的姘头,被相公当场抓奸呀! 大娘哎呦一声,悔恨的直拍大腿。 她其实见过裴景朔一次,是在刚搬家的时候。 只不过就那一次,后来再没见过,只见过段祝余跟富商同进同出。 大娘有一次心血来潮好奇还问了一次,被段祝余搪塞了过去,说那是搬家的时候聘请来的工人。 大娘也就默认了这个说法。 看着这个让人目瞪口呆的走向,她有些后悔——早知道,就早些跟这公子说了!也让他不至于被人这么蒙蔽! 见他一直不吭声,富商抬手又是两拳头打了过去。 甚至到了最后,裴景朔唇角洇出了点点血迹。 最后还是程氏看不下去了,让人遣散了百姓,又让白枝去给一人家里送了二斤肉,拜托他们不要把事往外乱传。 屋里便只剩了段祝余,富商,以及裴景朔和程氏几人。 裴韶被程氏捂着眼睛和耳朵捂的紧紧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一直到富商跟段祝余穿完衣服,她才放开裴韶。 感觉到屋内的气氛,裴韶一双大眼睛滴溜滴溜到处乱转。 【二哥这是怎么想的啊,在家里好好的房子不住,跑到这儿来……来了就算了,还被人当猴耍!】 【哎呀,早知道就不跟娘说了,就让二哥被人骗下去得了……】 裴韶撇了撇嘴。 她也看不过裴景朔这个做派。 把从小定了亲,对他真心实意的听澜姐姐舍到一旁,反而追在段祝余这个讨人厌的女人屁股后面跑。 这下好了吧——被人当猴耍了! 耳边蓦的响起裴韶的小奶音,看着依旧在回避他视线的段祝余,裴景朔心里一派凄凉。 韶韶说的没错,他果然是被人当猴耍了。 只可惜,是之前他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 裴景朔抿了抿嘴唇,然后被嘴上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的,自己在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 经过这一遭,他也知道了是谁待她好。 等以后,他一定满心满眼都是祝余,再也不看一眼旁的女人。 幸好裴韶听不到他说话。 否则肯定要丢过去一句——你在想屁吃! 你不珍惜的东西,早就要被别人当宝贝领回家咯! “这位夫人,再下问一句,您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程氏身下的轮椅,富商约莫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加上已经打了裴景朔几拳,也算了出了气了,他这会语气好了许多。 “一些误会。”程氏看了眼富商,她也不太能瞧得上这些人的做派,只不过这会也只能耐着性子和他说话。 “胡老爷要是没事了的话,就麻烦先回避一下吧,我跟犬子有话要说。” 富商看看程氏,又转头看向裴景朔,有些惊异。 想到最近京城里的传闻,心里更是叫苦不迭。 要是早知道段祝余这不知好歹的相好跟那几位大人有关系,他就不出这个气了! 富商有些心惊胆战的伏低做小赔笑道:“这位公子原来是令郎,呵呵,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呵呵……” 程氏扯起嘴角跟他寒暄了两句。 看她好像的确没有要跟自己计较的意思,富商这才心惊胆战的退下,临走之前还看了几眼裴景朔。 看不出来啊,这居然是程夫人的儿子。 富商摇了摇头。 程夫人真是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摊上一个这样的儿子。 一直到富商走了之后,段祝余才探出些头,她看向裴景朔,目光希冀。 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张了张嘴又立刻闭上了。 而裴景朔现在也根本懒的听她说别的了。 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人生信念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土崩瓦解。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 被他全心全意相信着的段祝余,居然做这种对不起他的事。 但裴景朔这会也已经看清楚了。 段祝余从一开始或许就并非他所想的那般单纯无害,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最开始给她加的一层滤镜,后来这层滤镜就拿不下来了,仅此而已。 她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美好,从始至终,都只是因为他脑子有病。 他是傻子,他识人不清,错把鱼目当珍珠。 第一百零一章 听说好事将近 【重复章,明早替换,抱歉tat】 “景郎……”段祝余期期艾艾的看着他,好久才鼓足了勇气唤道。 这次却变成了裴景朔不看她。 段祝余眸光有些黯然。 她咬了咬唇,又楚楚可怜的看向裴景朔:“景郎,你相信我,我真的是被逼迫的……” 本来以为裴景朔又会相信她原谅她,可这次,见裴景朔怎么都不可能看自己,段祝余也有些慌了。 她摇了摇裴景朔的衣袖,眼里泪光涟涟,看上去就楚楚可怜的很。 可裴景朔这会已经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见她这副摸样,这会已经不是感觉到心疼,而是感觉到恶心。 说起这个来裴景朔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对段祝余一向是死心塌地,就连上次被陆夫人当场抓奸,段祝余解释之后,纵然这个解释有多敷衍多荒谬,他也是选择了相信和原谅。 可这次大概是真的死心了。 看着段祝余的泪水,他不再感觉到心疼,而心里确实满满的烦躁和厌恶。 又止不住的总想拿她和宋听澜作比较。 宋听澜就从来不会这样,她敢爱敢恨,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恨不得掏心掏肺的。 宋听澜也比她漂亮,比她真诚…… 这会,裴景朔看着段祝余怎么看怎么难受。 “行了。”程氏叹了口气,看向裴景朔:“你是跟着我回去还是怎么?” 她并不想多为难段祝余。 这事归根结底也是怪裴景朔自身定力不强,容易被人哄骗。 这会当着裴韶的面,她也不像让污了裴韶的耳目。 “娘。”裴景朔看着程氏,羞愧到脸红:“之前是儿子不对,娘……” “行了。” 程氏说:“先回家再说这些。” 裴景朔点头,顺从的跟到了程氏后面,看都不再看一眼段祝余。 见到这个场面,段祝余又捂着脸呜呜的哭出声。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得到裴景朔的原谅,可没想到,这次一抬眼,屋内的人却都走了个干净。 段祝余脸上满满都是愕然。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朔对这位富商并不陌生。 这也是在摘星楼时段祝余的恩客之一,只不过每次被他点,第二日段祝余总要哭哭啼啼的来找他,什么也不说,埋在他怀里只是哭。 而这位富商家里更是三妻四妾数不胜数。 这也是裴景朔打定了主意要为段祝余赎身的一个原因。 他实在是看不得段祝余在摘星楼里受这么多委屈,明明不愿,却又因为卖身契不得不委身于这么些男人身下。他一指裴景朔,大概是愤怒使然,脸上的肉都颤颤巍巍的,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了一般。 看上去便令人作呕。 裴景 看着周围围着看热闹满脸兴 第一百零二章 那就这个吧 裴景朔愣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程氏所说的。 “听澜……” “听澜议亲了。”程氏冷静道:“世上断没有所有人都要等着你回头的道理,既然先前你执迷不悟,那别人退了亲另觅佳婿,也是合理的。” “娘——”裴景朔有些慌张的拉住她的衣角,面带祈求:“能不能让我见见听澜?” 程氏呵呵笑了两声,并未回应。 裴韶抓着他的手挪开,满脸警惕,生怕一没看到程氏就心软了。 她现在看着裴景朔哪里都不顺眼。 自然也不想再让二哥去打扰听澜姐姐。 见程氏不回应,裴景朔浑身上下垮了下来,好似浑身上下的精神气突然被人抽干了一般。 他失魂落魄的在原地愣愣站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今日发生的一切事都太颠复他的认知了。 他以为单纯可怜无害的段祝余,实际上背地里一直跟人勾结骗他,而跟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听澜,也要跟旁人议亲了。 “你先回去吧。” 程氏瞧着他这个样子也于心不忍,叹了口气道。 裴景朔依旧呆愣的站在原地,应了一声,却没动作。 “白英呢?”程氏皱眉问道。 “姑娘。”白英立刻从门外过来。 “先把他带回房里。”程氏指了指裴景朔,交代道。 “我带韶韶先出去一趟。” 宋夫人把一叠画像摆到宋听澜面前,挨个给她介绍。 她挑出来了几张自己比较满意的,但是还是把所有的都带了回来,准备给宋听澜过目一下。 宋听澜托着下巴慢腾腾的翻,有些心不在焉的。 宋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宋听澜又翻了一页过去后,宋夫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她把桌上的画像腾一下按上,“听澜——你瞧着怎么样?” “啊?”宋听澜应了一声,有些茫然。 随即又反应了过来,她撇了撇嘴,“一般。” “哎呦!”宋夫人急得只拍大腿,恨铁不成钢道:“别人家的姑娘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你倒是好,到现在还未定下人家。” 宋听澜百无聊赖的又翻过一页,指了指上面的人像:“那就这个吧。” 看着画像上上的人,宋夫人也住了嘴。 原因无他,画像上的人,正是她也看好的林序秋。 宋夫人终于住了嘴,宋听澜也不着声色的松了口气。 她这才有时间仔细看画像上的人。 画像上的男子丰神俊朗,看上去就是正派之人,宋听澜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她跟裴景朔未退婚时,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一定会跟裴景朔成亲,因此对成亲这件事并没多大的感觉。 这会退了亲,才惊觉有些茫然,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与她截然不同的是,宋夫人欢天喜地的,立刻就从她手里抢了画像过去,喜滋滋的。 “那我这便去跟程夫人说一声。” 她说着就要出门,临走前还不忘再叮嘱宋听澜一句。 “这几日多出门走走,姑娘家的,别老在家闷着。” 宋听澜应了一声,又把宋夫人落到桌上的画像拿起来看。 林序秋,倒是个好名字。 宋听澜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 可惜她现在懒的想那些男欢女爱的事。 程氏带着裴韶到宋宅门口,就跟刚出门的宋夫人撞了个满怀。 宋夫人瞧见她也是惊喜的很,立刻就要把她往家里领,挽上她的胳膊,语气亲密:“我正要去寻你呢,没想到你这会正巧过来了。” 她笑呵呵的:“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 “听澜可有瞧上的男子?”程氏问道,“我已经跟太后娘娘打了招呼了,听澜瞧上哪个,我差人去宫里告诉她一声,让太后娘娘约着两个孩子找机会见一面,若是能看对眼,太后娘娘就去找陛下赐婚。” 她并没说裴景朔的事,反正这会两家已经解除了婚约,在宋夫人面前再提裴景朔,不过自讨没趣。 宋夫人闻言,也是欢欢喜喜的:“这感情好!也是在是麻烦姐姐了……我瞧听澜看那林序秋挺好,不如找机会让两人见见?毕竟也不能盲婚哑嫁。” 程氏立刻笑着应下,而裴韶在一旁听的眼睛一亮。 林序秋,林序秋好啊! 不过也得看听澜姐姐的意思。 不过成就了一段好姻缘,也不枉他上辈子辛苦等听澜姐姐一辈子了。 也能不再让听澜姐姐孤独终老。 正巧碰上程氏,就免了宋夫人再多走一遭,她把人应到府里茶亭,一边喝着茶一边商议。 说的主要是宋听澜的事。 眼见一桩心头大患也有了了断,宋夫人字里行间也是欢喜的紧。 趁热打铁,程氏立马就派了人入宫告诉太后娘娘。 身为女方长辈,议亲这种事断不能上赶着去找男方长辈的,一是怕人议论女子恨嫁,二也是怕女子嫁过去受委屈。 需的要在中间找一个中间人,再让男方长辈主动来提。 “我这心里呀,现在真是熨贴得很。”宋夫人喜滋滋的:“说实话,这几日来府里提亲的媒人都要把门槛踏破了,可惜啊,不光听澜一个看不上,就连我看他们,也是看哪个都不满……” 宋夫人叹了口气。 自从宋听澜解除婚约的消息一放出去,闻风而来的媒人都要吧宋府门槛踏破了。 只可惜,来的要么是歪瓜裂枣,要么一打听便是品行不端。 她这几日愁的头发都大把大把的掉。 幸好这一桩心事现在也了了。 “娘。”裴韶扯了扯程氏的衣袖,小声道:“我想去找宋姐姐。” 她现在一天天的过去,说话也清楚了不少,很少再出现刚传来的时候口齿不清的情况了。 程氏顺口问了一句宋夫人,得到肯定后才答应。 裴韶眼睛一亮,立刻从门口溜了出去。 宋夫人怕她出事,想让丫鬟跟着,被裴韶极力拒绝了。 无奈,宋夫人也只能仔仔细细跟她介绍了宋府的布局,以及着重强调了去宋听澜院子的路。 裴韶照着记忆往前找,果然找到了院门。 宋听澜这会正在桌子上趴着百无聊赖的纠结。 看到裴韶也是眼前一亮,立刻朝她招手道:“韶韶,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裴韶也看到了桌子上摊开的画像。 她指了指被单独拿出来的林序秋的一张,一本正经道:“听澜姐姐,好漂亮。” 宋听澜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把裴韶抱起来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耐心纠正:“漂亮是形容女子的词,形容男子应当说俊美。” 裴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她皱着眉想了想,实在想不明白到底能怎么撮合宋听澜跟林序秋。 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什么头绪。 而看到裴韶,又看到桌上的画像,宋听澜确实眼前一亮。 她立刻道:“韶韶,你能不能帮宋姐姐一个忙?” “肿么啦?”裴韶嗓音软软的,偏头问。 “姐姐过两天要去见这个大哥哥,你可不可以跟姐姐一起过去?” 裴韶眼睛一亮,立刻答应下来,生怕晚了宋听澜就要反悔。 “好呀好呀。” 两人均是一脸开心,可互相想的事差了十万八千里。 宋听澜是因为想着把裴韶带去更好拒绝,对对方表明自己无意的态度。 裴韶则是觉得自己跟去了才能更好的撮合两人。 两人在此事上达成了共识,虽然年岁相差巨大,可暂时聊的也算开心。 尤其是裴韶。 自从见到了宋听澜,宋听澜跟自家二哥的事她就一直记在心里,前些日子看二哥被迷了心智也是焦急得很,幸好听澜姐姐拎得清,并没跟剧情里的一般,而是干脆利落的退了亲。 这会又要去相看别的男子了,她心里别提多满意了。 虽然知道现在的听澜姐姐对林序秋无意。 可说不定等见过时候,听澜姐姐也跟当初林序秋喜欢上她一样对对方一见钟情了。 裴韶坐在高凳子上晃荡着小短腿,一直到离开的时候路上都开心的哼歌。 两人并没上马车,裴韶在前边跑,程氏则是转着轮椅在后面跟着,一副岁月静好之派。 一直等裴韶跑累了,两人才上了车,裴韶则是倚在程氏怀里沉沉睡去。 睡着的裴韶并没什么意识,只好像隐隐约约做了一个很长,又光怪陆离的梦。 自从穿越到这儿来以后,她其实并不怎么记得自己前世的事情,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也是头痛欲裂。 只知道自己之前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脑子里只有这个世界的剧情。 梦里她好像置身在一个透明的容器内,周围好像又许多人在围着她。 裴韶想仔细听听那些人在说什么,又实在听不清。 她好似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肉身,漂浮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 容器内的她要比她现在大许多,看上去是已经成年了的样子。 他们把她带走,裴韶则是跟在半空中往前飘荡,一切并不怎么能看的太清。 一直到了一处空地上,许多人似乎是摆成了什么阵法,嘴唇一直在飞速翕动,很快,中心的点,也就是放她的身体的地方光芒大盛。 裴韶被剧烈的白光刺到眼睛生疼,她猛地睁开眼,正对上头顶古色古香的帷幔。 她睁大了眼睛,剧烈地喘息了几下,刚想回忆一下梦里的内容,但一切又好像被人做了模糊化处理一样,只能回忆起来大概。 她又尝试着回忆了一下自己穿越之前的记忆。 但依旧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裴韶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嘴干的可怕。 她从屋里找了杯子,连是冷水都顾不上,咕咚咕咚喝下去大半杯子,这才感觉口渴好了些。 外边天光已经大亮,看时间似乎已经快到午时了。 外面有丫鬟守着,可她并不想麻烦丫鬟。 自己又爬上床,慢腾腾的穿戴完整之后才出了屋,把守在外面的白枝吓了一大跳。 “哎呦,小小姐!您睡醒了怎么不告诉我,姑娘专门交代了不许打扰您。” 白枝一边说着,一边把她衣领没整理好的地方整理整齐。 “饿了吧?要不要奴婢带您去姑娘房里?” 裴韶乖巧的点了点头,牵着白枝的手跟着她走,就连白枝心里也是是默默腹诽。 小小姐今天好安静。 白枝又确认了一遍,确定她没生病也没有哪里不舒服之后才放下了心,只当她是刚睡醒不想说话。 裴韶却在看到廊下的鹦鹉时出现了短暂的怔愣。 糟糕!她好像都忘了自己之前转盘转出来一只鹦鹉了—— 大王也看到了她,立刻振翅从架子上飞起来,奈何被绳索束到了双爪,飞不了多高。 它扑棱着翅膀,对着尖叫道:“小裴啊——你终于来了小裴,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孤寡老人啊——” 发完疯,它又开始唱:“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两三岁呀~没了娘呀~” 唱的裴韶都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小小姐。”白枝却兴高采烈道:“这是您的鹦鹉,姑娘吩咐养到这儿,这鸟儿一直没说话,没想到看到您竟开始说了。” 裴韶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踮着脚帮大王把爪子上的绳索解开,然后略带安抚意思的揉了揉它的鸟脑袋。 大王一脸满足,立刻蹲在她肩上又蹭了蹭她的脸。 印的裴韶一没忍住笑出了声。 看到大王之后她心情也好了许多,裴韶心里下定了主意:“我们去四海蓬莱。” 都许多人没过去了,也该过去看看大舅舅和铺子了。 不然留着大舅舅一个人在铺子里忙前忙后,她除了偶尔照着大舅舅单子补货之后无所事事,坐着拿分成,怪不好意思的。 路过朝阳巷时裴韶照例朝着秦柳柳的铺子里撇了一眼。 留香楼的牌匾已经被撤了下来,换上了一块新的,只不过还蒙着红布看不到叫什么。 里头也一直有工人进进出出的不知在忙碌什么,整个铺子的布局都改了不少。 大概是秦柳柳终于意识到了她的香皂铺子已经盘不活了,准备换个东西卖。 至于她要卖什么,裴韶倒是挺好奇的。 原剧情里面秦柳柳就是靠着这个铺子发家的,后面开新铺子基本也都是围绕着香皂的主题来的,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创新。 但这会的香皂市场已经被她的四海蓬莱占领了,秦柳柳的留香楼这几日看来也够惨淡的。 第一百零四章 奶茶和珍珠 留香楼盘不活她倒是早就预料到了,倒是没想到女主接受能力这么强。 居然都不挣扎一下,直接就换了铺子。 就是不知道这次女主准备卖什么了。 想到秦柳柳交给太子的火药配方,裴韶眉心狠狠一跳,心里浮上来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女主总不能,开铺子卖炸药吧?。 裴韶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从自己脑袋里甩了出去。 立在她肩头的大王见状,立刻惊叫道:“小裴你没事吧?小裴?!” 引得路人都频频往这边转头。 裴韶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它嘴堵上。 “闭嘴!” 大王立刻又扑棱这翅膀飞起来,嘴里尖叫道:“杀鸟——啦——杀鸟啦——” 裴韶立刻黑着脸拽住它的羽毛一把把它扯下来。 然后把它的嘴紧紧捏着闭上,不再让它出生。 大王表情惊恐,好像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被人侮辱了一般。 四海蓬莱依旧跟之前一般热闹,每个院子前面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由于人流量太多,程意深现在已经开始采取了限制人流量的模式。 一个铺子里一次只允许进入固定人数,后边出去一个人便再放进去一个人。 因为这个模式的缘故,铺子里倒也一直忙的过来。 而之前修的宽阔的小路上也多了马车在行驶,行人跟马车各占一侧,倒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幸亏当时路修的宽。 除去行人走的地方,旁的地方还能容纳下马车并肩而行。 裴韶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看什么都稀奇的很。 她已经许久没过来了,这会看什么都陌生又惊艳。 知道她要来,大舅舅也一早就备好了茶在小院里等着她。 程意深指了指裴韶面前杯子里装得浅黄色液体,语气有些邀功:“尝尝?” 裴韶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感觉口感味道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 她冥思苦想了一会,才试探着问:“奶茶?” 原因无他,这东西的味道跟奶茶实在是太像了,只不过因为太久没喝过,这才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只不过少了点小料。 “聪明!”程意深兴奋的一拍大腿:“韶韶聪明!一猜就猜中了!” “韶韶觉得这奶茶味道如何?”程意深问道。 裴韶又尝了一口,给出了极其中肯认真的评价:“好喝。” 她期间还感叹了一句。 大舅舅果然是做生意的脑子,茶叶跟牛乳之间也能联系到一起。 就连她都没想到要这么喝,没想到误打误撞却被大舅舅研究出来了。 “大舅舅,我知道有的东西做出来加到里面,会让奶茶更加好喝。” 【珍珠呀椰果呀芋圆呀燕麦呀仙草冻呀奶盖呀……】 光是想着裴韶就感觉自己要流口水了。 而程意深光是听着这一长串名字就有些眼花缭乱了。 经过日积月聚的积累,他现在对韶韶的话那事一百万个相信。 这会自然也是深信不疑,立刻虚心求教:“那应该怎么做那些东西,才能做出来?” “大舅舅等着!”裴韶抱着奶茶从椅子上滑下来,冲着程意深神秘的一眨眼。 因这程意深有时候在铺子里一整日都不回家吃饭,小院子里专门添了个小厨房。 偶尔做点东西对付这吃容易又快捷,常见的材料也都有。 而裴韶第一个目标就是奶茶的经典伴侣——珍珠。 珍珠的做法相比来说也简单的很,需要的原材料在这个时代也都能找到。 至于椰果脆波波这类的东西,她则是无能为力真的做不出来了。 需要做珍珠的红糖和木薯粉这里都有,裴韶在脑中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站在一旁开始指挥丫鬟。 也是在是因为她现在太矮了,连灶台都够不到。 更别提做珍珠了。 只不过这个时代的红糖和木薯粉都不太一样。 裴韶看着心里也没底,只不过牛皮都吹出去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哎对对对——再多一点——” 裴韶手忙脚乱的指挥丫鬟,在一旁的程意深看不过了,自己上手了,拿着盛木薯粉的袋子问裴韶:“放多少?” 裴韶有些不确定。 “多放点吧?” 程意深一脸怀疑,只能自己斟酌着用量往里放。 一直到揉成了棕色的面团,裴韶才点头肯定道:“成了!” 她指挥着大舅舅把面团切成小小块,又一起揉圆之后这才放到锅里煮,几人守着锅,脸上皆是庄重肃穆的神情。 水开了之后,裴韶兴奋的一拍大舅舅的胳膊,激动的都变了声:“大舅舅,好了好了!捞出来!” 顶在她肩头的大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也跟着一起凑热闹,叽叽喳喳的:“好了好了!成了成了!” 程意深把锅里的东西捞出来放到凉水里,看着碗里羊屎蛋般的黑丸子,皱着眉头有些质疑:“这真的能吃?” 裴韶光看着就觉得十分成功,闻言立刻上手揪了一个塞到自己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吃!” 嘴里的珍珠又嫩又滑,细品还带着红糖的香味,光是单单放在嘴里嚼就已经很美味了。 无法想象加在奶茶里会是什么仙品。 看着裴韶一脸陶醉,程意深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羊屎球,有些怀疑人生。 只不过虽然看着不好看,但闻着倒是挺香的。 程意深犹豫了一下,也从碗里捞了几颗丢到了嘴里。 煮好的珍珠是带着些粘性的,嚼起来也是有韧劲的很。 程意深嚼了两口眼睛也亮了。 入口是红糖的香味,嚼起来还极有韧劲,在嘴里又嫩又滑。 程意深立刻拿了过来一杯已经冲好的奶茶,用勺子舀了两勺珍珠放进去,然后迫不及待拿了吸管一吸。 奶茶是用加热了的牛乳冲泡茶叶盲盒里开出的大红袍等红茶,然后再滤掉茶渣之后产物。 无论是牛乳,茶叶,都是系统出品的产物,质量都是极上乘。 单单是其中的每一种拿出来都是美味无比,此刻组合在一起,再加上嫩滑的珍珠,入口别提有多惊艳了。 想到韶韶方才想的其他让人眼花缭乱的小料名字,程意深目光更加火热。 第一百零五章 螺蛳粉 他把整杯奶茶一饮而尽,然后看向裴韶,目光灼灼。 “韶韶,还有没有其他种类的小料?我打算给奶茶专门开辟一间铺子出来,开了牛乳盲盒和茶叶盲盒的人,可以再开自制的小料盲盒,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个提议,裴韶也是惊喜的很。 果然有商业头脑! 她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裴韶想了想其他的奶茶小料,红豆燕麦类的泡完拌一下就可以,而椰果脆波波之类的则是材料不足,倒是仙草冻和奶盖可以一试。 不过现在还不急。 “等我晚上写一张方子给你,对着做就可以做出来。”裴韶说。 程意深自然是惊喜。 这个意思肯定就是还有别的种类的小料了,这个珍珠,虽然美味让人意想不到,可过程也算是比较简单了,来了这一次,他已经能掌握制作方法了。” 给奶茶重新开一间铺子是板上钉钉的事,程意深也没急着非要现在就看到别的小料,他一连喝了几杯奶茶,又倒了几杯,让身后的小厮放在托盘里端出去了。 “这是要给别的客人尝尝?”裴韶稍微一动脑子就想到了大舅舅想做什么。 程意深点头。 “我们铺子里的这些客人,许多都是回头客,大批量采购的也不是没有,这时候付出一点点代价宣传一下,等奶茶小店正式开业了,他们觉得好自然会捧场。” 裴韶了然的点头。 这个道理她自然也懂,一个铺子想要长久,必要的宣发成本是不可少的。 更何况他们这哪儿称得上是宣发成本,不过是几个牛乳盲盒,几个茶叶盲盒,撑死了再填上二两红糖和一些木薯粉。 跟日后奶茶能带来的营收比起来,这一点东西根本不足挂齿。 程意深兴致勃勃的要带着裴韶去前边几个铺子转一转,裴韶也依了他的意思。 从小院出去是两个空置的铺子,接着就是茗茶阁,就连先前最不受欢迎的茗茶阁这会都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更何况是前头的铺子。 只不过得益于限流的模式,虽然外面看着人流量可怖,可进了铺子,里头反倒没有这么拥挤。 “说起来奇怪。”程意深笑道:“现在这寒冬腊月的,倒是许多客人都反映说我们铺子里暖和,就连在铺子外头等着的时候,穿着薄衣服也不冷。” 裴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知道是因为室内恒温系统的原因,可大舅舅可不知道,大概是真的当成了个奇观来看。 她搪塞了几句,幸好程意深也就顺嘴提了一句,这个话题立马就被掀篇,后面他也并没再提。 而是带着裴韶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逛过去。 逛到美食铺的时候,裴韶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这偶遇频率高到她都觉得害怕。 在架子前开盲盒的,不是魏盈盈还是谁。 魏盈盈身后跟着四皇子沈延,四皇子怀里抱着个篮子,乖乖巧巧的跟在她身后,一双眸子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 “盈盈!”裴韶喊了一声,而听到声音的魏盈盈则是立刻转身,脸上洋溢着笑容。 一边还不忘朝着裴韶挥了挥手里的东西显摆道:“韶韶你快看!这是我刚拆出来的!螺蛳粉!” 听到螺蛳粉三个字,裴韶眉心狠狠一跳,她把目光转移到魏盈盈手里举着的纸盒上,果然看到包装上画着螺蛳粉的样式,还写着这三个字。 魏盈盈有些得意:“螺蛳粉可是泡面盲盒里的隐藏款!之前我就拆到过一次,泡完之后我差点还以为是这东西坏了,没想到啊,尝了一口后居然如此美味,我这不立刻就来拆了。” 说起这个来魏盈盈就喜滋滋的:“没想到啊,我今天运气居然这么好,这才拆了第二箱盲盒,就拆到螺蛳粉了。” 听到她说的话,裴韶嘴角一抽。 两喝这才第二箱…… 要知道,泡面盲盒这种用箱装的,都是系统出厂时给的大箱子,一个大箱子里约莫着能放一百多份盲盒。 而魏盈盈拆了两箱,那就是二百多个盲盒。 二百多个盲盒里就出了一个隐藏,裴韶真的很想跟她说:姑娘你别显摆了,你这可算是超级无敌大黑手了。 看到了裴韶肩膀上顶着的五颜六色的漂亮鹦鹉,魏盈盈夸赞道:“韶韶,你的鸟儿可真是漂亮。” 大概是听懂了有人在夸自己,大王一脸骄傲,在裴韶肩头站着伸了伸翅膀,假装不经意间展示了一下自己五彩斑斓的羽毛,果然又引得了魏盈盈的赞扬和惊叹。 大王骄傲的仰起头,活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 只不过魏盈盈很快失去了兴趣,目标转向了自己手里的螺蛳粉桶。 一边看着一边还在流口水。 话说,实在没想到,泡面盲盒里居然还有螺蛳粉这种东西。 系统可真是相信古人的接受能力。 但是很明显,魏盈盈这个古人明显接受良好。 她把螺蛳粉宝贝的抱到自己怀里,一阵风似的跑到角落,拆开盒子就要冲泡。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如此钟情于臭臭的东西。 最开始是榴莲,现在是螺蛳粉,下一个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了。 四皇子亦步亦趋是跟在她后面,抿着唇一句话都不多说,魏盈盈则是毫不客气的就开始指使他。 “沈延,你帮我去倒水过来。” 魏盈盈把拆开的纸盒塞到沈延怀里,指了指圆桌旁的水壶。 沈延非常温顺的抱着纸盒走过去,给盒里的面冲上水。 魏盈盈立刻把其他料包也加了进去,然后盖上盖子跟裴韶唠嗑,一边还不忘了偷偷低头看看自己的螺蛳粉泡没泡好。 螺蛳粉需要泡的时间比普通泡面久一些,魏盈盈也就耐心的久等了一会,期间目光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朝着纸盒子上瞥。 直到时间到了,裴韶看到在一旁的沈延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 盖子一掀开,那股霸道的臭味就四散开来,裴韶对螺蛳粉接受度倒是挺好,并没感觉到什么不舒服,可是她却看到站在魏盈盈身后的沈延捂着鼻子又往后退了一步。 第一百零六章 奶茶店 对上裴韶探究的目光,他又生生停下了脚步。 看着面前吸满了汤汁红油的螺蛳粉,魏盈盈食欲大开。 可那股霸道的臭味四散开来,整个屋子在哪儿都能闻到一股螺蛳粉的时候臭味。就连程意深都受不了这个味道,转头出去了。 裴韶则是守着魏盈盈吃完了一桶螺蛳粉。 她喝完最后一口汤,打了个饱嗝后,把空桶放回桌子上,被辣的满面潮红,一边还不忘毫不吝啬的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好喝!好吃!好东西!” 吃饱喝足之后,魏盈盈这才想起来了正事。 她又打了个嗝,然后扯了扯裴韶的袖子,附在她耳边道:“秦柳柳前些日子来找我了。” 裴韶心里大概有数。 这大概是秦柳柳打听到了魏盈盈在赏花宴上是怎么救的夏惜了,只怕是上门来质问了。 不过对上魏盈盈,她只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果然,魏盈盈皱着眉头,仔细回忆道:“当时我的丫鬟没让她进来,她就让丫鬟帮我带了句话,说什么……说什么来着?” 魏盈盈皱着一张脸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对了,她说什么,她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也不是,让我去找她。” 魏盈盈说着,一边还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莫名其妙!” 裴韶皱了皱眉。 她实在是没想到秦柳柳居然这么大胆,居然都敢公开说她外来者的身份了。 幸亏旁人没在意,而魏盈盈这个傻白甜,更是听不懂什么意思了。 女主果然是女主,艺高人胆大啊,一点都不怕得罪人。 裴韶感慨。 魏盈盈一点都没意识到,还觉得秦柳柳是犯疯病了胡言乱语,在桌子旁坐了没多久,看着别人拆盲盒又开始心里痒痒了。 沈延依旧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帮她拆东西提篮子,毫无怨言。 跟魏盈盈到了别,裴韶就出了铺子门,准备去寻一下大舅舅。 程意深不怎么受得了螺蛳粉的味道,这会还在廊下带着,裴韶没怎么费力气就找到他了。 她抱住了程意深的腿,打了个哈欠,可怜巴巴的:“大舅舅,我们回家吧。”看着她这副摸样,程意深立刻心软了。 裴韶其实也不怎么困,主要是累的,昨天夜里本来就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没怎么睡好,今天又赶着来铺子里看,到现在,她已经萌生出了点困意。 大概是走路太多的缘故,一双腿更是酸痛无比。 程意深把她背到背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在路过朝阳巷巷口的时候裴韶才清醒了些,立刻朝着秦柳柳的铺子看过去。 里面已经摆上了货架,外头的牌匾依旧被红布罩着。 裴韶有些失望。 本来她还以为能看到女主新开的铺子是干什么的来着,没想到居然藏的这么严实,只能等过两天了。 她有些失望的重新趴回到程意深背上。 正巧这时候,一阵风吹来,牌匾上的布一个没挂住,被风吹的滑落了下来。 红色的底牌,镶着白色的四个大字:蜜x冰城。 裴韶:“?” 啊? 牛还是女主牛,在古代整了个盗版的蜜x冰城。 这下裴韶知道女主打算卖什么了,只不过程意深还是一头雾水。 他挠了挠脑袋,问道:“蜜x冰城?这是卖什么的?” 他皱了皱眉:“先前这儿不是惜香楼吗。” 裴韶打了个哈欠,打起精神来跟大舅舅耐心解释:“这是买奶茶的店啦,她肯定是准备卖奶茶。” “是我们那种奶茶吗?”程意深没问为什么仅凭一个店名裴韶就知道是干什么的,提到奶茶他有些焦急,追问道。 裴韶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没有奶茶粉,女主想卖奶茶也肯定是自己拿牛乳和茶叶熬。 只不过说起来还挺巧,大舅舅刚好研究出来了奶茶,女主这边就要开奶茶店了。 程意深则是有些忧心忡忡的:“她这个铺子地段好,人流量比我们那高许多,要是让她先开了也赚足了噱头,只怕我们就很难再凭借奶茶往上冲一冲了。” “要不要我们早些开始售卖?” 裴韶歪了歪脑袋,问道。 程意深点了点头。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不想被压一头,只能抢在对方前面开业了。 这样才能牢牢给自己贴上原创的标签,日后也不会被人说是抄袭的。 裴韶趴在程意深背上,昏昏沉沉的,再转头往后看的时候,方才落下的红布又已经回到了牌匾上,将那几个字盖的严严实实。 裴韶打了个哈欠,从程意深身上趴下了。 而程意深把她送回程府后,连说话都没来得及说几句,立刻就要带着东西出门。 “大哥!”程氏把裴韶安置好,急忙追了出来,喊了一声,结果程意深这会已经走远了出了门,连人影都没看到。 程氏无奈,只能自己又回了房。 程意深这么急着是到铺子里处理奶茶的事。 方才他让小厮给外头拆盲盒的顾客都分了一小杯尝尝,这会也已经初见成效。 他一跨进四海蓬莱的大门,就有三三两两的人围上来,问他方才那东西是什么,为何如此美味,何时可以买到。 “那事奶茶,我前两天琢磨出来的,用热牛乳泡茶,再加上小料,别提有多好喝了。” 程意深正打算给奶茶造势,这会也乐见其成,十分耐心的一个个解释道。 “噢——”周围人恍然大悟,立刻又有人追问道:“那现在可能买到?” 程意深摆了摆手,“等过两天,到时候一定准备请帖,通知大家。” 巷口那家奶茶店现在还在装修,一时半会也不会完工,他也不用太着急。 现在小料只有珍珠一种,珍珠虽然美味,但说不准有人不喜欢吃这种太甜的,程意深打算等明天拉着韶韶研制一下剩余的小料,再开发一些新口味的奶茶,然后再做打算。 现在这些还太单调了。 而大家也都得了满意的答案。 程意深回了茗茶阁,又开始翻看茶叶图鉴。 图鉴里收录了除了隐藏款之外的,该种类盲盒的所有款式,每次第一次大批量购买一种新种类的货物,就会送上几本来。 第一百零七章 跟二舅舅出去 后来程意深就整理好了之后放到了铺子里,让买盲盒的顾客参考,也能清楚自己开出的是哪个档的奖励。 茗茶阁的图鉴上则是记录了所有茶叶盲盒里头的东西。 他先前是选了大红袍用茶底。 而牛乳也选了许多种口味,最后还是发现原味牛乳冲泡出来味道最好。 而绿茶跟红茶不同的则是,用绿茶的话,冲泡出来是一股清香味,红茶则是很浓的奶香。 程意深犹豫了一瞬,又挑了几个盲盒拿下来,准备挨个试过去,看看哪个味道好。 程氏刚安顿好了裴韶,出门就看到默默跪在廊下的裴景朔。 她被吓了一跳,最开始时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娘。”裴景朔声音沉沉的,整个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气。 “怎么跪在这?”程氏皱眉问道:“不是让你回去歇息吗?” 裴景朔不回答,突然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程氏吓的立刻从轮椅上俯身扶他。 “这是怎么了?” 她怕裴景朔还是因为宋听澜的事难受,心里虽然无奈,但还是叹了口气安慰他道:“行了,以前的事,过去了也都过去了,娘心疼你是被人所骗,不怪你,你跟听澜之间没缘分。” 裴景朔眼眶微红,跪在程氏面前一言不发。 就连在廊下鸟笼里的大王都安静了不少。 “娘……”裴景朔哽咽着开口:“是孩儿不对,孩儿没脸再去见听澜了。” 程氏刚想说什么,就感觉衣角被人拽了拽。 程氏低头,就看到揉着眼睛的裴韶正抬头看她。 程氏心里蓦的软了下来。 她揉了揉裴韶的脑袋,连裴景朔都懒得管了,声音柔柔的。 “不是困了吗?怎么这一会就睡醒了?” 程氏有些忧心:“是不是娘说话声音太大吵到你了?” 裴韶摇了摇头,转头看到了裴景朔,也有些惊讶:“二哥这是怎么了?” 被小妹撞到了,裴景朔有些不好意思。 “娘,小妹。我打算……打算跟着二舅舅出去看看。” “二哥?”程氏有些惊讶:“二哥要去干什么?” “二舅舅今儿来找我,说他这几日要回北阙有些事处理,问我要不要跟着一起,儿子想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对于程翊承突然要走这事,程氏很明显也没什么心理准备。 只不过想到平日里在家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几个哥哥,程氏心里也了然。 北阙那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二哥突然说要走,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而又问了景朔要不要跟着,想来应该也不算危险。 “也行,你想跟便跟着去吧。” 程氏没怎么想就答应了下来。 对两个儿子,她采取的态度一直都是尊重祝福,主要不是要干的事情太离谱,她基本都不会干涉。 这也是为什么裴天青考了那么多年,也一直未考得一丝半点的功名,而她也没勉强裴天青去做别的原因。 儿孙自有儿孙福。 有的事情也不是操心插手就能换来好结果的,若是想去试,就放心大胆的去试,好男儿本就不该畏首畏尾。 裴韶站在程氏身旁,神色也迷茫了一瞬。 二舅舅要走? 不过想到时间线,裴韶很快就了然。 这会怕是北阙已经开始内乱了,二舅舅这才要回去。 只不过在原剧情里,北阙内乱之后,紧接着就是太子出事四皇子上位。 彼时的四皇子已经跟秦柳柳勾结在了一起,有了秦柳柳的帮助,四皇子立刻做主出兵北阙,虽损失精锐无数,可到底也算是啃下来半块北阙这个硬骨头。 只不过也因为这一场战争,四皇子被骂了许久。 南阮京城只怕很快就要开始乱了。 裴韶抓紧了程氏的轮椅扶手,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这会四皇子应该已经开始暗戳戳给太子使绊子了,可他现在还是屁颠屁颠的跟在魏盈盈身后,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 丝毫没有作为储君预备役该有的表现。 只不过裴韶也懒得追究这些。 对她来说,四皇子不乱掺合这些事,让秦柳柳病急乱投医是最好不过得了。 最好她交给太子的火药配方做出来也是哑炮才好! 而这会的太子府,太子正在对着刚做出来的炸药着急上火。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严格按照秦柳柳给他的配方配比来的。 可直接点燃炸药时效果挺好,可放到铜管里,加上引线的时候,便死活点不着。 太子有些着急,他阴沉着脸命下人又换了炸药管的材质以及引线种类,可结果依旧是差强人意。 别说爆炸了,这玩意丢到地上都只能听到那一声落地的响。 太子背着手走来走去,实在是想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明明最开始实验单火药的时候好好的。 他甚至还为了火药专门把花园铲平,做了个场地出来。 就等着拿到详细数值的配方后,能让他的太子之位坐的更加稳固了。 可现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是按照秦柳柳给的—— 对,秦柳柳。 太子眼睛一亮,立刻喊了下人过来:“把秦柳柳请过来!” 秦柳柳上门求见太子许多次都被搪塞了回来,后来她大概也看明白了太子的意思,再也没去过。 心里更是后悔。 早知太子如此就不一开始把火药配方当做投诚的诚意交过去了。 现在好了,不但四皇子离她远远的,太子拿到了配方之后也开始玩失踪,她自己倒是来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加上因为惜香楼一张好牌被她打的稀烂的缘故,秦将军最近也不怎么待见她了。 那个铺子的使用权还是她求了好久才求到的。 想到把她当猴耍的太子,秦柳柳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结果这时就听到了太子要传召她。 秦柳柳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紧张兮兮的又跟丫鬟确认了一遍:“是太子殿下请我过去?” 丫鬟福了福身,喜气洋洋道:“是!小姐,是太子殿下请您过去!” 秦柳柳方才积攒起的满腔怨气立刻消散一空,她立刻站起来,就想跟着丫鬟走。 第一百零八章 被训斥一番 还是她的贴身丫鬟拦住了她。 “小姐,您可要换一身衣裳?” 秦柳柳这才意识到自己穿的衣裳不太合适。 “我去换身衣裳,姑姑稍等一会。” 秦柳柳道,然后立刻拎着裙摆去内室了。 她既然要去太子府,还是太子亲自来请的她,那自然就要风风光光的过去。 最好是让平日里那些瞧不上她的人看看。 更何况,她本身也是有攀了太子这根高枝的意思。 她最开始看好的是四皇子,奈何现在四皇子眼里只有魏盈盈一人,无论她干什么,四皇子都不为所动。 长久以来,秦柳柳也只能放弃了。 而太子则是更好的一个人选。 太子本身就稳坐储君之位,只需要一点功绩,那这个位置便是谁也抢不走的。 而她秦柳柳便可以为太子提供那一点功绩。 虽然太子年岁大,但也不过大她十余岁,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当太子妃! 秦柳柳暗暗下定了决心。 秦柳柳把丫鬟拿过来的衣裙抖开,看着上头牵牛的花样有些不喜。 “把那件给我拿过来。”秦柳柳下巴微抬,指了指另一件红色的一群,上面绣的纹样是大片的芍药。 小丫鬟听了命,把红色衣裙给她取了过来。 去往太子府的路上,秦柳柳还有些沾沾自喜。 而见到太子之后,太子瞧着她身上的衣裙有些微愣。 秦柳柳更是自信心爆棚,觉得太子是被她迷住了。 因此也摆出了一副矜持贵女的架势。 只不过,她却错过了太子眸中的一抹异色。 “这火药,不知为何,只要一放入铜管里,便死活也点不着,不知柳柳可有什么见解?” 太子蹙眉问道。 秦柳柳一愣,心里有些心虚。 她虽然穿越之前是学化学专业的。 可毕业了这几年,早就把当初学的那点东西尽数还给了导师。 就连火药配方,都是她绞尽脑汁连蒙带猜才凑出来的。 听太子说放进铜管后无法点燃,秦柳柳第一反应就是配方出问题了。 可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编。 “或许是温度不足?”她硬着头皮胡诌道。 太子有些狐疑,只不过想到火药配方是她拿出来的,暂时也只能相信了这个说法。 太子点了点头:“那柳柳便与孤一起去研究一下吧。” 秦柳柳头皮发麻,心虚的。 却也不得不死马当作活马医,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听说那秦柳柳正好碰到了皇后娘娘去太子妃,瞧见她衣裳上的芍药绣样,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白枝跟裴韶并排坐在檐下,她笑嘻嘻跟裴韶八卦道。 “什么?”裴韶有点没太听懂,白枝于是又解释了一边。 “皇后娘娘最不喜芍药,合宫里没人敢穿芍药绣样的衣裳呢,听说皇后娘娘去太子妃,正好碰到秦柳柳,而那秦柳柳,刚好又是穿的芍药绣样的衣服。” 白枝啧啧称奇,摇头晃脑的感慨:“她也真是倒霉!只不过也是活该,这叫——恶人自有天收!” 白枝平日里一直跟着裴韶,也碰到过许多次秦柳柳没事找事。 对她自然也是极为不喜,这会秦柳柳倒霉了,她当然也是落井下石。 女主居然这么倒霉。 裴韶咂舌,在心里默默翻了一下剧情。 果然新剧情里面增加了这一段。 果然如白枝说的一样。 因为一件衣裳,秦柳柳平白无故突然挨了一顿骂,还被皇后所厌弃。 被皇后厌弃,身为皇后亲子的太子对她也自然没了什么好脸色。 秦柳柳这次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裴韶没什么公德心,原剧情里他们一家惨烈的结局也大部分是因为秦柳柳。 这会女主倒霉了,她自然拍手称快。 只不过看到自己腰间荷包里放着的银锁时,裴韶又有些纳闷。 这个银锁是上次秦柳柳给许婧,然后被许婧丢出来的,正好被她捡到。 秦柳柳大概以为这是许婧的东西。 可上次赏花宴时,秦柳柳又说许婧是公主,可皇宫里唯一的公主明明是沈时欢。 许婧自然是个冒牌货,公主身份是假的。 可看秦柳柳平日里围在一个冒牌货身边转,绞尽脑汁的讨好她,裴韶当然不会当圣母再去提醒秦柳柳。 相反,她就等着秦柳柳倒霉自己能看戏了。 也许可以去问问沈时欢?沈时欢毕竟是公主。 裴韶在心里默默思衬着。 可她自从上次合宫夜宴之后就没见过沈时欢了,她身份不够,也没别的法子能进宫寻公主。 裴韶愁眉苦脸的,又叹了一口气。 正好被在檐下经过的程锦桁见到。 “韶韶妹妹怎么了?” 程锦桁也跟着蹲在一旁,歪着脑袋问道。 “想去见公主。”裴韶唉声叹气,本来不想回答,结果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裴韶立刻警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程锦桁闷笑一声,立刻答道:“想去见公主?那哥哥带你去见。” “真的?”裴韶有些怀疑:“你怎么进去皇宫?” 程锦桁耸了耸肩,神秘道:“我有办法,你想去的话,就跟我来。” 裴韶立刻跟着站起来。 她本来以为程锦桁说的办法又是钻狗洞,可没想到这次并不是。 出现在胥子垣家庭院的时候裴韶略微有些无语。 “二哥哥,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裴韶指了指自己面前乐呵呵的小胖子胥子垣,有些震惊道。 “这当然啦。” 程锦桁笑嘻嘻的答道,跟胥子垣勾肩搭背,一副好哥俩的架势。 “子垣有办法带我们进皇宫。” 察觉到裴韶望向自己的目光,胥子垣自信心爆棚,立刻挺直了腰杆,有意想在小妹妹面前炫耀一番。 “韶韶妹妹,他说得对,你相信我,我可以带你进宫。” 裴韶有些质疑的把目光在两人之中转来转去。 然而对上胥子垣有些希冀的目光时,还是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总不好让二哥哥和胥子垣丢了面子。 实在不行,等开学后她再问沈时欢也可以。 想明白之后,裴韶也没那么排斥了,只当是跟着两个哥哥出去玩一遭。 第一百零九章 皇室秘辛 裴韶躲在运送蔬菜的筐子里,有些怀疑人生。 天杀的,胥子垣说的能进皇宫,谁也没想到是这个进法啊! 直到采买的宫人走后,几人才从菜筐子里钻出来。 然后再看向对方狼狈的模样时又噗嗤笑出声。 尤其是胥子垣,笑得极为大声。 直到对上裴韶想杀人的目光时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原因无他,几人头顶上都顶着几片菜叶,配上脸上的灰,看起来滑稽的很。 最后还是程锦桁正了正神色,看向裴韶:“韶韶妹妹,你进宫是想找谁?” 裴韶抿了抿唇:“你们知道永福公主住在哪儿吗?” 程锦桁跟胥子垣交换了一个眼神。 胥子垣有些犹豫的答道:“我跟我爹爹来过一次皇宫,就是有些记不清是在哪儿了。” “不过……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一下。” 胥子垣咬了咬牙。 他也没怎么来过皇宫,自然也不怎么清楚公主的住处。 更何况这个公主还是被千娇百宠的永福公主。 只不过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正好碰到宫人去给永福公主送东西,他隐约有点印象,但记得并不多清楚。 这会仔细回忆倒是也能回忆起一二来。 也没别的法子了,裴韶只能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方案。 然后跟着胥子垣到处乱走。 直到走到一个死巷子里,胥子垣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或许是我记错了,那我们去试试另一条路?” 裴韶刚想拒绝,就听到旁边空置的宫殿里传来的人声。 她伸出手做了个嘘声的收拾,程锦桁跟胥子垣也都看懂了,迅速闭上嘴。 这个宫殿在一条长巷角落,隐蔽的很,周围环境安静,宫殿里的声音也明显了许多,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早便说了,拾儿是你的孩子!现在他起疑心了,你还敢出现在这儿!” 女人情绪明显有些焦躁,声音也尖了起来。 听起来是个大瓜,三人立刻紧贴在墙角,竖起耳朵仔细听。 而裴韶总感觉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可她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听过。 回忆了一会也没想起来,索性放弃了。 反正就是找沈时欢的时候顺路吃个瓜,不是多严重的事情。 “我的好杳杳——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如我们两个亲热一番,就算是真的死到临头了,也做一对亡命鸳鸯——” 男人就漫不经心多了这时候也敢开玩笑。 听到这种不荤不素的玩笑话,几个小孩都有些脸红。 程锦桁更是紧紧的捂住了裴韶的耳朵。 生怕被她听去一点污言秽语。 而宫殿内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女人在焦躁的无能狂怒,而男人很明显并没太放在心上。 几人都听的有些累了,也感觉到有些无趣。 胥子垣甚至打了个哈欠。 殿内传来脚步声时,几人急忙躲在拐角处。 一个宫装女子从宫殿内推门出来,十分警惕了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没人之后才往身后招招手,男人也出来了。 而躲在拐角的胥子垣,在看到两人身影的时候彻底石化。 而裴韶也认出了女子是谁。 她从方才便觉得女子的声音耳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这会看到女子背影的时候记忆猛然苏醒过来。 这不就是前几日她跟程氏进宫时,见到的皇后娘娘吗! 而胥子垣自然也是见过皇后娘娘的,好像也认识另一个男人,他看上去比裴韶震惊多了。 而程锦桁则是在场唯一一个摸不着头脑的,急得上窜下跳。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谁啊,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小胖子胥子垣神色复杂。 他把两人拉到角落蹲下之后,唉声叹气半晌之后才幽幽丢出来一句:“我们好像都完了。” 程锦桁更加莫名其妙了。 他现在心里简直像是被蚂蚁在咬一样。 可不管他怎么追问,胥子垣都不说什么了。 还是裴韶看不过去了,替他解答了疑惑。 “方才那个女子好像是皇后娘娘。” 程锦桁张开的嘴巴差点没喝上,“啊?” 他一针见血:“皇后娘娘给皇上戴绿帽子?” 裴韶耸了耸肩。 而胥子垣这才又幽幽叹息一声:“不但女子是皇后娘娘,那男人我看是川陕总督贺将军,他与我爹素来不对付,我这才记得他长相……” 就连裴韶也知道,川陕总督是正二品的大官。 看样子……这是大将军与皇后娘娘合伙给皇上戴绿帽子? 而方才好似听他们说孩子的事。 皇后娘娘只生了两位皇子,一位是大皇子,也就是太子,另一位便是三皇子。 “哪个皇子的名讳里有shi这个读音的字?” 裴韶转头问胥子垣。 她并不清楚几个皇子的恩怨,书里着重描写的也只有太子和四皇子,对其他皇子也都是一笔带过。 而里面甚至没写到过太子的名讳,只写过四皇子叫做沈延。 听到她这么问,胥子垣很明显也想到了这一层,他神色复杂,冷汗流了半晌后才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叫做沈拾。” 这下连慢半拍的程锦桁很明显也意识到了什么,闭上嘴不吭声了。 几人神色均是复杂的很。 尤其是裴韶。 她咳嗽了两声,“我们这是……碰到皇室密辛了?” 胥子垣打了个激灵,急忙道:“别说出去!我们装作不知道便好!万一说出去之后被人查出来,我爹知道了非得打断我腿不可……” 说到一半胥子垣更是哭丧着一张脸:“不对,要是真传出去了,别说我爹打断我腿了,我跟我爹怕是都没命了!” 还是她的贴身丫鬟拦住了她。 “小姐,您可要换一身衣裳?” 程锦桁连皇后都不认识,而裴韶对皇室秘辛不太感兴趣。 反正南阮本来就要乱起来了,更何况听皇后娘娘话里的意思,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了。 想来也瞒不了多久了。 而现在裴韶有些怀疑剧情里对于皇室内乱的原委写的是否属实了。 两人自然是举手赞同。 只不过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过严重,精神一直有些颓靡不振。 对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 还没找到沈时欢,几人无奈,只能先打道回府。 第一百一十章 白掌柜 几人先一起回了胥子垣家,而一直到回了府,胥子垣看上去还是有些不对劲。 程锦桁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他的状态。 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严重,依旧迷迷糊糊是。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陪他等着。 而胥子垣突然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紧紧的抓住程锦桁的袖子,有些口齿不清的爆了一句粗口:“我靠——来真的啊?” 程锦桁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吧?”他围着胥子垣走了两圈,啧啧称奇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胥子垣撇了撇嘴,不太在意。 “那你们先回去吧。”他说:“我爹也快回来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皇宫。” 听他说去皇宫,裴韶跟程锦桁迅速摇了摇头。 钻进菜筐子里溜进皇宫这种经历,最好是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私通得到的孩子的话,那原本剧情里的皇宫突然内乱,事情原委是不是也并非储位之争? 毕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对外形象一直是模范夫妻,伉俪情深。 而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也稳妥的很。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皇宫没有乱起来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并非他亲生,于是他想让太子下台,扶四皇子为储君。 这才有了剧情里的那一出。 只不过现在跟剧情里不一样的便是,四皇子现在无意于储君之位,不止不想上位,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这场纷争波及的自己身上。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 她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也想通了。 她现在年纪小,脑仁容量也小,这些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就是苦了武安侯了,毕竟他可是十成十的太子党。 不过裴韶非但不想提醒他,反而更想落井下石。 想通了之后,裴韶长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而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的事虽然炸裂,但看样子,皇上就算没完全知道,那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她多操心。 更何况这件事其实也跟她没多大关系,毕竟京城就算乱了起来,她跟着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跟着舅舅们一起走便是了。 裴韶把心思重新放回了四海蓬莱上。 上次进货一次进了许多,因此大舅舅这几日一直没找她,她也就没怎么看系统。 这会刚把光屏拖出来就看到一个弹窗。 【由于购买金额达到五十万两银子,赠送抽奖次数五次,请宿主及时使用】 裴韶看着有些茫然。 之前好像也赠送过抽奖机会,只不过她上次抽出来了几样没什么用的东西,因此也就搁置了。 没想到这会又给了抽奖机会。 既然提醒了及时使用,裴韶便点进了转盘的图标里,想着一次性用完算了。 转盘飞速转动几下之后,然后依次在几个格子上停留,跳出来一堆弹窗。 【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在点到第三个弹窗的时候,裴韶脸黑了。 她知道自己手气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 五次机会三个谢谢惠顾就有点过分了吧? 裴韶黑着脸继续看下一个奖励。 然而——【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裴韶这次脸彻底黑了下来。 刚想直接关上光屏,就看到最后一个弹窗上的字样好像并不一样。 好奇心驱使,裴韶止住了关上光屏的手。 最后一个弹窗金灿灿的,跟之前那些灰扑扑的一比便秒杀了,看上去就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很。 裴韶有些期待的朝着那两行小字看过去。 【恭喜获得:超级无敌精明利落的销冠店长:白掌柜!】 跟在下面的还有一小行人物介绍。 【白掌柜:可以放心的把铺子交给他!相信白掌柜,他一定能帮你打理的井井有条~】 看着这两行字,裴韶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掌柜? 这看上去好像是一个角色。 而且看下面的人物介绍,好像可以把盲盒铺子交到这位角色手里。 而白掌柜能力好似也非常不错。 裴韶眼睛一亮。 自从四海蓬莱爆火之后,每日人流量都大的夸张,而大舅舅一直想找一个看账的先生,奈何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因此一直是大舅舅亲自守在铺子里。 这下好了——有了白掌柜帮忙,大舅舅也能休息休息了。 裴韶立刻无师自通的点了任务卡下面的召唤两个字。 眼前白光一闪,身材微微发福,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就很平易近人,手里拿着一个算盘的白掌柜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裴韶吓了一跳,看清裴韶的白掌柜明显也吓了一跳。 “我的妈呀!”他手一抖,算盘差点掉到地上,看上去滑稽得很,啧啧称奇的围着裴韶看了几圈:“怎么是个奶娃娃?” 还未等裴韶回答,他又自顾自的摇头:“算了算了,奶娃娃也行。” “小孩,你叫什么?你的铺子在哪儿?”白掌柜端正了手里的算盘,对着裴韶问道。 “我叫裴韶。” 裴韶眨巴着眼睛,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我的铺子在朝阳巷里面,不知要不要我把您带过去?” “朝阳巷?”白掌柜皱了皱眉:“不知道。” 然后他又立刻下了命令:“把我带过去悄悄,小孩儿。” 裴韶这会也没什么事,当机立断就带着白掌柜出了府。 看介绍说,这个白掌柜能力似乎很好! 正好她也想验证一下。 不过白枝不知道这些,接受能力就没这么好了。 对于自家小姐突然认识了老头这件事有些恍惚。 到了四海蓬莱之后,白掌柜四处看了看,然后破有些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这奶娃娃,安排的倒是不错。” 裴韶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第一百一十一章 揭皇榜 她更不好意思跟白掌柜说,铺子并不是她打理的,而是大舅舅。 白掌柜四处转了一下,目露赞赏。 “总体来说还不错,还有的地方,等我给你收拾一下就好了。 裴韶跟在白掌柜身后把铺子转悠了个遍,他才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小院里。 “这个铺子平日里是谁负责的?”白掌柜问道。 “我大舅舅!”裴韶抢先答道:“铺子的布置也是大舅舅操办的!” 白掌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那你先走吧。”他看向裴韶,皱眉道:“你一个小奶娃娃,留在这也没什么用,这两天我会帮你改了。 裴韶乐得清闲,立刻同意了。 反正她也不想整日里在铺子里呆着,这会有了白掌柜帮忙看着再好不过了。 裴韶对此很是满意。 转头又想到在皇宫里意外听到的谈话,裴韶又开始忧愁了。 更想着什么时候能去宫里找沈时欢,要是等着胥子垣,还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毕竟看他那样子,这一遭被吓的可不轻。 指望不上胥子垣了,裴韶颇为苦恼的趴在桌子上,实在是想不到该找谁帮忙了。 半晌才叹了口气。 真的找不到人帮忙的话,那她可就自己想办法得了。 程意深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外头正巧遇上白掌柜。 他有些奇怪的拦下白掌柜:“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来买东西的吗?” 白掌柜皱了皱眉,有些不悦:“怎么?” 程意深轻咳了一声:“这里是四海蓬莱的内院,客人不得擅自进入,如果您是来买东西的话,您想买什么告诉我,我带您过去。” 白掌柜一脸不悦的盯着程意深,脸上的不满越扩越大。 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了。 更何况还是叽叽歪歪的说了这么多。 白掌柜一甩袖子,转身就要走。 被程意深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 还在屋内的裴韶听到了外头吵吵闹闹的声音,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总感觉其中一个是大舅舅的,另一个也有些耳熟。 只不过并不太确定。 大舅舅一直以来在她眼里的形象都是翩翩贵公子般的,从不与人起争执。 更何况这次还吵的那么大声。 裴韶顺着声源找了出去,却看到正是她觉得不可能的大舅舅,和方才刚见过面的白掌柜站在廊下,两人面对面,脸色都不太好看,似乎是在争吵。 裴韶面色一变,急忙追了上去,堵在两个人中间。 “大舅舅,白掌柜,你们别吵啊!”他拦住两人,拼命给大舅舅使眼色。 而程意深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表情微变,看向裴韶:“韶韶,这是你的朋友?” 裴韶抿了抿唇,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是我找来的优化铺子布局,加上平日里也看着铺子的白掌柜,大舅舅,有了白掌柜在,以后你也能轻松点了。” 程意深表情有些尴尬。 而白掌柜则是极为傲娇的抬起头哼了一声。 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程意深立刻道歉,而白掌柜脸上的表情倒是也缓和了不少。 “看在你不知者无罪的份上。”他看向程意深,又轻哼了一声,转头望向裴韶。 “小丫头,你这个铺子的账簿在哪儿?拿给我看看。” 裴韶正愁这怎么开口呢,没想到白掌柜自己开口提了。 她自然立马把账簿递过去。 毕竟人物介绍里可说了,白掌柜 胥子垣撇了撇嘴,不太在意。 “那你们先回去吧。”他说:“我爹也快回来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皇宫。” 听他说去皇宫,裴韶跟程锦桁迅速摇了摇头。 钻进菜筐子里溜进皇宫这种经历,最好是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私通得到的孩子的话,那原本剧情里的皇宫突然内乱,事情原委是不是也并非储位之争? 毕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对外形象一直是模范夫妻,伉俪情深。 而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也稳妥的很。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皇宫没有乱起来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并非他亲生,于是他想让太子下台,扶四皇子为储君。 这才有了剧情里的那一出。 只不过现在跟剧情里不一样的便是,四皇子现在无意于储君之位,不止不想上位,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这场纷争波及的自己身上。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 她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也想通了。 她现在年纪小,脑仁容量也小,这些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就是苦了武安侯了,毕竟他可是十成十的太子党。 不过裴韶非但不想提醒他,反而更想落井下石。 想通了之后,裴韶长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而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的事虽然炸裂,但看样子,皇上就算没完全知道,那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她多操心。 更何况这件事其实也跟她没多大关系,毕竟京城就算乱了起来,她跟着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跟着舅舅们一起走便是了。程锦桁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他的状态。 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严重,依旧迷迷糊糊是。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陪他等着。 而胥子垣突然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紧紧的抓住程锦桁的袖子,有些口齿不清的爆了一句粗口:“我靠——来真的啊?” 程锦桁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吧?”他围着胥子垣走了两圈,啧啧称奇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胥子垣撇了撇嘴,不太在意。 “那你们先回去吧。”他说:“我爹也快回来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皇宫。” 听他说去皇宫,裴韶跟程锦桁迅速摇了摇头。 钻进菜筐子里溜进皇宫这种经历,最好是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陛下突发急症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私通得到的孩子的话,那原本剧情里的皇宫突然内乱,事情原委是不是也并非储位之争? 毕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对外形象一直是模范夫妻,伉俪情深。 而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也稳妥的很。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皇宫没有乱起来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并非他亲生,于是他想让太子下台,扶四皇子为储君。 这才有了剧情里的那一出。 只不过现在跟剧情里不一样的便是,四皇子现在无意于储君之位,不止不想上位,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这场纷争波及的自己身上。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 她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也想通了。 她现在年纪小,脑仁容量也小,这些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就是苦了武安侯了,毕竟他可是十成十的太子党。 不过裴韶非但不想提醒他,反而更想落井下石。 想通了之后,裴韶长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而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的事虽然炸裂,但看样子,皇上就算没完全知道,那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她多操心。 更何况这件事其实也跟她没多大关系,毕竟京城就算乱了起来,她跟着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跟着舅舅们一起走便是了。 程锦桁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他的状态。 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严重,依旧迷迷糊糊是。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陪他等着。程锦桁有些不放心,再三确认他的状态。 胥子垣大概是被冲击的太严重,依旧迷迷糊糊是。 两人没办法,只能先陪他等着。 而胥子垣突然才像是清醒过来一般,紧紧的抓住程锦桁的袖子,有些口齿不清的爆了一句粗口:“我靠——来真的啊?” 程锦桁嘴角抽了抽,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吧?”他围着胥子垣走了两圈,啧啧称奇道:“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胥子垣撇了撇嘴,不太在意。 “那你们先回去吧。”他说:“我爹也快回来了,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皇宫。” 听他说去皇宫,裴韶跟程锦桁迅速摇了摇头。 钻进菜筐子里溜进皇宫这种经历,最好是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 见胥子垣终于正常了,程锦桁也放下了心。 两人这才安心回了程府。 程锦桁去找了程锦榕说今天的奇妙经历,裴韶则是自己回了房趴在床上。 脑袋里全是今天的事。 如果太子殿下不是皇上的儿子,而是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私通得到的孩子的话,那原本剧情里的皇宫突然内乱,事情原委是不是也并非储位之争? 毕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对外形象一直是模范夫妻,伉俪情深。 而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表面上看上去似乎也稳妥的很。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的话,皇宫没有乱起来的理由。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皇上已经知道了太子并非他亲生,于是他想让太子下台,扶四皇子为储君。 这才有了剧情里的那一出。 只不过现在跟剧情里不一样的便是,四皇子现在无意于储君之位,不止不想上位,反而躲得远远的,生怕这场纷争波及的自己身上。 裴韶实在想不明白。 她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也想通了。 她现在年纪小,脑仁容量也小,这些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想了,反正跟她没有多少关系。 就是苦了武安侯了,毕竟他可是十成十的太子党。 不过裴韶非但不想提醒他,反而更想落井下石。 想通了之后,裴韶长呼出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清醒了不少。 而皇后娘娘跟贺将军的事虽然炸裂,但看样子,皇上就算没完全知道,那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她多操心。 更何况这件事其实也跟她没多大关系,毕竟京城就算乱了起来,她跟着娘亲还有哥哥姐姐跟着舅舅们一起走便是了。直到采买的宫人走后,几人才从菜筐子里钻出来。 然后再看向对方狼狈的模样时又噗嗤笑出声。 尤其是胥子垣,笑得极为大声。 直到对上裴韶想杀人的目光时才稍微收敛了一点。 原因无他,几人头顶上都顶着几片菜叶,配上脸上的灰,看起来滑稽的很。 最后还是程锦桁正了正神色,看向裴韶:“韶韶妹妹,你进宫是想找谁?” 裴韶抿了抿唇:“你们知道永福公主住在哪儿吗?” 程锦桁跟胥子垣交换了一个眼神。 胥子垣有些犹豫的答道:“我跟我爹爹来过一次皇宫,就是有些记不清是在哪儿了。” “不过……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一下。” 胥子垣咬了咬牙。 他也没怎么来过皇宫,自然也不怎么清楚公主的住处。 更何况这个公主还是被千娇百宠的永福公主。 只不过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正好碰到宫人去给永福公主送东西,他隐约有点印象,但记得并不多清楚。 这会仔细回忆倒是也能回忆起一二来。 也没别的法子了,裴韶只能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方案。 然后跟着胥子垣到处乱走。 直到走到一个死巷子里,胥子垣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或许是我记错了,那我们去试试另一条路?” 裴韶刚想拒绝,就听到旁边空置的宫殿里传来的人声。 她伸出手做了个嘘声的收拾,程锦桁跟胥子垣也都看懂了,迅速闭上嘴。 这个宫殿在一条长巷角落,隐蔽的很,周围环境安静,宫殿里的声音也明显了许多,听声音是一男一女。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早便说了,拾儿是你的孩子!现在他起疑心了,你还敢出现在这儿!” 女人情绪明显有些焦躁,声音也尖了起来。 听起来是个大瓜,三人立刻紧贴在墙角,竖起耳朵仔细听。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为陛下排忧解难 皇上躺在内室的床上,周遭围了一圈伺候的宫人,还有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妃子侍候在床榻前。 看到裴千悦进来,女子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不过很快又看到跟在裴千悦后头的皇后娘娘。 “淑德贵妃。”皇后冲她微微点头示意:“淑德贵妃先回去吧,本宫寻了神医来为皇上诊治。” 听着皇后的话,淑德贵妃面色沉了下去。 她压着性子把手中端着的药碗往桌子上一放,声音中明显都压抑着怒气。 “皇后娘娘,这位便是您寻来是神医?” 淑德贵妃皮笑肉不笑,她朝着裴千悦的方向斜睨着,眸中是显而易见的轻蔑。 “淑德贵妃这是说的什么话。” 跟满脸怒气的淑德贵妃比起来,皇后就淡定多了。 她温婉一笑,面对淑德贵妃的质问并不着急,而是淡淡的:“本宫在外张贴了皇榜,能有本事揭皇榜的人,必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皇榜?”淑德贵妃闻言瞪大了眼睛。 她盯着皇后,一双美眸中满是不可置信:“陛下突然出了这种事,还在昏迷不醒,你作为六宫之主,不想着压消息,反而还宣告天下张贴皇榜?” 说完,她大喘气几口,半晌才咬牙道:“我看你是疯了!” “淑德贵妃这话有意思。” 皇后娘娘冲她温婉一笑:“陛下出事,太医院无可用之才,我作为陛下的妻子,自然是要为陛下排忧解难的。既然宫中御医无用,那边广寻天下名医好了,淑德贵妃不想着让陛下快点好起来,反而还想阻挠本宫质疑本宫……” “那本宫是否也能怀疑淑德贵妃居心不良?” 皇后淡淡反击道。 淑德贵妃被她噎住了,半晌没说话,她又扫了一眼裴千悦,以及跟在裴千悦后头的裴韶,冷哼一声离开了。 皇后娘娘转身对裴千悦笑笑。 “既然你有本事揭皇榜,那本宫也相信你是有本事的人,希望你能让皇上尽快苏醒过来,不要让本宫失望啊……” 皇后娘娘意味深长道。 这下裴韶彻底看不清她到底想不想让皇上苏醒了。 裴千悦则是对着皇后行了一礼,乖顺道:“臣女定不负皇后娘娘所托。” 皇后满意一笑,转身离开。 屋内还留了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正在各处站着,谨言慎语一句话都不敢说。 “你们先下去。”裴千悦冷声吩咐道。 几个丫鬟太监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动。 “你们下去,我一会自会和皇后娘娘解释。”裴千悦声音带着让人无法违背的命令,几个太监丫鬟这才对视一眼,退下去了。 屋内再没了旁人,裴千悦半蹲下,扶着裴韶的肩膀,声音认真。 “韶韶,你先在这等着姐姐好不好?乖乖的,不要乱跑。” 裴韶看了眼裴千悦,又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毫无生机的皇上,点了点头。 裴千悦这才放心,起身走到床榻边,把淑德贵妃方才放下的参汤随意的倒掉,然后从她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抽出了几根银针。 然后掀开皇帝的眼皮看了看,把银针缓慢插到了皇帝身体各处。 裴韶在一旁看着那长长的银针没入到皮肤里,都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要出来了,浑身汗毛直竖。 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心里也知道裴千悦这会不能被打扰。 想到方才愤愤离开的淑德贵妃,裴韶眼珠转了转。 从一旁溜出去了。 淑德贵妃是永福公主的生母,那跟着淑德贵妃,肯定就能见到沈时欢了。 裴韶打定了主意,结果在刚出了殿门时,看着四通八达的小路,都感觉有些晕了。 皇后娘娘住在椒房殿,而椒房殿是皇宫占地最大的宫殿。 更何况裴韶还是个三岁的小奶娃。 在大人眼里都极大的宫殿,在她眼里更是像小人误入了巨人国一般。 连路都找不清,更何况是去找淑德贵妃和沈时欢了! 裴韶有些泄气,不过目光很快放到了进进出出的宫人身上。 椒房殿虽大,可伺候的宫人也多。 这会来来往往的,巡逻的侍卫,送东西的丫鬟侍卫一直未曾断过。 裴韶挑了个看上去面相就好的丫鬟跟了上去,然后在丫鬟发觉时扯了扯丫鬟的衣角,声音甜甜软软的:“姐姐,你直到方才淑德贵妃出去之后去哪儿了吗?” 她无辜的睁着大眼睛看着丫鬟,脸上一派天真。 丫鬟手中的动作一顿,看着她有些狐疑:“你是哪儿来的?为什么要找淑德贵妃?” 宫中谁不知,淑德贵妃跟皇后娘娘之间最为不和了。 她是皇后宫中的宫女,这会突然有人问她淑德贵妃去哪儿了,小宫女吓了一跳。 “我是淑德贵妃的远方表亲家的小女儿。”裴韶随口胡诌了一个身份。 小宫女一回忆,确实之前听到了淑德贵妃娘家的表亲妹妹进宫了,这才放下了些心,只因为裴韶是走错了路。 她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好心答道:“淑德贵妃住的宫殿在那个方向,从这里出去直走就是了。” 看着裴韶天真的笑脸,她有些不忍,忍不住又交代了一句:“你平日少来皇后娘娘这边,在淑德贵妃宫里玩就好了。” 裴韶礼貌的道了谢,按着小宫女指的方向,从椒房殿侧门出去后沿着宫道直走。 她走的都快怀疑人生了的时候,才看到前面的一个宫殿。 宫门口挂着一个牌匾,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翊坤宫。 淑德贵妃跟沈时欢是母女,更何况,沈时欢现在年纪也不算多大,两人应该是住在同一个寝宫的吧? 裴韶自己在心里想通了,正好这会又是守卫换班的空窗期,忽悠了几个小宫女之后,她顺利的进了翊坤宫大门。 比起椒房殿来,翊坤宫则是更加华贵。 就连池塘里的假山上都镶金戴玉的,被阳光一照,反光差点把裴韶眼闪瞎。 裴韶咂舌。 她去过皇后娘娘的椒房殿,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可虽各有各的特色,淑德贵妃住的翊坤宫却是这几个宫殿里装饰的最为华贵的,几乎是处处都在对人展示这座宫殿主人是受宠程度。 第一百一十四章 是之前的秦柳柳 她在翊坤宫内到处找,心里也记挂着还在椒房殿的裴千悦,动作也愈发急切。 奈何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哪个院子像是沈时欢住的。 裴韶开始有些质疑自己的判断了。 她有些焦躁,心道这是再转最后一圈了。 再找不到沈时欢她就不找了,只能等下次了。 裴韶怕裴千悦发现她不见了的时候着急,更怕裴千悦被皇后娘娘迁怒。 可直到把整个翊坤宫转了一遍过来,都毫无所获。 裴韶有些失望,刚想转头离开。 结果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有些疑惑的声音。 “裴韶?” 裴韶转身,正对上沈时欢有些惊讶的目光。 她似乎是刚从殿内出来,手里揣着个汤婆子,身上披着一件大氅,看到裴韶很明显也是惊喜的很,脸上立刻漾出来一抹笑。 “韶韶,还真是你!你怎么来皇宫啦!” 看着裴韶被冻的通红的小脸,沈时欢皱了皱眉,不由分说的把汤婆子塞到她手里:“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上次幸好是你,不然我可能就没命了……” 说起合宫夜宴那晚的事,沈时欢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而裴韶也有些纳闷。 上次皇上在,她就没问出来,这会心里想着,嘴上也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你知道是秦柳柳推的你,为什么要说是你自己跌下去的?” 沈时欢脸上有些尴尬。 她脸红着支支吾吾了半晌,才小声道:“我觉得她不是故意的……” 然后对上裴韶震惊的目光,沈时欢更加慌乱不好意思了。 她摆了摆手,解释道:“先前秦柳柳最开始来青林书院的时候,她帮过我一次,我觉得她现在这样不是故意的……” 裴韶这才有些理解。 只不过……最开始去书院时,那时候应当是最开始的秦柳柳。 而并非现在的异世之魂。 她帮过沈时欢一次,沈时欢不想追究她的责任,这个裴韶勉强也能理解。 “不说这个了——”沈时欢摆了摆手,有些疑惑的问她:“韶韶,你怎么突然来皇宫了?还在翊坤宫里?是不是走错了?” 沈时欢一直被保护的很好,性子单纯的很。 这会根本没往裴韶是故意溜过来找她上面想,只以为她的走错了路。 这次换成裴韶不好意思了。 她咳嗽了一声,从荷包里掏出来一个缀着精致铃铛的银锁,放到沈时欢手中后问道:“这是你的吗?” 看到银锁,沈时欢顿时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几乎是立刻就把银锁紧紧的攥在自己手心,就连回答裴韶问题的声音都兴奋的有些发抖。 “这是我的银锁——我丢了好些时日了,一直都找不到,韶韶,你从哪儿捡到的?” 裴韶抿了抿唇,最终还是觉得全盘托出。 “这是我在秦柳柳铺子门前捡的,听到她喊另一个姑娘公主什么的,把这个银锁递给那个姑娘,那个姑娘不要,便丢了,我想着大概是她认错人了,就捡了起来。” 裴韶毫无隐瞒,把那天在惜香楼前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沈时欢只是性子单纯,但是并不傻,更何况裴韶都这么说了。 一直到裴韶说完,沈时欢才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喑哑。 “秦柳柳她……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了?” 沈时欢实在是想不明白,甚至说是有些忧伤。 明明之前她第一次见到秦柳柳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到书院,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话,还是秦柳柳主动接近她。 后来秦柳柳不在书院之后,她还失落了好一阵子。 结果现在终于再次等到了秦柳柳,结果秦柳柳好像已经不认得她了。 沈时欢只能主动跟秦柳柳说话,妄想两人可以重新成为好朋友。 可是现在的秦柳柳跟她记忆里的秦柳柳简直是截然相反,陌生的让她害怕。 “……我知道了。”她说道,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了,谢谢你韶韶,愿意把银锁给我送来。” 沈时欢声音闷闷的,情绪也有些低落:“这个银锁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虽然心情不好,但是沈时欢也没忘了裴韶,细心道:“你是怎么过来的?宫里一般人可进不来,我也没告诉过你我住在翊坤宫……” 沈时欢有些纳闷。 只不过想了一会没想明白之后,她就索性不纠结这个了,把后头跟着的一个宫女点了出来:“眠夏,你带着韶韶回去。” 说罢,她有些歉意的望向裴韶。 “韶韶,等下次我一定回去找你玩!这几日我父皇生病,宫里实在是太乱了,你贸然出现在这里不太好……等我父皇好起来我出宫去接你来玩!” 怕裴韶误会,她急忙解释道。 裴韶点头示意了解。 这也能理解,沈时欢从出生起就是备受宠爱的永福公主,皇帝更是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 这会皇上出了事,她当然没什么心情。 有了眠夏,裴韶几乎是不怎么费劲的就找回了椒房殿。 裴千悦那边还未完,殿内依旧没人,裴韶蹑手蹑脚的溜回去,结果还是被裴千悦抓了个正着。 “说罢。”裴千悦放下了手里的银针,声音淡淡的:“去哪儿了?” 裴韶有些心虚,讨好的冲着裴千悦笑。 裴千悦不为所动,依旧岿然不动的站在原地等着她的解释。 见逃不过去了,裴韶这才蔫蔫的交代了。 包括自己怎么趁着她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怎么去找到的沈时欢,又是怎么回来的。 裴千悦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点她的脑门。 只不过也稀奇。 “你这鬼灵精!这才多大就有这么大胆子!你想没想过?若是没碰到沈时欢,还无意冲撞了贵人怎么办?那你怎么脱身?” “不会啦。”裴韶抓着她的袖子摇着卖可怜,企图博取同情。 “三姐姐,韶韶自己有数啦~” 裴千悦又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能有什么数!” 只不过,她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说了裴韶几句便松了口,只说下次下不为例。 裴韶自然是笑嘻嘻的举手保证。 皇上身上的银针已经被她拔了下来,此刻口中含着一片参片,躺在床上,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失忆症 “三姐姐。”裴韶在一旁探着头看,有些好奇的问道:“皇上这是快好了吗?” 裴千悦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皇上,没说话,牵着裴韶到内室去了。 “一会回去再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裴千悦道,随即又正了正神色,看着她认真问:“韶韶,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裴韶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心里有些纠结,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到底要不要告诉三姐姐……】裴韶心里纠结的很。 又不知道怎么跟裴千悦说自己听到的事情,毕竟是偷听到的,又怕说出来裴千悦不信,以为是她胡诌的。 怕裴千悦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再出什么问题,裴韶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三姐姐!我昨天做梦的时候,梦到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告诉我,太子不是皇上的孩子,是贺大人的!他还说皇上生病是另有隐情,让三姐姐注意安全!” 听着小丫头碎碎念念的心声,裴千悦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再问什么了,怕皇上突然醒过来,拉着裴韶出去了。 她方才还在好奇裴韶是怎么知道的皇后的事,这会算是清楚了。 原来是小家伙偷听听到的。 想到裴韶说的白胡子老头,裴千悦心中感到一阵好笑,又感觉被人惦记着,心里熨帖的很。 毕竟韶韶可不知道自己能听到她的心声。 而这件事小丫头明显是不想让旁人知晓,但担心自己的安危,还是编了个莫须有的白胡子老头提醒自己。 裴千悦正胡乱想着,一直躺在床上的皇帝手指却突然轻微的动了一动。 裴韶正好在无聊四处乱看,这下正巧看到了这一下,她急忙抓住裴千悦的手,兴奋道:“三姐姐快看!皇上醒了!” 裴千悦闻言,朝着床上看去,果然看到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屋内的两人,皇帝就感觉一股恶心感溢到口中,他捂着嘴用力咳嗽起来。 外头守着的宫人也听到了声音,侧耳仔细听清楚后,满脸欣喜,急忙去找皇后娘娘道喜。 “你们是谁?”皇帝用力咳几声,反应过来之后警惕的盯着面前的两人。 “回陛下,民女是皇后娘娘请来为陛下诊治的大夫。”裴千悦一板一眼答道。 谁料皇帝却一脸疑惑的看着她,拔高了声调:“你为什么喊本宫陛下?什么大夫?本宫又没生病,怎么会需要大夫?” 裴千悦愣在原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正巧这时候皇后闻讯赶来,她进了殿门后,立刻扑在皇上床边,一脸哀哀戚戚的模样,就连声音都有些哽咽,好似受了许多的委屈一般:“皇上!您终于醒了皇上!臣妾好担心您啊!皇上……” 皇后声泪俱下,言语内无时无刻都在表达自己的衷心。 谁料皇上却一把推开她,一脸莫名其妙:“你是谁?为何你们要叫本宫皇上?父皇明明还好的很!”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愣住了。 先皇已去世多年,而当今陛下年少即位到如今已二十余载。 甚至先帝两个字在大家耳中都已经逐渐陌生了。 但皇帝大病一场,苏醒后却自称本宫。 并且口口声声都是已经去世的先帝。 这下皇后也愣住了,面对如此异常的皇帝有些不知所措,她嘴唇嗫嚅几下,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上……”她试探着想说什么,但皇帝却突然勃然大怒。 “本宫说了本宫不是皇帝!你到底是谁?!” 皇后还想说什么,却被皇帝抬手制止了。 他大喘几口气,指着宫殿门口:“滚出去!” 皇后脸上的表情也不甚好看,只不过她还是压着性子安慰了皇帝几句,这才带着裴千悦退出去。 “你先回去吧。”皇后看了一眼裴千悦,疲惫的揉了揉额角。 “陛下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本宫也没心思顾及其他,当日皇榜上说的三个条件依旧作数,你何时想好了,何时让人进宫来给本宫送信吧。” “皇后娘娘,”裴千悦低声道:“陛下这是失忆症,若是精心养护,陛下一定会重新想起来的。” 皇后并不答话,而是伸手招呼身后的宫女带路,把两人送出宫。 还没走到宫门口,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宫女想说什么,却被淑德贵妃身后的人捂住了口鼻押到了一边。 “皇上怎么样?”淑德贵妃手不停的绞着帕子,直到看到裴千悦才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 裴千悦方才见过淑德贵妃,并不知贵妃拦住她的马车倒是所为何事,只能老实回应。 “陛下已无大碍,只是……”裴千悦顿了顿,淑德贵妃一颗心简直要跳出来,不上不下的:“只是什么?” “只是……陛下患了失忆症,连皇后娘娘都不记得了。” “失忆症?”淑德贵妃失声,似乎是并没想到会这样发展,把这个消息消化完后才追问裴千悦:“那陛下现在只是不记得人吗?可有什么别的事?” 裴千悦摇了摇头。 “暂时并未发现,淑德贵妃娘娘莫要太担心,失忆症并没有多大的事,等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 听到没什么大事,淑德贵妃才松了一口气,朝后摆摆手。 方才被押住的小宫女这才被放开。 “行了,你们走吧。”淑德贵妃又恢复了雍容华贵的模样,看了一眼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不屑道:“果然是皇后身边的人,这种小场面就给吓成这样。” 小宫女战战兢兢在站在后面不敢接话。 所幸淑德贵妃也没怎么为难,嘴上阴阳怪气的两句就放几人走了。 而皇后几次试图和皇上说话,都被斥责了回去。 皇上坚认自己是太子,皇后喊他皇上是逾矩。 原本做了一肚子准备的皇后这下也没辙了。 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而淑德贵妃则是匆匆到了椒房殿,连拦着她想先进去通报的宫女都没理,提着裙摆直接就冲到了寝殿里。 看到躺在床上的皇帝时,她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本宫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她扑到皇帝身旁,满心满眼的担忧,“皇上您怎么样?身体也还好?” 淑德贵妃说着,哇一声哭了出来。 “您突然生病了,您知不知道臣妾有多担心啊……” 话还没说完,收获了皇帝一个陌生疑惑的眼神。 淑德贵妃还没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噎到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你是谁?为什么喊本宫皇上?” 淑德贵妃被他问傻了,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裴千悦方才跟她说的失忆症。 皇上这大概是忘了这几年的事了。 淑德贵妃在心里安慰自己:早晚都会恢复的。 想着或许多接触一下人和事或许可以加速记忆恢复,淑德贵妃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下定了决心。 立刻对着皇帝自我介绍道:“皇上,臣妾知道您是忘了这几年的事了,不过没关系,臣妾会让您记起来的!” 皇帝一脸莫名其妙,表情开始隐隐有些不悦。 “臣妾是淑德贵妃,淑德这个封号还是您亲自选的呢,说臣妾贤良淑德,臣妾是您唯一的贵妃……” 见皇帝表情隐隐有些不耐,淑德贵妃急忙解释道。 “皇上您还记不记得永福?永福公主!这可是您亲赐的封号!” “给本宫出去!”见她一直说话,皇帝有些不悦,皱眉训斥道:“什么皇上臣妾的!什么淑德贵妃!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出去!” 淑德贵妃也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的出去了,结果在殿门口正巧遇上同样碰了一鼻子灰的皇后。 两人之间不合一久,淑德贵妃更是恨她当年抢了自己的太子妃正妃之位,因此这么些年来对皇后从来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淑德贵妃冷哼一声,连正眼都不给皇后一个。 而裴千悦这边则是顺利乘车回了程府。 临别前,皇后派来的小宫女还笑眯眯跟她道别。 “姑娘若是想好了想要什么,尽管差人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即可,皇后娘娘金口玉言,更是仁慈大方的很,一定会应允姑娘的。” 听着小宫女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裴韶在一旁默默翻了个白眼。 【什么叫金口玉言一定会应允姑娘的……难道这不是本来就该欠三姐姐的吗?皇榜上写的清清楚楚,只要能让皇帝苏醒便应允三个条件,这会皇帝醒了,怎么好似倒是成了三姐姐占了便宜一样……】 裴韶默默吐槽,并且内心极度不忿。 更想给裴千悦鸣不平。 她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心直口快的直接问了出来:“这难道不是本就该给我三姐姐的吗?怎么现在好像成了赏赐一般?” 小宫女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之后,小宫女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裴千悦嘴角漾出一抹笑,她抬手揉了揉裴韶的脑袋:“小孩子童言无忌。” 她先开口找了台阶,小宫女松了口气,急忙顺坡下驴。 “姑娘说的是!那姑娘回去好好想想便是,想好了进宫找皇后娘娘兑现。” 她说完,一直飞快的瞟裴韶脸上的表情。 生怕裴韶又张口怼她一顿。 见裴韶这次没说什么,小宫女这才松了口气,如蒙大赦一般急忙跟两人道别离开。 “你这小丫头。”一直到小宫女坐着的马车都不见了影子时,裴千悦才刮了刮裴韶的鼻子,虽听上去像是在责怪,实则语气里满满的宠溺:“鬼灵精!” 裴韶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而程氏听了消息,一早就等着了两人。 这会听到小丫鬟通报,便等不及了,推着轮椅迎了出来。 她拉着裴千悦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确定人是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的,这才放下些心来。 “怎么样?”她问道。 “皇上已经醒了,”裴千悦说:“只不过得了失忆症,并不记得自己登基之后的事了,皇后娘娘跟淑德贵妃也是束手无策。” “失忆症?”程氏有些惊讶。 “还有这种病症?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裴千悦一手推着程氏的轮椅,一手拉着裴韶进了屋,这才仔细跟她解释。 “失忆症一般是头部受到撞击,或者是高烧等情况才会出现,陛下这次倒是实在奇怪。” 裴千悦低声道:“说起这个来倒是奇怪,皇后看上去不像太担忧的样子,倒是淑德贵妃……” 想到拦路问皇帝情况的淑德贵妃,裴千悦叹了口气,有些可惜。 她没说出来的,程氏一想倒也想通了。 她拍拍裴千悦的手,安慰道:“这些都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怕不怕。” 裴韶在一旁扯了扯程氏的袖子,有些担忧。 “娘亲,那我们是不是要离开南阮了?” 她想到了程意深之前说的话。 若不是她跟程氏不太愿意离开,他们一家这会怕是已经不在这了。 程氏听到这个,神情一怔,又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问道: “韶韶不想走吗?” 裴韶皱着眉想了一会。 其实走了也没什么,她穿来也没多长时间。 而之前的裴韶似乎是脑子不太灵光,回忆起之前的记忆也是模模糊糊的,好似蒙着一层纱一般。 认识的人也就三个,一个胥子垣,一个魏盈盈,另一个则是跟她明里暗里都不太对付的秦柳柳。 若说的话倒是也能加上一个沈时欢。 只不过这些人身份都高,就算走了日后说不定也有机会再见面。 想到这儿,裴韶之前一直纠结的问题迎刃而解。 “韶韶都可以!”她思考之后认真回答道:“娘亲在哪儿,韶韶就在哪儿,韶韶跟着娘亲。” 程氏被她说的心头暖暖的,又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 “好,娘答应韶韶。” 站在一旁的裴千悦笑的温婉,但心头也有些担忧。 “那武安侯府……” 武安侯一家之前仗着没人给程氏撑腰磋磨了她好些年。 裴千悦对这事一直记在心里,就等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好好收拾一下武安侯府的那些人。 可没想到,机会没等到,这会倒是可能要走了。 她不由得有些担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治腿伤的药 “这个无碍。”程氏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急忙出声宽慰道:“母亲知道你是好孩子,这些事你不用操心,你几个舅舅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其实说起来,程氏对于之前那段日子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一切的一切,都怪她识人不清,纵使裴昊廷着实可恶,可这其中也有她眼瞎的原因。 说不怨恨是不可能的,毕竟嫁给裴昊廷后她生生被磋磨了那么多年。 只不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一段日子,怨恨倒也没那么重了。 反正到底也没让裴昊廷占了便宜去。 再一个则是,程氏相信就算自己不说什么,几个哥哥也不会放过裴昊廷的。 裴千悦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而程氏清楚她的性子,知道她心里还是不甘。 但也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随她去了。 “母亲。”裴千悦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从她随身带的布包里掏出一个锦盒,递到了程氏手中。 “这是千悦前些时日上山时采到的药制成的药丸,母亲一日一粒先吃着,对母亲的腿好。” 裴千悦说着,把锦盒递到了程氏手上。 她说的轻描淡写,似乎是没多费什么功夫一般,但程氏知道那些药材的难得,心里已经被感动的眼眶发红。 她的腿并不是外力导致的,而是生产完之后突然大病一场,然后突然就站不起来的。 当时她和裴昊廷的关系还没那么僵硬,裴昊廷当时也为她请了大夫来。 只不过当时大夫说,虽然能治,但需要的药材珍贵异常,甚至还需要一份千年份的人参和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独清草。 百年份的人参就已经是可遇不可求了,更何况是千年份的。 而独清草更是只长在悬崖峭壁之上,还有猛兽毒蛇守护,极少面世。 以当时的候府家底来说,就算是卖了候府也凑不齐这些药材。 裴昊廷舍不得在她身上费那么大心力治她的腿,也劝着她放弃了。 当时她已经收养了裴千悦,当时的小姑娘就红着眼眶说以后一定为她寻来那些好药材给她治好腿,让她重新站起来。 她当时虽然感动,但到底也没当真。 那些药材实在是珍贵异常,一个没什么身世背景的小姑娘又能如何得到。 “母亲。”裴千悦轻声唤道,怕程氏心里有负担,又急忙解释道:“其他药材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有一两种珍贵的,女儿前些日子上山正巧遇到了,这才阴错阳差的凑齐了药材。” 她说的轻巧,怕程氏有心理压力,把其中的凶险全部隐去。 程氏把锦盒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几粒药丸,跟其余一股中药味的药丸不同,锦盒一打开,不但没有药味,反而是满屋子弥漫的一股清香。 就连在一旁的裴韶都闻到了,噔噔噔的跑过来,一脸好奇的看着程氏手里的。 裴千悦从一旁倒了水,把杯子递给程氏,然后看着她吞下药丸,又不忘了嘱咐程氏。 “母亲坐轮椅已经多年了,腿上的肌肉也大都已经退化,虽然吃了药丸,但母亲平日里也得注意锻炼。” 她垂下头看着程氏身下的轮椅:“以后千悦每日过来帮母亲锻炼,一直到母亲能站起来为止。” 裴韶在一旁差不多也听明白了。 她眼睛一亮,声音里也满是欣喜,嘴里还塞着一块糕点。 “娘亲能站起来啦?!” 程氏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对,韶韶说得对,娘要能站起来了。”她说着,鼻头一酸,又带上了些哭腔,心里更加坚定以后要加倍对裴千悦好。 两个女儿,一个韶韶,让她们一家改变了命运,而一个千悦,则是满心满眼都是她,那么多年来费心费力为她找到了治腿的药材。 裴韶闻言也是兴奋的很。 她从刚穿来的时候就看出了程氏因为腿一直郁郁寡欢。 也想帮忙,可奈何年纪实在是太小。 就一个盲盒系统有点用处,也里面也没有治疗程氏的腿伤能用上的东西。 没想到三姐姐已经想到了办法。 给程氏送完药,裴千悦就赶着要回去了。 程氏跟她说了会话,也就把人放走了。 “你大舅舅一会得过来找你。” 程氏转头看向裴韶,想起来今儿一直在铺子里忙的脚不沾地的程意深,笑道。 “啊?”裴韶歪头不解:“怎么啦。” 平日里铺子的事都是程意深负责,裴韶很少插手。 再者也是她年纪小,就算去了也没多大用处。 而程意深知道裴韶回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找了过来。 “韶韶!”还未踏入院门,他就高声喊道,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肿么啦?”裴韶嘴里塞了块牛乳糕,抬起头含糊不清的问道。 程意深一把把她抱起来,声音兴奋,面上更是一脸喜色。 “那白掌柜果真神人!不过是把铺子布局和售卖方式稍微修整了一些,我们四海蓬莱现在的客流量居然就翻了将近一倍!” 要知道,四海蓬莱本身客流量就极为可观,而翻了将近一倍之后更是爆满。 程意深今日别提有多兴奋了。 “真哒假哒?”裴韶眼睛亮晶晶的,但还是对此事有些存疑。 若说翻了将近一倍,那也有点太夸张了吧? “当然是真的!大舅舅还能骗你不成?”程意深立刻道:“走!大舅舅带你去铺子里瞧瞧!” “好嘞!”裴韶急忙把口中的牛乳糕咽了下去,又悄咪咪从碟子里摸了一块,这才跟着程意深走。 往日排队也不过排到正门口,这会却是连巷子口也堵的严严实实的。 而秦柳柳的奶茶店好似也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里头摆满了货架,只留牌匾上还罩着一块红布。 甚至都有马车堵到了秦柳柳铺子门口。 秦柳柳这会正黑着脸站在台阶上,指使这仆役驱赶门口停着的马车。 而裴韶和程意深到附近见马车难通行就下了车,步行走过来的。 秦柳柳瞥到裴韶之后,甚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然后气势汹汹毫不客气的指着她:“裴韶!你是不是故意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铺子的改变 裴韶刚把最后一块牛乳糕塞到嘴里,闻言有些懵。 她抬起头朝着秦柳柳看去,有些疑惑的指着自己。 秦柳柳却把她的意思理解成了挑衅。 她泄愤般的把手里的东西用力一丢,然后指着裴韶咬牙切齿开口。 “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把马车停在我铺子前头!故意想让我铺子开不了门!” 裴韶闻言更加无语了。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就秦柳柳这个智商,剧情里原主到底是怎么被她耍的团团转的。 丢人啊! 她这下连搭理都懒的搭理秦柳柳了。 秦柳柳见她这副样子更加怒火中烧,直认为裴韶是故意不理她让她丢人。 “裴韶你等着!”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裴韶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等我成了太子妃,我一定要你不得好死!” 本来程意深觉得是两个小孩子的玩闹并没打算插手,这会看到秦柳柳这么咒裴韶也忍不住了。 “小丫头,”他皱眉:“你还是个孩子,我不想跟你计较,你若是这么说韶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柳柳本想回怼,可一想到太子交代她的,让她这几日避其锋芒,不要出风头,怕惹太子不高兴,她生生忍了下去。 对着裴韶和程意深翻了个白眼,臭着一张脸进了屋,把门摔的震天响。 “大舅舅,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裴韶眨巴了两下眼睛,抬头看程意深,语带安慰,似乎是怕程意深生气一般。 “不理她啦,大舅舅不是要带韶韶去看铺子吗?我们走吧!” 程意深揉了揉裴韶的脑袋,本想安慰她来着,结果却反过来被裴韶安慰了。 他失笑,这一片太过拥挤,他索性直接把裴韶拎起来抱到了自己怀里。 “大舅舅才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呢,倒是韶韶。” 他抬手刮了刮裴韶的鼻梁:“走咯,大舅舅带你去看铺子。” 四海蓬莱外观并没多大改变,只不过门前的道路被做了优化,分成了两条大路,一条进,一条出。 而两条大路上又各自分出来两条小路,供行人步行进出。 先前经常有马车不小心碰到行人的事件出现,这样隔开之后看上去井井有条了许多。 裴韶单是看着门口的布局,心里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心里对大舅舅说的铺子里面焕然一新更加期待了。 程意深抱着裴韶从行人道上走进去,进入大门之后,依旧是一条蜿蜒的小路。 只不过里面的小路也被区分了行人走的路和马车走的路。 出去的路是另一条,一条蜿蜒的小路穿过各个院子,最后从大门出去。 程意深抱着裴韶,献宝似的从第一个铺子开始给她展示。 第一个是糖果屋,这不过多了个晶莹剔透的小玻璃柜子,里面用展示盒展示着糖果盲盒里头的各种口味不同的糖果,糖果旁边还放了解说卡片。 上面写着糖果的味道以及口感。 仅仅是通过晶莹剔透的玻璃柜子往里看着精致的糖果,裴韶就感觉自己的购买欲已经上来了。 无法想象这对于有收集癖的人来说是一个多致命的诱惑。 仅仅是一个小柜子,裴韶就被这个想法完全征服了。 心里更是对白掌柜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急忙看看后头的东西。 而第二个铺子是留香肆。 留香肆平日的人一直不如其他几个卖吃食是铺子多,但这会却也是已经人满为患了。 还未进屋,这只是刚靠近,裴韶就闻到一股香味。 辨别不出来具体是什么香味,但好似又是许多种味道混合在一起。 虽然味道多,但却并不显得杂乱,反而几种香味极好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的幽香。 留香肆原本并排摆着的货架被白掌柜换了位置,改成了围着屋子四周墙壁一圈。 而货架顶层也被放上了一个个的小小的玻璃盒,里头则是装着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香皂和各种图案形状的浴盐球,看上去就精致的很。 而裴韶找了许久也没想到香味的来源。 程意深看出来了她在找什么,神神秘秘的指了指房屋四个角落。 屋角被挂上了几个纱做成的香包,里面则是各放着一个奇怪形状的东西。 闻着这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裴韶更纳闷了。 铺子里并没有类似造型的东西,但这股香味闻着又有些熟悉。 她抬头疑惑的看向程意深。 “这事白掌柜造的东西。”程意深指着香包解释道:“白掌柜把许多香味的东西混合在一起,就制成了这个东西。” 想着npc或许也有自己的办法,裴韶了然,心里对白掌柜更加佩服了。 原本由于各种香型太多,留香肆里面虽然香,但香味也太过杂了。 待久了很容易辨别不出味道来。 但此刻屋角悬挂的香包里头的东西则是完美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中和了许多种香味,闻上去香,但各种香味之间并不冲突混乱,而是很好的被中和了起来,并且香味经得起推敲。 大概是受这个香味影响,留香肆里也多了许多位穿着华贵的夫人小姐。 站在各个货架拆盲盒,都颇有种拆不出来想要的味道誓不罢休的意思。 裴韶跟着程意深把所有的铺子都转了一圈,然后才意犹未尽的回到了小院里。 有室内恒温系统在,虽然是在寒冬腊月里,但铺子里依旧暖和的很,裴韶穿着棉衣甚至感觉有些出汗。 而白掌柜早就等在了小院里。 看到裴韶之后,他傲娇的哼了一声,立刻邀功道:“小丫头,怎么样?我就说吧,我能让这铺子营业额翻一翻,老夫没骗你吧?” 白掌柜抚了抚胡子,沾沾自喜道,挺直了胸膛,一副求表扬的表情。 裴韶当然是极其给面子的大肆夸赞了一番。 “白爷爷好厉害!”软软的小奶音毫不吝啬的夸赞,听到最后就连白掌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他轻咳一声:“这都是小意思,毛毛雨而已,看我过两天,给你来一手大的!” 果然如愿看到了裴韶佩服的眼神。 白掌柜见此,自信心更加膨胀,更加坚定了自己要把四海蓬莱建设好的决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哥哥受伤 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耍的团团转。 程意深在一旁看着,内心觉得好笑。 没想到在他面前眼高于顶的白掌柜居然也有这样小孩子气的一面。 临近年关了,各个府中负责采买的丫鬟奴役这会都忙碌了起来,也因为如此,四海蓬莱的销量因着这个原因也跟着提高了不少。 程意深突然想起来什么,匆匆进了房中,从抽屉里拿了个账本递给裴韶,眼见意骇道:“对了韶韶,你看一下,这是这次要进的货。” 因着之前进货的时候也是这般,程意深把进货单交给她,她对着单子采购,因此裴韶没说什么,答应了一声就把单子收了起来,准备一会回了府对着单子采买。 反正现在可以指定送货地点了,她想送到哪儿都可以,不用再跟之前一般,想送到哪儿就只能在哪儿买了。 比起来倒是比之前方便了许多。 只不过与此不同的是铺子里多了个白掌柜,因此程意深也不需要日日守在铺子里了,只需要偶尔过来看一下就差不多了。 白掌柜能力出众,不管什么事都能很好的解决掉。 把铺子都看了一圈过来之后,程意深就带着裴韶回了府。 路过巷口时,秦柳柳还站在门口不停的咒骂。 看着不过五六岁的小丫头出口成脏,程意深不觉皱了皱眉。 再看看自己乖巧懂事的小侄女,程意深心里更满意了。 而裴韶也隐隐感觉秦柳柳有些不对劲。 之前的秦柳柳虽然自大,急功近利了些,但也没这么蠢。 现在的秦柳柳给人的第一感觉完全是让人觉得蠢了。 不过裴韶也没心思研究秦柳柳怎么样,她没把秦柳柳放在心里,跟着程意深上了马车。 程氏也已经把自己腿或许能治好的事情告诉了大家,因着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就连府里的氛围都好了不少,就连程老爷子都被程老夫人推了出来晒太阳,府里一片其乐融融。 瞧见裴韶跟程意深的身影,在院中晒太阳的程老夫人第一个出声:“韶韶!你们回来啦。” 裴韶从程意深手里挣脱开,蹬蹬蹬的跑了过去,嗓音甜甜的:“外祖母!” 程老夫人乐的合不拢嘴,拉着裴韶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 跟程老夫人唠了一会,程意深急忙拉着裴韶回了屋里,把塞在裴韶兜里的单子掏了出来,然后细细的展开铺到桌子上。 裴韶刚才并没仔细看单子上的数量,这会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然后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她指着单子上一行自己都数不清的数字,语气颤抖的转头问程意深:“大舅舅,你你你——你没写错数量吧?” 程意深嘿嘿一笑。 “这当然没写错。”他说:“不然你以为我催命呢,这么着急的把你喊回来。” 裴韶认命的叹了口气,把程意深支开后拖出了系统光屏。 里面的东西还是那几样,并没什么大改变,裴韶对此也很是纳闷。 明明之前几万两银子就能解锁新的物品,但自从上次解锁了茶叶盲盒之后,到现在许久都没有新的东西了。 裴韶甩了甩脑袋,不再想这些事,对着单子开始挑挑拣拣。 她把一大部分银子都存在了系统里面,因此倒是并不缺进货银子,但纵如此,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添加上之后需要的银子数量也变成了惊人的十多万两。 裴韶看着进货单子叹了口气。 谁家好人开铺子进货进十万两啊! 付了银子之后,系统跳出来两个小窗口,一个是熟悉的购买成功,另一个则是送了抽奖机会两次。 裴韶没怎么在意,毕竟上次五次抽奖抽到了四个谢谢惠顾,这次只送了两次,她想攒一个十连抽之后一起抽。 许多天没看过系统的,裴韶顺便瞥了一眼小人头像旁边的寿命值。 自从把四海蓬莱绑定到了系统里之后,寿命值就变成了实时更新的了。 而这会已经变成了105.4. 裴韶看着后面的零五点四有些懵。 因为对寿命值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解释,只说了关乎她能活多久,因为之前都是几十,后来裴韶就默认了一百是满值。 但现在突然又蹦出来一个105.4. 裴韶感觉自己cpu要烧掉了,奈何皱着眉想了好一会也没想出来个一二三来。 只能叹了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不要慌。 把收货地址设置成了四海蓬莱的后院之后,看着进度条缓慢到了百分之百,裴韶才安心的关上了系统光屏。 府中的丫鬟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临近年关了,虽然程家刚搬迁过来没多久,可基本的人情往来也少不了。 再加上程老爷子现在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程老夫人还琢磨着跟他去拜会一下几个多年前的老朋友。 当年程家在江南时,程老爷子有许多好友,后来他出事后,那些好友为他说话,许多人也因此或多或少受了牵连。 程老爷子心中对此一直有愧,可他身份特殊,除了托人照顾一下,对别的事虽然有心,但也无能为力。 如今又来了京城,自然也是要找机会拜见一下他那些老朋友。 裴韶倒是没什么事,跟几个小哥哥疯玩了一会后,吃完饭就上了床睡觉。 现在她跟程氏已经分开睡了,她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而白枝则是被程氏指给了她。 第二日天刚亮,裴韶就被外头的吵闹声吵醒了。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出门,刚出门就被面前的场景吓的睡意都没了分毫。 原因无他,多日未见的裴天青此刻正苍白着一张脸倚在院中的树上,面色苍白,嘴角还有渗出的血迹。 “大哥哥!”裴韶被吓的魂飞魄散,连外衣都没来得及套,急忙飞奔过去。 程氏已经过了惊吓的那一会,这会倒是冷静了许多。 “白英,你先去请千悦过来一趟,白枝,你扶着天青进屋。”程氏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两个小丫鬟顿时有了主心骨,立刻照着程氏的吩咐去做了。 裴韶年纪小力气也太小,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干着急。 她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得到的两次抽奖机会,急忙把光屏拖出来,径直点了大转盘的图标。 第一百二十章 金疮丹 心里祈祷着能抽到药品类能用上的都东西,然后点了下去。 转盘飞速转动,然后缓慢停了下来,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恭喜获得:谢谢惠顾!】 看到谢谢惠顾几个字,裴韶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 她心里没了什么希望,又点了一次抽奖。 这次指针即将要停下的时候,裴韶紧张的盯着指针经过的区域。 但很快,指针在白色的区域即将缓慢停下,裴韶心猛然凉了下去。 方才那次抽奖就是在白色区域停下的,是谢谢惠顾,看来这次也不意外了。 裴韶垂头丧气,刚想把光屏关上,指针却依旧未停,朝着前面缓慢的挪动了一下,顿时从白色跳到了占比极小的黄色区域。 一个弹窗跳了出口。 【恭喜获得:金疮丹一瓶!】 裴韶眼睛一亮,急忙点开了金疮丹的介绍。 【金疮丹:服用即可,可快速治愈外伤内伤,并去除自身所有负面效果】 看着金疮丹的介绍,裴韶眼睛一亮。 这个好啊!可快速治愈外伤内伤,大哥哥这会正好受伤了能用上! 裴韶把盛着金疮丹的玉瓶取出来,小心翼翼的捧着它跑进了屋里。 裴天青已经被扶进了屋里,这会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看上去毫无生机。 “娘亲!”裴韶急匆匆的跑进来,把玉瓶放到了程氏手上,有些焦急:“这个给大哥哥吃!” 程氏无暇顾及其他,伸手把玉瓶接了过来,拔开木塞,从里头倒出一粒药丸来。 药丸一倒出来,屋内几人就感觉自己头脑好像都清醒了许多。 程氏更是眼前一亮,急忙把药丸送到裴天青口中。 药丸一入口就化了水,顺着他的嗓子流了下去,几人有些紧张的盯着裴天青,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正巧这时,白英也带着裴千悦回来了。 白英已经把事情说了一遍,因此裴千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急匆匆就赶了过来。 “千悦!”程氏看到她一喜,随即又慌忙道:“快过来给天青瞧瞧!方才韶韶拿了粒药丸给他吃了下去,只不过也不见好,到现在都没动静。” 裴千悦应了一声,坐在床边就开始给裴天青把脉。 只不过越看她越吃惊。 “母亲,”裴千悦把手收回来,又转头看了一眼裴韶,有些犹豫道:“大哥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就是身体先前受伤太严重,因此这才没醒。” “没什么事了?”程氏吃惊问道:“方才我看到他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血,都快没气了,别提有多吓人了。” 听着程氏的描述,裴千悦内心复杂无比。 “或许是韶韶那颗药丸的功劳。”她道:“我给大哥把脉,脉象并无异常别说是异常了,甚至比正常人都还要强健几分。” “比常人还强健?”程氏愣住了,又喃喃自语了一遍。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是韶韶那个药丸!”她用手比划着,有些焦急:“方才那个药丸,我刚一拿出来,就感觉整个人都清明了许多!” 她说着,心里越发肯定。 而裴千悦也被她的形容说的心里痒痒,她问道:“那那个药丸现在还有吗?” 程氏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裴韶。 裴韶也被裴千悦说的吓了一跳。 她才开始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让程氏给裴天青喂药丸的。 心想最糟糕也就这样了,还能怎么糟? 却没想到那药丸效果如此好。 方才裴天青的样子,几乎是奄奄一息的状态的。 没想到就因为那么一个小药丸起死回生了。 “没啦。”裴韶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就这一个还是抽奖抽到的,而且一瓶里面就一颗药丸。 想要下一颗,在转盘里那么多奖励和那么多谢谢惠顾中间想再抽出来一个一样的简直是天方夜谭。 因此裴韶也直接没报希望。 听到药丸没有了,裴千悦也不遗憾。 效果这么好的药丸,有一颗已经很了不得了。 她退而求其次问道:“那装那药丸的瓶子还有吗?” 方才程氏形容的她早就心里痒痒了。 如果效果真的有那么好,别说药丸本身了,就算能拿到瓶子也是好的,说不定也能研究出个一二三来。 “瓶子有!”程氏急忙道,转身从桌上拿了方才盛放药丸的玉瓶递给裴千悦。 而裴千悦接过瓶子来,把木塞拔开之后,再把瓶口凑到鼻前。 大概是没有了药丸的缘故,效果并没有刚才夸张,只不过裴千悦也感到灵台突然一阵清明。 就连她昨日里失眠留下的浑身酸痛没劲感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裴千悦眼睛一亮,立刻把玉瓶收起来。 仅仅是盛放过药丸的瓶子就有这么大的威力,她简直不敢想象药丸本身到底有多大威力。 只不过裴千悦也不多纠结。 没了就没了吧,反正本身也不是她的东西,韶韶能拿出来这么个药丸,而她得到个瓶子就已经满意许多了。 换了别人,说不定见都见不到呢。 裴千悦又细细给裴天青把了脉,确认没问题之后众人才退出了房里,只留下了两个伺候的丫鬟,让裴天青安静静养。 “母亲。”裴千悦问道:“大哥这伤是怎么回事?我方才看了下外伤,虽然在药丸的功力下已经恢复了个差不多,可仔细看,也能看出之前有中毒的迹象。” “我也不清楚。”程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天青这些年就是这样,隔三岔五便出去一趟,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前两天他突然跟我说要出去一趟,没想到这次回来的这么快,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今儿早本想过来看看韶韶,可没想到,一进院子门就瞧到天青在院里躺着,还浑身是血神志不清的……” 一说起来程氏还是有些后怕。 当时看到浑身是血的裴天青她心里别提有多慌张了。 裴天青虽然这么多年未考到功名,可他除了这一点,平日里省心的很,从来没跟裴景朔一般让她天天着急上火。 因此刚看到裴天青的那一会,程氏怕的整个身子都在抖,就怕裴天青出点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武安侯遇刺 听着程氏的描述,裴千悦皱了皱眉。 她方才没仔细看,但看着身上那些可怖的伤口多少也能猜出来一些。 若是没有韶韶那颗效果神奇的丹药,只怕裴天青这会九死一生了。 说不定根本活不到她过来。 裴千悦叹了口气。 几个兄弟姐妹中她跟韶韶关系是最好的,跟大哥裴天青还是二哥裴景朔都没那么亲密。 平日里接触也并不多。 可她也多少知道一点,这个大哥从十二岁中了秀才之后便在家里专心读书,并不多掺合其他的事情。 可这次受伤实在是莫名其妙。 她跟着师傅从医多年,一眼便能看出伤口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裴天青身上的伤口小而深,几乎道道都是致命伤,一看便是被暗器所伤。 但平日里跟裴天青最亲近的程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裴千悦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在一旁的裴韶听到之后也皱着眉头思考。 可她跟裴天青虽然是兄妹,可好像确实也不太熟。 反正裴韶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裴千悦叹了口气,安抚程氏道:“娘不必太过忧心,大哥现在已经性命无虞,一切等大哥醒过来之后再说吧。” 程氏刚想说什么,院外就有小丫鬟跑了进来,声音急切,脸上隐隐还带着点幸灾乐祸。 “安白姑娘!”小丫鬟跑过来给程氏行了一礼,又挨个给裴千悦和裴韶见礼,声音里带着些兴奋:“好消息姑娘!武安侯府传来消息,说武安侯昨日夜里遇刺,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生死不明呢!” 可不是好消息。 程府的下人基本都是忠心耿耿从江南一路跟来的,程氏未出阁前就跟府里的丫鬟相处的极好。 而程氏出嫁之后在武安侯府受的那些磋磨,就连几个下人都记在心里,对武安侯裴昊廷更是无比痛恨。 这会听闻了裴昊廷出事的消息,小丫鬟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一听到裴昊廷遇刺生死未卜,程氏手猛地一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这个跟裴天青昨晚莫名其妙受的伤联系到了一起。 脑海中甚至出现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但是又被她飞速否定了。 怎么可能呢——天青沉迷诗词歌赋,从不舞刀弄剑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平日里多走几步路都喘。 怎么可能能做的来行刺的事情。 更何况武安侯怕死,平日里无论是暗处的暗卫还是在府里明面上的侍卫都多的数不清。 天青从小便体弱,怎么可能能做来这种事。 程氏摇了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自己脑海中驱逐了出去。 “安白姑娘?”小丫鬟见她愣神,以为她还在惦记裴昊廷,这会喜色也被收敛了起来,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姑娘要不去看看?候府刚才差人过来请了。” “候府差人过来请?”程氏有些莫名其妙的:“我和他已经和离了,日后无论生死都各无干系,他遇刺要死了关我什么事?” 听着程氏这么说,小丫鬟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还惦记着武安侯就行。 “安白姑娘有所不知,不是武安侯差人过来请的,是候府的老夫人。”小丫鬟解释道。 “候府的老夫人带着候府长子裴墨回来了,说裴昊廷并非老武安侯的种,要求裴昊廷归还给裴墨武安侯的位置呢。” 程氏差点这一圈被绕晕了,就连裴韶在一旁吃瓜都差点被惊掉了下巴。 怎么突然来这一出! 裴昊廷怎么突然就不是老武安侯的种了?原剧情里可没有这一出啊? 就连程氏都是绕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只不过听到是老夫人派人来请的,想到她在武安侯府的这些年,只有老夫人一人是真心对待她的,程氏还是准备去走一趟。 毕竟说起来,若不是她跟程家掺合,这武安侯的位置本就该是裴墨的,不该落在裴昊廷这个庶子身上。 说起这个来程氏还是有些愧疚在的。 毕竟裴昊廷继承了侯爷位置之后,对老夫人也并不尊敬,而老夫人所出的几个孩子也被他逼的远走。 “你们两先陪我去瞧瞧。”程氏对裴韶跟裴千悦道:“去去就回。” 两人均是点头。 只不过裴韶是因为想跟去看戏,裴千悦则是因为也把裴天青的伤跟裴昊廷遇刺这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她心中觉得奇怪,想去探探虚实。 就算程氏不说,她也打算找理由去一趟看看,这会正好顺路,她自然是欣然应允。 大概是因着裴昊廷遇刺,候府的侍卫都松懈了不少,正午时日,大门口居然只有一个侍卫守着,看上去也是心不在蔫昏昏欲睡的。 就连几人到了跟前都没察觉,还是白英用力咳嗽了一声,侍卫才清醒过来,打了个哆嗦看向来人。 看清是程氏之后,侍卫表情顿时一变。 就要朝着程氏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夫人您回来了!夫人您是不知道,您走了之后我们这些个下人过的那是一个水深火热啊!” 程氏对这些差不多也有数。 之前她还在府里的时候,候府支出都有她担着,下人的月钱也发的及时,平时偶尔还有奖励。 而她走了之后,武安侯府那几个破庄子铺子交到了后宅那群女人手里。 可那群人平日里只知道争风吃醋,又如何能打理好铺子?这会说不定已经被败没了家底。 而武安侯府的支出就靠着那几个庄子铺子了,至于裴昊廷的俸禄,一年下来根本就没几个钱。 指着俸禄吃饭,一大家子人说不定都要被饿死。 而没有银子,主子又不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准,因此只能拖欠下人月钱了。 一时间,下人们全都苦不堪言,只不过碍于卖身契还在候府,因此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心里再不满,面上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 这会再看到程氏,侍卫就跟看到了亲娘一般,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程氏看着心里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还在的时候因着不得裴昊廷宠爱,这些下人平日里也没少刁难她。 这会被拖欠了月钱银子,反倒是想起她的好来了。 墙头草而已。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敢对不起侯爷? “带路吧。” 程氏懒的回应他,只淡淡说了一句。 侍卫一脸谄媚,立刻走到前头带路,边走还不忘了边捧程氏几句,大吐苦水道:“夫人您不知道,您走了之后,我们这些下人过的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侍卫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下嘴来了,他直接道:“那新来的苏姨娘,和先前管事的丁姨娘,简直不把我们这些下人当人看!拖欠月例银子先不说,只要一生气,火就朝着我们这些下人身上撒……夫人,我们大家都想让你回来啊。” 大概是觉得程氏会给自己撑腰,侍卫说的义愤填膺的。 顺带着还说了几句苏星和丁姨娘的坏话。 程氏看在眼里,面上默不作声,心里却紧皱眉头。 她不傻,能看出来这侍卫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他为何肯定自己会帮他的。 说着,侍卫带着程氏到了院门处,房门虚掩,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面人的低声啜泣。 侍卫上前几步跨入了院中,推开房门。 裴昊廷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屋里燃着香,烟雾缭绕的。 床榻旁坐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发髻凌乱,趴在裴昊廷身前哭的肝肠寸断。 这正是先前怀了孕的苏星。 程氏一时没防备,被烟雾呛了一下,她立刻捂住裴韶的鼻子,自己没忍住咳嗽了几下。 屋内的人听到咳嗽声,立刻警惕的转过头来。 看到是程氏后,苏星立刻警惕起来,又转头看向把程氏带过来的侍卫,皱眉怒斥道:“狗奴才!谁让你把她带过来的?!” 大概是见程氏在这儿,侍卫心里也有了些底气,莫名其妙就被骂了他心里自然是不服,又迫切的想跟程氏证明自己的重衷心。 他思量好了,立刻一挺腰杆,反驳道:“你算什么正经主子?一个小妾而已,也敢在程夫人面前如此嚣张?” 闻言,苏星立刻勃然大怒。 她站起身,指着侍卫的手指气的都在颤抖,“狗奴才!你说什么?就你居然也敢忤逆我?信不信我现在立刻让人把你拉下去发卖了!” 候府的下人基本都是有卖身契在的,苏星这样说,那侍卫也被吓破了胆子,不敢继续反驳了,生怕苏星真的把他发卖了出去。 自古以来被发卖的下人都没有几个有好结果的,苏星就算名不正言不顺,眼下武安侯裴昊廷受伤昏迷不醒,老太太有不认现在的武安侯,苏星自然也算半个主子了。 他求助的目光望向程氏,被程氏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苏星紧喘了几口气后,才稍微冷静了些,她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重新看向程氏,眼里却像被毒蛇淬了毒一般。 “你来干什么?你跟侯爷已经和离了!现在你跟武安侯府没有半点关系!” 苏星冷声道。 她也怕程氏是趁着武安侯昏迷不醒,回来跟她抢侯夫人的位置的。 程氏并不回答,皱着眉四处看了几眼,心里有些不解。 不是老夫人请她过来的吗?这会怎么不见老夫人? 若不是老夫人张口,她才不来武安侯府趟这一池浑水。 因此面对苏星的敌意,程氏只感觉有些好笑。 见程氏不理她,苏星内心愈发警惕。 这时,院门被人推开,一高大的男子搀扶着裴老夫人过来了。 看到程氏,老夫人混浊的眼珠子好像都清明了不少,她定定的看着程氏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落下两行泪来。 苏星并没见过裴老夫人,因此并不知来的人是谁。 瞧见高大的裴墨守在裴老夫人跟程氏身后,她心里有些打鼓。 却也只能强装着镇定训斥:“你是谁?谁允许你私闯武安侯府的!信不信我报官?滚出去!” 裴墨面色一冷,并不答话。 而一旁的侍卫却是见过裴墨和老夫人的。 裴墨是老武安侯的嫡长子,性子也一直极好,在裴昊廷娶了程氏异军突起之前,一直是老武安侯满意的继承人。 在众人眼里,武安侯之位也是板上钉钉是他的。 再加上裴墨性格谦虚平和,平日里也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因此老武安侯对他也是极为满意的。 裴昊廷突然成了世子,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而老武安侯死后,裴昊廷继承了武安侯的侯位之后,裴墨被逼的远走他乡,老夫人留在武安侯府,整日里也是郁郁寡欢。 侍卫一喜,急忙朝着裴墨跪下,声音惊喜:“大公子回来了!那裴昊廷侯爷位置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更是把大公子逼走!大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啊!” 裴韶往程氏身旁缩了缩,内心疯狂吐槽。 【这是什么人!怎么见一个人就要抱一个人的大腿啊……果然是墙头草】 听着她的心声,程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又给裴韶递了个夸赞的眼神。 韶韶想的倒是跟她一模一样。 想到女儿三岁前行为无状痴傻,并且学东西也是极其缓慢,比不上同龄人。 而三岁后却跟突然开了窍一般,现在不仅说话越来越利索了,她还突然能听到了女儿的心声,更是托女儿的福,一家子都改变了命运。 而女儿更是能干,还开了铺子,并且干的极其红火,铺子里卖的更是些稀罕东西。 程氏心里清楚女儿只怕是有了什么大机遇,只不过裴韶不说,她也装作不知道,并不主动问。 想到在床上生死未卜和站在自己面前好端端的裴墨,孰轻孰重侍卫心里几乎是一下就明白了。 立刻忙不迭的对着裴墨表衷心,生怕晚了一秒裴墨上位之后就把自己忘了。 裴墨皱了皱眉。 他也不是傻子,裴昊廷上位之后对他一直疯狂打压,他能好端端活到现在也不是吃干饭的,自然能看出来侍卫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他也不喜欢墙头草,闻言四两拨千斤的把话茬递了回去。 侍卫却以为裴墨这是接了自己投诚书的意思,心中大喜。 而苏星这时候也看出了点苗头来。 她转头看向程氏,紧紧皱着眉,“程安白,你竟敢对不起侯爷?” 程氏被她问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怀了侯爷的孩子 苏星警惕的目光看向程氏和裴墨,在两人面前转来转去。 站在程氏身后的裴墨倒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这下程氏再傻也反应过来苏星是在说的什么了。 这怕是误会了她跟裴墨的关系了! 程氏有些无语。 她已经将近五十岁了,也有了两子两女,从裴墨离开京城之后,她这些年来更是第一次见裴墨,实在难为苏星能想到这上头去了。 站在后面一直不曾说话的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立刻回怼过去:“苏姑娘果然不愧是青楼出来的!心里天天想着那档子事……只不过武安侯现在手上昏迷不醒,也难为了苏姑娘能耐得住寂寞守在武安侯身旁了。” 老夫人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句句都在指苏星的出身。 “你!”苏星被气的脸涨的通红,却实在说不出什么来。 毕竟她确实是青楼出身,老夫人这话没说错,她也不知道从何反驳。 而程氏在旁边听着,确实被惊到了。 老夫人脾气性格一直以来都极为平和,从来没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更何况话还说的如此难听。 只不过一想便也理解了。 平和了几十年,结果什么都没换来,自己的嫡长子还被庶子抢了位置。 抢了位置便罢了,庶子上位后对她不但不尊敬,更是逼的她的亲子远走他乡不敢回京。 而现在裴墨终于回来了,老夫人积压在自己心里的郁气一扫而空,也难怪性格突然变了这么多了。 换个别的人,说不定还不如老夫人。 要是处在老夫人的位置上的是自己,程氏默默想着。 说不说她这时候已经忍不住上去扇苏星了。 “母亲莫要跟她一般见识。”裴墨柔声安抚道:“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妓子而已,不值得母亲生气。” 老夫人面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苏星涨红着一张脸守在床榻边,不知道说什么。 老夫人冷哼一声,斜斜睨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程氏。 声音都柔和了许多。 “安白,你别怕,今日叫你来也是想让你为小墨做个见证来的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道:“当年的事情,你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到底怎么样你也都清楚。” “现在裴昊廷生命垂危,武安侯府不该败落在他手中,他当初这位置便坐的名不正言不顺的,而小墨如今回来了,这位置他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老夫人说着,又拍了拍程氏的手,轻叹了口气。 当年的事情到底怎么样程氏确实清楚。 只不过比起来她到底还算是局外人。 裴昊廷所做的那些事,她虽然知道,可并没掺合过,而且她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想劝裴昊廷回头是岸,可裴昊廷当时一心都是武安侯的位置,并不听她的。 程氏到底是一介妇人,更何况她当时满心满眼都是裴昊廷,后来也只能作罢,也因此,老夫人从没迁怒过她。 “老夫人,”她没犹豫,立刻开口保证道:“安白嫁入候府这么些年,唯有老夫人待安白如亲生,老夫人需要,安白自然会竭尽全力。” 有什么好犹豫的?反正她早就盼着裴昊廷早些去死了。 裴昊廷越早倒霉,她心里越畅快。 “你们不能这样!”苏星尖叫道,她又挺了挺自己的肚子,语气颤抖:“就算侯爷现在昏迷不醒,我也已经怀了侯爷的孩子!武安侯之位是我儿子的!你们不能抢走!” 裴昊廷昏迷不醒,这会她也懒得装了。 看向几人的目光无比阴毒。 她一说,程氏菜猛然想起了这回事。 苏星说的确实不错,不管当年裴昊廷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到现在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 就算他死了,苏星肚子里还有孩子。 而苏星现在已经被抬成了平妻,她生下儿子那便是嫡出的,裴墨就算最后得了武安侯的位置,也名不正言不顺。 【娘!娘!快看苏星!她肚子怎么往下坠了?】 没裴韶的什么事,她索性就一直在四处乱瞟。 这会瞟到了苏星身上,她越看越奇怪,然后研究了一会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苏星的肚子,比起她们方才刚过来的时候,已经往下坠了不少。 这会隆起的地方已经快到了大腿。 程氏听到她的心声,急忙朝着苏星肚子上一瞧。 果然看到了苏星一直在往下坠的肚子。 她目光闪了闪,不着痕迹的朝着老夫人和裴墨看去。 看着眼前的异常,她多少也算摸清楚了。 苏星只怕是根本没怀孕,假借怀孕之名,本想坐上正妻的位置,可惜裴昊廷中途却平白无故突然差点没了命。 裴昊廷一旦死了,她筹谋的一切自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当然不能这样,便只能咬紧了牙关,拿肚子里的孩子为自己搏一线生机。 两人并没注意到这一点,听到苏星说的话也是反应了过来,脸色都不太好看。 裴韶在一旁看的心里着急,向前迈了几步,脸上的表情比死了爹还难看。 她嘴里还不忘了一边说着。 “爹爹——爹爹你怎么死了?” 苏星也被惊住了,愣愣的站在一旁不动了。 裴韶一边哭一边朝着裴昊廷的方向过去,路过苏星面前的时候,似乎是不小心,脚下突然一绊,直直的朝着苏星摔了过去。 事出突然,苏星也没反应过来,裴韶正好倒在她肚子上,两人滚落在地上。 看着裴韶拙劣的演技,程氏嘴角抽了抽。 忍了好久她才没直接笑出声。 苏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突然弓起身子,扶着自己的肚子大叫:“我的肚子!我的孩子没了!” 大概是肚子太大,她山身上穿的衣服极为宽松一个小角已经从衣衫下漏了出来。 裴韶似乎是想站起来,一把按在了苏星肚子上。 鼓鼓的肚子被她那么一按,就那么瘪了下去。 就连躺在地上的苏星也停止了哭嚎,一把把裴韶的手拍开,慌乱无措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而跟在程氏身后的白英得了命令上前,拽着小角一扯,一个枕头被她从苏星衣服里扯了出来。 随着枕头被扯出来,苏星的肚子也那么瘪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侯爷没了 苏星立刻仓惶的从地上站起来,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小腹,脚步慌张,还想把地上的枕头挡住。 裴韶见状,立刻大声道:“娘亲!这是哪儿来的大枕头?” 苏星脸一白,狠狠地剜了一眼裴韶。 裴老夫人见状,冷笑一声。 “有孕……” 她说着,瞥了眼苏星的肚子。 苏星一张脸血色迅速褪去,变得苍白无比。 “没有……我没有……”她白着一张脸比住的摇头,一边踉踉跄跄的朝后退去。 而裴韶已经功成身退,趁着大家注意力都放在苏星身上没空在意她,已经溜回了程氏身旁。 苏星摇着头往后退,一没注意,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绊倒了。 她重心不稳,朝后仰去,后脑勺狠狠地砸到床上的裴昊廷身上。 而她头上一根金钗漏出来,随着她的动作斜斜的刺入裴昊廷喉咙处。 在场的众人都被这个发展惊到了,屋里静悄悄的。 裴韶则是不做声色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血顺着金钗流下去,一直滴到苏星头上,苏星呆呆地摸了一把粘腻的血液。 然后把手伸到跟前。 却在看到满手的猩红时立刻呆住了,紧接着便惊叫出声。 裴老夫人和裴墨也被这个发展惊到了。 裴墨立刻就把候在外头的府医唤了进来。 自大裴昊廷昏迷之后,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府医一直都在外边候着,不敢离开,也不敢合眼。 看到面前的场景,就连府医也满头大汗。 苏星跌坐在地上,头上发髻散乱,原本插的好好的金钗这会有一大截尖露在外面,上面还带着猩红色的血迹,就连她发丝上也都是粘腻的血迹,这会正顺着额头蜿蜒的往下流淌。 光是看上去就骇人的很。 府医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有些不知所措。 “先去给他看看。”裴老夫人指了指床上的裴昊廷,冷静吩咐道。 她现在也冷静的下来,只不过苏星依旧呆呆地坐在地上,神志好似都不太清楚。 她愣愣的看着床上的裴昊廷,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 “侯爷!”她一把掀开了府医,跌跌撞撞的上前去,伏在床前,一根手指颤抖的朝着裴昊廷鼻下伸过去,然后彻底僵在了原地。 随即立刻嚎啕大哭起来。 看着眼前的一幕,几人差不多也反应过来了怎么回事。 裴墨和裴老夫人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淡淡的,倒是程氏表情有些恍惚。 但是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她又朝着床上的裴昊廷看去,心跳如擂鼓一般。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 磋磨了她那么些年的裴昊廷,现在居然就这么死了。 死的居然如此……荒诞。 府里从地上爬起来,也是颤抖着手指试了一下裴昊廷的鼻息,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他转头面向裴老夫人,表情有些悲伤:“老夫人,侯爷……侯爷没了!” 纵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可听到这个消息,程氏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一瞬间空白。 裴老夫人没什么感觉,松了一口气。 而苏星依旧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也许不是不敢相信,只是因为她的倚仗没了。 裴昊廷没了,她自然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裴韶在一旁摇了摇程氏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程氏勉强冲她笑了笑。 就连自己怎么离开的候府,程氏都有些记不清了。 自打真切的听到裴昊廷的死讯后,她的精神一直有些恍惚,主要是实在不敢相信。 前几天明明还好端端的裴昊廷,这会居然没的那么突然。 而裴千悦一直守着裴天青,程氏被裴老夫人派人送了回来之后,她打起精神去裴天青屋子里看了一眼,见裴天青还没醒,她也没精力守着了,回房里睡了个天昏地暗。 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 一睁眼看到外头刺眼的阳光时,程氏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想把白英喊进来给她更衣,一转眼却看到了在一旁安静躺着的裴韶。 她顿住了,怜惜的揉了揉裴韶的脑袋。 怕把裴韶吵醒,她也打消了喊丫鬟的想法,刚想自己艰难起身,方才还躺在一旁睡的香甜的裴韶就好似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揉着眼睛抬起了头。 “困不困?”程氏有些愧疚,以为是自己把她吵醒的,柔声问道:“还要不要再睡一会?” 裴韶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双目有些茫然。 她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从床上爬起来了,程氏则是默默在旁边守着。 听到屋内有动静,白英在外头敲了敲门。 “安白姑娘,您起来了?三姑娘方才差人过来说,大公子醒了,让安白姑娘起来了就去看看。” “天青醒了?”听着白英的话,程氏也不困了,瞌睡虫立刻跑了个干净。 她把白英喊进来伺候她洗漱,然后急匆匆的去了裴天青院子里。 他已经被人从裴韶院子里移走了,大概是刚醒没多久的原因,这会倚在床头,面色苍白的很,嘴唇也毫无血色。 裴千悦在一旁默默守着,手里还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 程氏一眼就瞧见了裴千悦眼底的乌青,她有些心疼,摸了摸裴千悦的手指,冰凉。 “怎么面色这么难看?是不是一夜没睡?”她有些着急问道。 裴千悦刚想否认,结果下一秒就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哈欠,她有点不好意思,声音低低的:“大哥眼看着快醒了,我就没敢睡,在这守了一会。” 程氏满眼心疼,立刻把裴千悦手里的碗接了过来,赶着她快些回去休息。 裴千悦熬了一夜也实在熬不住了,点点头起身回房了。 看到大哥哥醒了,裴韶也是高兴的很。 她趴在床边探头探脑的,看着裴天青有些稀奇。 “娘。”裴天青张了张口,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来,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别说话了!你快好好歇着!我喂你把这药快喝了。”程氏打断他,心疼的很,把手里的药碗朝前递了递。 裴天青也知道自己昏迷这两天让程氏担心了,极为乖巧的张嘴,一口一口的抿着药汁。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哥成了将军 一直看着他喝完了一碗药,面色好了一点,程氏才放心了些,把空了的药碗收了起来。 裴天青看着她表情有些复杂。 他踟蹰着等了很久,也没见程氏有什么要问他的意思。 裴天青没憋住,问了出口:“娘,您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趴在一边的裴韶闻言眼睛亮了亮,内心疯狂呐喊。 【大哥哥要说了!要说秘密了!让我好好听听!】 她眼睛亮晶晶的等在旁边,程氏没憋住,嘴角抽搐着笑了一下,而裴天青刚刚喝进了肚子里的药差点一口全喷了出来。 奈何裴韶完全没有感觉到,一门心思的在一旁竖着耳朵准备偷听。 “没什么好问的,”程氏淡淡道:“你若是想说,就跟娘说,你不想说,娘也不逼你。” 程氏现在早就想开了。 几个孩子跟着她先前受了好多年委屈,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份不一般,能护住几个孩子之后,她也看开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她的孩子,她不求孩子们能出人头地,只求几个孩子能平安健康一生就够了。 不管优秀还是平庸,都是她的孩子。 裴天青手指慢慢的握成拳,他鼻头有些酸,差点掉出泪来。 急忙抬了抬头,压下了眼里的泪意。 “天青之前便没好意思跟娘说……瞒了许久,原本想着等到有能力的时候,把娘从武安侯府那个魔窟里救出来,却没想到娘现在不需要儿子了。” 裴天青说话有些费力,只不过还是一字一字的坚定道:“天青之前时日里出去游历,其实并不是出去游历了,是去了军营……因此才会有时那么久都不曾归家。” 裴天青有些不好意思:“初初是当了小将军身旁的参谋,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现在儿子已经成了将军。” 纵然心里早有准备,可亲耳听到的时候程氏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她手一抖,药碗摔到桌子上,咣当一声。 在一旁偷听的裴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的不轻。 她本还以为大哥哥大姐姐是去学功夫了。 但他现在说什么?成了将军? 裴韶被雷的外焦里嫩的。 大哥怎么突然就成了将军?! 裴韶欲哭无泪。 不应该手握剧本的她才是救世主吗?现在倒好了,怎么一家子身份一个比一个大? 先是三姐姐突然成了神医,再就是娘跟几个舅舅相认,成了第一强国北阙的长公主。 现在大哥也成了大将军了!怎么就她自己最没用了? 裴韶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之中。 而程氏本来想不通的地方此刻也全都串联了起来。 怪不得天青手上有那么多茧。 怪不得年年春闱秋闱时,他说去老家那边赶考,但年年都不见榜上有他一名二姓。 难怪……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并未去。 都说到这儿了,裴天青一咬牙,索性把所有的都全盘托出:“儿子受伤,是因着前几日里母亲跟舅舅说离开京城的事,儿子心焦,因此才冒险去了武安侯府,却没想到被伤。” 裴天青蔫头耷脑的,看上去就没什么精神。 他本来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去的,可实在是没想到武安侯身旁居然有那么多暗卫守着。 纵然他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一没注意被人伤到了,强撑着捅了裴昊廷几刀这才逃走的。 也不知道裴昊廷到底有没有大碍了。 听着裴天青说的,程氏虽然有些恍惚,但其实并没什么被欺骗的感觉。 她心里清楚,天青瞒着他也是为了她好。 他也是怕太多人知道之后传到了裴昊廷耳朵里再坏了事,他也是想等着有能力了把她从武安侯府接走。 而程氏久久不回话,裴天青确实有些心焦。 他以为程氏是怪自己瞒着她,一咬牙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被在一旁的裴韶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裴天青刚醒没多久,之前受伤又那么重,现在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裴韶一拽就把他拽住了。 程氏也反应了过来,急忙转着轮椅转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娘不怪你……娘就是……太高兴的。” 程氏说的艰难,就连话音中都带着些哭腔,把裴天青吓了一大跳。 他以为是自己把程氏惹哭的,这会僵硬的伸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程氏揉了揉眼睛,这才好了些。 “是什么将军?”她顺口问了一嘴,心里想着就算是将军大概也就是个小将军而已,因此并没多在意。 裴天青腼腆一笑道:“镇国大将军。” 这些程氏彻底愣住了。 南阮只有一位镇国大将军,就是先前跟着先帝打天下的武老将军,后来武老将军病逝,他的后人也并未承袭了这个称号,而是一直空缺着。 而前些年边境突然出现了一个有谋有略的小士卒,跟着军队一路南下,也挣了不少军功,后来被封了威猛将军,位置也在不断往上升。 而这位小将军参与的战争更是百战百胜,从无例外。 而他最传奇的一仗便是荣城之役,当时还是威猛将军的小将军带着百余精英杀入敌军大营,取了敌军将军的项上人头。 后来带领军队以三万余人战胜了敌方十万大军,把西越灭了国,南阮这才从名不见经传的小国一跃成为大国之一。 而荣城之役后,威猛将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除了边境战士没人见过他的真面容,陛下则是坚定的力排众议,册封了威猛将军为新的镇国大将军。 而当时这件事还是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程氏当时对这位镇国大将军到底是何方神圣都猜了许多轮。 但这会突然告诉他这位镇国大将军就是她的亲生儿子。 还是那个科举百战百败的大儿子。 程氏心里别提有多复杂了。 而裴韶表情和程氏如出一辙的复杂。 程氏在心里默默算了算。 距离威猛将军被封镇国大将军的时日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而裴天青现在十七岁。 岂不是说他十五岁时就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了镇国大将军? “儿子那时太过惹眼,怕贸然给娘带来什么麻烦,因此才一直没出手,只让人警告了武安侯一番,并暗中派人照顾娘。” 第一百二十六章 裴墨掌权 说起这个来裴天青便有些不好意思。 他那时候太年轻,顾忌的事情太多,因此才没暴露出来,一直瞒到了现在。 程氏还是有些恍惚。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整个人犹如在梦里一般。 裴天青到底受伤太重,又醒了没多久,说了这么多话早就口干舌燥,这会正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咳。 程氏也没心情管到底是不是做梦了,急忙倒了温水递给他,又一直用手帮着他顺气。 也不能说是做梦,毕竟这两天她都过的挺奇幻的。 见程氏消化的也差不多了,裴天青这才急切的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听三妹妹说娘被老夫人请去了武安侯府一趟,裴昊廷现在是怎么情况?” 他深深痛恨裴昊廷,这会更是连武安侯都懒得叫了,直呼其名。 程氏把在武安侯府的事情简化了一下,几句话给他概括了。 裴天青听完后也有些愣神。 他本来以为裴昊廷会大难不死,都准备好后招了。 可没想到,死倒是没被他刺杀杀死,毁在了自己的小老婆手上。 就是实在不知道裴昊廷这会是什么感觉了。 裴天青神色复杂,怕程氏想不开,他又转过头来安慰了几句程氏。 他说了许多话,早就没什么精力了,这会又被这个大消息震惊到了,也有些迷糊了。 “大哥哥困啦!”裴韶在一旁看了出来,出声说道。 被裴韶这么一提醒,程氏才注意到了裴天青眼里的疲色,交代好他好好休息之后,又命令下人在外头好好守着,这才带着裴韶退出了房门。 看着耀眼的太阳,程氏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只不过倒是感觉安定多了。 她不自觉的想起了裴景朔,想知道他这会在干什么。 大儿子跟三女儿都是有出息的,四女儿韶韶现在还小,就剩下这个二儿子最不让人省心了。 一会一个苏星,又一会一个段祝余,就是不知道这次回来了会不会又带回来一个旁的女子了。 程氏实在有些忧愁。 后来她就没怎么关注武安侯府的事了,只听说裴墨重新掌了权,老武安侯在朝中名声不错,也有许多看好裴墨的大人。 现在武安侯府死的死伤的伤,有两个儿子的程氏还和离了出去,不光和离,还写了断亲书。 这么算下来,武安侯府甚至连一个嫡出的子女都没有。 两个平妻,一个苏氏大概是受了刺激疯疯癫癫,而武安侯也是因着她死的,早就被关进了大牢里,还有一个丁氏,早在武安侯出事的时候就带着金银财宝跑了。 裴墨重新掌权倒也算名正言顺。 听闻他雷厉风行,几日间便把武安侯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全都换了一批,也把府邸重新修葺了一遍,老夫人也搬了回去,就只差在皇上面前过一遍明路了。 程氏并没刻意打听过,知道这些还是因为现在裴昊廷已经成了京城上上下下的百姓饭后茶余的谈资。 而裴墨也有意放任这些舆论发酵。 裴昊廷名声越差,对他上位越有利,他对此自然是乐见其成。 裴天青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就是裴景朔一直不见踪影,只在这几天传了一封书信回来,让程氏不要担心,他在外一切都好。 而接到书信的程氏也很明显是放心了许多,也并不总念叨着了。 忙忙碌碌就那么到了新年,天气也一天一天的冷了下来。 程意深从四海蓬莱回府时,进屋后还跺了跺脚,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花。 瞧着众人在屋子里支起来的炭火盆子,他立刻眼睛一亮凑上前,从铁网上拿了粒花生,然后被烫的呲牙咧嘴的。 “外头下雪了?”看着程意深头顶上的雪花,程老夫人惊喜不已。 程意深点了点头,又有些郁闷:“外头冷得很,我从四海蓬莱一路过来,差点把我耳朵冻下来!” 老夫人笑道:“谁让你不穿厚衣裳!下雪了好哇,瑞雪兆丰年!来年必定能顺顺利利的。” 她眯着眼睛笑起来,坐在一旁的程老爷子也跟着帮腔。 在江南呆了许久,已经好些年没见过雪了,这会自然稀奇,当即,老夫人就站起身来朝着屋外走去,想去赏一赏雪景。 其余人也都吃饱了,陆陆续续的站起身也都跟了上去。 裴韶则是落在了最后,她拿了几颗花生板栗塞到自己兜里,还不忘了在自己嘴里也塞一个,双颊鼓鼓的也跟出去了。 程氏在后面瞧见了,觉得有些好笑。 但怕她不够吃,想了想,也跟着拿了几个。 雪下的比想象中要大了许多,漫天鹅毛般的飞雪,就连方才刚从外头回来的程意深都惊讶不已。 “我方才回来的时候还没下这么大呢!就这一会,居然已经下这么大了。” 他有些稀奇,搓了搓手,呼出一口冷气。 众人一边看雪一边说话,裴韶则是在后头埋头啃板栗。 几颗板栗啃完后,她有些意犹未尽,程氏在一旁看准时机,又递了几颗到她面前。 裴韶眼睛一亮,急忙接过来,声音甜甜的:“谢谢娘亲!” 她蹲在一旁,跟仓鼠似的吃的双颊鼓鼓的。 “就是不知道老二跟景朔在外头这么样了。” 程老夫人看着漫天大雪,有些失神的念叨:“这都出去半个月了,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程意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娘,您别担心了,二弟是有本事的,更何况北阙那边还有好几个叔叔,他们也会护着二弟跟景朔的。” 说起这个来,程氏突然想到了裴景朔前些时日送来的那封家书,想到老夫人还没看过,她急忙去取了递给程老夫人。 “娘莫要太忧心,这是景朔这几日传来的家书,他说跟二哥在外头一切都好。” 程老夫人把家书接过来,借着烛火看完之后,确认是两人的字迹这才放下了些心来。 “稀奇够了吧,”看着众人都过了初见雪那一会的兴奋,变得兴趣缺缺后,程老夫人把家书仔细的收好,道:“这么晚了,也都回去休息吧,明儿里就是三十了,到处都是要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