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点,嫁给我!》 第1章 被迫相亲 这是许知宜第一次相亲。 她不乐意去。 她爸的老同事硬保的媒,说是男方看上她了,非托他说这门亲。 她爸让她去,她不敢说不。 相亲地址在小红楼一楼的咖啡厅,下午4点见面。 男方定的。 小红楼在卫城很有名,位于鼓楼西南拐角。 鼓楼是卫城标志性的古建筑,以其为中心,辐射出东南西北四条街,构成老城区最繁华的商业地段。 小红楼闹中取静,环境优雅,是有钱人钟爱的相亲之地。 许知宜是土生土长的卫城人,却从未来过这种高档地方。 一进咖啡厅,充沛的冷气向她袭来,胳膊上的寒毛瞬时竖起来。 高端奢华的环境令她忐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被人看了笑话。 男方的大概情况,媒人介绍过,也给她看过照片,还算周正。 他叫温学智,27岁,比许知宜大一岁半,在卫城电力公司上班,父母也是电力系统的人,中层领导。 一家子收入都很高,条件相当不错。 只是,她真的无感。 温学智一早就在门口等她,见着她,眼睛像粘在她身上似的,嘴角咧得没下来过。 这种相亲,说简单也简单。 待会落座,和他客套几句,找机会溜,回到家,就给她爸说没看上,媒人帮传话就行。 令她意外的是,温学智的妈妈也来了。 相亲带家长,难道男方是个妈宝男? 总之,长辈一出马,事情没法简单。 得小心行事,成不成倒在其次,被人说失了教养,会丢父母的面。 她爸是个很要面子的人。 许知宜拘谨地打完招呼,落座,瞄一下手机,刚4点。 温学智的妈妈精瘦,穿着讲究,脸上带笑,眼睛却没温度,透着精光,和些许刻薄。 她在审视许知宜。 那感觉和电视剧里挑剔儿媳妇的婆婆,如出一辙。 许知宜强撑出一抹笑,矜持不语,如坐针毡。 服务员将菜单递给他们仨,许知宜打开一看,惊一下。 贵的离谱。 菜单上的饮料、食物名称花里胡哨的,写的是汉语,她也看不出来具体是啥玩意,看到有桃汁图片,就直接点了这个。 听到她点的饮料,温学智的妈妈哼笑一声,露出一个“果如我所料的”表情,脸上浮出倨傲之色。 温学智倒很殷勤,“许老师,到小红楼喝什么桃汁呀,这里的象屎咖啡很有名的,我给你点一杯,待会儿你尝尝。” 许知宜眉心一跳。 啥玩意? 象屎?咖啡? yue! 服务员点完单走了。 温学智的妈妈露出一个高姿态的笑,“小许是第一次来小红楼?” 许知宜乖巧点头,“嗯,阿姨。” “这就难怪了,这么贵的东西,以你当老师的那点工资,还有你家的经济条件,还真消费不起,小许没见过这种世面,也很正常。” 许知宜的笑有点挂不住。 还没等她想好回话,温学智瞪他妈一眼,赶紧接话: “没关系,许老师,我工资高,一年下来,杂七杂八能拿20多万,以后还会涨,我爸妈的更多。我俩要是成了,我的工资都交给你,你想买什么都成。只要你喜欢,小红楼里的咖啡随你喝。” 许知宜瞳孔微扩,心中的不快一下被转移。 都说电力系统收入高,真不是谣传。 在卫城这样的城市,年收入20多万,确实很高。 她爸干了近30年的老师,职称达到正高,还是特级教师,每个月净落下来,工资都没到1万。 温学智才工作5年,收入竟比她爸高出一倍多。 一开场就被儿子驳了面,他妈狠狠拍一下他的胳膊,低斥道: “你给我闭嘴,来时我怎么给你说的?你还要不要娶媳妇了?” 温学智盯着许知宜,咧嘴连连点头:“要要要。” “要的话,后面就听我的,别插嘴!” 在他妈的怒视下,他不情愿点头。 看向许知宜时,温学智的妈妈脸上扬起假笑,问:“小许,你有多高?” 许知宜:“1米66。” 他妈耷拉下眼皮,从脚到头扫描一遍她,佯露出差强人意的神情,“个头还行吧,勉强能配我儿子。” 许知宜忍住撇嘴的动作,瞟一眼温学智。 温学智嘴角一撇,冲他妈嘟囔: “妈,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我多高,你还不清楚?我也就比人家高5厘米,要是她穿高跟……” “闭嘴!” 他妈剜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咦? 这温学智有点出人意料呢。 从进咖啡厅到现在,许知宜没说几句话,她是个慢热的人,在陌生人面前话更少。 一看眼前母子俩这样,她更不想多说。 再望向许知宜时,温学智妈妈脸上的假笑更假。 许知宜向左微侧脑袋,瞧着她,安静听着。 “小许,你上的大学着实有点差啊,省内最不行的师范学院,你复读了一年,高考分数才刚过二本线呀,我儿子可是应届211电力名校毕业,你们两人的学历差距有点大。” “妈!” 许知宜侧视温学智。 “我不喜欢学霸型的女孩,她们太强势,我就喜欢许老师这样漂亮温柔的女孩,让人自在。” “小许。” 许知宜的脑袋左摆。 “小许,你是老师没错,却是个乡村教师,你要是和我儿子成了,我家还得费劲给你往城里调工作。” “妈。” 许知宜的脑袋右摆。 “人家许老师和一般的乡村老师不一样,她属于农村‘硕师计划’老师,在乡村工作已满三年,今年要去杭城读一年研,毕业就是教育学硕士,进城没问题,根本用不到咱家。” 母子两人你来我往的吵着。 许知宜的脑袋像老式钟摆一样来回摆。 相亲演变成母子俩互怼相声专场。 许知宜仿佛成了局外人,被眼前的情形弄得有点懵。 “各位,打扰一下,你们的饮品好了。” 服务员在上饮品。 母子俩消停下来,怒视对方一眼后,各自给对方留个后脑勺,互不理睬。 眼前这一幕,令许知宜不可思议。 她和他弟,从不敢这样顶她妈,他爸会把他们的腿打折。 “你们的饮品上齐了,请慢用。” 临走时,服务员小心补了一句: “抱歉,提醒一下各位,请说话小声一点,可能会影响到旁边的顾客,谢谢。” 许知宜环视周围,确实有很多人在看他们。 她干笑一声,歉然冲服务员点点头。 那母子俩负气回头,各自端起咖啡杯。 许知宜瞅着冒热气的象屎咖啡,黑乎乎的,毅然拿起旁边的桃汁。 “嘿,嘿,妈,妈,你看你看,坐在斜对面的那人是不是明锐?” 温学智的妈妈马上放下咖啡杯,瞧过去,顿时,眼睛瞪得倍圆,“没错,正是他。” 母子俩立刻贴在一起,伸着鹅脖,八卦起来。 “他好像也在相亲。” “没错,没想到他这样的大人物也相亲。” “他怎么就不能相亲了?霸道总裁轻易也找不到钟意的媳妇。” “你看人家多帅,又事业有成,总比你好找。” “那可未必,你看他相亲的对象,就没我对象好看。” “人家对象那气场多大啊,一看就是个女强人,能一样吗?” 许知宜:“……” 你们礼貌吗? 她又被这对母子雷了一下。 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缓缓探出脑袋,望向斜对面,不期然地与一双眸子相遇。 那双眸子,清亮又深邃。 一时间,许知宜失了神。 第2章 初见丢人 那眼好看,长在一个英俊男人的脸上。 他叫明锐,对面那对母子口中的大人物。 明锐坐姿端正又松弛,光坐着,都能看出他腿很长。 他着简约的白衬衣黑西裤,偏正装风格,除戴块和他气质很搭的腕表外,再无多余装饰。 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睿智,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许知宜脑海中突然飘出三个字。 智性恋。 对,和这样的男人很搭。 男人微歪头,坦然与她对视,似乎觉得好玩,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包容的笑。 随后,他很自然地将目光收回,移向他对面的女士。 许知宜顿察自己失礼,漂亮的桃花眼乱了方向,“嗖”的一下缩回脑袋,坐正身体,只觉脸烫。 咦? 怎么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见过他。 待她回神,瞧向对面的母子俩。 果然,他俩又吵起来了。 这次注意一些,刻意压低声音。 “你看,明锐那样的大人物,找对象都要综合考虑,不是只看脸,你怎么就这么犟?” “我不管,我找媳妇,就一个宗旨,漂亮,其他方面差不多就行。” 许知宜忍不住翻个白眼。 真是一对奇葩母子。 她还在呢。 就不能避下本人吗? 相声又开始了。 “婚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还有个弟弟,连大学都没考上,将就着读了个高职,一看就没什么前途,她妈还没工作,她可能会是个扶弟魔,到时拿你的工资去帮娘家人,我看你……” “我乐意,我就看上她了,只要她愿意和我结婚,房子车子票子,我都愿意给她。” “你个逆子!出来时,我把嘴都掰烂了,反复安顿你,咱家条件这么好,就算再喜欢她,也别惯着,先镇住她,给个下马威,以后好拿捏。你倒好,处处跟我做对,贱嗖嗖上赶着,你是没见过女人吗?” “你对她挑来挑去,嫌这嫌那,会把她吓跑的!我好不容易看上个女人,你这样,会给我搅黄……” “我就要搅黄,光看脸行吗?你不想想,她爸可是卫城中学的名师,他亲自教育的两个子女,竟没一个考上重点大学,这说明什么?说明她脑子不行。妈妈的脑子笨,会影响下一代的智商。” 瞬间,许知宜一脸怒色。 “我不在乎!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要当丁克族,不要孩子!妈,你要是把这事给我搅黄了,我……” “逆子,你,你气死我了,不要孩子,你让我们温家绝后啊!” 纵然许知宜反应再慢,现在也彻底弄清眼下情况。 “阿姨!” 她真的受够了,不想再要什么教养,声音猛然拔高,盖住他俩的声音。 那母子俩顿时愣住,似乎这才意识到许知宜就在眼前。 许知宜站起身,怒视着温学智的妈妈: “阿姨,您也不用费心给我下马威,今天这相亲,本来我就不愿来,是你儿子硬求人说,我才勉为其难到这。我直说吧,我和你儿子不合适,别的先不说,光外形,他就配不上我。” 哼,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她也会。 “您说我笨,就算我笨,可以用勤补;你儿子的长相怎么补,个头怎么补?整容吗?呵呵。还是重新把他塞回您的肚子再生一遍?以您这基因,怕也白搭。” 他爸教的,忍住了当淑女,忍不住也别惧当泼妇,要么不骂,一旦开骂,就如蛇打七寸,要狠,要准。 果然,此话一出,温学智的妈妈气得脸都青了。 她看向温学智,语气缓和下来: “温先生,我的话如果冒犯到了你,请你谅解。谢谢你对我的厚爱,但我俩三观不同,请莫强求。” “你要当丁克族,可我就喜欢儿女绕膝,我和我未来的老公至少要两个小孩,要是能养得起,三个、四个我也不嫌多。哪怕他们是笨小孩,我也想要,绝不嫌弃。” 说着,她将自己身上仅有的5张百元现钞压到桌子上,骄傲地昂起头。 “今天这顿,我们aa,我家经济情况是不好,我的工资是不高,但偶然还是能买得起小红楼里的屎尿咖啡的,你们的收入再高,我也不稀罕花你们的一分。” 她把自己没动的那杯象屎咖啡,重重放到温学智妈妈面前:“阿姨,这杯屎尿咖啡,我请您喝,这世面,还是你见吧。” “告辞,不送!” 说完,她帅气转身,抬起头,雄赳赳气昂昂向前迈出几大步,突然,“碰”的一下,脚下一空。 “哎哟!” 咣! 许知宜结结实实摔倒在地。 眼前就是明锐锃亮的皮鞋。 她趴躺在地上,双手撑地,垂着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头发下,她的小脸紧紧皱成一坨。 妈哟,好丢脸,这脸丢到太平洋啦。 她只觉羞臊,整个脖子都红了。 用余光,她看到周围人都盯着她笑。 天呐! 丢死人啦,她想找个脸基尼套到自己头上。 也就是须臾间的事,有人伸手扶她。 “你没事吧,快起来。”是个很好听的女声,温柔稳重。 坐在明锐对面的女人把她扶起来。 许知宜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质感极好。 许知宜低着头,不敢看人,用手捂着侧脸,躲闪着,“没,没事,谢谢你。” 说完,她落荒而逃。 刚跑出咖啡厅,温学智追上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着急道: “许老师,你没摔坏吧?要不是我妈拉着,我……许老师,你放心,我妈她做不了我的主,只要我想,谁都阻止不了我,我就喜……” “温先生,请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我,对你没感觉!” 许知宜来了脾气,用力甩开他,后退几步,绝然道: “请不要缠着我,否则,我会报警!” 温学智看她真生气了,不敢再跟,站在老远,看着她戴上粉红色头盔,骑着白色电动车,走了。 稍后,他妈急匆匆从小红楼追出来。 温学智瞪着他妈,“妈,都怪你,许老师她不理我了,我不管,你去找许老师道歉,她要是不原谅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理你!我说到做到。” “温学智,你又犯浑,是吧。” 第3章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许知宜将房门拉开个小缝,脑袋小心探进屋,轻声叫道:“妈,妈……” 屋里传来声音:“哎!妈在厨房,丫头回来了。” 须臾,一个皮肤白皙的漂亮高个中年妇女兴冲冲出来。 许知宜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眼睛滴溜着,压低声:“妈,我爸在吗?” 李子娟摆下手,“放心,不在,领导打电话,说是有急事,去学校了。” “哎呀,太好啦!” 许知宜全身一松,重重泄口气,将鞋子一甩,趿拉着拖鞋,一屁股砸到沙发上,直接来个葛优躺。 李子娟紧随其后,“怎么样,怎么样,亲相得怎么样?对方怎么样?有感觉吗?” 许知宜撇撇嘴,“呵呵,无感,男方的妈妈也跟着来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就想给我个下马威,一会嫌我家经济条件不好,见识少,一会又说我学历不如他儿子,还嫌我笨,总之一大堆。” 李子娟拧眉,“呸!就我丫头这条件,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个子有个子,经济独立新女性,竟然还有人嫌?瞎了他妈的狗眼!” 许知宜咯咯笑起来,“对,瞎子。妈,我给你说,我今天才算见识到什么是奇葩了,这母子俩吧,一点也不像母子,儿子呢就知道和他妈顶嘴,吵得跟说相声似的,特搞笑,那男的还嚷着要当丁克族。” 李子娟歪着脑袋,“是吗?对了,丫头,啥叫丁克族?” 许知宜:“就是一辈子不要孩子。” 李子娟狠狠拍一下沙发,“这哪成?坚决不行!不成,丫头,这样的对象找不成。” 许知宜:“谁说不是呢?不找!” 说着,她突然坐直身,凑到李子娟跟前,神秘兮兮道: “妈,你知道吗,电力系统的收入高得不得了,就今天我相亲的这家伙,工作才五年,一年的收入就高达20多万。” “20多万呀,我工作三年,一年收入勉强4万,我爸工作了近30年,年收入凑合到12万,我们一家子一年的总收入都赶不上人一个人的,你说气人不气人。” “儿子的收入都这么高,不知他爸妈的收入会高成什么样呢。” 李子娟瞪大眼,“妈呀,这么高啊。都说烟草和电力行业收入高,还真不是瞎说,怪不得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入对行,就是好啊,活得多轻松。要是咱家小安能找上这样的工作,该多好。” 小安就是许知安,许知宜的弟弟。 他也复读一年,分数太低,只能上个高职。 为好找工作,他爸许诚不顾他反对,擅自做主,给他报了个殡葬专业。 他今年刚毕业,9月份到当地殡仪馆实习,一年之后成正式工。 也算有个工作。 本来李子娟觉得,他这样也不错,至少比那些毕业就失业的大学生强。 现下一听温学智的收入,心里一下不得劲起来。 她暗自咂摸了一会,一脸惋惜:“哎,条件这么好的小伙,怎么会不要孩子呢?有钱的话,养孩子也不累呀。丫头,说实在的,他要是愿意要小孩,不失为你结婚的一个好对象。” 许知宜“嘁”一声,“绝不!今天这相亲,是我不得已才去的,也就仅此一次。下周我要去杭城读研,结婚的事一年之后再说吧。” 李子娟:“要我说,这研不读也罢,多花一年时间,费那么多钱,回来还不是照常在咱这当老师,读个研,图个啥?!等你研读出来,可就27了……” 许知宜:“不是27,是26岁半,到12月份才27呢……” 李子娟打一下她的手,啐道:“瞎较什么真?放了过去,按虚岁说,到时你都30了,再不找对象,都成老姑娘了,还能找着好人家吗?” 许知宜嚷嚷道:“哪有您这么算的?生怕我不老似的。人家离30还早呢,搁了大城市,婚姻都不是必需品了,真要找不到合适的,一个人过一辈子……” “胡说什么?你爸千方百计给你盘算,让你当上老师,不就想着你能找个好对象,别因为工作被人挑来挑去,受那份窝囊气。” 李子娟的脸色沉下来,“丫头,咱们这不是大城市,抬头低头都是熟人,不结婚,你能受得了被人指指点点说一辈子吗?反正,我和你爸受不了!” 看李子娟真生气,许知宜不敢再犟嘴,低头嘟囔: “我也没说不结婚,妈,你放心,婚我肯定会结的,我又不是不婚主义者,再说,不结婚,我和谁生那么多小娃娃呀?” 李子娟轻戳一下她的脑门,嗔怒道: “你呀!就敢在你妈面前胡说,惹你妈生气,要是在你爸面前,他一个眼神,都会把你吓尿。你和你弟啊,在你爸面前,就跟个小老鼠一样。” 许知宜一把抱住李子娟,嬉笑着撒娇,“这个家里谁不怕我爸呀?我爸就是专制君王,妈妈才是善良天使。妈,我给你说,小红楼里的咖啡好贵贵滴,一杯要……” 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的八卦着家长里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晚饭时,许知安回来了,许诚一直在学校忙,没回来。 李子娟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吃晚饭。 这种情况,他们早就习以为常。 许诚是重点高中卫城中学的教研室主任,又是数学名师,每届都当第一层次班的班主任,特别忙。 他一忙起来,晚饭在学校吃,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许知宜、许知安姐弟俩最喜欢他忙,他一忙,就没空骂他俩了。 因着不喜欢殡仪馆的工作,许知安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好,话也不多,奄奄地吃完晚饭,便找个由头,出去逛了。 李子娟本来还想骂他不知足呢,但一想到许知宜给她说的温学智情况,这么一对比,竟觉得自己儿子挺可怜,就由他去了。 相亲的事,母女俩商量好了,等晚上许诚回来,由李子娟给他说。 许知宜真怕他爸许诚。 晚上快十点半的时候,许诚回来了,一脸疲惫。 听到开门声,许知宜和李子娟一起去迎他。 李子娟接过他的外套,关切地问:“肚子饿不?要不要再吃点饭?” 许诚板着脸,摇摇头,重重坐到沙发上,长长舒口气。 稍后,许知宜递给他一杯温水,他接过来喝了几口,将水杯放到茶几上,望一眼许知宜,道: “丫头,今天相亲的事怎么回事?老吴传来话,说你嫌男方长得丑,所以不愿意。不是我说你,女人嫁男人,要看男人有没有本事?顾不顾家?脸算什么呀,能当饭吃吗?” “再说,我见过那小伙子的照片,挺精神的,怎么就丑了?” 许知宜一听,来了气,“他胡说!” 第4章 没钱,还耍什么大? 李子娟见气氛不对劲,坐到许诚身边,赶紧接话: “丫头把情况都给我说了,男方的妈妈也去了,不是个好相处的,竟想着压咱丫头一头,嫌咱家经济条件不好,丫头学历不行,还说她笨……” 许诚不客气打断她:“人家也没说错,从小到大,知宜和小安就不是个聪明孩子,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费劲,说起儿女,我许诚从来就没在人前抬起过头,哼!” 许知宜规规矩矩站在许诚面前,咬着嘴唇,低下头,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睡衣的下摆。 李子娟心疼地瞧着许知宜,也不敢多言。 许诚不耐烦地瞟她一眼,问:“嫌这嫌那的话是男方本人说的,还是他妈说的?” 许知宜老实道:“都是他妈说的,他倒没说。” 许诚对李子娟说:“老吴说,那男孩特别主动,说对咱丫头一百个满意,不管他妈说什么,都不会动摇,他愿意找咱家丫头,是咱家丫头不愿意。” 说着,他数落起许知宜: “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学校学校没上个好学校,工作工作拼死弄了个乡村教师编,没有一头走到人前头。” “人家211名校毕业,又在电力系统这么好的单位工作,收入高,家庭条件那么好,配你绰绰有余,你有什么可挑的?” “要不是你有个教师编,你以为就凭你长得好看,人家就愿意找你了?我告诉你,怕是都没人好意思张这个口!” 许诚越说越激动,气息变得急重起来,胸膛上下激烈地起伏着。 许知宜的头越来越低,几乎垂到胸前,鼻子忍不住酸起来,嘴角有点颤抖。 这样的数落,从小到大,她不知受过多少回。 现在她都工作了,还在被数落。 李子娟替许诚顺着气,小心道:“也不是丫头挑,那孩子说不要孩子,要当,当什么,丁,当丁克族,这可坚决不行啊。” 许诚吃了一惊,侧身急问:“真的?” 李子娟连连点头:“这么大的事,还能有假?” 许诚的眉头皱成一坨。 过一会,他狠狠抹一下头,冲着许知宜不耐烦地摆摆手,“去睡觉吧,明天我再问问老吴。对了,小安呢?” 没等李子娟回答,许知宜已溜回自己的房间,紧紧关住房门。 稍后,客厅里传来许诚的暴怒声: “这么晚不回家,又在外面鬼混?不想到殡仪馆上班,有本事自己考个好大学呀!你看人家的孩子,同样由我带,上211,985……” 又是老生常谈的话语。 都怪他们姐弟俩不是别人家的孩子。 他爸许诚带得都是别人家的孩子。 许知宜钻到被子里,紧紧咬着被角,吸一下鼻子,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 自己都当老师了,不能动不动就哭,再像以前玻璃心。 再说,自己本来就笨。 半小时后,许知安回来了。 许知宜听到许诚对他一顿臭骂,没听到许知安说一句话。 凌晨时分,家里安静下来,外面的灯也渐熄。 许知宜终于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8月28号快点来,好到杭城去读研,还得熬半个月。 同时,她的心好痛好痛啊。 相个亲,被人嫌这嫌那的也就算了,反正也掉不了一块肉。 可是,她竟损失了500块钱。 500大洋啊,她一个月七分之一的工资,头脑一热,就贡献给屎了。 狗屁的象屎咖啡,比条狗还贵。 为什么?为什么? 苍天啊,她的脑子为什么会发热? 当时肯定是被驴踢啦! 没钱,还耍什么大啊?! 一晚上,许知宜都在后悔地捶胸顿足。 次日,许诚像往常一样,六点起床,六点半出门上班。 这样的工作节奏,他坚持了近30年,五十刚过一点,头发已经全白。 许诚起的时候,李子娟就醒了,等许诚走了,她也没叫醒姐弟俩。 卫城中学给老师提供免费早餐,许诚早餐都在学校吃,不用她给做。 许知宜没工作之前,借着许诚的关系,她在卫城中学当保洁。 这个工作,既能给孩子们做上饭,也能赚点钱,补贴家用。 不然,供两个孩子上学,光靠许诚那点工资,根本不够。 主要这两个孩子上的大学不好,太费钱。 许诚告诉她,越好的大学,学费越低,花费越少,回报率还高;越差的大学,学费越高,还不受人待见,钱还有可能打水漂。 供这两孩子上大学的那几年,家里的经济真是捉襟见肘啊,感觉都快喘不上气了。 直到许知宜三年前开始工作,她辞掉保洁工作,呼吸才顺畅起来。 主要上了年纪,造了一身的慢性病,干不动了。 她不怪许诚昨天发脾气。 他就是太累,学校压力又大,就把气都撒在儿女身上了。 哎,太好强了。 许诚是老牌重点师范大学毕业,本来心气就高。 干工作认真踏实,又有自己独到的一套,很受学生爱戴。 可以说,他是卫城中学招生的一块名招牌,但凡轮到他带新一届高一,卫城中学的生源都会创历史新高。 今年就是如此。 偏偏两个孩子自小没给他长脸,他心里一直窝着火。 尤其同事王志选的女儿考上京城师范大学后,他的这口气就没下来过。 王志选和许诚一直不对路,两人互相看不惯,谁也不服谁。 许诚嫌王志选心术不正,就知溜须拍马,同是主任级,都是平级,就他仗着和领导走的近,对其他中层领导一副颐指气使的姿势。 着实让人讨厌。 在工作上,许诚凭着自己的努力,还能压他一头。 可就是在儿女这方面,许诚却在王志选面前抬不起头。 王志选的女儿和许知宜同龄,从小学到高中,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两人同年考大学,他的女儿考上了京城师范大学的免费师范生,而许知宜连个二本线都没上,只能复读。 就算复读一年,分数也勉强上二本线,无奈之下,只能上省内末流的师范学院。 本想指望儿子替他出头,没成想,儿子的学习更差。 就因如此,王志选一和许诚闹矛盾,就拿子女说事。 他多次公开挤兑许诚,嘲笑他年轻时重美色,娶个没文化的老婆,难怪生的孩子都笨。 为这事,许诚差点没和王志选打起来。 李子娟是知道这事的,却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她没文化,是事实。 两个孩子没随许诚,随了她,脑子不灵光,学不好习,也是事实。 哎,说来说去,他们就没有儿女光耀门楣的命。 不过,她的这对儿女长得是真好,也都随她,皮肤白,个子高。 尤其女儿许知宜,谁见了不说,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 哼,有这长相,又有傍身的铁饭碗,她一定要嫁得比王志选的女儿好。 昨天晚上,许诚给她说,今天向老吴问清情况。 老吴就是许诚的老同事,两孩子的媒人。 许诚说,要是没有温学智婚后不要孩子这事,他父母不再反对的话,让李子娟劝许知宜和温学智先谈谈看。 结婚嘛,不能意气用事,光图什么好看不好看,有没有感觉,最主要还是要看家世,看各方面的条件。 经济条件占大头。 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俩算是尝够了,不想再让自己的子女受一遍。 温学智这样的就很好,碰上了,就别草率放过。 还有,王志选听到老吴给许知宜介绍电力系统的人,眼红得很,一直在后面撺掇老吴,让把温学智介绍给他女儿呢。 温学智要是被王志选的女儿抢走,这还不把许诚气死啊。 想到着,李子娟心里也来气,一下睡意全无。 她翻身下床,到厨房做早餐,心里琢磨着女儿的婚事。 许诚中午没回来,直到晚上八点,才回到家。 李子娟不让姐弟俩出去瞎逛,许知安昨天晚上挨了骂,也不敢冒然出去,都乖乖在家。 等到许诚回来,李子娟喊姐弟俩到客厅,一家四口坐到沙发上,开始说许知宜相亲的事。 第5章 笨丫头 许诚不怒自威。 只要他在家,许知宜、许知安姐弟俩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让许诚看不顺眼,莫名招来一顿骂。 在他面前,姐弟俩就连坐,都像见到班主任的小学生一样,双手老老实实放到大腿面,腰杆挺得笔直。 李子娟知道这俩孩子怵许诚,却也无能为力。 她看看许诚,问:“阿诚,老吴怎么说?” 许诚一贯板着脸,道:“老吴说,他父母尊重儿子的意见,只要儿子喜欢,不会再说什么,还说咱丫头愿意多要孩子,是好事。” 李子娟:“那男方不要孩子怎么办?” 许诚:“温学智对咱丫头很上心,他给老吴说,昨天也就是那么一瞎说,不会当什么丁克族的,迟早会要孩子的。” 说完,他把目光转向许知宜,当即拍板: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丫头,爸妈都是过来人,大事上,一定要听父母的话。” “你先和这小伙子谈段时间看看,只要他的人品没问题,没什么不良嗜好,相处着不讨厌,我看这婚事可以考虑。” “他父母还说,孩子要趁早要,在你读研期间,把婚结了也行。你们先谈着,要是觉得投缘,这也未尝不可。” 许知宜十万个不乐意,心急之下,作势要开口,李子娟赶紧按住她的手,先于她说: “丫头,听你爸的,咱先谈着,你爸的意思,不是非要让你和他结婚,你先谈着看,要是发现这人人品不行,又有一身的臭毛病,就算他条件再好,收入再高,我们也不会让你嫁给他的。” 说着,她给许知安使了个眼色。 许知安会意,调侃道:“姐,你一直没谈过对象,总得要有第一次,正好,这次拿他练个手也行啊。” 许诚喝他一句:“胡说什么?要谈,就和人家好好谈,别存坏心思。” 许知安立马抿紧嘴,不敢再说话。 许诚有些不耐烦了,盯着许知宜,强势道:“刚才你妈和我说的话,听清了吗?听清的话,当着我们的面,表个态。” 许知宜努努嘴唇,望望李子娟,看到她乞求的目光后,将自己的目光转向许诚,和他对视不到两秒,赶紧躲开,低头道: “爸,我,我听清了,我,我会和他试试的。” 李子娟松口气。 许知宜咬紧嘴唇,心里委屈,却不敢哭。 许诚疲惫地捏捏鼻梁,瞧着一脸不悦的许知宜,语重心长道: “丫头,你要相信,爸妈是不会害你的。你不是个聪明人,既然不能靠自己的本事拼来什么,老老实实听父母的话,至少过得不会太差。爸爸给你谋的每一步,都不会错的,相信爸爸。” 没错,许知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许诚的谋划。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纵使他是个教育工作者,也相信老祖宗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很小他就对许知宜进行启蒙教育,老早就意识到,他的这个女儿不聪明。 不,是很笨,寻常考学的路,她怕卷不过其他孩子。 所以从四岁起,他就让她学画画。 说实在的,她在画画方面,也没多大的天赋,但好过其他方面。 那就笨鸟先飞,只要她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练习,总能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好在许知宜很听话,让她练,她就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练。 这样从四岁练到初三,一练就是十年。 虽然创新性上没什么突岀之处,画画得基本功打得却很扎实。 他知道,单靠文化课,许知宜是考不上重点高中卫城中学的。 要是连重点高中都考不上,考大学更是没边的事。 卫城中学每年都有特长生的招生名额,许知宜就是凭借美术特长,考进卫城中学。 只要进入卫城中学,他会调动他所有的教育资源为许知宜所用。 一上高中,许诚请学校最有名的美术老师教许知宜。 这样又练了两年半,结果第一年高考,她的专业课没问题,文化课却还是卡住了。 只得复读一年,总算挣扎着上了二本线。 进入大学,他给许知宜规划了两条可行之路。 次一点的一条路是考特岗教师,先当三年乡村教师,有编之后,再想法往城里调。 这条路相对正常考编考公,竞争相对小,许知宜还有上岸的机会。 最佳一条路,就是在大学期间,争取针对农村教师的“硕师计划”研究生,获得学校免试推荐攻读教育学硕士的资格。 他认为,这条路比特岗教师好。 为获得这个资格,大学期间,许知宜每年都像高考一样学习,大一到大三的绩效成绩一直稳居前三。 许诚告诉她,她上的这个师范学院,生源整体差,一上大学,大部分人都在混毕业证,极少有人再像高三那样拼命学习。 这是她的机会,龟兔赛跑的时刻到了,她得趁兔子睡着时拼命爬。 果然,许诚规划的这种路,许知宜走成了。 许知宜获得了“硕师计划”研究生的免试推荐名额,最终被杭城师范大学录取。 虽然这个学校不是211,更不是985,但口碑不错,也算许知宜在求学路上又上了一个档次。 本科毕业后,按协议,她先在卫城市辖下的一所农村学校任教三年,并在职学习研究生课程。 今年是第四年,按规定,她要到杭城师范大学脱产集中学习1年。 等1年后顺利毕业,她会获得硕士研究生毕业证和教育学硕士专业学位证。 许知宜三年工作期间都有教师编,第四年去读研,带编带薪,等四年结束,不但拿到硕士文凭,还有四年工龄。 协议是说毕业后要到原单位工作,但实际只要在卫城市,可以自由调动。 工作的事,都按许诚的规划,步步落实。 现在许知宜年龄也不小了,到了考虑婚姻大事的时候。 许诚心里有数,只要有这份教师工作,另有她姣好的外形加持,他的这个笨女儿不会找太差的对象。 还可以挑着找。 对于婚姻,他的笨丫头能知道什么,还得他这个做爸的给她筹划做主。 目前,他觉得温学智不错。 除了他认为,这小伙的条件在卫城算相当好的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第6章 真的要看造化 这个原因就是,男方上赶着要找许知宜。 不对,是非要上赶着找。 这一点,许诚很确定。 他干了这么多年的学校中层领导,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这小伙的父母有点拿乔,自诩自家条件好,初次见面,竟说些嫌她女儿这不行那不好的话,本想给他女儿个下马威,不成想,惹恼了他女儿,他儿子不干了。 弄得开局不利。 不过,也不是坏事。 两方头次闹矛盾,本来也没什么感情基础,许知宜当场话也说的狠,没委屈自己,就算拿男方相貌说事,男方都没退缩,反而迫使他的父母放低身段,妥协挽回。 这是一种很好的现象。 妥协,是维持婚姻必须的钙。 人体缺乏维生素d不行,不健康;婚姻中的男女不懂妥协,迟早会散,至少,要有一方先妥协,多妥协。 人都是自私的,就算许知宜是个笨女儿,许诚都希望在婚姻中,他的女儿少受委屈,对方多妥协一些。 男方越上赶,就会越妥协。 通过相亲结识的未婚男女,要是条件相差比较大,真到谈婚论嫁时,谁上赶谁很重要,这关乎主动权。 最起码在涉及婚房、彩礼、陪嫁、婚礼、喜宴等等,这些实打实要票子解决的事时,有经济实力的男方上赶着,女方提的要求,会更容易得到满足。 当然,他许诚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但至少,条件相当的情况下,别的女孩有的,他女儿也得有。 他的笨女儿在求学方面,功是下够了,骂也挨不少,从小到大,鼻子不知哭过多少回,一直被数落批评,却怎么也达不到付出与得到成正比的结果。 没办法,老天爷就造到这了。 读书,有时真得要看造化的。 有些孩子,真的天生就是读书的料。 就比如他带出的第一个省状元,也是截止目前,卫城市历史上出的第一个省状元明锐。 这孩子在读高中期间,都没怎么到校上课,许诚做为他的班主任,都没机会为他操什么心,可每次考试,他都是全市第一。 也没见他像其他第一层次班的学生下功,可多难的题交给他,他看一眼就会。 没办法,天赋就是这么高,不服不行,气死一头牛都得服。 唉,都是造化。 细算算这孩子今年应该32了,到了这年龄,大概率是成家了,也不知,天赋这么高的孩子,现在会做什么工作。 嗨,总归是人上人,不是他的两儿女能企及的。 别人家的孩子,只能羡慕。 许诚不知怎得,就瞎想了这些。 收回思绪,还是把精力放在自己儿女身上吧。 趁许知宜还没到杭城读研,让她先和温学智多相处几次才是正事。 高中刚开学,本来就是许诚最忙的时候,这学期,卫城中学空出一个副校长的职位,最有可能上位的就是他和王志选。 王志选是卫城中学的教务处主任。 许诚是教研处主任。 许诚今年51,这次升职的机会,可以说是他教师生涯中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特别紧张,很想抓住。 和他同期上来的中层领导,甚至比他年轻的后辈,但凡有人脉的,都陆续升上去了。 他从基层一步一步干到这个位置,没人拉一把,再升一级,着实难。 这段时间,他要好好守在学校,盯紧了,不能在关键时刻出岔子。 督促许知宜和温学智约会的事,只能交给李子娟。 明天,许知宜终于要启程到杭城读研。 这半个月期间,在李子娟的催促下,她和温学智出去看过一次电影,吃过一次饭。 每次出去,她都如丧考妣,回来如获大赦。 她真的对温学智无感,多相处一次反感就多增一分。 第一次出去,他就硬拉着她去金店,非要给她买金戒指。 她说不要不要,他还买。 最后她发了很大的火,他还是买下,只不过没强迫她接受罢了,却说: “没关系,我先替你保管,我看你也没什么首饰,我温学智的女朋友,在人面前一定要光鲜亮丽,没首饰怎么行?你放心,以后我给你把项链、手镯、耳环、手表,手链啊什么的,买齐了一起送给你。” 第二次吃饭也是不欢而散。 吃饭的地方是温学智常去的饭馆,碰到他的两个熟人,人家只是好奇地看了许知宜一眼,温学智马上炫耀说,她是他女朋友。 得意之极。 他的这些所做所为,让她头疼,不想和他再有第三次约会。 晚饭后,许知宜像往常一样在家练画,李子娟在收拾屋子。 八点刚过,温学智的电话打过来,她身上占着笔,就直接点了手机免提。 李子娟放下抹布,悄声凑过来。 还是老样子,温学智要约她出去。 许知宜看李子娟一眼,说:“不好意思,我明天一大早要坐高铁到飞机场,忙着整理行李,没时间。” 温学智急道:“许老师,明早我请半天假,开车送你到机场。” 许知宜赶忙说:“别,不用,高铁票我都买好了。温先生,我了解你对我的心意,也谢谢你,但我早说了,我真对你没感觉,请你别把精力放我身上,你累,我也累,咱俩别再纠缠了,好不好?” 好一会,温学智那边都没说话。 许知宜和李子娟对视一眼,准备挂电话,温学智开了口。 “许知宜,这样的话,这些天我听过太多遍了。你给我听着,从小到大,我温学智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时候,我还就看上你了,你越不乐意,我还非越要得到你。” “咱们走着瞧,到最后,你逃不掉,一定会嫁给我的。” 他的话透着一股狠劲,许知宜和李子娟顿时愕然。 许知宜本身就是个胆小的人,听他这么一说,外强中干地回了句:“你,你,神经病啊!” 温学智哼笑一声,道: “你不知道吧,从小,我就有个外号,叫‘温蛮子’,我犟起来,谁都拿我没辙,你是我第一个让步的人,谁让我喜欢你呢?但你也别太过分。” “我就再让一步,既然你不想让我开车送你到机场,明早我开车送你到高铁站。稍后,我会给你爸说。” 许知宜气道:“我不需……” 没等她说完,对方把电话挂了。 许知宜盯着手机,喘着大气。 哦嚯,岂有此理! 最烦话没说完就被挂电话。 许知宜冲着李子娟告状:“妈,你听到了吗?他在威胁我。” 李子娟皱起眉头,“这小伙子怎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丫头别气,你和他的事,等你爸回来,我再和他商量一下。” 李子娟又忙去了。 许知宜顺着自己的胸口。 不气不气,等明天一上飞机,她就把温学智的手机号、微信全部拉黑。 永远和他saygoodbye! 都说打败异地恋的是距离,她和温学智连恋都没有,空间距离相隔,电子联系阻断,这总能摆脱掉他吧。 行李她早就收拾好了,也就剩洗漱用品,明早用完直接收箱。 晚上快11点了,她还没睡,和李子娟一起等许诚回来。 11点半时,许诚终于回来了,像往常一样,一脸倦态。 落座到沙发上,接过许知宜递过的湿毛巾,擦完脸,他瞅一眼女儿,问:“东西都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许诚点头。 许知宜缓缓坐到沙发上,望着许诚,犹疑道: “爸,我和温学智实在不投缘,能不能别让我和他再谈下去了,实在太折磨人了?” 说完,她紧张地看着许诚的脸色。 许诚闭目,仰头揉着自己的后脖子,状似不经意的说: “不谈就不谈了吧。” “啊?”李子娟惊叫出声。 第7章 被纠缠 别说李子娟会吃惊,许知宜都没料到许诚会这么痛快。 许诚也没解释的意思,冲着她摆摆手,“快去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到了杭城,好好学习,千万别出任何差错。” “噢……” 许知宜犹犹疑疑起身,带着半脑惊喜半头雾水回到自己的卧室,失神地躺到床上,思绪乱成一团麻。 一时间,竟然睡不着了。 另一边,李子娟还想问什么,许诚紧锁眉头,把脑袋无力地靠到她的肩上,有气无力道:“子娟,帮我揉揉,头好疼。” 李子娟将话咽回肚里,单膝跪在沙发上,捧着许诚的头,由轻到重,熟稔地给他按摩起来。 许久,李子娟轻声说:“阿诚,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别再像年轻时那么要强,有些事,尽力就好,别为难自己。” 许诚狠狠咬着牙,重重咽着口水,突然一把抓住李子娟的手腕,猛烈用力一下又弹开,拦腰搂过李子娟,将头深深埋在她的怀中,声音哽咽: “子娟,我懂。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 李子娟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只觉鼻酸,极力控制失调的声音:“结果定了吗?” 许诚顿了好大一会,先是摇摇头,过了一两秒,又点点头。 李子娟自上而下,从自己怀里挖出许诚,轻轻捧着他的脑袋,嘴角带着鼓励的笑,“那就是还没公布,你听到的消息,有可能是别人放的烟雾弹,别气馁。” “阿诚,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你常说,教育这个行业是个良心活,做到问心无愧就行,不管结果如何,你都问心无愧,要是结果真不如人意,你要相信,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世道亏了你。” 许诚注视着李子娟,慢慢点点头,眼角湿润。 伺候着许诚洗完脚,李子娟扶着他回到卧室。 客厅的灯灭了,稍后,夫妇俩卧室的灯也熄灭,整个房子没了灯光,只有影影绰绰,外面的星点灯光偷跑进来。 许知安睁开眼,透过星点光线,盯着厨房的天花板。 家里的房子是两室两厅的格局,70多平。 小时候,他和姐姐许知宜住一间房,上下铺,也还行;许知宜上初中起,父母在厨房的墙角处,为他添置了一张单人床,从7岁起,他一直在这张床上睡。 许知宜上大学后,只要她不在家,他就睡她的卧室,她放假回来,他又回到这张床上睡。 别的老师家,这些年早就陆续换了大房新房,只有他家还住在老旧的家属楼。 他家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换房,钱都用在供他们姐弟俩上学了。 也就从今年8月起,家里才开始攒下余钱。 他工作了,可以赚钱了,就算赚得不多,也不用父母再为他掏死贵死贵的学费。 去吧,殡仪馆就殡仪馆,别人能做得,他也能。 好好赚钱,和家里人一起攒个首付,换套三室两厅的大房子再说。 许“暴君”再凶再不讲理,也会老,也会累,有时也需要依靠别人,得让他住住大房子。 许知安翻个身,狠狠闭上眼。 睡觉! 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和他妈一起送他姐去高铁站呢。 卫城市有个小机场,但没有直达杭城的航班,只能先坐一个小时的高铁,到银城国际机场去坐飞机。 是早上10:45的航班,坐7:50的高铁,赶9点到银城机场,时间刚好。 早上7点,许知安提着许知宜的行李箱出了单元楼,抬头便看到温学智守在楼下,旁边停着辆黑色大奔。 看到许知安,温学智热络上前,伸手就去接他手里的行李箱,“行李箱给我,放后备箱吧。” 许知安一闪,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与温学智对视着。 温学智的脸色一沉。 随后,许知宜和李子娟也出了楼门,看到温学智,两人愣了一秒。 很快,李子娟将许知宜拉到自己身后,带着笑脸,迎上去,“小温,来这么早啊,谢谢你来送知宜,待会你还要上班,就不用送她到高铁站了,我和小安都是闲人,我们送她就行,你快回去吧。” 温学智的脸上立刻浮出笑,一把抓住许知安手里的行李箱把手,“阿姨,我们8点半才上班,来得及,正好我开车,拉你们一起去。” 李子娟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麻烦了,小温,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快回去吧。” 温学智感到李子娟的态度有变,却也顾不了许多,暗自用力,想从许知安手里夺过行李箱。 今天,他还就送定许知宜了。 许知安感觉到他的力道,自己也开始发力。 两人暗自较劲,僵持一会,许知安猛的一拽,夺回了行李箱。 瞬间,两人怒目对视。 许知安高出温学智大半个头,身材也比他魁梧,面对他,毫无怯意。 他自上而下,用目光压制着温学智,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稍后,许知安咬牙道:“我妈说了,不用你送,请回吧。” 许知安没再理他,回身一把拽住忐忑的许知宜,硬气道:“姐,我们走,我叫的车就在小区门口。” 许知宜紧紧握住他的手,紧跟其后。 温学智作势要跟上去,李子娟赶紧挡到前面,“小温,真不用送了,听话,你就先回去吧,等阿姨把知宜送回来,有些话再对你细说,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完,她小跑着跟上前面的两个人。 许知宜上了出租车,本能望望后面,看温学智没跟上来,这才放下心。 许知安见状,道:“姐,你别怕,有我在,绝不让他纠缠你。” 车子启动,许知宜倾身,胡乱揉着他的头发,脸上带着欣慰的笑,“真是长成男子汉啦,姐护力爆棚啊,刚才,姐好有安全感啊。” “哎呀,头发给我弄乱了!” 许知安打掉她爱的魔爪,立马傲娇地将脑袋扭开。 “就弄就弄。”许知宜张牙舞爪着。 姐弟俩你来我往地打闹起来。 李子娟无视他俩的打闹,似乎心有余悸,车子驶出好久,才像回了神,瞅着终于消停下来的姐弟俩,紧紧抓住许知宜的手,如重获至宝。 “丫头,我一想到你爸早上说的话,就浑身冒冷汗啊,幸亏你和他也没怎么谈,还好你对他没感觉,这要是一开始,你和他就对上眼,谈得时间长了,那……” 李子娟再也说不下去,手轻颤起来。 第8章 惹不起的人 到高铁站,李子娟、许知安一起陪许知宜排队安检,排在李子娟后面的中年妇女一直打量前面的姐弟俩,突然问李子娟:“这是你丫头和儿子?” 李子娟回头,不明所以:“对啊,怎么了?” “你这俩孩子长得真好啊,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皮肤白白净净的,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人,你可真会生呀。” 孩子被夸,李子娟顿时心花怒放,和她热络地聊起来。 排在前面的姐弟俩闲聊着,许知宜趁机塞给许知安二百块钱。 “拿着,钱不多,至少能请朋友吃几顿早餐,不能老让朋友请你,时不时的,也得还还人情。” 许知安也没客气,乐呵呵收起来,“谢谢姐的打赏。” 许知宜的脸上又露出一脸悔相,“本来你姐我能多给你点的,你说那天我要是不逞强,那500元不就赏给你了吗?哎呀,我好悔啊,悔得我抠腔子啊,不行,姐胸口好闷。” 许知安一把将她搂到自己臂弯下,嘻笑道: “好了,姐,别想啦,我倒觉得你很有先见之明。你想啊,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你要是没潇洒地砸那500元,现在能理直气壮不睬他吗?咱妈待会能挺起腰杆对温学智那小子说你俩就此byebye?” 许知宜由他搂着,歪着脑袋一想,眉眼带笑,“对噢,嘿嘿嘿,还是我明智。小安,爸要是这几天骂你,你也别生他的气,爸最近……” “姐,我才不生爸的气呢,从小到大,你我早就习惯了,有什么好气的。细想起来,也就你听话心大,我皮实心大,才能在许暴君的威压下没抑郁,否则,我俩不知死几回了。” 突然,站在他身后的李子娟狠狠拍一下他的后脑勺,“臭小子,你说谁死几回了?你姐第一次坐飞机,尽说些不吉利的话,你给我‘呸呸呸’,快点!” “哎哟!”许知安捂着自己的后脑勺,“妈,你下手也忒重了,疼死我啦,我可是您亲儿子。” “现在我眼里没亲儿子,只有亲闺女,快说‘呸呸呸’,快说呀。” 眼看着李子娟的巴掌又呼下来,许知安抱住头,赶紧道:“好好好,我说,我说,呸呸呸。” 许知宜瞧着他直乐。 其实,只要许诚不在,在李子娟面前,姐弟俩都挺欢脱的。 轮到许知宜安检了,许知安帮她把行李放到安检仪上,和她道别:“姐,路上注意安全。” 李子娟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手:“丫头,你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路上多加小心,防盗防骗防色狼。” 许知宜低笑着,抱一下李子娟,给她宽心:“妈,你放心吧,我不知给学生上过多少次安全教育课,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一定能照顾好自己。” 许知安和李子娟透过高铁站的玻璃,看着许知宜过了安检,走进候车厅。 已经瞧不到许知宜的身影,李子娟还扒在玻璃上看里面,嘴里嘟囔道:“也不知这高铁长什么样?” 听到这话,许知安心里莫名一酸。 他妈为他们操劳了半辈子,今年51了,从没出去转过,高铁也没机会坐过。 他灵机一动,提议道:“妈,要不我俩去买张高铁票,一起送姐到机场,这样,你不就知道高铁是什么样了?还能知道飞机场是什么样呢。” 李子娟眼睛一亮,很快又暗下去,“胡说什么?浪费钱,我俩跑这么一来回,三四百块钱就没了,十几天的菜钱呢,钱多烧的。” 许知安摸了摸自己口袋中的二百块钱,“我也就说说,这个点,票早卖完了,想坐也坐不成。” 他再没提此事,继续陪着李子娟看安检口。 正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进入许知安的视线,他的眼睛一下睁大,和李子娟一样,扒到玻璃上,突然激动起来。 “妈,妈,你快看,快看,那个正过安检的男人是明锐,快看,安检口那个高个子,长得最好看的男人。” 李子娟连忙望过去,“在哪,在哪?” “就那,特显眼。” “噢,噢,看到了看到了,对,是他,大模样没变,成熟了,都成大人了,看起来真稳重。” 她记得明锐,是许诚历届带出过的最得意学生。 卫城唯一一个省状元嘛。 上次见他,还是在学校,那时他才18岁,转眼间14年过去了,眼前的明锐都32了。 李子娟边看边禁不住咂舌。 “哟,这小伙还是那么帅。瞧这个头,真高,比你还高一点,得有185吧,哟,那双大长腿,真长啊。瞧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哎呀,穿得也好,这身板也好,肩宽腰细的,腿又长,穿什么都好看,看着可真养眼,就像电视里的男模特,咋就这么好看呢。咦?小安,你看到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了吗?” 许知安眯下眼,仔细一瞧,明锐身边确实站着一个女人,年龄和他相当,留着利索的短发,穿着雾霾蓝的休闲半袖西装,气质不俗。 两人有说有笑的。 李子娟满脸羡慕,赞叹道:“应该是他老婆,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人,两人都是惹不起的人啊,人上人啊。” 许知安被她的话逗笑。 惹不起的人,在卫城方言中是指本事了得,为人又强硬厉害,从外表一看,就是别人轻易不敢惹的人。 许知安不知道明锐现在做什么,但光从外表和气质看,都知道是事业有成的人。 能当省状元的人,所能达到的人生高度,是他这种学渣无法想象的。 羡慕不来。 明锐和短发女人过完安检,再也看不到身影。 李子娟放下扒在玻璃上的手,叹气道:“小安,走吧,再眼热,也是别人家的女婿,没什么好看的。” 回去时,母子俩舍不得再打车,向公交站台走去。 许知安想到温学智,问李子娟:“妈,你打算怎么给温学智说他和我姐的事?” 一提温学智,李子娟来了气:“还能怎么说?直说!幸亏我们发现的早,否则,就把你姐推到火坑了。” 第9章 偶遇 上了高铁,许知宜安顿好行李箱,坐到自己的位置。 她的座位靠窗。 买票时,二等座已没有两人座靠窗的票,只能选三人座靠窗的位置。 遇上各大高校开学季,下手要是慢的话,真不好买票。 一落座,她马上戴好口罩,在家庭群里发了句“我上高铁了”的语音消息。 李子娟的语音消息永远是第一个发过来的:“那就好,丫头,记得戴好口罩,别和陌生人说话,注意安全。” 许知宜嘴角一弯,拍张戴口罩的美照,发到家庭群,按住语音键,调皮道:“遵命,母上大人。” 口罩是她出行的必备品,主要防止被陌生男人搭讪,产生不必要的麻烦和安全隐患。 为不引人注意,她上身套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色短袖t恤,下身着宽松的黑色板裤,脚蹬透气平地小白鞋,背着白色牛仔斜挎包。 头发用波点发带编个低斜的麻花辫,搭在右锁骨处。 很常规的休闲打扮。 她全身上下,从里到外,整套行头加起来不到500块钱。 这种档次的穿搭,是她生活的常态。 但她很抬衣服。 她个头不错,身材比例很好,体重嘛,以当下病态白幼瘦的体重标准来看,算不得瘦,但要说她胖,那就昧良心了。 怎么说呢,她的身材就是属于那种女人能挑出刺,而男人怎么看都觉得刚刚好的身材。 她的皮肤白皙,一张标准的鹅蛋小脸,配上一双水亮水亮的桃花眼,透不出精明,就显得无害,挺有亲和力。 这样的外形,穿什么都好看,自然抬衣服,至少衣服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有时被问衣服的价格,她据实相告,很多人还不信。 从小到大,她家就这种消费水平。 就算三年前她开始工作,也没改善多少。 她的工资每个月固定就三千多块,这些钱除了满足她的日常开销,还要攒出一部分交读研的学费。 幸亏这三年,她在乡村教学,日常三餐不用花钱,和乡村孩子一起,享受国家餐补,在乡下,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工资勉强够花。 不再花父母的钱,能养活自己,是她目前能达到的最好状态。 等这一年研究生读出来,调到城里工作,工资也会涨一些,以后还能攒些钱。 她想攒些余钱,给她妈李子娟换个新手机。 李子娟现在都还在用她几年前淘汰掉的小米手机。 今年许知安也开始工作,不用再花父母的钱。 熬了这么多年,李子娟终于可以放心地花许诚的工资,不用像以前那样抠着掐着,一毛一角的省了。 想到这,许知宜对自己接下来的杭城读书之旅,充满期待。 杭城是全国有名的江南水乡,一定很美。 许知宜侧首望着窗外,站台上的人越来越少,车快开了。 “找到了,我们的座位在这。” 她身旁的两个座位一直空着,听到声音,她转头望向来人。 一男一女,俊男靓女。 看清那男人的长相,许知宜的心脏“咚咚”乱跳,慌乱别过头,身体向里缩了缩,本能用手遮住自己的半边脸。 怎么这么巧? 在这还能碰到小红楼里遇到的那个男人? 想起来了,他叫明锐。 许知宜的脑海中闪现出她那天的糗样。 她耍帅失败,损失500大洋,摔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丢脸呢。 不想再见到那天的任何人。 不想社死之后,再被人挖出来鞭尸。 温学智不是说他是大人物,霸道总裁吗? 霸道总裁的标配不是豪车吗? 就算坐高铁,也得是商务座吧,怎么会出现在二等车厢? 不科学啊。 怕被发现,她侧着半个身,虚空小半个屁股,头向着窗外,只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女人:“我坐里面?” 明锐:“不然呢?” 静了两三秒。 女人:“ok,ok,我坐,我坐,我是个勇于为自己错误买单的女人,从不幻想男人绅士。” 明锐:“华月,男人的绅士不是你用来道德绑架的,再不入座,会影响到别人。” 接着听到两人窸窣的落座声。 许知宜用余光瞄一眼,华月坐在她旁边,缩紧的身体放松一些,暗自缓缓吐口气。 还好还好。 中间隔个人,明锐应该注意不到她。 就算这样,她还是侧着身,不敢坐正身。 她打算就这样坐到站。 车站上再没乘客,稍后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车子启动。 高铁两边是成片的玉米地,绿油油的,随着高铁提速,很快消失在许知宜的视野。 外面的风景就是个摆设,入不了她的眼,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侧耳听那两人说话了。 先是华月调侃的声音。 “明先生,高兴一点,各种巧合和不顺把你我推到这,肯定有什么妙缘等着我俩,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 明锐低沉的笑声传来,“华女士,你可是投行精英,最讲究专业判断,喜欢确定性的东西,现在怎么开始讲玄学了?” 华月:“精英人士通过十年积累,验证了一个真理,人生啊,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不能不信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明锐:“不能全信命,不然,你我走不到今天。” 华月:“哈哈哈,又来了,习惯凡事理性辩证,客观看待,永远冷静理智,权衡利弊,细想起来,真是无趣得很呢。“ “明锐,打拼这10年,理性冷静,近乎到冷漠,夺走了我感性冲动下的意外之喜,我相信,你也不能幸免。” 明锐:“马太效应和边际效应使然,有得有失吧。” 华月:“又来了,哈哈哈。” 两人同时轻笑起来。 一张戴着口罩,眉头蹙成包的小脸映在高铁玻璃窗户上,眼里满是懵逼。 许知宜歪头,他俩在说啥? 嗯? 映在窗户上的那张脸戴着口罩。 对哦,她戴着口罩,就算熟人,一下也认不出她,她在怕什么? 再说,人家可能压根就没记住她,她在这自作多情个什么? 想到这,紧揪的心瞬间放松下来,许知宜慢慢把悬空的小半个屁股放到座位上,身体稍坐直一些。 脖子都有点不舒服了。 她侧着身,抬手,专注地揉着脖子。 突然,乘务员的声音传来:“靠窗的那位女士,请把身份证给我,将口罩摘一下,检下票。” 第10章 脸盲症 听到乘务员的话,许知宜惊一下,心中忐忑不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希望露脸时,明锐注意不到她。 但愿他贵人多忘事,记不得那天的她。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乘务员,坐直身,小心摘掉口罩。 乘务员在核对查票,她用余光瞧见,华月在侧首打量她。 还好,明锐正低头看手机,忙着编写什么,根本没注意她。 万幸啊。 乘务员看她一眼,将身份证还给她,又来回巡视这一排三人,临走时,心里嘀咕一句:“这一车的俊男美女怎么挤一窝了?” 许知宜收好身份证,吐出一口气,正准备重新戴回口罩,华月忽然侧身,特意注视着她,微瞪双眼,轻呼出声:“好巧,是你啊。” 继尔,她似自言自语:“原来,妙缘在这啊。” 许知宜诧异望着华月。 她可以肯定,她不认识华月,也没有任何在哪见过她的印象。 华月向她靠近一点,和她脸对脸,“你不记得我了?小红楼,你摔倒,我扶你起来着。” 一股熟悉的香水味飘进她的鼻子,很好闻,质感特好。 许知宜瞬间恍然,一下意识到什么。 那天在小红楼摔倒后,她的脑子空白,只觉丢人,被人扶起来后,只顾捂脸躲避,逃离现场,除了记着扶她的人是个女人外,根本没看清人家长什么样。 她没记着人家,可人家记住她了。 防不胜防啊。 果然,社死只有0次和无数次,终究逃不掉再被挖出来鞭尸。 周边的空气突然凝固。 华月一看许知宜的表情,冲她眨下眼,“是不是很巧?在这都能碰到。” 许知宜干笑一声,“哼哼哼,是够巧的。” 巧什么巧啊,是惨才对。 一想到那天的事,她一下脸红,耳朵都羞得粉嘟嘟的,本能探探头,瞧一眼华月身旁的明锐。 许知宜的一举一动,华月尽收眼底。 她略耷眼皮,眼珠一转,又抬眼,身体向许知宜再靠近一点,低声道: “噢,我明白了,你是怕他认出你,是不是?别担心,他有脸盲症,越是漂亮女孩,他越记不住脸。” 脸盲症?什么鬼? 许知宜瞅着她,将信将疑。 “真的,不信我当面给你问问看。” 说着,她转向明锐。 许知宜慌了,抬手:“哎,不用……” “明锐,我问你,你见过她,认识她吗?” 华月动作快,侧开身,将许知宜完全暴露在明锐眼前。 猝不及防间,明锐的整个侧脸进入许知宜的眼睑,令她呼吸一窒,身体一软,泄气般,后背失控斜靠到车厢上。 桃花眼瞪得圆溜溜,水亮水亮的。 无所适从。 晨间八九点的几绺阳光,从车窗射进来,跳过许知宜的肩,落到明锐挺直的鼻梁上,让他的整张脸泛着通透的莹光。 他转头,瞧见脸色紧绷,双颊粉红,双眸如受惊小鹿眼的许知宜,微怔两秒。 继而不解地望向华月。 华月背对着许知宜,冲他不着痕迹地努努嘴,又问一遍:“你快说,你见过她吗?” 明锐又看向许知宜,仔细打量着她,脸露茫然之色,“没见过。” 华月嘴角一扬,给了他一个“还是你上道”的眼色,头又转向许知宜,悄声说: “你看,我没骗你吧,他这脸盲症可厉害呢,我和他可是从小耍大的发小,连我,他都是靠声音来认的,所以,在他面前,你别觉得不好意思。” 果然女人最懂女人。 华月来这么一出,许知宜憋着的紧张之气终于吐出来,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她挪挪屁股,安稳将身体靠在车座后背上。 啊,虚惊一场。 总算消停了。 华月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鬼使神差地望望明锐,又瞧瞧许知宜,主动和她聊起天。 “小妹妹,你这是去机场吧?” 许知宜:“对。” 从卫城坐这趟高铁的人,大多都到银城国际机场,这一点并不难猜。 华月的语气突然带点兴奋:“好巧,我们也是。小妹妹,你是去深城?……不对,是去杭城,早上10:45的航班。” 许知宜愕然望向她,差点惊掉下巴。 华月惊呼:“我猜对了!” 许知宜一脸不可思议:“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华月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第六感,天机不可泄露。我还知道,你叫许知宜。” 许知宜瞠目结舌,只觉华月这人好神奇,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无形中带点崇拜和钦佩。 华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细微反应,继续道: “让我猜猜,你去杭城干什么。旅游?……不是。工作培训?……嗯,也不是。学习,你去学习!这个年龄去学习,是去读研吧,哪个学校?” 许知宜震惊,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完全被华月带着走,“杭城师范大学。” 华月脸露赞赏之色,“不错啊,小妹妹,杭城师范大学的研究生很难考的。” 许知宜心虚起来,面有愧色:“我学习一直不好,正常考研根本考不上,是通过‘硕师计划’免试推荐的方法才能读这个研。” 华月更露惊艳之色,“那就更了不起了,免试推荐的名额,可是从大学时期综合成绩优秀的学生中产生,竞争更激烈,生源含金量更高。” 许知宜眼神闪烁:“是吗?” 大学期间,许诚从没因她的成绩名列前三而夸过她,获得“硕师计划”的免试名额,他只是如释重负般叹口气,没说什么。 当时李子娟、许知安都替她高兴,还说要庆祝一下,许诚皱眉,低斥道: “不过是瘸子里面拔了个将军,说到底还是瘸子,有什么好庆祝的?” 许诚这么一说,就算她能读这个研,也从未觉得是件值得骄傲炫耀的事。 她知道,她在许诚眼里,始终是个瘸子。 因此,华月刚才对她的肯定,她理解为客套,根本不敢接受。 华月看她的眼神很真诚,“当然是。我10年前在清华上大学,清华本科生源中存在这样的鄙视链,不知现在还有没有,说裸分的不如保送的,都说保送的是大佬,比裸分人更牛。” 说着,她指着旁边正在打电话的明锐,继续道: “我和他,都是裸分上的清华,属于鄙视链底层的人,就算他当年是省理科状元,也不能幸免。所以,你比我俩厉害,可是保送生,还是研究生。你说对不对,明锐?” 明锐刚挂电话,目光从华月处,移到许知宜身上,不期然地,和她的目光相遇。 许知宜怔然,与他对视着,只觉脸皮微烫。 稍后,华月略显空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哦,忘了给你介绍了,我叫华月,他叫明锐,都是从卫城中学出来的,我们的班主任可是赫赫有名的许诚老师。小妹妹,你高中是不是也在卫城中学读的?” 第11章 爸爸的向往 许知宜终于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觉得明锐眼熟,原来他就是她爸14年前带出来的唯一一个省状元。 那时她不到12岁,刚小学毕业,没见过明锐本人,只从许诚带回来的学校宣传册上见过他的照片,印象确实已模糊。 她只记得,当时,许诚特别高兴,在接受别人祝贺的同时,不停赞叹明锐天赋了得,说他天生就是读书的料,难得一遇。 还一个劲地感叹,别人怎么就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孩子。 那天晚上,学校领导层聚餐庆祝此事,许诚喝醉了,很晚才回家。 她和许知安听到门声,兴奋迎出来。 至今,她都记得许诚的眼神。 看到他们姐弟俩,许诚瞬间从兴奋跌入失落,满眼是无奈遗憾之色,无意识喃喃自语: “两个孩子,一个笨,一个懒,我许诚这辈子是无法指望你俩给我长脸了。” 她忘不掉,许诚醉酒之下,眼神中露出对明锐这样孩子的向往之色。 明锐这样的人,永远是她遥望的人。 “小妹妹,你怎么这表情?” 华月的话,将许知宜从失神中拉回来。 意识到她还在和明锐对视,她慌乱躲开眼神,耷拉下眼皮,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包带,借说话掩饰自己: “我,我爸就是许诚。我也是从卫城中学毕业的。” 明锐微惊,和华月互视一眼,齐齐看向许知宜。 华月不可思议道: “天呐!这也太巧了,弄来弄去,你还是我们的小学妹。那会儿上学时,就老听人说,许老师家有两个特别漂亮的孩子,尤其女儿,长得跟芭比娃娃似的,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好看。” “虎父无犬子,许老师的孩子就是厉害。” 说着,她不着痕迹的捣一下明锐的胳膊。 “你说是吧?明锐。” 许知宜一直低着头,没等明锐说什么,低声道:“我,我一点也不厉害,我爸他……” 她突觉委屈,头垂得更低,说不下去了。 此时,她听到明锐的声音:“是挺厉害的,一直奔跑向前,这一点是得了许老师真传了。” 华月:“你这话说的好,这一点我俩就不行,本科毕业就工作,连考研的念头都没动过,现在早失掉考研的勇气喽。” 看许知宜情绪突然低落,华月再没逗她。 明锐别有意味地瞧一眼华月,低声道:“你这是整得哪出?话多套近乎,硬把我往进带,这可不符合你高冷精英人设。” 华月低语:“我在自救,也在救你,还管什么人设。” 明锐失笑,“这是什么话,我俩同时掉火坑啦还是遇劫匪了?还自救,救我?一回卫城,你是被打回原形了?” 华月:“你算是说对了,卫城就是我的照妖镜。被骗回来,硬被拉郞配,被长辈道德绑架逼婚,有理讲不清,争又争不得,好郁闷。” “真想撒泼耍赖,胡闹一次,冷静理智不允许,权衡利弊后,大脑机制告诉我,代价可能太大,冲动不得。” 明锐:“你是怕我爷爷奶奶受不了?” 华月:“你不怕呀?一个82,一个80,从小疼我的俩老祖宗,要是在我冲动下,被气出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能安心吗?” 明锐:“是啊,终究冒不得这个险。这次你回深城,不到万不得已,别回来,长辈们就没机会绑你了,后面的事我解决。” 华月叹口气:“跑永远是缓兵之计,问题还在那。要想从根本上解决我俩硬被配成一对的现状,只有你我中的一个人尽快结婚。” “告诉你,别指望我,你知道的,我不婚不育,只想和小奶狗小狼狗谈恋爱,立志当个被人唾骂的‘渣女’,这个任务只能靠你。” 明锐低笑,“我倒是想啊,那也得有合适的才行。” 华月小声嘀咕一句“谁说没有?”后,给他一个神秘的眼神,“明锐,我话先说到前头,事要是成了,你欠我一个人情啊。” 明锐被她的无厘头弄得哭笑不得,“不是,什么事成,我就得欠你人情啊。” 华月保持神秘,但笑不语。 有微信消息进来,明锐又忙起来。 许知宜侧首,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一时间,一排三人安静起来。 很快行程过半,华月问许知宜要不要一起去卫生间。 许知宜本不想去,但意识到,华月一走,座位上只剩她和明锐,比较之下,还是和华月一起去更自在些。 不一会,两人回来,明锐看到她俩过来,起身让座。 华月在许知宜进座之前,挡到她前面,脸露不适,道:“小学妹,我晕车,很不舒服,坐到靠窗位置,看看外面的风景,会好一点,我和你换下座,可以吗?” 华月眼神诚恳,许知宜用余光看一眼明锐,犹豫道:“……那好吧。” 她不是很情愿,倒不是她小气,只是坐到两个清华高材生中间,她有点紧张。 “小学妹真是人美心善,谢谢啦。” 华月毫不客气落座,许知宜跟在她身后,也坐了下来。 明锐坐到她旁边时,她本能向华月那边靠,双手放到大腿面上,胳膊双腿夹紧,尽量缩小身体,生怕一不小心,碰到明锐。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两面受烤的小鹌鹑,都快喘不上气了。 这时,华月突然冒出一句话:“咦,我才发现,你俩竟然穿着情侣装,看起来好般配。” 此话一出,许知宜和明锐本能互望一眼。 她着白衣黑裤,明锐也是,上次他的白衣偏正装,这次偏商务休闲。 华月没说错,旁人看来,一个英俊成熟,一个漂亮娇俏,还真就是一对惹眼的情侣模样。 许知宜只觉尴尬,大气不敢出一声。 明锐回眸,一脸平静。 稍后,明锐忽然转过头,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我挤着你了?” 许知宜被惊一下,机械转头,望他一眼,睁着水亮水亮的眼睛,连连摇头:“没,没事,不挤不挤。” 她就是胸口有点憋得慌。 明锐打量一会她,起身离开。 顿时,许知宜那口气喘了上来,双肩一下放松,拿出手机一看时间。 再坚持20分钟,就到机场站了。 刚点开微信,李子娟的电话打过来,她立马接起。 听完李子娟的话,之前的紧张和尴尬一扫而光,她的心情空前愉悦。 李子娟说,她已经给温学智挑明,他和许知宜不合适,两人没必要再谈下去,就此断了。 这是许知宜的意思,也是她和许诚作为父母的意思。 想到一大早许诚告诉一家有关温学智的黑历史,许知宜唏嘘不已。 第12章 顺便相个亲呗 许诚是个极谨慎的人。 他让许知宜和温学智先谈着,同时从各方面打听他家家风,和父母的品性脾气。 这找对象,最后走进实打实的婚姻,要想长久,少受气,父母的品性脾气,整个家庭的家风,都很重要。 不然,小两口就算恩爱,父母不明事理,家风刁钻刻薄的话,两人也过不了安稳日子,女儿必然受委屈。 老吴虽然是许诚的老同事,但他受人之托,只想促成这门婚事,权衡之下,很多底细不会如实告诉他。 得他和李子娟自己好好打听。 这一打听,着实吓他们一跳。 温学智的父亲有家暴的恶习,听说年轻的时候,曾打断过老婆的一只胳膊。 温学智的母亲是个无理搅三分的人,在单位的口碑特不好。 温学智深受家庭影响,固执如驴。 他要是喜欢起一个人,恨不得把心掏给你,但要拂了他的意,就会失去理智,不计后果。 听说,三年前,他找过一个女朋友,相处一段时间后,女朋友觉得不合适,和她提出分手,他一气之下,竟将人打进医院。 为此,他还被行政拘留过9天。 要不是他家掏钱,女方同意罢手,他的工作怕早保不住。 虽然打人的事,只是听说,但无风不起浪,许诚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正好许知宜也不情愿,趁早断了。 今天一大早,许诚把这些情况告诉家里人,大家都禁不住出身冷汗。 家暴打人,在他们许家,绝对是万万容不下的事。 母女俩在电话里说得差不多了,李子娟最后嘱咐: “丫头,你和温学智的事算了了,你安心读书。不过,妈可提醒你,不能在杭城找对象,你工作在卫城,家得安在卫城,明白吗?” 许知宜的笑声轻松无比,道: “妈,我们不都说好了吗,我要嫁卫城人,家必须安在卫城,这样既能照顾到双方父母,以后有孩子了,双方父母也都轮流搭把手。妈,您放心,我才不会远嫁呢,我要守在爸妈身边的。” 许知宜挂了电话,心情舒畅无比,不经意间回头,发现华月的头竟然就靠在她肩膀上。 许知宜:“?……” 她轻轻动一下肩膀,轻叫一声:“学姐,你还晕吗?” 要是不晕的话,她想换回到自己的座位。 华月轻哼一声,慢慢坐直身,“晕,好晕,我得看看外面的风景,醒醒脑。” 知道换座无望,许知宜看下时间。 快了,再坚持10分钟,车就到站了。 车到站前,明锐重新回到座位。 这次,许知宜感觉好很多,至少没之前那么拘谨不安。 一直看窗外的华月,转过头,别有深意地瞧一眼明锐,嘴角露出一抹任性的笑。 她突然叫了一声许知宜:“小学妹。” 许知宜还沉浸在彻底摆脱温学智的快乐中,听她一叫,懵然应道:“嗯?” 华月笑容满面:“学姐想当回媒人,给你说门亲事。” “啊?” 许知宜的注意力一下转移,诧异万分地瞅着她。 明锐闻言,似乎意识到什么,“华月!” “学姐给你和明锐说个媒,正好你俩坐一起,顺便相个亲呗。” 许知宜只觉晴天一个霹雳。 “!!??……” 她被炸焦了,之后,脑子一直迷迷糊糊的。 高铁开始进站,银城国际机场到了。 车厢里的人陆续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明锐和华月也起身,许知宜慢半拍地,跟着他俩起身。 明锐站到过道,从行李架上取下他和华月的行李箱,问许知宜:“小学妹,哪个是你的行李箱?” 许知宜抬头望向行李架,没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她的行李箱不在这。 她的目光躲闪着明锐,有点结巴道:“在,在门口处的行李架上。” 她的行李箱又大又沉,放上面的李架不方便。 明锐个高,身体一横,便将过道上涌过来的乘客暂时挡住,向她俩招手:“先出来,顺路提。” 许知宜先从座位出来,想再往前走走,给后面的华月让路。 明锐见状,伸长胳膊,挡住她,她本能后退到他身边,回头望向他,带丝不解和慌乱。 他垂眸和许知宜对视一眼,抬眼望向华月,示意她走最前面。 就这样,许知宜被夹在了明锐和华月中间。 三人路过门口时,明锐顺手拿下许知宜的大行李箱,把华月的行李箱还给她自己,给她一记凌厉的眼神。 华月赶紧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有丝心虚。 好吧,她承认,莽撞了。 小学妹被她的话吓着了,还挺严重。 六神无主。 得重点照顾。 不然一失神,会出事。 她真要哪里磕着碰着了,不好向恩师,许诚老师交待。 三人下了高铁。 许知宜拍着两只胳膊,绕着明锐转,着急道:“那个,那个,学长,行李箱给我吧,我自己拉着就行。” 明锐用自己的行李箱,挡到她的行李箱前,面容柔和: “小学妹,不用过意不去。拜你学姐所赐,我俩成了相亲的关系,相亲中,为女方提行李箱,是男方基本的礼貌,你安心接受,好不好?” 说完,他扫华月一眼,不客气道:“华月,照顾好小学妹。” 华月的心颤一下,她听出,明锐是真生她气了。 她赶紧一把抓住许知宜的手,边拉着她走,边安抚她。 到航站楼,许知宜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也拿回自己的行李箱,如释重负般,扬起一抹笑,“那个,学姐学长,我,我先去那边排队值机了,我们就此别过,那,再见。” 说完,她马上转身,拉着行李箱小跑开溜,连说再见的时间,都没给他俩。 华月瞧着许知宜落荒而逃的背影,怅然道:“明锐,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明锐的目光也跟随着许知宜的背影,“她被吓坏了。” 华月为自己辩解:“明锐,我觉得你和她挺合适,才开这个口,可惜时机不对。” 明锐没再说什么,收回目光,转身,“走吧。” 华月站着没动。 她看到许知宜排到一个队伍末端,似乎听到手机铃声,从斜挎包里找出手机,看一眼手机屏,点一下手机屏,接着又看一眼手机屏,又点一下。 反反复复很多次,渐露躁意。 华月还是不甘心,盯着不远处的小美人,对明锐说: “明锐,我真心觉得,老天爷在千方百计撮合你俩,高铁遇到就够巧了吧,嘿,还有更巧的,我问清了,她也去杭城,你俩,坐同一班飞机,巧吧。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在经济舱,你在头等舱。” 第13章 不会让人伤到你 和明锐、华月说再见后,许知宜排队值机,只觉身心松快。 她第一次坐飞机,有点兴奋,也有点不安。 许诚告诉过她坐飞机的注意事项,她提前从网上也做好乘机攻略,大致的流程都知道。 待会值机时,她要选个靠窗的位置,飞机起飞后,仔细看看外面的风景。 期待期待。 正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从包里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许知宜瞬间瞪大眼。 温学智打来的电话! 许知宜一把挂断电话,随后,他又打过来,她又挂。 连着挂了几次,她烦了,索性直接将他的手机号拉黑,又点开微信,将他的微信号也删除。 本来之前打算一上飞机就拉黑删除的,提前更好。 和李子娟在高铁上通完电话,出于礼节,她亲自又给温学智发了微信消息,礼貌又坚决地表达清两人不合适,从此不再联系的意思。 现在又打电话,他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清静了。 许知宜收起手机,瞧着值机队伍,人不是很多,应该很快能轮到她。 “许知宜,你竟然敢拉黑我!”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没等她回身,有人拽住她的胳膊猛然一拉,她的身体失去平衡,瞬间连退两三步,狼狈跌入身后人的怀抱,被那人紧紧搂住。 “啊!” 看清是温学智,许知宜又惊又吓,失声尖叫着反抗。 “你放开我!温学智,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这是公众场合,你别乱来!” 温学智一把抓住她乱挥的双手,面目狰狞。 “许知宜,你看不上我是吧,你们全家都看不上我是吧?你有什么可拽的?要不是看你漂亮,你以为我愿意上赶着找你啊?一个乡村教师,你有什么资格挑我?” “我告诉你,除了我,你休想嫁给别人。我温学智今天把话撂着,只要你在卫城,但凡你找一个对象,我就给你搅黄一个,找一个,搅黄一个!” “我把你的名声搞臭,让你除了嫁给我温学智,谁都不敢娶你!我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贱货!” “还有你爸,你爸不是在争那个副校长的位子吗?你要是敢和我分手,我回头就到学校去闹,非让你爸当不成。” “哼,我温‘蛮子’说到做到,不信你试试看!” 顿时,人群骚乱起来。 许知宜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全身轻颤,只觉脑中空白,泪水顷刻间模糊了她的双眼,却怎么也哭不出声。 她被温学智强搂在怀里,凭本能徒劳反抗着,头发已凌乱。 温学智把她搂得越来越紧,她觉得全身好疼,周遭的声音吵得她脑袋嗡嗡直响。 “放开她!” 一声怒喝传来,许知宜的脑袋骤然清明起来。 接着,温学智的双臂一松,她终于摆脱了他的怀抱,接着听到温学智几声惨叫。 与此同时,迷糊中,有人拉了她一把,她跌入一个宽大温暖的怀抱,那人用胳膊虚掩住她的头,在她耳边轻语:“别怕,许知宜,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到你。” 许知宜懵然抬头。 明锐那张俊美成熟的脸庞印入她的眼睑。 委屈一下涌上心头,她无意识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明锐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颈项间,小嘴一撇,“哇”的一下,哭出声来。 明锐虚抱着她,单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小学妹,没事了,别怕,坏人被我打倒在地,已被地勤人员控制,他不会再靠近你半步,别怕,听话,别怕。” 许知宜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怀里传来:“你保证。” 明锐本能摸一下她的头,“我保证。” 被地勤人员架住双臂的温学智,看着明锐和许知宜,一脸震惊,张嘴却失语。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议论声此起彼伏。 “嘿,抱一起的一看就是一对情侣,怎么着,有人上演横刀夺爱的戏码?” “可不,老一套,我刚才听搅黄这,搅黄那的,又是我爱你,你不爱我,却爱着他的三人爱情故事呗。” “你说被按在地上那人,瞎掺和什么,人抱一起那一对,多登对,两个人的世界,第三人是怎么也挤不进去的,识趣一点吧。” “可不是,多不体面。” 此时,华月站在人群中,看着两人的行李箱,混乱中,她看到有人缓缓靠近许知宜的行李箱,鬼鬼祟祟的。 她拉着两个行李箱,疾步走过去,喝道: “嘿,这是你的箱子吗,就敢伸手?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机场民警很快就到,到时连你一起抓。” 那人的手如弹簧一般缩了回去,一看眼前女人气场强大,不敢恋战,转身溜走了。 华月拉过许知宜的行李箱。 她没说谎,明锐冲上去救许知宜的时候,她一把抓住着急赶来的地勤人员,盯着他给机场派出所报了警。 她可以直接拨打110,但110是总机,还要给各分部转,会耽误时间,地勤人员知道机场派出所的电话,民警出警速度会更快。 果然,没一会,民警到达现场,从地勤人员手中接过温学智,把当事人都带到机场派出所。 在地铁人员的疏导下,值机大厅很快恢复正常秩序。 华月迅速托管好三人的行李箱,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机场派出所。 一进派出所,她看到许知宜紧紧挨着明锐坐着,还在时不时抽泣,不过,情绪已经稳定很多。 明锐沉着冷静地回答民警的问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给她一个不用怕的眼神。 隔着桌子,温学智坐他俩对面,一直死死盯着许知宜。 明锐回答完问题,义正辞严: “警察同志,事情的经过就这样,你可以调取机场监控核查,也可以向在场的地勤人员查实,我俩要赶10:45的飞机,现在必须得走。” “我俩的身份证复印件已留存,也有联系电话,有什么需要配合的,请打电话联系,随后,我也会派我的律师过来处理此事。” “温学智公然猥亵许知宜女士,扰乱机场公共秩序,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请依法处罚,给予15日行政拘留。” 许是他的哪句话刺激到了温学智,温学智突然跳起来,隔着桌子向许知宜扑来。 许知宜吓坏了,惊叫一声,本能转身,紧紧抱住明锐,躲到他怀里。 第14章 有我在,你谁也别怕。 明锐立马侧身,背对着温学智,抬手护住许知宜。 民警见状,一个飞扑,将温学智压倒在桌子上,扣住他的脑袋,喝斥道:“老实点,再敢乱动,看我不收拾你,在派出所还想行凶,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温学智动态不得,抻着脖子,瞪着眼前的两人,双目赤红,恨恨咬牙道: “许知宜,怪不得你看不上我,你们一家子都看不上我,原来攀上高枝了。哼哼哼,你以为明锐这样的大人物会娶你?做梦!他充其量瞧你漂亮,玩几天罢了,撑死,你也就能做他几天情妇,想进他家门,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就是个贱货!放着正经人家的老婆不当,贱嗖嗖上赶着给人当小情,我呸!哼,老子就瞧着,瞧你什么时候被明锐玩腻,到时候,看老子弄不死你,老子弄死你全家!” 许知宜从未受过这样的言语侮辱,她从小老实听话,做事不敢逾矩,也从没碰到过温学智这样不正常的人,根本没有应对经验。 之前温学智的举动已把她吓得够呛,现在当着明锐和民警的面,又被这样冤枉和威胁,顿时又怕又气,再次失控哭起来。 她全身轻颤,双手捂脸,窝在明锐怀里,嘴里一个劲说着“你胡说,胡说,我没有,我才没有,你不许,不许……” 她的情绪有点崩溃。 明锐看到她抖动的双肩,脸色凝重,双臂加重力道,将她搂紧一些。 他抬头,看到站在门口的华月,顿了一下,垂眸又注视着在他怀中哭泣的许知宜,略思片刻,抬头瞧向温学智,眼神凌厉又坚定。 “温学智,你刚才说的话,是在侮辱我,更是在侮辱我的小学妹许知宜,按你现在的违法事实和情节,法律充其量给予你15天的行政拘留,这样的惩罚,不够,不足以弥补你的言行给我和许知宜带来的伤害和损失。” “我明锐行事坦荡磊落,今天,我明确告知你,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你对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应有的代价。这是我给你说的第一点,你最好记清楚。” 说到这,他瞧一眼怀中的许知宜,顺手抽几张桌上的纸巾,轻轻拨开她捂脸的双手,“先给你擦下眼泪,擦完再哭。” 许知宜还真抬起头,配合他擦眼泪。 等眼泪擦完,他又抽几张纸巾,放到她鼻子上,“来,再擤下鼻涕,会舒服一点。” 许知宜听话地从他手中接过纸巾,双手捏着鼻子,擤完鼻涕。 明锐接过她手中的纸巾,全部扔到桌下的垃圾桶,冲旁边的女民警客气道:“民警同志,麻烦给她倒杯温水,谢谢。” 女民警:“噢……噢噢,好的,稍等一下。” 不一会,女民警端来一纸杯温水,明锐接过来,绅士地道完谢,将水杯递到许知宜嘴边,“来,喝点水,你会感觉好一点。” 许知宜抬起泪汪汪的桃花眼,望他一眼,想接过纸杯自己喝,微颤的双手却用不上力。 明锐避开她的双手,再次把水杯放到她嘴边,“我喂你喝。” 许知宜和他对视着,脸皮一烫,咬下嘴唇,还是听话地喝了。 等她喝完水,明锐直视着她,问:“感觉好些了吗?” 许知宜点头,挣扎着从他怀中坐直,自己抽了几张纸巾,将溢出来的眼泪全部擦干,低头吸几下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我不哭了。” 明锐:“说好的,不能再哭了,你不哭,我才能放心去收拾让你哭的人。放心,有我在,你谁也别怕。” 许知宜只是吸鼻子,低头不语。 整个过程,在场的人都无声地看着,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呃……莫名感觉被什么撑着了。 明锐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 他起身,自上而下俯视着温学智,“你今天的行为,不仅触犯了法律,还打扰了我和许知宜的相亲,华月。” “哎!”听到明锐叫她,华月赶紧应声,走上前。 明锐看着她,“既然你给我和许知宜当了这个媒人,那就负责到底,请你以媒人的身份告诉她,通过相亲,我对她很满意,想尽快娶她为妻。你去问问她,是否愿意嫁给我,和我结婚?” 华月圆瞪双眸,“明锐,你不是冲动的人,你,你确定?” 明锐:“确定,快去问,做你媒人该做的事。” 华月:“好嘞,你等我消息。” 在场的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包括许知宜。 华月二话不说,拉起许知宜,对女民警说:“民警同志,能给我单独找个房间吗?婚姻大事,咱们女人不能马虎,得好好合计合计。” 女民警反应过来:“能能,你们跟我来。” 在华月连拉带推下,许知宜跟着她来到女民警找的房间,是派出所的调解室,现在没人用。 女民警特意为她俩各倒了一杯水,出去带好门,站在门口,嘴角带笑,自言自语: “这也太浪漫了吧,英雄救美,还现场求婚,也不知这小美人会不会以身相许?答应,爽,拒绝吧……也爽,哎呀妈呀,好想快点知道。” 女民警回到原先的办公室。 温学智已被完全控制,压坐在椅子上,一直盯着明锐,脸色苍白,难以置信道:“明锐,你,你要娶许知宜?怎么可能?” 明锐淡定地瞥他一眼,再没理他,开始打电话。 “从银城派个律师过来,到机场派出所处理此事,上飞机前,我会将委托书留在派出所,严肃追究温学智的法律责任,绝不姑息。” “整理好温学智所有违法违纪的材料,实名在电力公司网站公开举报他,全程跟进相关部门调查处理进度和结果。” “他没有,就找他父母的,子不教,父之过,不能让无辜之人替他们受过。” “这些事,在温学智行政拘留结束前搞定,随时给我汇报进度。” 他挂了电话,再望向温学智时,温学智已全身冒冷汗。 第15章 我要依法依规,先弄死你 明锐望着温学智,双眸平静如水,语气平铺直叙: “抱歉,为了保护我的未婚妻和老丈人一家,我要先发制人。我要依法依规,先弄死你,和你全家。你自求多福吧。” “噗噗”,一旁的民警忍不住笑出声,也觉心里痛快。 温学智歇斯底里吼道: “你敢?!明锐,你敢!我要报警,警察警察,你们听到他说的话了吧,快把他抓起来,抓起来!” 民警失笑:“抱歉,人家不存在任何违法行为,我们警察无权抓他。” 温学智满脸涨红,脖子冒着青筋,“那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做的他也做过,凭什么只抓我不抓他,凭什么?” 民警被他弄糊涂了,“不是,你胡说什么,你猥亵人姑娘,扰乱机场公共秩序,人家可没做这违法的事。” 温学智掖着脖子喊:“他怎么没有?我抱许知宜了,他也抱了,还抱得更多,凭什么我抱就叫猥亵,他抱就不违法?” 民警被他的话给气笑了,“你也真是个人才,知道什么叫猥亵吗,违背人姑娘意志,就是说人姑娘不愿意,你硬抱硬搂硬亲硬摸,这些行为都构成猥亵。人家搂那姑娘时,那姑娘是愿意的,和你的性质能相同吗?人那叫英雄救美,懂吗?哎呦喂,真是个奇葩呀!” 温学智气结:“你!” 民警不再理他。 打完电话,明锐向民警借了纸和笔,疾笔书写着什么。 刚收笔,华月带着许知宜回来,没等她俩说话,他向许知宜招招手:“知宜,过来,在这签个字。” 许知宜微愣。 他叫她“知宜”,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叫她的小名。 华月轻推一下许知宜,许知宜红着脸走过去,看到上面的字体苍劲有力,洒脱不羁,细看内容后,惊讶不已,“这是什么?” 明锐把笔递给她,直视着她,目光柔和,“委托书,待会我们要上飞机,这里的事委托律师来处理,你得给律师签个授权委托书,知宜,快签吧,相信我,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许知宜和他对视几秒,眼里的疑惑不安消失,垂首,挥笔在委托人处签自己的名字。 明锐趁机望向华月,两人互视一眼,明锐不着痕迹地轻点头,收回目光,落到许知宜身上,瞧到她的签名,眼底带笑,“知宜的字很好看。” 夸奖来得太突然,许知宜羞涩瞧他一眼,赶紧将目光躲开,“学长,学长的字也好看。” 她的字是标准的小楷,俊秀规整,是许诚从小盯着练的,基本功很扎实。 扎实这一点,她通过努力能做。 签完字,明锐将授权委托书交给民警,“民警同志,你这里还需要我们签什么字吗?之后的事,我的律师会过来处理。” 考虑到他们仨要赶航班,民警迅速给他们仨作了个简单的询问笔录,在相关文书上签好字,让他们先走,后期有配合的地方,再电话联系。 眼看许知宜就要出派出所的大门,温学智冲着她的背影急喊道:“许知宜,你还没说要不要嫁给明锐?你,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喂,喂!” 许知宜猛然转身,一脸愠色,声音少见得凶:“关你什么事?!哼。” 说完,三人毅然离开。 民警继续给温学智作笔录。 等把证据收集起后,派出所要依法对温学智做出行政处罚。 依据温学智现有的违法行为,确实达到行政拘留15天的上限,另处罚款。 做笔录的女民警有点小情绪,心里嘀咕道:“同意不同意的,好歹说一下嘛,故事的结局,吃瓜群众也想知道,哎,这弄得,就像看一了部好看的断更小说,想马上给作者寄刀片。” 女民警望着空空如也的门口,脸上露出些许幽怨。 另一边,因着明锐和华月是头等舱的关系,经过和机场工作人员沟通,许知宜随他俩在vip通道办完一切手续,很快过了安检,到杭城登机口,刚开始登机。 许知宜排在经济舱通道的队伍末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嘴角扬起,瞧着明锐,“学长,你是头等舱,先登机吧,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担心。今天……谢谢学长。 明锐微笑点头,“好,小学妹,自己照顾好自己。” 许知宜:“嗯。” 她冲站在明锐身旁的华月招招手,“学姐,今天也谢谢你,学姐再见。” 华月笑道:“小学妹,不用谢,你先排队,我和你的相亲对象说几句话。” 许知宜脸一红,瞧明锐一眼,赶紧转过身,将目光落到前面登机的队伍。 明锐望着许知宜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带了一抹笑。 他和华月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华月开门见山:“她不同意,还没等我问,她就毫不犹豫地说,不想嫁给你。” 明锐自嘲轻笑道:“小学妹,一点面子也不给,还挺伤人自尊的。原因呢?” 华月:“我问了很多遍,刚开始她死活不说,在我的逼问下,她说了实话。” “她说,她笨,想找个和她一样不聪明的普通人结婚、生小孩;你太聪明,和你结婚,她会被你嫌弃,被你的家人嫌弃,甚至被你的朋友嫌弃,她没有信心走入这样的婚姻。” 明锐微愕,垂眸,沉思片刻,抬眼望着华月,“华月,既然你当了这个媒人,就要负责到底,杭城我今天必须得去,深城你先别去,回卫城,辅助我将这门婚事说成,具体计划,等我下飞机和你细说。” 华月打了个响指,“我也正有此意,反正我回深城就是逃逼婚,只要你的婚事一走,我就彻底自由啦,正好,我留在这,先去派出所处理你那个情敌的事。” 明锐笑道:“他算哪门子情敌?华月,不多说了,就这样,我俩分头行动。” 两人起身,华月认真瞧着他,“明锐,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其实,许知宜说的也不无道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也是两个家庭的事,不是她说句‘yes’这么简单。” 明锐:“不是你说,我俩挺合适吗?怎么,现在又觉得不合适了?不过,你怎么觉得都不重要了,我心意已决。行动吧。” 华月轻笑:“好!” 第16章 当她未来的老公? 许知宜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左边中间的位置。 她老早想好选一个靠窗的位置,飞机起飞后可以看外面的风景,温学智的出现,让她这个小愿望落空。 不过,她现在的心很乱,就算坐到靠窗的位置,也没心情看风景。 这么短的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她根本无法一下消化,得慢慢来。 她努力想把今天发生的事理个头绪,却发现越想越乱,直到飞机起飞,脑子还是一团乱麻。 每每一件事想得好像快有点眉目了,明锐说要娶她的话就会突然冒出来,让之前的头绪前功尽弃。 哎呀,好烦,她的头好疼,感觉要爆炸了。 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和明锐扯上关系了? 更荒唐的是,他竟然说要娶她。 why? 她越想越觉得这不真实,甚至怀疑自己是幻听了。 开玩笑,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明锐,那个省状元,人上人,大人物,当她未来的老公? 怎么可能? 她可配不上这种聪明人。 光想都觉得魔幻。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反正不管是真是假,她都说不了,她和明锐的闹剧就此打住。 华月说明锐有脸盲症,就算以后两人再偶遇,他怕也认不出她。 挺好挺好。 想到这,她心里舒服一些,这才发现,空姐正半蹲在她旁边座位的女人跟前,悄声和那人商量着什么。 那女人年龄和她相仿,打扮时尚,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精明人。 空姐的话一停,时尚女人瞪大双眼,吃惊道:“还有这种好事?” 许知宜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到她俩身上,好奇观望。 空姐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是的女士,请问您愿意吗?” 时尚女人若有所思,突然转头看一眼许知宜,回头望向空姐,指指许知宜,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事应该和她有关吧?” 许知宜一脸问号。 和她有关? 什么事?什么事? 她本人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空姐瞧着许知宜,但笑不语。 时尚女人会意,轻笑一声,“果然,故事都属于漂亮女人,别人遇到的都是事故。行吧,我就成人之美。” 许知宜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时尚女人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站起身,在空姐的协助下,拿好自己的行李箱,随空姐走了。 临走时,她特意望向许知宜,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莫名对她说了句“goodluck”。 什么鬼? 许知宜彻底被弄懵,伸着脖子,看着空姐和时尚女人的背影,总觉得怪怪的。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总是遇到这种无厘头的事。 有了这个小插曲,许知宜反而不再想之前的烦心事,拿出手机,戴上耳机,仔细听李子娟之前给她发的语音消息。 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问她到哪了,顺利不顺利。 最后一个消息是她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之前发的,内容挺长。 “丫头,你爸又不回来吃午饭了,说是要守在学校,怕出闪失,哎,我看你爸为了这个副校长都有点魔怔了。” “丫头,妈活了半辈子,才算看明白,这聪明人呢,未必比我们这些笨人过得好。人呢,过得幸不幸福,真与脑子好使不好使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像我,有你,你弟,还有你爸,就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只要你们都健康平安,妈就别无所求了。” “哎,你说你爸怎么就和我想的不一样呢,他要是再当不上这个副校长,可咋整呢?我就是心疼你爸,哎……” 一提到副校长,许知宜脑海中突然冒出温学智威胁她的话,他说她要是和他分手,他要到她爸的学校去闹。 不行,她要赶紧把这事告诉她爸才行,她爸那么聪明,早点知道,就会提前预防。 她很懊恼,怪自己不中用,关键时刻分不清要紧事,只知道慌。 现在飞机在飞行中,还有两个小时到杭城,只能等飞机降落再说。 许知宜心焦起来,低头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盼着飞机赶紧降落。 “先生,您换的座位在这。” 空姐的声音忽然从她头顶传来,她寻声抬头,看到来人,张口结舌。 是明锐! 明锐坦然与她对视,嘴角上扬,有条不紊地坐到许知宜旁边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先生,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听到空姐的问话,明锐的目光从许知宜身上移开,望向空姐,“没有,谢谢。” “不客气。” 空姐带着一抹窃笑离开。 许知宜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脸转到一边,皱成一团,心存侥幸,暗示自己:“他有脸盲症,认不出我,认不出我,别说话,别说话。” “知宜。” “啊。” 听到叫她的名字,许知宜本能应一声,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把自己暴露了。 她懊恼地敲一下自己的脑门。 真是笨呢。 许知宜缓缓回过头,冲着明锐干笑两声,“学长,你还能认出我呀。” 明锐眼露疑惑,“知宜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知宜强笑:“呵呵,学姐不是说你有脸盲症嘛。” 明锐恍然大悟,眼底带笑,“噢,那也分人,总不能连自己想娶的人的脸都记不住吧,真要这样,就很不礼貌了。” 许知宜的僵笑更僵。 明锐注视着她,英俊的脸庞看起来真诚无比,他认真道:“知宜,我俩好好相个亲吧。” “咳咳咳。” 许知宜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用手捂着嘴,边咳边难为情道:“不好意思,学长,咳咳咳……” 明锐立刻按下呼叫器,很快空姐来了。 没等空姐开口,他说:“请给我俩倒杯温水,谢谢。” 空姐:“好的,先生,请稍等。” 没多久,空姐端来温水,明锐递给许知宜一杯,“知宜,先喝点水,离飞机降落还有两个小时,够我俩好好相亲。” 许知宜接过水杯,躲开明锐的眼神,一口气将水喝完,觉得身体有点麻。 还好,这次没有不争气的抖。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头转向明锐,“学长,我的意思已经给学姐……” “知宜,理智点,嫁给我。” 第17章 知宜嫌弃我 听到明锐让她理智点,许知宜不服气地瞧他一眼,不自觉噘下嘴,轻哼一声,嘟囔道: “该理智的是你,你们这种人,脑袋瓜子多聪明呀,凡事一露端倪,别人还在发呆,你们早就一二三地分析得一套一套的,比谁都想得全面通透。” “和我这样的人结婚,谁听了都认为不是你这种人该有的决定,所以,学长,你理智点,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明锐微侧身,盯着她,咂摸道:“我这种人?我这种人是什么样的人?” 许知宜:“还能是什么人?聪明之极的人。” “知宜,你的话告诉我,你在歧视聪明人,也连带着歧视我,这对我很不公平,我请求能得到你的公平对待。” 许知宜盯着那张俊美成熟的脸庞,一愣,继尔冤枉道:“我哪有?我就是想说,我笨,你聪明,我配不上你,我俩不合适,哪有什么歧视?” “显然,知宜嫌弃我聪明,嫌弃到连一个我们彼此了解的机会都不给,还给我强加嫌弃你笨的罪名。知宜,我俩配不配,合适不合适,不是以笨或聪明来认定,你这样对我,你觉得公平吗?” 许知宜:“我,我没嫌弃,也没给你强加……哎呀,你这么聪明,怎么就听不懂我的意思呢?” 她觉得有理说不清。 明锐瞧着她,满眼温柔,低声道:“知宜,请给我一次机会,我俩现在好好相个亲,先从了解彼此开始好不好?” 许知宜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样呆呆地和明锐对视着。 纵然她不是颜控,在选择另一半时,并没把相貌放在第一位,但单就明锐这张好看的脸来说,和他结婚的话,还是挺能满足女孩的虚荣心的。 明锐直视着她漂亮清澈的桃花眼,微笑不语,耐心等待。 飞机在空中飞行的声音徘徊在耳边,许知宜感到耳朵有点胀,开始耳鸣,有点难受,本能揉着耳朵。 明锐见状,道:“知宜,不舒服吗?坐飞机都会这样,你把嘴张开一点,双手揉耳朵这里,会好受些。” 许知宜毫不怀疑地按他说的做了,果然好受一点,冲他自然笑道:“还真有用。” 再次和明锐对视时,许知宜突觉脸红,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又一次沉默不语。 明锐注视着她,过了一会,正预开口,坐在同排飞机窗边的胖阿姨忍不住先他开了口: “哎呀,急死我了。姑娘,都说一家女百家求,像你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人求到飞机上也正常,你就先和人家相个亲呗,这么攒劲的小伙子和你相亲,你也不亏。” “再说,就算相个亲又怎么了?相完亲,你俩就一定能成吗?不一定!你俩能不能成,不是你想怎样或他想怎样就怎样的。婚姻这事,成不成的,最终还得看缘份,看造化。” “现实中,就算谈了七八年,甚至十来年的恋人,最终折在谈婚论嫁那一步的也多了去了,终归终了,还是缘份不到,强求不来。你呀,听阿姨的,没必要为个相亲考虑那么多,先相了再说。” “说实在的,很多人,连相亲这一关都过不了,兴许你和他一相亲,他自个就打退堂鼓了。” “阿姨可是做过很多媒的,这种事见得多了。哎,算了,想必你一姑娘家也是脸薄,相亲这种事,也不好意思开口,既然今天这事让阿姨碰上了,也算有缘人,阿姨就给你俩做回媒人。你俩没意见吧?” 说着,她看向许知宜,“姑娘,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 陌生人的突然介入,让许知宜脸皮烫得紧,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终只能继续低头,默不作声。 胖阿姨也没耽搁,直接把控节奏,“好,姑娘这没意见。” 许知宜:“……” 呃……她不是没意见…… “小伙子,你呢?” 明锐嘴角带笑,“那就麻烦阿姨了。” 胖阿姨拍下大腿,“这就对了嘛,相亲嘛,还得要个媒婆才行嘛。听刚才你俩的话,你们知道彼此的名字,年龄呢,你们彼此知道吗?” 明锐:“知道,我今年32,据我所知,知宜今年应该是26。” 许知宜呐然纠正:“25岁半过一点点,到今年12月才整26。” 明锐瞧着她垂首的侧脸,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胖阿姨在尽职当着媒婆,“两人相差六岁半,姑娘,年龄上你占优势啊,就算他再聪明,光年龄这一点,你也能和他的聪明扯平,他就算是清华北大的,你这么年轻漂亮,也配得上他,所以,别有顾虑。” 许知宜嘀咕道:“他就是清华的,还是省状元,我爸的学生。” 胖阿姨结舌。 啊? 她也就是随便说说,打个比方,怎么会这么巧? 随缘说媒都能碰上个省状元。 胖阿姨眼珠一转,“他再能,也是你爸教出来的。你俩要是真成了,还不成就一段佳话呀,你想啊,你爸的得意门生,最后成了他的乘龙快婿,对他来说,那得是多么风光的事啊。” “哎呀,我要是你爸,得了这么个女婿,睡着都能笑醒。” 许知宜顿时怔然,思绪一下不受控制起来。 真的吗? 她要是和明锐结婚,她爸会高兴吗? 他会对她感到满意吗? 甚至,会以此为荣吗? 明锐突然插话:“我挺期待成就这段佳话,希望许老师尽快成为我的岳父。” 许知宜:“呃……” 胖阿姨偷偷向他竖了个大拇指,给他一个赞赏的眼光,继续引导。 “好,下面我们来点实打实的东西,小伙子,阿姨问你,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有房有车有存款吗?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兄弟姊妹几个?” “要是你俩真结婚的话,你能给人姑娘多少彩礼?愿不愿意在房本上加人姑娘的名字?还有,婚后是单独住还是和父母住?要不要孩子?要几个孩子啊?” 胖阿姨珠连炮的问题,一下令许知宜和明锐愣住。 这也太直接了吧。 “先生,女士,飞机提供鱼香米饭和鸡肉面条,请问你们要米饭还是面条?” 空姐的话将三人的注意力转移。 第18章 婚姻就像开盲盒,为什么不开他呢? 拿到飞机餐食,胖阿姨就忙着吃起来,再没说什么。 早上从家里出发时,许知宜吃了李子娟特意为她做的臊子面,本身就不太饿,现在又遇到这种事,一点胃口也没有,对飞机餐的好奇心也没有了,将就着吃了餐盒里的一个小点心后,索性闭目不语。 明锐没要餐食,只要了一杯温水,慢慢喝着,瞥一眼许知宜,若有所思。 等飞机里的人陆续吃完餐食,喝完饮料,空姐来回收完各类垃圾,刚消停下来,就开始播报飞机开始下降,空姐又开始检查小桌板是否收起,座椅靠背是否拉直,各类大型电子设备是否关闭。 一直没有安静无打扰的说话环境,热心胖阿姨也再没说什么。 飞机在下降的过程中,颠簸挺明显,许知宜有些紧张,带动着胃里不舒服起来。 她紧闭双眼,皱着眉,嘴里开始泛酸。 “小伙子,我刚才问的……” 胖阿姨刚一开口,明锐便抬手制止,示意她不要再说。 胖阿姨识趣地停下来。 明锐望向许知宜,脸露忧色,“知宜,你脸色这么差,是胃里不舒服吗?” 听到明锐的声音,许知宜慢慢睁开眼,缓缓点头,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开口,万一吐了怎么办,那得多丢人啊。 她看到明锐在前方座椅靠背的口袋中翻找着什么,随后拿出一个纸袋,撕开口子,递给她,“给,忍不住的话,就吐这里,没关系的。” 许知宜瞧一眼,接过来,捏在手里,难受地又闭上眼。 飞机下降的剩下半小时,对她来说就是煎熬,她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愣是没让自己吐出来。 飞机终于降落,停稳,许知宜感觉好受一点了。 她解开安全带,正预起身,准备下机,明锐抬手示意,“知宜,身体不舒服就再缓缓,等前面人下完我们再下,不着急。” 说着,他望向坐在最里侧的胖阿姨,“阿姨,您不着急下吧?” 胖阿姨连忙摆手,“不急,不急,等他们下完再说。” 明锐将手中的一杯水递到许知宜面前,“知宜,先喝点温水,胃里会好受一点。” 许知宜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纸杯。 阿姨察言观色,适时开口:“哎呀,姑娘,这水是你难受的时候,这小伙向空姐要的,刚倒上是热水,不能放在小桌板上,小伙一直这样端着,现在晾得刚好,快喝点吧。” 许知宜盯着眼前的纸杯,突然想起在派出所,她手抖拿不住杯子,明锐喂她喝水的情景。 明锐看她迟迟不接杯子,轻声叫道:“知宜,知宜?怎么了?要是还手抖,拿不住杯子,我喂你喝。” 许知宜猛然回神,脸上立刻浮出红晕,一把拿过纸杯,将头撇向阿姨一边,借着喝水,稳着自己的心神。 飞机舱门开了,前面的乘客在陆续下机,看人走得差不多,明锐起身,取行李舱中的行李。 胖阿姨趁机附在许知宜耳边,悄声说: “姑娘,虽然这小伙没来得及回答阿姨的问题,但阿姨能看出来,他的经济条件不会差,再说了,清华毕业的高材生,能差到哪里?过个普通老百姓的小日子绝对没问题。” “他人长得这么帅,谈吐气质不俗,一看就出生在不错的家庭中,他是你爸的学生,人品方面,你爸应该最了解,听阿姨的,只要他的人品能过你爸那关,这人就能嫁。” “小伙人不错,知道疼人,也懂分寸,他比你大六岁多呢,你怕什么?他怕才对,更何况,现在是他上赶着找你,只要男方上赶着,房子啊,车子啊,票子啊,都会紧着你的,这多体面。” “婚姻啊,还是务实一点,无论嫁给穷小子还是有钱人,都未必会幸福,爱得死去活来的人,也不一定能把日子过好。既然婚姻就像开盲盒,为什么不开他呢?至少,脸好看,哈哈哈……” 听完胖阿姨的话,许知宜惊呆了。 弄来弄去,这胖阿姨是看脸啊。 三人最后下机,出了飞机廊桥,胖阿姨知趣地先行一步,将空间留给两人。 一路上,两人并排走着,都没说话。 杭城机场很大,在明锐的引导下,许知宜顺利取到自己托运的行李箱。 许知宜刻意拉着行李箱快走几步,避免明锐帮忙。 没走几步,明锐就跟上她,又一次和她并排走着,没有替她拿行李箱。 许知宜松了一口气。 来杭城之前,她做好了攻略,知道可以从机场坐地铁8号线直达杭城师范大学,50分钟左右就能到。 她的脚步很密,只盼赶紧走到出口,就此和明锐别过,去坐地铁,结束这一波三折的旅程。 出口终于到了,许知宜走出出口,正预向明锐挥手道别,手机铃声响了。 她松开行李箱的把手,从自己的斜挎包中找出手机。 是李子娟打来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她一下想起,下飞机要第一时间给许诚打电话,说温学智的事。 接起李子娟的电话,简单给她报了平安,就挂了电话,许知宜立刻给她爸许诚打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十几秒后,电话接通,许知宜叫了一声爸后,突觉委屈,磕磕绊绊地将温学智的事告诉他,说到最后,语气都带了哭腔。 “爸,温学智要是到学校去闹怎么办?会不会影响你这次副校长升职的事?爸,都是我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许诚焦急的声音:“丫头,温学智没对你怎么样吧?你有没有受伤?” 许知宜吸了一鼻子,“他,他就是……” 想到温学智当众强搂她,还对她说了那些难堪的话,许知宜余悸未了,却也无法开口给许诚转述。 她强忍着委屈,话锋一转,“爸,他没对我怎样,我没事,我就是怕他再到你学校去。” 父女两人说了一会话,大多数情况下,许知宜只是听着,时不时地乖巧点头,说嗯。 挂了电话,许知宜心事重重,无意间抬眸,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避开出口处,到了一处安静的角落。 明锐就站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用两人的行李箱,围出一片独属于他俩的空间。 第19章 吵架 许知宜挂了电话,明锐望着她,道:“知宜,温学智的事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再对你怎样,更不会对许老师怎样,我这边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许知宜和他对视着,还是不安。 明锐给她一个笃定的眼神,“你不是说我这种人聪明之极吗?一遇事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一二三的分析透了,你说对了。你这么聪明,还说自己笨。” “放心,温学智的事,我一二三四的早就想好对策了,保证不会再对你和你家人造成任何影响,相信我这个聪明人,嗯?” 明锐微歪头,最后一个“嗯”语调上扬,透点俏皮。 许知宜一下就笑了,乖巧点头,“嗯,谢谢学长。” 明锐低笑一声,将围住他俩的行李箱拉开,向许知宜抬抬下巴,“接我的车就等在停车场,走,我送你。” “不……” “不要老拒绝学长,学长再聪明,也是要面子的。乖,听话,就让学长送你,只当给学长一个挽回面子的机会。停车场在那边,跟紧我。” 就这样,许知宜糊里糊涂地跟着明锐到了机场停车场。 来接明锐的是他的助理,从面目上看,二十四五岁的样子。 小伙子很有眼力,一看明锐带着许知宜,礼貌微笑着向她点点头,什么也没问,从明锐手里接过两人的行李箱,麻利放到后备箱,拉开靠近许知宜的左后车门,没等明锐说话,主动招呼许知宜:“您请先上车。” 许知宜望一眼明锐,看到他点头,上了车。 随后,小伙麻利拉开右车门,“明总,请上车。” 三人坐定,小伙启动车子,微侧身,望向明锐。 明锐道:“小程,先到杭城师范大学。” 小程点头:“好的,明总,请二位系好安全带。” 车子驶出机场停车场,许知宜只觉眼前一亮,好奇望向车窗外,立刻被杭城的街景吸引。 这是她第一次来南方城市,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陌生和新奇。 一路上的高楼大厦、绿植花草,甚至双层的观光巴士,偶见的街边别致雕塑,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心生愉悦。 她漂亮水润的桃花眼瞪得圆溜溜的,侧着身子,就没坐直过。 她在看风景,明锐在看她,嘴角一直挂着那抹笑。 小程不着痕迹地透过后视镜瞥一眼明锐,立刻回收目光,专心开车。 车子行驶半个多小时,许知宜的手机响了,这才将她的目光从车窗外拉回来。 她看眼来电显示,不自觉蹙下眉,接起电话。 来电的是她表妹苏映雪,她二姑的女儿。 电话刚接通,还没等她说什么,苏映雪不耐烦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许知宜,你怎么回事?我都等你快一个小时了,你怎么还不到?你不会笨到连机场地铁都找不到吧?” 许知宜瞬间来气,“苏映雪,你怎么说话的?飞机中午1点45降落,等我出机场得到两点吧,加上路上的时间,我最快也得三点到吧,现在刚过两点半,我怎么就让你等一个小时了?有病!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对面声音比她的还大,“你才有病!麻烦精,就知道麻烦人,我好心来给你送铺盖,还落不个好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许知宜嘴上也不饶人,“谁让你送了?是我上赶着求你的吗?我说把自己的铺盖寄到学校驿站,到时自己取,就算要排很长时间的队取件,我自己也能搞定,谁也不求。” “是你妈你爸非要大包大揽,说自己985的硕士丫头在杭城的世界500强公司上班,还有自己的车,早早把东西寄到你那,到时你开车送过来,省得排队,还能给我帮个忙。” “你妈,我二姑,可是当着我爸妈的面给你打的电话,你满口答应的,现在又嫌麻烦,既然嫌麻烦,你当时就拒绝啊!好都让你落了,现在又嫌这嫌那。伪君子,就知道在长辈面前卖乖讨巧。” 苏映雪粗重的喘气声一波一波传来,声音几乎算吼了,“许知宜!你个狐狸精!别以为仗着你那张脸,到哪都有男人帮你?没我帮你,凭你那娇气劲,能把铺盖提到五楼吗?” “气死我了!我要不是看大舅的面子,才不管你呢。快说,你现在到哪个站了?我到地铁站口接你。” 许知宜本能怼她:“不劳驾你接,我坐的车。” “许知宜,你是猪吗?不知道大城市有堵车这一说吗?从飞机场坐地铁到杭师大是最快的,你打车费钱不说,一旦堵车,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我下午还有事,哪有那么时间耗在你这?” “你才是猪!这个点不堵车,我半个小时就到。挂了。” 说着,她“啪”的一下,挂了电话,望着窗外生闷气。 突然,小程开口道:“明总,我们顶多二十分钟就能到杭师大。” 许知宜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车里人都听到了。 她只觉脸红,低着头,根本不好意思看明锐。 明锐盯着她发红的后脖颈,双眸微瞪。 许知宜和苏映雪的相处模式一直这样。 苏映雪今年刚硕士毕业,顺利在杭城找了一家世界500强企业工作。 据她二姑二姑父说,首年年薪能到30万,以后逐年上涨,待遇好得很。 还说以后苏映雪就在杭城安家了。 能进世界500强企业的,肯定是985院校毕业的学生。 苏映雪就读的杭城大学仅次于北大清华,c9联盟的985院校。 她本科毕业,顺利考上本校的研究生,在杭城待了七年,留在这个城市工作也在意料之中。 苏映雪对许知宜来说,就是恶梦。 从小到大,许知宜一直被亲戚们拿来和她比,从来都是她被苏映雪压得死死的。 许知宜比苏映雪大半岁,按理说两人应该同级,但许诚让许知宜早上一年,她就比苏映雪高一级。 她第一年没考上大学,复读一年,高考时,就和苏映雪一级了。 复读时,她勉强上了二本线,本来考上大学也是件高兴的事,但有了苏映雪好成绩作比较,她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不被拿来作贬,就已经很庆幸了。 因着苏映雪优异的成绩,她一直是长辈们眼中的香饽饽。 但她长相一般,仗着自己成绩好,家里有钱,一直对同班同龄人趾高气昂,人缘很差,尤其不讨男孩子喜欢。 许知宜和她相反。 长辈们不太待见她,但在同班同龄人中,她人缘不错,特别受男生喜欢。 正如苏映雪所言,她走到哪,都有男孩主动伸手帮她。 这一点,要把苏映雪嫉妒死了。 第20章 宣示主权 车子行驶在去杭师大的路上,一路绿灯,很顺畅。 车里很安静,许知宜低头沉默许久,终于动了动脑袋。 她微抬头,侧首,望向窗外,看到车窗上映出自己的脸,顿时惊一下。 她这一路哭过,吓过,惊过,那点素妆都弄得无踪影了,尤其脸色特别不好看,头发还乱乱的,看起来有点狼狈。 她这个样子要是让苏映雪看到了,还不让她看笑话啊。 不行,她才不想让苏映雪得意。 她就长相能压住苏映雪,可不能在这方面也落了下风。 她要把自己收拾的精精神神,漂漂亮亮地,嫉妒死苏映雪。 想到这,她开始在包里翻找自己的化妆品。 明锐刚发完一封电子文件,看她突然活泛起来,不知她要做什么,疑惑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一会儿,她将粉底液瓶、眉笔、口红、化妆蛋和小木梳逐一放到车座上,盯着这些东西略思片刻,自言自语:“嗯,有这些东西就够了。” 她拿起粉底液瓶,眼神不期然地与明锐疑惑的眼神相遇。 她一愣,干笑两声,“那个,学长,我补个妆,你不介意吧。” 明锐眼里都是包容的笑意,低笑一声,“不介意,我也想看看你们女生是怎么化妆的,我还可以帮你拿镜子。” 许知宜轻呼一声:“哦,对,忘拿镜子了。” 很快,她从包里拿出小镜子,递给明锐。 小程实在没忍住,偷瞄一眼后视镜,看到明锐为许知宜持着小镜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步一步化妆。 小程极力在压自己上扬的嘴角。 许知宜的妆化得很简单,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 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就是从早上到现在,稍微有点出油,看着不精神。 她轻车熟路地在额头、脸颊、鼻尖和下巴处各点了一丁点粉底液,用化妆蛋轻轻拍匀,就算底妆化完。 简单梳理一下眉毛,寥寥几笔画好眼线,用手指弄一点口红,配合化妆蛋,麻利画好眼影。 接着,她又在手指尖弄些口红,在腮边一提,用化妆蛋晕开口红,算是打了腮红。 最后涂好嘴唇,拆开自己的麻花辫,扎一个高马尾,刻意留出两绺刘海,用手指绕着卷几圈,松开。 齐活啦。 明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她将这些化妆品收拾回包里,不解地问:“化完了?” 他印象中,女生化妆好像挺费事的。 许知宜冲他眯眼一笑,“嗯,化完了,学长,好看吗?” 明锐左看看右看看。 感觉这妆像化了,又像没化,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又不一样,具体哪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今天早上,他见到女孩的第一眼,女孩似乎就这样,鹅蛋小脸,皮肤白皙透亮,像,有句话怎么形容女人姣好的皮肤的? 哦,对了,像剥了壳的鸡蛋。 嗯,不对,这样说,还是差点意思,她的皮肤水润q弹,像刚剥壳的新鲜荔枝。 湿漉漉的桃花眼配上自然的柳月眉最是好看,那眸子一直亮晶晶的,画了眼线,看起来更大更亮更闪,让他有点挪不开眼。 鼻子没做任何修饰,她的鼻子小巧玲珑,确实不需要画蛇添足。 嘴唇饱满红润,唇线明晰…… 明锐的目光在她的嘴唇上稍作停留,便马上移开。 “好看,很好看。” 他的话没有任何敷衍之意。 经她这么一化,和她的白t黑裤一配,俨然就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大学生。 一路上,明锐时不时望向她,疑惑又好奇。 二十分钟后,车到了杭城师范大学。 今天是杭师大研究生报到日,人很多,允许社会车辆入校。 小程将车停在校北门口迎新处,许知宜和明锐下车后,他去停车。 他俩一下车,立刻引来路人注目,两三成群的大学生瞄着他俩,窃窃私语。 这俩人穿着情侣装,一看就是一对,俊男美女,特别扎眼。 报到详细信息早在学校app上填好了,到这核对一下身份,签个名,拿个宿舍入住手续就算完事,也就两三分钟的事。 许知宜坐下签名的时候,明锐站在她身边,很自然地抬手,替她挡住从大大的太阳伞边缘斜射到她脸上的一绺阳光。 负责办理报到手续的学姐,嘴角快咧到眼角了,禁不住捏紧拳头捂住嘴。 就差跺脚拍桌子了。 妈呀,眼前这一幕,完全满足了她看言情小说的场景幻想。 等许知宜签完字,学姐给她递宿舍入住手续时,冲她暧昧一笑,“学妹,你男朋友很腹黑哦,他这是在向其他男生宣示主权。” “啊?” 什么男朋友? 许知宜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一头雾水。 后面又来新生,明锐单手虚扶着许知宜的肩,和她一起离开报名处,没走两步,为她拉开车门,先后上了车。 小程很能干,趁许知宜报到这会,已问清许知宜宿舍楼的位置,不到五分钟,车就停在她宿舍楼下。 苏映雪的车就停在前方树荫下,她双手抱胸,靠站在车门上,低着头,不耐烦地踢着地面。 许知宜先下车,冲她喊一声:“苏映雪。” 苏映雪抬头,望向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抱怨,“你可算来了,你这破学校,真是死板得很,我说替你领一下宿舍钥匙,宿管就是不肯,你快拿着手续排队拿钥匙,安排好你,我还有事。真是烦死了。” 许知宜最受不了她这种骂骂咧咧的恩惠,脸色一沉,“把我的铺盖放下,你忙你的去,剩下的事,我自己能搞定,不麻烦你。” “哼,不麻烦我?不麻烦我,我能到这里?我前脚一走,后脚你就给大舅告状?再给我妈告状?” “告状是你的强项,我可不擅长。” “许知宜,你别呛我,再呛我,我可真走了,我可不会惯着……” 她的话戛然而止,眼睛瞬间瞪得倍大,嘴唇微张,瞧着站在许知宜身后的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明,明锐学长……” 她的语调听起来有点怪,透着难以掩饰的惊讶和崇拜。 卫城中学第一层次班的每届学生都对明锐耳熟能详,进入高中的那一刻,明锐学长就是他们努力的榜样。 明锐学长不但是卫城市唯一的省状元,还形象气质俱佳,仅凭他的几张青涩照片,都能迷倒一众小学妹。 苏映雪也不例外,在她的少女时期,她和其他女生一样,把明锐当做离她最近的纸片暗恋对象。 就算仅见过他的照片,看到他本人,她还是一眼能认出他。 其实,尖子班的女生,都挺慕强的。 苏映雪尤其明显。 第21章 护短 能在这种情况下遇见明锐,着实令苏映雪惊讶万分,意识到明锐听到了刚才她和许知宜的争执,她只觉懊恼。 她心里暗骂: “许知宜,你是故意的吧,明锐学长也在,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就想看我出丑是吧?哼,许知宜,到哪都是讨厌鬼!心机婊!” 咦? 不对,明锐学长怎么会和许知宜在一起? 理论上讲,他俩可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此念一闪,苏映雪脸色一变,微眯双眼,冷眼盯着许知宜,眼底浮现出恶狠狠的嫉妒之色。 这个狐媚子! 她看到明锐站在许知宜身后,只是淡然扫她一眼,便垂眸注视着许知宜。 许知宜正和她怒目而视。 狐狸精,还精心打扮过,这妆化得嫩得,像二十岁左右的女大学生。 说来她比许知宜小半岁,现在两人站一起,她好像比她大五六岁。 哼,再怎么化,许知宜都比她大半岁。 装嫩博人眼球,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哼,明锐学长学识渊博,品性高尚,更注重个人学识和内在,才不会这么肤浅,被许知宜这个狐媚子的外表所惑。 他俩肯定就是偶遇,许知宜死皮赖脸才缠上明锐学长的。 对,肯定是这样。 想到这,她心里舒服许多,正欲扬起笑脸,好好和明锐打个招呼,明锐突然开口:“知宜,这位是?” 听到问话,许知宜回头,微鼓腮帮,和他对视着,“我表妹,苏映雪。” 明锐点头:“噢。”然后抬眸,望向苏映雪,云淡风轻道: “你家的表妹都是这样对表姐说话,还是,就这个表妹这样对表姐呼来喝去?” 明锐的话,让苏映雪顿觉窘迫。 偏偏许知宜又雪上加霜了一句,嘀咕道:“哼,我家就她最目中无人,对哪个表姐表妹都是这样呼来喝去。” “许知宜!你找死是吧!” 被人当着暗恋对象的面揭了老底,苏映雪一下恼羞成怒,恶狠狠瞪向许知宜,却与明锐冷若冰霜的眼神相遇。 她分明从那眼神中看出警告。 听到苏映雪的暴喝,许知宜也不示弱,挺起胸,不卑不亢道: “哼,你又想打我是吧,我告诉你,今非昔比,我现在个子比你高,比你还胖,要真打起来,我一屁股就能压死你,我的屁股现在可比你的大,才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被你压了。不信你试试!” 许知宜微抬下巴,一脸骄傲。 明锐瞳孔微震。 呃,这是他能听的吗? 苏映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双眼里的火气恨不得把许知宜烧死。 “你还打知宜。” 明锐的五个字平铺直叙,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苏映雪心虚又心怯。 她结巴自辩:“那,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小时候,小时候,哪个姊妹不打架?上大学后,我俩连面都没见几回,我上哪打她去?明锐学长,你可别听她的一面之辞,她这人惯会……” 明锐毫不客气打断她,语调平缓,嗓音低沉: “别在我面前说知宜的一丁点不是,哪怕你是她的表妹也不行,现在,她是我钟意的相亲对象,不久,她会是我的妻子,我希望你作为她的表妹,给予她作为表姐应有的尊重和包容,我想,这点要求,不过分。” “什么?!” 苏映雪双眼瞪得如铜铃,犹如五雷轰顶。 许知宜何尝不是? 哎呀,这,这,就是表姊妹间吵个嘴,咋又扯到这了。 哎呀哎呀,这都哪跟哪啊! 场面一下僵住。 “明总,宿舍钥匙领上了。” 小程的话让姊妹俩回过神。 明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宿舍钥匙,对小程说:“去苏小姐的车里把铺盖拿出来,我们上宿舍楼。” “好的,明总。” 取出铺盖,小程二话不说,扛起就走向宿舍楼。 明锐提起许知宜的大行李箱,很自然拉住她的手腕,跟在小程后面。 临走时,他冲苏映雪说:“既然你有事,就先忙去吧,这里有我。” 说完,他拉着许知宜走了。 许知宜边走边懵懵盯着自己的手腕。 明锐的手指真长,手也好大,她的手腕在他的手里显得好纤细。 苏映雪眼看着他俩的身影消失在宿舍大门处,一下回过神,犹豫两秒,疾步跟上去。 八月底的杭城,午后的气温还在三十度左右,许知宜住的宿舍楼六层高,没有电梯,等到五楼,小程的后背都被汗浸湿。 到508宿舍,他把铺盖放下,满头冒汗。 明锐和许知宜随后进来,放下行李箱,明锐的额间也有一层细汗。 受到陌生人的帮助,许知宜既觉心暖和感激,又深感不好意思,立刻掏出纸巾,先递给小程,再递给明锐。 她心里清楚,她的铺盖和行李箱有多重。 宿舍是4人间,标准的上床下桌,靠阳台的两个床铺已收拾好,看来人已经到了,只不过这会都不在宿舍。 许知宜的床铺在门背后,她对面的床铺还空着。 三人的气息刚稳,苏映雪站在了宿舍门口。 小程擦完汗,俯身就要打开铺盖,许知宜赶紧上前制止,“小程,剩下的我来就行,你别管了,快休息一下。” 小程没停下手里的活,“没事,您不用过意不去,就这么点活,不累。” 许知宜按住她的铺盖,竖决道: “不行!就算你是你们明总的助理,这也不是你份内的事,都是爹生娘养的,在家里都是父母的心头宝,没道理因为你是助理,就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你,你快别干了,先到车里缓着吧。” 小程有那么一闪而过的鼻酸,很快就过去,憨憨地咧嘴一笑,望向明锐。 明锐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小程,你先下楼吧。” 小程起身,用胳膊擦一下额头的汗,冲着许知宜笑道:“那我先下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完,他就要走。 许知宜喊住他:“哎,小程,给我留个电话,我俩加个微信吧,以后多联系。我看你年龄应该比我小,以后别您您的叫我,就叫我小许姐吧。” 她想日后找机会请他吃顿饭,以表感谢。 小程惊讶:“您怎么可能比我大?我看您也就20出头的样子,我都快25了。” 许知宜笑道:“我比你大,我快26了,叫我姐,没错。” 小程:“一点都看不出来,小许姐,你可真显小。” 许知宜调皮地眨下眼,“都是妆化的,车上你也看着了。女人的化妆术就是能化腐朽为神奇,你算是亲眼见证了。” 小程摇头,“小许姐,你可真幽默。” 瞧着小程,许知宜忽然就想到了她弟许知安,意识到许知安以后也会像小程一样,被别人使唤来使唤去,只觉心疼。 两人正傻乐,突然明锐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小程,这没你事了,下去吧。” 第22章 回答胖阿姨问题 听到明锐的声音,小程和许知宜的笑容一滞,不约而同望向他。 明锐明明看起来一脸平静,眼色无波,但两人莫名心慌。 还是小程反应快,连忙向许知宜招招手,“小许姐,我先下楼了,拜拜。”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明锐向许知宜走两步,拿出手机,迅速在手机屏上点几下,稍后,许知宜的手机响了。 许知宜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上海市的陌生号,正在疑惑之际,明锐说:“这是我的手机号,以后有事找我。我申请加你微信了,现在通过下。” 许知宜一愣,忽然反应过来,“噢,噢,加微信,对,对加微信。” 她通过他的好友申请,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明锐:“派出所。” 许知宜恍然大悟:“哦,对对,警察问过我们的手机号。” 可是,她就没记住他的手机号。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记忆力真好。 空气突然有点凝固. 狭小的宿舍内,明锐修长的身影笼罩着许知宜,许知宜低头盯着自己的小白鞋,手脚有点不知往哪儿放。 沉默片刻,许知宜硬着头皮抬起头,呐然道: “那个,学长,今天真的谢谢你,改天我请你和小程吃饭。你先去忙吧,剩下的我一个人收拾就行,呵呵,要不,我送你下楼。” 明锐垂眸瞧着她,纹丝不动,“中午我俩都没吃饭,东西先放着,你跟我先去吃饭,吃完饭再收拾。” 许知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现在还不饿。” 明锐:“可我饿了。” 许知宜懵然:“呃……” 什么意思? 让她陪他去吃? 不能够,她就是想躲他,才拒绝的。 “明锐学长。” 两人身后传来苏映雪的声音。 苏映雪快步走到他俩身边,看着明锐,挤出一抹笑,说: “明锐学长,既然我表姐说不饿,我和她先收拾东西,等收拾完,我带她去吃,我在杭城待了七年,对这熟得很。我们姐妹俩好久没见,想单独聊聊天。学长先去忙,这里有我就行。” 明锐给她一个怀疑的眼神,轻挑下眉。 聊聊天? 确定不是吵架? 苏映雪被臊一下,咬下嘴唇,补一句:“这里毕竟是女生宿舍,女孩的很多东西,不方便让男士看到。” 许知宜闻言,连连点头,附和道: “嗯嗯嗯,苏映雪说得对,是这个理,学长,既然你饿了,就先去吃饭吧。我把这里收拾妥当,和苏映雪去吃。” 明锐望向许知宜,垂一下眸,很快抬眼,“好,我先走。不过,知宜,临走前,我有必要明确给你回答一下胖阿姨的问题。” 许知宜不停眨着水亮的大眼睛,心跳莫名加快,不解道:“什,什么问题?” 明锐坦然又笃定地盯着她,语速平缓有力: “知宜,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清华大学本科毕业,专业是电气自动化,毕业后一直在上海一家电力投资公司就职,现任这家公司西北分区的ceo。” “我的年薪,加奖金和公司福利,一年收入大约300多万。” 许知宜猛地吸口冷气,声音特别脆,之后就不受控制地打起冷嗝。 三,三,三百多万……?! 她有点想哭。 哼哼哼,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苏映雪瞧她那没出息的样,翻了个白眼。 明锐的眼神柔和下来,嘴角不自觉上扬,继续道: “我是独生子女,父母都是公务员,母亲已退休两年,父亲再有两年退休,我家三世同堂,爷爷今年82,奶奶80,身体健康。” “长辈们当然希望我快点结婚生子,我本人并不抗拒婚姻,喜欢小孩。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结婚,只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 “我没什么不良嗜好,不抽烟,偶尔小酌,喜欢运动、冥想,除此之外,再没什么爱好。” “我俩要是结婚,关于彩礼、车房,以及其他财产,我会给予你作为妻子最大的利益保障和尊重。” “你的情况,有关父母、工作和收入我大概都了解,你有一个弟弟,其他的……” 许知宜:“我爷爷奶奶也都健在,一个73,一个71。” 明锐低笑一声,“好巧,我们两家都是三世同堂。好,这亲算相完,我觉得我俩挺合适,希望奔着结婚继续谈下去,知宜,可以吗?” 许知宜的目光被他锁住,眨着清澈又带点迷茫的桃花眼,和他对视着,不受控制地打着小嗝。 明锐又向她走一步,她本能后退,呼吸一窒,双手不自觉窝成拳头。 “知宜,可以吗?”明锐追问。 许知宜将头偏向一边,磕巴道:“我,我们今天才认识,很多事,我还没想清,学长,请,请给我点时间,让我,让我考虑一下。” 明锐向后退一步,轻吸口气,“嗯,听知宜的。我这就走,三日后,晚上六点,我过来接你,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告诉我决定,好不好?” 许知宜点点头,“好。” 明锐看向苏映雪,意味深长道:“既然学妹自愿留下帮知宜,最好是‘乐于助人’。” 他把“乐”字说得很重。 苏映雪一下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他是在告诉她,帮忙就好好帮,别再数落许知宜,更别抱怨。 明锐走了,宿舍只剩表姊妹二人。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竟不知该说什么。 不一会,许知宜对面的舍友也来了,气氛有所缓和,她和苏映雪闷着头,开始收拾东西。 一打开许知宜邮寄来的铺盖,苏映雪又情不自禁数落起她。 “你从千里之外,就邮过来这堆破烂啊,这种半旧不新的被褥,早该扔了,直接到杭城买新的多省事,害我到快递驿站去取,累死我了。 许知宜脱鞋爬上床,铺着床垫和她斗嘴,“你说的轻巧,感情不花你的钱,不知道心疼。这些东西都是用我一点一点从工资里省下来添置的,才用三年,扔了,你给我买新的啊?” 苏映雪撇撇嘴,“切,瞧你那小气样,不就是套被褥嘛,能值几个钱,扔了,马上扔了,我给你买新的。” 许知宜皱下鼻子,冷哼道: “别吹牛,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花二姑和二姑夫的钱,花父母的钱,谁不会?也不会心疼。等花自己辛苦挣来的钱,才知道什么叫心疼。” “今年8月中旬,你才上班,还没开始拿工资吧,你拿什么给我买新的?还用二姑二姑夫的钱?你好意思花,我还不好意思拿呢,我还要脸。” 苏映雪气结:“你! 第23章 天下男人,都一个德性! 许知宜说的没错,现在,苏映雪确实还在花父母的钱,她的第一笔工资到九月底才发。 许知宜的工资是不高,却在三年前就开始赚钱养活自己了。 苏映雪还是不服气,瞅她一眼,小声嘀咕:“我一个月赚多少,你工作三年了,一个月才赚多少,我俩能相提并论吗?哼!” 许知宜正埋头干活,没听见。 两人在时不时的吵闹声中收拾完一切,累得满头大汗,洗完脸,简单收拾一下,出去吃饭了。 地方是苏映雪选的,一家专做鱼泡饭的店,酸辣口,挺合许知宜口味。 吃饭时,苏映雪想方设法套问许知宜和明锐的事,许知宜装聋作哑,全当没听见,多一个字都不说。 她和苏映雪从小就话不投机,但凡她哪次嘴贱,没忍住,多说一句自己的事,绝对会遭到苏映雪的嘲笑。 然后,她再添油加醋,弄得人尽皆知,让她成为大家的笑柄,回家,她就挨许诚的骂。 指望苏映雪给她什么中肯好建议,简直是痴人说梦。 血泪教训在前,她才不会再嘴贱。 苏映雪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咬着后牙槽,恨不得想掐死她。 最后,她悻悻骂句“臭德性”,威胁道:“许知宜,你不告诉我,我就对大舅说……” “苏映雪!” 许知宜突然轻吼一声,惹得周边饭桌的人都奇怪看向她们。 她立刻压低声,板着脸道:“我警告你,我和明锐的事,八字还没一撇,不许你对家里人说半个字,否则,我就把你高中和男生在学校小树林接吻的事告诉家里人,看你还怎么维护你乖乖女的形象。” 苏映雪脸色骤变,抿紧嘴,瞪着许知宜,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之后,两人只是闷声吃饭,谁都不主动说话。 许知宜先吃完,起身,到收银台付了账。 出了饭馆,两人一前一后向苏映雪停车的地方走去。 车是苏映雪研二的时候,她父母给买的,红色奥迪a4。 苏映雪的爸爸,也就是许知宜的二姑夫苏建国,是个包工头,这些年包房产工程,赚不少钱,很舍得在两个子女身上花钱。 苏映雪和他弟弟苏映礼特给父母长脸,一个考上杭城大学,学金融,一个正上济城大学,学计算机,都是985院校。 苏映礼和许知安同岁。 没错,苏映雪是许知宜从小的恶梦,而苏映礼就是许知安的恶梦。 两家孩子因着大人间有意无意的攀比,关系一直不好,见面就掐架。 私下,许诚挺瞧不上苏建国,嫌他没文化,没素质,没涵养,见人就知道显摆他那几个臭钱,典型一粗鄙暴发户。 人还很势利。 前些年,苏映雪苏映礼在卫城中学读高中,苏建国唯恐许诚对两个外甥不尽心照拂,过几天就上他家门,送这送那,很是殷勤。 要求也很多。 今天让许诚给孩子班主任说说,给他家孩子换个座位,没坐几天,又要求换同桌。 一会嫌英语老师对孩子关心少,要求上课多专注他家孩子。 一会又想让班主任多夸他家孩子,还要求一周夸的次数。 从父母的角度,许诚都理解,再说,他就是孩子的舅舅,怎么可能不关注孩子? 可让一个不懂教育的暴发户乱指挥,许诚很是反感。 许诚并没都听他的,按自己的方式关注两个外甥的学习,给予他俩学习上的便利资源。 两个孩子挺争气,高考成绩都不错。 可是,自从苏映礼考上大学后,苏建国再没上过许诚家的门,就连过年都没来过。 许诚心里清楚,这是用不着他了。 不过,有他二妹许艳在中间夹着,大人之间,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许诚姊妹五个,他是老大,下面有三个妹妹,大妹许英,二妹许艳,三妹许红,一个年纪最小的弟弟,许伟。 考上大学的就他一个,其余四人都只初中毕业。 要说日子过得最好,儿女最争气的,姊妹五人中,目前就数他二妹许艳一家了。 他二妹许艳为人泼辣,说话刻薄,嘴上从不饶人,苏建国有钱之后,在姊妹间,更是嚣张跋扈,傲慢无礼。 苏映雪的行事,完全就随父母。 许知宜跟苏映雪到停车的地方,苏映雪气哄哄地开锁上车,“碰”的一声关紧车门,稍后,她打开车窗,没好气地瞧许知宜一眼。 不吭声。 许知宜站在车外,抿抿嘴,抬头望向她,别扭又真诚道:“苏映雪,无论怎样,今天谢谢你帮我,让你受累了。” 苏映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冷“切”一声,启动车子,冲她无所谓地摆摆手,走了。 通过后视镜,她看到许知宜修长的身影,玲珑有致的身材,姣好的面庞,又恨恨咬牙。 对许知宜,她又羡又妒。 老天爷真不公平,怎么会给许知宜这种笨蛋这么好看的一副皮囊? 还那么好命,有那么一个精明的爸爸,为她这种笨蛋,绞尽脑汁早早规划人生。 许知宜要是没她大舅这个爸爸,凭她那笨脑子,怎么可能上大学,还能混着到杭城来读研? 许知宜要是上不了大学,读不了这个研,拿什么和她耍横? 她大姨许英生了四个丫头,三个比她大,一个比她小,个比个的长得好看,哪个都比许知宜聪明,还不是因为没遇到好父母,受完九年义务教育,便辍学回家,现在没一个过得像样的。 她们四个,不管是她表姐还是表妹,有哪个敢像许知宜这样和她顶嘴吵架? 更可恶的是,许知宜的运气竟然那么好,先她碰到了明锐! 今天见到明锐的冲击仍在。 暗恋的学长竟然要娶许知宜这个笨蛋,对她的冲击更大。 为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她那副狐媚的长相?! 许知宜有多笨,他不知道吗? 学识呢,内在呢,才华呢? 这些他都不看重吗? 只看脸?! 偏偏就这一点,她就算再努力也努力不来。 苏映雪的泪突然涌出来,她立刻抬手,狠狠用手抹掉泪花。 明锐,是她少女时期最美的幻想和期待,今天他那句“她会是我的妻子”,瞬间将一切美好打碎。 他娶谁,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反正这个男人怎么着都不会属于她。 可是,偏偏他要娶许知宜,那个笨蛋。 她受不了,受不了。 一阵阵刺痛嘲笑着她,她失控地狠狠按着车喇叭,低咒一句。 “哼,天下男人,都他妈一个德性!” 第24章 放过我们 许诚每周天晚上都值班,核实完返校住宿生情况,看看手机,都过11点半了,临回家时,又给宿管强调一遍安全问题,戴好头盔,骑着电动车驶向校门。 出校门口时,值班的保安看到他,立刻从保安室出来,“哟,许主任,都快凌晨12点了,您才回家呀。” 许诚没说话,冲保安招下手,骑着电动车出了校门。 保安看着他的背影,嘟囔一句:“老师也不好当啊。” 夜色已深,街上几乎没有行人,稀稀拉拉的偶然驶过几辆汽车,迎面而来,那灯光晃得许诚眼晕。 一阵秋风吹过,他本能缩下脖子。 一入秋,卫城的天就凉下来,九月初,早晚温差大,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雨,气温骤降,晚上骑电动车,开始瘆腿了,尤其膝盖,像在钻风,酸疼一阵一阵的。 不行了,上年纪了,这个冬天再骑电动车,怕是身体受不住。 两个孩子都能养活住自己了,赶入冬,能攒下一辆电动汽车的钱,就先买个两三万的电动汽车吧,体面是不太体面,至少,这个冬天不受罪。 许知宜去杭城上学的这八九天,可把许城忙坏了。 一方面是学校的工作,刚开学,琐事太多,又赶上选拔副校长的事正在节骨眼上,他一刻都不敢懈怠。 王志选这些天跳脱得特别厉害,处处在领导和同事跟前显摆表现,还时不时放出风,说他这有人那有人的,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私下里,老吴也劝过他,让他不行也给校长送送礼,找找关系什么的,虽说校长没任命权,但校长向上的一句推荐,是起关键作用的。 为这事,许诚连着几天没睡好,终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不想下半辈子带着这种嗝应过。 副校长一职是重要,但还是重要不过下半辈子的敞亮。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上半辈子他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另一件事,就是温学智的事。 许知宜告诉许诚那事当天,赶黑他去了趟银城机场派出所。 等他去,派出所对温学智的行政处罚决定已作出,拘留15天,罚款1000元。 温学智当场就被送到就近的拘留所。 听到欺负许知宜的家伙得到应有的惩罚,他心里总算舒服一些。 他仔细反思,觉得这事,责任在他,他要是提前打听好温家的家世和温学智的人品,早早拒了老吴提出的相亲,不就没这档子烦心事了吗? 这都是经验教训。 以后,再有人给他女儿提亲,他一定要先打听好,对方的人品和家世能过他这一关,再让女儿和男方见面。 相亲失败不要紧,再碰上像温学智这种垃圾人,麻烦可真就大了。 温学智在机场的所作所为,许诚多少了解到一些,想到他放言说,以后誓要弄臭他女儿的名声,搅黄她的婚事,非得逼着她嫁给他才罢休,许诚顿时心生惆怅。 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他不是不知道。 女儿家的名声有多脆弱,他更清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卫城这种熟人城市,更是明显。 温学智从拘留所出来,要是心中不忿,豁出去闹起来,吃亏的,怕只有他们家。 人心险恶,是见不得你好的,越是身边的人越如此。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言可畏呢。 到时,谁会关心事实真相,众人多是落井下石者,哪来那么多雪中送炭人。 人间冷暖,他许诚活到知天命的年龄,早就看透。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这事的对策,目前还没想到妥贴的方法。 将电动车停放到楼下,摘下头盔,抬头望向四楼,灯光一直亮着。 他没回家,李子娟是不会睡的,她会一直等他回家。 上了四楼,刚把钥匙插到锁孔中,门就从里推开,李子娟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前。 “阿诚,你可算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许诚将头盔递给李子娟,边换拖鞋边拿出手机看,在他回家的路上,李子娟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手机调成静音了,没听到。子娟,怎么了?” 李子娟顺手放好头盔,给他使了个眼色,悄声道:“老吴,带着温家的人来了。” 话刚说完,老吴从客厅迎出来,“哎呀,老许,辛苦辛苦,忙到这么晚才回来。” 许诚迎过去,“哟老吴,有什么事在学校说就是了,大晚上的,还专门劳驾你跑我家来说,辛苦的是你才对。” 内心深处,许诚是怨老吴的,瞧他说的什么破亲啊。 老吴听出他话里有话,只当没听见,满脸堆笑,和他一起走进客厅。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五十出头,男的微胖,女的精瘦。 一看到许诚,那两人犹豫着站起身,那男的挤出一抹笑,“许主任,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 许诚没接话,望向老吴。 老吴赶紧道:“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供电局的温华,温主任,温学智的爸爸,那位是温学智的妈妈。来来来,大家都别站着,先坐先坐。” 老吴反客为主,硬生生把许诚按坐到沙发上,温华夫妇再次落座,随后,李子娟也坐到许诚身边。 客厅沙发是老式的三二一布艺沙发,许诚夫妇坐在正中间的三人沙发,左侧两人沙发坐着温华夫妇,老吴坐在右侧的一人沙发。 客厅本身就小,沙发一下坐满人,空间更显压抑,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众人的脸色都显苍白。 许诚和李子娟没给温华夫妇好脸色看,板着脸,不作声。 温华夫妇讪然望向老吴。 老吴会意,强笑两声,“老许,我知道你也累了,废话不多说,今天我带温主任两口子来,一呢,是他们二位想亲自登门,代他们的儿子温学智,给你和弟妹道个歉。” “知宜那丫头呢就是不在家,她要是在家,应该向她当面道歉才对,那就麻烦你和弟妹向她转达一下。” 说着,他给温华夫妇使了个眼色。 温华夫妇看到,立马起身,强露出歉意之色。 温华道:“许主任,小许妈妈,实在对不起,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鬼迷心窍,对你女儿做出那种事,伤害了她,实在不该,我代他向你们道歉,请你们高抬贵手,放过他,放过我们一家。” “只要你们,还有小许能原谅他,放过我们,我们一家愿意给你们经济赔偿,你们说个数,只要我们能做到,立马付钱。” 第25章 到底是谁放不过谁?! 听到温华的话,首先坐不住的是李子娟,她不忿地挪下屁股,身子朝向温华夫妇,激动地数落起来: “哎,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们放过他,放过你们一家?你儿子温学智被拘15天,那是他活该,被关15天,也不是我们关的他,那是人家公安机关依法作出的决定。” “做了错事,就该担责,怎么就成了我们不放过他了,合该这又成了我们的不是。你听听你儿子说的那些混账话,威胁我女儿,说,以后要弄臭她的名声,搅黄她的婚事,非逼着她嫁给他才作罢。” 说着,她又转向老吴。 “老吴,你听听,这像话吗?你可是看着知宜这丫头长大的,从小到大,她多听话多乖巧,你不是不知道,在和温学智相亲以前,她从没谈过恋爱,也没相过亲,孩子在感情方面,单纯得就像张白纸。” “我这么冰清玉洁的一个女儿,就因为不中意你介绍的那么个混账玩意,竟然就想歹毒的毁掉她,到底是谁放不过谁呀?!” 说到此处,她抹起眼泪,指着温华夫妇骂道: “我可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管好自己的儿子,让他再做出什么伤害我女儿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就算豁出我这条命,也饶不了他!” 许诚从银城机场派出所回来,向李子娟说了打听到的事,李子娟起初还不信,当晚打电话问许知宜。 在她的逼问下,许知宜一五一十地把温学智做的事,说的话都告诉了她。 听完,李子娟气得全身发抖,这些天,一直胸闷气短,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她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大的女儿,为读书吃够了苦,挨足了骂,刚苦尽甘来,第一次相亲就遇到温学智这种垃圾人不说,他竟想毁掉她。 休想! 她女儿以后一定会嫁个好男人,他休想毁了她女儿的幸福。 李子娟越骂越激动,手都抖起来。 许诚见状,赶紧把她搂过来,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子娟,别气别气,你放心,没人敢再伤害我们的女儿。” 温华夫妇看李子娟发这么大的火,急得干瞪眼,温华连忙辩道: “不是,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们今天来不是说拘留的事。我儿子被拘15天,确实是他活该,我们没意见。你们放心,我们发誓,他出来之后,不会再对小许做什么,我们会好好管住他。” 老吴趁机接过话,“弟妹,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今天带他俩到你家,一是道歉,二来呢,因着知宜这丫头的事,明家的人不知怎么着就插手了。” “这几天,明家的人正全面搜集他们一家三口违法乱纪的证据,说是一旦证据充足,就会公开举报他们,到时别说温学智了,就连这两口子怕都自身难保了。” “所以他俩才求你们,高抬贵手,松口给明家说一声,别再继续查下去了,放他们一家一马。” 许诚和李子娟震惊地互视一眼,继而望向老吴。 许诚试探道:“老吴,你说的明家是哪个明家?” 老吴苦笑一声,“还能是哪个明家?就是卫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个明家,出了一个省状元的明家。” 就算许诚心里已有准备,听老吴做实这个猜想,还是大吃一惊,“这事怎么就扯上明家了?” 这次轮到老吴吃惊了,“知宜那丫头没给你说吗?” 许诚:“说什么?” 老吴:“没看出来,这丫头还挺能沉住气。你知不知道,在机场有人救下你丫头?” 许诚:“知道,派出所的人给我说过。” 老吴:“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许诚:“不知道,派出所的人没告诉我。” 当时,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许知宜身上,也没多问。 老吴叹口气,抹一下额头,“哎,他就是明锐,明梁的孙子,你的学生,你带出的卫城第一个省状元。” 许诚和李子娟不约而同惊呼一声:“啊!” 之后,许诚急问:“然后呢?” 老吴:“然后,这些事我们都是听温学智说的,真假不包,温主任去拘留所看他,他告诉温主任的。” 许诚不耐烦道:“哎呀,真不真假不假的,明天我会找我丫头核实,你快说。” 老吴看向温华,抬抬下巴示意,“温主任,这事你来说。” 温华脸露为难,“这……好吧。许主任,小许妈妈,温学智说,明锐在派出所,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丫头求婚,还说要在温学智出来之前,先弄死我们一家,先发制人,保护他未来老丈人和未婚妻一家。然后,这些天,他就派人到处查我们一家……” 李子娟一脸的难以置信,“求,求婚?你是说明家唯一的孙子,我家阿诚带出来的省状元,向我丫头当场求婚?” 温华笃定点头,“温学智是这么给我说的。” 李子娟急忙追问:“那我丫头当时怎么说?” 温华摇摇头,“不知道,温学智说,当时还有个媒人单独劝你丫头来着,可她没当场说愿不愿意。这么大的事,她真没给你们说?” 李子娟紧锁着眉头,似自言自语,“这丫头,我和她隔天就打回视频,她怎么就一句也没给我说过?难道再没下文,还是……” 事情经这么一说,许诚算是全明白过来,一时间,他还没法全部消化掉,很多问题要细想一下,还要向许知宜求证。 他略思片刻,对老吴说:“老吴,天太晚了,你先把人带走,等我明天细细问问我丫头后,再给你回话。” 老吴看看许诚,再瞧瞧李子娟,看他俩震惊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得缓缓再说,率先站起身,道: “行,我先带他俩走,你早点休息吧。不过,老许,别怪我催你,你得快点问,不然,这明家要是动作快一点,他们一家可就……” 许诚抬手,“我知道,你回去吧。”低头,看到墙角放得一堆礼盒,指着说:“把东西都拿走,我不要。” 老吴还想说什么,看他表情坚决,没再强求,示意温华夫妇提上礼盒,走出许诚家。 第26章 这丫头不会犯糊涂吧 许知安九月开始到殡仪馆上班,今天上夜班,没回来,家里只剩许诚和李子娟夫妇。 老吴他们一走,李子娟就要给许知宜打电话,被许诚喊住:“你看现在都几点了?丫头早就睡了,子娟,别打了,我们先睡吧,明天再问她。” 李子娟看看时间,都凌晨12点半了,确实有点迟。 两口子带着一肚子疑问洗漱完,躺到床上,关了灯,一阵一阵地咂舌叹气。 黑暗中,许诚侧身,转向李子娟,从牙缝中吸口气,“这事,丫头真的一句也没给你说过?” 李子娟突然拍一下床,用手肘支着半边身子起来,“没有,这丫头,连我都瞞得这么严,不正常啊,你说,会不会,她直接给拒了,所以就没给我们说?” “真要这样,看我不打死这丫头,婚姻大事,至少和父母商量一下吧。再说,这么好一门亲事,说拒就拒呀,不像话!那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呀,这丫头不会犯糊涂吧。” 许诚按着李子娟躺下,揉揉太阳穴,“明天一问她,不都知道了?好了,子娟,睡吧,明天周一,学生要升旗,我还要早起盯着。” 说是睡,两口子翻来覆去,倒腾许久,才先后睡着。 次日,不到六点,许诚就起了,看到李子娟还在睡,知道她昨天睡得迟,难得多睡一会,悄声洗漱完,轻轻关上门,上班去了。 忙完学生升旗和周一演讲通报事宜,连早餐都没顾上吃,接着就去上第一节课。 等闲下能喝口水,已过早晨十点。 刚喝完水,校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他到办公室一趟。 许诚心下一沉。 这周,是副校长一职推荐表上交的截止日,按惯例,找谁到校长办公室谈话,谁就没戏。 校长惯用的伎俩,职位不给,好话还是要说的。 安抚人心罢了。 许诚昨晚没睡好,脸色很不好,偏偏去洗手间洗脸时,又碰到死对头王志选。 王志选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上完厕所,正在水池边洗手,看到许诚,阴阳怪气道: “哟,许主任,听说你得了一个好女婿,追你丫头都追到拘留所了。” 说着,他冷笑一声,“要不说你许主任能呢,哼。” 许诚瞪他一眼,没理他,掬水洗把脸,用纸巾擦干脸,正预走,王志选穷追不舍,“都把人弄到局子里了,以后啊,谁还敢张嘴给你丫头说媒呀?这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哼哼。” 许诚被激气了,冷嗤道: “不劳王主任操心,我女儿呀,长得漂亮,脾气又好,到哪都受欢迎,说媒得人,多的是,这不,就连明家的人,都开口求婚了。明家,听清楚了,是明家。这样的人家,你女儿怕想都不敢想吧。哼!” 说完,他把用过的纸巾甩到王志选怀里,扭头走了。 王志选本能接住废纸巾,气呼呼扔到垃圾桶里,冲着许诚的背影啐道: “吹牛不打草稿,就算你丫头长得再好看,明家那样家世的人,也不可能看上她,你丫头笨得要死,能配上那样的家庭吗?呸。” 狠话说完,王志选不安地又盘算起来。 不行,他今晚得再去校长家一趟,这次可不能输给许诚,一定要把副校长一职拿下。 怼完王志选,许诚就为自己嘴快后悔。 哎,老了老了,还逞什么口舌之快,怎么被激一下,虚荣心就迅速泛滥了。 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要修身养性,修身养性。 淡泊淡泊。 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许诚抬头望一眼“冯学祥”的名牌,轻轻在门上敲两下。 “请进!” 推开门,许诚愣一下。 校长冯学祥没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和另一个男人坐在皮沙发上,正笑谈着什么。 那男人是现任教育局局长陈局长,和他同岁。 看到许诚,冯学祥一脸热情,指着他们旁边的单人皮沙发道:“许主任,你可算来了,快快,坐这边来。” 许诚依言落座,向陈局长点头打招呼,“陈局长。” 陈局长看到他,眼神一亮,和颜悦色道: “这就是咱们卫城中学赫赫有名的许老师,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许老师,你可是为我们卫城的教育事业立了大功了。” 许诚客套道:“哪里哪里,陈局长过誉了。我就是一名普通的数学教师,所谓名,是领导赏识,对我工作的肯定罢了,不敢居功。” 陈局长笑道:“许老师为人还真谦虚。” 话锋一转,他面向冯学祥,“噢,对了,冯校长,这次卫城中学不是空一个主管教学的副校长职位吗,我看许老师就很合适,我想你推荐的肯定也是许老师吧。” 冯学祥面不改色,满脸堆笑,“那还用说?肯定是他啊,这个副校长的职位,这次非他莫属,推荐表我今天下午就交到局里。” 陈局长点头赞赏,“还是冯校长独具慧眼,知人善任,怪不得卫城中学这些年的教学成绩屡创新高呀,那行,我下午在办公室等你,局里还有会,我先走了。” 看到陈局长起身,冯学祥立刻随他起身,叫一声有点走神的许诚,“许主任,发什么愣,和我一起送送陈局长。” 许诚立马回过神,赶紧站起身,先他俩一步,打开办公室的门,“陈局长慢走。” 陈局长笑着对他点点头,望向冯学祥,“老冯,我说的事,务必上心,成了,算你的功劳。” 冯学祥和他打着哑谜,“领导放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局长笑得脸上开了花,抬手点点他。 冯学祥还要送,陈局长把他按住,“留步,快去说正事。” 冯学祥和许诚目送陈局长下楼,随后,两人又回到办公室。 门一关,冯学祥让许诚坐,他取一个干净纸杯,放上茶叶,到饮水机前接了大半杯热水,放到许诚面前的茶几上,没坐回自己的办公桌,顺势坐到许诚旁边的皮沙发上。 “许主任,喝点茶。” 许诚虚接一下纸杯,客套道:“谢谢冯校长。” 对刚才发生的一切,他还有点懵,暂时理不出什么头绪。 纵然心里疑惑万分,他也忍住先不开口。 他在等冯学祥先开口。 第27章 这泼天的富贵就这样浇到你头上了 许诚和陈局长并不熟,也不会幼稚到认为,陈局长真是赏识他的才华,才特意到此说这番话的。 陈局长今早这么一介入,许诚的副校长一职算是板上钉钉。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只是莫名承陈局长这个情,受这个恩,让他感到不安。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得了这利,是要还的。 他现在完全搞不懂,他能给陈局长还什么。 “老许啊,你可藏得真深呀。” 冯学祥突然冒出的话,让许诚摸不着头脑,“冯校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冯学祥拿指头点着他,“装,还在给我装。” 许诚一脸问号,“冯校长,真是冤枉,我没装,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冯学祥还是一脸不信,轻笑一声,“你知道老陈大清早跑我这来干什么吗?求我说媒!” 他感慨地抹一下没剩几根头发的头顶,继续道:“老许啊,老陈托我,给你家丫头说媒,你知道是谁家托的他吗?” 许诚的手心开始冒汗,想说的话在嗓子眼里打转,硬生生被他憋回去,最后出口变成:“谁家?” “谁家?明家,咱们卫城人都知道的那个明家,老陈说,是明家老爷子明志亲自发的话,他儿媳妇周兰亲自找得老陈,让他想法,给她儿子明锐和你女儿许知宜保这个媒。” “老许呀老许,这泼天的富贵就这样浇到你头上了,高兴吧。” 一时间,许诚不知该如何反应,望着冯学祥,双眼发直。 昨晚听老吴说,他是持怀疑态度的。 毕竟当事人,也就是他女儿许知宜,这些天没给他们说过只字半语,极大可能,就是一场乌龙。 他也觉得,这等好事,不可能轮到他家。 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样。 明家长辈正式托人说媒,这意味着,这门亲事,要拿到明面上说。 这事,不会是乌龙,成真了。 “老许,老陈说,两个孩子都见过面了,明锐很钟意你丫头,要是你们这边也愿意的话,明家想尽快把这个婚事定下来,老许,给我个面子,今天晚上,和明锐的父母先见个面,吃顿饭,如何?” 许诚又被惊到,“定婚事!这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冯学祥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缓缓道: “能不急吗?明锐今年都32了,算算他从咱们卫城中学毕业都14年了,他奶奶今年刚过完80大寿,爷爷也82了,早就盼着明锐快点结婚,好在有生之年抱上重孙子,实现四世同堂的佳话。” “好不容易,他们这个唯一的孙子,松口说想要结婚了,想娶的姑娘,还是咱们卫城姑娘,能不趁热打铁,把这个婚事早早定下呀?” 许诚恍然大悟,随即犹豫道:“可是……” “别可是了,老许,我下午就去局里,把推荐你当副校长的表格交给陈局长,顺便告诉他,今晚他组的这个局,你和弟妹会准时出席。” “老许啊,谁能有你这么大的面子,局长亲自张罗,未来的亲家,一个是原市国土局局长,另一个是退居二线的前省水利厅厅长,就连我这个校长,此次饭局上,都只能算是打杂坐陪的,真是令人羡慕啊。” 此话一出,许诚再说不出拂他意的话,只得点头答应。 出了校长办公室,李子娟的电话打过来,许诚接起来,没等她说话,就道:“子娟,我这会要去上课,有什么事,等我中午下班回去再说,小安下晚班了吗?” 李子娟:“下了,正在睡觉。阿诚,你先去上课吧,回来再说,哎,知宜这丫头……真是一言难尽。” 许诚嘟囔一句:“一言难尽的还在后面呢。好了,子娟,挂了。” 李子娟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长嘘短叹。 这真是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 事情还得回到杭城师范大学,几天前。 报到那天,送走苏映雪,许知宜赶黑回到宿舍,见到了她的其他三个舍友。 她们这个宿舍的人,是不同地区“硕师计划”的乡村教师,工作三年后来读研,大家经历相同,有很多共同话题,几天相处起来,还挺融洽。 报到当晚,大家长途奔波,真累了,十点半一过,一商量,集体熄灯,睡觉。 能遇到作息时间相同的舍友,是件极其幸运的事。 刚开始,许知宜躺在床上,还觉得有点燥热,本来想趁睡觉前好好合计当天发生的事,怎耐实在太困,头一沾到枕头,要想的事还没开头,就着了。 唉,天大地大睡觉最大,没有什么事,急到等不到明天的太阳,管他呢,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还有24个小时呢。 次日是周一,直接开课,许知宜没有任何过渡期的不适,很快投入学习。 她对学习之事有本能的危机感和紧迫感,生怕自己浪费一点时间,少学一些,就会被别人甩到最后。 唯有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用更多的功,才让她感到安全。 她所求的并不是超过谁,只要能跟上大家的脚步,不被新同学新老师看出她笨,就很开心。 时间很快到周三。 周三下午没课,许知宜午休到1点50起床,赶两点收拾好,准备到学校画室,练三个小时的画。 练画是她每天必做的事。 对面床铺的舍友丁思月可能被她的声音弄醒,拉开床帘,探出头,睡眼惺忪道: “许知宜,你又去学习啊。拜托,这才刚开学,没必要这么卷吧,再说,咱们和其他的硕士研究生不一样,来这就是混个文凭,用不着这么拼。在这就待一年,成绩再好,也没奖学金,何必呢。” 丁思月说的没错,依照规定,杭师大“硕师计划”的研究生不设奖学金。 许知宜没接她的话茬,露出一抹歉意的笑,“不好意思,思月,打扰你午休了,我这就走,你继续睡。” 轻轻关上门,许知宜离开宿舍。 时间太早,画室里并没其他人,许知宜展开画板,准备好素描笔,沉思一会,开始下笔。 随后,画室的门开了又关,来了一波人,又走一波,都入不了许知宜的眼。 杭城是个多雨的城市,午后三四点,下了一场太阳雨,噼里啪啦的,还伴有雷声,也入不了她的耳。 没办法,她能力有限,一次只能做一件事,根本没能力三心二意。 这一坐就是三个多小时,等画完,起身伸展筋骨,放眼望去,画室里还是她一个人。 一下午,她完成了一张人物素描。 她站立着,捏着自己发酸的后脖颈,端详自己的画。 别说,画出了她三天前见到的明锐模样。 画一成型,她心里也有了主意。 第28章 知宜,我是比你差一点 许知宜看看时间,快五点半,她得回宿舍,收拾一下,和明锐约好的六点,她可不想迟到。 回去冲个澡,花十分钟化好妆,换好衣服,等她走出宿舍楼,刚到六点。 抬眼,她便看到明锐。 他就等在宿舍楼边,一棵梧桐树下。 一惯的白衣黑裤。 只不过,这次的白衣是丝质的,宽松飘逸,衬得整个人潇洒不羁。 他身材修长,面庞英俊,气质卓然,活脱脱上演一幅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现实画版。 许知宜盯着他,只觉自己的心跳好像漏半拍。 不成,她的画还是没把他本人画出来,欠点火候。 就在她发呆之际,有个挺漂亮的女生上前和明锐搭话。 许知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明锐当着那女生的面,向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她疑惑走过去。 许知宜穿件小一字领白色修身过膝长裙,脚蹬黑色敞口小高跟鞋,她166的个子,穿36码的鞋,配上长裙,更显精致。 梧桐树下小娇娘,婷婷玉立乱人心。 明锐看她过来,嘴角上扬,很自然挪步到她身边,和她并排而立,垂眸注视。 两人一站,俊男美女,着实养眼,一个英俊,一个娇俏,很是登对。 那漂亮女孩一看,什么都明白了,自嘲轻笑:“看来帅哥是名草有主了,恕我唐突,那我不打扰二位了,祝你们幸福。” 那女孩利落离开。 许知宜一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暗暗吐槽明锐这招蜂引蝶的体质。 她不自觉望向明锐,眼神带点揶揄。 明锐立刻回视,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微抬手,绅士地给她指路,“知宜,我的车在那边。” 雨后的校园,透着一股青草的清香,舒适清爽。 许知宜和明锐并排走在校园的林荫小路,接受着路人艳羡的目光,脸庞不禁浮出愉悦的笑意。 明锐开一辆黑色轿车,并没强迫她坐副驾驶座。 她坐在后排座位,等车子启动,才小心打量车里的一切。 里面的空间很大,内饰都是纯木和真皮材质,看起来质感厚重。 许知宜不懂车,看不出这车是什么牌子,只知道这应该是辆好车。 明锐只是专心开车,并没和许知宜没话找话。 气氛安静自然。 吃饭的地方离杭师大不远,是个很雅致的中式饭馆。 他俩坐的包间,刚好容得下三四个人,两人对面而座,不挤不旷,感觉挺舒适。 服务员拿来菜单,递给明锐,他问:“知宜有什么想吃的吗?这里有个厨师,北方菜做得不错。” 许知宜随口说:“再做得好,也做不出北方面食的味道,学长看着点菜吧,我对这不熟,也不知道点什么。” 明锐没再让她,很快点好四个菜。 包间只剩他俩,许知宜在等明锐开口问她。 可是,直到菜上齐,明锐对他俩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和她聊着杭城的风土人情,似乎对这个城市挺熟。 反而是许知宜有点急,看他不提,索性就自己说。 等服务员上好最后一道菜,许知宜开口:“学长,关于你我的事……” “嘘……”明锐右手食指压唇,注视着她,“知宜,吃完饭再说。现在享受美食就好,美食之外的事,不该影响美食,得不偿失。” 许知宜细想一下,是这个理。 这话一说开,要么皆大欢喜,接下来的饭才会吃得开心。 要是有一方不如意,之后,这饭都会吃得没滋味。 反正事肯定要说,不如吃完饭再说,至少不耽误享受美食。 想通这点,许知宜干脆把事先放一边,安心吃饭。 明锐点的四个菜整体偏北方口味,又结合杭城特色,两人边吃边点评。 两人都是卫城人,口味相似,对饭菜的感受很能产生共鸣,氛围慢慢变得轻松,许知宜的话也跟着多起来。 愉快吃完饭,很自然地就说到他俩的事。 这次,许知宜比较主动,直入主题。 “学长,恕我直言,我俩除了相貌上还算般配外,其他方面严重失衡,这样的两人,怕不适合走入婚姻。” 明锐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对她的话一点也不惊讶,“知宜,我的认识和你略有不同,实际上,我俩除了收入差距较大外,其他方面势均力敌。” 许知宜拿起茶杯喝口水,敷衍地瞧他一眼,盯着茶杯漂浮的茶叶,沉默不语。 明锐的话,并没引起她的共鸣。 明锐把身体向前倾一点,让自己离许知宜更近,他的话语很恳切。 “知宜,论学历,你是在读硕士,我是本科生,就算是清华毕业,也还是本科学历,学历方面,我是比你差一点,但我不认为,这会影响我俩交流,达不到失衡的地步。” 许知宜彻底呆住。 他的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为什么结论会惊到她。 她听得很清楚。 他说,他比她差一点。 嗯? 呃…… “家世方面,你家三世同堂,我家也是,只不过,我是独生子女,没有兄弟姐妹,而你比我多一个弟弟,这一点,我是比你差一点,但请你体谅一下,我爸妈都是公务员,当年生我时还在计划生育,当时的政策只允许他们生一个,这属不可抗力,请求免责。” 许知宜微张嘴,眼睛都直了,无力吐出一个字:“你……” 也没说错,句句属实。 “据我观察,你的人品在我这,没任何问题,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和直觉,许老师教育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知宜,你说我俩严重失衡,难道据你观察,你认为我的人品有问题?” 明锐问得很真诚。 许知宜被他问慌了,本能摆手,“不,不,你是我爸教出来的得意门生,人品也,也不会差。” 人品这东西,只能在日后的相处中才能显现出来,现在除了看细节,凭感觉,还真没其他好方法。 凭感觉和相处的细节来看,明锐的人品应该不会差。 明锐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你要是有疑虑,可以看看高中时期许老师给我的评语,他说过,我的责任感很强,这个优点,我一直保持至今。” 明锐责任感强这一点,华月在派出所的调解室,也给她说过。 华月还说,他是个很善于和长辈沟通的人,让她别担心他家里的长辈。 “最后,谈谈我和你的收入差距。我个人认为,收入高,不应该被歧视,从而成为我择偶的劣势,作为男人,我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努力拼博,事业有成,赚钱养家。” “现在,我有能力赚更多的钱,为我的家庭提供更好的生活保障,这应该是我的加分项,而不是被拒的理由。” “知宜,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找一个类似于北大清华毕业的,收入和我差不多的女人结婚才合适?” 许知宜诚实地点点头。 自始至终,她都是这么想的。 第29章 学长太黏人 明锐看到许知宜的反应,轻叹口气,眼神透出些许无奈。 “知宜,婚姻是要看缘份的,彼此无法产生好感,就算理论上两人适配度再完美,也不会产生任何男女之情,更别说结婚的念头。” “我和你华月学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谁都觉得我俩是天生一对,天知道这些年,我们被长辈们硬要撮合成一对,有多痛苦。” 说着,他坦诚注视着许知宜,透着小心翼翼,“知宜,你让我产生了想结婚的念头,我对你有想结婚的好感。你对我没好感吗?请认真思考后,回答我,这点对我特别特别重要。” 许知宜和他对视着,眼皮不受控制地快速眨动,心跳加快,都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终是受不了他的注视,她忍不住低下头,来回揪着自己的手指。 包间里安静异常,偶然传来外面服务员传菜的声音。 稍许,她又听到明锐轻柔的话语: “知宜,终归终了,你拒绝我,是把我看得太高,把自己预估得过低,其实,你我都是普通人,我想和你结婚,无非就是想和你共同经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琐碎,再生几个孩子,一起变老罢了。” 许知宜还是低着头,不吭声。 明锐耐心等着。 许久许久,许知宜终于抬起头,望向明锐,眼里含泪。 明锐一惊,有点不知所措。 “知宜,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太心急了,把你逼得有点紧,你是真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吗?没有就没有,我不怪你,你别哭,别哭,好不好?” 他立刻抽出纸巾,倾身,长长的胳膊越过桌面,小心替她擦着眼泪。 谁知他越擦,许知宜的眼泪越簌簌而下,就像开了闸。 明锐彻底慌了,满脸懊恼,“知宜,我……” 第一次,他在许知宜面前语塞。 明锐啊明锐,你一三十几岁的大男人,把人小姑娘给弄哭了,你可真行! 许知宜瞧着无措的明锐,突然哭出声,“你,你是真的想娶我吗?我,我真的能配上你吗?你赚得那么多,我赚得那么少,万一婚后,婚后,你和我aa制,我都a不起来。” 说到这,她像个没争到糖吃的小女孩一样,焦急又委屈地哇哇哭起来。 明锐彻底坐不住了,起身,绕过桌子,坐到她身边,单手搂住她的肩,一张一张抽着纸巾,边给她擦眼泪,边哄她: “你别怕,婚后,我赚得钱都交给你,你赚得钱,也由你管,我保证做到,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绝不和你aa,你要是不信,我俩当着两家父母的面签协议都行。” 许知宜不自觉地躺在明锐怀里,吸着鼻子,泪眼汪汪看着他,“你说真的?” 明锐用力点头:“真的,我从不说谎。” 许知宜的哭声突然更大起来,撇着嘴,委屈巴拉道:“哼哼哼,赚这么多钱,根本花不完,花不完,哼……” 明锐拿纸巾的手顿住。 呃…… 之后,许知宜还是哭,声音时大时小,嘴里不停嘟囔着“花不完,花不完”。 明锐起初还慌,渐渐得,看着她的样子,只觉可爱,极力憋着笑,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他就这样抱着许知宜,无声地给她擦着眼泪,由着她这样无厘头地哭闹。 过了好一会,许知宜自己慢慢消停下来,收住哭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双眸突然瞪得倍圆。 “不行的,我还是不能和你结婚,我的工作在卫城,我答应我妈,不远嫁的,我也不想远嫁,我,我就算赚得少,也不能辞掉工作。而你,是在上海工作。” 明锐闻言,赶紧安抚她: “怪我,怪我,没把话说清楚。你放心,不让你远嫁,安心待在你父母身边。公司西北地区的业务是我七年前一手建起来的,结合我家具体情况,我把分部办公楼设在卫城市,我一直在卫城工作。” 许知宜带着浓浓的鼻音,懵然问:“那你来杭城做什么?” 明锐有点哭笑不得,她这是哭糊涂了,“出差啊,这里有一个西电东输的项目,要和我主管的西北分部合作。” “噢……明白了,就跟我在这读研一样,都是暂时的,最终还是要回卫城。” “没错,知宜,既然我俩对彼此都有好感,也都奔着结婚而去,接下来,我会选择适当的时机,让我父母向你爸妈提亲,你找个机会给许老师说一下。” 许知宜犹豫一会,点点头。 两人出了饭店,明锐直接将她送回学校,再没多言。 许知宜回到宿舍刚九点,冲完澡便爬上自己的床,拉紧床帘,任舍友如何吵闹,都没吭声。 次日中午,她接到许诚的电话,说完温学智的事,他问了一下她这几天的学习情况,安慰她,让她别担心温学智的事,也别怕,他会见招拆招。 临挂电话时,许知宜吞吞吐吐道:“爸,我,我……” 她不知如何开口给许诚说她和明锐的事,温学智的事都还没过去,她和明锐就…… 这好像也太快了。 快到这才没几天,就上升到又和另外一个男人谈婚论嫁。 “怎么了,丫头?你那里又发生什么事了?” 许诚的声音紧张起来。 许知宜赶紧道:“爸,我这里什么事都没发生,都挺好,挺好。” 挂了电话,许知宜重重吸口气。 算了,过几天再给她爸说吧。 午睡前,她接到明锐打来的电话,说下午他要到上海,回总部处理点急事,今天没办法陪她吃晚饭了。 许知宜对他报行程这一点,很不习惯,赶忙道:“学长,你,你忙你的,不用什么都给我说,我,我不黏人的。” 电话那端传来明锐的低笑声,“我知道,是学长太黏人,知宜以后得费心适应一下。” 许知宜瞬间脸红,哑口无言。 明锐还在笑,“好了,不逗你了,赶快午休吧。” 他这样一说,她还怎么睡得着? 直到周末,明锐都没从上海总部回来。 不过,每天晚上,他都会给她打电话,两人的共同话题目前还不多,也就寥寥几句。 很没营养的聊天。 就问她一天都干了什么,吃没吃什么好吃的,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等等之类的。 期间,明锐问过她,是否给她父母说过他俩的事。 许知宜莫名撒了谎,回答说,说过了。 谎话一出口,她很懊恼,干嘛要说这个谎呀,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男婚女嫁,人之常情。 她决定了,明天晚上就给父母说。 明天周一,许诚晚上有空。 第30章 越早翻篇越好 上完第三节课,许诚回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老吴就追来了,还是说温学智的事。 许诚知道,老吴这么积极,肯定是受了温家的好。 他也受过老吴的好,年轻时,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是老吴借给他钱,他才买下现在住的家属楼房,和李子娟有了自己的家。 在这个小家里,他俩共同孕育了一儿一女。 雪中送炭的恩,他一直记着。 老吴一个劲催他答应,望他抬手放过温家。 许诚被催急了,负气道: “明家的人想查就让查呗,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什么。他们一家三口这么怕被查,难道真不干净?” 老吴连忙摆手,“哎哎哎,老许,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说着,他左右看看没别人,悄声对许诚说: “老许,实话给你说吧,这温华吧,有家暴史,这事吧,还好说。可他年轻的时候嫖过,要不是找人走关系,案底早就落下了,你是知道的,这作风问题,要是被捅出去……啧啧啧。” 闻言,许诚厌恶皱眉,突然想起什么,问: “老吴,你实话告诉我,温学智三年前,是不是把前女友打到医院,给人赔了老些钱,这事才压下去?” 老吴心虚起来,“这,这事你也知道了……” 许诚忿然起身,怒视着他,“老吴啊老吴,就这样的人,你也好意思介绍给我丫头,温学智到底给了你多大的好处,让你昧着良心保这个媒,我要不是冲着你,会同意让我丫头去相这个亲吗?” “现在莫名其妙惹这一身骚,被人看热闹不说,还被王志选那孙子嘲笑挤兑!” 老吴羞愧低头,嗫嚅道:“我,我……对不起,老许,我也是没办法,这次你无论如何得帮我这个忙。” 许诚道:“老吴,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他们手里了?你给我实话实说。” 老吴磨叽一会,开口道: “前些年,我把自己的家底都给包工头放高利贷了,刚开始,挺能赚钱的,谁知没多久,那包工头,被高利贷给压垮了,前年跳河自杀了,我的那点家底全打水漂了。” “去年,温学智托我向学校塞个学生,你也知道,去年我儿子结婚,我正缺钱,就,就收了他十万块钱,可是,现在管得这么严,我一个年级组主任,哪这么大能耐,事也没给他办成,钱却都花完了。” “就这样,欠了他的情。他不知道从哪见过你丫头,一眼看上了,就托我说这媒,我就……” “我也没想到,会出这事。老许,温学智这小子就是个疯子,他让温华给我传话,说我这算受贿,这次他家要是完了,他们就把我的事也捅出去,到时,我,我不但得丢工作,还会坐牢!” “老许,我都这个年龄了,真要这样,我,我还如去死!老许,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许诚:“老吴,你糊涂啊!” 说实在的,要是没明锐介入,温华夫妇登门代温学智道歉,昨天那样表态,这事也就过去了。 众锤敲鼓,总有落点,既然温学智已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只要他保证以后不再骚扰许知宜,骚扰许家人,他也不想和他再纠缠下去。 现在明锐介入了,明摆着,他这样做,是为了护他女儿,护许家,他许诚不能不知好歹。 说亲的事,八字是有一撇了,但最终,这婚事能不能成,都不好说。 当天结婚,悔婚的事都有。 就像那个寓言故事讲的,小麦丰收,磨成面粉,就算做成馒头,最后一刻吃不到嘴里,都不算成。 他现在有什么立场向明锐开口? 岳父不是岳父,老师还是老师。 不合适。 要他看来,他是想就此作罢的。 他的经验判断,温学智就是个典型的垃圾人,不能把他逼急了,否则,他是会豁出去的,到时,干出点失去理智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跟这种人较真,划不来。 学校规定,老师第四节课没课,可以11:30下班,许诚本来打算今天到点就回家,李子娟还在家等他呢。 可是老吴一个劲缠着他不放,差点跪下求他,直到学生都放学,他才好不容易脱身。 他没给老吴应下什么,只说会看着办,但他心里想着,得找个合适的机会,给明锐说说,让他就此收手。 无论从哪方面,这事都不能再和温家缠纠下去。 许知宜和明锐的婚事要是不成,自然就没了明家庇护,长远考虑,及时和温家和解是最有利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婚事要是成了,因着许知宜之前的相亲对象惹下来的事,越早翻篇越好,老被提起,也不是什么好事,会落婆家口实。 这个事的关键点是,得一次性处理干净。 怀着这些心事,许诚回到家。 李子娟早早就等在家门口,看到许诚回来,唠叨道: “你可算回来,你丫头要把我急死,你也想把我急死呀,快,快,先坐下吃饭,边吃边说。” 没看到许知安,许诚问:“小安呢?” “我把他打发出去了,丫头的事还没谱,我怕他听到点风声,出去乱说。午饭他早早吃了,饿不着他。” 许诚点头,边洗手,问:“你看小安这些天情绪如何?殡仪馆的工作干得还顺手吗?我这些天忙,也没机会问。” 李子娟把毛巾递给他,叹口气,说: “赚钱的事,哪有容易的?说是在殡仪馆,晚上怕,心里发毛,回来也睡不踏实,老做恶梦,嚷着不想干呢,让我劝好了。哎,刚开始,总得需要些时间适应,慢慢来吧。” 许诚深深吐口气,擦着手,气道: “这能怪谁?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结果。你可得好好说他,安心在殡仪馆干。现在找不着工作的大学生铺成一地,能有个工作干就不错了,别不知足。” 李子娟接过毛巾,“小安是个知轻重的孩子,就是在我面前诉诉苦罢了,不会乱来的。好了,先不说他,吃饭。” 两人在餐桌落座,边吃饭,李子娟把从许知宜那里问来的情况告诉许诚。 第31章 又笑又哭 早上许诚前脚刚走,李子娟就醒了,实在等不住,六点刚过,就给许知宜打电话。 偏偏许知宜晚上睡觉前,有关机的习惯,打得太早,她还没醒。 她就一个劲给许知宜发语音,就像扫射的机关枪一样发,到七点,许知宜终于给她回了微信视频。 视频一通,许知宜紧张的小脸占据整个手机屏,开口第一句就是:“妈,家里出事了?是我奶,还是我爷爷……” 她都能听出许知宜的颤音。 李子娟才不会心疼她,气呼呼道:“打住,不是你奶,也不是你爷爷,是你,你出大事啦!” 许知宜用手整理着凌乱的头发,满脸疑惑,“我?我没出事啊。” 李子娟哼道:“哼,我的宝贝女儿,口口声声说,和她亲爱的妈妈,天下第一好,结果呢,被一个叫明锐的男人求婚了,都没告诉我,我这个当妈的,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事的。” “哎,还说什么,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的小棉袄到了江南水乡的杭城,就开始漏风喽,这个冬天,你亲爱的妈妈就会被冻死。” 许知宜整理头发的手一僵,桃花眼瞪得圆溜溜的,稍后,心虚地将嘴角扯得老高老高,干笑道: “嘿嘿嘿,母上大人,儿臣错了,请您先饶儿臣一死,容儿臣将其中的原委细细给您道来。儿臣本就打算今晚,将此事向母上大人和皇上禀告的。” 李子娟嗔怒道:“快说,每个细节都给我说得清清楚楚,不许有一丁点遗漏。” 许知宜一脸严肃,作个揖,“是,母上大人,先容儿臣上个厕所,解决一下三急,再喝口水,润个嗓子,后面要说很多很多话呢。” 李子娟没好气道:“快去!麻利点!” 随后,母女俩说了快两个小时,期间,李子娟的手机发热死机,她又换许知安的手机。 还好,许知宜周一没早八,有时间。 许知宜还告诉她,自上周三,她和明锐吃完晚饭后,两人再没见过面。 他先去上海,又去北京,现在在巴黎,之后,还要去好几个外国城市,办什么能源投资的项目,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 不过,他天天和她通视频。 最后,许知宜羞涩道:“妈,他,他真的挺黏人的。” 李子娟瞧着许知宜,都没注意到,其实她自己的嘴角也快咧到太阳穴了。 将从许知宜那问来的事告诉许诚后,李子娟还是将信将疑,道: “阿诚,你说这事靠谱吗?丫头说,明锐会让他父母来提亲,这会是真的吗?知宜这丫头从没谈过恋爱,傻乎乎的,别是人家看她漂亮,随口逗她几句,撩拨着玩,她就当成人家真想娶她?” “婚姻大事,非同小可,像明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娶媳妇,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明锐他自己怕是也把事想简单了,这婚事他自己一人也作不得主,你说是不是?” 许诚一直安静地听李子娟讲,将口中的饭咽下,避开李子娟的问题,道:“你问清丫头了,她对明锐真有那个意思?” 李子娟:“问清了,她说对他挺有好感的,人都英雄救美了,能没好感吗?明锐当着她的面也说,对她也有好感,是要和她结婚生子的那种好感。” 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情绪激动起来,“对了,他们连钱谁管都谈到了,明锐给咱们丫头说,婚后,两人的工资都归她管,保证不aa什么的,aa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 许诚笑着打断她,“子娟,不用给我解释,我知道。” 李子娟也笑了,一脸得意,“也是,我家阿诚什么都懂,可是厉害着呢。” 许诚和她相视而笑,两人眼底透着藏不住的幸福。 他盯着李子娟,抬手整理好她额间的碎发,最后,手指停留在她好看的眉眼间,咬下嘴唇,轻笑着,“子娟,下午去买身好看的衣服,晚上,和我一起,去见明锐的父母,他们今晚,要向咱们提亲。” 李子娟瞬间瞪大双眼,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两三秒后,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嘴,盯着许诚,只眨眼,说不出话。 许诚抚摸着她的头发,笑道:“看你这傻样。子娟,是真的,明家要正式提亲,我们学校冯校长说的媒,教育局的陈局长组的局,地点在小红楼。” 李子娟一直捂着嘴,不说话,在咯咯咯地笑,一直在咯咯咯地笑。 许诚由着她,笑个够。 等她停下,眼里亮晶晶的,“我就说,我女儿那么乖,长得又好看,随我,一定会嫁个好男人。” 许诚给她泼冷水,“这事别张扬,成不成的,还不好说,要是没成,传成一道风,被人笑话我们妄想攀高枝。” 李子娟激动地拍下桌子,“明家长辈都出面说亲了,两个孩子也都愿意,这事就没不成的道理。” 许诚摇摇头,“子娟,先别这么想,平常心对待,听我的,好不好?” 李子娟情绪略稳,点点头,“嗯,都听阿诚的。” 许诚突然又想到一件事,眉尖一挑,“对了,子娟,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子娟,”许诚喉间突然一噎,强忍着情绪,困难地吞下口水,“副校长的事,今天定了,是我。” 李子娟又一次捂紧嘴,一脸的难以置信。 “真的!阿诚,是真的吗?呜呜呜……” 突然,她捂着嘴哭起来。 许诚立刻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李子娟身边,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抬着头,猛然一阵一阵地眨眼,忍着泪: “子娟,是真的,冯校长今天下午就把推荐表交到教育局,教育局那边不会卡我,后期,组织部会下来考察,我许诚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端,坦荡清白,不怕上级考察。” 李子娟窝在他怀里,带着哭腔,“世道总算对得住我的阿诚了,我的阿诚这般认真,要是最终只落个伤心,那……,成了就好,成了就好,我就是,就是心疼你……” “子娟,其实是……” 第32章 冲突 许诚的嗓子一糊,再没说下去。 中午,许诚躺下刚眯了十分钟,又匆匆起来,准备去上班。 李子娟看时间还早,不解道:“你今天又没下午第一节课,去那么早干什么?” 许诚边穿鞋,说:“去跟班,高一新生,你追我赶的班风还没形成,刚开始要盯紧,等好的班风形成,后面操的心就少了,这一开始要是把班级放散了,以后再想抓,可就难上加难了。” 李子娟:“你一惯都这样,什么时候会少操心?阿诚,我,我下午,真的去买新衣服?” 许诚穿好鞋,直起身,轻笑道:“买,去买,买贵一点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李子娟脸上带花,“好嘞,那我也给你买件秋装,咱俩都添件新衣裳。” 许诚:“行,我的工资卡都归你管,你看着办。” 他赶第一节上课前5分钟进了教室,有一半的学生才稀稀拉拉进教室,早进班的学生,也有一半的人不在状态,说话的说话,发呆的发呆。 等上课铃响后,有三个学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教室门口,看到班主任,夹着肩膀站在门口,怯怯喊声“报告。” 许诚发现,其中一个叫龚子锋的男生,七天之内,已经迟到三次。 为不影响任课老师上课,许诚简单批评两句,让学生都坐下,特意点名龚子锋,让他下课来找他。 这届高一(20)班是卫城中学的第一层次班,集齐了这届卫城的尖子生,容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规则。 他要杀鸡儆猴,整顿班风。 既然班会上,大家共同表决,立了班规,就得遵守。 不被遵守的班规,形同虚设。 他不允许有特例。 破坏规则,就该承担后果,管你曾经是中考状元,还是哪个局长的儿子。 等下课,许诚已把龚子锋的家长叫来。 当着家长和龚子锋的面,他只摆事实,不讲什么大道理。 他说,根据高一(20)班班规第十条,七天之内迟到三次及以上,停课不少于三天,写1000字检查。 根据这个规定,龚子锋应停课三天,回家反省,三天后,家长亲自送学生到校,当着全班的面读检查。 其他班的学生,停课三天,可能会觉得并不是多重的惩罚,甚至,有的学生还求之不得。 但,高一(20)班的学生,初中至少都是年级前20名的学生,一直都受人瞩目,夸多罚少。 停课三天,耽误学习,更是前所未有的处罚,对学生和家长来说,打击着实不小。 家长一听,急了,不断向许诚保证,以后会监督孩子,再不会迟到,请许诚宽宥这次。 许诚心平气和道:“高一(20)班的班规,我是先开家长会,让各位家长讨论每条规定的科学性和可行性,反复修改,形成初稿,又在学生班会上,听取学生们的合理意见,再次进行改动,最终定稿。” “班规的程序是民主的,内容遵从多数人意见,表决通过后,我在家长群中,发过电子版,我又打印出纸质版,当天就让学生带回家,家长和学生签字确认后带回存档。” “这个班规,虽然不是法律,却起着维护班级良好秩序的作用,会生效三年,大家都得遵守,包括我。法律应该被公民敬畏,班规,也不容被轻怠,否则,形同虚设。孩子们都长大了,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第一层次班的家长,整体素质和家境都不错,文化水平都挺高。 听了这番话,家长也不好再说什么,表示会配合许老师的工作,共同教育好孩子。 许诚没再多说,对低头不语的龚子锋,没说一句话。 他领着龚子锋和家长到班里,趁第二节课上课铃刚响的一分钟,言简意赅说完龚子锋被停课原由,点出另外几个学生已迟到两次,若再迟到一次,结果亦是如此。 “同学们,这是你们作为准成年人,在违反规则后,必然要承担的不利后果,不是我许诚在惩罚你,我想这道理,你们都懂,好好上课吧。” 说完,他带着龚子锋和家长走出教室,让家长把学生带回家去了。 处理完这件事,许诚迅速写完明天下午班会大纲,开始为稍后的教职工周一例会作准备。 会上教研室要传达教育局的文件,还有各个部门的一大堆协办文件。 现在,哪个部门似乎都能对学校教育指手画脚。 不管怎样,下周全市的新教师微课比赛,才是重点。 这周要安排五年以下教龄的老师演练起来。 还有一些教学问题要通报,得列个发言提纲。 这样一直忙到下午第三节课下,临开会前,他又去班里转了一圈,点出开学这些天,学生学习主动性不强,这个将是明天班会主题,让大家做好准备。 等到会场,老师都到齐,还有两三分钟到开会时间。 中层领导的座位在会议厅最前一排,最上面是校长、书记和副校长的位置。 王志选的座位在最外侧,他早早落座,许诚要想坐到自己座位,得他起来让座才行。 许诚站到他身边,不说话,等他让座。 王志选瞟他一眼,伸长腿,向后一靠,双手抱胸,摆出一副“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的架势。 两人这样僵了有一分多钟,许诚站在那,铁青着脸。 坐在王志选身后的老吴看不过眼,捣一下王志选,提醒他:“王主任,马上要开会了,大家都看着呢,给许主任让下座呗。” 王志选的身体拉得更长,用周边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阴阳怪气道:“许主任的位置怎么会在这?应该在上面才对,许主任,你说对不对啊?” 许诚忍着气,反复告诫自己,在这节骨眼上,千万别逞口舌之快。 王志选这口气憋了一下午。 他早上到冯学祥办公室说,晚上想到他家一趟,冯学祥直接拒了,说晚上约了人。 他说明天晚上行不行,冯学祥想都没想,还是拒了。 不知是他多心还是怎么回事,当时他觉得,冯学祥看他的眼神和平时不一样。 结果,下午,他在教育局工作的老同学告诉他,冯学祥下午一上班,亲自将卫城中学副校长任职推荐表交到教育局。 陈局长当场签字审批,让办公到交到组织部。 推荐表上的人不是他。 他妈的,最终,他还是败给许诚,还被冯学祥这个老油条耍得团团转。 明明之前,他话里话外暗示,他推荐的人会是他,为什么临时变卦? 为什么? 难道…… 许诚早上和他争执的话突然冒出来,王志选脱口而出,挤兑许诚。 第33章 被看轻 王志选道:“哦,我明白了,怪不得许主任这些日子如此得意张狂,你女儿先把温家人弄到局子里,回头就攀上了明家的高枝,好大的本事呢,佩服佩服!” “得,怪我王志选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我这就像孙子一样起来,给您这个明家的老丈人、卫城中学的副校长让座。” 他冷笑站起身,向前一步,用肩膀狠狠撞一下许诚。 “你!” 许诚的话刚出,一个没站稳,被撞得后退两步,摔坐在地,头磕到后面的墙面上。 “啊!” 他疼得低叫一声。 这一幕来得太快,等众人反应过来,许诚已坐到地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吴,他跳站起来,一把推开王志选,疾步走到许诚跟前,小心扶起他,回头怒道: “老王,你干嘛推老许?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经得起你这么一摔吗?” 周边的人都围上来,此起彼伏附和:“就是就是,王主任也太不像话了。老吴,快看看许主任有没有受伤?” 许诚皱眉,揉着后脑勺,摆摆手,“我没事,大家快就坐,别耽误开会。” 突然,后面传来一声暴喝:“不开会,都围在一起干什么?” 是刚进会议厅的冯学祥。 众人默不作声,陆续回到座位。 老吴扶着许诚,冲冯学祥道:“老王不给老许让座,还把他推倒,磕到脑袋了。” 王志选抻着脖子争辩:“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我就不小心碰他一下,他就这么倒了,我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想在大家面前,置我于不义。” 老吴怒道:“你放屁!你这人,就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许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才不会像你那样呢。你那么大力撞他,‘碰’的那一下,我听得清清楚楚。” 冯学祥扫视一番众人,慢条斯理地坐到自己的位置,望向许诚他们这边,语气先柔后厉: “老吴,你带许主任到医务室看看,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别真磕伤了。王主任,到了知天命的年龄,功利心不要那么强,就算没当上这个副校长,也别对人动手嘛,你老王也算是个体面人嘛。”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传来嗡嗡的窃窃私语声。 被冯学祥这么公然一说,王志选只觉臊得慌,扫一眼会议厅,看到众人一副“幸亏如此”的表情,一脸不甘,忿然甩手离开。 许诚说自己真没事,没去医务室,一直坚持开完会。 一大堆工作没安排下去呢,得抓紧时间。 这周例会竟然6点准时结束,这让大家颇感意外。 以往,这会多开一小时,都是常事。 会议结束,许诚也顾不上头疼,直接回家。 他得回家换身衣服,打辆车,和李子娟一起去。 去小红楼,给女儿说亲,两人再骑电动车,好像有点不合适。 从出租车上下来,李子娟看看时间,离七点还差10分钟,来得早了。 许诚付完车费,走到李子娟身旁,“子娟,愣着干吗?走,进小红楼,在5楼。” 李子娟赶紧拉住许诚,“哎哎,先等会,别急着上楼,还不到七点呢,来早了,要是咱们上去,男方父母还没来,这显得好像咱们多着急似的,被人误会女方上赶男方就不好了。” “自古提亲说媒,男方积极主动才对,咱们作为女方,还是端着点好,省得被男方看轻。” 许诚点头,“嗯,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们……” “咳咳咳……”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轻咳声,两人吓一跳,转身,看到身后站着三个人。 一个是陈局长,另外两个一眼就能看出是对夫妻。 看清来人,许诚微讪。 这对夫妻就是明锐的父母。 父亲明怀远,个子是在场三个男人中最高的,有1米80以上,58岁,刚卸任省水利厅厅长,现退居二线,在省政府部门挂个闲职,就等退休。 母亲周兰,比李子娟矮一点,57岁,前卫城国土资源局局长,退休两年。 李子娟今晚特意换了新衣服,是件改良版的水蓝色旗袍,化了点淡妆,配上盘起的长发,整个人看起来温婉美丽。 单从相貌来说,李子娟比周兰年轻漂亮。 周兰微发福,着黑白经典款西装套裙,利落短发,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出众,透着高雅端庄,自信大方,从容不迫。 完全的女强人气场。 明怀远就算上了年纪,也是标准的老帅哥,明锐长得像他。 他面相看起来很亲和,让人感到平易近人。 就算听到了许诚夫妇的话,明怀远夫妇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冲他们客气微笑点头。 陈局长赶紧打着圆场,几句话介绍完双方认识,赶紧招呼双方进小红楼。 陈局长在前面引路,明怀远夫妇自然地走到前面,许诚夫妇互视一眼,吐口气,跟在后面。 他俩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明怀远这么大的官。 一进电梯,两对夫妇相向而站,一对从容自然,另一对拘谨不安。 李子娟不知道眼睛往哪放,只得低头,盯着自己的鞋。 上了五楼,冯学祥就等在电梯口,看到明怀远夫妇,赶紧上前,一脸殷勤。 陈局长顺势把他介绍给明怀远夫妇。 明怀远和他握手,笑着拍拍他的肩,“这件事有劳冯校长了。” 冯学祥满脸堆笑,“哪里哪里,明厅长您太见外了,能有机会为您尽点力,这是我的荣幸。” 陈局长和冯学祥一左一右围着明怀远夫妇,将他俩热情地迎进包间,招呼他俩落了主座,随后两人笑着,一左一右,坐到他俩旁边。 明怀远抬头,看到包厢只有他四人,疑道:“许老师和他爱人怎么没进来?” 冯学祥脸上的笑一下僵住。 坏了,光顾着追着明怀远跑了,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今天的正事是为明许两家说媒,不是官场交际,今天的主解是许诚夫妇,不是他。 他怎么把人给扔下了。 陈局长微皱眉,赶紧给他使个眼色。 冯学祥起身,疾步向包厢外走去。 许诚是卫城中学有名的倔脾气,好强要面子。 刚才这样怠慢他,他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起牛脾气,甩手走了,这可就是他冯学祥的不是了。 第34章 明明是明家上赶着 一下电梯,明怀远夫妇就被冯学祥迎进去,没人想起许诚和李子娟夫妇,他俩就这样被晾在电梯口。 这要是在工作场合,许诚自然会跟上他们四人,不会在意谁招呼不招呼。 毕竟,在这些人中,他的级别最低。 可现在不是工作,他和李子娟今天到这,是作为女方家长,受约等男方父母提亲,礼数上说,应是被奉为座上宾的人。 更何况,明锐还曾是他的学生,明怀远夫妇算是学生家长,从这点讲,他们双方也是平等的。 现在被冷落在这,着实令人尴尬和不忿。 两人杵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李子娟的脸色不好看,瞧着许诚,“阿诚,我们要不……” 后面“回家吧”几个字,她终是没说出来。 许诚盯着包间外的走廊,胸膛些微剧烈起伏。 让他像下属一样,就这样带李子娟进包厢,真是坐实了他家上赶着要攀明家这个高枝的事实。 真要这样,一开始就矮明家一头,后面这亲事,他家会处处被动,想想都不是件愉快的事。 提亲的事,明明是他明家上赶着,不是他许家硬往上凑。 可是,真要带着李子娟掉头就走,以后…… 他心里清楚,他得到副校长一职的转机来自那。 要不有明家提亲这一事,陈局长是不会替他张口的,冯学祥也不会买陈局长这个人情。 尽管他觉得自己得副校长一职,理所当然,但毕竟受人恩惠。 但,毕竟牵扯到女儿的婚事,要是就这样一味妥协…… “哎呀,老许,嫂子,怪我疏忽,怪我,怪我照顾不周,你们可别生我气,明厅长都批评我了,快,快进包厢,明厅长正等着你们呢。” 冯学祥嘴上道着歉,双手也没闲着,半推半拉,将夫妇二人让进包厢。 陈局长早早在门口相迎,把他俩硬按坐到明怀志夫妇身边。 两人都不是善于伪装的人,就算坐下,脸上的不快也肉眼可见。 明怀远和周兰见状,互视一眼,默契轻笑,微微摇头。 周兰端起茶杯,喝口水,不经意间,瞟一眼李子娟,恰巧和她不悦的目光相遇,又若无其事慢慢移开目光,优雅地将茶杯放下,左嘴角向上一扬,视而不见。 李子娟莫名被刺一下,只想走。 许诚还好一些,冯学祥一直找他说话,话里话外在给许诚道自己的不是,暗示他别计较自己刚才的疏忽,给他个面子。 渐渐,许诚的脸色缓和下来,在陈局长的引导下,他和明怀远也聊起来。 没聊多久,服务员开始上菜,大家边吃边聊,男人们越说越发热络起来。 周兰时不时插几句,在饭桌上游刃有余。 只有李子娟,完全是局外人,除了埋头吃喝,根本说不上一句话,对他们说的很多事,都听不懂。 她的脸上,一直没笑容。 要不是许诚时不时给她夹菜,偶然回头,和她说几句,她真有点坐不住。 这婚事真要成了,她这亲家母、丈母娘可当得真不痛快。 饭过半旬,陈局长话题一转,进入今天的主题。 “老许,我和老冯今天就是个媒人,为你家女儿和明厅长的儿子保媒,明厅长的儿子明锐,你肯定知道,他是你的学生,他的为人怎样,你最清楚,人品这方面,绝对没问题。” “他人你也见过,长得帅,大高个,清华毕业的高材生,本事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做什么工作,你女儿应该早给你说了。” “家世嘛,哈哈哈,老许,明厅长和周局长就坐在这,还用我再细说吗?明家是卫城一等一的好人家,卫城人都知道。可以说,明锐这孩子,绝对是人人打着灯笼想找的好女婿。” “有多少家世好、学历高、工作好,还长得漂亮的女孩,上赶着想进明家的门,可明锐偏就瞧上你女儿了,非娶不可,可见两人这夫妻缘到了,想打都打不散呢。” “君子有成人之美,明厅长托我说这媒,两孩子也见过面,彼此都对上眼了,明厅长的意思,两家不如趁热打铁,就在国庆,将这婚事定下,举行个订婚仪式。” “至于彩礼、车房,还有婚礼、喜宴什么的,你们家尽管提,明厅长和周局长来之前早给我发话了,会尽全力满足你家,这些都不是事,老许,弟妹,你们看怎么样?” 许诚和李子娟同时惊呼:“订婚?!” 李子娟眼露焦急,不自觉望向许诚,抓紧他的胳膊。 许诚很快回神,回头瞧着她,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急,然后望向明怀远,“明厅长,这有点太急了吧?两个孩子认识没几天,让相处相处再说。” 明厅长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语速轻缓: “许老师觉得急,情有可原,说实在的,我和我爱人也觉得急了些,毕竟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两人再深入了解一下,决定也不迟。可这是家母家父,还有明锐本人的意思。” “实不相瞞,明锐的奶奶近期身体很不好,老人想有生之年,见到唯一的孙子结婚,要是运气好的话,能见重孙就更好了,实现她心心念念的四世同堂,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才无憾。” “明家人历来重孝道,家父家母已进入朝枝之年,也就剩下这一个念想了,我们作晚辈的,不想让他带着遗憾走完余生。许老师,请你们体谅我们这份孝心。” “还有,我为刚才我和我爱人的失礼向你们夫妻二人道歉。哎,我得反省,长年混迹官场,养成一个很不好的毛病,事事都当公事,把谁都当下级,真是在亲家面前失礼了。” “请二位别跟我这个老大哥计较,以后我们夫妻俩会注意的,你说是不是周兰?” 周兰轻轻点头,望向许诚夫妇,一副官场腔调,“我家老明说的对,我俩真该好好反省才对,亲家母,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这些有官僚作风的人计较啊。” “哈哈哈……” 她的话幽默有度,引得在坐的男人笑起来。 第35章 优越感 大家笑毕,周兰又说:“我和老明就一个儿子,明锐也是明家唯一的继承人,明家多少年没办过喜事了,明锐的婚事肯定会办得体面,你家女儿更会嫁得风光。“ ”放心,亲家母,别的男方家可能会和女方为彩礼、车房这些钱财小事争的不可开交,我保证,我们明家不会,你尽管开口,我怕你们脸皮薄,不懂这其中的礼数,更不好意思张口要,早早把话说前头。” 李子娟脸色一沉,心下来气。 什么叫“钱财小事“,“脸皮薄,不好意思张口要”? 还不懂礼数! 是怕她没见过世面,要的彩礼少了,丢他们明家的面子? 冯学祥闻言,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 “卫城果然还是要看明家,明厅长、周局长就是格局大,大气,真大气。老许真是有福气,碰上你们这样的亲家,让人羡慕羡慕。” “弟妹,你是个明事理的人,在我看来,明厅长和周局长说的那点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你肯定不会计较。” 众人望向李子娟,她左右看看大家,强挤出一抹笑,话语轻柔有力: “这有什么可计较的。不过,明厅长,周局长,孩子们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真没到叫亲家的地步,更轮不到我们体谅你们的孝心,钱财是重要,但我们许家嫁丫头,主要冲人。” “今天你们这亲提了,中意我家女儿的心意,我们也清楚,但答应不答应的,我和我家老许回去,要和女儿好好商量商量再给你们回话。” “毕竟,老话说的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人人都抢的有钱有势的男人,不一定就是我女儿对的新郎,我许家想要的女婿,你说是吧,阿诚?”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微妙起来。 尤其周兰,一直看不出明显情绪的脸,顿时浮现出些许不悦。 明怀志脸上不动声色,还是平易近人,只是眼神冷下来。 陈局长和冯学祥察言观色,将目光投向许诚,给他使着眼色。 许诚扫视他俩一眼,和李子娟对视着。 李子娟的眼神坚定。 许诚悄然捏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直视着她,笑道:“子娟说的对,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的婚事,是得慎之又慎,不能光想着图这图那的,适合她的,才是最好的。” 说完,他瞧向明怀志、周兰,歉然道: “明厅长,周局长,容我和我爱人考虑几天,考虑好后,我会把最终决定告诉陈局长和冯校长,请他俩代为转达。” 明怀远和周兰默不作声,气氛有点僵住。 冯学祥还想劝许诚几句,被陈局长拦住,示意他别多嘴,然后,陈局长打破沉默,热络招呼起来: “明厅长,周局长,二位没有女儿,可能不太理解这有女儿的父母之心,这一点我有发言权,我家女儿当时说婚事时,我和老许的想法一模一样,顾虑重重,怕这怕那的。老许想考虑几天,正常,很正常。” “不过,老许,我可提醒你一句,明锐这孩子,做女婿真没得挑,明家这个亲家,更没得说,你得考虑清楚啊,给你三天,三天后,给我或老冯回话,就这么定了。” “明厅长,周局长,你们看我这样安排行不行?” 明怀远眼里又有了温度,“老陈说的对,是我唐突了,就按老陈说的办。” 陈局长瞧向许诚,“老许,那就三天后。” 许诚痛快点头,“行,三天后。” 之后的饭吃的有些不是滋味,尤其周兰,几乎没动筷。李子娟还主动让她,她勉强扬扬嘴角,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 出了小红楼,九点刚过,街上灯火通明,鼓楼周边熙熙攘攘。 明家的专车司机早早等在小红楼下,众人看着他俩上了车,目送离开。 问清许诚和李子娟是打车来的,冯学祥让他俩坐他的车,他开车送他俩回去。 和陈局长道别,车子一启动,冯学祥就开始劝许诚。 “老许,女方家拿点乔也能理解,但可别作过头,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别人求之不得呢,你可千万别作没了,三天后,你和弟妹,最好能给我一个好消息,别让我这个媒人难做。” “当上副校长,女儿又要嫁到明家,双喜临门的事,何乐而不为?” 冯学祥说完,许诚和李子娟一直沉默不语,他透过后视镜望一眼他俩,看他俩脸色不对,继续道: “老许,我可告诉你,老王今天当着全教职工的面挤兑你,还把你推倒磕了头,这口气你能下得去?刚才,你要是当着明厅长和周局长的面点头,明天大家都知道你和明家结了亲,老王的脸还不被打得啪啪作响啊?你这被摔之仇,不就报了吗?” 李子娟一听,赶紧扒拉起许诚的头,“阿诚,你的头磕哪了,有没有受伤?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我要是早知道,就先送你到医院看看再说,推了明家今晚的提亲也不要紧。” 确认许诚没大碍,李子娟才放下心。 对她来说,儿女都没许诚重要,他才是她一辈子最大的依靠。 冯学祥望向车前方,深吐口气,脸色一沉,再没说话。 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根本没意识到,她遇上什么泼天的富贵了。 别看明怀远现在退居二线,周兰退休两年,这一点都不影响明家的实力。 明家让人眼馋之处,还多着呢。 一进单元门,李子娟一边上楼,一边说: “阿诚,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口子,表面客客气气,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什么错,骨子里,还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们这样的家庭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丫头的这门亲,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我怕……” “老吴!你怎么坐我家门口?地上这么冰,快起来!” 李子娟的话被许诚打断,定睛一看,老吴正坐在门口水泥台阶上,两眼布满血丝,空洞无神。 听到许诚的话,老吴望向他,迟钝地眨眨眼,扶着墙,吃力站起来,双手狠狠揉把脸,“老许,我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许诚赶紧开门,“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第36章 学生女婿 一进门,许诚赶紧扶老吴坐到沙发上,李子娟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不用说,许诚都知道他是为温学智的事而来。 想到下午王志选发难时,老吴的维护,再看看他现在的迟钝样,许诚终是不忍,将李子娟拉到一边,悄声道: “子娟,要是和明家的这门亲事成不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李子娟怔一秒,摇头,“哎,丢了明锐这样的女婿是有点遗憾,难过倒不会。” 许诚:“温家那边,我不想再纠缠,垃圾人计较不得,我想让明锐就此罢手,温学智被关15天已经够了。我不想仗明家的势。” 李子娟完全赞同。 许诚当即到卧室,背过老吴,给许知宜打电话,要到明锐的手机号,言简意赅告诉她,明家提亲了,打算国庆期间订婚,他和李子娟说要考虑一下。 “丫头,我们两家的差距就摆在那,确实得想清楚再说,不急,你理智的想想,明锐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你是否驾驭得了?毕竟,以后是你,和他过日子,也是你,要在这样的家庭生活。” 许知宜沉默一会,说她会冷静理智思考。 挂了许知宜的电话,他盯着明锐的手机号发会呆,走出卧室,坐到老吴身旁,说: “老吴,我这就给明锐打电话,以他老师的身份,和他商量温家事的妥善处理方法,我不敢保证他会听我的,最终会如何,只能边走边看。” 老吴有了精神,连连点头,“我明白,你快给他打,老许,温学智被关10天了,我真怕,明早醒来,温家的事就被他捅到网上,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说到时,我……” 他哽咽难语。 许诚做个深呼吸,喝口水,正预拿手机,手机铃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在场的三人都一惊。 是明锐。 许诚刚存下他的号。 三人互相望望,许诚接起电话。 “喂……” “许老师,您好,我是明锐。” “我知道,我刚问知宜要了你的手机号。” “知宜说您要了我的号,我就给您打过来了,许老师,您是不是想和我说温家的事?” 许诚不自觉挑下眉,“没错,明锐,我就直说了,《孙子兵法》军争篇中有句名言,叫‘穷寇莫追,围城必阙’,这句话的意思你肯定懂。” “老师,我懂,您的意思是,别把温家逼成穷寇,免得他们鱼死网破,情急反扑,伤到我们自己,最好给温家留线生机。” “对,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一点就通。用现代话叫垃圾人定律,第一准则,远离垃圾人。” “老师说的对,我听老师的,就此收手。只要温家人不再伤害知宜,不对老师一家造成不良影响,我不会举报温家,放他们一马,此话,我让律师传达,老师,我会妥善处理此事的,请您放心。” 许诚松口气,“好,你办事,我放心。” “老师,还没来得及问您,您这几年身体怎么样?师母身体还好吧?” 许诚脸上有了笑,“我和你师母身体都挺好,你呢,还好吧?” 手机那头传来明锐的低笑声,“我也挺好,本科毕业后,在一家上海电力投资公司上班,工作三年,正好公司要在西北地区开拓业务,我自荐参加,后来,西北分区成立,我被任命为ceo,一干就七年。” 明锐说的很随意,完全的师生聊天模式,听不出任何炫耀之音。 他说的这些,许诚大概了解一些,只不过,从许知宜那得知,是从了解女婿的角度,现在,明锐就是他的学生。 许诚夸道:“不错,脚踏实地,目标明确,没给老师丢脸。” “谢谢老师的肯定,不管毕业多少年,做为您的学生,都会为听到老师的夸奖而雀跃。对了,老师,西北分区的办公楼就在新城区阅海大楼,有空您可以过来看看,我这里随时欢迎您。” 许诚轻笑,“好,我约一下当年教你的其他任课老师,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 “那太好啦。老师,学校要是搞学生实践教育,您让相关负责人联系我,公司的厂区在开镇工业园区,那里有西北规模最大的风力发电厂和光伏项目基地,我相信,学生参观后,会以咱们卫城为荣。” 许诚心下一惊。 他没关注过这方面,没想到短短七年,明锐就能做到西北之最,可见,这些年,他真是沉下心,一直深耕这块业务。 要知道,光伏发电能在西北做到规模最大,就意味着,在全国名列前茅。 两人又聊几句,便挂了,自始至终,没提许知宜的事。 期间,老吴和李子娟一直侧耳听着,七七八八的听到一些。 听到明锐罢手,老吴如释重负,脸上露出笑,感叹道:“太好了,老许,事不宜迟,我这就给温华打电话,让他这就带上东西到你家来,你当面把话给他说清楚。” 许诚想了想,道:“是得当面和他们把有些话说清,不过,东西就别带了,我怕像你一样落把柄。我也不要他们一分钱……” “不成,老许,这一家子人我最了解,他们只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用钱办事。” 老吴打断许诚的话,苦口婆心劝他。 他说,只有许诚一家人拿了温家的钱,温家人才会把心放回肚子里,以后才不会再缠着许家。 许诚越不要钱,温家越害怕,会觉得许家别有用心,以后,还会拿这事威胁他们,他们会一辈子不安。 所谓无欲则刚,许家越刚,温家不得越怂啊。 只有拿了他家的钱,受了他家的好,和他家“同流合污”,他家才会心安理得。 最后,老吴强调:“要想这事处理的干净,这一点,你必须听我的,得让温家掏钱,掏得少都不行。” 许诚皱眉,“我拿了他们的钱,不就重蹈你的老路了?” 老吴急了,“你这事和我的事性质完全不一样。你这事,温学智违法在前,他还惹到明家,花钱买心安,借你家躲明家之祸,你拿得正当。老许,你要是不放心,明天通过司法所调解出协议。” 老吴的亲家就是司法所所长,很懂这方面的事,他早就问好了,双方自愿达成这种赔偿协议不违法,具体内容他都替许诚想好了。 第37章 老丈人的骑虎难下 协议的甲方是许知宜、许诚、李子娟、许知安,代理人是李子娟,许诚做主就行,不出面到司法所。 温学智当时威胁要搞臭许知宜的名声,搅黄她的婚事,还要到许诚学校去闹,弄死许知宜全家,把许家一家四口列为甲方很合适。 乙方是温学智,代理人肯定是温华。 就写基于乙方的违法行为及言语威胁,给甲方造成一定的经济损失和极大的精神伤害,甲乙双方协商一致,乙方自愿赔偿甲方经济损失共计多少钱,签订协议当日一次性付清。 甲方自愿谅解乙方,不再追究乙方的任何责任。 自此甲乙双方的此次纠纷一次性解决,乙方保证以后不再干扰甲方的正常生活和工作,否则承担多少违约金。 具体的措辞,明天老吴的亲家会安排司法所调解员细化,不会有问题。 保险期间,协议明早起草好,双方无意见,温华先签好字,马上带协议到银城的拘留所,让温学智本人签好字,赶下午带回来,李子娟一签字就行。 司法所全程介入,做好调解手续,最后会在协议书上盖司法所确认章。 到时,温家当场一转钱,李子娟打完收条,一份给温家,一份给许家,一份司法所留档。 这事,就算妥善处理。 当然,老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他要趁机和温家补一个借款合同,将他从温学智手里拿的那10万元性质变成借款,以后他会还给温家。 经过此事,他算是想清楚了,这10万元不还清,他永远不得安生。 听了老吴的主意,许诚和李子娟犹豫起来。 老吴的话也有道理。 可这样处理会不会有隐患,许诚也拿不准。 他思索片刻,又和明锐通了一次话,征询他的意见。 毕竟这事说到底,温家怵的是他,不是许家。 明锐一听,当即道: “老师,这个意见能采纳,明早,我派公司的法律顾问过去,他全程把关协议,做到合法合规,合情合理,我公司法律顾问出面,就是给温家一个我们就此罢手的信号。至于钱数,您和师娘商量就行。” 许诚满意笑道:“这样最好,又打扰你了,你快忙去吧。” 明锐轻笑,“老师您太客气啦,明天要是还有哪些地方拿不准的,您随时可以打电话和我商量,千万别跟我客气。” 许诚:“好,有事能找学生,也是作老师的骄傲。” 此事就这样定下。 和老吴商量许久,许诚最终向温家要了10万元。 次日,这事顺利解决,下午,这笔钱就进了李子娟的银行账户。 果如老吴所言,温家人付完钱,才算彻底放心,温华和他妻子反复保证,温学智出来后,绝不敢再骚扰许家的任何一个人。 这事双方签了保密条款,明锐公司的法律顾问一介入,相关知情人,知道此事有明家的介入,都不敢对外透露半分。 在许诚的同意下,老吴的事也成功解决。 拿到温学智签字按手印的借款协议,老吴打算在温学智拘留结束前,去银行贷10万元钱。 银行有针对事业单位和公务员的无担保贷款政策,办起来很快。 等温学智出来,他就将钱全部还给他,让他给他打个收条。 这样一来,这事就算了结,以后,他再也不怕温家拿这事威胁他。 他这个年纪,最怕晚节不保,丢了工作。 保住工作,才是最最紧要的事。 这事刚处理完,许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明家向他家提亲的事就在学校传的沸沸洋洋,弄得许诚到那儿,都会收到同事莫名其妙的道贺声。 就连平时和王志选走得很近的几个同事,都刻意和他套起近乎。 这让他有点骑虎难下。 不过,王志选被啪啪打脸,那脸臭得方园一公里都能闻到味,还动不动和人吵架挑事,很是认人厌恶。 他越狼狈,许诚越得意。 对待王志选,他从来都不想当君子,在他面前,从不隐藏自己的得意。 王志选挤兑他,他都能忍,但拿他老婆李子娟说事,他永远不会原谅。 这辈子,他许诚就和王志选杠上了。 得意归得意,事还得处理,怎么给明家回话,这让许诚和李子娟陷入两难境地。 许知宜也为此事心烦意乱。 刚开始,她只想着明锐那张帅脸,和她根本花不完的300多万年收入,之后,她冷静下来,理智思考又思考,反复斟酌又斟酌,清楚地认识到,她和明锐之间还是存在很多问题。 李子娟把明锐父母提亲那晚的事,一五一十的对她说了。 她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明锐的父母嫌弃她家,必然会嫌弃她,这个现状,不会因为明锐极具说服力的口才就会改变。 她现在才算彻底明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明锐就说要她嫁给他,接着明家着急定这门亲,很大程度,是因为明锐的爷爷奶奶。 当然,她不否认明锐对他有好感,女人的直觉不会错。 难道对明锐而言,结婚,有好感就够了? 她呢,怎样才能结婚? 她对明锐也有好感,而且,随着这段日子两人每天语音、视频和文字图片的沟通,好感在日益增强。 她相信明锐也如此。 这些现在能够支撑他俩走入婚姻吗? 她不知道,也想不清楚。 她的三个舍友,有两个已结婚,一个叫李露,另一个叫柳圆圆,都是工作后,经人介绍认识,有好感,考虑各方面条件合适,就结了。 李露结婚一年半,柳圆圆刚满一年。 两人婚期尚短,一边培养感情,一边在磨合,时好时坏吧。 反正多数为着他爸他妈,她爸她妈,你哥你妹花他钱或花她钱,之类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又因着男方一句甜言蜜语,女方抹泪撒娇,很快又和好。 有男朋友的是丁思月,她和男朋友大学时期就开始谈恋爱,现在谈了有六年多。 她男朋友是乡镇公务员,两人都在同一市县工作,按理说谈这么多年,工作也三年了,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但男方家一点都不积极,婚事一直提不上日程。 有次聊天,丁思月说出其中苦衷,大家一听,都觉荒唐。 第38章 听爸妈的话 大学期间,丁思月和男朋友确认恋爱关系不久,便开始同居,两人感情一直很好。 大学毕业,两人工作一稳定,结婚之事并提上日程。 但谈及婚事,男方父母的想法极其可笑。 他们觉得,他儿子已经和丁思月睡了,丁思月又跟他儿子好这些年,如今,也只能嫁给他儿子。 既然这样,他家还用花什么钱娶她,他儿子没把她甩了都不错啦,要把钱省下来,给小儿子娶媳妇用。 为此,谈到婚事,男方父母昂着头说,不会给丁思月一分钱彩礼,她倒贴嫁过来就行。 丁思月的父母是很传统的人,知道她家被动,做出最大让步,说男方多少给点彩礼,意思意思就行,彩礼娘家一分不留,父母再添点钱,给她买辆十万左右的车,当嫁妆陪过去。 这样,在亲戚朋友面前也说得过去,免得被人笑话。 但男方父母就是一分彩礼都不给,态度很强硬,觉得自己儿子有本事,肯定能白领回这个媳妇。 这几年,一直为这事闹,关系越闹越僵,双方父母就这样杠上了。 丁思月的父母受不得这种侮辱,彻底怒了,把她臭骂几顿,逼她和男朋友分手。 现在丁思月和她男朋友断又舍不得断,结又结不成婚,吊在这,上不上下不下的,特烦恼。 李露、柳圆圆一听,气愤不已,说都什么年代了,还拿女人的贞洁说事,真是够恶心的。 许知宜不敢说话,婚前同居这事,对她来说,是难以想象的。 她不敢,她爸她妈,会把她打死的。 再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和谁同居啊。 许知宜真没谈过恋爱,不是没人追她,也不是她不想,是她顾不过来。 高中时期,在许诚的眼皮下,哪个男生敢靠近她? 最主要,她没多余的脑力去想这件事,光学习一件事,她的脑子都不够用,哪还顾得上男人? 大学时期,她一直按许诚的规划,为未来的工作拼命,脑子里根本没男人的位置。 许诚和李子娟一直对她说,工作比恋爱重要。 他们老说,女人工作越好,素质越高的好男人才会找上门,没工作贴上来的男人,都不是正经人,满脑子只想占她便宜。 许知宜觉得她爸妈说得挺对。 要不是有这份工作,读这个研,她也碰不上明锐。 她和明锐的事,并没告诉她的三个舍友,她们仨一直以为她现在单身,反而更羡慕她现在的状态。 “哎,无情一身轻,远离男人,珍爱生命,同情弱男,就会倒霉,别碰渣男,不然不幸。总之,男人,就是害人精,没他才长寿。” 这是丁思月的口头禅。 她说她知道她男朋友是个弱男渣男,不敢为她和父母据理立争,碰到他,她是又倒霉又不幸,可她却还没远离他。 看来,恋爱和婚姻真是两码事。 许知宜仔细想过,明锐绝不是弱男,愿意给她婚姻的保障,也不是渣男。 只不过,他的光环太过耀眼,会将她努力的这点微光覆盖。 这样的男人,她要不要远离? 要不要? 她一点主意都没有,就给李子娟打电话说: “妈,婚姻之事,我都听你和我爸的,我也不懂,你们就替我做主吧,反正你们肯定都为我着想,不会害我,听你们的,不会吃亏。” 温学智的事,最终那样处理,她没一点意见,都听父母的。 明锐的事,既然她没主意,那还是听父母的吧。 她对明锐是有好感,他的脸和300多万的年收入确实挺让她心动。 他说他黏人,劳驾她适应一下,就算在国外出差,每天都算好她的休息时间,主动联系她,和他分享生活的点点滴滴。 这感觉,她也挺喜欢。 但,还不到不管父母同不同意,她都非他不嫁的地步。 李子娟听完她的话,当即说: “我和你爸商量好了,明锐呢,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孩子,既然你俩有这个缘份,那就好好先谈着,等有了感情基础,再谈订婚什么的,现在不急。” “再说,你现在在杭城读书,两人又异地,谈婚论嫁的时机也不对,一切等你一年后毕业再说。” 许知宜点头,“嗯,我听爸妈的。” 这才对嘛,她和明锐认识没几天,先慢慢谈着,互相了解才正常。 许诚就是这样向明家转达的。 之后,明锐问过许知宜对订婚的态度。 许知宜说:“学长,婚姻大事,我听我爸妈的。” 明锐轻笑道:“我明白了。知宜,其实,我挺想和你快点把婚事定下来,这里面有长辈的因素在,但更多的是我个人意愿,既然你想听父母安排,那我尊重你的意见。” “知宜,我说这些话,只是表达我的想法,没有给你施加压力的意思。” “我知道的,学长。” 通过这些天和明锐交流,她知道他习惯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再过一周放国庆长假,今天周五,正好中秋节,许知宜和舍友晚上出去聚餐,期间,她接到小程的电话。 明锐派小程给她送点东西,和她约时间,待会把东西给她送过来。 四人聚完餐回到学校,在宿舍楼下,见到小程。 许知宜和小程站在梧桐树下说话,其他三人透过宿舍楼的玻璃门,远远探视,八卦议论。 李露:“嗨,两人有说有笑的,中秋节还特意过来送礼物,肯定是小许的追求者。” 柳圆圆:“啧啧啧,我看这小伙玄,不够帅,前几天硬给小许送花的那小伙,可比他帅多了。” 丁思月:“嗨嗨嗨,这小伙有戏,小许接受了他的礼物,上次小许可没接受那花。嚯,这礼盒不小呢。” 柳圆圆:“咦,这才说几句,小伙怎么就走了?小许来了,小许来了,我们问问。” 许知宜一进宿舍楼,三人拥上前,和许知宜一同上楼。 丁思月用肩膀顶顶她,暧昧道:“小许,那谁啊?男朋友?” 许知宜赶紧摇头,“不是不是,就一朋友的,朋友,帮忙带点东西过来,你们千万别瞎猜。” 李露冲许知宜暧昧一笑,“朋友的朋友?信息量很大哦,让我猜猜,送东西的朋友,是个男的吧?” 柳圆圆急道:“是不是男的?小许,快说快说。” 许知宜娇嗔地甩甩大礼盒,佯怒道:“哎呀,你们好八卦啊。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丁思月伸手掂掂大礼盒,惊呼一声,“嚯,还真不轻呢,快快,回宿舍,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可能是沉甸甸的爱呢。” “哈哈哈……好土啊!” 李露和柳圆圆大笑起来,惹得许知宜一路追着丁思月打。 第39章 我俩算交往吧 四人瞪大眼,微张嘴,盯着放在桌子上的礼物。 许知宜歪着脑袋,俯身打量着,又惊又喜。 丁思月伸手摸摸礼物,不可思议道:“这手感,真好啊,摸起来跟真的一样。” 柳圆圆率先把它抱到怀里,喜爱之极,“抱起来好舒服,就跟抱真的大熊猫幼崽一样,真不愧是仿真毛绒玩具。” 李露还在翻箱子,惊叫道,“哇,里面还有配套的梳子,大熊猫奶瓶,还有独一无二的编号吊牌,这是五月龄的大熊猫幼崽,叫……” “花花,全名成和花,爸爸美兰,妈妈成功,她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叫和叶,啊啊啊!花花,我的心上熊,我竟然在这个中秋,得到了她,我的心上熊啊!” 许知宜从柳圆圆手里接过仿真花花,将她紧紧抱到自己怀里,用脸贴着它的小背背,兴奋之极。 这仿真花花做得可真好,与五个月的花花等比例,就连体重都一样,触感好像真的。 李露又惊叫起来,“我的妈呀,这个仿真大熊猫幼崽,在网上竟然要卖一千八百多块,值我们半个月的工资啊。花半个月工资,买这么个玩意,不行不行,打死我都不舍得。” 丁思月和柳圆圆凑过去一起看李露的手机,也都连连摇头,“搁了我们这收入,真没想过花半个月工资买个毛绒玩具,奢侈,真奢侈。” 许知宜还沉浸在得到花花的喜悦中,抱着她,左看看右看看,亲亲她的小耳朵,揉揉她的小鼻子,再把整张脸埋在她的小胖肚肚里,嗯嗯的发着夹子音。 她真的太喜欢这个礼物了,这是她有生以来,收到的最好礼物。 “小许,老实交待,谁送的?是不是男朋友?你交男朋友了?” 许知宜将花花贴在自己脸上,一脸娇羞,“不告诉你们。” 三人起哄:“哟哟,还不告诉我们,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许知宜但笑不语,那三人看她不想多说,暧昧一笑,各自洗漱去了。 看看时间,许知宜将沉甸甸的花花放到床上,爬上床,刚将床帘拉严实,明锐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许知宜立马接通,抱着花花,喜笑颜开,极力压低自己兴奋的声音,“学长,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大熊猫?” 明锐英俊的脸庞出现在手机屏上,传来一阵愉悦的低笑声,“我看到了你的手机屏保。” 没错,许知宜的手机屏保就是花花。 她爱死这个小熊熊了,一直渴望能到成都去亲眼看看她,从来没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自己的心上熊。 李露说的没错,喜欢归喜欢,兜里没钱,也不敢动花半个月工资买个玩具的心思。 这个在杭城过的中秋节,明锐真的给了她极大的惊喜。 她眼底的快乐都快溢出来了,露出整齐的八颗洁白牙齿,由衷道:“谢谢学长送给我的这个礼物,我真的好喜欢,特别喜欢。” 明锐被她的喜悦感染,盯着她,一直笑,“看出来了,知宜,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 许知宜不自觉地撒娇,“学长,你犯规,不许冷不丁夸人家。当然,可以随时夸我们小花花,她可是集美貌与呆萌于一身的漂亮小熊,我的心上熊。” 明锐端详着她,眼里带笑,声音柔和之极,“知宜和她都漂亮。” 许知宜娇嗔叫一声:“学长!” 明锐低笑起来,稍后,敛点笑,问:“知宜,我俩现在算交往吧?” 许知宜愕然,“那当然。” “那我有个请求。” “什么?” “知宜,请叫你男朋友明锐,要是能叫明锐哥哥或直接叫哥哥,你将会给予你男朋友一百二十分的快乐。” “呃……” 男,男朋友? 许知宜盯着屏幕中的那张俊脸,脸一下红了。 明锐的眉眼间都是喜悦,嗓音低沉: “前段时间,我用了不到1分钟,做好了知宜叫我哥哥的心理建设,现在处于极强烈的期待阶段,知宜,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做心理建设,明晚这个时间,我想验收一下你心理建设的成果,可以吗?” 许知宜将脸埋在毛绒玩具间,不敢看手机屏,好一会,从玩具间传来闷闷羞涩声音:“可,可以的。” “知宜,你好乖。真想快点回国,和你见面。” 许知宜从玩具间露出半张脸,桃花眼又大又亮,“那,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知宜也想见我,是不是?” 许知宜红着脸,冲着屏幕点点头,将花花紧紧抱到怀里。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了许久许久。 许知宜告诉他,她打算国庆节不回家,和其他三个舍友约好,在杭城周边好好转转。 之所以她们四人都不回家,一方面她们情况相同,乡村教师,工资不高,家境都一般,回家路途遥远,来回成本太高,也抢不上票,索性不回,反正从开学到国庆,也就一个月,还没到想家的时候。 另一方面,她们这种类型的研究生,和其他常规研究生不一样,只在杭城待一年,只经历杭城的一次四季,杭城有很多名胜古迹,人文景观,借这个假期,沉浸式享受杭城的秋韵,不比长途奔波香吗? 挂了电话,许知宜一直抱着花花笑,一会儿亲亲她的脸,一会儿咬咬她的小脚脚,闻闻她的小屁股,简直不能太爱。 对花花疯狂地表达完她充沛的喜爱之情,她抱着她,躺到床上,眼睛亮晶晶的,情不自禁自言自语: “明,明锐……明锐……明锐哥哥,嗯……哥哥……哎呀,哎呀,羞死人了,哎呀,花花,我是不是很丢脸?” 她又对着花花傻笑起来。 明锐只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保,就知道她喜欢大熊猫,在中秋佳节,没给她送月饼,给她送了仿真毛绒花花。 她最喜欢的一个礼物。 从来没有人这样珍视她。 他是认真的。 次日周六,下午五点,许知宜从画室回来,突然接到苏映雪的电话,说她在她宿舍楼下,让她下来。 这让许知宜感到吃惊。 自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再没见面。 她俩关系本就不好,没啥事,一年不见一面都很正常。 往常,两人要是吵架了,没家长硬撮合,谁都不会主动理对方的。 这次苏映雪竟主动找她,还真让人意外。 第40章 打架 苏映雪的红色奥迪a4停在宿舍楼下,许知宜下楼,坐进车里。 两人见面,还是别扭,各自给各自个后脑勺,望着车窗外。 许知宜瞅着高高的梧桐树,问:“找我什么事?” 苏映雪忽然扭过头,瞪她一眼,“德性,你以为我愿意来?我妈,你二姑,给我寄来一些老家的红富士苹果和脆枣,非逼我给你带点过来,放在车后座,下车时记着拿。” 许知宜回头,看见车后座上放着一袋水果,收回目光,瞧向苏映雪,“噢,谢谢你了,辛苦你跑一趟,回头我给二姑打电话。” “不用,我妈的电话打过来了,你现在就和她说吧。” 苏映雪将她的手机点成外放,“妈,我把东西给许知宜送过来了,有什么话,你直接问她吧。” 电话里传来许艳的大嗓门,“知宜,知宜,二姑问你,你真的和明家的独苗苗明锐在谈对象?” 许知宜一个激灵,磨叽着不说话。 她知道这事亲戚们迟早会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个死丫头,快说呀,你要急死你二姑啊,你放心,就算这事是真的,你二姑我,我们一家,也不会从你身上捞什么好处的,看你那小气样,和你那不开窍的妈一个样。” 许知宜许知安最受不得别人说李子娟,听到许艳的话,许知宜生气道: “二姑,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再说,我不要你的苹果和枣了。”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果然,她二姑一家的东西,轻易拿不得。 许艳不以为意,数落道: “嘿,你个死丫头,惦记给你拿东西,催着映雪扔下工作,费劲给你送过去,还落不个好,真是个白眼狼,跟你那不上道的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二姑,我走了,不要你的东西!” 说着,她去拉车门。 苏映雪立刻按下锁车键,许知宜怎么都拉不开车门,转头瞪向她,“苏映雪,你不让我下车是什么意思?快给我开车门。” 苏映雪双手抱胸,高抬下巴,睨着她,一副“老娘就不开,看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得意表情。 许艳的声音又传来。 “死丫头,这二日不见,脾气大得很。好好好,二姑不说你妈了,你快告诉二姑,你是不是和明家的独苗苗在搞对象?外头传着,明家想国庆订婚,你家拿乔不干,是不是真的?” “我问你爸妈,他俩嘴严实得很,什么都不给我说,你说都一家人,有必要连我都防吗?真是的!你快给二姑说说,外面传的是不是真的?” 许知宜放弃拉车门,冲着手机没好气道:“二姑,无可奉告!” “嘿,你个死丫头,映雪可都给我说了,你到杭城上学那天,是明家那独苗苗把你送到学校的,要是没和他搞对象,他会送你?” 说着,许艳酸不溜秋地咂吧着嘴。 “啧啧,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和你妈一样,对付男人还真有一套,手腕了得,不服不行,想当年,你妈一初中生,孤女,不费吹灰之力,哭个鼻子抹点泪,就把我那不可一世的大学生大哥搞定了。” “你去杭城这才几天啊,就把明家的这般人物都搞到手了,了不得啊。这一点,我家映雪还真不如你,她呀,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了,在对付男人方面,单纯得很,脸皮也没你厚,有空啊,你把你那狐媚的手段给她也教教,她好歹是你表妹,一家人,别那么自私。” 许艳又一次挖苦李子娟内涵她,彻底把许知宜激怒,她冲着苏映雪的手机吼道: “二姑,我讨厌死你了!你不知道大家都见不得你吗?你太恶毒了,这些年,你老跟我妈过不去,到底为什么?我妈又没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你为什么老挖苦她?她是你大嫂,你有尊重过她吗?” “说白了,你就是心理变态,嫉妒我妈,嫉妒我妈长得漂亮,皮肤白,个子高,嫉妒我爸对我妈好,嫉妒我妈生的两个孩子都比你家孩子好看。你就是个可恶的妒妇!” 苏映雪猛地推许知宜一把,抬手给她一记耳光,指着她就骂: “许知宜,你个没教养的东西,竟敢这样说我妈?你们家有什么可让我家嫉妒的?穷得叮当响,这么多年,还住在那个老破小家属楼,大舅还是名师呢,那又怎样,不也拿你和小安两个废物束手无策?” “你妈是嫁了个有钱老公呢?还是培养出两个985的大学生?有什么可让我妈嫉妒的?你凭什么在我面前横?!” 许知宜被打懵了,疼痛在苏映雪收手后慢慢传来,只觉左边脸颊火辣辣的。 苏映雪竟然打她的脸。 小时候,孩子们经常打打闹闹,大人们也不管,但警告他们,打人不打脸,尤其女孩的脸,动不得。 现在,她快26了,苏映雪竟然扇她耳光。 她比苏映雪还大半岁,是她的表姐。 她凭什么打她?! 渐渐地,许知宜回过神,半眯着眼,双眸冷若冰霜,瞧向苏映雪。 苏映雪被她的眼神吓一跳,看到她红透的半张脸,身体向后一缩,心虚起来。 “我,我是替我妈教训你……啊!许知宜,你抓我头发干什么?啊!疼死我了,你放手,快放手!妈!妈!许知宜她打我,呜呜呜呜……好疼,好疼,啊!疼死我啦!妈,妈,救我!救救我!救命啊!” 电话那端传来许艳的破锣嗓,“死丫头,你竟然敢打我家映雪,找死!你快给我住手,住手!我告诉你,你再不住手,我这就到你家,我,我打你妈!往死里打!” 两人早就打红了眼,外界的声音根本听不到。 在撕打中,苏映雪的手机被打到脚下,许艳喊什么,根本没人听得清。 许知宜个头比苏映雪高,人也比她丰腴,她被许知宜压到屁股底下,完全还不了手,被打得哇哇乱叫。 慌乱中,她想推开车门跑出去,却怎么都够不着开锁键,只能被许知宜瓮中捉鳖,任她打。 第41章 我要和明锐订婚 等两人消停下来,苏映雪的头发和衣服凌乱不堪,脸上脖子上,还有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都是被许知宜又抠又掐留下的印子。 脸上满是泪渍和汗渍,还有星点血渍。 许知宜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衣服还算整齐,除了脸上的巴掌印,其他地方倒没伤。 有汗渍,没泪渍,也没血渍。 她一直压坐在苏映雪身上,冷哼一声,抬手理下头发,扯扯衣服,伸手按下车门开锁键,挪开身,下了车,单手扶着车门,睨着还趴在车座上抽泣的苏映雪,道: “苏映雪,国庆我就和明锐订婚,以后,我还就仗着他,我未来的老公,和你家所有的人耍横了,你妈休想再欺负我妈,你也别妄想再动我一根手指头,哼,咱们等着瞧!” 苏映雪的抽泣声戛然而止,狼狈抬头,失控吼道: “你不许,不许,休想休想,明锐学长才不会看上你!他就算要结婚,也应该和像我这样聪明的女人结婚,你个笨蛋,狐狸精才不配!” 许知宜冷笑一声,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十几秒后,手机接通。 “丫头。” 许知宜本来不想哭的,听到许诚的声音,委屈一下涌上心头,声音禁不住哽咽起来,“爸……” 一听许知宜的声音不对,许诚望一眼在座的客人,捂住手机听筒,歉然道:“不好意思,你们先喝点茶,我去接个电话。子娟,招待好客人。” 李子娟对他摆摆手,示意他快去,打算给客人添新茶。 华月先一步起身,从她手中接过白瓷茶壶,笑道:“师母,我来。” 李子娟也没客气,将茶壶递给华月。 华月从左至右,分别给周兰、周峰、李子娟添完茶。 时隔多日,周兰带着华月,还有她弟弟周峰,亲自登上许家的门,再提订婚之事。 这次周兰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姿态放得很低,千方百计顺着许诚和李子娟,只有一个目的。 说服许诚夫妇,同意许知宜和明锐在国庆期间订婚。 这次登门,由华月负责联系。 华月算是明家的姻亲。 明怀远还有一个妹妹,叫明诗远,她丈夫华存志的哥哥叫华存帆,华月就是华存帆的女儿,她和明锐算是青梅竹马。 这么多年,两家人一直撮合他俩,奈何他俩只有战友情,生不出一点点男女情,只得作罢。 华月和明锐都是许诚当年的得意门生,学生喊一声老师,再真诚地说明来意,许诚没道理把人拒之门外。 更何况,他是同意许知宜和明锐交往的。 有华月在,不会冷场,再加上周峰的配合,这次的见面整体挺和谐,目前沟通挺顺畅。 他们的来意已说明,倒也真诚,没隐瞒非得国庆订婚的原因。 根源还在明锐的奶奶身上。 明锐的奶奶有点魔怔了,知道明锐的婚事又变得遥遥无期,焦躁万分,茶饭不思,每天唉声叹气,觉得自己怕活不到明锐结婚的时候,对有生之年能见到重孙,彻底没了指望,意志变得很消沉。 这可急坏了明锐的爷爷,一气之下,把明怀远和周兰大骂一顿,怪他俩办事不利,嚷着自己要亲自上门找许家提亲。 明锐的奶奶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闹着也一起来。 这可急坏了明怀远夫妇和明诗远夫妇。 这俩老祖宗真要这么干了,这不孝的名声可就安到他们头上,简直就是啪啪打他们的脸。 由这三人出马,是明锐的决定。 明怀远倒是想来,被明锐给否了,怕他到时放不下架子,坏事。 明诗远和华存志身份不合适,出面只会起反作用。 明锐的舅舅是生意场上的人,情商极高,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上次周兰只是没意识到,明家才是上赶的一方,没摆正男方求亲的姿态,言语间的优越感,让许诚夫妇不舒服。 她是干过基层工作的人,一旦认清形势,马上能屈能伸,再有周峰的协助,华月的周旋,这次必须得马到成功。 骨子里,明怀远和周兰也想明锐快点结婚。 是华月的一番话,彻底点醒他俩,现在,只要明锐能看上,他俩再不挑人女方的不是了。 华月是这样说的。 “舅舅,舅妈。” 对明怀远、周兰的称呼,华月随华存志的女儿走。 “你们都不知道明锐有多危险。你们见识多,仔细想想,周边像他这种帅气多金,年龄又不小的男人,不结婚,都有哪些情况?” 明怀远夫妇还在想,她就严肃总结。 “一是同性恋、无性恋这类性少数群体,明锐属于这类吗?” 明怀远夫妇的脸色都变了,连连摇手,“不是不是,明锐坚决不是。” “噢,你们能肯定就好。” 明怀远和周兰互视一眼,莫名的,眼神有点飘。 “二是不婚主义者,像我就是不婚主义者,我们这类人呢,恋爱可以谈,婚是坚决不会结的,孩子嘛,更不会考虑。明锐现在想结婚了,应该和我不一样。” 明怀远和周兰的脸色有所缓和。 “三呢,就是完美主义者,又叫宁缺毋滥型,这类人呢,讲究感觉,碰到感觉对的人,就会结婚,要是碰不到,宁可孤独一生,绝不将就。” “依我看,明锐就是这类人。舅舅,舅妈,你们觉得呢?” 明怀远和周兰想了想,点点头,“没错,明锐就是太挑剔,非要讲感觉,要不然,以我们明家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 华月嘴角一扬,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光。 “看吧,舅舅,舅妈最了解他,也这么认为。这感觉对的人,有可能是女人,也不排除男人的可能,他只认感觉,不分男女。” 明怀远夫妇的脸色又沉下来。 “我们都知道,这些年,他从没有过结婚的念头,是因为他压根没碰到感觉对的人。幸好,现在,他对许老师的女儿来了感觉,竟然破天荒地,有了结婚的欲望,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是因世俗错过这次机会,你们想想,他作为一大龄处男,什么时候再能碰到有感觉的人?据统计,年龄越大,冲动越小,这可能性自然微乎其微。” “哦,也不一定,兴许突然某天,他就对某个男人来了感觉呢,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真要这样,你们可怎么办?舅舅,舅妈,你们说,这婚事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明锐危险不危险?” “奶奶可能和我想的一样,才魔怔起来。” 要是错过这次明锐结婚的机会,以后明锐怕会彻底单身至死。 第42章 许知宜算是救了明家啊 明怀远夫妇当然知道华月说的只是一种可能,也不乏她夸大其辞的诡辩。 但架不住为人父母关心则乱的恐惧。 他们长期浸染官场,最擅权衡利弊,及时取舍。 相对于未知的不确定性和风险,他们更喜握住现有确定性的东西。 许知宜确实不是他们想要的完美儿媳妇,但也不是那么差,至少她的出现,已经成功避免最坏结果。 再说,儿媳妇是需要调教的,先把她娶进门再说,以后由长辈们慢慢调教,总好过明锐一辈子不结婚。 要是,万一哪天,明锐再给明家领回来个男人,那…… 一想到这,他俩不寒而栗,恨不得明天就把许知宜娶进门。 这样看来,许知宜算是救了明家啊。 得把她娶进门,一定要娶进门。 许诚还在卧室接电话,华月在找话题,活跃气氛。 她和李子娟套着近乎,“师母,明锐对知宜真的特别上心,为和她培养感情,避免两人异地之苦,他特意申请在杭城挂职一年,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国庆之后,明锐会替你和许老师在杭城照顾她的。” 闻言,李子娟一惊,立刻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你说的是真的?” 周兰赶紧插话,“知宜妈妈,是真的,我儿子这个月一直在外国出差,就是为得到这个机会。这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你就放心吧。” 周峰趁热打铁,笑道:“所以呢,两人国庆一订婚,明锐在杭城照顾知宜,就名正言顺了,别人也说不得什么。你说呢?亲家。” 李子娟若有所思,强挤出一抹笑,点头道:“好像,也有道理……” 说着,她望向卧室方向,嘀咕道: “阿诚是怎么回事?客人等着呢,怎么和丫头说个没完没了了?你们先坐,我去叫我家阿诚,让他快出来说正事,老让你们等着,这多失礼。” 周兰三人瞧着她走进卧室。 过了好大一会,许诚和李子娟从卧室出来,两人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周兰和周峰互视一眼,准备随机应变。 华月赶紧给许诚添杯热茶递过去,关切道:“老师,您脸色不好,小学妹没出啥事吧?” 许诚接过热茶,脸色一缓,“没事,她没事。” 他喝了两口茶,把茶杯放到半旧的玻璃茶几上,瞧向周兰,嘴角扬起一抹笑,道: “亲家,你们今天登门,二次提亲,诚意满满,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国庆给两孩子订婚,看具体定在几号?” 那三人一脸惊喜,顿时眉开眼笑,周兰说: “太好了,亲家,日子我们早就问好了,10月4日早上11点半,你们看如何?” 许诚:“行,就定10月4日。” 气氛一下热络起来,对于明家选的订婚地址,许家也没意见。 时间地址一确定,这几天两家就要通知各方亲属了。 订婚之事,由男方主导,流程细节等明家出好方案,再与许家共同定夺。 事情说的差不多,周兰三人起身告别,许诚夫妇送他们下楼,刚出楼门口,便与许艳和苏建国撞个正着。 许艳和苏建国本来吊着脸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看到人群中的周峰,瞬间吊脸变笑脸。 苏建国哈着腰,迈着小碎步,伸长手,迎到周峰面前,紧紧握住他的手,谄媚道: “周总,您好您好,幸会幸会,真没想到,您会屈尊到这种地方来。” 周峰一脸迷茫,端详着他,“你是……” 许艳赶紧挤上前,满脸堆笑,“周总,我老公苏建国承包过您开发的楼盘中的门窗活,他见过您,您没见过他,您不认识他,正常,很正常。” “噢……”周峰抽出自己的手,微皱眉,“涉及公司业务,请联系具体主管部门。” 许艳急道:“不是,我们是……” 苏建国赶紧示意她闭嘴,识趣地拉着她退到一边。 周峰望向许诚和李子娟,歉然道: “亲家,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那就这样,我们先告辞,等订婚方案出来,两家再细谈。” 他主动和许诚握手道别。 许诚客套道:“好,那我们就送到这,慢走。” “老师,师母,再见!” 李子娟向华月摆摆手,微笑道:“再见。” 那仨人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许诚和李子娟转身,沉下脸,瞧向苏建国和许艳。 许诚盯着许艳,脸上有了愠色,“你带着建国来干什么?是想打你大嫂,还是打我这个大哥?” 许艳昂起头,一副不饶人的架势,“哼,大哥,你丫头把我家映雪打成那样就行,我说个气话怎么了?” 李子娟向前跨一步,用身高压住她,垂眸瞅她,“是你丫头先动的手,我丫头才打的她,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丫头定定站着,让你丫头打啊!你想得美。果真是恶人先告状。” 许艳吼道:“李子娟,你放屁……” 许诚怒道:“许艳,闭嘴!再敢对你大嫂不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今天两个孩子之间的矛盾是由谁引起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矛盾已经闹了,让她们自己解决,你们两个跑我家来,想干什么?” “我……我……” 在许诚的威压下,许艳嘴秃。 许诚紧紧握住李子娟的手,给他俩一记警告的眼神,没理他们,拉着李子娟上楼了。 苏建国推一下许艳,“愣着干什么,快上楼啊。听刚才话的意思,知宜那丫头的婚事成了,赶紧去问问具体情况?我告诉你,待会好好对你大嫂说话,你大哥家攀上明家这门亲,今非昔比,以后,我们借他家光的地方多着呢,听到没?” 开玩笑,四周集团是卫城最大的房产开发商,周峰可是四周集团的老总,也是明锐的舅舅。 以后要是能借这层关系,每年拿下几个房产大项目,还愁没大钱赚吗? 他家这个没眼力劲的臭娘们,竟然还像以前一样,张口就骂李子娟。 李子娟现在的身份变了,成了明锐的丈母娘,明家的亲家母,不能轻易再惹。 惹她,不就是跟钱过不去吗?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第43章 你的学生会老实吗? 许艳和苏建国紧紧跟在许诚、李子娟身后进了屋,李子娟没给他俩好脸子,也没招呼他俩,兀自收拾着茶几上的东西。 苏建国随许诚坐到沙发上,许艳也跟着坐下,苏建国瞅她一眼,啧一声,“你坐下来干什么,去帮大嫂忙啊!” 许艳不情愿地哼一声,嘴噘得老高,扭身甩手起身,摔摔打打地收拾着茶几上的茶杯。 许诚皱眉,“要干你就好好干,不愿干你就消停坐着,我家不缺你这双手。” 李子娟瞟她一眼,不客气地抽走她手中的茶杯,嘲讽道: “他二姑这双手可是赚大钱的手,哪敢劳驾您收拾这几个破茶杯啊,您呢,消停坐着吧。” “你!” 许艳还想发火,看到苏建国警告的眼神,硬生生把火气憋了回去,甩手砸坐到沙发上,独自一人生闷气,没人理她。 苏建国陪着笑问许诚:“大哥,看来知宜和明家的婚事是真的了?” 许诚看他一眼,“嗯,10月4日订婚,地点在小红楼。” 苏建国激动地拍一下大腿,“哎呀,太好了,大喜事啊,明家啊,谁能想到,我们许家竟和明家成了亲家,别说大哥你了,就是我这个当姑夫的对外一说,都会眼红死一群包工头。” 李子娟闻言,瞥一眼苏建国。 呵,以往苏建国可是口口声声一个“你们许家别打我主意”,“你们许家没个能指住的,”千方百计想和许家撇得干干净净。 今天倒好,又成“我们许家”了。 这脸翻得可真快。 许诚脸上有了笑,“对了建国,你见识多,眼皮子活,知宜和明锐订婚的事,你负责给咱们这边的亲友都通知到,还有订婚那天,女方这边的招待安排也交给你,怎么样?” 苏建国眼睛一亮,“大哥,没问题,你放心交给我吧,保准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许诚点头,“那就好,千万别出大差,让明家看了笑话。这次订婚事宜,主要由明锐的舅舅负责,要谈事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去。” 苏建国乐得脸上都快出花了,“大哥,记着啊,一定要叫上我。” 正合他意,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认识周峰,这层关系不就用上了吗?不错,不错,不白操这个心,干这个活,有利可图。 又说了会话,苏建国看许诚累了,识相地带着许艳走了。 天色已晚,家里终于清静下来。 快到许知安下班的时间,李子娟得准备晚饭,她和许诚坐在半旧的红色小塑料凳上,在厨房里,边捡韭菜边聊着天。 李子娟担忧道:“也不知丫头被映雪那死丫头打得重不重?她死活不和我视频,担心死人了。” 许诚道:“丫头个子比映雪高,身体也比她好,不会吃亏,要不然,许艳也不会那么气急败坏跑到我家来,别瞎想了。” 李子娟想了想,点点头:“阿诚说的对,我没白教她,知道挨打就还手,至少不会吃太大的亏。” 许诚突然想起什么,问:“子娟,丫头受了映雪那丫头的刺激,心血来潮,闹着要国庆订婚,我接个电话的功夫,你怎么也突然坚持国庆订婚?今天人多,我也没空细问你。” 李子娟将捡好的半把韭菜扔到不锈钢盆里,撇撇嘴,摇摇头,“你还不知道吧,明锐,国庆节后要在杭城挂职一年,说是特意为了和咱家的宝贝丫头培养感情才申请的,阿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许诚疑惑地摇摇头,“不知道,这不挺好吗,两人不用异地,朝夕相处,不更容易加深了解?” 李子娟哼笑几声:“哼哼,你能保证,你的好学生,在这一年里,天天对着像我女儿这样的大美人,就会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说出来你信吗?阿诚,你老实说,你信吗?你信吗?” 李子娟戏谑地看着许诚,追问着他。 许诚老脸一红,“子娟!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咋又旧事重提。” 李子娟还是揶揄他:“咋,就许你做,不许我说啊。我的阿诚是个君子,敢做敢为,就算冒着和父母决裂的风险,当年也是把我风光娶进来的,我从不后悔婚前和阿诚上了床。” 豆蔻年华的李子娟就是远近闻名的小美人,上初中时,和许诚是同班同学。 李子娟是许诚的情窦初开,暗恋对象,随着李子娟没考上高中,辍学回家,这段暗恋不告而终。 本来许诚以为,从此后他和李子娟天各一方,无缘再见。 谁知造化弄人,大学毕业,他被分配到卫城中学任教,报到的第一天,就在卫城中学校门口遇到李子娟。 那年,他和李子娟都22岁。 那时,卫城中学还没搬新址,就在他们现在住的家属楼这。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是8月20日,他去卫城中学办完入职手续,走出校门,看到不远处的补鞋摊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他好奇挤进去,结果看到阔别七年的李子娟,正抱着他晕过去的父亲哭,无助地向路人求助。 许诚当时只觉心里一揪,剜心的心疼向他袭来,他二话不说,轰开人群,拦下一辆面包出租车,将李子娟的父亲抱上车,回头拉着呆愣的李子娟一起上车。 李子娟的父亲突发心脏病,没抢救过来,当天就去世了。 许诚上初中时就知道,李子娟的父亲是个鞋匠,和她母亲老来得子,但她母亲在生她时,难产而死。 之后,她父亲再没续娶,一直和她相依为命。 许诚遇到李子娟的第一天,她就成了孤女。 22岁的李子娟早就出落得亭亭玉立,美艳动人,一下就掳获了许诚沉寂许久的心,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劝,他的父母怎么闹,最终,他毅然娶了她。 今天因着许知宜的婚事,两人话赶话扯到当年的事,难免有点感慨。 李子娟轻叹口气,道:“阿诚,嫁给你,我过得很幸福。但,要说不甘吧,也有一点,就是婚后,你爸妈动不动拿这事埋汰我,看我不顺眼,就骂我当年不检点,让我至今在他们面前都直不起腰板。” 许诚眼露愧色,不自觉间,将隐藏了多年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第44章 明锐的小舅子 许诚说:“子娟,那晚,我和你上床,一是情难自禁,但最主要是,我早下定决心,非你不娶。” “那时,我家里人反对我娶你也就罢了,我不怕,也能应对,可你一心为我的前途着想,怕拖累我,老躲着我,还想偷偷跑到外地,让我永远找不到你,这让我害怕之极。” “把你从火车上抓回来的那天,我就彻底豁出去了,也不想再当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当晚就和你……,之后,我以生米已做成熟饭为由,把你留在了我身边,也迫使家里人最终妥协。” “子娟,对不起,我当时只想娶你,不想让你离开我,就做了那事,没想到,我的做法让你受这么多年委屈。对不起……” 李子娟闻言,开怀一笑,释然道: “阿诚,不用给我说对不起,你的良苦用心,我当年就知道,从不怨你。这么多年,我也不委屈,今天说这事呢,就想以过来人的经验,给儿女们避点坑,让他们过得更好一点罢了。” 许诚一脸欣慰,继续安静地倾听李子娟的想法。 “阿诚,我觉得,现在吧,时代是不同了,开明很多,包容不少,但做到男女一视同仁了吗?我看没有。自古至今啊,对女人的不公和苛责一直在,只是程度不一样罢了。 “我呢,就是不想丫头走上我的老路,更何况,谁都拿不准明锐会像你一样,是个敢做敢为的君子。算了,无论如何,女人呢,别奢望未来婆家的开明,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王道。” “反正我不管时代如何进步和包容,我就不想让我丫头落人口实,被人指指点点,就想让她体体面面,风风光光,一点瑕疵也没有地嫁到明家。” “所以,我同意丫头和明锐国庆订婚,这样一来,就算他俩在杭城真发生点什么,也是名正言顺的,阿诚,我说的对吗?” 许诚拿起捡好的韭菜,先站起身,然后伸手把李子娟起身,笑道: “对,子娟说的都对。咦?子娟,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俩直接结婚得了,这不更名正言顺?” 李子娟给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一副傲娇模样。 “那怎么行?真要这样就结婚,也太仓促了,别人在背后还指不定乱说丫头什么呢。我们的宝贝女儿结婚,该有的仪式,一个也不能少,还不能敷衍。” “我们要都不把她看金贵,婆家能厚待她吗?订婚的名正言顺,就是时代进步的体现,不然的话,时代进步在哪?” 许诚摸摸她的头,轻笑道:“我家子娟的思想觉悟真高,不比我们学校的老师差。” 李子娟得意一哼,幽默道:“那是,也不看一直跟谁睡。” “哈哈哈哈……” 许知安一进门,便听到他俩的开怀大笑声,连忙换好拖鞋挤进厨房,好奇追问: “妈妈妈,你和我爸笑什么呢?还有,我姐的事最终咋说了?” 李子娟用三两句告诉他许知宜订婚的事。 许知安兴奋地搓着手,眼放精光,“哇,明锐要当我姐夫啦,我姐可真牛逼,一下就拿下这么一个让人惹不起的人,间接算来,我也是个惹不起的人了。” “妈妈妈,我姐国庆订婚,还有以后结婚,我作为明锐的小舅子,他是不是得给我很多红包啊,是不是,是不是?” 李子娟嗔瞪他一眼,欢笑道:“是是是,会给你很多很多。” 许诚只是轻蹙一下眉,难得没说许知安,从厨房出来,坐到客厅沙发,时不时望向狭小厨房里的母子俩,听他俩说着话,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哇,妈,那这个国庆节,我可要发财了。那我姐是不是也得给我红包,按习俗,她是不是要给我买新衣服,当然,也得给你们买?” “对对对,你姐也得给你红包,衣服鞋子什么的,都要给我们买,也得给你爷爷和奶奶买。” “哼,我爷爷奶奶从小就不待见我和我姐,还老欺负你,就算买,也不给他们买贵的。” “别胡说,让你爸听到,你又要挨骂了。去去去,先把脏衣服换了,好好洗洗,待会吃晚饭。” “妈,你看吧,连你都嫌我在殡仪馆工作,每次下班一进家门,你不是嫌我衣服脏,就说我身上有味。” “臭小子,我哪嫌你了?这干哪个工作不都回来这样吗?” “我爸,还有我姐,回来就不这样。” “嘿,你个臭小子,顶嘴顶上瘾了,找揍是吧?” 看到李子娟在找擀面杖,许知安一溜烟跑出厨房,躲回自己的房间。 他迅速换掉衣服,冲了个澡,擦着半湿的头发,给许知宜打视频电话。 看到许知安的来电,许知宜犹疑好一会,在通话音就快结束时,将视频切成语音,接起来。 许知安急切又兴奋的声音传来,“姐,你现在不方便和我视频吗?” 许知宜直视着对面路灯下的空凳子,坐在这边没路灯的木凳上,低着头,强打起精神,“嗯,是不方便,小安,今天不上晚班?” 许知安:“不上,再要让我上,他们也太欺负我这个新人了。姐,还是你们老师好,不用上晚班,周末也不用加班,节假日一个也不落,每年还有两个假期,工资还照常拿,早知道,我也当老师。” 许知宜脸上有了丝笑意,有了说话的欲望: “你说的这些,咱爸哪个沾上边了?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当然,我这个没追求的乡村初中教师,确实如此,欢迎各界有志之士投身乡村教育。” 许知安吐吐舌头,“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像咱爸那样,活得忒累,更不想到农村受那罪,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殡仪馆吧。对了,姐,恭喜你啊,钓个金龟婿,那你订婚的话,这红包……” 姐弟俩说说笑笑的,聊了好长时间才挂电话。 许知宜心情好很多,站起身,伸个懒腰,摸摸自己的左半边脸,还有点疼,她的皮肤白嫩,被打得紫印看起来有点夸张。 苏映雪那一巴掌真是卯足劲打的,又快又狠。 哼,她也没吃亏,当场都还回去了。 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回宿舍? 这么丢脸的事,该怎样给舍友解释? 正在烦恼间,明锐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许知宜突然想起昨晚和他的约定。 第45章 告状 许知宜顿时慌起来,捂着自己的脸,本能想躲起来,盯着手机屏,在黑暗的凳子旁无意识转着圈,突然,又止步,快速走到对面有路灯的凳子旁坐下,将视频切换成语音,接了起来。 “知宜,不方便视频吗?” 明锐的嗓音低沉柔和。 听到明锐的声音,许知宜的鼻子一下酸起来,拼命抿着嘴,使劲想把自己一涌而上的哽咽压下去。 她试着张张嘴,不行,还没压下去,再来。 “知宜,怎么不说话?知宜,发生什么事了?知宜,知宜。” 明锐似乎察觉到什么,连声叫着她的名字。 许知宜咬着嘴唇,眼泪唰的一下流出来,她赶忙抹掉,吸下鼻子,作了两个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清一下嗓子,拿起手机,故作轻松,“学,学长,我没事,和别人说了句话。” 对面有两三秒的停顿,“你声音不对,知宜,你在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哭?告诉学长,学长帮你解决。” 一直等不到许知宜的回话,明锐的问题具体起来,“知宜,先告诉学长,你现在在学校吗?” “在……” “在宿舍吗?” “没有……” 许知宜的声音带着难忍的哭腔,泪又涌出来,她迅速拿开手机,一遍一遍做着深呼吸,想让自己尽快平复下来。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听不得明锐的声音?越听便越觉得委屈,委屈到说不了话,委屈到控制不住眼泪,委屈到想边哭边给他告状。 告苏映雪的状,告她二姑的状,告她爷爷奶奶的状。 甚至,还想告她爸的状。 和苏映雪打完架,她给许诚打过去电话,一股脑地给他告了苏映雪的状,告了许艳的状,结果,一点也不意外,许诚一句安慰她的话都没有,开口就教训她不懂事,都工作三年的人了,还和表妹打架。 当然,他一视同仁,让许知宜开了语音外放,把苏映雪也批评一番,骂她俩打架都打到杭城了,还知不知道羞? 顿时,许知宜把所有的委屈憋回去,对许诚说,她要和明锐在国庆订婚,非订不可,不管许诚同不同意,反正法律规定婚姻自由,家长无权干涉。 许诚骂她胡闹,父女俩正僵持不下,突然李子娟接过许诚的电话,当即说: “丫头,妈同意你国庆订婚,放心,你爸这边我来说,他会同意的。订婚的事,我们都会替你安排好的,明家这边很积极很主动,更没问题。好了,我先挂了,家里还有客人,不多说了。” 挂了电话,她顶着红肿得半张脸,炫耀般地冲苏映雪皱皱鼻子,高哼一声,狠狠关上她的车门,扬长而去。 她捂着自己的半边脸,找到现在这个隐蔽的位置,一直把太阳坐下山,坐到月亮升起,星星眨眼。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月亮还真圆啊,就是看起来冷冰冰的。 要是在卫城,遇到这种事,还能到朋友家躲一躲,再不成,跑到小姑家也成。 可现在在杭城,除了苏映雪那个讨厌鬼,她谁都不认识。 明锐叫她的声音越发不安,许知宜在失控前迅速说了句,“学长,对不起,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先挂了。” 早知道自己这么没用,一开始就别接他的电话,为什么没忍住,接了明锐的电话? 是想把自己练了很多遍的“明锐哥哥”叫给他听吗? 挂了电话,许知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头哭起来,越哭越委屈,自己也说不清在委屈什么。 苏映雪打了她,她也还了回去,按理说并没吃亏,没什么可委屈的。 可听到明锐的声音后,她就是忍不住。 好在是放假期间,她找得地方比较隐蔽,没什么人来。 电话被挂断,明锐再次拨打许知宜的电话,不接,又拨,仍不接。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明锐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宽大的落地窗前,远眺巴黎的风景,若有所思。 今天,家里人告诉他,许家同意他与许知宜10月4日订婚。 现在巴黎时间下午4点,杭城时间应该是晚上10点左右。 这个点,许知宜不在宿舍,在外面哭。 稍后,他收回目光,迅速点开手机,连着打了几通电话。 其中一通是打给苏映雪的。 明锐的电话打过来时,苏映雪刚吹干头发,看到额头的一道抠痕,对着镜子骂道: “许知宜你个泼妇,哼,我就不信,明锐学长知道你的真面目后,还愿意娶你。”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陌生的上海号码。 苏映雪还以为是广告推销,走出卫生间,坐到床上,不耐烦接起来,“喂!” “你好,苏映雪,我是明锐。” 苏映雪一惊,手机差点掉到床上,她慌忙拿稳手机,脸上莫名有点雀跃之色,“明锐学,学长,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 “抱歉,事情有点急,我托人查的,苏映雪,你今天到杭师大找过知宜?” 苏映雪的脸色一沉,瞬间来气。 她就知道,明锐不会无缘无故给她打电话,原来是许知宜这个贱人恶人先告状。 哼,都说家丑不外扬,既然许知宜你不怕丑事外传,就别怪她揭她老底。 苏映雪压压火气,道:“明锐学长,我知道,许知宜肯定给你告我的状了,你就算再向着她,也得讲理,不能只听她的一面之词。” 电话那端传来明锐的声音:“你说的有道理,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苏映雪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只字未提许艳说李子娟和许知宜的那些难听话,只说: “我妈是她二姑,是她长辈,说她几句,作为晚辈,她受着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她目无尊长,破口大骂我妈,骂得还特别难听,学长,我都不好意思给你转述她骂的话。” “学长,我知道,许知宜肯定给你告状,说我打了她,但我打她天经地义,没有错。她当着我的面,都那样骂我妈了,作为女儿,我能坐视不管吗?” “就算我替我妈教训她,也心软得很,只打了她一个耳光,可是,你知道她是怎么打我的吗?她下手可真狠呀,我被她压在身下,根本无还手之力。明锐学长,许知宜就是个泼妇,你别被她的外表骗了,我劝你……” “苏映雪。” 明锐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 第46章 明锐哥 苏映雪立刻噤口。 明锐就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已感觉到他明显的不悦。 “苏映雪,我概括一下,今天下午,你主动跑到杭师大找知宜,因为你母亲和知宜在电话里产生口角,你先动手打了知宜,知宜为此反击,而你,到现在都认为,你打知宜没错。” “我是为我妈……” “按你的逻辑,为了知宜,我的未婚妻,我是不是更有立场对你动手?” “明锐学长,我……” “苏映雪,以后不要叫我学长。还有,知宜没给我告状,我刚从你口中得知此事。我倒是希望她第一时间能给我告状,很庆幸,她懂得自我保护,被你打时,能果断还手。” “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你和你母亲的错,知宜没错。从今天起,知宜就是我的未婚妻,以后,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这就是我对这件事的态度。” 苏映雪顿时妒意大发,“你,你太偏心了!” “那又怎样。” “我对你太失望了!” “无所谓。苏映雪,我现在找不到知宜,我问你,你离开杭师大时,看到她朝哪个方向走了?” 苏映雪坐在床上,一脸怒气,紧紧捏着手机,骨节发白,咬着腮帮,不说话。 明锐的声音很快又传过来:“请快点告诉我,我相信,就算你再和知宜不和,也不希望她出事。” 苏映雪心里咯噔一下,向上翻着眼皮,努力搜索下午的记忆,“她顺着宿舍楼前的那条小路向东走了。” “我知道了。” 挂了苏映雪的电话,明锐直接拨通小程的电话。 小程的车刚开进杭师大,看到来电,立刻接起。 “明总,我刚到杭师大,好的,我先顺着那条路向东找,找到小许姐,我会第一时间给你回消息。” 果然,快到那条路的尽头时,小程找到了许知宜。 许知宜正坐在路灯下的木质长凳下,低着头,一下一下地抽泣着。 小程将车停下,拿出手机,透过车前玻璃,迅速录了一个不到10秒的小视频,发给明锐后,下车,向许知宜走去。 “小许姐。” 听到小程的声音,许知宜抬头,哭肿得双眼满是愕然,“小程?你,你怎么来了?” 小程坐到她身边,露出一个憨厚的笑,“明总不放心你,托我来找你。” 许知宜眼露歉意,“这大过节的,又这么晚了,害你跑一趟,小程,真是麻烦你了。” 小程摇摇头,看看时间,道: “小许姐,没事的,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跟我上车,快晚上11点了,你要是不想回宿舍,我带你到明总在杭城的住处,公司给明总安排的,我刚弄好,明总都没住过呢,离这不远,走,快走吧。” 小程早就看出许知宜左边的脸不对劲,一句也没问,连拉带拽的,把许知宜弄上车,立刻启动车子。 一路上,许知宜一直低头捂着左边脸,沉默不语。 小程也没找她说话,默默开车。 半个小时后,车子进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许知宜跟着小程进了电梯,看着他按下27层的按键。 电梯门开,她跟着小程出来,来到2701室。 小程输入开锁密码,推开门,让开身,站在门口,道: “小许姐,你快进去吧,屋子里的两个卧室你随便选,寝具都是新的,你放心用,洗漱用品也有。稍后,我把开锁密码发给你。明总为你点了夜宵,很快送到。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许知宜向小程道谢,他只是笑笑,替她关上房门,走了。 刚上电梯,小程便给明锐回过去电话。 “明总,小许姐都安排好了,嗯……左脸看起来有点红肿,再也看不出什么。没什么,明总不用客气。好,明总再见。” 电梯门一开,小程看到一个外卖员,问:“是给2701送的外卖吗?” 外卖员:“对。” 小程:“你敲一下门,把外卖放到门口就行,我会给房间主人说出来取,谢谢。” “行。” 随后,许知宜收到小程发来的微信,正看微信内容,就听到一声敲门声,等她开门,只看到放在地上的外卖,外卖员已离开。 许知宜轻出口气,拿起外卖进了屋,这才有心思看整个屋子。 房间看起来挺大,两室两厅,南北通透的格局,现代简约风格的装修,清爽敞亮。 下午没吃饭,这会,许知宜确实饿了,拿着外卖坐到餐桌前。 正在此时,明锐的微信消息发过来。 【知宜,你没做错什么,千万别被反刍思维折磨,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会好好护你。乖,听话,先吃点东西,再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明天再打给你,好不好?】 许知宜盯着手机屏,先回了一个“好”字,稍后,打出四个字,伴随着勾起的嘴角点击发送。 【好】 【明锐哥】 许知宜抿着嘴,羞涩地看着聊天内容,桃花眼亮晶晶的。 很快,明锐回复了。 【知宜,我真想现在就回国,听你当面叫我声明锐哥哥。】 许知宜瞪大眼,立刻回复。 【是明锐哥,不是明锐哥哥,你耍赖。】 【啊?我耍赖了吗?哦,我看错了,一直想着知宜叫我哥哥呢,不过,明锐哥好像更好。】 许知宜盯着手机屏:“呃……” 【快吃夜宵吧,再不吃要凉了,吃完了早点睡。晚安,知宜。】 【嗯,晚安,明锐哥。】 许知宜的心情一下好起来,打开外卖,里面有一碗温热的皮蛋瘦肉粥,一份水晶虾饺,量刚刚好,味道清淡香甜,她很喜欢。 填饱肚子,许知宜一下有了精神,饶有兴趣地来了个roomtour,发现卫生间里竟然有个很漂亮的白瓷浴缸。 从小到大,她一直住在老家属楼里,屋子的卫生间特别小,无法装马桶,只能用蹲厕,这样才有淋浴器的空间。 对于房子,要说她有过什么幻想的话,那就是有个能放下浴缸的卫生间。 她还从来没在浴缸里泡过澡呢。 看到这个浴缸,她有股想泡个热水澡的冲动,犹豫一会,只是冲了个澡,吹干头发,便出来。 浴缸是很私人的东西,不能擅自使用,会不礼貌。 临睡前,她照着镜子仔细看看自己的脸,红肿消了不少,明天还有一天假,等后天上课,应该就能好。 躺到柔软的床上,许知宜很快就睡着了,再次睁开眼,外面已大亮。 真是一觉睡到自然醒。 已经早上10点多了,算算时间,巴黎应该是凌晨4点多。 许知宜不紧不慢地起床,一照镜子,看到左脸的肿已消下去,还有些红印,问题不大,待会好好化个妆,就看不出来了。 简单梳洗后,她在小区附近的一个小吃店里吃了早餐兼午餐,寻到一家全国连锁的平价日用品店,购置了一整套化妆品。 回到明锐的住处,许知宜花了一个多小时为自己细细化好妆。 看看时间,中午1点,巴黎那边早上七点,明锐应该醒了吧。 她有点心急,试着拨打明锐的电话。 第47章 撑腰 刚响几下,电话接通。 “喂,知宜。” 明锐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莫名让许知宜心跳加快,“那,那个……”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叫他什么。 以前都叫学长,昨天微信上她叫了明锐哥,现在弄得她哪个都不好意思叫出来。 明锐低沉的笑声传来,温柔道:“知宜,脸上的伤好点了吗?还疼吗?” 许知宜一愣,咬咬嘴唇,缓缓道:“你,你都知道了?” “嗯,知宜,这件事都是苏映雪的问题,你一点错都没有,有仇当场报,你做得很好。” 有了明锐撑腰,许知宜无形中得意起来: “哼,她还以为是小时候呢,仗着自己学习好,大人偏心她,只许她打人,还不许我们还手,现在我长大了,那个万恶的时期早就一去不复返,我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正义之架。” 明锐的笑声愉悦明朗,“没错,从今往后,我家知宜不会再吃亏。” 许知宜满脸是笑,重重点头,自然地接受了明锐那句“我家知宜”,“嗯,反正,其他方面吃不吃亏不知道,我是绝不会再在苏映雪这个死丫头面前吃亏了。这架一打,我和她算是势不两立。” “没事,不两立就不两立,有我在,知宜不用讨好自己不喜欢的人。” 聊到这,许知宜没了紧张感,放松下来,无意识道: “对了,明锐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她打架了?为什么你和华月学姐那么聪明,上次,在高铁上,我什么都没说,她就能把我的一切都猜出来,你们这些学霸的脑子都是怎么长得嘛,这么能掐会算。” 明锐笑道:“傻丫头,没那么玄乎,很简单,就是概率和运气。” 许知宜歪着脑袋,“什么意思?” 明锐耐心道: “就拿昨天的事举例,你昨天挂我电话前,处于哭的状态,你不是主动惹事的人,容易满足,你到杭师大不到一个月,此事与学校有关的概率极小。” “就我目前对你的了解,能让你情绪波动大的人,在杭城,只有苏映雪,此事与她有关的概率最大。我先从概率最大的人处着手,再加点运气,就找到了根缘,你华月学姐也是这样的逻辑,明白了吗?” 许知宜琢磨一会,恍然大悟,“噢,是这个理。说来说去,还是你俩聪明。” 明锐轻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知宜,能和我视频吗?我想亲眼看看你的脸。” 许知宜顿了一会,摸摸自己的脸,莫名羞涩起来,“好,好吧,那,我先挂了,我们换视频。” “好。” 她正点微信,明锐的视频通话打过来,她立刻接通,冲着屏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明锐英俊的脸庞占据整个屏幕,双眸深邃清明,让她呼吸一窒。 她猛烈意识到,这个男人,现在是她的未婚夫,将来的某天,会是她的丈夫。 好不真实。 看到她,明锐也露齿而笑,“知宜今天很漂亮。” 许知宜脸一红,“我,我今天化妆了,化了一个多小时呢。” “我家知宜不化妆,更漂亮,我又不是没见过,漂亮就是漂亮。” 明锐直白的夸奖,让许知宜哑了口,不知如何反应。 “知宜。” 明锐叫得很郑重。 “嗯?” 许知宜认真应道。 “以后,你可以给我告状,谁的状都能告,包括许老师的状,都能给我告,别担心,我会无条件站你这边,懂吗?” 许知宜的桃花眼亮晶晶的,心里像被什么甜滋滋的东西塞得满当当的。 她紧紧抿着嘴,信赖点头,“嗯。” 明锐逗她“知宜,我要准备去上班,叫声明锐哥听听。” 许知宜躲开他的眼神,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沙发上,快速道:“明锐哥,你快去上班吧,我挂了,拜拜。” 话毕,她挂断视频,整个人羞得将脸埋在沙发中。 挂了电话没多久,许知宜哼着歌,将自己使用过的卧室和卫生间收拾干净,离开了明锐的住处。 毕竟是别人的房子,别多待,会惹人讨厌。 宿舍里只有丁思月一人,正抱着许知宜的仿真大熊猫坐在椅子上刷剧,看到许知宜回来,闷闷不乐地和她打声招呼,咬着仿真大熊猫的耳朵,盯着平板发呆。 怕舍友担心,许知宜昨晚在四个人的群里说她晚上不回来。 都是成年人,大家知道就行,不会多问。 许知宜有点不高兴。 仿真大熊猫花花,是明锐送给她的,她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乱碰它,更不喜欢丁思月那样咬它。 她伸出手,客气道:“思月,我想抱我的花花,给我好吗?” “哦。”丁思月松开花花的耳朵,上面都是她的唾液,将花花递给她。 许知宜接过花花,皱皱眉,避开有唾液的地方,一翻看,花花的背竟然脏兮兮的,像被人踩过一样。 她指着花花背上的污渍,不悦道:“思月,这是怎么回事?” 丁思月回头望一眼,不以为然,“不好意思,早上和我男朋友吵架,一生气就拿它撒气了,稍后我给你洗洗吧。” 许知宜看她心情确实不好,没再苛责,只是提醒:“我自己洗吧,思月,以后没经过我同意,请别动我的东西,尤其我的花花,它是我男朋友给我送的第一份礼物,我很珍惜。” 丁思月突然从椅子上跳下来,一把夺过许知宜手中的花花,狠狠砸到地上,吼道:“有个能送你这破玩意的男朋友了不起啊!” 许知宜被她吓得肩膀猛地抖一下,后退一步,怯声道:“思月,你,你怎么了?” 丁思月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下坐到椅子上,抱头趴在桌子上边哭诉起来。 “不就一千八百多块的毛绒玩具吗,凭什么别人的男朋友能给人家买得,我和他谈了六年多,还和他睡了,就不值得他为我买一个一千八百多块的玩具?” “多少年了,我就提了这么一个奢侈一点的要求,他不但没答应,还骂我虚荣,不自量力,不会过日子。” “我就要个玩具,怎么就虚荣了?难道,在他眼里,我配不上这些贵重的东西吗,只配廉价的衣服包包,还有一分彩礼不要,倒贴嫁给他!混蛋,他妈的,王八蛋!” 许知宜小心翼翼捡起无辜的花花,安静听她发泄着心中的不满,慢慢才知道,竟然因她的花花,引发了一场老生常谈的“血案”。 第48章 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 人真的很奇怪。 丁思月见过别人给女友送过名牌包包,昂贵首饰,大学时,还看到有钱男人给系花送豪车,听说过富豪给校花送房。 她除了和大家一样附和着“哇”一声,这些事,引不起她内心的一点涟漪。 这些人她又不认识,离她的生活很远,就像传说,关她什么事。 可是,许知宜中秋节收到的一个玩具,把她的心搅得稀巴烂。 人不是希望别人比自己过得好,而是见不得身边的人比自己过得好。 不就一个仿真的大熊猫玩具吗? 只值名牌包包、首饰的零头,和豪车房产沾不上边,有什么让人酸的? 不就花半个月的工资吗? 哼,许知宜的男朋友给她送,她男朋友也买得起。 可是,和他相恋六年多,他一直知道她喜欢大熊猫,为什么,他想都没想过,在某个节日奢侈一把,给她买个这样的礼物,讨她欢心。 至少在她生日时买。 一次就行。 今天早上,和男朋友视频时,她刻意抱着仿真大熊猫让她男朋友看,一个劲地说羡慕许知宜,这么多年了,好想自己的男朋友也能送她一个这样的礼物。 男朋友一直以为丁思月想要的东西顶多百十块钱,毕竟她的工资就那水平,消费习惯一直如此。 因此,他随口道:“行,不就一个毛绒玩具嘛,老公给你买,把链接给我发过来,我这就下单。” 丁思月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痛快,惊喜万分,仿佛又一次体会到,两人刚谈恋爱时,男朋友对她有求必应的爱意。 这种喜悦持了不到两分钟。 她男朋友一看玩具价格,装都懒得装,锁着眉,骂道: “丁思月,你疯了吧,这么个破玩意要值一千八百多块,这么贵的东西,还一点不实用,你也好意思敢张口和我要。 从我认识你起,你就喜欢和别人攀比,没想到都工作这么多年了,还不认清现实,还是不着调的虚荣,怪不得我妈说你不踏实,不会过日子,做不了我家媳妇。” 丁思月瞬间爆炸,将花花砸到有水渍的地上,指着手机屏破口大骂。 两人就此激烈地争吵起来,互相揭着短,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哪句话能捅对方心窝,就骂哪句话。 “分手,老娘和你分手,渣男,妈宝男!” “分就分,谁怕谁?丁思月,老子丑话说前头,以后,你就算一分彩礼不要,倒贴过来,老子都不要你,哼,睡都被老子睡过了,你有什么可横的!” 视频被男方一把挂断,丁思月的脸憋得通红,来回在宿舍的地上走着,看到水渍中的玩具,狠狠踩了几脚,又捡起它,抱着哭起来。 李露和柳圆圆就是被她吓出宿舍的。 说实在的,要是许知宜当时在场,可能不咸不淡地说几句安慰的话,找个机会,和她俩一样,也会溜出去。 她其实知道,她们四个在一起住一年,相处也挺融洽,但成不了交心的好朋友。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到这个年龄,轻易不会冒险交心。 更何况,一年后,她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没有现实生活中的利益交集。 挺塑料的。 塑料的东西没什么不好的,轻易得到,满足即时需求,到时,扔就扔了,不伤心不伤身的。 丁思月的心情,许知宜挺能理解的。 说实在的,这也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 挺超出她认知的。 和一千八百多块有关又没关。 比如,她会花一千八百多块为家里添置一台二手空调,花一千八百多块将屋里的破木床换掉,爷爷奶奶住院时,掏一千八百多块的医药费。 目前,她都无法痛快地花一千八百多花块,将她妈李子娟手中的那个小米手机换掉。 花一千八百多块去买一个仿真大熊猫玩具,她想都没想过。 就算她再喜欢花花,都没动过个心思,不敢动这个念想。 是奢望,要是执著下去,会成贪念,得不到,会痛苦。 她不想自我折磨。 不过,她曾帮许知安满足过这种小奢望。 男孩子似乎对鞋都有一定程度的偏爱。 许知安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在吃穿用度上也没什么讲究,能过得去就行。 再说他长得帅,就算穿个二三十块的t恤,都很好看。 但从高中起,他就想要一双耐克鞋,八百多块,是他不敢奢想的东西,也从来不敢在家人面前提起。 只是过段时间,看看某猫上的鞋子图片,解解眼馋。 许知宜其实一直知道。 许知安读高职的第二年,许知宜用她攒下来的工资,偷偷给他买了那双耐克鞋,当生日礼物送给他。 收到这份礼物后,许知安一直快乐到高职毕业,现在还把那双鞋子当宝贝。 这样的奢侈,许知宜也只能给他一次。 她突然意识到,似乎她舍得为许知安花这种不实用的钱,却怎么也舍不得为自己花。 想到这,她开导丁思月。 “思月,我问你,你能买得起花花吗?” 丁思月哭不动了,吸着鼻子道:“废话,就算我们的工资不高,狠下心买,当然能买得起。” “那你舍得花一千八百多块为自己买这个毛绒玩具吗?” 丁思月想都没想地摇摇头,“舍不得,不能吃不能喝的。” “那你为什么非得让你男朋友给你买?他的收入和你我差不多,消费观和我们也差不多,对不对?” 丁思月激动起来,“那不一样,他是我男朋友,他要是真爱我,就,就不应该这么计较,就,就应该舍得为我花钱,何况,我又不是天天要,这么多年了,就这一次,他都不答应,呜呜呜……” 许知宜有点迷糊,觉得她说的对也不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丁思月突然不哭了,转头气哼哼瞧着许知宜,不满道: “不是,许知宜,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人是不是?凭什么你男朋友给你买就天经地义,我男朋友就成了‘非得’?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啊,了不起啊?” 第49章 塑料情 许知宜没想到丁思月会把矛头突然转向自己,她那样说,就是想劝丁思月想开点,既然自己都舍不得买,就别因为一个不相干人的礼物,苛求对方,自寻烦恼。 真没其他意思。 她心里清楚,明锐的收入和她们不一样,和丁思月男朋友的收入也不一样。 放眼望去,像明锐这样高收入的人群,极少见,就算在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这样的收入也相当可观。 他年收入300多万,平均下来月入25万多,25万比1800元,他花这钱给她买这件礼物,就相当于花了月工资的千分之七。 她们的工资按一月4000元来算,不,再高一点,按5000元算,5000的千分之七,也就35块钱。 明锐花这1800元,就像她们平时花35块钱一样,根本不可能会有不舍的感觉。 反过来,目前1800多元,相当于她们半个月的工资,要是让明锐花他半个月的工资,也就是12万5千元给她买这样一个不能吃不能喝,也不能用的毛绒玩具,他肯定也舍不得。 同样的钱数,对不同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她本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丁思月来着,但又想起李子娟安顿她的话,让她嘴严实一点,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说明锐的情况,省得被人误会是炫耀,莫名遭人妒忌。 李子娟说的还真没错。 这不,明锐就给她买了个心上熊花花,就惹得丁思月这么不舒服。 算了,还是别掏心掏肺了,沉默是金。 “你没话可说了吧?许知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一定在想,‘我和你能一样吗,我长这么漂亮,男人为讨好我,多少钱都舍得为我花,你长成那样,男朋友多给你花一分钱都嫌不值’。” 丁思月阴阳怪气道。 许知宜万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愕然看着她,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丁思月似乎对她的怨气很多,看她不说话,更来气,开始揭她老底。 “哼,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男人确实舍得为你花钱,你来杭师大不到一个月,先有一出手,就给你送几百一束花的男生,几百块钱的花呀,你瞧都不瞧一眼,直接拒了。 这才没几天,突然又冒出个从未谋面的有钱男朋友,直接派人给你送上千的熊猫玩具,你还真是抢手呢。 许知宜,你心里肯定很得意吧。像我这样长相平平的人,哭着喊着要不来的东西,你却什么都不用说,有人就上赶着送上门来了。哎呀,长得好,就是好啊。” 说着,她给了许知宜一个鄙夷的眼神,冷嘲热讽: “许知宜,昨晚,没回宿舍,是和那男人睡了吧,不是我说你,你眼皮也太浅了,一个千把块的东西,就能把你拐上床,要是我,至少捞个上万块的名牌包包再考虑脱衣服。男人都他妈是混球,把你骗上床,就不值钱了,你得多钓几个有钱男人才行。” “丁思月,你胡说什么?!”许知宜怒吼一声,瞪着她。 丁思月的话太歹毒。 她这是把这些年从她男朋友那受的气,攒得怨,借机都撒到许知宜身上了。 这都怪许知宜平时脾气太好,让她觉得能欺负。 讲真的,她心里确实挺妒忌许知宜的长相。 她要是有许知宜这模样,她男朋友早上赶着把她娶回家了,他要是敢造次,她一脚就会把他踹了。 有这长相,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话一出口,她也不怕和许知宜处不下去,反正就处了二十几天,撑死一起待一年,得罪就得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心里痛快再说。 这舍友情,还,真塑料。 丁思月的话触了许知宜的底线。 大家都是女孩,不能为逞口舌之快,信口开河拿另一个女孩的名声和作风问题说事,这是极卑劣的事。 她要是这次忍了,以后丁思月会蹬鼻子上脸,说出更难听的话。 她爸许诚教的,忍住了做淑女,忍不住也不惧当泼妇。 她要当泼妇了。 打蛇打七寸,她不想和丁思月吵没用的,直接拿事实说话。 “丁思月,我没惹你什么,也没对你说任何过分的话,也是我贱,看你哭得伤心,还想安慰安慰你,现在我才发现,你现在这样,都是自找的! 你这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嘴贱样,搁谁都受不了,你男朋友能忍你六年多,也是真爱了。” 丁思月想插话,“许知宜,你!” “你,你什么你!我说的一点也没错!你自己早早和他上了床,就认为谁都和你一样,就算和男朋友早早上床的人,也多的是善始善终的人,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你男朋友家那么没品。 说来说去,是你眼瞎,看错了人,有什么好抱怨的?知道他是渣男,妈宝男,看不上,甩了就是,重新开始,有什么好怕的。是你自己犯贱,舍不得,愿意吊着,怨得了谁。自作自受,活该!” 丁思月一脸不服,刺她: “哼,你也好不到哪?等着瞧吧,男人就算愿意在你身上花钱,也是只想和你睡,才不会娶你这种女人进门,不安分。要不然,你都26了,怎么和我一样,也没嫁出去。” 许知宜冷哼一声,昂起头。 “让你失望了,老娘现在还是处女,老娘也不屑给你这种心脏的人证明。再说一个气死你的消息,我国庆订婚,就和给我送这一千八百多块玩具的男人订婚。 他帅气多金,温柔体贴,年收入300多万,为了娶我,他父母向我爸妈提了两次亲,亲自登门提亲的那种。还有,婚后,他赚得钱全归我管,他亲口给我说的。 以后,我除了会有花花,还会买萌兰、七仔、福宝、飞云,它们坐着、躺着、睡着的,我都买来,摆到宿舍床上,给你看!希望到时,你能嫁出去,哼!” 说完,许知宜抱着花花扭头离开宿舍。 刚关上宿舍门,她听到丁思月的叫骂声: “许知宜,你个贱货,你就吹吧,谁信谁是傻子!” 第50章 都看不怪她什么? 许知宜不想再理丁思月,直接下楼。 丁思月说出哪些话时,就不值得她为她多留半步。 没什么好伤心的,也不是什么好朋友,不重要的人,关系臭就臭了,别气着自己就是。 许知宜抱着花花,去学校干洗店,花了几十块钱,等了半个小时,亲眼看着店员把它洗干净,又去超市买包消毒湿巾,彻底给它擦拭一遍,抱着它,心里才舒服些。 以后,她不许别人再碰它。 她的心上熊,她要好好保护。 “唉!”她情不自禁地叹口气。 这一天天的,都吵架了,还吵得莫名其妙。 她就找了个要结婚的男人,也没抢她们的男朋友,别人的老公,都看不怪她什么? 她坐到学校树荫下的长凳上,面对面抱着花花,用夹子音和它说话: “花花,明锐哥说我没错,我也觉得自己没错,你是我的心上熊,你不许认为我有错,你是明锐哥送给我的,得像他一样,无条件站我这边,听到了没?” 说完,她模仿着花花说道: “嗯嗯,主人,你放心吧,我永远站你这边,和你的明锐哥一样。” 她被自己逗乐了,冲着花花一个劲地傻笑。 “同学,我能加你微信吗?” 有个男生走到她跟前,盯着她,怯声问。 许知宜冲他一笑,将花花抱到怀里,“不能,我国庆订婚,不想加任何陌生男人的微信,我未婚夫也不同意,你看,它在替他监督呢。” 然后,她学着花花说话,“嗯嗯,没错,请别打扰我的主人,谢谢。” 她这么一弄,男生也没什么可尴尬的,冲着花花笑道: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自觉闪退,不打扰你主人!” 说完,男生冲她一笑,走了。 远处等他的两个男生看他过去,搂住他的肩急问: “怎么样,怎么样,要到那漂亮妞的微信了吗?” 男生沮丧道:“名花有主了,马上就是有夫之妇,没戏。” “啊?她看起来也就二十头吧,这么小,怎么就想不开,英年早婚了。” “谁说不是呢?” 听到有人说她看起来小,总归是高兴的事,许知宜的心情因着这句话,大好。 她在学校食堂吃了晚饭才回宿舍。 等她回到宿舍,李露和柳圆圆都回来了。 她没看到丁思月,她进宿舍时,丁思月早早上床,拉紧床帘窝起来了。 李露和柳圆圆不知道她俩吵过架,看到许知宜抱着花花回来,李露随口调侃道: “小许,你还不知道吧,思月被你的花花迷住了,早上吵着让她男朋友也买一个呢。思月,你男朋友同意给你买了吗?” 丁思月一直没吭声。 许知宜的脸色也不好看,李露才意识到气氛不对,和柳圆圆互视一眼,再没问下去。 宿舍的气氛沉闷起来。 李露和柳圆圆先后上床,躺着玩手机。 许知宜坐在椅子上,收拾自己的桌子。 她不是个善于整理的人,也不会做饭,上学的时候精力只够读书,李子娟也不让她做。 工作三年,住乡村学校宿舍,也没什么可整理的,一日三餐在学校吃,没条件也没机会学做饭。 寒暑假,李子娟舍不得让她做饭,顶多搭个手打扫一下屋子,洗个碗。 她家的屋子就那么小,被李子娟打理的井井有条,她也帮不上什么。 她突然意识到,那个家,是李子娟和许诚的主场,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等她有了自己的家,那才是她的主场,她将和自己的丈夫一同操持那个家,守住自己的主场。 可是,她什么都不会,这可怎么办? 她心慌起来。 将桌子收拾干净,刚给自己倒杯水,来微信消息了。 她喝口水,点开微信,吓了一大条。 “噗……” 口中的水被她喷出来。 李露和柳圆圆连忙从床帘中伸出头,“小许,怎么了?” 许知宜抽张纸巾,擦着嘴,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被我二姑父给惊着了。” 柳圆圆也是无聊,想活跃下宿舍气氛,拉开床帘,趴在床上,扯闲话: “你二姑父怎么惊着你了?说说看。” “他……” 许知宜本来不想说的,但想到她国庆要订婚,这事怎么着都得给宿舍的人说一声,正好借她二姑父的事说出来。 于是,她笑道: “家里刚定下的事,10月4日我订婚,这不,我二姑父说订趟婚不容易,给我微信转了20000元,让我添置些好衣服好鞋子什么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我转这么多钱,真把我吓着了。” 李露一把拉开自己的床帘,惊叫道: “小许,你要订婚啦,怎么这么突然,恭喜恭喜啊!可惜你家太远,要不然,我们仨还能现场看你订婚的样子,你长这么漂亮,再穿上订婚服,肯定惊艳所有人。” 柳圆圆:“就是就是,好遗憾,看不到你订婚的样子,记得在我们群里多发些现场订婚照片,让我们同乐。真的恭喜你,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怎么就突然订婚了?给我们说说呗。” 李露:“小许,说说,给我们说说。” 许知宜也没隐藏,大方说了明锐的基本情况。 听完,李露和柳圆圆先后下床,兴奋道:“ceo耶,这种高大上的人物,也就在言情小说和偶像剧里见过,今天听到活得了。小许,让我们看看你未婚夫的照片,满足下我们对ceo的好奇。” 她俩这一说,可把许知宜难住了,她压根就没有明锐的照片。 许知宜不好意思起来,“那个,我,我这没他的照片。” 柳圆圆不解地问:“啊?你不是说你俩是相亲认识的吗?相亲前,媒人没给你传他的照片啊?” 李露也一脸疑惑:“是啊,都要订婚了,连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一时半会,许知宜有点说不清。 正想着怎么给她俩解释,丁思月的声音从床帘中传出来: “哼,露馅了吧。什么ceo,20000元,都是没有的事,许知宜,没想到,你虚荣心这么强啊,这种不着调的瞎话都能编出来。 李露,柳圆圆,她呀就是为了针对我,瞎编这些逗你们玩的,你俩呀,被人当猴耍了。” 听到丁思月阴阳怪气的声音,柳圆圆和李露望向许知宜。 将信将疑。 第51章 满足虚荣心 许知宜对丁思月的话置若罔闻,也没露出任何生气之色。 今天下午,丁思月莫名其妙和她吵那一架,表露出的恶意,让她认定,她俩的情份也就到那了。 丁思月不是她什么重要的人,她不会把时间和情绪浪费在她身上,费力去讨好她什么。 要说许知宜除了长得好看这个优点外,还真有另一个优点,就是心大,不多想。 专业一点的词叫,钝感力强。 她从小被拿来和苏映雪比,和许诚同事的丫头比,学习上没有一个比得过人家,不知因此挨过多少骂,要不是仗着自己天生心大,早就抑郁了。 她的经验,现在无视丁思月,才是善待自己。 她就是读书不聪明,其他方面可不傻,非得和自己过不去。 许知宜看看时间,晚上8点28分,巴黎时间差不多下午4点半,是明锐上班的点。 她冲李露和柳圆圆坦然一笑,“你们真想见见我未婚夫啊?” 那俩人道:“那是当然,ceo呀,好奇死了。” “先等会,我问问他现在方不方便视频。” 她当着那两人的面,大方点开自己的微信界面。 那两人把脑袋凑过来,看到她微信最新聊天记录,微信备注名叫“二姑父”的人刚给她转账20000元,她还没收款。 许知宜点开微信名“明锐”的对话框,迅速编好文字给对方发过去。 【明锐哥,现在方便视频吗?】 那两人暧昧道:“哎哟喂,这声哥,甜死人了。你未婚夫本名就叫明锐?你还没告诉我们,他今年多大呢。” “他今年32,比我大六岁,就叫明锐,他,是我爸以前的学生,也是我爸带出的唯一一个省状元。” 都到这份上了,许知宜想把明锐的好都说出来。 她不否认,也是带着虚荣心的。 柳圆圆道:“天呐,这么厉害,省状元呀,又是传说中的人物,怪不得人家能成ceo,都是有根可寻的。学生成女婿,听起来,真是段佳话,就是这年龄……” 李露赶紧接过话茬,“年龄大的男人成熟稳重,会疼人,两人年龄差大,男方正好到事业有成的阶段,女人嫁过去不用陪着吃苦,多好。不像我,找个比自己小的人,感觉他永远长不大,幼稚死了,累。” 柳圆圆一副深有感触的表情,“谁说不是呢,我老公比我大一岁,也是个幼稚鬼,他呀,只有职业,哪来的事业,哎……” 此时,明锐的视频通话打过来。 许知宜脸露喜色,立马接通,雀跃道:“明锐哥。” “知宜,我在。” 明锐英俊的脸庞占据整个屏幕,声音透着隐不住的喜悦。 “我滴个妈哟,这狗粮,真是防不胜防呀,干脆杀了我们,给你俩助兴吧。” 柳圆圆扶着李露,一副马上被狗粮撑倒的样子。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明锐将手机拉远一点,从手机屏中能看到他的办公桌和上半身。 许知宜赶紧解释:“明锐哥,我舍友想和你打个招呼,可以吗?” 明锐轻笑,“当然可以。” 李露和柳圆圆凑了过来,冲着手机屏招招手。 “嗨,你好,我是李露。” “你好,我叫柳圆圆。” 明锐身着黑色经典西装三件套,白衬衣,同色领带,收拾的一丝不苟,头发成三七分,干净自然。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俨然一副影视作品中霸道总裁的形象。 英俊矜贵。 他自然靠到后面的皮椅上,大方松弛,坦然自若道: “你们好,我是知宜的未婚夫明锐,欢迎10月4日参加我和知宜的订婚仪式,请让知宜把你们的身份证号发给我,我安排人给你们订机票和宾馆,所有的费用我承担,请务必出席,谢谢。” “什么!啊啊啊!李露,你听到了吗?”柳圆圆尖叫起来。 李露被她整无语了,忍着笑,“听到了,圆圆,淡定淡定,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柳圆圆淡定不下来,摇着李露的胳膊激动道: “我们碰上名副其实的ceo了!你刚才都听到了吧,ceo邀请我们参加他和小许的订婚礼,还包所有费用!啊啊啊,这是真的吗?明总,恕我见识短,我再问你一遍,这都是真的吗?” 李露和许知宜互视一眼,忍俊不禁。 明锐低笑一声,“是真的。” 柳圆圆一副星星眼,“明总,请允许我给你吹些真实的彩虹屁。你长得真帅,和我们小许配一脸。不多说了,祝你和小许甜蜜幸福,早日成婚,早生贵子。” 明锐坦然接受:“谢谢。” 许知宜将手机挪开一点,掐一下柳圆圆,嗔怒道:“圆圆,你胡说什么呀,什么早生贵子……” “哎呀,害什么羞,这不迟早的事嘛,我给你说,女人二十六七岁,正是生孩子的最佳年龄,早生早恢复……” “你这是大姑娘说媒,摆着自己说别人,你都结婚一年了,怎么没见你生?” “我们现在不是经济条件不允许嘛,刚买了房,还要还房贷,我又来这上学,没钱没闲生孩子,你家明总又不缺钱……” 李露赶紧提醒:“哎,你俩别说了,还在视频通话呢。” 许知宜一下反应过来,红着脸冲手机屏匆匆道:“明锐哥,你赶快工作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先挂了。” 明锐嘴角挂笑,“好,我下班后再打给你,记得把你三个舍友的身份证号提前发给我。” “嗯,拜拜。” 挂了视频,柳圆圆捂着嘴,尖叫连连。 许知宜被她一带,也兴奋起来。 不得不说,明锐的大方满足了她所有的虚荣心。 躲在床帘中的丁思月一直侧耳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气得双眼都要喷出火了。 她突然对帘外的三人怒吼一声: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休息?!” 那三人噤口,瞧一眼丁思月的床,互相撇撇嘴,消停下来。 洗漱时,许知宜又想起苏建国给她转的20000元,拿不准该收还是不收。 就这事,她给李子娟打了个电话。 李子娟一听,也很吃惊,正好许诚就在她身边,顺口把这事告诉他。 夫妻二人商量几句,李子娟直接让许知宜收下苏建国转的那20000元。 按习俗,姑姑辈的长辈在许知宜订婚时,是要给她红包,不过,都是在订婚当天,新人敬酒时给的。 苏建国这钱给得有点早,也太多了些。 李子娟让许知宜收下,是打算等苏映雪订婚时,她和许诚也给这么多。 一来一往,就是人情世故,很正常。 苏建国来这么一出,倒是提醒了李子娟。 随后,她和许诚商量好,第二天也给许知宜转了20000元。 第52章 手里有了钱,反而不快乐? 手里一下有了40000元,还指明让许知宜在订婚前花掉,这着实令她慌张。 李子娟让她用这钱添置订婚的行头,小到袜子大到订婚礼服。 总之里里外外的,都要买全,还不能买便宜的,不然让明家笑话。 40000元啊,都用来买衣服鞋子包包,这消费水平,一下提升得也太快了。 她以前一身行头不超过500元,这40000元得买她以前的多少套行头啊。 她都不知道该咋花这些钱。 按卫城的习俗,这些东西该由李子娟这个当妈的陪她去买,当然,明锐要是在的话,一起去买最好。 可现在三人处三地,只能由许知宜自己在杭城购置,李子娟远程指导。 杭城比卫城发达,可选择的余地多,在这买正好。 订婚之事本就定的仓促,满打满算,离10月4日还有9天,其中七天要上课,她只能趁下午没课和晚上的时间出去买东西。 苏建国给她打过电话,说话前所未有的和蔼客气,大致的意思就是,让她买东西时,叫上苏映雪。 话里话外想撮和她俩和好,言下之意就想说,她平时消费水平低,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苏映雪眼光比她高,让她给些参考,至少不会在明家面前出丑。 理似乎也没错,但许知宜就是心理不舒服,才不愿叫她,自己找气受。 和苏映雪的这个仇,不是说过就能过的。 她俩不是亲姊妹,和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许知安不一样,无法没隔夜仇。 她做不到不计前嫌,也不想伪装大度。 叫苏映雪,不可能! 不过,女孩家买订婚衣物,没人陪也不行,她就叫柳圆圆和李露一起去。 她俩乐意之至。 自和丁思月吵架之后,她俩再没说话,关系也就如此了。 她给明锐说另一个舍友有事去不了,只发了柳圆圆和李露的身份证号。 友谊这东西,有时来得巧,去得也微妙,她不强求,顺其自然。 柳圆圆和李露也很现实,很自然地和许知宜走得更近。 连着两天下午和晚上,三人在杭城最大的商场转了个遍,回到宿舍,几乎一无所获。 到不是没看上的好东西,看上的好东西很多,但就是下不了手。 她们仨都嫌贵,觉得划不着。 今天,许知宜在一家名牌专柜,试了一双白色高跟鞋,穿起来特别好看,也很舒服,她很喜欢。 一问价格,三千八百八八块。 三人当场咂舌。 许知宜犹豫不决。 贵确实是贵,但想到她一辈子就订这么一次婚,又是嫁到明家这样的家庭,是要添置些像样的东西。 李子娟也反复安顿她,要买点上档次的东西,千万别只图便宜。 考虑到这些,她狠下心,动了要掏腰包的念头。 可是,当着售货员的面,柳圆圆和李露连连给她摇头使眼色,悄悄把她拉到一边,劝她别上当。 “什么鞋子,要值近四千块,四百块钱我们都嫌贵,这不明摆着宰人吗?不买,钱多烧得,用这钱,都能换个好一点的手机了。 小许,听我们的,别上当,这种所谓的名牌专柜,就是卖牌子,其实东西也就那样,性价比一点也不高,还不如买双大众品牌中最好的鞋子,又便宜质量又好,比这双不知有多划算,走走走,听我们的,到五楼平价区去看看,不花这冤枉钱。” 她俩这么一说,许知宜立刻没了想买的念头,接下来,三人大多时间都在平价购物区转悠。 遇到打折促销,她俩为各自的老公还买了几件衣服。 平价区的东西许知宜也有很多喜欢的,要是放了平时所需,她也会考虑下手一些。 可她专门是来买订婚所需的东西,这些好像不合适。 之后,遇到她心宜的衣服也是如此,都被那两人给劝回来。 主要是,内心深处,她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人已形成的消费观,根本轻易改变不了,不是手里攥上钱,就能舒心地花出去。 转了两天,许知宜矛盾之极,一会想订趟婚呢,买些名牌又怎样?很快,念头一转,又觉实在不值,就算买了,心里也不舒服。 这物购得,实在闹心。 手里有了钱,反而不快乐? 到第三天,她都没动力去转商场了,就歇了一天。 晚上,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不停思考这其中的原因,迷迷糊糊中觉得,她好像找错伴了。 想到她动了想买那双鞋子念头的一瞬,她是很快乐的,要是陪她的那两人不劝她,支持她买的话,她不但会高兴掏钱,还会享受购买的快乐。 她俩一劝,她就没买得兴致了。 总之,不管自己想得对不对,她决定明天不要她俩陪,另找个人试试。 在杭城,除了苏映雪和两个舍友,她只认识小程。 小程是明锐的助理,很多观念和做事方法应该和他相近,找他的话,至少比找柳圆圆和李露合适些。 小程对杭城很熟,应该能帮上她。 次日下午,她请小程吃完晚饭,说起买东西的事,小程一听就懂,直接帮她联系了一个朋友。 他这个朋友是个资深导购,她一说自己的需求,这个朋友就知道该带她到哪里购物。 导购带她去的商场没她之前去的商场大,人也不像她之前去的商场那么多,但很上档次,购物环境很好。 许知宜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对名牌衣服鞋子包包什么的,知之甚少。 这些东西她也买不起,连想看看的念头都没有过。 当然像类似香奈儿,爱马仕这样的国际奢侈品牌,她肯定听说过,除了贵,她对这些品牌一无所知。 她觉得,不光她这样,普通人家的孩子都如此。 还是务实些好,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自寻烦恼。 现在,她的情况有点不同,得变一下。 她给导购说过自己的消费区间,导购带她来的地方也不是这些一线国际品牌销售的地方,有些牌子她听说过,很多她都不知道。 导购不急着让她买东西,先给她介绍某个品牌的特色和受众人群,让她认清哪些是基础款,哪些是限量款,哪些值得入手,哪些只是噱头,建议她入手一些经典款。 三四个小时的购物,许知宜花了不少钱,收获满满,弥补了她的很多知识盲区。 没人再给她说这个贵,那个不值,钱花得痛快,挺尽兴的。 她一下享受到大手花钱的快乐。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宿舍,她兴奋地想和柳圆圆李露分享她的购物心得,想让她俩也涨涨知识。 第53章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亲你? 还没等许知宜开口,柳圆圆李露就对她买得东西评头论足起来,一个劲地咂舌摇头。 不是说这件衣服她买亏了,就说那双鞋子在网上买更便宜。 总之,她买得都不值,怕是被那导购骗了,花得都是冤枉钱,活脱脱一冤大头。 瞬间,许知宜没了和她俩分享的欲望。 之后,她再没叫她俩陪她去逛商场。 她觉得,她俩帮不了她,还老扫她兴。 她嫁的人是明锐,她清楚得很,进入这样的家庭,在经济方面,不可能要求收入高的明锐向下就她,她得向上去够明锐。 她嫁的是个有钱人,这是现状。 有钱不是坏事,用钱提高她的消费水平,也不是坏事。 总不能让明锐因为娶她,降低消费水平。 娶她也不是坏事啊。 都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既然学会大把花钱是更简单的事,就让她去学,就不要求明锐节俭了。 因为这事对明锐来说更难。 导购连着陪了她三天,到周末,她把订婚礼服也定下来,当场视频让李子娟看,都挺喜欢。 是件改良版的粉红色丝质旗袍。 她还是喜欢中式礼服,也喜中式颜色。 红色是结婚才穿的正统色,订婚就选粉红色,显白显嫩,也喜庆。 这旗袍挺贵,样式不算太正式,订婚穿过后,平时也能穿。 这是李子娟给她的建议,她觉得说得挺对。 这么贵的衣服,只穿一次,多不划算。 订好礼服,她突然意识到,光买自己的了,是不是需要她给明锐也买件订婚礼服。 明锐在外出差,怕没时间买,再有,就是明锐的礼服起码要和她的礼服相配才好。 她打电话问明锐,明锐一听,大吃一惊。 明锐在巴黎的工作进入收尾阶段,他要坐10月1日的飞机回国,这一周特别忙,与许知宜的通话时间相应少很多。 许知宜忙着上课,又挤时间买东西,也没多少时间。 阴差阳错的,两人谁都没想起给对方说订婚礼服的事。 明锐没说,是因为包括双方礼服有关的订婚物品,他舅舅周峰早安排专人准备好了,只待他和许知宜回卫城,亲自从中选择自己喜欢的,根本不需要他俩操心。 许知宜一问他,他马上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 一听明锐说他家都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她准备这些东西,许知宜的表情难以言说,冲着给她道歉的明锐,强笑道: “呵呵,准备好就好,我俩回去一起选,一起选。” 真实的她,懊恼得想捶胸顿足。 还好,她买东西时,都像李子娟的旗袍建议一样,综合考虑,订婚用过后,平时也能用。 “知宜,抱歉,工作原因没法亲自陪你,还出现这么大一个疏漏,都是我的责任。我保证我俩的婚礼,我会亲力亲为,全程陪你,及时和你沟通,做到尽善尽美。“ 明锐的真诚让许知宜不好意思起来,“也没这么严重,你别放心上,其实就是我俩还不习惯凡事考虑彼此,毕竟,毕竟我俩到现在,连个手都还没拉过。” 此话一出,许知宜的脸就红了。 明锐眼底都是笑,“是我的错,知宜想牵我的手,我竟然没想到,还这么迟钝。等我回去都给知宜补上,左手右手都补上,好不好?” 许知宜的脸更红,焦急解释: “我不是想牵你的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不是不想牵你的手,哎呀,怎么像绕口令,总之我的意思是说,是说,我俩连个亲密接触都没有就订婚,好像和其他相亲的不一样。” 明锐眼露疑惑,“亲密接触是什么意思?知宜,你是不是还想让我亲你?” 许知宜快要哀叫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不想让我亲?” “也不是!” “我被你弄糊涂了,知宜,你说,你到底想不想让我亲你?” 许知宜捂脸,“哎呀,明锐哥!我就是想说,我俩连恋爱都没谈就订婚,会不会太草率?” 明锐没再逗她,低笑几声,道: “知宜,和你订完婚,明家会着手为我俩的婚礼做准备,你放心,我俩会谈恋爱的。” 许知宜没听明白他的意思,露出疑惑的脸。 明锐看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低沉有力: “知宜,我想在今年12月和你结婚,我太想和你谈恋爱了,在我看来,结婚就是场不分手的恋爱,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恋爱方式。” “知宜,和我谈恋爱,好不好?” 明锐的话一下打到许知宜的心,她羞涩地抿着嘴,点点头,轻声“嗯”了一下。 不用再为订婚买东西,许知宜在宿舍待的时间多起来。 后天国庆节,明天下午许知宜坐飞机回卫城。 这次回家,要带的东西很多,她要提前整理一下,就没去图书馆,吃完晚饭,直接回了宿舍。 一推开宿舍门,她看到丁思月在哭。 丁思月看她进来了,赶紧抬手擦泪。 柳圆圆和李露出去和老乡聚餐去了,没在宿舍。 许知宜瞧她一眼,默默坐到自己床下的桌子边,和她背对背。 宿舍里,时不时响起丁思月的抽泣声。 过了一会,许知宜转过身,捣一下她的背,将自己的心上熊花递给她,“借你抱一会,不许咬它,它会疼的。” 丁思月瞧一眼花花,抱过它,紧紧搂到怀里,嘴一撇,拉着长长的哭声: “我和他,这次彻底分手了。他听到我说分手,一点也没挽留,还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渣男,真他妈不是个东西!我六年多的青春,就这么喂狗了。” 许知宜还是和她背对着,“分就对了,至少,不用继续当狗食。” “许知宜!你怎么说话的?还有没有同情心?!” “丁思月!我凭什么要同情你?你忘了怎么莫名其妙的骂我的了?抱歉,我记仇,不是圣母玛丽亚!” “嗯……”丁思月突然大哭起来,“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了个臭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呜呜呜……” 许知宜迅速转过身。 第54章 彩礼 在丁思月的哈喇子流出来之前,许知宜从她手中抢回自己的心上熊花花。 “啊……嗯?” 丁思月的哭声顿在半空,不明所以地瞧瞧自己空空如也的怀抱,又拉着哭声将双手伸向花花,“给我,让我再抱抱,我受伤的心,需要它的呆萌可爱来治愈,给我……” 许知宜抱着花花退得远远的,“少来,上次,你就是因为那个臭男人,把它弄脏,还踩它,还无差别攻击它的主人我,一看就是个假花粉,我才不会再把它交给你,让你伤害。” 丁思月吸着鼻子忏悔,“我错了,我对不起它,花花,姨姨给你道歉,姨姨对不起你,对不起……” 许知宜和花花呆愣对视,“嗯?” 她把花花放到自己的床上,抽几张纸巾递给丁思月,“行了,也该为那狗男人哭够了,快别哭了,擦擦吧。” 丁思月接过纸巾,擦完眼泪,又痛快地擤了个鼻涕,渐渐收住泪。 许知宜看她情绪稳定下来,也没再劝,忙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丁思月发会呆,回头看着许知宜,带着鼻音主动问:“你,你真的国庆订婚吗?” 许知宜瞥她一眼,“废话,我有必要编这个瞎话骗你吗?圆圆和李露去卫城的机票信息你也看见了,还能有假吗?” 丁思月没脾气地“哦”了一声,停两秒悠悠道:“真好,说嫁就嫁出去了。” 许知宜埋头收拾新买的衣服,也没顾上应她。 “咦,你这双白色的高跟鞋真好看,和你这件粉色旗袍很搭,这旗袍的料子真好,是丝绸的吧,做工真细,上面的图案是传统杭绣耶。 果然,一分钱一分货,贵的东西就是好,等我有钱了,也买件这样的旗袍穿,老娘虽说长得一般,身材可不输你,也适合穿旗袍。” 听到丁思月夸她买的东西,许知宜脸上开了花,“嗯,没错,你穿旗袍也好看。” 说着,她饶有兴趣地拿着旗袍在自己身上比划,左转转,右转转,“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吧。” “好看,这是你买的订婚服?” “本来是的,可明锐哥说我俩的订婚礼服由他家准备,回家直接选就行,这件就用不上了,怪我俩没提前沟通好,害我白花钱。” “什么叫白花钱啊,买了就值,反正你这衣服平时也能穿,买得一点都不亏。” “你也觉得这件衣服我买得不亏吧,这样子很经典的,轻易不过时,根本不像圆圆她俩说的不值当,对不对?” “切,你别听她俩的,她俩就是个土鳖,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没钱买,还不兴想啊,看看别人穿也算涨见识。” 许知宜没接她说柳圆圆李露土鳖的话茬,很有兴致地将她这几天的购物心得好好给丁思月讲了一番。 丁思月听得津津有味。 女孩子是个很奇怪的生物,聊衣服聊包包,有了共同话题,她俩莫名和好了,很多话都说。 很自然地,两人说到明锐。 对他俩认识没几天就订婚,丁思月有很多疑惑。 她问许知宜:“小许,你这算是闪婚吧,你是对他一见钟情吗?” 许知宜想了好一会,摇摇头,“应该不是。” 丁思月一脸不解,“那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嗯……我也说不上,目前我能肯定的是,对他有好感,一点都不讨厌,他人可好了,长得帅不说,对我又温柔又耐心,还事事向着我,还是个ceo,从哪方面看,都挺好,我想和他继续下去。” “你的继续下去,就是结婚?” 许知宜一点都没听出她话里的质疑,一脸喜悦道: “嗯嗯,明锐哥说了,结婚是场永不分开的恋爱,他说要和我尽快结婚,开始谈场永不分手的恋爱。” 闻言,丁思月嘴里喃喃品着那句“结婚是场永不分开的恋爱”,若有所思。 稍后,她颇有感触道: “早早结婚挺好,至少还有新鲜感。恋爱不能谈太久,久了也是坟墓,婚礼即葬礼,不结婚,连葬礼都省了,也挺好。” 许知宜蹙眉,“这是什么话,听起来怪怪的。对了,你想参加我的订婚礼吗?我给明锐哥哥说,现在订机票还来得及。” 丁思月怎么也没想到,许知宜会在此时邀请她,心中莫名一暖。 愣了片刻,她摇摇头,“不了,我现在的状态,见不得别人比我过得好,我会妒火攻心,就不去找不痛快了。” 许知宜冲她做个鬼脸,“就当我没说,你要真去了,亲眼见到我帅气多金的未婚夫,犯了红眼病,再来出大闹订婚现场的戏码,到时,可真成葬礼了。” 丁思月拿枕头砸她,“去你的!” 两人你追我赶的,打闹起来。 次日,赶晚饭前,许知宜回到卫城,明锐第二天晚上,也就是10月1日到卫城。 两家约好,10月2日早上坐下来,把彩礼的事正式定下来,订婚当天,明家按习俗抬彩礼。 之后,两个孩子抓紧试礼服首饰。 其他事,明家都安排好了,不用他俩操心。 订婚不像结婚,仪式相对简单,两家商量好,只宴请嫡系亲属和不得不请的要紧朋友,办得规模不大,相对低调。 主要明家想结婚大办,订婚就得避点风头。 彩礼的事,按卫城习俗都是父辈人在替出嫁的女儿张罗,通过媒人相亲成功的婚事,更有点媒妁之言的意思,媒人在其中周旋,算是中间人。 明面上,女儿家不能出面。 父辈们为给女儿家多争彩礼,和婆家人吵起来是常事,吵归吵,都是父辈们之间的事,不波及女儿。 女儿不在场,不出面,既显金贵,又体面。 当然,提前得和女儿商量好。 许知宜回来的第二天一大早,许家人凑到许诚家,共同商量向明家要彩礼的事。 许家能主事的长辈,除了许诚夫妇,再有就是许知宜的二姑夫苏建国,许知宜的小叔许伟,三个姑姑也来了。 许诚家小,容不了那么多人,其他人就没让过来。 许知宜给长辈们倒好茶,拿个小凳坐到李子娟的下首,安静地听大家说。 第55章 大手笔啊 彩礼的事,之前李子娟在电话里也给许知宜说过。 别人家提到彩礼,都愁女方提的彩礼数男方嫌高,不愿给,千方百计给女方往下降,双方因此谈崩,继尔婚事告吹。 丁思月的婚事不成就是因为彩礼。 可许家愁得是,说个什么样的数,既不显得许家小家子气,又不显得重财。 彩礼也是有行情的。 卫城习俗,男方给女方的钱包括彩礼和女儿家的穿衣服钱,今年的行情是8万+8万到16万+16万不等。 有比这少的,也有比这多的,那就是男女双方博弈的事了。 当然,车房也要说,但不在彩礼的范围内。 关于车房,明锐的舅舅周峰给许诚说过,他会送一套婚房给明锐和许知宜,等他俩订完婚,去选房。 选精装修的也行,要是选上毛坯房,装修和家具家电费用,周峰掏。 定下来,房子直接落他俩的户,不用女方说,房本上都有女方的名,当然是夫妻共同财产。 车嘛,明锐的姑姑、姑夫送,价值150万左右,订完婚,他俩去选就是。 当然也是夫妻共同财产。 这话一传来,许家祖孙三代,上下老小,唏嘘不已。 大手笔啊。 钱在明家人面前,压根就不是事。 第一次和明锐的父母在小红楼见面时,周兰说过,让许家放心开口要彩礼,还怕他们要的少了,传出去丢明家的面子。 可是,许家人拿不准,在明家人眼里,多少算少,多少又算多。 一屋子人,抓耳挠腮的,找不到门路。 还是苏建国提供了个思路,他说: “我们就以明锐的舅舅和姑姑为参照吧,这彩礼的数额,至少要比他们送的东西要高,总不能本人娶媳妇,出的钱还比亲戚出的少吧,你说呢,大哥大嫂?” 众人望向许诚李子娟。 许诚和李子娟心下一惊,面上还强装镇定。 这样要是算下来,彩礼和穿衣服钱至少得说200万。 两人在心里吸口冷气。 这个数字,对于他俩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当然,这钱给他们,他们是一分都不会留的,全给许知宜陪过去。 只是,让外人听了,会不会骂他俩心贪。 许知宜的冷气比他俩吸得还长。 送车送房的,她能消化。 房车就算有她的名字,价值是不菲,但目前,她没有强烈的归属实感。 房子是住的,两个人用,贵贱都是必须品,不可能卖了换钱。 她不会开车,车只能明锐用,车再贵,好像与她关系也不大。 彩礼和穿衣服钱就不同了,那可是真金白银,实打实的钞票啊。 上百万,都给她? 烫手。 许伟看他大哥许诚不说话,先开口: “大哥,我看二姐夫说得有道理,不管怎么着,我们至少得开口要个数,嗯……依我看,咱们也不分什么彩礼和穿衣服钱,就说个总数,300万吧,要是明家嫌高,我们给个台阶,往下降就行。” 许知宜慌了,偷偷抓住李子娟的手,冲她微微摇摇头。 李子娟拍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许诚挠挠耳根,“这,是不是太高了?与现下倡导的文明嫁娶导向相背。天价彩礼,一直是社会敏感话题,我这刚当上副校长,与明家结亲,已经够受关注了,再给丫头要这么高的彩礼,怕不合适。” 许知宜头如捣蒜,“嗯嗯嗯,爸,你说的没错,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不能忘,彩礼不能胡要,要我说……” “丫头,”李子娟打断她的话,“先悄悄听长辈们说,待会有你说话的时候,听话。” 李子娟给许知宜使个眼色,她没再说话,乖乖听着。 一直没说话的许艳扯着大嗓门说: “大哥,你这就说的不对了,这天价不天价的,也得看人是吧?就比如,像我大姐大姐夫这样的家庭,3万都算天价。 小妹和妹夫家,30万算到头了;小伟,你现在要是给你儿子娶媳妇,怕最多也就能掏10万。 我们家,这会儿要是给映礼娶媳妇,200万以下,都不算天价。我们家哪敢能和明家比,300万怕也就是他家的一个零头,3000万,怕都不在话下。 要我说,300万都少了,直接要个1000万,看明家反应再说。我说的对不对,建国?” 许艳话毕,众人脸上浮现出厌恶之色。 尤其许诚的大妹许英,最为明显。 许英家的经济条件最差。 许艳变相露富就露富,非得踩着姊妹的痛说事,实在让人反感。 苏建国的脸色也一变,赶紧喝她一句:“乱说什么,悄悄坐着。” 说着,他转向李子娟,“大嫂,你什么想法?” 许诚也问她:“子娟,你一直没说话,到底怎么想的?” 许英和许诚的三妹许红也说:“大嫂,你是知宜的妈妈,就说说吧。” 李子娟瞧眼坐在她下首的许知宜,摸摸她的头发,道: “我觉得你们大哥说得很对,应该倡导文明嫁娶,不管明家多有钱,我们要有我们的态度。 我和你们大哥是冲明锐这个女婿,才同意把知宜嫁到明家,既然如此,就把这个姿态告诉明家,不卑不亢,知宜进了明家才会不被看轻。彩礼就要8万的8万,有个意思就行。” 在座的人惊叫,“这也太少了!” 李子娟:“平常心看,这钱,搁了我们这样的家庭,都是很吃力很吃力的。丫头,这是你的婚事,你说说你的想法。” 许知宜冲着李子娟轻笑一下,说: “妈,你说得很对,我完全赞成。现下社会的彩礼,更多是用来给新婚的小两口打个经济基础,适当索要没什么不对。我和明锐结婚,房车都有了,我俩都有工作,不用在彩礼上较真,有个意思就行。” 她的话一出,许英先急了,“不是,孩子你是不是还没辩过味,这彩礼要来,都是给你的,是你用来傍身的。现在,我们给你向明家要得越多,你个人兜里的钱就越多。 结了婚,谁能保证,明锐一定会对你百依百顺啊,这要是明锐对你不好,至少你兜里还有钱给你撑腰,就算他胡来,你也不怕。这个道理,你懂吗?” 许艳许红立刻附和:“是这个理啊,女人呢,关键时刻千万别清高,跟钱过不去。记住,钱攥自己手里才最可靠,比男人可靠。” 在场男人的脸色微讪。 “好了,大家的意见我都听清了。” 许诚发话了。 第56章 别装清高了 许诚确实有顾虑。 他刚当上副校长,盯得人不少,尤其王志选,从组织部来考察到他这个副校长的公示期,幺蛾子就没断过。 副校长在任命前,组织部的人到基层考察,要找许诚的同事、领导问话,从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嘴里考察许诚。 王志选是教务处的主任,肯定是问话人之一。 不出所料,他在组织部的人问话时,说尽许诚的坏话。 说他清高不合群,管理班级不民主,很专制,学生对他意见很大。 正好,那段时间,他班里那个叫龚子锋的男学生,因为迟到被停课,闹出了点事。 龚子锋被停课三天后,在父母的陪同下返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进行了检讨。 但态度很敷衍,大家有目共睹。 一看就是对许诚的处罚有意见,他觉得许诚太小题大做。 许诚没姑息,当场点出他态度不端正,让他先站着上课,等重新写的检讨通过后再坐下。 之后,龚子锋并没按许诚的要求做。 他再没写检讨,一直站着上课,见到许诚就扭头,用自己的行动表达对他的不满。 更糟糕的是,他还继续迟到。 似乎有意挑衅。 一周又连着迟到三次后,许诚依班规,又叫家长把他领回去,停课五天。 这次,龚子锋的家长不干了,在许诚这求说无果的情况下,直接向教育局举报了许诚。 说他独断专行,滥用老师的惩戒权,他家孩子从小到大,成绩优异,从未受过这么严重的惩罚,老师不能因为迟个到,就停他的课。 说再这样下去,会给龚子锋造成心理伤害。 王志选一听这事,借机到处传许诚的坏话,甚至私下还撺掇龚子锋的父母把这事捅到网上去。 唯恐天下不乱。 好在龚子锋的父母没被教唆,这事就仅限教育局和卫城中学的老师知道。 教育局最怕担责,也怕事闹大,直接责令许诚改正。 许诚迫于压力,只得让龚子锋返校,坐下上课。 这事,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不是许诚想要的结果,他要带这个班三年,刚开始就没树下权威和典型,以后班级更不好管。 他要寻着机会再解决此事。 只是他没想到,教育这孩子的契机,竟然与明锐有关。 组织部来考察时,王志选将龚子锋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个天花乱坠,还造谣说,许诚背过人,还打过龚子锋。 他这一搅和,本来一下午就能考察完的事,一直弄到晚上十一点才结束。 晚上学生上晚自习时,组织部的人特意找来龚子锋了解情况。 龚子锋直接说:“许老师没打我,我是对许老师的某些做事方法不服,但我也不会冤枉老师,没打就是没打,我不说假话。” “许诚老师打过班里的其他学生吗?” “没有,我们班可是第一层次班,卫城中学最好的班,学生都是尖子里的尖子,就拿我说,我中考成绩全市第六,像我这样成绩的学生,不在少数。我们可与二、三、四层次班的学生不一样,根本没必要这样。” 龚子锋一脸高傲,张扬地表达着对其他层次班的不屑。 组织部的人只觉得他到底是孩子,被他清澈幼稚的模样逗笑。 有人故意刺他: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被老师停课?还把老师告到教育局。据我所知,在你们班,这待遇,就你独一份啊。” 龚子锋的脸一下红了,声音立马拨高一个度: “那是我爸妈做的事,我坚决不同意,他们就是不听我的。 你们大人,总是打着为我们好的旗号,自以为是。我说这事我自己能处理,让他们别乱插手,他们就是不听! 他们只关心我的成绩,那样做也只是怕停课耽误我的学习,根本不是关心我,从来不管我想什么。 他们这一告,弄得班里的同学对我都有意见,说我违反班规,承担不利后果就是了,现在却用卑鄙手段逃避,是个孬种。 我才不是孬种,也没逃避,是我爸妈,他们不遵守规则!” 龚子锋一脸委屈。 组织部的人都憋着笑,没再问什么,让他回班了。 自此,这事算是问清。 最终,对许诚的整体考察都不错,这个插曲没对他造成不利影响。 考察通过后,就是公示期。 在七天公示期内,王志选还是上窜下跳,生编硬造写材料告许诚,弄得相关部门不得不再进行核查。 核查来核查去,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一波三折后,许诚副校长的任命终于下来。 他和王志选的梁子也结得更深。 许诚正式当这个副校长也就一个礼拜,屁股还没坐稳,又有王志选随时想使绊子,需得更加谨慎。 他家和明家结亲家的事一直受关注,许知宜的婚事想和他现任职位完全撇清是不可能的。 彩礼之事一直是敏感话题,不能让人拿这个做文章。 细想之后,他有了主意,对许家在坐的亲戚说: “我觉得你们大嫂,还有我丫头说得在理,咱们女方别把彩礼太当回事,意思一下,走个仪式就行,最关键还是两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彩礼我决定了,就要8万的8万,共16万。” 此话一出,许艳叫道: “不是,哥,咱能不能别啥事都听老婆的,你也出息回,有点自己的主见,好不好? 这好不容易找个有钱的亲家,就别装清高了,趁机捞点钱,不好吗?哎哟,你们这些文化人,我可真是搞不懂,怎么就这么拧巴?跟钱过不去啥,明明穷得叮当响。” 许诚一家三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许英许红对着许艳撇撇嘴,低头弄着各自的手指。 许伟望着许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许知宜哼一声,忍不住插话: “二姑,你怎么又说我妈?我妈又没惹你,再说,我可生气了。你是忘了我和苏映雪打架的事了吗?” 李子娟嘴角一扬,摸了摸她的脑袋。 许艳不乐意了,抬手想指许知宜说道说道,被苏建国瞪了一眼,硬硬收回手,瞅许知宜和李子娟一眼,气呼呼地不说话了。 苏建国赶紧转移话题,打圆场: “大哥,大嫂,我有个一起干工程的朋友,很有钱的,比我有钱,他女儿前段日子刚结婚,找的对象也是有钱人家。 按你和大嫂的想法,我这朋友这么有钱,就不用向男方多要彩礼,意思意思得了,可人家照常要,还要得比别家多得多,当然,他给丫头的陪嫁也不少。 人家说,要得越多,男方家更有面,自己女儿在婆家才更金贵。 大哥,大嫂,还有知宜,我觉得吧,人说得挺在理。咱们吧,就是群俗人,还是别特立独行的好,随大流最好。再说,明家也想给嘛。” 众人附和:“就是就是。” 李子娟轻哼一声,接下来的一番话,让众人哑了口。 第57章 鬼胎 李子娟问苏建国: “建国,你说的那个有钱朋友,他给女儿的陪嫁,是用男方的彩礼陪的,还是他家另掏的钱?” 苏建国带点得意道: “当然是他家另掏的钱,男方给的彩礼他一分不留,他又不缺钱,全给女儿了,他按男方给的彩礼数,又额外给他女儿添了份嫁妆,全归他女儿。” 李子娟点头,“嗯,那明家要是给我家300万彩礼,我和你大哥去哪里另找300万给知宜添嫁妆,正如二妹说的,我家穷得叮当响。我和你大哥做不出指着亲家彩礼发财的事。 这清高,装也就装了,谁让他是文化人呢。 二妹要是看不惯,等嫁映雪时,为自己补回来就行,我们保证不多嘴。我把话撂着,就算意思的这点彩礼,我和你大哥也一分不留,全给知宜。 我们手里确实没钱,我和你大哥脸上也没肉,脸打得再肿,也充不了胖子,索性不充。” 众人沉默,不知说什么好。 许诚和李子娟默契地互视一眼。 其实,他们还有另一层顾虑,就是许知安。 许知安眼看22岁,过不了几年,也到了考虑结婚的年龄,那时,他们的身份就是男方给付彩礼的一方。 现在,他家要是仗着明家有钱,狮子大张嘴,给许知宜要个几百万彩礼,到了给儿子说媳妇时,人家要比照着许知宜的彩礼要,他家拿什么给女方? 就算女方要许知宜彩礼的十分之一,都够他家受的。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活命,还是别给自己挖坑的好。 大家沉默一会,李子娟瞧向许艳,忽然脸带微笑,“二妹,你哥他不是怕我,他是个文化人,对谁的话,都会听音辨理,但凡你明事理,讲道理,你的话,他也听。可惜……” 李子娟的话尽于此,言下之意,溢于言表。 许艳一脸吃瘪样。 许英和许红对视一眼,瞥眼许艳,极力不让嘴角上扬。 许伟磨蹭了好一会,嘟囔道:“大哥,这事你要不再跟咱爸咱妈商量一下?” “不用!嫁的是我女儿,我和你大嫂就能做主。” 许诚心意已决,没再多说。 他打发他们回去,再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下了楼,许艳板着脸,一直骂骂咧咧: “真是天生穷命,一家子,大的小的没个上得了台面的,要我说,知宜那丫头就不配嫁到明家,能进明家门的姑娘,就该是我家映雪那样的,学历高见识广,还聪明,真不知明锐看上知宜那丫头什么了。” 许红从鼻子里哼出口气,不屑瞅她一眼,阴阳怪气道: “二姐说的真是好笑,感情啥好事落到你家头上就天经地义,落到其他姊妹身上就不配,既然你脸这么大,有本事让你家映雪以后找个比明家还有钱的婆家,我们啊,就真服你。” 许英火上浇油,“三妹说的没错,二妹,你得加把劲,在卫城找比明锐强的女婿,怕没指望了,你得早早让映雪在杭城物色才好。她那么好强,千万别输给知宜。” “你们!哼。” 许艳瞪她俩一眼,甩手走了。 苏建国和许伟走在最前面,没心思管女人间的嘴仗。 许伟紧锁眉头,问苏建国: “二姐夫,你说这该咋办?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大哥大嫂现在不张口,眼下我们……” 苏建国啧一声,无奈摇摇头。 送走这些人,许诚三人又商量一番,还是坚持己见。 殡仪馆国庆不放假,许知安一直加班,只能倒班休息。 为参加许知宜的订婚礼,他这几天一直和同事换班。 昨晚,他上了个大夜班,又换个早班,一直到中午才下班,下午休息半天,晚上8点,他还得上个小夜班,明天再上一天班,之后他能连休五天。 也就仗着年轻,才能吃得消。 许知宜和他一个月没见,一直等他回来,两人一起吃午饭。 姐弟俩边吃边聊天,正聊得起兴,突然响起一阵“通通通”的敲门声。 那敲门的力道像要把门砸破。 两人停下吃饭,瞧着李子娟去开门。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李子娟吃惊的声音传来。 姐弟俩脸色一板,立马放下碗筷,许知安起身向门边走去,许知宜赶紧走进卧室给许诚打电话。 许诚去老吴家了。 订婚那天,除苏建国,还需要个人张罗,许诚托了老吴,两人正商量这事。 这个点,许知宜的爷爷奶奶来了。 他俩一来,准没好事,不是欺负李子娟,就是骂这姐弟俩,得赶紧让许诚回来。 能治住这老两口的,只有许诚。 李子娟的婆婆张爱花前脚刚进门,她老伴许找财还没进来,她就冲李子娟嚷起来: “这是我儿子家,我们怎么就不能来了?” 李子娟没应她,给许知安使个眼色,看许找财进了门,赶紧将房门关住。 这大嗓门吵起来,让楼上楼下看笑话。 许知安会意,立马连扶带抱,将张爱花拱到客厅沙发上,嬉皮笑脸,又将许找财按到她旁边,“爷爷,奶奶,有什么话坐下说,坐下说,沙发软和。” 许找财看到许知安,脸色缓下来,“还是我大孙子懂事,小安,你姐呢,爷爷奶奶来了,也不知道出来迎一下,真是和你妈一样,一点规矩都不懂。” 许知安瞬间绷起脸。 此时,许知宜从卧室出来,不甚热情地叫了声“爷爷,奶奶。” 那老两口鼻孔朝天,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李子娟示意姐弟俩先去吃饭,自己坐到单人沙发上陪这老两口。 “爸,妈,阿诚出去了,知宜刚给她爸打电话了,他很快回来,你们坐着等会。” 张爱花二话没说,指着她兴师问罪: “我不找他,就找你,我这个好儿媳。是你,撺掇我儿子不向孙女婿家要彩礼,你个不赚钱的女人,瞎掺和什么,乱搅什么舌根?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趁机多捞些彩礼,把我们许家这穷坑填一填?!在这作什么作? 那么大一笔彩礼要到手,你儿子以后的婚房,彩礼不都有了? 还有那么多余钱,都给小伟的儿子,他不也有婚房了?小伟两口子有了这笔钱,还用得着跟在他二姐夫屁股后面,在工地上风吹日晒得打工吗? 张张嘴,就能让我的老儿子,还有两个孙子过上轻松日子,你怎么就不张这个嘴? 你那嘴是金子做的,还是钻石镶的,就比别人的金贵? 自私,真是太自私了! 我早说过,不该让老大娶你这个不检点的女人!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第58章 荒唐 被婆婆当着孩子们的面揭短,李子娟的脸顿时臊得一阵红一阵白,大喘着气,说不上话来。 咣当! 餐厅传来刺耳的摔碗声,接着许知安的怒吼声传来: “不许乱说我妈!” 他这一嗓子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殡仪馆天天进死人,家属整天哭天喊地的,许知安的脑袋就没清静过,再加上这些天一直加班,没休息好,本就烦躁。 他和许知宜最是护李子娟,受不得别人说她的不是。 张爱花当着他俩的面编排李子娟年轻时的作风问题,他这个当儿子怎么可能坐得住。 年轻人火气旺,受点刺激就炸了。 碗一碎,米饭散落在地。 屋里骤然静了三四秒,之后张爱花抖着手,指着许知安就骂: “你个白眼狼,和你妈一样,不知饭香屁臭,我和你爷爷特意跑来,当这个恶人,为了谁?还不是为你这个小畜牲!要来的钱,我老婆子又不花一分,还不都为你和你弟以后成家娶婆着想?” 许知安双目赤红,抻着脖子,脖子里的青筋分明,“我不稀罕你的好心!我家是嫁我姐,不是卖我姐,彩礼要多要少,我姐说了算,关你们什么事?我再说一遍,不许乱说我妈!” 许找财突然跳起来,和张爱花站一起,指着许知安,“没规矩的东西,敢这样对你奶奶说话?反了还!你奶奶一点也没乱说你妈,你不知道你妈年轻时做得那些……” “我他……” 许知安硬生生把那个“妈”子憋回去,改了口: “我都知道!我妈不就是在婚前和我爸睡了吗?我爸是她老公,和自己的老公睡,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有什么可不检点的?她一辈子就跟我爸一个男人睡过,有什么可让你们指指点点的?” 许知安的话一出,李子娟积压了多年的委屈突然爆发,情绪一下失控,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大哭起来。 许知宜鼻子一酸,赶紧跑过去扶起李子娟,陪她进了卧室。 张爱花露出厌恶的表情,追到卧室门口骂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这会我那不争气的大儿子又没在,你哭给谁看呢?别以为有儿子给你撑腰,你就有理了,你做的那事,不检点就是不检点!你要不用那下作手段,我大儿子会娶你?呸,做梦!” 许知宜扶着李子娟坐到床上,绷着脸走到门口,“碰”的一声把门关住,顺手将门反锁。 张爱花还想砸门,许知安一个键步冲上去,挡在她面前,冷笑道: “哼,奶奶,要说不检点,谁能比过您,我可听我几个姑姑私下说,你年轻时,前面的男人还没死,就和我爷爷不干不净了……” “啪”! 张爱花扇了许知安一个耳光,全身颤抖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在抖。 “小畜牲,我让你胡说,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许找财抡起茶几旁的小木凳就往许知安后背上砸。 许知安猛转身,眼疾手快抓住再次向他抡来的木凳,本能想用另一只手推许找财的肩膀,手伸到半空,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僵在半空,咬着牙,恨恨将手捏成拳。 正在此时,门开了,许诚站在门口,一脸震惊。 张爱花一看自己的儿子回来了,顿时坐到地上,哭天抢地。 许找财松开木凳,面向许诚,吹胡子瞪眼,“哼,老大,你养的好儿子,竟然敢动手打爷爷奶奶,大逆不道啊!” 许诚紧紧抿着嘴,眼里冒火,迈脚进屋,关上门,一步步向许知安走来。 那架势分明是要上前打他,给自己的父母一个交待。 就在他将要走近时,卧室门突然打开,李子娟和许知宜一前一后冲出来,一把将许知安护到身后。 李子娟站在两个孩子前面,眼里带着泪,昂起头,和许诚对峙起来,“阿诚,小安没对爸妈动手,我们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样,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许知宜从李子娟身后探出身,挺着胸膛不忿道: “爸,爷爷奶奶冤枉小安,我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先是奶奶扇了小安一个耳光,接着爷爷又拿凳子砸他,小安没动手!你可别听他俩的。” 许诚盯着李子娟的脸,注意力一下转移,根本没听许知宜的话。 他双手搭在李子娟的肩膀上,急切道:“子娟,你哭什么?” “哼,我妈还能哭什么?还不是被你的好爸妈欺负的,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 许知安置气的话从里面传来。 张爱花闻言,坐在地上更加张牙舞爪,边抹眼泪边告状: “老大啊,你可别听那小牲畜的话,我就说了个你老婆年轻时不检点,那小牲畜就摔碟子砸碗的,不信你瞧瞧地上,喏,那就是。为了护他那个不要脸的妈,他还造我和你爸的谣,我打……” “妈!” 许诚吼断她的话,极力忍着气,“妈,爸,今天我最后一次给你们打交待,不许再对子娟说这样的话。” 许诚一直与李子娟对视着,眼神坚定: “子娟是我老婆,是为我生儿育女的女人,是我非要她不可,不是她上赶着。她和我过了快三十年,毫无怨言地为这个家操持,哪点都做得很好。你们要再说她,我就把你俩年轻时的那点事告诉……” “老大,你疯了!” 许找财慌了,声头比谁都大。 张爱花闻言,收住哭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擦干泪,坐到沙发上,臭张脸,“老大,你过来,我和你说说知宜丫头彩礼的事。” 许找财瞪一眼他们一家四口,气哼哼坐回到沙发。 许诚让母子三人到卧室待着,自己一人去和父母说话。 听完这两人的话,许诚只觉荒唐。 天下的老,向着小,在许家尤其明显。 许伟今年36岁,比许诚小15岁,是家里的老疙瘩,许找财和张爱花偏爱他,连带着也偏向许伟的两个孩子,对许知宜和许知安老是看不顺眼。 这些年,他也习惯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老两口为了许伟和14岁的小孙子许知宏,竟把主意打到他家孩子身上了。 他死活想不通,这话他俩怎么好意思张口? 许找财和张爱花逼他张口向明家要300万彩礼,还早早将这钱给分配好了。 50万给许知宜留作嫁妆,100万给许知安娶老婆,另150万给许伟的儿子,他俩的小孙子许知宏留着上大学和以后娶老婆用。 许诚都被这话气笑了。 他不糊涂,直接拒绝。 许找财蛮不讲理起来,“哼,你不张口是吧,我和你妈这就到明家,我们两个老骨头亲自向他家要!” 第59章 经久见 学校老家属楼,隔音特别差,客厅里三人的声音都不小,卧室里的三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许知宜一听许找财和张爱花要亲自到明家索要300万彩礼,焦急握住李子娟的手,声音一下带了哭腔: “妈,这可怎么办?爷爷奶奶他们……” 李子娟也气得够戗,极力镇定下来,安抚着许知宜,“丫头,别担心,相信你爸,他会处理好的。” 许知安双手一直握拳,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他是许知宜的亲弟弟,都没脸靠自己姐姐的彩礼买房娶媳妇。 他爷爷奶奶怎么有脸开口说,用他亲姐姐的彩礼去给他小叔的儿子娶媳妇。 他那堂弟许知宏今年才14岁。 偏心也就算了,用自己的钱去偏,他这个大孙子一分都不争,这倒好,盘算打到他姐身上了。 也是经久见。 是梁静茹给他俩的勇气吗? 呵呵。 稍后,他们仨听到许诚的声音,“你们去要吧,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给明家打电话,退了这门亲。” 许知宜慌了,“妈,这……” “嘘……”李子娟将手按在她的嘴唇上,“别着急,先听你爸说完。” 许诚对明锐这个女婿有多满意,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 怎么可能这样放弃? 三人继续侧着耳朵听。 张爱花焦急嚷嚷道: “老大,你胡说什么?这么好的一门亲,打着灯笼都难找,怎么能退?不许退,不能退!你家要是不要,介绍给映雪那丫头也行,总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卧室里的三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许诚将头撇到一边,脸迅速皱成一团,转回头,又恢复成严肃脸,自动忽略张爱花的后半句话。 他说:“是你们逼我的。你们这样做,不就是想搅黄我丫头的婚事,让我丢脸吗?” “我们没……” “我算是看清了,“许诚打断他俩,声音有了哽意,“爸妈眼里心里只有小儿子,根本就没我这个老大的一点位置。你大儿子的脸面,名声,你们一点都不在乎,只在乎能从我这为小儿子捞多少钱。” 许找财不服道: “胡说八道,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五个孩子,就供你一人上了大学,你是独一份,你弟他上大学了吗?没有!他要是上了大学,现在根本不用跟着建国在工地上打工。” 李子娟被这话气得哭笑不得。 说得好像是许诚抢了许伟的读书机会似的。 许诚能上大学,是他自己争气,学习好,当时许找财和张爱花是工人,有能力供他读书。 许伟没上大学,是因为他不好好学习,初三毕业没考上高中,又死活不去复读,不是没钱供他读书。 是他自己不争气,和许诚一点关系都没有。 许英、许艳、许红没上大学,一是她们学习都不咋地,再则就是他俩重男轻女,想着女娃家,读个初中就够了,能识字就行,不想在她们身上多花钱。 李子娟对这情况很清楚。 她想听听许诚怎么说。 接着,许诚说:“是,爸妈供我读书,我一直心怀感激。不过,爸妈要是到明家胡闹,这感恩之情也就没了。你们这一闹,以后我在人前再也抬不起头,成为同事的笑柄不说,这副校长也当不了了。” 一听这话,老两口吓坏了。 自从许诚当上卫城中学的副校长,他俩脸上特有光,在亲朋好友、街坊邻里面前不知显摆过多少回,简直羡煞旁人。 这才当了没几天,大儿子的副校长就被下掉,他俩这老脸往哪放啊? 他俩赶紧追问许诚怎么就当不了副校长了? 许诚连哄带骗,半真半假地告诉他俩,说他的副校长按官级算是副处级,又是党员,他俩这样,会闹坏他的名声,死对头趁机钻空子,再把这事闹得更大,上级就会把他的副校长撤掉。 王志选给他使坏的事,他俩是知道的。 这么一说,许找财和张爱花的气势蔫下来,当场给许诚保证,不会到明家要那300万彩礼。 卧室里的三人,总算放下心,互相挑挑眉,都竖起大拇指。 谁知大拇指还没放下,许找财和张爱花又作起妖来。 他俩威胁许诚,让他这个岳父开口向明家要300万彩礼,要是他不向明家开口,许知宜订婚那天,还有,以后结婚,他俩就不出席。 “哼,你自己看着办吧!”撂下这句话,他俩拍屁股就走。 许诚不放心,要送他俩回去,他俩气道: “不敢劳驾,小伟两口子就在楼下等我们,他俩会送我们,反正这300万拿不到,我俩就不在订婚礼上露面,到时,看你两口子怎么给明家解释?哼!” 把他俩送下楼,许诚果然看到许伟两口子躲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看来,是他俩把许找财和张爱花送过来的。 接到许知宜的电话,他着急从老吴家往回赶,上楼时竟然没发现他俩。 许诚远远瞧许伟一眼,眯下眼睛,扬声道: “小伟,既然爸妈是你送来的,你就负责把他俩送回去。下午五点,你到我家来一趟,有事和你商量。” 许伟一看许诚都看到他俩了,再没躲,两人走过来。 两口子的表情很不自然,眼神闪烁,不敢与许诚对视。 四人没走多远,许诚听到张爱花的声音: “小伟,放心,这钱,我和你爸会给你和知宏要来,没有150万,少说也有100万,我和你爸能拿住你大哥。下午你去找你大哥,他肯定是给你说这事。” 许伟半信半疑,“爸,妈,我大哥真听你俩的……” 听到这话,许诚的肺都要气炸了。 回到家,李子娟正指挥姐弟俩收拾屋子,地上的碎碗和米饭没了。 这么一闹,俩孩子也没心吃午饭。 李子娟心疼儿子为她挨了打,又欣慰俩孩子没白疼,关键时刻会护妈。 好在张爱花许找财年纪大了,力气小,许知安就是受点疼,并没受伤。 只是孩子大了,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一直窝气。 李子娟劝他别管这些糟心事,先去好好睡一觉。 从昨晚十一点到今天中午,许知安一直上班,今晚还要上四个小时的小夜班,下午再不睡一觉,晚上怎么吃得消。 这孩子自从工作后,懂事得多了。 迅速收拾干净屋子,一家四口各自午休。 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许知宜躲到被窝里偷偷哭,是被自己的爷爷奶奶气哭的。 她就想体体面面嫁个人,以后和明锐好好过日子,没想到,爷爷奶奶,还有小叔一家,只想把她当摇钱树。 她是嫁给明锐,不是卖到明家。 第60章 强盗逻辑 下午五点,许伟到许诚家,心怀忐忑,又充满期待。 家里只有许诚在。 许伟一看他的脸色,心凉半截。 许诚也没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爸妈来我这闹的主意,是你二姐夫给你出的吧?” 许伟心虚低头,呐然道:“不,不是……是,是爸妈自己,自己想来。” 这话倒也不假。 苏建国撺掇许伟,许伟在老两口面前一说,正中他俩下怀,瞌睡遇到枕头,刚刚好。 许诚不想追究这些,直接把问题抛给许伟: “你们现在怎么想,私下搞什么小动作,我都不管,也不关心。但,谁都别想坏我丫头的婚事。爸妈那边你搞定,你要保证他俩出席订婚礼,听到了吗?” 兄弟俩年龄差距大,许诚又是家里唯一的大学生,许伟天然对他又敬又怕。 从小到大,他还是挺听许诚这个大哥的话的。 但这次,许伟似乎有点不一样,一直低着头,没回答他的话。 许诚又问:“小伟,我说的话听到了吗?说话。” 许伟又磨蹭一会,缓缓抬头,犹豫道: “大哥,彩礼的事,我真的很不理解你,明明张口要的话,明许两家皆大欢喜,你为什么就要扭着大家的意呢?难道真如二姐夫说的,你太在乎自己的名声?” 许诚皱眉,“小伟,你文化水平低,有些事我给你解释不清,你就按我说的做就是了,不会错。还有,别什么都听你二姐夫的,他那人,太重利。” “大哥,你又来了,动不动拿我文化水平低说事,大嫂也是初中文化,你怎么不这样说她,她说的话,你就全听。怪不得妈老说你……” 许伟没再说下去,脸上透着不服不甘。 许诚纳闷道:“不是,小伟,我就奇怪了,你们为什么非得逼我向明家多要彩礼?你们就是给我个建议,要多要少,由我和你嫂子决定。就算我多要了,这彩礼与你们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啊。” 许伟一脸急切,“怎么没关系?” “怎么就与你们有关系了?” “至少和我有关系。大哥,明家给的钱,和你自己赚的钱不一样,算,不劳而获吧,还那么一大笔,我觉得吧,这钱,你给我一点也没什么,毕竟,你就我一个弟弟,借机拉我一把也应该。” 许诚彻底无语。 这逻辑,真强盗,把明家给的彩礼当赃款,还想见着有份。 人的贪念还真是无孔不入。 许诚缓了一会,耐心道: “小伟,别让你二姐夫给带偏了,我就算想拉你一把,也不会用丫头的彩礼去拉。我再声明一点,向明家要的彩礼只有16万,不会变,你们别再打歪主意,生了不该有的贪念,伤了一家和气。” 许伟又低下头,坐在沙发上磨蹭来磨蹭去,还是不死心,试探道:“大哥,真的没得商量?” “没有。你回去吧,记住,要搞定咱爸妈,不能让他们在订婚宴上出差子,被明家看了笑话,以后知宜在婆家难做。” “我,尽力吧。”许伟犹疑着站起身,慢慢望向许诚,软软道: “大哥,其实,我二姐夫说的没错,你只爱你的小家,根本不爱许家这个大家,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的孩子和老婆身上,不考虑许家其他人,真的很自私。” 许诚满脸惊愕,“你,你说什么?我,自私?就因为我没如你们的意,向明家要天价彩礼,你就说我自私?” 许伟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慌乱起来,赶紧向他道歉: “大哥,我,我胡说的,你就当没听见。那个,我,我这就到爸妈家,给他俩做工作。我先走了。” 门“哐”的一下关住。 许诚坐在沙发上,挪不动身,只觉心里憋得慌。 这还是许伟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直接给他带了个“自私”的帽子。 他是许家的长子,兄弟姊妹的长兄,被说自私,就是在骂他没当好这个大哥。 这些年,从经济上,他确实没帮到兄弟姊妹们什么。 他自己养家糊口都拮据,能做到从不麻烦父母和兄弟姊妹,已是他尽到的最大努力。 父母是退休工人,有养老金,虽然不多,也够平时两人开销,不需要他再掏钱,只在逢年过节,他们夫妻会给他俩添些衣服鞋子之类的。 确实也没付出什么。 钱财方面,许艳给父母花得钱最多,每次过年,父母除对许伟一家最为热情外,过来就数许艳一家了。 对其他姊妹,不过如此。 情感方面,父母一直偏心许伟两口子,不太待见李子娟和两个孩子,他家自然和父母就没像许伟一家走得近。 姊妹关系上,许伟两口子这几年,一直跟着苏建国干,在他手下当工头,关系更亲近。 他家与许英、许红两家来往更密。 许伟没说错,他和李子娟是把精力都放在教育两个子女身上,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绞尽脑汁为他俩规划。 就算如此,结果也差强人意。 要说意外收获,就是明锐。 他最喜欢的聪明人就要成为他的女婿。 也算许知宜傻人有傻福吧。 父母为子女计深远,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怎么就被说成自私? 丫头订婚,本是件喜事,关注点该在两个孩子身上,现在怎么都只想着钱了。 这可不能让明家人知道,否则他许诚的颜面真扫地了。 但愿明早两家说彩礼的时候,别在生事端。 许伟来之前,许诚打发李子娟三人去逛街,散散心。 他父母那样一闹,把他老婆孩子都整哭了。 这三人待在家,没一人给他好脸色。 他们仨逛街时,直接下馆子吃了晚饭,回来时给许诚带了饭。 回家没一会,许知安就去上晚班了,走时都对他吊着脸。 之后,许知宜告诉李子娟,明锐已到银城国际机场,一个小时车程回卫城。 算算时间,应该是晚上8点左右。 许诚有14年没见过明锐了,想到明早能见到他的得意门生,这得意门生将以自己女婿的身份来见他,他还是有点兴奋的。 许知宜就算逛完街,情绪也不高,一直待在自己屋。 许诚和李子娟看完中央八套的两集电视剧,正讨论剧情,明锐的电话打过来。 这个点,他回卫城快两个小时。 许诚接起电话,没说几句就挂了。 突然,他冲着许知宜的卧室喊道: “丫头,快,快到下面的超市买点水果瓜子和饮料,明锐和他父母半个小时后来我们家。” 许知宜从卧室冲出来,一脸懵,“啊?” 第61章 配不配 回卫城的路上,周峰把许家打算要的彩礼数告诉了明锐。 这个消息是苏建国告诉周峰的。 借这次订婚礼,苏建国千方百计和周峰套近乎,但凡许家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用周峰问,苏建国都会告诉他。 之前,他按周兰的意思,给苏建国提醒过,让他给许家说,放心要彩礼,结果弄来弄去,彩礼许家就要了8万的8万,除掉女方本人的穿衣服钱,彩礼实打实就8万。 呵,8万,还不够他周峰请一顿客的饭钱。 这让明家在订婚礼上怎么抬彩礼? 两个8万,百元大钞一万一捆,也就16捆,用得着抬吗?难不成让明家把16万全换成硬币抬上去? 荒唐!可笑! 许家这姿态一摆,明摆着告诉众人,是你明家上赶着求娶许家女。 这也就算了,一家女百家求,明家是男方,求就求,谁让明家现在恨娶。 可这姿态,最要紧的是向大家传递一个信号——许家嫁女看人不看钱,就算看上个穷姑爷,对方也是娶得起的,只是恰巧看上了明家郎。 许家真是够清高,这招算是占尽先机,生生把明家的优势给压了下去。 明家三代单传,这些年,积累下那么多财富,三十二年没办过这种大喜事,就等第三代孙子辈明锐的婚事上大放异彩,一展雄厚的财力和实力。 谁曾想,十里长街的礼炮早早架起,就待正日子一声令下点火放炮,响彻卫城,结果女方告诉他们,那天只能鸣一炮,还是个用屁就能盖住的哑炮。 这么一弄,谁能知道啊? 不清楚的人,还以为卫城明家破产了。 到底是小门小户,一点都不顾全大局,一身的穷毛病。 司机将车子驶上高速,周峰问明锐:“你说这该怎么办?” 明锐瞧周峰一眼,揉着太阳穴,疲惫道:“舅舅,这事回家再说,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头有点痛,先让我休息一会。” “好。” 回到家,明家人都在等他俩,共七人,明锐的爷爷明梁,奶奶冯小愉,爸爸明怀远,妈妈周兰,明锐的姑姑明诗远,姑夫华存志和表妹华韵。 明诗远一家三口家在银城,这次特意回卫城参加明锐的订婚礼。大家平时工作都忙,借机能聚齐也是难得。 见面热络寒暄后,自然又提到许家彩礼的事。 明家人是见过大世面的,文化水平和素养都很高,经的事多,和各色人打交道,一眼就看穿许家的那点心思。 无非是端着,怕婚后女儿被婆家看轻,真没考虑明家的立场和处境。 没法,这种家庭的人,见得少,想事简单,无法周全行事,还得明家想法平衡。 一提许家,周兰头疼起来,抱怨道: “不是我世俗,老话说,婚姻要门当户对,是很有道理的,个中原因不用我说,大家都清楚。 既然明锐看上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媳妇,也只能如此,以后儿媳妇进了明家门,我们慢慢调教就是。 可她的家庭是改变不了的,想没牵扯也是不可能的,反正大家做好思想准备,以后,怕因着我这个亲家,是消停不下来了。” 明诗远优雅地喝口安神茶,将茶杯缓缓放回原木茶几,轻笑道: “嫂子多虑了,凡事都辩证着看,许家连彩礼都不想占咱家便宜,可见这家人自尊心很强,挺有志气,不会有事就麻烦明家的。依我看,这样的人家,挺适合我们明家。” 这话冯小愉最爱听。 从明锐进门,她一直拉着宝贝孙子明锐的手,左看看右瞅瞅,不是说他瘦了,就是心疼他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太辛苦,嗔怪他事业心太强,劝他结了婚可不能再这样,得做个顾家的好男人才行。 明锐笑着都应了,由冯小愉拉着手一起靠坐到沙发上,陪在她身边,另一边坐着明梁,明梁旁边是华韵。 听了周兰和明诗远的话,冯小愉先夸自己的女儿: “还是诗远看得高,到底是当市长的人,见识眼光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要我说,许家的门户足以配咱们明家。 明锐的老丈人可是他的老师,还是个名师,老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古代,教书育人的夫子极受人尊敬,学生能娶上夫子的女儿,那得是多荣光的事,还算高攀呢。” 周兰抿下嘴,脸上无笑意,俯身端起茶杯,垂首喝了一口。 其他人一乐,笑着点头。 明梁接过话茬,“没错,武侠小说经常有师兄师弟争着抢着娶师傅女儿的桥段,可见,最世俗的江湖人士,也是以娶师傅的女儿为傲的,这么看来,我们两家在门第上,也没什么配不配之说。” 明怀远笑道: “爸妈,我们知道,您老两口呀,着急让明锐给你们娶孙媳妇,不想这婚事出一点闪失,所以不许有人说这婚事的不是。这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头了? 要我看,周兰说的也没错,明许两家门户不配是明摆的事实,从这方面说,许知宜确实配不上我家明锐,没什么好避讳的。我们也就私下说说,儿媳妇娶进门后,不会拿门户说事的,您二老放心。” 一直不说话的明锐,低笑一声,道: “爸,没有谁配不上谁,两块钱的盐,都可以配上万的菜,但上万的菜没有盐,也是淡而无味。许知宜就是我的盐。” 此话一出,华韵立刻坐直,最先惊叫起来: “天呐,这么土嗨的话,竟然是从我哥嘴里说出来,好肉麻,受不了受不了。 不过,说得好有道理哦,竟让人无从反驳,不行了不行了,有点上头!我宣布,这一轮,我哥毫无悬念胜出,谁反对都无效!” 众人哄堂大笑,门第之争暂告一段落。 坐在周兰身边的周峰皱着眉,问大家:“彩礼的事怎么办?难道就由着许家?” “当然不行!” 大家异口同声。 周峰:“那你们说到底怎么办?明早两家就要坐下说此事,现在我们总得商量个对策才行。” 明锐坐直身,环视众人一圈,说:“我有办法。” **** 猜猜女婿有什么办法? 第62章 明家态度 众人眼睛一亮。 “快说。” “快说。” …… 明锐也不卖关子,说: “彩礼数女方要多少,是他们的态度,有他们自己的考量,我们尊重他们的意见。有句话叫‘以聘为媒”,成媒得先由男方下聘,以示求娶诚意,聘礼的主动权在男方,给多少,是我们的态度。”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周峰乐得一拍手,“没错,那次我、我姐,还有华月上许家门,把订婚的事敲定后,按理说,在订婚前,就该带着准新郎,组成双数人到许家下聘送聘礼。 之后,我向许家提过这事,许诚说,我们那天上门带的礼品挺重的,就算聘礼了,明锐和许知宜都不在卫城,成不了礼,就不讲究这个了。 那时,我觉得他说的也对,就没较真,心想,就算少了聘礼,后面会用彩礼补上。谁能想到,许家来这一出。” 华韵插嘴:“都错过机会了,现在怎么办?” 明锐说:“没错过,彩礼还没定,来得及。我也该正式上门拜访岳父岳母才对。我刚回卫城,知宜也在家,今晚下聘的条件具备,待会我们就到许家,正式下聘。” 大家惊呼,“现在?” 明锐淡定点头,“没错,就现在,给大家一个小时,把想送的聘礼列出来,整理成册,先把聘礼清单送过去,随后再送实物。” 说着,他站起身,伸个懒腰,调皮一笑,“来吧,大家动起来,是时候展示明家真正的实力啦,作为准新郎的我,先去沐浴更衣,收拾收拾,待会上门拜会老丈人和丈母娘。”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确实需要洗个澡。 明锐上楼去了,这事和华韵也没什么关系,她也回自己屋了。 客厅里的长辈们立刻为聘礼忙起来。 按照卫城的习俗,聘礼主要是物品,现金也有,但占的比例很少,多以6、8、9为数,主要讨个好彩头。 这与彩礼不一样,彩礼就是现金。 一般男方送的聘礼物品有烟酒、专门的喜饼、水果,还有类似梳子、鱼肉等这些寓意吉祥的东西,也有一并送三金或五金的。 聘礼的指向很明确,送给女方本人,而彩礼是给女方父母的,由父母支配。 当下婚嫁中,世人轻聘重彩礼,焦点都放在彩礼上了。 也是现实所致。 聘礼的礼数,正好能满足明家的需求,既能体现明家的诚意,又能合理合规,简单直观展示明家的实力。 冯小愉最为兴奋,当即发话: “把我那只玻璃种翡翠手镯,还有那条红宝石项链送给孙媳妇,她皮肤白,带上肯定好看。” 周兰微惊。 这两件首饰她知道,都是有年头的好物件,值七位数,又贵重又保值,冯小愉眼都不眨一下就送出去了。 她本来想劝劝冯小愉的,好东西有的是时候送,就算送,也等到这小两口婚后感情稳定再说。 这要是两人婚后感情不好,走不到最后,那不就…… 她在观察明诗远的反应。 明诗远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周兰一看当女儿的都不说话,她这个当媳妇的还是别多嘴了。 老太太最近脾气大的很,还是别惹得好,要是她的哪句无心之话惹毛了老太太,她还得下话哄好。 明梁一听冯小愉的决定,问她:“老伴,我给孙媳妇送什么?你也帮我想想。” 冯小愉蹙眉想了想,对大家说:“这样吧,我们就以家庭为单位给明锐添聘礼,大家没意见吧?” “没意见。” “好,我和你爸索性就给孙媳妇送一套首饰,除了镯子、项链,再送一对翡翠耳环,一枚红宝石戒指,存志,把这些都写在礼单上,我明天都拿出来。” 华存志笑着点头,“知道了,妈。” 明诗远打趣道:“妈,为了娶这个孙媳妇,你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这几件首饰得值300万吧。” 明怀远插话:“何止。” 冯小愉无所谓地挥挥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能物尽其用最好,孙媳妇年轻漂亮,正是活人的时候,戴这些东西最好看,都给她,留在我这,白瞎了这些好东西。” 陆续,其他三个家庭也定下添置的聘礼。 明锐洗完澡,打理好头发,正准备下楼,华韵敲门进来,两人许久未见,坐下聊了会天。 华韵有点好奇,问明锐:“哥,闪婚,及选择一个和你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女人为妻,不是你这种理智的人该做出来的事,可你就是做了,为什么?” 明锐抿嘴一笑,“可能互补呗。哎,哪那么多为什么,不想总是问为什么,分析来分析去,挺无趣的,遇到想结婚的人,结了和她好好谈恋爱,过点有趣的生活。” 华韵歪着脑袋,一脸问号,“这是什么话,结了再谈恋爱?不是先恋爱后结婚嘛,你怎么反着来?” 明锐轻笑,“反着来才有趣,更有挑战性,结婚之后,恋爱只能谈一场,只和一个女人,只许成功,不能失败,想想都很浪漫,你说呢?” 华韵瞪大眼,一脸的匪夷所思,啧啧道:“哥,你今天名句频出啊,好吧,提前祝你新婚快乐,恋爱成功。” “必须成功。” 等他下楼,客厅里的人还在忙,到晚上九点半,聘礼清单初步定下。 下聘须带媒人,明天说彩礼,媒人定的是冯学祥,冯学祥和许诚关系更近,由他出面周旋彩礼之事,挺合适。 下聘的话,找和明家更近的人,陈局长最合适。 周兰给陈局长打了电话,对方一口答应。 两个媒人因明锐订婚的事,国庆节都没出去转。 最终定下六人去许家下聘:明锐,明怀远夫妇,周峰夫妇,还有陈局长。 其他两对夫妻都不适合去。 冯小愉和明梁辈份高,不合适。 明诗远是银城市现任市长,身份敏感,华存志是银城市烟草局局长,对这不熟,都不适合。 明锐给许诚打完电话,明家人上车出发,顺路接上陈局长,在车上,言简意赅说清明家想法。 陈局长是个人精,一听就懂。 说完,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明市长到卫城了吗?” 周兰笑道:“到了,今早就到了,明锐的爷爷和奶奶可高兴啦。” 陈局长陪着笑,“那肯定高兴,唯一的孙子婚事定下来了,儿女个个事业有成,整个卫城啊,就没有比他二老有福的人了。” 周峰附和一句:“谁说不是呢?” 明家人但笑不语。 很快,车停在许家楼下。 第63章 惊艳 许诚一说半个小时后明家人到他家,家里三人顿时乱作一团。 李子娟拾掇屋子的动作麻利干净,边干活边问:“不是说好明早见面说彩礼吗?大晚上他们跑来干啥?” 许诚在拖地,“明锐说,他要和父母亲自来下聘。丫头,衣服换好了没?快下去买东西,人马上就到了。” 李子娟从他手里接过拖把,推他,“都快订婚了,这个时候下什么聘?哎呀,先不说了,快快,你去买东西。丫头要好好打扮打扮,她第一次见男方家长,你让她素面朝天啊?” 许诚点头,“哦哦哦,对,我去我去。” 三人忙活一通,终于在明家人上门之前,弄好一切。 听到敲门声,许诚去开门,将六人迎到客厅,许知宜站在李子娟旁,笑着迎接客人。 有点拘谨。 除了明锐,其余五人也是第一次见许知宜本人,看到她,都眼前一亮,很快恢复如初,在许诚的招呼下,一一落座。 明锐在长辈中周旋,许知宜和李子娟给客人倒水,明锐的余光未曾离开过她。 刚入10月的卫城,早晚温差大,中午热得能穿夏天的裙子,晚上就得穿薄衫。 许知宜穿件带袖连衣长裙,深灰色的,没有任何装饰,就一条素裙,特显肤色,她皮肤本就白,衣服一衬,肤质更细腻。 这是她在杭城买的新衣服,质感垂感很好。 衣服松弛随身,不紧身,不宽松,无意间,将她完美的身材展现无遗。 裙子是小v领,她将自己的头发挽起,露出好看的锁骨,修长的脖颈,胸前一小片皮肤,恰到好处。 裙子下摆刚过膝,半截小腿露外面,白皙匀称,在灯光下,如玉般细腻荧润。 明锐的目光落在她细细白白的脚踝上,心想,要是给它戴上精致的脚链,应该会很好看很好看。 今晚的许知宜惊艳到他了,全身散发着轻熟女的小性感。 漂亮含蓄,新鲜又不稚嫩。 就很有女人味。 李子娟招呼客人喝水,看许知宜闲下来,明锐起身,站到她身边,轻揽一下她的肩,拥着她向前走一步,冲她露出笑容,说:“知宜,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妈妈。” 许知宜局促一笑,微低头,“阿姨好。” 接着,明锐给她一一介绍了来人。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对璧人身上,陈局长夸道:“一对金童玉女,郞才女貌,真是般配,般配。” 大家随声附和,说着喜庆的场面话。 许家的老式三二一沙发,只够来的六人座,明锐和父母坐正中间的三人沙发,周峰两口子坐两人沙发,陈局长坐单人沙发。 许诚和李子娟从餐桌边搬了两个椅子坐在单人沙发旁边,许知宜拿个小凳,坐李子娟下首。 狭小的客厅塞得满满当当的。 明锐趁这次起身之际,顺手拿个小凳,直接挨着许知宜坐下。 许知宜不好意思低下头,羞涩地笑着,心里美滋滋的。 明怀远和周兰瞧他俩一眼,互视一眼,不着痕迹地努努嘴,心照不宣。 都说女大不由娘,可儿子娶了媳妇也忘娘啊。 这不,刚见面,就和媳妇套近乎去了。 真是没眼看呢。 陈局长做为媒人直接说明来意,周峰趁机道歉,说明家没带明锐亲自上门正式下聘,失了礼数,亲戚朋友都说不行,得补上,不然明家会被别人笑话,正好两个孩子都回卫城了,今晚就补上这个礼数。 周峰说:“亲家,聘礼必须得补,聘礼是向大家表明明家对这桩婚事的态度,就如彩礼表明亲家的态度一样,我们都按规矩来,和和美美地给两个孩子办完这件喜事。” 陈局长接话:“没错,有来有往为之礼,明家这么有诚意,许副校长就接受吧,我看过礼单,都是按礼数送的物品,现金就是个彩头。别有顾虑。” 许诚一听,都是物品,犹豫起来,和李子娟对视一眼。 明锐开口道:“老师,您和师母得收下,我这么晚才上门拜访,已经很失礼了,您们要是连我给知宜的聘礼都不收,我还怎么从学生变成老师和师母的女婿,请收下吧,我想正式成为许家的女婿。” 众人赶紧附和:“没错没错,明锐这礼数不补,会被人说闲话的。” 这哪成? 许诚可不许别人说自己的好女婿,一想聘礼确实是男方该给的,现在补聘,也合规矩,于是说: “明锐刚回来,没休息,连夜上门下聘,诚意十足,我也就不推辞了,明锐给知宜的聘礼,我们就收下了。” 来人一脸喜色。 周峰将礼册递给许诚,“时间仓促,今晚先把礼册给亲家送过来,随后转交实物。好了,不早了,我们先告辞,明早再见。” 说完,众人起身,许诚将礼册放到茶几上,随之起身,一家三口送客人下楼。 楼道勉强能容两人并行,长辈们在前面或两人或一人边说边下楼。 明锐很自然地和许知宜并排走在最后面。 老式楼道桔黄的灯光忽明忽暗。 他瞧着她,嘴角上扬,嗓音低沉,“知宜今晚很漂亮。” 听到夸奖,许知宜害羞地瞄他一眼,眼波流转,左手拉着右手,放在腹部,抿着嘴不说话。 忽然,明锐的大手伸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路。 许知宜微愕,抬头:“?” 明锐冲她勾唇一笑,“知宜不是想拉我的手吗?给你拉。” 许知宜的脸红得更甚,低声娇怒:“没有的事!” 明锐低笑起来,一把拉住她的左手,“是我想拉知宜的手,下了飞机就想,终于拉上了。” 许知宜只觉一麻,也没挣脱,任他拉着,头垂得更低,嘴角的笑意更浓。 “知宜的手很软。” 许知宜呼吸一紧。 两人拖着步子,走得越来越慢,下到二楼,明锐的手一紧,轻声叫了一声“知宜”。 许知宜脸带红晕,抬头望着他。 “嗯?” 明锐直视着她漂亮清澈的桃花眼,嘴角的那抹笑带点期待,“知宜,叫我一声明锐哥。” 许知宜惊愕,和他对视着,嘴唇嚅动好几下,就是没张嘴。 到二楼至一楼的转角处,楼道里能听到长辈们在楼门口说的客套话,像播音器的声音。 “知宜,叫声明锐哥,我想听,不叫的话,我可拉着不放手了。” 眼看就到楼下,再走几步看到长辈,许知宜想挣脱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楼门口长辈们的客套话歇下来,传来周兰的呼声:“明锐,太晚了,快点!” 明锐拉着许知宜柔软的小手,应道:“就来。” 说完,他拉着她要继续走。 许知宜急了,扯住他,听话地,委屈巴拉地,甜甜地喊了声。 “明锐哥。” 第64章 假公济私 明锐呼吸一窒,稍用力,将许知宜拉到身边,迅速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吻,蜻蜓点水般。 许知宜忘记呼吸,屏着气,忽闪着大大的桃花眼,浓密长翘的眼睫毛像受到惊吓的蝴蝶,慌乱轻颤。 明锐的耳尖泛着红,做了个深呼吸,嘴角挂着一抹笑,拉着许知宜下楼。 正对楼门口的五人看到明锐牵着许知宜的手走过来,出楼门口时,他很自然地松开许知宜的手,瞧她一眼后,和自己的队伍汇合。 许诚和李子娟背对着楼门口,没看到。 送走一行六人,许诚一家上楼。 许诚和李子娟走在前面聊着天,许知宜跟在他俩后面,不吭声。 她有点晕乎。 一进门,李子娟换着拖鞋,纳闷道: “阿诚,你说这明家,就算补聘礼,明天在过彩礼之前补上就行,为什么非得这么晚过来?” 许诚换好拖鞋往客厅走,“我也想不通,不过,来都来了,不管他了。聘礼册我还没来得及看呢,不知送的什么东西。” 李子娟开始收拾茶几,随口道: “聘礼还能是什么东西,无非就是烟了酒了,糖了什么的,这些东西留着这几天我们招待客人用吧。” 许知宜心神不宁,觉得聘礼彩礼什么的,都由父母做主,也不感兴趣,打声招呼,回屋了。 刚进屋,微信提示音响了,她点开,是明锐发过来的消息。 【知宜,我今天假公济私了,挺值。】 许知宜的脑子被那个吻搅乱了,根本不转,看不懂什么意思,皱着眉,疑惑盯着手机屏,忘了给他回复。 许是等不到她的回复,过了一会,明锐的消息又过来。 【借下聘见到了你,我很高兴。知宜,晚安。】 许知宜回过神,琢磨好一会后,恍然大悟。 非得今晚下聘,是因为明锐想见她。 许知宜心里甜滋滋,暖洋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给他回到: 【今晚见到明锐哥,是我的意外之喜。晚安,做个好梦。】 确实很晚了,都11点半了。 许知宜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傻笑着发了一会呆,起身,准备洗漱睡觉。 走出屋,她看到许诚和李子娟坐在三人沙发上,脑袋凑在一起,一动不动盯着红底聘礼册。 像是被什么定住了,感觉有点不对劲。 许知宜不解走过去,喊道:“爸,妈,怎么了?” 两人一下解定,同时抬头,望向许知宜,那表情难以言表,有震惊,有无措,有惊喜,有担忧,有疑惑。 许知宜紧张起来,赶紧坐到李子娟身旁,“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子娟和许诚叹口气,将聘礼册递给她,示意道:“你自己看看吧,淡定一点,待会别乱喊乱叫。” 许知宜满脸疑惑,接过聘礼册,将目光落在上面。 “喜今日明许两家联姻,良缘巧结,相识相爱,共赴白头,为表诚意,特下此聘,求娶许家长女知宜。聘礼清单如下: 1、玻璃种翡翠手镯一只,翡翠玉葫芦耳坠一对,红宝石项链一条,红宝石戒指一枚; 2、…… 3、…… ………… 看到最后,许知宜的眼睛都直了,许久才抬起头,瞧向许诚和李子娟,嗫嚅道:“爸,妈,这……”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人大眼瞪小眼,过了好大一会,又齐刷刷望向聘礼册,反复看着。 “这,这也太多了……”许诚咂摸一下。 李子娟摇摇头,嘟囔着:“不是太多了,是,是太多太多了……” 许知宜不自觉咬下手指,一脸迷茫,“这都是给我的?” 许诚和李子娟望向她,郑重用力点头,“嗯,明锐给你的。” 许知宜犯起迷糊,“给我这么多贵重的东西,我往哪儿放呀?放我屋,家里要是没人,会不会被偷?” 李子娟倒吸一口气,担忧起来,“丫头说的没错,真要放家里,我得时刻守着,连门都出不了,那怎么行?我至少得出去买菜吧,不然一家人吃什么?” 这会,许诚已镇定下来,收起聘礼册,思索片刻,说: “那都是后话,先不说。明家送聘礼的事,先不要给建国、小伟他们这些人说,省得又起歪心思,闹得家里不得安宁。” 李子娟连连点头,“嗯嗯,肯定不说。” 三人沉默着洗漱完,回屋休息了。 许知安凌晨一点回到家,一开门,发现两个卧室的灯都亮着,听到开门声,屋里的三个人齐刷刷出门迎他。 他惊了一下。 以往这个点他回来,只有李子娟会出来迎他。 “你们这是怎么了?又有谁到咱家来闹了?” 三人齐齐摇摇头。 李子娟问他:“小安,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许知安走进卫生间,洗把脸,“不饿。妈,姐,你们快休息吧,我洗个脚就睡。” 许诚一听,他连自己都不叫,看来还生他的气。 许知宜望着许知安欲言又止,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磨蹭好一会,才进屋。 她想告诉他明家今晚下聘的事,但考虑他明早还上班,要是这会儿告诉他,他会和他们仨一样,难以入眠。 算了,放过他吧。 这刺激就让他们仨承受吧,明天他下班后,再刺激他。 今夜,着实漫长。 次日十点,许家又迎来明家一行六人,只不过,媒人换成了冯学祥。 许家在场的人有许诚夫妇,苏建国和许伟。 其他人,许诚没让过来。 一是地方小,二是怕人多生事。 要不是规矩,这两人他都不想让来。 大清早,许知宜顶着两个泡泡眼,去她小姑许红家补觉去了。 说彩礼,出嫁的女儿不能在场。 下午她要和明锐去试订婚服,再不补觉,这脸色得差成什么样啊。 苏建国和许伟还没彻底死心,私下商量好,要是明家看到彩礼数,不同意的话,他俩就一唱一和,迫使许诚夫妇当场改口。 他俩就不信,当着明家的面,许诚和李子娟会和他们红脸。 许诚最要面子,家里争执的事,他是绝不会让外人知道的。 第65章 姐姐,小姐姐 众人落座。 许诚也不废话,将彩礼单直接交给明家。 苏建国和许伟看着周峰接过彩礼单,盯着他打开,时刻观察着他的反应,准备见机行事。 周峰看一眼彩礼单,面无异样,将彩礼单递给明怀远,“姐夫,你看看行不行?” 明怀远煞有介事地看后,痛快点头,“行,我尊重亲家的意见,彩礼8万,姑娘的穿衣服钱8万,共16万,会在订婚礼上准备好的,亲家放心。亲家到底是名师,不趁机索要天价彩礼,觉悟就是高。” 语毕,双方客套几句,明家一行人离开。 前后不到半小时。 直到把人送走,苏建国和许伟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明家人就这么答应了? 彩礼的事,就这么着了? 明家就不再反抗反抗? 周峰可对苏建国说过,让许家放心要彩礼的。 事情进展太快,他俩根本没任何机会可抓。 许诚对他俩心里有意见,也没多言,安顿几句订婚当天的事,打发他俩走了。 两人一路垂头丧气。 许伟突然悟到什么,不忿道: “二姐夫,明家这反应不对,好像已经知道大哥要的彩礼数似的,早有心理准备。噢,我知道了,肯定是咱们这边有内奸,早早给明家通风报信了。二姐夫,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苏建国眼睛骨碌碌一转,打着哈哈,“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明家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女方少要彩礼,哪个男方不高兴?他们啥话不说,再正常不过,正常,正常。呵呵,刚才大哥说……” 他赶紧岔开话题,可不能让人知道是他报的信。 还想着早早给明家说了,明家会想招呢,谁会料到,明家还乐享其成了。 也是,娶媳妇少花钱,哪个男方不乐意? 离订婚日就剩一天半,万事俱备,就差两个新人试订婚服。 华月、华韵陪着他俩选了一下午,待定了三套,都不是特别满意。 明锐的礼服大同小异,很好选,主要许知宜的麻烦。 女士礼服偏西式的多,以白色为主,多是大片露肩露背的款式,许知宜穿上都很好看,但她不习惯,也不喜在订婚礼上穿白色,走走坐坐的有点不自在。 也有中式的,她嫌款式太正,装饰太繁琐,又都是不同的红色系,更像结婚礼服。 试了一下午,都累了,明天继续。 明许两家约好今天一起吃晚饭,四人直接去了小红楼。 许诚也没叫许家的其他人,就他们一家四口去了。 他想着要叫都叫,要不叫都不叫,他姊妹多,索性就不叫了,大家嗓门都大,叽叽喳喳的,太吵。 父母昨天刚到他家闹了一场,还是算了吧,别自找不痛快。 都到订婚那天见面吧。 明家的人都来了,外加一个算是媒人的华月。 冯小愉、明梁第一次见许知宜本人,一见到她,冯小愉拉着她的手,端详来端详去,越看越喜欢,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拧成了花,问了她很多话,才把她放回到明锐身边。 明锐看她手心都出汗了,牵过她的手,替她擦干汗,递给她一杯温水,瞧着她,笑道: “知宜,别紧张,我爷爷奶奶很好相处的。” 许知宜本能向他靠靠,露出一抹笑,点点头。 怎么可能不紧张? 她马上要离开自己生活了近26年的家,没有任何过度和适应的,到一个陌生的家庭生活。 在这个陌生的家庭里,她能依仗的,只有眼前这个要娶她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她和这个陌生家庭的唯一纽带。 他会不会对她好?遇到家庭矛盾,会向着她、护着她吗? 她内心是忐忑的。 许知安是最后一个到的,一下班他就往过赶。 一进包厢门,大家的目光自然聚到他身上。 冯小愉看到他,也是喜欢,招着手,让他坐到她身边来,笑得一脸和蔼,直夸他: “哎哟,瞧这小伙,长得真是好,大高个,大眼睛,高鼻梁,身体也结实,是个帅小伙。来来,奶奶第一次见你,给你个大红包。” 说着,她塞给许知安一个红包。 “谢谢奶奶。” 许知安一脸惊喜,接过红包一掂,嚯,不少呢。 他也不扭捏,当着大家的面大方拆开红包,一看里面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少说上万,露出可爱的小财迷表情,欣喜叫道: “奶奶,这么多啊,我发财啦。奶奶,奶奶,你家还缺孙子吗?我给您当孙子。” 冯小愉一下被逗乐,摸下他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这孩子,真讨人喜欢,行,从今天起,你就是奶奶的小孙子,以后逢年过节,奶奶都给你大红包。” “谢谢奶奶,奶奶您这么好,一定长命百岁。” “瞧这小嘴甜的,奶奶真是稀罕。” 大家也跟着笑起来,包厢的气氛一下热络。 明锐给他介绍家里的人一一认识,介绍到华韵时,许知安说“姐姐好”,介绍到华月时,许知安憨笑道:“小姐姐好。” 华韵不干了,“嗯?弟弟,你这就不厚道了,我这就是姐姐,到你华月姐那就成‘小姐姐’了,你这样区别对待,会让大家误认为你在撩你华月姐呢。” 华月趁机拱火,“是呀弟弟,我也这么认为,你是在撩姐吗?” 许知安调皮道:“我们00后都这样叫人,年纪小的叫姐姐,年纪稍大一点的叫小姐姐,没有区别对待,主打一个一碗水端平。可能我们有代沟吧,你们才会误会。” 两人同时啐道:“嘿,你个小屁孩,还挺能说。” 大家都笑着看他们斗嘴。 华韵随口笑问:“弟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知安大方道:“我在殡仪馆工作。” 华韵微愣,“哦……” 明家长辈们互相瞧瞧,脸色微妙。 许知安抿下嘴,似乎习以为常。 很快,有人岔开话题,大家又高兴地聊起来。 晚饭整体吃得很愉快,大家尽兴而归。 明锐送许知宜一家回家,车上,许知安一句话也没说。 一进门,许知宜看他情绪有变,想法逗他,“小安,来来来,姐给你看个刺激的。” 许知安噘着嘴,兴致缺缺,“有什么能刺激过天天见死人?” “哎呀,什么死人不死人的,别胡说,乖,跟姐来就是了。” 许知宜把他拉到自己屋,稍后,屋里传来阵阵尖叫声。 第66章 打直球 姐弟俩并排趴在床上,凑着脑袋又看了一遍明家的聘礼单。 许知安一项一项数着,估算着这些物品的价值,越算眼睛瞪得越圆,嘴巴张得越大。 “姐,你大发了啊,一夜之间成千万富翁!” “嘘嘘……小声点,咱家房子隔音不好,小心让别人听着,招来贼。” 许知安左右看看,放低声: “没错,确实要小心点。哎呀,嫁个有钱人就是好,我都跟着沾光了,瞧明家人这大手笔,随便给我一个红包都是我半年的工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在殡仪馆天天见人升天,嘿,现在自己也能升天了,爽。哈哈哈……” 许知宜被他的话弄得哭笑不得。 许知安期待问:“对了姐,这些东西,明家什么时候送过来?” “爸说东西送来也没地方放,先放明家,订完婚再想办法。” “也是,咱家就这么大点地,多来几个人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放这么多贵重的地方确实够戗,东西送来,够咱妈忙得了。” 许知宜没接话,过了一会,她瞧向许知安,“小安,心情好点了吗?” 许知安也望向她,憨笑道: “没事,姐,也就一会的事,都过去了。我这职业了解的人不多,有偏见也正常,习惯就好。” 许知宜摸摸他的头,说着宽慰他的话: “自己不在乎,别人就伤不到你。你还记得吗,我刚当乡村老师那会,一提我的工作,很多人也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远的不说,爷爷奶奶,还有二姑二姑父不也动不动拿我和苏映雪比,笑话我。” “没错,就他们几个最势利,他们现在也笑我,他们眼里只有钱。姐,放心,我不在乎,自己的日子自己过,不是活在别人嘴里。” 许知宜放心点点头,开心道:“你还想要什么,姐给你买。” “真的?姐已经给我买了新衣服新鞋子,还要给我买?” “嗯,买,想要什么,姐都给你买,好歹也是千万富翁了。” “姐,你真好,那我就不客气啦,我还想要……” 许知安明天不上班,姐弟俩聊到很晚才睡。 次日一早,华韵华月要睡懒觉,明锐先到婚服店,稍后许知宜和许知安一起过来。 没等店员拿礼服,许知安拿出许知宜从杭城买的粉色旗袍,对明锐说: “姐夫,让我姐穿这件你看看,美呆了,你会被迷死的。” 明锐接过那件旗袍,上下瞧一遍,微点头,“嗯,不错,你姐穿上肯定好看,知宜,快去试试,让我看看。” 许知宜从试衣间出来,华月、华韵正好进店门,看到许知宜,人未到声已到,“哇,真好看!” 华月走近,惊艳道:“这身穿上,就像民国时期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漂亮大气又迷人,知宜这身材可真适合穿旗袍。” 太瘦的女人撑不起旗袍的韵味。 许知宜不瘦,她骨架小,很有料,身材玲珑有致,曲线流畅,1米66身高也撑得起旗袍。 粉色真的很衬她,像朵娇艳的牡丹花。 华韵细看着她的脸,一脸羡慕,“嫂子,你皮肤可真好,基础护理完,就抹了点bb霜,看起来都这么白这么细,嫉妒死人了。” 许知宜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 幸亏皮肤还可以,少花钱,不然以她那点工资,哪够买什么贵的化妆品。 透过她俩的肩膀,她的目光和明锐的目光相遇。 明锐的喜欢溢于言表。 他注视着她,缓缓向她走来,华月华韵识趣让开。 靠近她,明锐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眉眼,伸手捻摸着她的耳垂。 瞬间,许知宜的耳尖泛起粉色,脸上都是红晕。 明锐目光柔和,嗓音带丝哑意,“知宜真好看,戴上首饰会更好看。” 订婚礼服就此定下,许知宜就穿这身粉色旗袍,明锐选了一套民国风的黑色西装,特意配条和旗袍同色的领带。 下午,明家送过来一套首饰,说是明天订婚礼上许知宜戴。 是冯小愉送的那套首饰。 次日11点半,订婚礼正式开始。 苏建国和老吴招待许家这边的亲朋好友,周峰负责明家那边的。 许找财和张爱花,在许伟的劝说下,如期出席。 一进小红楼,他俩被明家弄得大阵仗惊住,一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两家父母、老人和新人安排坐一桌,互相认识后,有许诚在中间周旋,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许家这边的亲戚极少有人到小红楼参加过婚宴,不停赞叹啧舌。 订婚流程没多复杂,常规环节。 要说让宾客印象最深刻的,除了准新郎准新娘的高颜值外,就属抬聘唱彩环节。 司仪宣读聘礼单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到每个来宾耳朵。 边读,聘礼边被抬上来。 “明家向许家长女许知宜下聘如下: 1、玻璃种翡翠手镯一支…… 2、足金首饰五件套一套,珊瑚胸针一枚,头饰一套,名表一块,名牌香包四个,各色香水一套; 3、卫城任一楼盘房屋一套; 4、豪华小轿车一辆; 5、现金:166666.66元; 6、明锐的工资卡一张。 后面就是常规的烟酒之类的物品。 听到工资卡,大家稀奇地笑起来,这还是头次听有人用工资卡下聘。 明锐的老同学们笑着嚷起来: “明锐这小子,这直球打得还让不让人活?他来这出,我们一回家,肯定会掀起一股老婆索要工资卡之风。明锐,娶个漂亮老婆就这么高兴啊,这是要把我们卷死的节奏。” 明锐调侃道:“我记得你们的工资早就上交了,怎么,还有私藏?” “去你的,别乱说,哪有什么私藏?去去去,去给别处敬酒去,别在这碍眼。” 看到前方摆得满满的聘礼,许找财和张爱花目瞪口呆,差点流出口水来。 在许诚的提醒下,他们才没出丑,等反应过来,立马眉开眼笑。 这下好了,小孙子娶媳妇的钱有着落了。 许家其他人也一脸震惊,继尔满脸惊喜。 尤其是许伟和苏建国两家。 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许伟高兴道:“我就说嘛,明家这么体面的人家,怎么可能由着大哥胡来?明家给这么多东西,大哥总不能一人占了吧。” 苏建国脸上带着笑,本想附和一句,话却被苏映雪截住,她突然冷笑道: “小舅舅,你一天天都想什么呢?这是聘礼,是男方给女方本人的物品,属于许知宜,不是给我大舅和大舅妈的。你一个当小叔的,好意思伸手要侄女的东西?” 随后传来司仪的声音。 “明家给付女方父母彩礼8万,女儿穿衣服钱8万,共计16万。” 第67章 抱你 司仪的话毕,许伟和苏建国的笑僵在脸上。 明锐家这边的宾客一听,啧啧称赞。 这事办得美气。 男方给的大气,女方要的体面,双方态度了然。 周峰领着明锐和许知宜,先从男方这边宾客敬酒,稍后苏建国领着他俩,给女方这边的宾客敬酒。 许知安紧跟在他俩后面,帮许知宜保管收到的红包。 明锐几乎替她挡了所有的酒,整场下来,许知宜也就喝了两三杯。 敬完酒,明锐搂着许知宜的肩回到休息室,门一关,他的腿软下来,半个身体靠向许知宜,顺势将她搂到怀里。 许知宜本来就有点晕,被明锐这一搂,感觉整个人像在漂浮,心跳得好快好快。 明锐带着酒气的气息扑在她脖间,弄得她的身子又软又热。 她的呼吸些许急促,本能搂住明锐的腰,带着娇软的慌乱,“明锐哥,你,你没事吧?” 明锐的双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脑袋向后撤一点,注视着她姣好的面庞,深邃清明的双眸浮起一层欲念。 他的目光落在许知宜红润饱满的嘴唇上,勾唇一笑,嗓音有点飘,“知宜,你今天好美,我,我想吻你,可以吗?” 许知宜眨着迷茫的桃花眼,没等她反应过来,明锐灼热的吻落在她唇间。 “唔……” 瞬间,明锐吞蚀了她的娇呼,与她唇舌交缠。 这是许知宜的初吻,也是明锐的第一个吻,他没有浅尝辄止,像贪婪的酒鬼,愈吻愈烈,无法自拔。 两人呼吸急促,意乱情迷。 许知宜的身子瘫软如水,就如熟透的水蜜桃,任他撷取。 时间在流淌,空间在定格。 许久…… 叩叩叩,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传来周峰的声音。 “明锐,客人陆续在走,出来送送。” 明锐没吭声,轻咬一下许知宜柔软香甜的唇,恋恋不舍地松开,刚离开一寸,又狠狠吻住她。 许知宜闭着双眼,娇娇软软地轻吟出声。 直到客人快走得差不多时,明锐才从休息室出来,等他送完最后一波客人,又回到休息室,许知宜才算缓过来。 明锐把她搂到怀里,轻声安抚,“知宜,好点了吗?现在能走路吗?要是走不了,我抱你出去。” 许知宜的脑袋终于清醒一些,在他的怀里挣扎起来,“我,我能走,不要你抱。” 被明锐抱出去,得多丢人啊。 说着,她想起身,结果腿一麻,又跌坐到明锐怀里。 “还是我抱你吧。” “啊!” 一阵眩晕,她已被明锐抱到怀里。 明锐自上而下注视着她,低笑一声,“双手搂住我的脖子,把脑袋窝到我怀里躲起来,出去,我就说你喝多了,有点醉,没人笑话你的,听话。” 明锐抱着许知宜就往外走,她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像个鸵鸟一样,把脑袋乖乖埋到他的怀里。 随后,她听到明锐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的,真好听。 明锐身上和着酒的气味,也好闻。 刚出休息室走了几步路,李子娟远远看到他俩,急忙迎过来,“知宜是喝多了吗?” 许知宜紧紧闭着眼,装晕。 明锐一本正经点头,“嗯,可能是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不适应,师母,我先抱她上车。” “好好好。” 李子娟跟在他俩后面,看着明锐把许知宜放到车后座,随后自己也上去,坐在许知宜旁边,照顾她。 明锐瞧一眼紧张得眼皮轻颤的许知宜,嘴角上扬,冲李子娟说: “师母,我让司机先送你俩回去,善后事,我和老师商量着处理。” 目送着车子离开,明锐嘴角带笑,回到小红楼。 许诚对他说,先将聘礼放明家,缓几天许家再安排。 明锐一口答应。 他知道许诚顾虑东西太贵重,他家又小,放他家不安全。 也是,70多平的老家属楼确实有点小,这还是订婚,明家去些人就挤得不行,这要到了结婚的时候,怕连身都转不过来。 小区物业管理也跟不上,周边大多是租客,人员混杂,真不安全。 嗯,婚都订了,把人姑娘都亲成那样了,老丈人家的居住环境怎么着也得想法解决一下。 以他对许诚的了解,直接给买房,他肯定不接受,得另想他法。 许诚喝得也有点多,明锐安排专人把他送回家后,许伟两口子随后陪着许找财、张爱花跟过来。 又是老生常谈,言语间,就是想打许知宜聘礼的主意。 许诚被他们弄烦了,借着酒劲,把他们大骂一通。 “你们也好意思张这个口,那是人明家给我丫头的聘礼,听清楚,给我丫头的。 我丫头不是你许伟两口子的丫头,也不是你许找财张爱花的丫头,是我和李子娟的丫头,这聘礼与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和子娟是她亲爹妈,都没脸张这个口,你们这些人哪来的脸呢?哪来的脸呢!” 说着,他上去拍着许伟的脸,吐着酒后真言: “许伟,你说我自私,我他妈爱自己的儿女,为他俩谋划,怎么就成自私了? 我自私?你的儿子丫头,因为成绩不好,又想进好班,是不是我给你找的关系,入到学校最好的班? 许艳许红的孩子,哪个我没操到心? 我自私?你结婚的时候,我和你大嫂养着两个孩子,经济那么困难,都想法给你添了2万块钱,我俩一分也没让你还。 那个时候的2万块,有多值钱,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这么多年,爸妈一味向着你,手里有点钱都给你,我和你大嫂说什么了吗?没有! 爸妈掏了七成的钱,给你买的大房子,你们两口子住了这么多年,有想到你大哥还住着这个老破小吗?你没有,爸妈也没有! 呸!还有脸说我自私! 你想想,这么多年,你为我的丫头儿子做过什么?没有,他妈的,什么都没有!除了撺掇着爸妈骂我的孩子,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你还有逼脸惦记大哥女儿的彩礼,一计不成,又想把手伸向她的聘礼,不要脸,不要逼脸!自私,贪婪,不要脸!” 说着,他抱着许找财和张爱花哭起来。 “爸,妈,你们为什么这么偏心?我买房的时候,你们不给我掏钱就罢了,为什么一分钱都不借给我?为什么?人老吴一个外人,都愿意借给我,这恩我一直记得,一直记得。” 那四人从没见过他这样,手足无措起来。 第68章 吻是这么美妙的滋味 许诚还在发酒疯,李子娟也没拦着,由着他闹。 她知道,这几天因着丫头的婚事,他又高兴又憋屈,趁着今天发泄发泄也是好事。 许找财和张爱花被自己大儿子数落,一时间也没话可说。 许伟倒委屈上了,不满道: “大哥,我那天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还说我贪婪,你要是不贪,那么多东西怎么就舍不得给……” 许诚突然不哭了,跳起来,“滚,都给我滚!” 不由分说地,他把那四人连拉带拽赶出家。 门“咣”地被他关上。 那四个人站在门口磨叽好一会。 许找财盯着门,回味着许诚刚才的话,犹犹豫豫开口: “小伟,我看……还是算了吧,再闹下去,别把知宜这丫头的婚事真搅黄了。你二姐夫不是说了吗,攀上明家这门亲,以后的好处少不了,眼光放长远一点,回去吧。” 张爱花叹口气,再没说话,转身下楼,许找财紧跟其后。 许伟两口子瞧一下门,又望一望下楼的两人,来回转着头,一跺脚,跟着老两口走了。 出了楼门,天都黑了。 张爱花和许找财走在小区灰暗的路灯下,时不时地,张爱花被小区坑坑洼洼的路绊一下。 许找财紧两步跟上她,两人互相搀扶着。 张爱花悠然道:“老头子,当时老大买房时,我们真的一分钱都没给他?” 许找财努努嘴,真想否认,却只能说:“是没有,老大当时说钱算他俩借的,不白要,两年内还清,我们也没借。” “为什么没借?” “还不是因为气他不听劝,非娶李子娟这个女人。” “哎,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李子娟这个女人生的女儿,钓了个金龟婿,以后,我们都得看她的脸色喽。” 一路上,四人再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这四人被许诚赶走后,李子娟劝好许诚,把他安顿到床上睡下,不放心那两个孩子,又到许知宜屋里看看。 许知宜累瘫在床上,静静躺着,眨着大眼睛不说话,许知安趴在她旁边,乐滋滋地给她数红包。 看两个孩子没事,李子娟又去照看许诚了。 “姐,姐夫家的亲戚给的红包好大,就没下过一万的,他爷爷奶奶各给了99999元,你公公婆婆各给了88888元,还有姑姑姑夫和舅舅舅妈各给了66666元,看来都是商量好的,这彩头听着都爽。” “是吗?”许知宜心不在焉。 “好,我给你都记清了,也数好了,姐夫那边共收订婚红包87万,咱们这边收5万,加上二姑夫私下给你发的2万,共计7万。也不少了,我听大姑说,大表姐结婚时,也就收了26000元的红包。” “哦……”许知宜盯着吊灯发呆。 “姐,这钱怎么办?先存起来,还是……姐,姐,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你这是咋了?” 许知安这么一叫,许知宜猛然回神,望一眼他,嗖的一下,莫名就脸红了。 她赶紧扭过头,避开许知安的视线,心虚道:“没,没什么,就是,喝了点酒,还有点晕。” “晕?我记得酒都让姐夫喝了,你也没喝几口啊,你这酒量也太小了,以后结婚,要喝得还多呢,你说到时你该咋办?” 许知宜突然想到点事,回头问他:“小安,我那两个同学,安排好了吗?” 她说的是柳圆圆和李露。 她俩昨天晚上到的,订婚礼一结束,她被明锐吻得晕晕乎乎的,走时都没顾上她俩。 许知安笑道:“哪轮到我安排呀,姐夫早早派人都安排妥了,她俩说明天要在卫城转转,就不打扰你和姐夫的二人世界了。” 一听这话,许知宜的脸又烫起来,小声嘀咕: “她俩想什么呢?我俩这是订婚,又不是结婚,哪来的二人世界?” 许知安没听清她说什么,“姐,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小安,姐累了,想睡觉,这些红包你都交给妈,让妈看着办。” “好嘞,姐,那小的就告退了。” 许知宜被他逗笑,看着他出去。 门被轻关上,明锐炙热又失控的吻刹那间又浮现在她眼前。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她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脑子的反应还没跟上身体。 女孩的身子从没被异性这样带欲望地碰触过,男人急切地碰触给她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唇的反应,舌的回味,耳根后的酥麻,腰身的轻颤,被男人狠狠挤压紧贴在他身的胸脯,都在经历陌生又销魂的首次。 她无意识轻抚着自己的唇,不自觉用舌尖舔拭着。 原来,吻是这么美妙的滋味。 甜甜的,湿湿的,晕晕的,软软的,又凶凶的。 有一刻,明锐吻得很凶,她甚至以为他会咬掉她的舌头,想要憋死她。 有一时,明锐的手似乎不受控制,游离到她被旗袍包裹的臀部,恨不得扒掉她的衣服。 明锐好像不是平时的明锐,可又是他。 许知宜轻轻抚摸着被明锐吻过的唇,下巴,脖颈,耳根,好像什么都想了,又不知自己到底想什么。 这样晕乎乎翻来翻去,都没心思去洗漱。 折腾到十一点,还是李子娟硬把她拉起来去洗澡。 此时,许知安已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着了。 他老上夜班,现在最缺的就是觉,倒头就睡。 洗澡时,她突然不好意思看自己的身体,仿佛她一看,就像明锐也能看到一样,腿顿时会软。 洗完澡,换好睡衣,羞赧地从卫生间出来,路过许诚和李子娟卧室时,她听到他俩在说话。 “阿诚,来喝点蜜蜂水,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子娟,我没事。” “阿诚,你说丫头这聘礼往哪放啊?车房钱都好弄,那些首饰怎么办?明家在订婚礼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读过,不想让人知道都不行,放在咱们这个连防盗窗都没的屋子,绝对招贼。” “啧,我也正犯愁呢,也不能让知宜戴到学校,会招来灾祸。” “让她戴明锐订婚礼上给她戴的戒指,我瞧着那个好看又低调,不惹人眼。” “哼,也不便宜,小安说是卡地亚很经典的什么love系列戒指,不过,总比那翡翠镯子什么的低调,让她戴吧,小心一点就是。” 没错,订婚礼上,交换戒指用的是明锐买的卡地亚love系列对戒。 明锐说还有配套的项链和手镯,随后他还要定制一个脚链,让她平时配衣服用。 “阿诚,丫头这富贵来得太快太多,我心里有点慌,是怎么回事?” 许知宜没再听下去,回到自己屋。 其实,她也慌。 两家差距太大,金钱是一方面,通过今天双方来的宾客都能看出,她和明锐,压根就不在一个圈层。 可是,他吻了她。 第69章 婚期 这个国庆节注定闲不下来。 订完婚的次日,明许两家又聚到一起处理接下来的事。 节后都忙,明锐和许知宜又回杭城,一个上学,一个工作,大家再聚起来也难,得趁这个假期,把该解决的事情解决掉。 首先是婚期。 找人选了日子,明锐做主,婚期定在12月22日。 那天冬至。 行过冬至后,冻闭万物零。 冬至又叫“一阳生”,是阴阳二气的自然转化,是上天赐予的福气。 是个好日子。 最主要,那天是许知宜的生日,26岁的生日。 现在又是他俩的结婚日。 以后在这天,他俩要一起过三节。 冬至的饺子,生日的蛋糕,结婚纪念日的美酒,一样都不会少。 许知宜知道婚期时,呆愣了许久许久。 还有就是选车选房,车子倒不急,以后通过网络平台或在杭城都可以选,但房不行,得实地看。 只有把婚房定下,后面的事才好继续。 明许两家花了一天的时间,把结婚的大概事宜定下来,除去10月7日返程时间,也就只剩10月6日一天看房。 许知宜本以,她和明锐的婚房就是聘礼中的那套房,是周峰送的。 等去看房时,她才知道这套房不是婚房,就是单纯的聘礼。 明锐说:“知宜,我有能力购置婚房,不用别人送,婚房我早买好了,我保证,你一定喜欢。” 明锐私下和她商量,周峰送的这套房,落在她名下,但由许诚、李子娟和许知安住,住到什么时候都行,提醒她选房时考虑这个因素。 许知宜一听,莫名哭了,也说不清为什么。 不过,这事还不能告诉他们,等找合适的机会劝他们搬过去。 许诚在卫城中学工作,房子的位置就选在学校附近,方便他上下班。 10月6日早上,明锐陪他们一家四口去看房,是一套三室两厅三卫的房子。 其中两个向阳的房间都有独立卫生间,另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这房子挺合适,他俩结婚后,要是在娘家留宿也方便。 房子是装修好的,不用再为装修操什么心,添置好家具家电就可以入住。 这样一来,许诚他们搬进去,结婚的时候就可以在这招待客人,不用挤在老家属楼,聘礼也有地方放了。 小区物业很好,人车分离,扫脸进门,陌生人出入得登记,一天24小时有保安巡逻,很安全。 一上午把房子定下,下午,明锐单独带许知宜去看他俩的婚房。 婚房在老城区,离小红楼2公里处的暖阁公园旁,是卫城最有名的高端小区暖阁苑,属老城区稀缺房源。 这里闹中取静,考虑到暖阁公园里的百年古建筑,周边的楼房不能太高。 婚房是花园洋房,总高8层,婚房在七楼,带有两个大露台。 正值深秋,站在露台上能将暖阁公园的美景尽收眼底。 许知宜从来不知道暖阔公园还有这样的美景。 以前她都是只缘身在此园中,无法尽窥全景。 站在这个角度,暖阁公园别有一番韵味。 许知宜和明锐站在露台远眺着暖阁公园的秋景,只觉心旷神怡。 婚房是装修好的,中式轻奢风格,只待他俩购置全家具家电结婚入住。 “知宜,喜欢吗?”明锐揽腰搂住她。 许知宜呼吸一紧,她还不太习惯明锐的拥抱,有点别扭地侧过头,带丝局促,“喜欢,房子喜欢,装修也喜欢。” 她没见过什么好房子,也不懂装修,只要不是太怪异的东西,她都觉得挺好,也说不出什么不好,欣然接受。 明锐的吻不期然地又落下来,先是她侧着的耳垂。 倏的一下,许知宜只觉身子一麻。 随后,他的唇舌沿着她的侧颈一路吻下来,漫延到她漂亮的锁骨,又迂回地顺着她脖颈正面吻上来,停在她唇边。 一路湿意。 明锐直接侵入她的唇舌,肆意享受。 许知宜的身子软得就如暖阁公园里的湖水,只凭明锐单臂撑着她的腰。 她呼吸急促,情不自禁闭上双眼,仰着头,无助又动情地嘤咛。 明锐又变成不一样的明锐。 不远处,传来母亲呼唤幼儿的呼声,许知宜的神智清明些许,开始在明锐怀里软软挣扎,声音娇喘微微,“别……会被人看到。” 明锐并未停止,仍在吻她。 稍后,他停下来,眼底透着克制的欲望,注视着她好看的眉眼,又轻吻一下她的唇,低笑一声,松开她的腰,牵起她的手,下楼后,直接送她回了家。 许知宜收拾了一个晚上的行李,一直忙到10点半才算消停。 这次带的东西着实有点多。 临睡前,李子娟到她房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 “丫头,明天和明锐的一家人吃完午饭,你俩就去赶飞机?” “嗯,妈,我明天陪你们一起吃早餐。” “爱陪不陪,你看着办。对了,东西你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妈,你就放心吧。” 李子娟突然找不到话说了,呆了一会,吞吞吐吐道: “那个,丫头,你和明锐到了杭城,最好和他别在结婚前那个啥,要是你俩实在,啧,实在……” 接下来的话,她实在张不了嘴。 她是想告诉许知宜,到了杭城,在结婚前,最好别和明锐上床,这要是在结婚前万一出个啥意外的,就不好说了。 可是,转念一想,离结婚还有两个多月,明锐忍住不碰许知宜的可能性极小极小。 男人哪可能会在这方面忍住? 要是真上了床,她想提醒许知宜防着点,别在结婚前怀孕了。 中国父母最耻于给孩子说性方面的事,李子娟也是如此。 许知宜听不明白她的意思,疑惑道:“妈,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和明锐那个啥是什么意思?要是我俩实在什么,你到是说清楚啊。” 李子娟戳一下她的额头,咬咬牙槽,气呼呼道:“啥也不是,你快睡吧。真是个笨丫头!” 说完,她甩手走出屋子。 许知宜摸着自己的额头,一头雾水。 李子娟辗转一晚,次日中午,明锐接许知宜去明家吃午饭时,她瞧着明锐发了会呆,趁男人们往楼下搬行李之际,赶紧将许知宜拉到自己屋,悄声安顿: “丫头,记住,要是明锐和你上床的话,一定要让他戴套,千万别在结婚前怀孕。好了,都在下面等你呢,快下楼吧。” 李子娟推了她一把。 “轰”的一下,许知宜感觉雷劈到她脑壳上。 第70章 明锐要和她…… 明锐的车在楼下等,许诚开始喊她俩。 在李子娟的催促下,许知宜顶着被“雷劈”的脑壳下了楼。 明锐站在车旁等她。 许知宜看到他,刚才李子娟给她说的话嗖地浓缩成几个字。 明锐要和她上床。 此念一出,一口冷气灌进她的气管。 “嗝!” 她打起冷嗝。 明锐赶紧替她拉开车门,李子娟催她,“快,快上车,天冷,别感冒了。你俩吃完午饭就直接去机场吧,我们就不送了。” 明锐上车,许知宜放下副驾驶座的车窗,给车外的三人招手,“嗝,爸,妈,再见,嗝,小安再见。” 嗝!明锐要和她上床。 一路上,她打着小嗝,望着窗外,无法直视明锐。 这是她第一次来明锐家。 没想到,他家就在小红楼后面,一栋两层中式别墅,带有一个不小的花园。 这里可是黄金地段,房子带花园,着实奢侈,可见是老宅子。 进了明宅,许知宜还在打嗝,明锐想拉她到客厅,一碰她的手,她条件反射地抽回去。 明锐瞧着她,不解蹙眉。 许知宜瞧他一眼,眼神闪烁,尴尬地搓下手。 嗯……明锐要和她上床。 明锐领她到餐厅,叫家政阿姨倒了杯开水,盯着她吸溜着喝几口后,嗝终于止住。 饭菜刚上桌,明梁老两口和明怀远夫妇听到他俩到了,陆续下楼。 明诗远一家已回银城。 许知宜随大家在圆形餐桌落座,开始吃她在明家的第一顿饭。 饭菜很丰盛,只是她第一次来,放不开,吃得很拘谨,尝不到饭菜的香。 想到以后,她要和这些才见过几面的人像一家人相处,她忽然有点害怕。 明锐在了还好,要是明锐不在,她该怎么办? 在这,很不自在。 她想回家。 明锐坐在她旁边,时不时给她夹些爱吃的菜。 她尽量不看明锐,怕万一再打嗝。 会丢人。 明锐越发觉得她今天奇怪,挪挪餐椅,紧挨着她,低头俯在她耳边,悄声问: “知宜,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和我家人吃饭太紧张?” 许知宜赶紧摇摇头,身子向旁边斜了斜,小声道: “我只是还不习惯。你,靠我太近了,长辈们会笑话。” 明锐瞧着她,嘴角上扬。 冯小愉和明梁望着腻在一起的小两口,心满意足地笑着。 周兰瞧眼明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哎,儿子都是给媳妇养的。 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司机就送他俩到银城国际机场,赶下午四点半的航班。 昨天苏建国给她打电话,问她今天几点的航班,看她和明锐能不能和苏映雪一起约上回杭城。 她直接不客气道:“二姑父,这是你自己的想法吧,你先问问苏映雪本人,她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再说吧。” 随后,手机那端传来苏映雪愤怒的声音: “爸,你在给谁打电话?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遍了吗?我不稀罕和许知宜他们套近乎……” 电话被挂断,许知宜只觉无语。 她和苏映雪打架是一回事,承认苏映雪要强,宁折不弯又是另一回事。 她二姑父怎么就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呢? 明锐上楼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周兰让阿姨把聘礼单中的名牌香包、香水、名表和首饰拿下来,让许知宜带些到杭城用。 明锐不在,许知宜更不自在,本能摇头,“阿姨,不带了,带去,我宿舍没地方放。” 周兰愕然,“你还要住宿舍?公司给明锐安排了房子,够你俩住,听我的,和他住一起,以后干什么都方便。你俩在杭城拍婚纱照的话,同进同出,也不吃力。就算住宿舍,东西放明锐那里也行。” 许知宜双眸圆瞪。 以后,干,什么都方便? 要干什么? 难道明锐真要和她…… “听我的,挑一些带过去,给你的聘礼,就要用起来,尽快把你以前的那些东西换掉,扔在我这,算怎么回事?别人还以为我们明家赖着不给呢。” 周兰的语气挺强硬。 坐在客厅的都是明锐的长辈,初次一人面对这些长辈,许知宜摸不清他们的脾性,不敢冒然争辩,低着头,不说话。 给女方的聘礼,是该交由女方自己保管和使用。 明家给她的聘礼,她家没处放,一直放在这,看来,周兰是怕别人说闲话。 冯小愉见状,皱着眉,瞧眼周兰,又望向许知宜,笑道: “乖孩子,你阿姨没恶意,就想把你的聘礼交给你用,听话,去挑些自己喜欢的,先用着再说。” 许知宜不是不识好的,听冯小愉的话,起身,挑了一个黑色百搭的中型包包,一个棕色的小水筒提包,又选几瓶香水,顺手把那块女士腕表也戴上。 都是国际奢侈品牌,价值不菲。 说实在的,她对包包不是很感兴趣,觉得包包能用就行,实在理解不了花几万,甚至几十万、上百万买个包包的人。 她平日里用的几十块的包包就很好,实用耐磨,用上一段时间,不喜欢了就换掉,再买个新的也不心疼。 在所有聘礼中,她最无感的就是这四个名牌香包。 这是周兰送的。 既然周兰执意让她用,她就用吧,管这包包值多少钱,她就当她几十块钱的包包用就行。 再贵的包,也是用来装东西的。 阿姨帮她把这些东西打包好,放到车里。 她特意留下中型的黑色包包,直接将自己原来包包里的东西换到这里,用这个新包。 不一会,司机提着明锐的行李箱下楼,随后明锐也下来。 他俩终于可以动身去机场了。 车子驶出明宅,许知宜如释重负。 到杭城晚上七点半,天已经黑了,还是小程来接他俩。 一见面,许知宜就塞给小程一个大喜包,里面是巧克力和糖果,小程接过大喜包,一个劲祝他俩订婚快乐。 上了车,小程像往常一样,问:“明总,直接送你和小许姐到公司给你安排的住处?” 明锐随口一应:“嗯。” 许知宜突然意识到什么,音量一下拔高:“不,不行,我不去!” 不能去! 她妈说了,明锐要和她上床。 第71章 看到自己上司和未婚妻接吻 明锐和小程被她的高声头惊一下,不约而同望向她。 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许知宜尴尬地扯起一抹笑,“我的意思是,太晚了,我明天有早八,想早点休息,还是先送我回学校吧。” 明锐挑下眉,盯着她,说: “知宜,你不是说有些东西不方便放宿舍,想先放我那儿吗?现在还不到八点,顺路先到我那,把东西放下,休息一会,再让小程送你回学校,好不好?” 小程接话,“没错,小许姐,正好顺路,不影响的。” 许知宜心中一惊。 休,休息一会? 休息一会干什么? 许知宜连连摇头,“不,不了,我仔细一想,也没什么不方便放在宿舍的东西,东西还是都放宿舍,用起来方便。” 明锐眼露疑惑,欲言又止,顿了两三秒,对小程抬抬下巴,“小程,先送你小许姐回学校。” 车子启动,许知宜悄咪咪地松口气,望向车窗外。 明锐瞧着她的侧脸,若有所思。 嗯? 总感觉她今天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时刻在对他警戒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许知宜的东西是明锐送上去的。 柳圆圆和李露虽说在订婚礼上见过明锐,在宿舍再次见面,还是有点拘谨,反而是第一次和他见面的丁思月比她俩大方。 明锐给人的感觉并不高冷,但自身的矜贵绅士气质,自带的距离带,还是让人无法放松靠近。 柳圆圆和李露亲眼见识过明家订婚礼的阵仗,真是被那聘礼数吓到。 有钱人真是不把钱当钱呢,送套房子,就跟玩似的。 羡慕嫉妒恨呢。 瞧许知宜这次回来,包直接换成香奈儿的了,穿的用的戴的,跟开学时第一次见面完全不一样。 那可不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算是七百二十度的大旋转。 许知宜的命可真好啊。 女生宿舍男士不好待太长时间,明锐和她们简单打完招呼,邀请她们周末一起吃饭,离开前,望向许知宜,“知宜,我先走了,送送我。” 其他三人一脸暧昧,笑着推下许知宜,“快去快去。” 许知宜红着脸,被明锐牵着手,一起走出宿舍。 随后宿舍里传来姨母叫:“哎哟我的妈呀,甜死了,果然,恋爱还是看别人谈的好,全是狗粮啊!” 小程的车停在宿舍楼不远处,他坐在车里等明锐。 不到一刻钟,他从车里看到,明锐拉着许知宜从宿舍楼门出来,和她在那棵高高的梧桐树下驻足,不由分说,捧起她的脸,俯身,狠狠吻住她。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融合在一起,拉得很长。 像他俩交缠的吻。 稍后,他发现,有几个宿舍的阳台上已站着人,手机正冲他俩。 小程打趣地想,看到自己的上司和未婚妻接吻,会不会被灭口? 他忍不住笑出声。 上司的吻还算克制,一个热吻结束后,再没继续。 再继续下去,怕要被这群大学生围观了。 他看到上司似乎对自己的小娇妻说了什么,小娇妻乖巧地点下头,他又在小娇妻的额头烙下一个吻,随后转身向车这边走来。 上司没看到,但小程看到了,他一转身,上司的小娇妻立刻落荒而逃。 上司上了车,一本正经,“走吧,小程。” 车子启动,小程边开车边汇报,“明总,明天你正式上任杭城分公司总经理,上海总部会过来人。我把公司概况给你说一下,你来之前,公司主要负责人叫李泽众,他是杭城本地人,在公司影响力不小……” 明锐闭目,安静听完小程的话,睁开眼,淡然道: “李泽众会搞事情,早在我预料之中,他一手带起来的亲信都有哪些?把这些人的详细资料随后发给我。” “明总,我早整理好了,我还把他们负责的具体业务,这几年的主要动向都整理出来了,回去就发给你。” 明锐赞赏点头,“做得不错,小学弟,回头有奖。” 小程透过后视镜冲他一笑,“谢谢明总。” 强将手下无弱兵,小程也是清华大学毕业的,学管理。 回到住处,洗完澡,明锐在洗漱台上发现一根长头发,愣了几秒才想起,国庆节之前,许知宜因和苏映雪打架,在这住过一晚。 表姊妹打架,对他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事,想到许知宜被苏映雪扇过耳光,他的手无意识地攥紧那根头发。 以后,绝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 他拿着那根头发躺到床上,盯着看了许久,回想着她今天的行为举止,越发疑惑。 奇怪,她在戒备他什么? 难道趁他上楼那会,他妈周兰对她说了什么吓唬她的话? 不对,就算如此,也不该这样看他。 小女人的心思还真让人摸不透。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会很忙,刚接手新公司,又只挂职一年,职场现实残酷,利益使然,新公司的中高管理层怕不想花心思维护与他这个上司的长久关系,更多是阳奉阴违,表面应付一年,等他走人。 他们这么想,明锐可不这么干,他不是来杭城打酱油的,他有他的规划。 明锐只给自己50天,理顺公司管理层,尽快让公司纳入他实打实的领导之下,之后的时间,他要留下空闲,全力准备他的婚事。 和许知宜在杭城拍婚纱照,抽空一起去选家具家电,添置家纺用品,等等一切琐碎又有趣的事。 和家里人商量好了,周兰会时不时到杭城帮他,赶12月22日前,明家定把婚礼的一切事宜安排妥当。 婚礼之后没几天,许知宜就放寒假,他已经计划好了,寒假带她到三亚度蜜月。 务必,务必要在结婚前把公司的问题解决掉,之后保障一切为他俩的婚礼让步。 次日一早,明锐穿裁剪合适的考究黑色西装、白衬衣,打黑色领带,在上海总部人员的陪同下,意气风发地跨入杭城分公司。 毫不意外,李泽众没出席他的任职礼,其他中高层人员表情各一,不甚热情。 上海总部人员介绍完明锐,他当场说了一句话,立刻让在场的中高层人员脸色一紧。 第72章 一石三鸟 明锐说:“各位,给大家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杭城分公司的人事管理纳入西北分部。” 说完他瞧一眼上海总部过来的人。 那人会意,望向众人,“没错,稍后各部门会收到总部的决策文件,以后,两地人员由明总根据需要机动调整,杭城分公司人员调入或晋升至总部,须经西北分部ceo批准,不得越级,望各位悉知。” 此话一出,在场中高层人员面色一紧,愕然互视。 明锐对那人道声辛苦,那人也没再逗留,客气地和他握手道别。 那人走后,明锐当场通知各部门10点开会。 他一回自己的办公室,杭城分公司的中高层人员偷偷聚到一起,议论起来。 “以前,我们这的人事调动可是直接归上海总部的,怎么他明锐一来,我们这就降了一级,以后想去总部,还得他批准,凭什么啊?” “这还用说吗,总部直接把权力下放给明锐,省得他在一年内干不出什么名堂,又以没人事权为由找借口。” “好歹只有一年,等他挂职期一满,拍屁股走人,人事调动照旧如初。我倒要看看,他这一年能掀起什么浪花?我们呢,就按李经理之前定的策略,非暴力不合作,软软的来,别和他硬刚。” “嗯,没错。” “我们齐心协力,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之前来得那几位,到最后,还不都灰溜溜地走了?” “咦?你说,他通知10点开会,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当然是烧第一把火了,以往惯例,这把火肯定先拿之前的一把手开刀,李经理今天请假没来,看他这一刀怎么砍下去,我们拭目以待吧。” 转眼到10点,人员准时在会议室就位,办公室主任当场向明锐通报考勤情况,“明总,除李泽众经理因病请假未出席外,其他人员均已到会。” 众人不约而同观察着明锐的反应。 他会不会拿请假说事,先给李泽众一个下马威? 比如,以后中高层人员请假须经他批准之类的。 以前来的人就这么干过。 明锐脸色无异,淡然点头,抬眼望向众人,从容道: “各位,我初来乍到,对杭城的情况略有了解,并不深入,以后仰仗各位同事的地方很多,希望大家与我坦诚合作,我们实现共赢。首先,基于人事权的变动,我要先解决一些后顾之忧。” 说着,他望向小程。 小程会意,立刻起身,将准备好的资料分发给其中的一些人。 嗯?他只字未提李泽众。 李泽众今天未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有意挑衅。 大家的目光转到手里的资料,是部分中高层人员的劳动合同复印件。 他这一举动令手里有合同的人和没合同的人都不解。 顿时,会议室响起窃窃私语。 “给我们发劳动合同干什么?” “谁知道呢,而且一部分人发了,另一部分人却没发,好奇怪?” “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小程发完材料,直接站在明锐旁边,扬声道: “拿到劳动合同复印件的人,都是在入职时,确定工作场地在杭城和上海,现因杭城分公司人事权纳入西北分部,以后公司会根据需要随时调岗,工作场地范围会增加西北分部涉及的各个办公地。 基于此事项的变动,需与这些人员协商重新签订劳动合同,若有人不同意工作场地变动,公司会依法与其协商解除劳动合同,足额支付经济补偿金。 大家考虑的时间截止到明早10点,考虑决定后,请到人事处办理相关事宜。李泽众经理也属此类,会后,我会亲自通知他,考虑他生病,可以等他病好后,再到人事处办理相关事宜。” 所谓相关事宜,就是同意变更的,直接重新签订劳动合同,不同意的,与公司签订解除劳动合同的协议,由财务处按协议发放经济偿金。 此话一出,在场人员的脸色凝重起来。 干到中高层的人员,在公司积累不下五年,收入稳定可观,已结婚的,家就安在杭城,没结婚的,房早买在杭城。 要是同意重新签订劳动合同,工作地点发生变动,以后要是不服从明锐的管理,被他找个由头,调岗到大西北,以后想再调回杭城,可就难了。 合同签订后,履行的过程中,若不服调岗,依照劳动合同法和公司规定,公司可以直接解除劳动合同,依法还不用付经济补偿金。 要是不同意,工作就没了,再找工作,还得从头积累,就算公司足额支付经济补偿金,从性价比上来讲,也没有继续在这工作来得好。 明锐这招,真是高啊。 一方面,直接淘汰掉不愿在这个公司再干去的人,留下足够时间聘用新人。 另一方面,让左右摇摆的人不再动摇,无二心地服从他的管理。 最后,还有效牵制了类似李泽众这一批不安分的人。 其余手里没有劳动合同复印件的人,原始合同本就约定,公司根据需要可以调岗调工作地点,不涉及重签问题。 但,明锐通过重新签订的这批人,给他们传达了一个信号:他们要是不服从管理,有可能会被调到西北地区。 明锐从这个小切口入手,真是一两拨千金。 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 李泽众给他们的策略,大都是日后消极配合明锐工作的方法,没注意到这个小点。 干到中高层的人,有家有舍,最怕与家人异地而处,在所有的利益中,很少有高过家人重量的利益。 算是一下抓住了蛇的七寸。 此事宣布完,明锐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下个议题。 “我这次挂职杭城分公司,目标是提高西电东输的效率,拓展西电外输的市场,以分公司为基点,进行尝试,西北分部提供足够支持。 这项业务大有可为,发展空间很大,利润可观,我很看好。 希望各位从今天起,以此项目为重,我会和大家全力以赴,实现公司业务质的飞跃,事成之后,我会向总部申请800万的资金,论功行赏。稍后,小程会把项目资料发给大家。” 一部分人听后,眼睛一亮。 原来,明锐是带着大项目来的,他是打算一年内把这个项目做成。 有项目就有钱赚,杭城分公司还从来没发过800万的奖金。 小程把资料发下去后,不同部门的反响各不一样,要说最兴奋的当属业务部门。 这个项目正是他们最擅长的。 会议内容就这两项,布置完项目初建任务,明锐准备宣布散会,临散会时,他扫视众人一圈,问:“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 正在此时,会议门被推开,一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有人嘀咕一声:“李经理怎么来了?” 第73章 明锐的裸体素描 李泽众看见明锐,脸上立刻露出真诚又歉意的笑,“明总,你好,我是业务部经理李泽众,抱歉,刚从医院回来,开会迟到了,希望不要漏掉什么重要的事。” 明锐面色坦然,说着客套话: “病了就好好看病,身体要紧。李经理既然请假了,就在家好好休息,没必要带病上班,苛责自己。” 李泽众坐到自己的位置,笑道: “小毛病,无大碍,多谢明总关心。明总今天正式到杭城分公司上任,不管怎么着,我做为之前的一把手,都该到场,以示欢迎,免得让人误以为,我和明总有嫌隙。” 明锐轻笑一声,“嫌隙之说尚早,那也得李经理继续留任公司后,才有机会。小程,你把情况给李经理说清楚。” “好的,明总。” 小程言简意赅地把劳动合同的事给李泽众说清。 明锐在会上一说这事,有人就给他通风报信了,接到消息,他就从家往公司赶。 还好,会没结束。 听完小程的话,李泽众还是满脸带笑,爽快道: “这还用考虑吗?签啊,我肯定签,散会后,我就到人事处重签合同。 大家可能误会明总的意思了,合同中增加西部办公地,是法务部合同审核所需,就算签了,实际工作状态,不会有改变。 我相信,明总不会滥用调岗权,大家也要和我一样,相信明总。 毕竟,我们的家人就在杭城。 这个情况明总肯定知道,他不会故意为难大家的,大家都放心签吧,在明总的领导下,不会出现你们担心的事。 明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李泽众用高帽子把明锐架起来,想用道德绑架他。 以后,但凡他使用一次调岗权,就会陷入权力滥用的质疑,同时会被指责故意为难员工。 李泽众反应还算快,站在大家的立场上,抢先挑明众人顾虑,既拉拢了人心,又能达到限制明锐调岗权的效果。 管理到头来,管得还是人心。 李泽众有效暗示出,明锐动用调岗权,会不得人心。 他的言下之意,明锐一听就懂。 果然,他的话一问出,大家一齐看向明锐,等他表态。 明锐和众人对视着,眼神毫无躲闪,嘴角微扬,声音清明: “谢谢李经理和大家对我的信任,公司要想发展,稳定的人员结构是必不可少的保障之一,大家放心,公司不会轻易动用调岗权,只在确有必要时,依法使用,一两次足够,这关键看李经理。 李经理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这么诚恳表态,我也放心不少。希望以后,公司没机会使用调岗权。当然,一旦使用,我不会惧怕任何质疑和指责。作为公司领导,就该有所担当。” 李泽众还想说什么,被明锐抬手制止,他掌控着会议节奏,公事公办道: “还有什么话,可以单独找我说,不耽误大家时间。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众人陆续摇头,说着“没有”。 会议在四十分钟内结束,这是杭城分公司有史以来,开得最短的一次会。 大家回去一琢磨,会上竟然没有废话,全是干货。 随后,李泽众跟着明锐走进办公室,在明锐的示意下,坐在办公桌对面。 他一眼就注意到明锐左手中指的戒指。 这个西北分部的ceo,年轻又英俊,外形和气质太过突出,令人过目不忘。 他记得很清楚,一个月前,明锐到杭城考察时,没戴戒指。 左手中指,订婚戒指。 他刚订婚。 李泽众立马眯眼笑道: “明总刚订婚啊,又上任新职,恭喜恭喜,不如这样,择日不如撞日,我就尽地主之谊,今晚请明总和公司高管人员吃顿饭,为明总接风洗尘,你看如何?” 明锐把玩着左手中指的戒指,道: “谢谢李经理的好意,我遇喜事,没有让你破费的道理。这样,今天这饭就算了,我还有事,三天后,我请公司全员聚餐,李经理对杭城熟,麻烦帮我预订下合适的餐厅。” “没问题!” 说到这,李泽众顿下来,一脸犹豫状,稍后,纠结着开口: “明总,你可能对我有所误会,我其实特欢迎你……” “李经理,你不用解释,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们来日方长,坦诚合作吧。要是没其他事,李经理就去忙吧。” 明锐强势打断他的话,牢牢控制着节奏。 他的话止于此,李泽众不好再说下去,只得起身离开。 也是,较量从来不在口头上,走着瞧吧。 中午,明锐在公司吃了工作餐,和许知宜简单通几句话,又忙起来。 一直忙到下午五点,他有些累,起身,站到办公室的窗子前,眺望着远方,拨通许知宜的视频通话。 “明锐哥。” 许知宜姣好的面庞出现在明锐眼前,他勾唇笑道: “知宜,晚上六点半,我俩一起吃晚饭,我去学校接你。” “明锐哥,不好意思,今晚和导师约好吃晚饭,我没空。” “噢……就你一个人?” “不是,和我另外两个同学,我们仨同一导师。” “哦,这样啊。知宜现在在画室?” “嗯,刚画完,一下午,画室除了我,再没别人,特清静,节前忙着订婚的事,我都没怎么画画,又过了一个国庆节,再不画,手都放生了。” “给我看看你的画。” “好呀好呀。” 随后,许知宜给他一张一张展示着她的画。 好几张大熊猫的线描画,手法娴熟,画得憨态可掬,很有辨识度。 许和宜饶有兴趣地给他介绍: “这是我的心上熊花花,和你上次送给我的那只是同一只小熊熊,这是大美女飞云,她长着一张仓鼠脸,很漂亮的,这是七仔,是唯一一只圈养棕色大熊猫,像地主家的傻儿子,这只是萌兰……” 一说起大熊猫,她就滔滔不绝,神采飞扬。 明锐根本分不清哪只是哪只,只觉熊猫看起来都一个样,解说熊猫的人他倒一直没离眼。 许知宜让他看完熊猫,又往下翻画。 突然,一张画出现在手机屏幕,明锐的瞳孔一震。 是张男性裸体素描。 他的裸体。 许知宜似乎还没意识到明锐看到了什么,低头整理着画,随后想拿走这幅画。 “等等,知宜,先别动,你给甜解释一下,这画是怎么回事?” 第74章 竟然觊觎我的…… 听到明锐的话,许知宜停下整理画稿的动作,抬起头,挪正手机,望着手机屏中的明锐,不明所以,“什么?解释哪幅画?” “就你腿上的那张裸体素描。” 许知宜低头一看,顿时,手机从她手中滑落,倒扣在地上,明锐只听到“啪”的一声,对面的屏幕瞬间黑乎乎一片。 她慌乱扔下手里正整理的画,拿起放在腿上的画,准备来个“毁尸灭迹”。 明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不许撕,我都看到了,你什么时候画的?竟然还是我的裸体。没想到,知宜竟然觊觎我的肉体。” 撕画的动作僵住,许知宜瞧眼素描画,小脸皱成一团,只觉臊得慌,根本没勇气捡起地上的手机。 要是明锐能看到,此刻,她的脸红得就跟熟透的大虾一样。 又怕明锐误会,许知宜赶紧冲着倒扣在地上的手机,语无伦次道: “那个,明锐哥,我没见过你的裸体,不是,你别误会,这不是你的裸体,我没见过你的裸体,根本画不出来你本人的裸体素描。 这幅素描画,就头是你的,其他部位都不是你的,是我照着石膏像画的,这样类似的画有好几幅呢,你千万别误会。” 明锐的声音将信将疑:“是吗?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 许知宜坐在画椅上,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冲着地上的手机说: “噢噢,你先等会,我给你找找。” 说完,她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 素描是学画画人的基本功,人体和人像素描是最常见的素描素材,她几乎隔一天就练一幅,真有很多幅。 带有明锐头像的这幅裸体素描,是她心血来潮的随笔,懂画的人都能看出,头像和身体的衔接之处是不自然的。 她画完就随手放到画稿中,压根没想还有被明锐看到的一天。 真是寸呢。 完了完了,这下,她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不行,不能让她的未婚夫误会,她要自证清白。 越慌越乱,她急得满头大汗,好大一会,才找到几幅类似的男性裸体素描画。 许知宜不好意思和明锐面对面,捡起手机,将镜头对准一幅男性裸体素描画和有明锐头像的那幅,指着裸体的各个部位,焦急解释: “明锐哥,仔细看,这幅画的构图是不是和你这幅很像? 你看,他的肩膀比例,和你的肩膀比例,还有和你的胸肌、腰腹,包括臀部和大腿的线条,是不是很像? 我是照着这个石膏像画的,才这么相似嘛,你想啊,真人哪有这么完美的身材比例和肌肉线条,你说是不是? 所以,千万别误会,我,我没觊觎你的肉体。” 明锐看着她白嫩的小手,在他裸体画稿的不同部位摸来摸去,莫名觉得身体燥热,呼吸不畅。 喉结无意识地上下滑动两下,他的嗓音低沉带蛊,“知宜又没见过我的裸体,怎么知道我没有这样的身材和肌肉?” “啊?” 许知宜怔然。 她的手指一僵,恰巧落在明锐裸体画的敏感部位。 要命! 明锐有股想把手伸到屏幕中,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的冲动。 然后…… 这个小女人笨拙又认真地给他解释误会,怎么解释来解释去,走向成这样了? 明锐盯着许知宜白嫩修长的手指,说着让她脸红心跳的话: “知宜,我的身材很不错的,别嫌弃我,好不好?” 许知宜连忙收回僵住的手,羞臊地捂住脸,嗔怒道:“明锐哥!” 两边的空气都燥热起来,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许久…… 明锐温柔的声音轻抚着许知宜的耳膜,酥痒挠人,“知宜,以后有的是画我的机会,我,让你画。” “哎呀,人家都给你解释清楚了,这个话题能过了吗?” 许知宜都不知道是怎么挂掉电话的,只记得,明锐千方百计哄她在手机镜头前露下脸,可她死活没做到。 挂了电话,许知宜盯着那幅“罪魁祸首”的裸体素描,懊恼不已,严厉指责: “都怪你!好好的,我干嘛要画你呀,难道是被男色所惑?丢死人啦!哎呀,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太丢人啦!” 说着,她不顾明锐的再三安顿,一口气把这幅画撕了个稀巴烂。 哼,以后,再没这丢人玩意了。 啊啊啊!她是清白的,从来没觊觎过他的肉体。 never! ever! 一出这事,闹得她晚上和导师她们吃饭都会走神。 许知宜的导师是个女教授,姓魏,和李子娟同岁。 她的身体很富态,穿着打扮很朴素,身上最显眼之处,就数她戴的那个玉镯。 看起来成色很好。 要不是提前知道她是大学教授,从外表和气质,真一点也看不出她是教授。 魏教授这届带三个“硕师计划”的研究生,都是女孩。 四个女人一落座,魏教授望着眼前的三个娘子军,感慨起来: “咱们学院真是阴盛阳衰啊,入学的女生太多啦,连着几年,我都没带过男研究生了,没办法,考公考编方面,男生真考不过女生。” 她说完,大家顺着此话题聊起来,分析着此现象的原因,感叹就业压力之大,考公考编竞争之激烈,庆幸自己能成功上岸,有碗饭吃。 许知宜一想,还真没错,和她同期当乡村教师的人里,有三分之二的教师都是女生。 据说公务员也差不到哪里。 体制内的女性似乎找对象,更喜欢找体制内的,现实中,体制内适龄男性比女性少很多。 都说这些年,人为干涉下,男性出生率高于女性,但在现实中,体制内的女性比男性更难找对象。 女人啊,活着真不易,就连这都卷。 聊着聊着,魏教授突然盯着许知宜,饶有兴趣地说: “许知宜,我看过你的档案,上面写你未婚,既然这样,老师给你介绍个对象,男方是我朋友的儿子,留洋博士,条件特好,怎么样,有空约着见见面?” “啊?” 第75章 护夫 听到魏教授的话,许知宜愣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赶紧举起自己的左手,指着中指上的戒指,道: “魏老师,我是没结婚,但有未婚夫,国庆节,我俩刚订婚,您看,这是订婚戒指,我俩婚期都定了,再有两个多月就结婚。” 那三人一听,目光落到她戴的那枚卡地亚love系列戒指上,这才发现,她除了戴着卡地亚的戒指外,还戴着同系列手镯和项链。 就是耳坠不同系,也很好看。 另外两个同学见状,眼里闪过艳羡之色。 魏教授不关注这些外国品牌,除了惊讶她订婚外,对卡地亚的首饰没什反应。 她瞧一眼许知宜的戒指,盯着她好看的面庞,问:“你未婚夫什么学历?学什么专业的?” “他本科学历,学电气自动化。” 魏教授一听,眼露不满:“不是我说你们仨,嫁得真都不咋地。” 许知宜心下一惊。 这是什么逻辑? 她见魏教授指着另外两个女同学,撇嘴摇头,“你吧,嫁了个县城医生,苦,累,还顾不上家,也挣不了什么大钱;你呢,更差,竟然嫁个同行,真不知图啥。” 那两个女同学闻言,一脸尴尬。 魏教授又把锚头指向许知宜,端详着她漂亮的脸蛋,惋惜叹气: “她俩就算了,也就那样了。你说你,长这么漂亮,怎么就只找个本科生?这个博士遍地跑的年代,本科生发展的上限能好到哪儿?你就没考虑过这些?就连你自己,都要读个研,本科生你也敢嫁?” 顷刻间,许知宜对魏教授心生反感。 大家都说,现如今,研究生扩招,成批量化生产模式,学历严重贬值,硕士研究生,还没以前的本科生值钱。 没想到,导师的水平也呈正比例下降趋势。 令人咂舌。 看来,学校网站上的导师简介虚夸太多,不能信。 读研期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导师,否则,可能会给你穿小鞋,最后毕不了业。 许知宜本想忍忍,保持沉默,但一想明锐被魏教授嫌弃,她顿时来了好胜心,道: “魏老师,唯文凭论,太绝对了吧。学历不等同于能力,很多本科生的能力,不比博士生差。真正牛的本科生,或许,不屑于用高文凭来证明自己的能力。我未婚夫就是……” “得得得,”魏教授不耐烦打断她,似乎和她争辩这种问题会掉价,强势灌输着自己的观念: “我知道,我说话直,你们不爱听,伤到你们自尊了。可现实如此,你们都工作三年了,还这么玻璃心,可就矫情了。 许知宜,你是不是想说,你未婚夫就算是个本科生,现在混得也很不错,可他就算混得再好,敢与同年龄段的博士比吗? 就拿我想给你介绍的对象说吧,人家今年只有三十三岁,留洋博士,刚从美国回来,就入职杭城一家有名的投资公司,年薪直达100万,你说,同年龄的本科生,能赶得上他吗?” 许知宜极是不服,直视着她的眼睛,笃定道: “能,魏老师,我未婚夫清华大学本科毕业,今年三十二岁,担任上海一家电力投资公司西北分区ceo,年薪300多万,他的手下,有很多博士生、硕士生,他用不着用文凭证明自己的能力。” 刹那间,餐桌周围静下来。 稍顷,魏教授哼笑一声,状似随意嘟囔,“年轻人,受不得说,虚荣心还挺强……” 魏教授拿杯子喝口水,吊着脸子。 另外两个女同学,见势不妙,赶紧打圆场,过了一会,气氛才算有所缓和。 之后,魏教授就不太理她了。 饭吃到中间,明锐打过电话,许知宜心里本就不痛快,正好借接电话之机,去透透气。 她离开餐桌,接起电话,向洗手间走去。 明锐问她什么时候回宿舍,有没有喝酒。 许知宜情绪恹恹,说,应该快了,都是女人,没人喝酒。 她走进洗手间,站在洗手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脸懊恼。 明锐很快觉察出她的不对劲,追问:“知宜,怎么了?” 许知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当众怼自己的导师,惹她不痛快,毕业可能会出问题。 这种事她听说过很多。 不是所有的教授都高尚大度。 听到明锐的关切之声,她娇气吸下鼻子,无意识地撒起娇,“明锐哥,我可能闯祸了。” 明锐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知宜别怕,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一提这事,许知宜心中又不忿起来,顿时打开话匣,绘声绘色地把刚才的事给明锐讲了一遍。 顺便还详细阐述了,她听到魏教授嫌弃自己未婚夫时的心理活动。 总之就是,说她可以,说她未婚夫就不行。 明锐听后,发出愉悦的低笑声。 一讲完这事,许知宜心里痛快许多,忽觉自己刚才在明锐面前太小孩子气,也感自己好笑,情不自禁跟着他笑起来。 两人笑够后,许知宜不放心问明锐:“你说魏老师会不会一生气,以后故意卡我毕业?” “不会的,知宜放心,暂且不说就这点小事,一个当教授应该有度量包容,况且,知宜又没说错。就算她是睚眦必报的人,有我在,她也别想拿你怎样,知宜做好份内之事就行。” “嗯,我听你的。我不想在这待了,心里不舒服,这就找个借口回宿舍。” “随你,只要知宜高兴就行,不必讨好别人。” 挂了电话,许知宜对镜整理,看到翡翠葫芦耳坠有点歪,特意扶端正。 这个葫芦耳坠,自她订婚之日戴上,明家人就没让她摘下过,说是很适合她,戴上配衣服好看,反正是个小玩意。 是个相当相当值钱的小玩意。 许诚和李子娟反复吩咐她,人前别露财,会招来灾祸,要是有人问这小玩意多少钱,就让她说,是个假的,随便买来戴着玩。 这次回杭城,把这些贵重首饰带来,她真的很累,不敢放宿舍,怕丢,只能出门都戴上。 还好,除了明锐给她买的那套卡地亚首饰,她也就带了这个翡翠葫芦耳坠。 哦,还有手上这块名表。 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暴发户,左手戴手镯,右手戴名表,脖子,耳垂,还有手指,没一处闲着。 好重,真的要被这些东西绑架了。 不行,还是要找个机会,把一些放明锐那,给自己减点负才行。 从卫生间出来,快走近餐桌时,她听到背对着她的魏教授在说她: “……你俩可别学许知宜,为逞口舌之快就瞎吹牛,清华大学也就算了,年收入300多万,她以为在这演狗血偶像剧呢……” 那两个女同学抬头,看着许知宜,一脸不自然。 魏教授察觉到异样,顺着她俩的目光,转过身。 第76章 我才没吹牛,没吹牛! 当场听到自己的导师背后说自己的闲话,总归是挺尴尬的。 这要是别人,她也不吃惊,可魏教授是高知人群,是个大学教授啊,不该如此……,嗯,怎么说呢,低素质吧。 挺让人对教授这个群体失望的。 许知宜从小到大的生活圈子又小又窄,没经过什么大事,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被人背后说三道四这种事,却经得不少。 挺正常。 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人不说。 就拿她高考说吧。 她第一年没考上大学,很多人并没为她感到可惜,反而觉得这才公平。 说什么,老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长得好看的女生,嘿,她学习就不好,相貌平平的女孩,还就学习好。 各占一头,挺公平。 现身说法,比如她和苏映雪。 既想脸好看,又要学习好,智慧与美貌并存,哪那么容易? 反正,在许知宜身上是不可能的。 学习对她来说,太难啦,她反正没体会到什么读书的乐趣,就是为份工作,解决生计在拼命苦读。 苦读,真就字面意义上的苦,没有高大上的内涵。 读书真是苦啊。 她真的尽力了,现在这状态,是她能达到的最好程度。 这个研读完,她是再也不想读书了,一点都不想。 谁都别给她讲大道理,她不听,不听! 脱离读书的苦,她就喜欢按部就班当她的美术老师,过个自己的小日子,真没什么大抱负。 别人爱咋说咋说去。 她不是也和她妈在背后说别人闲话吗? 说过也就忘了,都记不得说什么了。 此刻,就当没听见魏教授的话吧,公众场合,又是自己的导师,总不能真像电视上演的,一杯水泼她脸上吧。 她是笨,可还是有脑子的。 许知宜不是有城府的人,做不到云淡风轻,索性就不强颜欢笑了。 走到魏教师跟前,她转移着话题:“在洗手间洗完手,忘擦手了,魏老师,麻烦帮我抽张餐巾纸。” 魏教授的脸色也挺不自然的,抽几张纸巾递给她,目光一下落到她的耳朵上,顿时,瞪大双眼,仔细盯着她的耳坠。 等许知宜擦完手,她指着那翡翠葫芦耳坠,问:“许知宜,你戴的这对葫芦耳坠,是真是假?” 许知宜摸摸耳坠,与魏教授对视着,特想脱口而出: “哼,当然是真的了,这是我未婚夫给我的聘礼,还不只这一件,好多呢,他还把他的工资卡给我了,我让你亲眼看看他的收入,堵住你的嘴。我才没吹牛,没吹牛!” 心里yy一遍后,她还是忍住了。 不能露财,会招灾祸。 可这次,在魏教授面前,她实在不甘心说,这是假的。 迟疑一会,突然,她嘴角上扬,摘下一只翡翠葫芦耳坠,说: “老一辈人都喜欢玉啊翡翠,也喜欢研究这些东西。魏老师手上这玉镯肯定假不了,不知魏老师会不会辨真假,我这葫芦耳坠是真是假,要不,你亲自看看?” “拿来让我瞧瞧。” 她把翡翠葫芦耳坠递给魏教授。 魏教授对这耳坠特感兴趣,接过去后,眼睛就像粘在上面似的,一秒都不想离开。 许知宜坐到自己的位置,嘱咐道: “魏老师,小心点,这个小玩意是我未婚夫给我的其中一件聘礼,是真是假我说不准,反正是挺贵的,别摔了。” 魏教授的注意力都在翡翠葫芦耳坠上,含糊应声“知道,知道。” 她反复拿它和自己的玉镯比较着,皱眉思索。 她们仨互相瞧瞧,不着痕迹地撇撇嘴,凑在一起小声私语。 “许知宜,那耳坠是真是假,你不知道?” “当然知道,假的,待会,魏老师肯定能看出来。” “我也觉得,成色看起来太好了,我听说,这看起来越好看的玉啊翡翠啊,越是假的。” “嗯嗯,没错,以假乱真。” “许知宜,还是你的手镯好看,卡地亚的经典款,我在网上看过,听说要用专用螺丝刀卸开戴,是不是?” “嗯,没错。我未婚夫给我选的,我很喜欢。” …… 她们仨说了好大一会话,魏教授才恋恋不舍地将耳坠还给许知宜,盯着她戴上,若有所思。 “魏老师,许知宜刚给我们说了,这耳坠是假的,你不用费心猜了。” “就是就是,都不是专业人员,不猜了。” 在两个女同学的张罗下,耳坠真假之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许知宜本想找借口走的,看魏教授时不时还盯着她的耳坠端详,眼里放光,就明白:魏教授清楚这耳坠是真的。 她的虚荣心一下上来,还不走了,就此留下。 幸亏没走,饭吃完,魏教授告诉她们,从现在,找毕业论文选题,赶11月中旬,把每个人的选题定下来,让她审核。 毕业选题一定,就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寒假回来,给她交论文初稿。 她给她们大致定下论文方向,提供了一份查阅资料的目录,按此查询,确定自己感兴趣的题目。 出了餐馆,各自道别。 餐馆离杭城师范大学不远,走路二十几分钟就能到。 那两个女同学住一个宿舍,关系更好,两人约着去逛超市了,许知宜先回学校。 国庆节后的杭城,气候最是适宜,温度保持在20度左右,早晚温差不大,晚风一吹,很是怡人。 许知宜悠闲漫步在杭城美丽的街头,路过奶茶店时,买了一杯百香果蜜茶,边走边喝。 今晚,没让人小瞧了她的未婚夫明锐,她心情大好。 晃悠着,哼着小歌,到宿舍楼,抬眼,吸果茶的动作骤然停止。 她咬着吸管,眨着眼,瞧着高高的梧桐树。 明锐就站在下面。 他身材伟岸修长,身板挺直,穿着得体考究的黑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相貌英俊,气质卓尔,全身透着智性恋的禁欲气质。 路灯下的他,矜贵又迷人。 看到许知宜,他的眼睛亮起来,嘴角上扬,眼底带笑。 许知宜的眼睛水润水润的,愉悦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明锐哥,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她小跑到他身边,仰望着他,笑脸如花。 几片心型的梧桐树叶,随着晚风,在路灯中,飘洒而落。 明锐的喉结动动,一把揽住她的腰。 吻,落了下来。 第77章 作没了 这个吻有点绵长,许知宜怕被人看到,挣扎起来。 明锐微松胳膊,距离稍与她分开点,两人额头对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气息灼热,呼吸不稳。 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许知宜慌了,双手抵在胸前,想推开他。 明锐松开她的腰,抓住她的手腕,稍用力,拉着她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车门一关,明锐的吻又袭来,急切中带点粗暴。 两人在车后座,车玻璃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无法看到车里面,很安全。 许知宜被他吻得瘫软,躺在他怀里,只觉大脑缺氧,晕晕乎乎的,像溺水求救的人一样,双手不自觉揪着他的西装衣摆,仰着脖颈,轻吟嘤咛。 这个吻,似乎总是停不下来。 许久…… 终于停歇。 许知宜枕在明锐腿上,饱满的胸脯激烈起伏着,脸色胭红,双眸迷离。 明锐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着她殷红的嘴唇,轻拂着她额间的碎发,嗓音低哑: “知宜的心情突然好了,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给我说说。” 许知宜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与明锐对视着,缓缓地,露出一抹羞涩甜蜜的笑。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耳坠,将自己那点小小的快乐与明锐分享。 “我一看到魏教授的眼神,就做出神速反应,马上摘下耳坠,也不说真,也不说假,让她自己看。哼,她一看,就知道我没吹牛。我做的是不是很巧妙,是不是很聪明,是不是?” 她望着明锐,一副“求夸夸求表扬”的期待表情。 明锐轻捻着她的耳垂,笑声愉快,“嗯,反应快,抓关键,挺厉害。知宜一直很聪明,这次尤其聪明。“ 被明锐这么具体一夸,许知宜万分喜悦,露出小女儿般的憨态,还煞有介事地总结起来,“我觉得吧,自从跟你这个聪明人在一起后,我好像也不笨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聪明。” 明锐被她的脑回路弄得低笑不止。 忽然,许知宜想起件重要事,坐起身,道: “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回趟宿舍,把装这个耳坠,还有这个手表的盒子拿下来,你帮我把这两件首饰先放你那,放在宿舍,我实在不放心。” 说完,她就去拉车门。 “等会。” 明锐长臂一伸,一把把她揽到怀里,直视着她,“从昨天到今晚,知宜似乎千方百计在规避去我那,还时不时对我流露出防备之色,这是为什么?” 许知宜双眸微瞪,心下一惊。 被他看出来了,这么明显吗? 她强装镇静,“哪有?你多想了,也看错了。” “哦?是吗?” 明锐微动眼眸,抿下嘴,带点逗弄,“那你去宿舍把要放的东西都拿来,跟我一起回去。” 说着,他松开她,作势为她拉车门。 许知宜眼神闪烁,着急抓住他的手,有点结巴,“那个,不,不了吧,太晚了……我想了想,这两样首饰我还是先戴着……” “知宜。” 明锐单手拑住她的下巴,微微抬起,迫使她与自己对视,眸色中带丝强硬: “到底怎么回事?我希望遇事,你能与我坦诚沟通,我们想法解决,而不是本能逃避。” 许知宜心中哀嚎。 这怎么沟通? 难道让她直接问:“你带我回你的住处,是要和我上床吗?” 这么羞耻的话,打死她都张不开嘴。 “告诉我好不好?相信我,我会想法解决的。” 嗯? 这事可不能解决。 明锐看她的眼神强硬又温柔,摆明告诉她,今天不给他一个合理答案,这事是过不去的。 许知宜慌乱地搜寻着应对之策。 “知宜,是不想说吗?” 情急之下,她口不择言:“我怕……怕,怕会忍不住觊觎你的肉体。” 此话一出,两人都愣住。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许知宜羞臊万分,什么都顾不了了,一把推开明锐,慌乱拉开车门,跳下车,像小兔子一样,“嗖”地跑进宿舍楼。 明锐望着她的背影,低笑出声,笑意直达眼底。 她怎么这么可爱。 看来,还是不想说。 不想说就不说吧,不逼她,总会找到合适的机会知道。 明锐从后车座下来,坐回驾驶座,又待了一会,给许知宜发微信消息。 【知宜,我不该逼你的,对不起。你把东西拿下来,我一人拿回去就行。】 稍后,许知宜给他回复。 【不要,我现在已社死,享年25岁10个月,没命再见你,你还是回去吧,我至少得缓一个礼拜,才能复活。】 嗯,什么意思? 她要一个星期不见他? 这怎么行? 【知宜,不能拿你的实话惩罚我,七天不见,绝对不行。咱俩友好协商下,两天,顶多两天不见。】 许知宜很快回复。 【五天,不能再少了。】 【两天半,不能再多啦。】 【四天,最后的底线。】 【三天吧,对谁都公平,好不好?】 等了好一会,许知宜的消息发过来。 【好吧。我真的要死了,你能不能马上失忆,把我刚才说的话忘掉,拜托拜托。小狗作揖.ipg】 【知宜刚才说什么了?我一点都不记得了,请再给我说一遍,我好去忘记。】 【…………】 明锐回到自己的住处,洗完澡,觉得神清气爽,一天的疲劳荡然无存。 以往,这个点,没别的事,他会一直工作。 今天一点工作的心思都没有,就想和许知宜说话聊天。 视频聊天最好,可她不愿意,说话也不成,只能文字聊。 两人分别躺在床上,抱着手机,一来一回聊到睡觉的点,许知宜给他道完晚安,他回道。 【晚安。知宜,其实,你可以觊觎我的肉体。】 许知宜看到这消息,高举的手机直接砸她脸上,摸着被砸疼的鼻子,她捡起手机,恨恨回道。 【明锐,我反悔了,没得商量,七天不见面,不见!不见!绝不见!谁见谁是小狗!】 明锐盯着手机屏,啧一声。 哥都不叫了,都连名带姓喊了,这还是自他俩交往以来的第一次。 不妙,把人惹毛啦。 他赶紧挽救,结果,人家直接关机,一点机会都不给。 得,作没了。 喜获七日之刑。 就这样,两人一个礼拜没见面。 直到周末,明锐请许知宜宿舍的人一起吃饭,他才又见到她。 第78章 男人真是害人精啊……还是狐狸精…… 国庆节调假,周六也正常上课。 周六晚上10点,许知宜从图书馆回到宿舍,将包放到桌子上,伸手从床上拿下她的心上熊花花,紧紧抱到怀里,坐到椅子上,窝成一团,下巴磕在桌沿。 蔫蔫的。 丁思月背对她坐着,正敷面膜。 自从和男朋友分手后,丁思月像变个人,特别注重护肤,面膜敷得可勤了,还连着买好几身新衣服。 以前她老说,都有男朋友了,没必要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的,现在,她每天都涂涂抹抹地化妆,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 精神状态不错。 她见许知宜情绪不对,回头,问: “哟,幸福的小女人,这是怎么了,跟霜打的紫茄子似的?” 许知宜的眼睛向右瞟一下,莫名叹口气,眼神木然,悠悠道: “思月,我现在才觉得你说的好对,无情一身轻,远离男人才会长寿,男人真是害人精啊……还是狐狸精……” “你说什么?!” “啊?!” “什么情况?!” 先是丁思月瞪大双眼,惊叫一声,脸上的面膜都震掉了。 随后,已经躺到床上的李露和柳圆圆跳坐起身,一把扯开床帘,弹出脑袋,目光齐刷刷射到床下的许知宜。 丁思月猛然起身,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疾步走到许知宜面前,一脸惊悚,“怎么回事?你和你的明锐哥哥闹矛盾啦,吵架了,他和你冷战?闹掰了?” 许知宜还是窝着,懒懒摇头,“都不是,我俩只是六天没见面。” 李露的脖子又向下伸长一点,“六天不见?不正常啊,我和我家那位,相亲对上眼之初,几乎天天见面,只嫌时间过得快。你俩都在杭城,不应该啊,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柳圆圆也催,“就是,快告诉我们。” 丁思月把她从桌子上拉坐直,“许知宜,我可警告你,我可以be,我磕的cp绝对不能be,你最好老实交待,说出来,让我们三个过来人好好给你出谋划策,杜绝be,你滴,明白?” 许知宜看她们一脸紧张样,有点哭笑不得,拉长声音: “哎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我就是,就是觉得,他,他影响我学习。就算我俩六天没见,他都会影响我,要是天天见面,我更学不进去了。这样下去,我会毕不了业的,你们说该怎么办呀?” 三人齐甩手,“切!” 随后,各自归位。 这狗粮撒的。 许知宜急道:“哎哎,你们别不理我呀,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不都是过来人吗?倒是教教我,怎样才能让他不影响我学习?” 丁思月拍着脸上的面膜余液,哼笑道: “教不了,我们都是从那个阶段‘熬’过来的,除了‘熬’,没啥办法。” 柳圆圆的声音从床帘里面传来: “别担心,这个让你无法静心学习,又让过来人回味无穷的阶段不会很长,关于婚姻,有段话说得很精辟,说,婚姻就是三个月的热恋,三年的争吵,三十年的忍耐。姑娘,珍惜你的这三个月吧。” 李露也插话,“就是,好好享受吧,毕竟相对一辈子来说,三个月实在是微不足道。还有,以后不要再拿这些狗粮,刺激我们这些正处于争吵阶段的易怒人群,否则,会挨揍。” 三人没再理她,忙各自的事去了。 许知宜怔然。 婚姻真像柳圆圆说的那样吗? 这么说来,现在,她在和明锐热恋? 如果热恋只有三个月,掐指一算,到结婚的时候,热恋就过去了。那么结婚后,她和明锐就会进入争吵阶段? 吵?他俩会吵什么?怎么吵? 目前,她实在想象不到,和明锐吵架的样子。 要是真吵起来,谁能吵过谁? 她要是吵不过他,他会让着她吗? 应该……会吧。 这一周,她的学习状态特别差,别看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按部就班地学习,可坐在那,老走神,脑子根本不受控制,动不动冒出明锐。 冒出他英俊的脸庞,撩拨人的话语,还有,一碰她,就让她腿软的吻。 一旦走神,拉都拉不回来。 她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了。 他真是个害人精,还是,还是个男狐狸精。 乱人心智。 这六天,她坚决拒绝和他视频、语音,他无孔不入地哄她诱她,她还是坚持住了。 主要说出那句羞人的话后,她一直没做好再见他的心理建设。 就算这样,明锐也没消停,一有空就给她发微信消息,白天不方便,发文字消息,晚上回到家,就给她发语音消息。 她都给他回的是文字。 他真的没说谎,好黏人。 国庆节后,他送她到宿舍,约好周末请她舍友吃饭,昨晚他把餐厅地址发给她,时间是明天中午12点。 他说,11点来接她们。 许知宜心里实在着急,她没危言耸听,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毕不了业。 一周过去了,她每天都在图书馆,按魏教授提供的资料目录看文献,找毕业论文选题,一点眉目都没有,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她们这种“硕师计划”的研究生,没在线下上过课,这一学期还要集中学一些理论课,和正常的研究生不一样,他们一到研三,几乎就没课了,专心搞毕业论文。 又上理论课,期末还要考试,又准备毕业论文,对她来说,实在吃力。 她好不容易才上这个研究生,绝不能毕不了业。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不让明锐影响她的学习。 和他少见面是肯定的了,见得次数少,自然就想的少。 然后,她这样警醒自己: “要是因为男人毕不了业,许知宜,你会很惨很惨,兴许工作都会受影响,到时,你老爸,许老师,绝对把你骂得狗血喷头。 苏映雪,还有二姑,爷爷奶奶他们,不知要说多少风凉话。到时,你就是第二个王宝钏,因为男人,要去挖苦菜,挖很多年苦菜。” 她当乡村教师那三年,真的挖过苦苦菜。 那里的人很穷,冬天没什么青菜可吃,一到春天,人们会到地里挖新鲜的苦苦菜。 她出于好玩,也跟着其他老师挖过山上的苦苦菜。 他们都说这东西纯绿色,无污染,特有营养。 她吃了,可是,真的好苦,好苦。 第79章 他生气了 周天一早,洗漱完,许知宜就开始收拾东西。 她把翡翠耳坠、手表、手镯,还有几瓶名牌香水都收到盒子里,准备借这次吃饭,让明锐放到他住的地方。 这些东西太影响她学习了。 每天要花时间戴不说,戴上这些首饰,洗洗涮涮的还不方便,这么贵,磕了碰了的又心疼。 实在分心。 她只留了订婚戒指、项链。 包一直在用。 那几瓶香水放在宿舍本来也没啥,就算丁思月她们仨在用,她也不介意。 她不怎么喷香水,对这玩意不感兴趣,她们想用就用吧。 只是,这一周,宿舍里时刻混杂着浓郁的香水味,实在熏得她头疼,影响她学习,索性都带走,还宿舍一片清新。 明锐准时来接她们。 许知宜提着东西和她们仨一起下楼。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七天之后,再次见到明锐,她的社死症好多了。 至少能正眼瞧他了。 明锐还算克制,车子启动后,在后座那三人不注意之际,会打量她。 其余时间,专心开车。 餐厅在杭城最大的商业街,一家很有名的网红店。 明锐早早订好包厢,张罗四人落座,询问每人忌口后,自行点了菜。 她们对这里不熟,也点不来菜。 进餐中,明锐周全照顾大家,不急不缓,不冷不热,张弛有度。 饭吃得很愉快。 吃完午饭,明锐想送她们回去,李露和柳圆圆还不想回,约着去逛商场,说不用送,让他先送许知宜和丁思月回去。 没等丁思月说话,许知宜赶紧挽住她的胳膊说,她俩也去逛街,让他先回去,顺便把她的东西带回去。 明锐盯着她,微蹙眉,随后望向那三人,缓缓道: “让各位见笑了,我和知宜一周没见面,今天余下的时间,我想和她单独在一起,就不把她借给你们了,拜托三位。” 闻言,那三人一脸姨母笑。 丁思月立刻拽出许知宜的胳膊,把她推向明锐,“明总不用客气,人本来就是你的,把人还给你,还给你。” 说完,她们仨暧昧挑眉,挤在一起,溜了。 人一走,明锐伸臂搂住她的肩,不由分说,把她带到自己的车里,替她系好副驾驶的安全带,径直开向自己的住处。 一路,面无表情。 他在生气。 这还是许知宜第一次见他这样。 有点不知所措。 到他住的小区,明锐给她开了车门,看她下车后,从后备箱拿出她带的东西,搂着她的肩,往电梯方向走。 电梯到了,明锐伸手挡住电梯门,示意她进去。 她不安地瞧他一眼,乖乖上了电梯。 电梯门关住,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沉默不语。 许知宜盯着他高大的背影,不自觉抬起右手,咬了下大拇指。 随后,开门进屋。 站在玄关处,他俯身,从鞋柜中拿出一双粉色女士新拖鞋,放到她脚边。 “换上吧。” “噢。” 两人换好拖鞋进了客厅,明锐把她按坐到沙发上,坐到她对面,直视着她,面色严肃。 “知宜,七天过去了,为什么还要躲我?” 许知宜心想,你是男狐狸精,会影响我学习。 这话肯定不能说。 她低下头,盯着那双粉色拖鞋。 还挺好看,穿上也刚好。 好一会。 “又不说话。知宜,你得和我沟通。以后,我俩生活在一起,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分歧,要是不沟通,产生误会不说,很可能会自此形成这种不好的相处模式,时间久了,就会发展到冷暴力,很可怕。” 冷暴力一词击中了许知宜的神经。 她和她小姑许红很亲,经常到她家,见识过她小姑和小姑父的相处模式。 他小姑父就对许红冷暴力。 两人一吵架,他就不说话,也不理许红,任她怎么说怎么闹,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许红被逼的经常歇斯底里。 她闹过几次离婚,都被许找财和张爱花给骂回去了。 骂她不知足,找个不抽烟不喝酒,一天只知道在修理店干活挣钱的男人,还闹什么离婚? 更何况,这个女婿又没打她。 只有许红知道,她在被冷暴力。 “知宜,以后嫁人,千万别嫁这种对你冷暴力的男人,遇事不说话,一脸冷漠,真会把人折磨疯,这其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两口子遇事,哪怕吵哪怕闹,都比这种不说话的要好。” 这是许红经常给她说的话。 她这样对明锐,算是冷暴力吗? 不,她不想这样。 许知宜抬起头,望向明锐,努了好几次嘴,别扭开口: “我,不是不想和你沟通,就是,就是有点难为情。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俩不能不沟通,不能冷暴力,要好好沟通。” 明锐的双手搭到她肩上,低下头,与她平视,眼神柔和下来,耐心低语:“告诉我,为什么从国庆节后,一直躲着我。” 许知宜的脸一下红了,眨着长长的睫毛,眼神闪烁,据实沟通: “起初是怕,怕到你这,你要和我上床,现在是,是因为,老和你在一起,我会静不下心学习,一点都静不下心。 我又不聪明,走不了捷径,老这样下去,考试会不及格,会挂科,会毕不了业。 毕不了业,会被我爸骂死的,你这么优秀的人,从小肯定没挨过骂,根本想象不到,我爸骂起我和小安来有多可怕。” 听完她说的话,明锐的表情难以言表。 他很少这样。 在他的认知里,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些原因。 这个小女人,脑袋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脑回路也是惊到他了。 他俩才订婚,有些时候,他是会冲动,可真不到马上要和她上床的地步。 这点自制力,他还是有的。 他有点完美强迫症,既然两人相亲认识,就按传统来,两人的初夜肯定要留到洞房花烛夜,他不会在结婚前和她上床。 她为这莫须有的事躲他,也真是让他无语。 等会,她还说什么来着?竟然还与学习有关。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她是嫌他影响她学习。 也就是说,在学习和他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学习。 意识到这一点,明锐的心瞬间像被亿万点电流暴击。 他,从未受过此般伤害。 嗯,是得和他的未婚妻好好谈谈了。 第80章 你是我想要的女人 明锐起身,给许知宜倒杯水,趁机缓缓神。 有点头疼。 从小到大,对他来说,学习就不是个事,更不是目标,只是实现某种目标的一个过程和手段之一。 仅此而已。 他的价值排序中,压根就没有学习这一项。 许知宜竟将学习排在他前面。 她是不是忘了,他俩已订婚,她是他的未婚妻,两个月后,会成为他合法的妻子。 他是她的未婚夫,未来的丈夫,是余生和她过一辈子的人,是要和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的人,竟重要不过她的学习? 好伤自尊。 在他的认知和价值观里,配偶是比父母、孩子还重要的存在。 父母会老去,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永远陪伴孩子;孩子会长大,他们成长目标之一,就是脱离父母,独立生活。 而配偶是唯一一个陪伴自己走完一生的人。 无可替代。 还是那句被说烂的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他给自己也倒杯水,慢慢喝着,盯着双手捧着水杯,低头小口喝水的许知宜。 她真得很漂亮,看起来好乖。 莫名,他的心一软,瞧她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 他琢磨着她刚才说的话,迅速分析现象背后的本质,想尽快解决问题。 半杯水喝完,他心里有了数,放下水杯,再次坐到她对面。 许知宜看他坐下,抬头望向他,还乖乖双手捧着水杯,像抱着竹笋的大熊猫。 明锐直视着她,给她一个温柔的微笑,开口道: “知宜,首先,我明确告诉你,在结婚前,我不会和你发生性关系,这一点,我俩能达成共识,对吧?” 许知宜红着脸点点头。 这几天,她回过味,也觉得明锐不会,是她妈想多了,她也多想了。 “好,这个问题解决,以后我们不再提。我们来说第二个问题,据我推测,你不是只害怕我影响你学习,你其实担心每个影响你学习的事情,对不对?” 许知宜皱着眉尖,眼球转几下,点头,“嗯,我怕研究生毕不了业。” “任何一个读研的人,毕不了业都会担心,这很正常。拿不到硕士文凭,之后会有一系列麻烦,这是肯定的,但我认为,比起这个常规原因,你更害怕,拿不到文凭被你爸骂,被他否定,是不是?” 听到这话,许知宜手中的水杯轻微抖动起来,用力抿着嘴角,两腮的肉在微颤,瞧向明锐的双眸,渐渐蓄满泪水。 她不想承认的,但这是事实。 她太期待许诚的肯定。 在许知宜的读书生涯中,对自己最满意的一件事,就是全凭自己努力,大学四年成绩保持同届前三,最终顺利获得杭城师范大学“硕师计划”研究生免试推荐名额。 一上大学,她远离许诚,就算他再严厉,也无法像高中那样时刻监督她,帮助她。 大学时期的学习,完全靠她自己,没有许诚的介入和帮助。 尽管,现在她走的这条路,是他为她规划的,实现之路却是她独自一人一步步走过来的。 她高考成绩不好,勉强进的那所省内师范大学,学风特别差,美术学院比其他院系更甚,周围充斥着各种诱惑和不良影响,对于长相出众的她来说,这种东西,只多不少。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那样的环境中,她能做到像高三那样学习,心无旁骛,抵制外界不良影响,其中的不易,只有她自己知道。 最终,她靠自己的努力,成功达到目标。 这次成功,给了她极大的自信,让她觉得,自己也不错,是能做成一些事的。 她以为许诚也这么想,巴巴想得到他的表扬和肯定。 结果,他冷冷地给她一句:“不过是瘸子里面拔将军,说到底还是瘸子。” 这句话,把她大学四年建立起的自信,击得粉碎。 原来,不管她怎么努力,在许诚眼里,她都是瘸子。 步入工作岗位,她又陷入自我怀疑,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一旦涉及许诚对她所期望的事,就会过度紧张,不想有任何干扰因素,唯恐出一点意外。 比如,现在这件事。 明锐一句话,直接点出她内心最恐惧最在意之处。 看到她的反应,明锐知道自己说对了,顿时心疼不已,起身,把她搂到自己怀里。 许知宜紧紧抱住明锐的腰,脑袋深深埋在他怀里,无声啜泣起来,慢慢,眼泪弄湿他的衣襟。 她忍不住向明锐告她爸许诚的状,带着浓浓的哭腔,: “我真的尽力了,就算不喜欢读书,不擅长学习,也从不偷懒,从四岁到现在,一直都在努力。 可我发现,不管怎么努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取得再好的成绩,我爸都认为,我是瘸子里面拔的将军,终归终了,还是个瘸子。 明锐哥,你想清楚了,真要娶我吗? 我就脸蛋和身材挺装人,练了二十几年的画画基本功还算扎实,字也不丑,其他方面真的无法与你并肩,现在不行,以后也不会,我有心无力。 我没什么大的抱负和事业心,这样的我,真的是你想要的妻子吗? 你要娶一个,在自己爸爸眼里,永远是瘸子的女人当媳妇吗?” 明锐紧紧搂着她,感到嗓子噎了一下,亲吻着她的耳根,话语温柔有力: “我要娶你,我想娶你,我看上你的脸蛋和身材了,看上你俊秀的字了,看上你规规矩矩的画了,看上你吵架时的娇憨模样了……在我这里,你很好,特别好,是我想要的女人。” “知宜,我不在乎你爸怎么看怎么想,我只想让你知道,以后,但凡你不喜欢的事,不想做的事,可以不用努力,你只要做我的媳妇,就够了。” 明锐无法理解她对许诚的惧怕和期待,却明白原生态家庭自身问题对一个人根深蒂固的影响。 这种影响,无论好坏,将伴随人的一生。 有的伤会被治愈,而大多人,一辈子都只能带伤前行。 他不想让许知宜带伤前行,他想治好她。 ****** 宝子们,求波五星书评,评分的人太少,书的分值太低,都木动力啦,拜托拜托! 第81章 成为彼此的第一 在明锐耐心的安抚下,许知宜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他把她抱坐到自己腿上,拑着她的下巴,与她对视着,眼神温柔有力,语调平和坚定: “知宜,和你结婚后,与我而言,你将是比我父母重要的存在,我会事事处处把你放在第一位。 同样,我希望,嫁给我,能成为你第二次生命的开始,你父母在你心中的位置,须得为我让道。 我们坦诚相待,成为彼此的第一,可以吗?” 许知宜看着他,好长时间没说话,努力消化着他的话。 明锐耐心补充:“从现在起,慢慢学着淡化,甚至忽略你爸对你的看法,把我纳入你的世界,让我为你撑腰,不再惧怕和怀疑,好不好?” 许知宜鼻子一酸,紧紧咬着嘴唇,用力点头,“好。” 此话题就此终结。 明锐再没说什么,看她累了,安顿她到卧室休息。 许知宜躺在床上,看着明锐关上卧室的门,收回目光,侧首,盯着窗户发呆,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一睡就一下午,等醒来,都快五点了。 伸个舒服的懒腰,起床下地,走出卧室,她看到明锐盘腿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手指正敲击键盘。 听到她的动静,明锐抬头,冲她一笑,将笔记本电脑放一边,招手示意她过来。 许知宜乖乖走过来,正想坐他身边,却被他一拉,跌坐到他腿上。 明锐顺势亲一下她的脸颊,双手搂住她的腰,头枕在她肩上,笑问:“睡好了?” 许知宜紧翘的屁股紧贴着明锐结实的大腿,只觉下身热呼呼的,让她有点喘不上气。 她还没完全习惯明锐的拥抱和亲吻,今天又解锁坐大腿的亲密姿势,更不习惯了。 明锐似乎很喜欢这样。 可许可宜整个人有些拧巴,不敢乱动。 听到明锐问她,她迷迷糊糊“嗯”一声,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娇哑。 明锐替她理着额头的乱发,趁机又啄一下她水润的唇,注视着她的眼眸,说: “知宜,我俩住一起吧。” 刚睡醒,许知宜还有点懵,“啊?你,你说什么?” “我说,为解决我影响你学习的问题,我俩从今天开始,住一起。” 许知宜的桃花眼瞪得老大,“明锐哥,别开玩笑,好不好?” 明锐轻笑一声,“我没开玩笑,经过我仔细分析求证,只有我俩住一起,你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许知宜给他一个“别想忽悠我”的眼神。 “啧,别不信啊。你所想的,不见我,或是少见我的方法,通过你六七天的实践,证明无效,不然你也不会为此烦恼了,所以,你的思考方向有待纠正。” 随后,明锐给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许知宜明年六月份毕业,他俩12月22日结婚,就算结婚前,为了她的学习,两人少见面,那结婚之后呢? 结婚之后到她毕业,还有半年多时间,总不能,结婚之后的这半年,她还住宿舍吧。 再说,这两个多月,她住宿舍不说,两人老不见面,怎么培养感情?怎么顺利洞房花烛夜? 何况,两人要为结婚做很多准备,老不见面也不现实。 两个住一起,问题都解决了。 两人朝夕相处成为常态,心自然会慢慢静下来,根本不会影响她的学习。 “所以,你的思考方向要矫正过来,不是不见不想,越不见才会越想,而是天天见,天天就不想,和我住一起,你只会满脑子想学习。” 最后,他俏皮地学着一句广告语: “知宜再也不用担心我影响你学习啦。” 许知宜仔细想着他说的话,动摇起来,不安道: “可是,我不会做饭,也不太会打扫屋子,在家,这些都是我妈干的,她不让我学。” 李子娟确实没让她学这些,一是她没时间,二是心疼自己的女儿,舍不得。 在卫城中学当保洁那些年,李子娟最羡慕这里的女老师,她们中有些人完全不会做家务,饭都是老公在做,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许知宜和卫城中学的女教师一样,有正式工作,收入稳定,完全能养活自己,没必要像她一样精通家务,结婚了再去伺候老公。 李子娟想让许知宜和卫城中学的那些女老师一样。 会是不会的奴才,不会才少操心。 明锐说他俩要住一起,住一起后,两人总得一起吃饭吧,她不会做饭,上次去明锐家,他家的饭都是家政阿姨在做,一看他就不是进厨房的人。 再说,他这么忙,怎么好意思让一ceo给她做饭? 两人都不会做饭,住一起,吃啥? 明锐一听她的话,忍不住刮一下她的鼻子,带点吐槽: “你这个小脑袋瓜,一天都在想什么?你是我的未婚妻,不是保姆。 我们住一起是开始适应新生活的,不是生存大考验,根本不需要你做任何家务,会有专门的家政人员做这些。 你不是说我赚得钱多吗?再不把钱花不出,还真像你说的,花不完,哼哼,根本花不完,花不完……” 他学着许知宜当时说的话,禁不住笑起来。 “明锐哥,不许再说啦,你真的好讨厌!” 许知宜一下恼了,红着脸去捂他的嘴,明锐抓住她的手,躲闪着,两人在沙发上,嬉笑打闹着。 愉悦的笑声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散开,自此,房子不叫住处,叫家。 两人就这样住到了一起。 从这到杭城师范大学再到明锐公司,正好一条线。 上班时,明锐顺路把许知宜送到学校,再到公司,下班时,把她接上,一起回家。 挺方便。 一个星期后,李子娟就知道他俩住一起了,都在她预料之中。 和许知宜视频时,她反复安顿她做好避孕措施,千万别怀孕了。 许知宜也不好给她说什么,含糊应下。 聊着聊着,许知宜试探着提了一下房子的事,李子娟想都没想道: “丫头,我们搬到明家送给你的那套房子住,根本不可能,你有这孝心就够了,千万别在你爸面前提,以他那脾性,不发火才怪。听妈话,别再提这事了。” 挂了电话,许知宜惆怅万分。 **** 续求五星书评,啊啊啊,求求求! 第82章 宝贝,要有主人翁意识 周六早上七点多,许知宜自然醒了。 她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生物钟挺准时,每晚赶11点钟前睡觉,早上差不多这个点醒。 起来后,口很渴,她想喝水,才发现,昨晚睡前,忘记把自己的保温杯放卧室床头柜上了。 尽管很渴,她没有马上出卧室,去倒水喝。 她住的卧室有独立卫生间,明锐的卧室没有。 上完厕所,简单洗漱后,她脱掉睡衣,戴上文胸,换套雾霾蓝的带帽薄卫衣,这才走出卧室。 和明锐住一起,要适应的地方太多了。 比如,早上,就算她再口渴,都无法直接穿着睡衣,蓬头垢面,走出卧室,去倒水喝。 可能会碰到明锐。 她可不想让明锐看到她这个样子。 还有,和明锐回家后,在没睡觉前,她绝对不会摘掉文胸。 这要是在宿舍,只要不出去,她们四个一回宿舍,会立刻甩掉勒了一天的文胸,彻底解放被束缚的胸部。 只有女人才知道,戴一天文胸后,一把扯掉这玩意有多舒服。 和明锐住一起后,她的胸部解放时间被剥削。 要是胸小的话,在家贴身穿件遮点的小吊带,舒服又方便。 她是c罩杯,光穿遮点小吊带不行,走路会晃,这要是让明锐看到,还不如让她去死。 羞耻又尴尬。 真的好奇怪,都让明锐抱了亲了,有时接吻,明锐还会在她后背、臀部乱摸。 就算这样,她还是无法做到,只穿睡衣出现在明锐面前。 不雅。 卧室外面静悄悄的,明锐还在睡觉。 工作日,这个点,他和她会错前错后起来,吃完早餐后一起出发。 看来今天周末,他要睡懒觉。 那就等他睡醒,两人再去看家具家电,婚期还早,慢慢来。 许知宜放轻盛水的动作,喝完水,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刷大熊猫的小视频,等明锐起床。 过去的一周,明锐每天会准时下班,接她回家,一起吃完晚饭,然后,各自忙碌。 明锐工作,她学习。 他说的没错,住一起后,他不再是男狐狸精,随意乱搅她的心。 天天能见到他,学习的时候不会再胡思乱想,她能静下心学习了。 明锐这周似乎很忙,有时她睡了,他还在加班。 两人聊天的时候,他给她说过,他刚到杭城分公司,带来的新项目急待开展,新公司人员的配置还须优化,融资仍在推进中。 总之,新公司面临的问题不少,得抓紧整顿,赶11月中旬搞定,他不想让工作影响他俩的婚事。 11月中旬后,他们要开始拍婚纱照。 就在杭城。 亲眼目睹他的工作节奏,她才知道,他的工作强度可真不小。 ceo的钱,挣得也很辛苦。 以后,她不会乱花他的钱的,他的工资卡,她会替他保管好,守住里面的钱。 李子娟老跟她说,男人是耙耙,女人是匣匣,虽是俗话,她觉得挺有道理。 现代夫妻,两口子大多数都出去工作,都挣钱,耙耙匣匣不分男女了,但所表达的“挣钱重要,管钱也重要”的道理自古通用。 她没明锐挣的多,以后就负责管好钱,不乱花,省的就是赚的嘛。 等了半个多小时,明锐还没起。 犹豫一会,她一个人下楼,打算在小区附近的早餐店,打包两份早餐,带回家,等明锐醒来一起吃。 这家早餐店很有名,周末排队的人都很多,她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才买到早餐。 等回到华静小区,进了他们住的2701,都九点了。 她想着这个点,明锐顶多再睡会,怎么着都该醒了。 谁知,她又等了半个小时,他还没醒。 没法,她只能先一人吃早餐。 吃完早餐,等到十点半,明锐还没从卧室出来。 许知宜莫名有点慌,试探着敲几下他卧室的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下,她更慌了。 也没多想,按下门把手一推,门开了。 门没反锁。 也是,屋里就他俩人,没必要锁,她又不会对他怎样。 她的卧室门也没反锁。 进了屋,她疾步走到床前,一看,明锐睡得正香呢。 哎呀。 她长长舒口气,顺一下胸口。 看着他凌乱的短发,酣睡的睡颜,许知宜喃喃自语: “明锐哥,你可真能睡啊。” 第一次见到明锐睡着的样子,她忽然走不动了,不禁坐到床边的地毯上,趴在床沿边,瞧着他。 他穿着t恤样式的黑色睡衣,呈侧趴状。 许知宜端详着他英俊的脸庞。 虽说睡一晚,他的额头和鼻翼微微有些出油,但不影响他的帅。 他的额头饱满,一看就是个大度有福的人。 眉毛挺浓,标准的剑眉,要是睁开眼,就是典型的剑眉星眸。 平日里,他的眼睛清亮不轻浅,深邃不城府,真的很迷人。 他的鼻梁挺直,让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 嘴唇,不厚不薄。 鬼使神差的,她抬起右手,用手指描摹着他的额头,到眉骨,到鼻梁,一直往下,到他柔软的嘴唇。 许知宜往前靠了靠,近到自己的鼻息落到他皮肤上。 想,亲一下。 每次亲吻都是他主动,许知宜还没主动亲过他,哪怕是他的额头,他的脸颊,都没有过。 不是不想,是不敢,也不好意思。 就算现在他睡着了,许知宜也是有贼心没贼胆。 心脏如小鹿乱跳,终是吃素的,迟迟不敢对眼前的唇肉下口。 徘徊好一会,懊恼闭眼,一怂,身体开始向后撤。 “知宜,你真令我失望啊。” 忽然,明锐睁开眼,打趣地冒出这句话。 “啊!” 没待她反应过来,已被明锐一把拉到床上,压到身下。 明锐的吻落在她的耳根,撩拨的话,酥酥麻麻挠动着她的耳膜。 “宝贝,要有主人翁意识,我是你的未婚夫,是你的,理直气壮点。” “你不仅可以觊觎我的肉体,更能合法亲他,吻他,咬他,你有对他为所欲为的权利,懂吗?” 他真的很可恶,先于她行使了这项权利。 只不过,是对她。 床是个奇妙的地方,滋养故事,制造事故,尤其男女一起躺到床上,总与暧昧、销魂、呻吟和尖叫无法分割。 奇妙和失控总在一念间。 在这方面,男人比女人更容易失控。 明锐很失控。 ***** 删了改了,还在审,再不过就~~~ 第83章 上天赐给你的礼物 明锐其实醒来过,那会许知宜下去买早餐了。 他起来上厕所。 顶着凌乱的短发,半眯着眼上完厕所,他从冰箱摸出一瓶水,闭着眼,一口气喝完半瓶,没听到许知宜的动静,公共区域也不见她的身影,他以为她也在睡懒觉。 不错,两人都喜欢周末睡懒觉,节奏还挺一致,结婚后,抱在一起睡。 她身子那么软,皮肤又白又滑的,脱光了抱着睡,一定很舒服。 此念一闪而过,明锐摇晃着回到卧室,钻进被窝,又睡着了。 但凡休息日的第一天,他必睡到中午,睡不够,绝不起,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 许知宜摸他额头时,他就被弄醒了。 这小女人坐在他眼前,瞧着他的眼神乖巧又喜悦,特招人疼。 继续装睡,享受她白嫩小手游离在他面庞触感,如此美妙,挠得他心里直发痒,就等她来一个主动香吻,他好趁势反扑。 谁曾想,心被吊得高高的,关键时刻,她竟临阵脱逃。 都这样了,她还拘着自己的那点小天性,这怎么成? 他得教她释放天性。 释放天性的要令不是心指挥身体,而是心顺着身体需求走。 将许知宜压到身下,明锐的吻比往日更热烈。 很快,许知宜被他吻得身体瘫软,娇喘连连。 根本不给她喘息回味的时间,他猛然掀开她的上衣,双手伸向她细滑的背部,稍用力,女人的束缚被解放。 明锐的双眸瞬间被绑架。 造物主惯是会拿捏男人,将男人弄成视觉动物,单凭简单粗暴的视觉刺激,足以激发男人本能的兽性。 他的视觉被狠狠刺激,双眸染上赤裸欲望。 他的手很大,却刚好能一手掌控,不亏不溢,恰到好处。 爱不释手。 许知宜只觉浑身酥麻,她的体质又天生极敏感,在明锐的掌控下,大脑被感官带着走。 明锐没完没了。 …… 感受到许知宜身体的颤抖,明锐惊喜不已。 他适可而止,拉好她的上衣,抱着她,用细细的吻、温暖的抚摸安抚着她。 此时的许知宜,虚脱般紧贴到明锐身上,娇喘轻泣。 许久…… 两人平息下来,许知宜的脖子粉红,脑袋窝在明锐怀里,羞臊地不肯露出头。 明锐亲着她的头发,嘴角挂着得意又满意的笑,嗓音低沉轻柔: “知宜,不要感到羞耻,这是上天赐给你的礼物,很难得,你要学会享受它。 这种反应医学上叫breastclimax,不是每个女性都能达到,很珍贵,在女性体验中,占比不超过20%,甚至更低,也不是每次都能达到。 你千万别抗拒,一旦你有了抗拒的念头,以后,我俩会很惨,就算我再聪明,再能干,都无法重获这种感觉,这事,你一定要听我的。要是答应了,给我点点头,乖。” 许知宜在明锐怀里撒娇地轻扭一下,过了好一会,她的脑袋在明锐的胸膛上撞了两下,算是应下。 随后,她发出闷闷的沙哑声: “那,你能不能别让张姨洗你的内裤了,我,我有点别扭。” 张姨是明锐雇的家政阿姨,今年五十岁,很精干的一个北方人,做得一手北方好菜,负责为他俩做饭、打扫和清洗,常见家务都做。 有了张姨,许知宜不用做家务,感到很轻松。 当然,涉及自己私密事务的活,她还是自己做的。 内衣内裤她就自己洗。 贴身的私密衣物,想必人人都挺忌讳别人碰吧。 她以为明锐也如此。 谁知和他一起住的第二天,在公共卫生间,她就看到张姨戴着皮手套,正搓洗明锐的内裤。 当时,她又惊又尴尬,难为情到眼睛都没地方放。 许知宜以为张姨会别扭,毕竟是在洗一个不相干男人的内裤。 没想到,她压根什么感觉都没有,稀松平常。 无法再看明锐的内裤,她赶紧躲回自己屋,心里不是滋味。 明锐是她的男人,她男人的内裤,被别人碰,总归,总归有点那啥。 别扭得很。 之后,她经常能看到张姨洗他的内裤,看一次,别扭一次。 好几次,她想给明锐说,又欲言又止。 不说,又心里不舒服。 这事,就这样搁她心里了。 今天,在明锐身下,经历了只有最亲密的男女才能做的事,这种别扭更明显,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明锐听后,先是一怔,之后,发出难以自禁的笑声。 他把唇俯在她耳边,愉悦逗她,“不让张姨洗,知宜想给我洗?” 许知宜慌乱摇头。 不行,不能,她做不到,羞死人啦。 娇嗔嫌弃的声音从明锐怀里传出来: “你自己洗嘛,就那么一小块布,洗完澡,顺手一搓,有什么难的?哼。” 明锐微瞪双眼,惩罚性地轻咬一下她的耳垂,半真半假地说: “小坏蛋,嫌弃你明锐哥哥。你觉得不难的事,对我可是很难的,从小到大,我就没自己洗过内裤,早习惯了,你让我改变自己二三十年的习惯,你说难不难?” 许知宜慢慢从他怀中露出脑袋,望向他,一脸惊讶。 “明锐哥,你是认真的还是在逗我,洗内裤这件小事,对你来说,真的不行吗?” 明锐坦然望着她,摇头,“真不行。” “真有那么难吗?明明顺手就……”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一看时间,快中午12点了,两人在床上缠绵了有一个多小时。 是张姨在按门铃,她是来给他俩做午饭,干家务。 明锐松开她,起身,“你别起来,先躺着,我去给张姨开门。” 许知宜乖乖躺着没动。 她的身体还有些软,胸部不适,这个时候根本不好意思再见外人。 看着明锐套件家居服出去后,她发起呆。 明锐对洗内裤的反应,她有点想不通。 她看得出来,别人给他洗内裤这事,他真的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和不适,完全接受和无所谓。 可她怎么就这么接受不了呢? 这该怎么办? 要一直这样下去,难道真如他所言,得她给他洗内裤? 这…… 第84章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怎么就不能至死是少女呢? 杭城10月下旬的气温最是舒服,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大街上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 下午,许知宜和明锐拉着手,晃晃悠悠地逛着街。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一起逛街。 去了几家品牌家具店,一看那里的家具,再问价格,许知宜算是开了眼了。 这里的家具,除了贵,她看着都挺好。 主要她也没什么好的参照。 自她记事起,家里的摆设家具就那老三样,早就过时了。 她回家睡得那间小屋,是和许知安共用的。 她占用的时间是长一点,但里面用的东西,却不能按她的喜好布置。 从小到大,除了床单被套枕巾,她可以换成自己喜欢的颜色和样式外,其他东西李子娟在添置时,都要考虑姐弟俩的共同需求。 最后选定的东西,不是她喜欢的,也不是许知安看上的,是李子娟考虑耐用耐磨耐脏等综合因素,对比来对比去,才买下的。 哪怕她想换个粉色窗帘都不行。 现在,她要和明锐组建自己的家庭,明锐说,她可以按自己的喜好布置他俩的家,不用顾虑他。 许知宜一听,两眼放光,“真的吗?我要是把家布置成粉粉的公主房,你也没意见吗?” 自小,她就喜欢粉色、水蓝色、草绿色这些明亮的颜色,直到成年、工作,她快26岁了,还是喜欢。 以前一些和她年龄相仿或比她大的女同事,会笑她幼稚,她都觉得不理解。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怎么就不能至死是少女呢? 何况,她连30岁都没到,还没结婚呢,怎么就不能是少女呢? 就算26岁又怎样,谁规定少女只能是18岁? 明锐听到她的话,笑道:“没意见,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我相信你的审美。” 许知宜扬扬下巴,俏皮道: “算你有眼光,我可是学美术的,色彩搭配,空间架构,我在行,明锐哥,你就瞧好吧。” 明锐补一句,“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东西没定下来之前,不许看价格,东西定下来之后,只要我能付得起,不能嫌贵不买。” 许知宜皱下鼻子,微耷眼皮,想了一会,很快抬头,伸出手,嘴角一勾,“成交!” 明锐笑着和她击掌,“一言为定。” 之后,许知宜兴奋地挑选起家具,挑了一下午,眼都挑花了,也没定下什么家具,准备明天再战。 她打算先画个设计草图,明天好有的放矢。 回家的路上,她接到李子娟的电话。 “丫头,明锐的妈妈又给我打电话,催我们去把聘礼拿回来,听她那语气,好像很不高兴。我和你爸商量着,要不拿回来算了,大不了,以后家里换着留人,哎呀,家里就我一个闲人,换谁呀……” 许知宜瞧一眼正在开车的明锐,捂着手机,悄声对他说句“我妈”后,放开手,对李子娟说: “妈,你还是想法劝我爸,让他同意你们仨到我名下那套房去住,你们不去,我结婚后,和明锐一起回家,想在娘家过个夜,都没地方睡,总不能让我和他挤那个小床吧,你说是不是?” “我名下那套房闲着也是闲着,你们不住,我也不可能租给别人,我听明锐说,今年的暖气都交了,要是你们不住,算是白白浪费了。妈,你最了解我爸,就想个办法,把他搞定,好不好嘛,哎呀,妈!” 李子娟是过惯节俭不浪费日子的人,一听许知宜这么说,一个劲心疼钱,想了又想,答应她,会试着劝许诚。 挂了电话,许知宜叹口气,转头望向明锐,头疼道: “明锐哥,我爸要是老不同意,该怎么办呀?我想,干脆把聘礼放到那套新房,就算新房很安全,东西放里面,没人住,我爸妈肯定不放心,还不得天天过去看呀?这看着看着,我妈一留下,我爸不就跟过来了吗?” 明锐点头,“嗯,这方法不错,我看可行,你先等等,让我想想,把这事做周全了,让你爸无从拒绝。” “那你快想,快想。” 回到家,张姨已把晚饭做好,等他俩吃完,收拾干净厨房,走了。 张姨一走,许知宜就趴在桌上,饶有兴趣地画起布置婚房的草图。 明锐坐在她旁边,听她叭叭说着自己想法,时不时夸她想得好,画得好,颜色搭配也很好,偶尔说一句自己的建议,由她决定。 自始至终,嘴角挂着一抹笑。 次日星期天一早,许诚接到了明怀远的电话。 明怀远派人把许知宜的聘礼直接送到她名下那套房,让许诚和李子娟过来,两家交接一下。 李子娟一听,心里乐起来,面上装着和许诚一样吃惊。 昨晚,许知宜和她都商量好了,她只要照计行事就成。 催着许诚和自己去了新房,两家当面清点完聘礼,明怀远笑道: “亲家,这下我算放心了,这聘礼要再放到明家,真会被人说我明家别有用心呢,明家就算不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也会被口水恶心到。东西都交给你们了,我可以放心给我家老爷子老太太交差了。” 之后,李子娟以怕新房没人,聘礼不安全为由,晚上必来这睡,她一来,许知安乐得跟她来住新房。 许诚当上副校长之后,事更多,又主管教学,就算自己没晚自习,晚上也会到学校巡视。 天气渐冷,学生晚自习下后,都到十点,想到李子娟和许知安晚上都在学校附近的房子住,自己回去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就犯起愁。 这个时候,李子娟会打来电话,状似无意的说,她这边需要他帮个忙,先过来一趟。 这一过来,好嘛,直接就住下了。 这套房本就离卫城中学近,步行10分钟就到。 10月底,卫城早上的气温很低,李子娟不让他骑电动车,他只能走着去上班。 新房的东西都添置全了,有现成的厨具,李子娟直接在这开灶,快到中午的时候,她会先斩后奏,告诉他,她没回去做饭,让他到新房来吃饭。 回家没饭吃,又没电动车,他只能再步行回新房。 他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李子娟的小伎俩,好东西,谁不想享受啊,只是这样占女婿的便宜,会被同事嚼舌根。 这样不清不楚的住到11月初,到了家里要交暖气费的时候,他和李子娟发生了争执。 李子娟打定主意要在这住下,不同意旧房子今年交暖气费,嫌浪费钱。 许诚还是想回去住,想把暖气费交了。 在这事上,许诚尤其固执,都把李子娟气哭了。 这事是许知安告诉许知宜的,知道这事后,她心焦起来。 明锐知道后,给许诚打了个电话。 第85章 借力 明锐的电话打过来时,许诚正在批评龚子锋。 龚子锋现在彻底和许诚杠上了,许诚卯足了劲想改掉他老迟到的坏毛病,他还偏就不改,反而迟到的频率多起来。 上次因停他课,许诚被举报了,现在不能再用这个方法,他也不愿写检讨,只默认一种惩罚方法,就是上课站着听。 正好呢,站着听课不瞌睡。 许诚知道,这种方法对他已经没有用了。 带这个班两个多月来,因着这事,班里的学生,许诚就数和龚子锋接触的多,基本摸透这个孩子的脾性。 这孩子个性突出,聪明又自负,有自己的想法,一旦认定的事,撞得头破血流也会做下去,是个敢做敢当的男孩。 要是能把他这股劲引到正确方向,他绝对是个后劲十足的学生。 他现在这样拧着来,劲用错方向,再不及时纠正过来,会走很多弯路。 他的父母似乎也拿自己的孩子没什么办法,龚子锋压根就不听他们的话,对他们不信服。 为此,他们多次求助许诚。 因上次举报许诚,他们后来回过味,意识到孩子要在许诚的眼皮子底下学习三年,还是人生中最关键的三年,他们一冲动,不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会让许诚更不待见自家孩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孩子的前途,他们拉下脸皮,托老吴从中下话,终于找了个合适的机会,诚恳地给许诚道了歉。 许诚当了近三十年的老师,见过的学生和家长多了去了,这种类型的也不是没见过,他只想着怎么把这孩子引导过来,还真没把家长的举报放心上。 他和家长沟通过,了解到这孩子最爱看最强大脑,最是信服有成就的成功人士,许诚建议家长要懂借力,既然孩子不听他俩的话,可以寻求亲戚朋友的帮助。 他让家长寻个在某行干出一定成就亲戚朋友,找个合适机会,把他们想说的话,通过这个亲戚朋友说出来,可能比他们自己说更有效果。 经过许诚多年总结,高中阶段,借力教育孩子是很有用的,只要稍用点心,操作起来并不难。 没曾想,他一说,可把龚子锋的父母愁坏了。 原来这对夫妻老在龚子锋面前吐槽他们的亲戚朋友,不管比他们干的好的,还是不如他们的,不管是比他们年长的,还是年龄比他们小的,一律无差别吐槽嫌弃。 孩子自小听得多了,亲戚朋友自然在孩子面前没权威,弄得这对夫妻现在根本借不到力。 他们哪曾想到,自己的碎嘴有一天会让他们无力可借。 有点难办。 高中三年不等人,龚子锋要是再这样拧下去,会被同班同学越甩越远。 卫城的尖子生都在这个班,一旦甩开距离,想追上来太难太难。 你觉得你在努力,比你优秀的人比你更努力。 果然,高一期中考试,龚子锋从入校的全年级前10名跌至46名。 期中考试刚过去一周,他又迟到了,许诚借机把他叫到办公室,试着能谈谈。 以前也谈过几次,没什么效果。 现在,讲道理对他已经没用了,反而让他更厌烦。 这次,许诚没给他讲道理,也没说他成绩下跌的事,直接说: “龚子锋,你是个有想法有主见的孩子,从开学到现在,你对迟到之事很执著,并自愿承担不利后果,不逃避责任,敢作敢当。你这么坚持,可见你对迟到有自己的见解。” 接着,许诚就说自己年龄大了,很多想法跟不上00后学生,无法理解他的立场,但他们同龄人应很容易交流。 为此,他决定在班里举行一次辩论赛,辩题就是《班主任该不该就学生迟到较真?》。 “龚子锋,反方队长非你莫属,你自己找与你想法一致的组员,组成反方,正方组员的确定,我不介入,由班里学生自愿组队。 给你们一周的准备时间,下周二班会正式比赛。 理不辩不明,我给你机会,正大光明的为自己辩这个理,要是你辩赢了,以后你迟到,老师再不会批评你。 怎么样,小伙子,你敢不敢接受这个挑战?” 龚子锋看着许诚,一脸的难以置信。 以往这种情况,别的老师会借他成绩下跌,现身说法,指出他成绩下跌的重要原因就是不自律,比如老迟到。 然后就是叭啦叭啦一堆什么别以为迟到是小问题,其实这里反映了很多重要问题,叭啦叭啦…… 他都做好垂头盯脚听训的准备了。 咦?老许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听许诚一问,他眼睛瞬间变得贼亮,胸膛一下挺起来,“敢,有什么不敢的?不过,老师可要说话算说话。” 许诚看他那来劲的小模样,心想到底是个孩子,情绪都写在脸上了。 他看着龚子锋的眼睛,毫不含糊:“老师说话算说,会在班里公开承诺的,但你们队要是输了呢?” “我们队要是输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迟到,我也说话算数。” “好,老师信你。”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师,那我们队……” 正在此时,明锐的电话打了进来。 许诚示意龚子锋等会,接起电话。 “喂,明锐。” 他这一应,龚子锋立刻竖起耳朵。 明锐的话从手机那端传来。 “老师,你说话方便吗?” “方便,明锐,有什么事吗?” “是有件事和你沟通一下。老师,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你不愿到知宜名下那套房住,是不想认我这个儿子吗?老师,要和我见外到什么时候?” 许诚微讶。 他想到明锐迟早会和他说这事,只是没想到,他开场这么直接。 这一问,他还真不好回答。 他想了想,道:“明锐,你是个聪明人,不像我那笨丫头想事简单,你该知道,这事与此无关。” “老师,知宜她不笨,她就是做事慢一点,以后,希望你别再这么说她,我会心疼。” 许诚又一讶。 他还真直来直往。 说实在的,他对明锐的了解仅限于,他是个天赋极高的学生,现在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其他方面还真不清楚。 订婚之后,他和许知宜在杭城,也没机会进一步了解这个女婿。 今天开场这几句话,倒真是令他意外。 许诚接话,笑道:“知宜以后就是你们明家的人了,你这么护她,我这个当爸的,自然高兴,好,以后我不说了。” 明锐:“谢谢老师。老师,房子的事,我希望你安心接受。老师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清楚,我不是只当老师一时的女婿,而是一世的女婿,这层关系对老师一家的影响不只在现在,会伴随一生,烦请老师尽快适应一下,别让知宜为难。” 许诚顿住。 第86章 他的目标就不是北大清华 许诚当然懂明锐的意思,正想说下句话,无意间瞧见龚子锋竖起的耳朵和歪向他的小脑袋。 学生总是对老师的事好奇,很正常。 晋升副校长后,按规定,学校给他配置了独立的办公室,不大。 他拿着手机,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到窗前,放低声音,继续和明锐通话。 稍后,他挂了电话,又坐到办公桌前,处理龚子锋的事。 和龚子锋说好下周辩论赛的一些细节,许诚示意他回教室。 龚子锋站着没动,脸露崇拜之色,问道:“老师,明锐学长真成你女婿了?” 许诚被他的小表情触了一下,脑子里猛烈冒出一个想法。 他顺着龚子锋的话,“没错,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问这干嘛?” 龚子锋不自觉向办公桌走近几步,一脸好奇,问: “老师,明锐学长也是你带出去的,大家都说,当年他本来可以直接保送进北大清华的,他的竞赛成绩那么多,轻轻松松的事,后来,他为什么没接受保送,非得参加高考?” 许诚的脸上有了笑容,“强者从来都是在挑战自己,他的目标就不是北大清华,他的目标是:打破卫城没出过省状元的记录,实现卫城零的突破。” 龚子锋惊呼起来:“哇,太酷啦!不愧是传说中的明锐学长,他给卫城创造了历史,他的这项记录,至今无人打破,牛啊,真是牛逼克拉斯!” “嗯?怎么说话呢?文明用语。” 一看许诚的脸沉下来,龚子锋脸色一收,赶紧转身,“我回教室了,老师再见!” 门“碰”的被关住,他一溜烟跑了。 许诚本来还想冲着这小兔崽子喊一声“轻点关门”,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靠在办公椅的后背上,仰着头,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腹部,休息片刻,又开始忙起来。 一大早,收到一堆文件,教育局下发的,协助环保局、公安局、消防局、检察院、法院等等有关文件,不是办这个,就是学那个,还动不动考核,和老师绩效挂钩。 全是些和教学无关的事,一天天的,老师的精力都干这些了,哪来时间搞教学? 烦得很,却也无奈得很。 忙到中午快下班时,他一直没接到李子娟叫他到新房吃午饭的电话。 为暖气费的事,他俩吵架了,看来她还在生气。 许诚盯着手机,啧一下舌。 老婆子不叫,他这没台阶回新房呀。 这可怎么办? 许诚自言自语道: “小安这臭小子,也不知道当个和事佬,你妈不给我打电话,你就不会给我打一个呀?” 中午放学的铃声响了,学生陆续出教室,涌向校门。 许诚站在办公室窗户边,望着有家可回的学生,心里不是滋味。 正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赶紧拿起来一看。 哎,不是李子娟的,也不是许知安的,是他小妹许红的。 他无精打采接起电话,“喂,小妹……” “大哥,我和嫂子包了你最爱吃的饺子,快回来吃,哎呀,这新房可真大啊,真好,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快回家,饺子刚下锅,回来就能吃上。” “好嘞!” 许诚抓起外套就下楼,汇入有家可回的学生群,出了校门。 刚进门,热气腾腾的饺子就上了桌,许红喊他,四人一起落座,吃起饺子。 李子娟招呼许红,还是不和许诚说话,许知安只知道低头干饭,对大人的事才不多嘴。 主要怕哪句惹怒了许诚,平白挨顿骂。 许诚边吃饺子边偷瞄着李子娟,犹豫好一会,开口道: “子娟,女婿给我打电话了,和我说了很多话,我觉得,他说的挺在理的,你也别和我生气了,我听你的,不交老房子的暖气费了,咱们就住这。” “真的?!” 李子娟和许知安异口同声。 许诚笑道:“蒸的,不是煮的。” 这次,他彻底想通了。 自己丫头找了明锐这样的女婿,给他带来的荣耀和面子不言而喻,同时,必然伴随着各种舌根。 身边的人过得好,会让过得不如他的人心失平衡,嫉妒由然而生。 人的本性使然。 当年,王志选的丫头考上京城师范大学,他自己的丫头没考上,他不是也眼红得要命吗? 次年许知宜复读一年,勉强上二本线,同年,苏映雪又考上杭城大学,他心里不是也挺不得劲的吗? 现在别人眼红他,说点犯酸的话,他在这较什么真? 明锐说的没错,明家对他家的影响才开始,以后这将成为常态,他不能老这样拧巴着,自己不痛快,老婆孩子也跟着和他生气。 其实,真正让他感动松口的,是明锐接下来的话。 他把明锐的话给大家转述了一遍。 明锐当时就改口叫许诚爸,说要是连他的这点好意,许诚都见外,还让许知宜怎么坦然接受他给予她的一切? 他说只有许诚三人住到许知宜名下的新房,许知宜才能切实感受到这房子是她的,以后,她到这,才会理直气壮。 明锐考虑最周全的地方还是不这些。 他的话语很真诚,他说: “爸,婚后,我不敢保证和知宜一点矛盾都不会产生,要是我俩发生争执,无意间,我让她难过了,她不想看到我,至少,我得保证,她有个能待的舒适地方,有这套房,她可以放心回娘家,有你们陪着,她会好受一点,也会感到安全。” 明锐的话不仅让许诚感动,李子娟和许红听了更是动容。 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 年轻时,李子娟和许诚也吵,吵得厉害时,她看到许诚就来气,只想甩手就走,把两个孩子扔给他,看他怎么办? 可她没地方去。 她和许诚结婚时,就没了父母,她是独生女,也没兄弟姐妹,没娘家,根本无处可去。 这个时候,就算她恨得牙痒痒,也只能硬忍着。 那时,她可羡慕有娘家的人,有地方可去的外嫁女。 明锐能替许知宜着想到这个份上,她这个做母亲,能不动容吗? 许红更是羡慕不已,又觉心酸。 每次她遭到老公的冷暴力,伤心回到娘家,许找财和张爱花不但不给她撑腰,还一起数落她。 她根本从娘家得不到一点温暖。 时间久了,就算她有娘家,也不想回了。 指望不上。 要是,她能有自己的一套房该多好,至少,难过时,自己可以偷偷躲起来,独自安静待一会,自我疗伤也行。 可是没有。 还是要找文化人,贴心,会疼媳妇。 他大哥就疼他大嫂,找个女婿也和他一样,都懂疼媳妇。 这母女俩,命真好。 房子的事,就此定下。 一周后,高一(20)班的辩论赛正式举行。 经过许诚沟通,辩论赛通过直播形式,组织其他高一年级的学生坐在教室观赛。 龚子锋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次辩论赛上,他能见到令他崇拜的明锐学长。 第87章 内裤事件 明锐和许知宜是周五晚上回卫城的。 杭城分公司和西北分区有些工作要对接,明锐过来处理。 正好在杭城买的家具刚运到卫城,他就拉着许知宜一起回来,趁这次机会,两人共同布置婚房。 这次回来,许知宜直接住进自己名下的那套新房。 她和许知安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 她的房间和许诚夫妇的房间都向阳,有独立卫生间,结婚后,她和明锐留宿很方便。 房间按她的喜好布置的,以水蓝色为主要基调,搭配粉色点缀,温馨清爽,算是圆了她儿时的公主房梦。 晚上,许诚还是老样子,去给学生盯晚自习,值班巡查。 自许知宜和明锐订婚后,许知安的晚班排的少了,今晚也在家。 一个月没见面,许知宜挺想他们的。 她洗完澡,耍赖不想自己吹头发,撒娇让李子娟给她吹。 李子娟眼里带着笑,轻戳一下她的额头,接过吹风机,嘴上凶巴巴: “马上结婚的人了,还给妈撒娇,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过来,坐下,妈给你吹,我真是欠你们姐弟俩的。” 许知宜乖乖坐到沙发上,转身搂住李子娟的腰,抬头冲她憨笑道:“谢谢妈,妈,你最好了,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妈妈。” “一天天的,就知道拿好话哄我。坐好,我要开吹风机了,小心吹到你的脸。” “遵命,母上大人。” 母女俩一站一坐,边吹头发,边闲聊。 头发刚吹干,关了吹风机,许知安洗完澡,从公共卫生间出来,顺手接过李子娟手中的吹风机,吹着自己的头发。 李子娟进了公共卫生间,许知宜在梳头发。 忽然,李子娟的叫嚷声传来: “小安,我说过多少遍了,洗完澡顺手把自己的臭袜子洗了,你怎么又乱扔?” “还有,你这内裤过一下水就算了事了?这样根本洗不干净!” “你说你,人长得人五人六的,这么大一小伙子,怎么就不知道爱干净呢?以后找了媳妇,不被人家嫌弃死才怪。” 许知宜一听这话,顿时停下梳头的动作,望向卫生间的方向,若有所思。 许知安的头发没两下就吹干,关了吹风机,撇撇嘴,说: “爱嫌弃不嫌弃,反正我就这样,我无所谓,谁看不惯谁干呗,我是不会拦着的。” 李子娟:“哼,你就嘴硬吧,现在也就在你妈我面前能耍赖,以后娶了媳妇,看谁惯着你?” 许知安嘟囔着往客厅走,“娶了媳妇,我也这样,谁还不是个宝宝?” 李子娟还在一个劲地数落,嘴不停,手里的活也不停。 她把许知安的内裤重洗一遍,又把他攒的5双臭袜子洗干净,忙忙活活收拾干净公共卫生间,喘着气出来,坐到许知宜旁边,说: “哎,以前住小房子吧,打扫卫生也没觉得累,现在住这么大一房子,打扫一遍卫生,真把人累得够戗,果真,福也不是那么好享的。” 说着,她看到沙发上的毛巾,又嚷道: “小安,把你用过的毛巾挂好,又乱扔,一天天的,就不能让你妈我省点心啊!” 许知宜赶紧起身,收好毛巾,替她捏着背。 没和明锐住一起时,她从没注意到自家这种情况,今天一听,原来家家都如此。 她的内裤烦恼现在算是解决了,过程也挺曲折。 自那次她给明锐说过后,她再没看到张姨洗他的内裤,当时,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明锐真的很在乎她的话,嘴上说不行,却用实际行动证明,这可能就是理工男最突出的优点吧。 少说多做或不说只做。 没过几天,她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见不到明锐晾晒的内裤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把洗了的内裤直接烘干就穿了? 这可不行,还是要在太阳底下晒晒,杀下菌才好。 她本打算找机会给明锐说说的,结果偶然一次和张姨聊天时,她才知道,自那次后,明锐的内裤穿一次就扔。 许知宜一听,当时气炸了。 这,这也太败家了! 这个败家的…… 他那内裤可不便宜,每天扔一个,这样扔下去,一个月得扔多少钱啊,一年算下来…… 吓人呀。 就算他赚得再多,也不能这么糟蹋钱! 不行,这事她得管。 现在,他有了她,内裤肯定不能让别人碰,她洗也不合适,但她可以帮他晾晒。 想到这,她在网上搜了搜,原来有专门洗内衣内裤和袜子的小洗衣机。 她没这需求,也就从没往这方面想过,更不可能有意识关注。 只要有需求,市场上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得卖。 真是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 还是那句话,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啊。 她万万没想到,明锐会通过一天一扔的土豪办法,来解决对她来说不是问题的问题。 他扔那几天的内裤钱,都够她买一个品牌小洗衣机了。 当天,小洗机送货上门,她严肃地告诉明锐,以后把换下来的内裤放专门的衣筐里,她用洗衣神器给他洗。 明锐瞧着她的小模样,低笑不止,捧起她的脸就吻起来。 自从上次在明锐的逗弄下,她经历了人生第一次breastclimax,她和明锐的相处更自然,亲密度也更进一步。 早上醒来,情急下,她也会不戴文胸直接从自己卧室出来。 晚上和他回到家,要是觉得胸部太勒,也会摘掉文胸,换上遮点小吊带。 这样她是舒服许多,可对明锐来说,更方便。 他真的特喜欢她的breast,每天只要有机会,都会上手上嘴,享受其中,乐此不疲。 不过,他还是克制的,没有说话不算数,至今没突破最后一步。 两人还在磨合中,目前除了内裤之事外,也没什么不适的地方。 还别说,有了这小洗衣机,她的双手也解放了,自己的内裤都不用动手洗了。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花哪哪好。 快晚上十一点时,许诚回到家。 他一进门,许知宜和许知安本能收起嬉闹声,从沙发上站起身,规矩冲他喊声“爸”。 看到许知宜,许诚心里其实挺高兴的,脸却还是自然板着,“嗯,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 许知宜:“晚上七点多。” 许知安赶紧插话:“爸,我明天还要早早上班,先回屋睡了。” “去吧。” 李子娟在厨房给许诚下面,客厅只剩父女俩。 “明锐呢?” “他把我送回来就回家了,明天中午他到家里吃饭,我下午到他家吃饭。” “哦,正好,有件事我想跟他商量一下。” “啥事?” 第88章 背刺 许诚望一眼许知宜,本能道:“问什么问?给你说了你也不懂。” 许知宜噘起嘴,不高兴起来,“爸,我都快26了,你怎么还瞧不起人?你说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我不懂?不给我说算了,我还不想听了,哼。” 说完,她气呼呼起身,回屋睡了。 许诚瞧着她的背影,愣一下。 嘿,这丫头,胆肥了,敢给他使小性子了? 次日一大早,许诚和许知安一上班,李子娟带着许知宜就去逛早市,娘俩买了很多好菜好肉。 女婿第一次上门吃饭,李子娟这个做丈母娘的,不还得好好露一手呀? 娘俩忙碌一早上,熬了两个多小时的鸡汤就要出锅,结果在11点半的时候,明锐打来电话,说公司出了点急事,中午他过不去了。 顿时,娘俩高涨的兴致如泄气的气球,蔫了。 李子娟尤其失落,喃喃道: “你说,这一大桌子菜,是妈专门为他做的,这一不来,不就吃不上了吗?还想让女婿尝尝我的手艺呢。” 许知宜看她失落成那样,又瞧瞧满桌香喷喷的菜,灵机一动,提议道: “妈,这样好不好,把你做的菜用保温饭盒装好,我给明锐哥送公司去,这样他就尝到你的手艺了,你说是不是?” 李子娟一听,眼睛又有了神,连连说好,把饭菜小心打好包,催许知宜送过去。 明锐的公司在新区阅海大楼,打车四十分钟到。 令许知宜没想到的是,在明锐公司,她碰到了华月。 她到时,明锐和华月刚从会议室出来,后面陆续有十几个员工跟出来。 大家脸色凝重,似乎遇到了棘手的事。 看到许知宜,明锐和华月冲她一笑。 明锐停下脚步,回头,对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男员工说:“王跃,午餐给大家订好了吗?” 王跃:“明总,早就订好了,刚送到,我会安排好的,您放心。” 明锐:“好,你和大家先去吃午饭吧,1点1刻,会议继续。” “是。” 说完,他和华月一起向她走来。 他俩都穿黑色西装,走路带风,气场强大,看起来干练睿智,妥妥的职场精英范。 许知宜特喜欢明锐穿西装的样子,简直荷尔蒙爆棚,那股浓浓的禁欲气息,把她迷得不要不要的。 之前,都是在杭城见他这样,今天在卫城他的公司看到,又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反正,挺勾人的。 明锐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保温饭盒,搂着她的肩,带她往他办公室走。 许知宜边走,边笑着向华月打招呼:“华月姐好。” 华月也笑道:“知宜,好久没见,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有幸尝尝师母的手艺?” “当然没问题,华月姐,我妈让我带的挺多的。” “那太好了,快走,我真的好饿。” 她带了两人份的量,来得急,自己也没空吃,本来她打算和明锐一起在办公室吃的。 没事,华月还要工作,她闲着,就让他俩先吃,她回去再吃,家里的饭菜还很多。 一进办公室,华月迫不及待拿过保温饭盒,三下五除二将饭菜摆到桌子上,不客气地吃起来。 许知宜将碗筷递给明锐,示意他快吃。 她刚才听到了,1点1刻他还要开会,再不吃,时间就不够了。 明锐接过碗筷,问她:“知宜,你吃了吗?” 许知宜笑道:“我在家吃了,别管我,你快吃,快吃,明锐哥,你尝尝这鸡汤,我妈特意买的三年龄家养土鸡,熬一早晨呢,味特鲜。” 华月先一步喝上,赞叹道:“嗯,确实鲜,好喝,好喝,师母的手艺真是一绝。” 明锐和许知宜互视一眼,会心一笑。 明锐和华月在吃饭,许知宜好奇地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 这办公室和她想象的不一样。 她以为ceo的办公室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着透明的玻璃墙,平时敞开,有需要时,拉下百叶窗。 不过,大都一样。 办公室的风格偏中式,有个整面墙的大书柜,里面摆满了书。 办公桌又大又宽,实木的,质感厚重,办公空间足够大。 一面向阳落地窗,阳光充足,光线明亮。 她站到落地窗前眺望,整个卫城新区尽收眼底。 果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每天坐在这么高的楼上办公,还真有感觉。 明锐瞧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许知宜,嘴角上扬,继续吃饭。 别说,丈母娘做的饭还挺好吃。 真没想到,回卫城的第一个工作日,未婚妻会亲自给他送饭,还在自己办公室吃到丈母娘做的饭。 嗯,这感觉真不错,有老婆就是不一样。 吃完饭,还有点时间,华月识趣隐遁,把办公室留给他俩。 明锐走到落地窗前,从背后抱住许知宜,细细吻着她的耳根,手从她衣摆伸进去,很自然地覆到她诱人的饱满之处。 一手掌握。 他特别喜欢这种感觉。 许知宜一惊,在他怀里不安扭动起来,“明锐哥,这是在办公室,你别乱摸。” 说着,隔着衣服,她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明锐低笑一声,听话地抽出手,转过她的身子,把她紧紧搂到怀里,说: “宝贝,抱歉,今天我爽约了,回去先替我向岳父岳母好好道个歉,下午吃完晚饭,我和你一起去你家,亲自登门道歉。” 许知宜搂着他的腰,窝在他温暖的怀里,轻笑道: “没事,但凡万不得已,你是不会爽约的,事出从急,我,还有我爸妈都理解。你开会的时间到了,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回去了。” 明锐看看表,亲一下她的额头,“好,我送你下楼。” 送走许知宜,明锐继续开会。 这真是一次紧急会议。 早上,他接到小程电话,说李泽众带着几个亲信,越级向上海总部举报他,说他在融资不到位的情况下,虚报项目,侵害公司利益。 还声明,他和他的几个亲信要退出虚报的项目组,请求总部派人调查。 挂了小程的电话,明锐冷笑一声,立刻通知西北分部业务主干开会。 哼,想背刺他,休想。 李泽众,本来还想放他一条生路的,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自己找死,就别怪他下手重。 第89章 先礼后兵,仁至义尽 明锐看下表,差几分钟下午六点。 他瞧向列席的公司骨干,果断布置接下来的任务。 “王跃,三天之内组建你的团队,有问题吗?” “明总,没问题。” “顾自轩,项目评估报告最快什么时候能出来?” “明总,下周二保证能出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不管上海总部如何调查我,你们听到任何有关我不利的风声,都别理会,西北分区所有部门,全力支持王跃团队,还是那句话,在我这,把事做好,腰杆才直,明白吗?” “明白。” “好,散会。” 会议结束,华月和明锐走出公司大楼,一起上了他的车。 系好安全带,明锐看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华月,问: “我这边项目评估报告出来后,你们公司最快什么时候能上会对这个项目进行风险等级评定?” 华月略思片刻,“我最快能争取到七个工作日内,具体风险等级评定成几级,我不敢保证。你这个行业我不熟,得专业人士发话。” “七个工作日,也就是说至少得九天,等评定等级下来,进入审批程序,至少要半个月,华月,投资款审批下来,你们公司一般多长时间能放款?” “常规手续走下来,半个月左右吧。” “你能缩短到七天吗?” 华月犹豫一会,“我争取,不敢保证,不过,半个月内放款我能搞定,前提是,你这个项目风投通过。” “放心吧,我看好的项目,任何一个专业人士都不会放过。” “明锐,据我所知,你现在就职的杭城分公司,有多年合作稳定的投资公司,现在因为举报,马上决定放弃,会不会太草率?” 明锐目视前方,眼神坚定,毫不犹豫道: “不为我所用,留着何用。之前,我想给李泽众一次机会,希望他格局大一点,以公司利益为出发点,好好把这个项目做好,毕竟他的专业能力还是不错的。现在他自己找死,我就抽了他的薪。” 华月点头,“也是,先礼后兵,算是仁至义尽,该动手时就别手软,否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明锐:“没错,一旦动手,我会让他无任何还手之力。” “明天我就回深城,全面推进这个项目的风投评估。” “好,辛苦你了,华月。”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华月瞧瞧路标,“你这是送我回去?” 明锐瞧着前面的路,打下左转向灯,“嗯,先送你回去,再去接知宜到我家吃晚饭。” “嘿,正好,我也去你家,好久没见爷爷奶奶了,怪想他们的,调头调头,我和你一起去接知宜。” 车子在前方调头。 许知宜没下楼前,华月就坐到车后座,她看到许知宜出单元门的那一刻,明锐的眼角肉眼可见地弯起来,眼里都是喜悦。 华月反应极快,立刻点开手机的录相键,对准他俩。 许知宜看到他,露齿而笑,娇娇地喊声“明锐哥”,小跑着奔向他。 明锐张开双臂,迎接她。 许知宜小鸟依人般投进他的怀抱,明锐很自然地啄一下她的唇,两人甜蜜相拥。 明锐一直搂着她,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外面冷,先上车。” 十一月初的卫城,气温已降到10度左右,和杭城的气温相差十几度。 一上车,许知宜看到了华月,她的手机正对着她。 瞬间,她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向华月打了招呼。 明锐坐到驾驶座上后,许知宜嗔怒瞪他一眼,“华月姐在车上,你也不和我说一声。” 没等明锐说话,华月先笑道: “没事没事,你俩也就亲亲抱抱了一下,纯情得跟个高中生一样,我也没看到什么限制级画面,你俩随意亲热,就把我当你们甜蜜的空气吧。” 通过后视镜,明锐瞥眼一脸姨母笑的华月,悠悠冒出一句话:“本来就没把你当人看。” 华月笑容一滞,“嘿,明锐,不带这样过河拆桥的,我可是你和知宜的媒人,你别忘了,我俩说好的,你还欠我一人情,记得还啊。” 许知宜回头望向华月,“华月姐,什么人情呀?” 看到明锐警告的眼神,华月对她俏皮眨眼,“保密,我怕说得太多,会被某人灭口。” 许知宜瞧瞧他俩,一头雾水。 正在此时,明锐问她:“知宜,婚房的家具弄好了吗?” 许知宜一听,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兴致高起来: “一下午就弄好了,我妈,还有你妈,都夸我家具选得好呢。现场效果特别好,明天有空,你和华月姐一起过去看看。” 本来约好,今天下午,她和明锐一起看工人组装摆放婚房家具的,明锐忙,说明天他有空再弄。 许知宜说不用,他忙他的,这事交给她就行。 下午,李子娟陪她一起去的婚房,后来,周兰也过去了一趟。 婚房的布置是许知宜精心设计的,又有足够的钱支持,她设想的都实现了,现场效果能不好吗? 李子娟一直啧啧赞叹,周兰尽管没说太多的话,但从她的表情中能看出,她也挺满意。 有李子娟在,周兰也没待多久,临走时,许知宜听到她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学美术的,审美还是有的,嗯,还,不错……” 听到未来婆婆的肯定,许知宜一直高兴到现在。 这次到明家吃饭,有华月从中调解气氛,她自在很多。 吃完晚饭,明锐和她直接到许家。 周六晚上,许诚难得休息,拿出象棋,摆起小桌,翁婿俩聪明人坐在客厅对弈起来。 许知宜看不懂这些,对这个也不感兴趣,和李子娟坐在附近的沙发上,回看婚房现场效果视频。 许知安去上小夜班了。 李子娟时不时瞄眼专注下棋的明锐,嘴角咧得要开花了。 瞧她家这女婿,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家世好,有本事,脾气也温和。 最关键,对她丫头好。 她这丫头,算是傻人有傻福。 那边,明锐将了许诚一军,许诚只能飞象解围,明锐搓车再将,笑道:“爸,你输了。” 许诚一看,还真输了。 老丈人输了笑得更欢,“好,再来一盘。” 许诚很爱下象棋,可惜家里没人陪他下。 那娘俩就别指望,许知安他倒是教会了,也挺感兴趣,就是太笨,臭棋篓子一个,和他越下越来气,不如不下。 如今有这个聪明女婿相陪,总算圆了他的这一爱好。 棋局重开,许诚上炮后,瞧向明锐,“明锐,有件事想拜托你。” 明锐滑象上挡,抬头,望向他,“爸,你说。” 许诚道:“也是赶巧了,你要是不回卫城,我还没想到你。正好你回卫城了,下周三才回杭城,下周二,我要在班里组织一场辩论赛,想请你做个嘉宾,最后点评几句。” 许知宜听到许诚的话,不满道: “爸,你就是和明锐哥商量这事啊?这事我有什么听不懂的,我问还不给我说,真是太小瞧人了。” 许诚看向许知宜,脸本能一板,“你懂什么?你知道我请明锐当嘉宾的目的是什么吗?” 许知宜抬抬下巴,“这有什么不懂的?说白了,你不就是想用榜样的力量教育你的学生吗?明锐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明锐瞧向她,笑声低沉,“知宜说的对,一语中的。” 有了明锐的肯定,许知宜脸露得意,从沙发上站起身,低头看着许诚,“爸,你是不是小瞧我?是不是?” 许诚坐直身,皱下眉尖,嗔怒道: “你这丫头,有了明锐给你撑腰,都敢跟许校长叫板了,反了你还?” 李子娟笑着起身,“阿诚,别拿校长身份压人啊,你就说说,我丫头这次说的对不对吧?” 许诚望那娘俩一眼,和明锐对视一笑,冲李子娟说:“对,你丫头说的对,是我小瞧她了。” 许知宜挺挺胸膛,一副傲娇小模样,“哼,这二日我也变聪明了,不容小瞧。” 众人被她逗乐。 许诚言归正传,问明锐是否能出席。 下周二明锐只能抽出一个小时时间,除去来回路程,在班里也就能待10分钟。 许诚一听,当场拍板: “够了,有这10分钟就够了,你在卫城高考学子心中的榜样力量早就根深蒂固,你这10分钟的出现,让他们有机会与榜样近距离接触,足以最大程度激发这群孩子的斗志,足够了。” 这事就这样定下。 明锐到班当嘉宾的事,许诚提前征得冯学祥同意,两人商量好,这事就他俩知道,不告诉他人,免得人还没来,就传得沸沸洋洋的。 转眼到周二。 下午,上完第二节课,调试好校内直播设备,卫城中学高一(20)辩论赛正式开始。 第90章 榜样 学校之所以批准这场辩论赛在高一年级直播,是因为结果尽在学校掌握之中。 《班主任该不该就学生迟到较真?》这个辩题,是非观和价值观一目了然,还用问吗?当然是该了。 胜方肯定是正方。 但,得辩。 为什么还得辩? 有些学生应该做的事,班主任说出来没用,得借学生自己的口说出来,产生内驱力才有效果。 当然,借机锻炼学生的思辨能力和口才,也是其中的一个目的。 论题肯定不能就迟到说迟到,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也是老生常谈的辩题,无非就是教育中的共性和个性问题,正方的立脚点是共性,反方从个性找突破口。 正方教育共性的论点论据很好找,主要概括三点。 1、无规矩不成方圆,有敬畏才能知行止; 2、细节决定成败; 3、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反方教育个性的论点论据集中在规矩对个性的束缚。比如以下。 1、玫瑰正因为有刺,才在阳光下尽情开放; 2、人们生而平等,但又生来个性各有千秋; 3、有些真正可贵的东西,很可能就是你看不惯得、带有个性色彩的东西。 龚子锋作为反方四辩结辩,他指出因材施教的本质就是满足个体需求,班主任对个别学生迟到较真,本质是抹杀个别学生的个体需求。 他举得最直接的一个例子就是明锐。 说明锐学长是卫城截止目前出的唯一一个省状元,他高中时期,别说迟到了,连课都没怎么上。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许诚说的。 “许老师,当年,你要是较真,硬要明锐学长坐在课堂上课,他一周迟到三次以后就停课,你觉得明锐学长会成为卫城唯一的省状元吗?我的结辩到此,谢谢大家。” 不得不说,龚子锋为这次辩论赛准备很充分,表现真的突出。 辩论赛有七个评委,四个学生评委,是这届高三尖子班前10名的优秀学长学姐,另三个评委是卫城中学威望很高的语文老师。 经过评委点评打分,正方以四比三的成绩获得胜利。 不过,就论题本身难度,反方虽败犹荣。 通过辩论,龚子锋受到大家关注和肯定,自信心大增,只是,他心里还是有点不服。 他觉得,自己最后那段问许诚的话并没错。 辩论赛进行了两个小时,全程无尿点,观看直播的学生听得津津有味。 到辩论赛结束语的时候,许诚上台。 “龚子锋同学问我的话,作为一个教育者,我无法回答,历史不能假设,也不容一个教育者拿一个孩子做实验,现实是明锐成为了卫城首个省状元,也是目前的唯一一个。” “龚子锋,我想,这个问题,你们的明锐学长亲自给你回答或许更合适。下面,有请卫城中学往届优秀学子明锐,为大家致结束语。” 明锐走进高一(20)班时,在场的学生和评委一脸震惊,随后教室响起热烈的掌声。 其他看直播的班级,同样情不自禁地鼓起掌。 人群中,就数龚子锋鼓掌鼓得最起劲,双眼放光,激动万分。 明锐形象气质俱佳,成熟稳重,又有省状元的光环加持,站在一群十六七岁的青少年中,自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他满足了学生们对省状元的所有幻想,他的一言一行真的会影响到这群孩子。 他就辩题说了以下话。 “辩题中的到,是规则,迟是打破,迟到就是打破规则。我个人认为,规则的宿命就是被打破。” 此话一出,以龚子锋为首的反方支持者,兴奋互视,甚是骄傲。 “但破了之后呢?得立。破,永远不是目的,破了之后重建更好更优的规则,才是破的目标。” “有破有立方为行事根本。只破不立,必然导致无序和混乱。世界无序会发生战争,国家无序会产生混乱,学校无序是教育的灾难。” 他把目光放到龚子锋身上,意味深长。 “学长请你们在想打破规则前,思考以下几个问题: 1、现在要破的迟到规则是否是一个恶性规则? 2、基于个性需求,可以破对大众有利的规则,破了之后,你能建立比大众规则更有利于自己需求的规则吗? 3、你们的破,是不是只为破而破,根本无关立? 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许诚老师当年尊重我的意见,没强迫我像其他学生一样坐到堂课,不是因为我破了规则,而是他看到,我建立起了自己的规则,且行之有效。 希望我的话,能引起大家的思考,谢谢。” 明锐言尽于此。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明锐绅士退场。 辩论赛圆满结束。 许诚送明锐出教室时,无意间瞧到龚子锋看明锐崇拜又向往的眼神,心念一转,临出教室时,向他招招手,“龚子锋,跟老师来。” 龚子锋闻言,一脸惊喜,眼睛像闪耀着星光。 他殷切地跟在他俩身后,紧张又激动。 走到楼梯处,明锐转身,抬手揉揉他的脑袋瓜,温和一笑,“小学弟,加油。” 龚子锋的脸色通红,大着胆子开口: “明,明锐学长,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 许诚递给明锐一支中性笔,他瞧着龚子锋,一时间,不知道该签到哪。 正想开口让他回去拿个本子来,龚子锋突然转过身,背对着他,“明锐学长,签这,签我校服上。” 明锐轻笑一声,挥笔在他校服后背上写下“未来可期”四个大字,后面用小号字体签下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许诚对龚子锋说:“今天表现不错,回去吧。” 龚子锋由内而外透着高兴,给许诚鞠了个躬,不舍地瞧眼明锐,转身顿一下,跑回教室。 周三,明锐和许知宜回了杭城。 周四一大早,上海总部的调查人员到杭城分公司,对明锐展开调查。 调查期间,明锐暂不能行使领导决策权,公司不能群龙无首,管理权暂由李泽众代为行使。 接受完上海总部调查人员的询问,明锐走出调查室,在电梯口遇到李泽众。 显然,这不是偶然,李泽众有意在等他,难隐得意之色。 第91章 只碰不进,真是对他的惩罚啊 明锐并没理李泽众,直接按下电梯键,很快电梯门开,他走了进去。 李泽众跟着进来,和他并排而立。 电梯门一关,李泽众说话了。 “明总,被调查的滋味如何啊?” 明锐瞥他一眼,还是没理他。 李泽众看他不说话,更来劲,“明总还是嫩了点,以前来过的那几位,不但比明总年纪大,还比我大许多,最后不都灰溜溜地从这走了?明总,别总想着自己是例外,在我这,没人会特殊。” 明锐脸色平静,淡然开口: “李经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个位置干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升不到上海总部?” 李泽众脸露不忿,“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吃了学历的亏吗?我要是个硕士,甚至博士,早把你甩甩的远远的了,有必要在你手下受这气?” 明锐轻笑一声,“弱者总是为自己找借口。” 李泽众冷哼几声,“谁弱谁强咱们走着瞧,毕竟现在接受调查的不是我。哼,跟我斗,你还太嫩!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明锐目视前方,眼神坚毅,语气笃定: “李泽众,别高估自己,在我这,你连和我斗的资格都没有。我明锐做事坦荡,喜欢共赢共进,良性超越。” “我给了你能进入上海总部的机会,你不要,只能说你目光狭隘,难当大任。” 正在此时,电梯门开,明锐走出电梯,回头,云淡风轻一笑,“我刚给调查组的人说了,调查结束,你们这群不顾大局的人任我处置,总部会无条件配合。话尽如此,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明锐毫不犹豫地走了。 李泽众冲着他的背影放着狠话:“别说大话,你能从调查中全身而退再说吧。” 明锐一走,李泽众莫名忐忑起来,正想下电梯,这才注意到,不知觉间他竟跟着明锐到了地下车库。 该死,他本来打算到一楼的。 按下电梯上行键,李泽众盘算着自己的这步棋。 不会有错的。 明锐到杭城主要就是为这个大项目,看上的也是他这个团队的业务能力。 他借举报之机,带走团队的主要业务人员,这个项目根本无法再搞起来,除非这个项目归他,由他重启。 和杭城分公司一直合作的投资公司,这些年也看清了形势,知道就算总部派多少人来,笑到最后的还是他,所以这次还是随他走,在项目不归李泽众一手操纵前,拒绝与杭城分公司继续合作。 人和钱都握在他手里,明锐被他拿捏得死死,蹦达不了多久。 再次一分析,李泽众心安下来。 可明锐凭什么那么自信? 是他露掉什么了吗? 另一边,明锐坐到车里,看看表,10点42分,离午饭时间还早,接受调查期间,他算半停职,闲暇时间多了。 正好,利用这段时间他可以和许知宜去拍婚纱照。 这个点,她应该在上课。 他好像记得她说过,今天她有一节10点到12点的专业大课。 突然很想她,走,去杭师大找她去,他还没见过她上课的样子呢。 这个小女人认真起来的样子特可爱。 说干就干,明锐启动车子,向杭师大驶去。 一路上,他一细想,才发现,许知宜还真一点不黏人。 自他俩住到一起,不管她学校有没有早八,每天早上她都会像上班一样,按时按点坐他车到学校,有课上课,没课去图书馆学习。 午饭他俩各自解决。 他在公司吃,许知宜在学校食堂吃,吃完,她直接在宿舍午休。 下午按部就班地上课或在学校画室练画,乖乖等他下班接她。 晚上两人共处一室,她学她的习,他加他的班,各不打扰。 要是哪天她不学习的话,赶上他又加班,她从不打扰他,会安静地做自己的事。 要么出去散步,要么追追剧,最近她迷上手工了,买了些棉花和毡毛,说是要做自己的心上熊花花。 别说,还有模有样的。 很有自己的节奏。 倒是他,要是不加班的话,绝对弄得她学不了习。 他最近对她的身子很痴迷,一有机会,定把她弄得如水般无力绵软。 她很随遇而安,对他的索取从羞涩不适渐渐已乐享其中。 只是,这太考验他的自控力了,有几次他差点失控。 只碰不进,真是对他的惩罚啊。 细算算,婚期还有一个月,咬牙坚持,最好这一个月少碰她一点,或许就没这么折磨人。 公司离杭师大不远,20几分钟就到,找到教育学院研究生楼,明锐在702教室找到许知宜。 她在听课。 是节小班课,听课的学生不到30人,一个胖胖的中年女老师正讲课,抬手间,便露出她腕上的玉镯。 趁人不注意,明锐从教室后门进去,顺势坐到最后一排靠门的座位,望向坐在最前排的许知宜,嘴角露出一抹喜悦的笑。 她听得可真认真啊。 身体坐得端正,目光落老师身上,边听课边记笔记,再看其他学生,没几个好好听课的,大多都在摸鱼。 明锐远远盯着她的侧颜,目光落在她戴的翡翠玉葫芦耳坠上,嘴角就没下来过。 这耳坠,她戴上真好看,就是戴得次数少,今天倒是难得有兴致戴上。 就这样,不知不觉地,他盯到下课。 下课铃声一响,其他同学立即起身,鱼贯而出,从后门出的几个女同学看到明锐,眼睛一亮,聚到一起,看着他的背影,兴奋议论着走了。 明锐起身,欲走向许知宜,想给她个惊喜,却看到她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东西,便和另外两个女同学上前围着那女老师说着什么事。 距离太远,他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慢慢向前走。 那胖老师一下注意到他,抬头望向他,一脸疑惑和惊讶。 背对着他的三人,顺着那胖老师的目光转身,一起望向他。 顿时,许知宜的双眸瞪得倍圆。 她怎么也没想到,明锐会出现在这,一时间,惊得都说不出话来。 “他是谁啊?长得好帅。” “不是帅,是有魅力,成熟男人的魅力。” 另外两个女同学低声议论两句。 明锐款款而来,坦然从容。 他很自然地站到许知宜身旁,冲她一笑后,望向那胖老师,嗓音低沉清晰: “魏教授你好,初次见面,冒昧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许知宜的未婚夫,明锐。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明锐将自己的箔金名片递给魏教授。 第92章 口无遮拦 魏教授接过明锐递过来的名片,低头看一下,目光在“西北分区ceo”处停下,随后抬头,望向明锐,露出笑脸,“真是年轻有为啊,听许知宜说,你是清华毕业的?” 明锐微笑道:“嗯,毕业有10年了。” 魏教授脱口而出:“一个本科生,10年能奋斗到这个地步,了不得。咦,我有点想不通,按理说,你俩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走到一块了?” 听到这话,许知宜在心里翻个白眼。 又来了。 和魏教授相处这些天,她们仨算是领教够了魏教授的口无遮拦,前一句话还好好的,谁都料不到,她下句会蹦出什么让人尬到抠脚指的话。 比如现在。 明锐脸色如常,宠溺地揉一下许知宜的脑袋,轻笑一声,“所谓妙缘,就是千里路上也要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牵到一起,我和知宜的缘份就是如此,挺奇妙的。” 魏教授闻言,爽朗大笑,“哈哈哈,说的好,小伙子真会说话,不错,不错。” “过奖了。魏教授,今天来得匆忙,没做好准备,无法请你吃饭,这周六晚上六点,我和知宜请你吃个饭,请务必赏脸。” 魏教授想都没想,“能行,周六我有空。” “谢谢魏教授。” 两人说罢,魏教授瞧向许知宜和另外两个女同学,“论文选题的事你们仨抓紧,这周末定下来交给我,不能再拖。好了,今天就到这,你们快去吃午饭吧。” “嗯,魏老师再见。” 魏教授和那个两女同学先行离开,许知宜正收拾自己的东西,看到她提的包,明锐顺口问:“怎么不提我妈送给你的包?你提很好看。” 许知宜边装东西边说: “太惹眼了,我一提那香奈儿的包,有些懂包的女同学,老盯着那包,问这问那的,有点烦,我就换了这个普通包。明锐哥,我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明锐单臂搂住她,“走,吃饭去。” 两人走出教室,在楼道里边走边聊。 “明锐哥,上班的点,你怎么突然来我学校了?你在公司没出什么事吧?”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都在想什么?我能出什么事?放心,你明锐哥啥事都不会有的,就突然想来看看你,别胡思乱想。怎么,看到我,高兴吗?” “嘿嘿,高兴,又惊又喜,我的未婚夫。” 出了教学楼,明锐来了兴致,提议午饭和许知宜在她学校食堂吃,许知宜笑眯眯点头。 两人牵着手走进杭师大二食堂,明锐的气质一看就不是学校中人,成熟稳重,英俊潇洒,自然吸睛。 一看他身边的许知宜,俊男美女组合,更是令人艳羡。 有个小姐姐看到他俩,捂起嘴,给同伴指着他俩,兴奋道: “就他,就他,两个多月前,新生报到时,就是他来送他女朋友,用手替她挡阳光,宣誓主权的那帅哥。哇,两人越看越般配。” 众人看到明锐拿着一次性餐盘,跟在许知宜身后,由她指挥着打好饭菜,两人找了个僻静的靠窗位置,面对面坐下。 许知宜眉眼一弯,愉快地拍下手,“明锐哥,我们开吃吧。” 明锐瞧着她,把筷子递给她,勾唇一笑,笑意直达眼底。 看着他吃起来,许知宜期待地问: “味道怎么样?还可以吧?这可是我试吃了两个多月食堂,最终筛选出过我这关的几个菜,我觉得你应该也喜欢。” 明锐不急不慢地将口中饭菜咽下,“嗯,味道不错,是我爱吃的,知宜,别光看我吃啊,你也吃。” “嗯。” 两人愉快地吃完午饭,明锐搂着许知宜,慢悠悠在校园里散步消食。 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许知宜突然好奇起明锐的大学生活,禁不住问: “明锐哥,你的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你长得这么帅,又是省状元,这么优秀,大学时,是不是经常收到女生的情书?” 明锐瞧着她认真清澈的桃花眼,被她的问题弄得有点哭笑不得。 “你这是从言情小说里看到的桥段吧,哪有那么夸张。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清华校园里,最不缺省状元,我这样的,很常见,没什么稀奇的。” 他猛地将她搂进怀,趁她不注意,狠狠吻一下她的唇,马上又松开,紧紧将她掬到怀里,打趣道: “当然,像我这样长得帅的省状元,确实不多见,不过,清华的女生很高冷,心思都在学习上,可不会轻易给人送情书,好遗憾,就算我长这么帅,也没收到什么情书。宝贝,你呢?有没有收到?” 他这么一问,许知宜莫名心虚起来,第六感告诉她,别说实话,“我,我也没,没收到什么情书。” “噢,真的吗?” 明锐低头,与她对视,似乎洞察一切。 许知宜的眼神躲闪起来,“真,真的。” 明锐嘴角一扬,低笑几声,用余光迅速扫视周边,转身,把许知宜带到一棵高大粗壮的梧桐树后面,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一用力,将她完全纳到自己怀里。 带点粗暴的吻接踵而至。 杭城的十一月中旬,气温适宜,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空气也是甜的。 风过树梢,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不远处的篮球场时不时传来大学生们激情的呐喊声。 明锐的吻伴随着树叶声,呐喊声,越发激烈和缠绵。 一切都那么朝气蓬勃。 等这个吻结束,许知宜不出所料的腿软无力,乖乖窝在他宽大温暖的怀里,一副懵懵然的样子。 明锐的背靠在梧桐树上,有一下没一下轻啄木着她的额头,柔声道: “知宜,下午和我去看婚纱吧,明天开始,我们拍婚纱照。” 许知宜迷糊道:“可下午我还要到画室练画。” 明锐的吻顿一下。 嗯?又来,画画比拍婚纱照还重要? 突然,他眼底露出一抹狡黠之光,在她耳边低语: “画画呀,也行,回家画,宝贝不是觊觎我的肉体吗?回家,我给你当模特,裸模的那种,怎么样?” ##### 宝子们为什么连个段评都没有?有没有人在看呢?好郁闷呢………… 第93章 还,挺猛。 听到明锐撩拨的话,许知宜的脑子骤然清明起来,软软娇斥: “明锐哥,这事,你能不能忘掉啊?真的好羞耻,哎呀,太羞耻啦。” 瞧着她的样子,明锐轻笑不止,揶揄道: “宝贝,一时半会怕不行,恐怕得等到你给我画了裸体画才能忘记。” 许知宜皱下鼻子,“哼,你等着,今天我就给你画,画360度无死角立体全裸的。” “乐意之至。” 明锐的笑声更大,一直回荡在她耳边。 两人腻歪够了,回家午休后,一起去看婚纱。 这还是非休息日,他俩第一次出去转。 婚期将近,他俩也就剩婚纱照没拍。 结婚礼服和敬酒服,许知宜早早订好了。 结婚礼服是中式成套婚服,纯手工丝绸杭绣,由杭城最有名的师傅缝制,再有一个星期就能做好。 颜色很正,传统中国红。 是许知宜梦想中的红嫁衣。 接下来,明锐的时间真的很充裕,只要许知宜不上课,他俩就去选拍照的婚纱。 周六下午,订好拍婚纱照的几套礼服,和摄影师约好下周的时间,眼看六点,他俩去赴魏教授的约。 魏教授是杭城本地人,明锐特意订了一家有名的本帮菜餐厅,点的也是这的本帮特色菜。 魏教授吃得很满意,整体气氛挺融洽。 就在大家吃的差不多时,有个三十出头的高个男人过来给魏教授打招呼。 “魏阿姨,你也来这吃饭。” 魏教授见到他,惊喜道: “哟,是姚远呀,好久没见你了,上次还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呢,结果人家有未婚夫了。” 说着,她指向许知宜,“喏,就她。” 许知宜又开始抠脚指了。 还以为今天能躲过魏教授的口无遮拦,结果防不胜防。 她低头,尴尬拨一下额间碎发,看到坐在她旁边的明锐,将手伸过来,她本能把自己的手放他掌心。 她的小手被他紧紧包裹住,抬头,与明锐相视而笑。 叫姚远的那男人似乎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目光扫过许知宜落到明锐身上,和他的目光相遇,顿时微怔。 随后,他看着明锐,轻笑道:“想必这位就是魏阿姨说的未婚夫吧。” 说着,他向前走几步,主动向坐在外侧的明锐伸出手,“你好,明总,我是杭盛投资的姚远。” 杭盛投资就是杭城分公司这几年一直合作的项目投资公司,这次因和李泽众站一边,明锐果断放弃和这家公司合作,将项目交给华月所在深城的风投公司评估。 在李泽众的引荐下,之前,明锐和杭盛投资的几个决策人见过面,但没见过姚远。 伸手不打笑脸人,明锐坐直身,握一下他的手,脸带微笑,“你好,姚远。” 握罢手,姚远并没走,说: “明总,一直没机会见到你,既然今天碰到了,择日不如撞日,恕我冒昧,我能坐下和你谈谈项目投资的事吗?” 魏教授一听,没等明锐说话,立刻起身挪到里侧位置,甚是热情: “来来来,姚远,有什么能不能的,想谈就坐下。这是我学生的未婚夫,不必客气,想谈什么尽管谈。” 姚远还真没客气,直接坐到魏教授让出的位置。 明锐面无波澜,瞧着坐在他对面的姚远,开门见山,“我在杭城分公司的现状想必你也知道,杭盛决策层的态度大家心知肚明,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如果给不了我想要的,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姚远面色笃定,直视着明锐,“明总,我不会浪费你的时间的,请给我一次机会。” 明锐注视他片刻,嘴角微扬,“好吧,看在魏教授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下周一早上九点,到杭城分公司来找我。” 姚远愣住。 要到公司和他谈,这样一来,就向李泽众表明了他的态度,可是他的态度目前还不全是公司的态度,这…… “怎么,不敢?”明锐挑下眉。 姚远耷会眼皮,稍后抬眸,眼里的犹疑消退,“明总,请给我一点时间,这样吧,下周四早上九点,我去公司找你。” 明锐的眼神清明自信,“好,希望那天,我们都会有所得。” “我也希望如此,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姚远望向魏教授,带着笑脸,“魏阿姨,谢谢你,我就先走了,改天我和我妈一起去你家看你。” “行,你忙去吧。” 姚远一走,魏教授开始向明锐说起他的情况: “这孩子留美博士,是我好朋友的儿子,很优秀的,他就是工作不久,需要积累,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所作为。明锐,要是能帮他,就帮一把吧。” 明锐给她添满茶水,转头瞧眼许知宜,道: “魏教授放心,只要志同道合,我从不吝于给新人机会。知宜在你名下学习,有不周的地方你担待着点,烦请帮我多照拂她些。” 魏教授端起茶杯,“没问题。” 吃完晚,明锐把魏教授送回家后,两人回到家。 一进2701的门,许知宜突然一个转身,搂住明锐的脖子,用力将他按到门上,掂起脚尖主动吻向他的唇。 她今天真的好感动,明锐事事都替她着想,对她真的好好。 明锐愣了一秒。 这还是许知宜第一次主动吻他。 还,挺猛。 他喜欢。 随即,他反客为主,稍用力,两人位置一换,将许知宜压到门背后,热烈地吻起来她。 她很敏感,身子很快软一下。 很自然地,明锐的手伸进她的衣服下摆,轻车熟路地握住那饱满。 一手掌握,充盈嫩滑。 稍后,两人的脚下堆着女士的包包、上衣和黑色文胸。 许知宜娇滴滴的声音时断时续。 “啊……疼,别那样咬……” “好了……唔……” “再弄下去,又破皮了……” …… 之后,她再也说不出话,只剩交织的喘息声和许知宜嘤咛之音。 明锐没完没了起来。 前几天他还提醒自己少碰她呢。 哎,一上嘴,根本管不住。 他后悔了,不该那么早早自信对她说,结婚前不会和她发生性关系。 这个自己给自己挖得坑,真是坑死他啦。 快点结婚吧,他真的有点等不及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按进程拍着婚纱照,又美又累。 许知宜告诉自己,再美,这一生就只有一次力气和精神拍这婚纱照。 还好,拍到周三算暂告一段落,等她的婚礼服做好,拍完那套,就算结束。 周四早上九点,姚远带着杭盛的另外两人,按时来杭城分公司找明锐。 他们一进公司,李泽众就看到了。 第94章 较量 杭盛投资的这三人不是来找李泽众,而是在小程的引导下,直接进了明锐办公室。 李泽众只觉奇怪。 还好,来的这三人,不是他一直对接的杭盛投资的决策人员,影响不到大局。 谨慎起见,他还是给其中一个决策人打了电话,这人和他来往最密切,利益最直接。 那人告诉他,让他放心,杭盛投资请专业权威人士评估过这个西电东输项目,专家一致看好,时机一到,公司肯定会出手,让他赶紧从明锐手里把项目拿过来。 李泽众问那人,为什么杭盛投资现在有三人和明锐公然接触。 那人笑说内部斗争,就如他和明锐一样,让他别在意,那三人根本蹦达不起什么浪花。 一听这话,李泽众把心又装回肚子里。 借倒咖啡之机,他路过明锐的办公室,有意向里望一下,还想驻足,看到坐在外室的小程一直盯着他,只得摸摸鼻子离开。 稍后,小程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明锐叫他进去。 进到办公室,小程尊敬称呼一声“明总”后,站到明锐办公桌旁。 明锐点头,直入主题,给姚远三人介绍道: “这是我的助理小程,也是我大学学弟,别看他年纪小,能力很强,又踏实肯干,以后涉及我公司项目投资的具体事宜,你们和他直接对接。最近一段日子我会很忙,怠慢之处,请谅解。” 之后,明锐一一给小程介绍了那三人。 弄清楚那三人来意,听到明锐的决断,小程由衷更敬佩他。 谈话临近尾声,明锐给杭盛投资的那三人施加了一波压力,他说: “贵公司内部意见不一的事,请于11月30日前妥善解决,恕我过期不候。你们应该清楚,我这个项目,不缺投资人。” 实际上,此时,明锐还在等深城那边的风投评定,华月一直在全面推进。 应该这几天就有定论。 随后,小程送那三人离开,四人都满面笑容。 李泽众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冷笑一声。 哼,虚张声势。 一个瘦脸亲信走到李泽众跟前,不安问他: “李经理,要是万一杭盛反了水,倒戈站到明总那边,我们已经声明退出项目组,到时我们该怎么办啊?” 李泽众没好气瞪他一眼,“怕什么?项目得人干吧,就算真出现这种情况,明锐要想项目继续,最终还是得低下头,请我们进项目组,不然谁干活? 再说,出了事,有我顶着,连累不到你。这事要真不成,他顶多调我们其中的几人到西北去,不然,他还敢拿我们怎么着?” 瘦脸还是不放心,提醒他:“可据我所知,明总在西北积累这么多年,在自己的专业……” “哎呀,好了,你怎么老想着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真是扫兴!” 瘦脸看他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再没多说,悻然走了。 送完杭盛投资的人,小程又回到明锐办公室。 明锐整个人靠在皮椅上,松驰自在,示意小程坐下,不紧不慢给他交待着事情。 明锐:“上海总部的调查人员想11月底结束对我的调查,我坚决不同意,要求他们必须调查到12月上旬。” 小程:“啊?明总,这是为什么?调查越早结束,才能越早还你清白,你为什么还要求推后?” “我本来就是清白的,压根用不着他们还。我这样要求,起初是为深城那边评估审批争取时间,现在还有一个用意,小程,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猜猜我的用意是什么?” 小程垂眸思考一会后,说:“我猜,是为今天来的杭盛投资三人争取扫除他们公司内部障碍的时间。” 明锐冲他打了个响指,“没错!这个项目后续投资很大,资金多多益善,多元化投资,能最大程度避免被人卡住脖子。” “我明白,明总。” “好,听清我给你布置的任务。” 小程开始记起来。 明锐让他做的事都是一些对接工作,他明白在调查结果未出来之前,在杭城分公司,除明锐外,就他知道。 他会保密,更会对明锐忠诚。 上海总部调查期间,杭城分公司的人很少再见到明锐,公司的管理大权像之一样,又落到李泽众手里。 历史似乎开始重演。 大家都觉得,明锐自此会从这消失,就像之前来的人一样。 时间来到12月10日,上海总部的调查人员正式公布调查结果。 这天,明锐也到场,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李泽众挺着胸膛瞧着明锐,一副势在必得的小人模样。 哼,到场又怎样? 这会是明锐最后一次出现在他李泽众的地盘。 明锐压根就没把他放眼里,淡然一笑,冲上海总部的调查人员抬抬下巴,示意他们公布结果。 调查人员现场公布,众人侧耳倾听。 “经过详实核查,对明锐的调查结果公布如下: 1、不存在虚报项目的事实,所涉西电东输项目,融资充沛,业务团队精良,工作正有序展开中。 2、基于对明锐团队研发能力的信任,下一年度总部所涉电力资源外输业务,包括国外资源合作,均由杭城分公司全面负责。 3、李泽众等滥用职权,不当行使举报权,不顾公司利益,擅自停止项目进度,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现由杭城分公司负责人自主决定处理。 以上为上海总部对此次事件的调查结果和处理决定。” 公布结束,众人傻眼,李泽众的脸色煞白。 他在做最后的挣扎,不服嚷道: “杭盛公司停止向这个项目投资,调查组如何得出明锐的项目资金充沛的结论?” 调查人员冷冷道: “这个项目的第一投资人是深城投资,不是杭盛,杭盛投资错过此次机会,新的领导班组正对接该项目二期投资。李泽众,你若有疑问,可向总部申请查阅相关融资资料。” 李泽众闻言,脸色更难看,直冒冷汗。 还用看什么? 涉及钱的事,不做实了,调查组根本不敢出结论。 他被釜底抽薪了。 不对,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要抓住。 第95章 现在还分房睡?谁的主意? 李泽众抓着这根救命稻草,急切喊道: “那业务人员呢?项目组的主要业务人员都退出了,没有人,明锐哪来的精良业务团队?你们在包庇他!” 钱还算好找,人可不是有钱就能找到的。 更何况是在这么短的时间。 小程不屑瞧他一眼,站出来,冷哼道: “你以为你和那几人就无可替代,李经理,记住一个真理,这世上,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 “你别忘了,明总一手建立的西北分区,在这行遥遥领先,他那里人才济济,只要他想,团队随时能组建起来,你们的工作早就被西北分区的王跃团队接手。” 小程的目光从在场人员中一一扫过,继续道: “明总优先用你们,是念你们在杭城守这么多年,一直没晋升机会,这次带这个项目来,是给你们一个晋升进入上海总部的机会。” “没想到,你们一味对李泽众盲从,不把精力放业务上,专搞恶臭的窝里斗,愚蠢至此,现在只能把自己作死。” 此话一出,跟随李泽众退出项目的人后悔莫及,明白过来错失多好的一次机会后,将气都撒到李泽众身上,开始围着他破口大骂。 李泽众被围着挨骂,表情木讷。 最后还是保安把他救出来,要不他可能会挨打。 自始至终,明锐冷眼旁观,没说一句话。 “现在,我宣布对李泽众等人的处理决定。” 小程的话一出,大骂和被骂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明锐低声给小程安顿几句后,和调查人员相伴离开。 调查人员渐走渐远的话传来。 “明总,上海总部多次调你进总部任职,你怎么老拒绝……” 等那群人消失在大家视野,李泽众等人才回过神。 李泽众知道,接下来,他肯定会被调到西北。 这次,他算是彻底丢失杭城这个地盘。 随后,小程通知法务部和人事部的相关人员到场。 看到法务部的人,李泽众突然意识到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要是调岗的话,人事部的人来就可以,根本不需要法务部的人,难道…… “基于以下人员违反公司规章制度,给公司造成巨大经济损失,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公司决定依法辞退,具体名单如下:李泽众……” 小程宣布完处理结果,李泽众面如死灰。 他彻底消失在这地盘。 辞退具体事宜由法务部和人事部配合办理,小程退出。 此事处理的干净利索,没人例外。 当天下午,李泽众等人的办公室和工位被腾空。 第二天,西北分区的王跃带领团队进入杭城分公司,不需要任何适应期,直接接手项目,有序推进。 小程按明锐的要求,早就安排好王跃团队的食宿和出行,让他们无任何后顾之忧。 第三天一大早,明锐召开公司大会,这是调查结果公布之后他出席的第一次公司会议。 会上,他宣布,接下来的两个月时间,由小程代他行使公司管理之责,王跃全面负责项目,各部门全力配合他俩,要事由小程向他请示。 会议不到一个小时结束,干脆利落。 此事一经宣布,公司员工更是摸不着头脑。 这刚实际掌权,江山还没坐稳呢,怎么又隐退起来?还两个月。 会议结束,小程随明锐进了办公室。 交接完工作后,小程忍不住问明锐: “明总,一切尘埃落定,上海总部和西北分区都没什么事,你为什么两个月不来公司?” 明锐一身轻松,把玩着左手中指的戒指,眼里带笑: “傻小子,你忘了,学长要结婚,还要度蜜月,没时间怎么行?” 小程傻眼。 明锐12月22日结婚他当然知道,只是把工作彻底扔下,专门两个月…… 呃,这婚假也太,太长了点。 明锐的心情特别好,停止把玩戒指的动作,说: “这次,我真要感谢李泽众,要不是他,我还没机会把王跃团队带进杭城,他这一举报,一切顺其自然。有你和王跃在这给我坐阵,我根本不怕后院起火。” 小程一想,还真是如此。 正在此时,有人通报,杭盛投资的姚远一行人来了。 明锐起身,“小程,你去吧,把好与杭盛投资对赌协议的关,接下来的两个月,该做决定做决定,放开胆子去做,有我呢。” 小程满怀信心,“嗯,放心吧明总,我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从公司出来,刚过九点半,明锐直接开车回家。 昨晚,周兰来杭城了。 婚期将近,她到这帮忙打理购置的结婚用品,顺便监督明锐和许知宜把婚检做了。 别看这两人年龄不小,毕竟没经过这些大事,很多细节还是把握不来,得有个老人指导才妥贴。 娶比嫁的讲究更多,离正日子还有10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得抓紧着点。 周兰一来,不可避免地,许知宜要和她共处一室。 和未来婆婆还不熟,周兰无意识间又带点对她的微辞,这让许知宜又紧张又不自在。 周兰刚来,就发生了点不愉快。 他俩住的华静小区2701房,是明锐公司为他安排的,当时考虑他一人住,两室两厅足以。 后来,许知宜住进来,一人一卧室也刚好。 周兰一来,卧室不够。 许知宜和她待一屋本就别扭,也没多想,再加上身体有点不舒服,就说自己回宿舍住,把屋子让给周兰住。 周兰一听,当场脸色沉下来,话是冲明锐说的: “明锐,你可别告诉我,订婚这么久,你俩住一起这么长时间,现在还分房睡?是谁的主意?” 许知宜怎能听不出其中的责备之意?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男女之间一关性事,长辈一插手,总是令人窘迫。 许知宜有点坐不住了。 明锐一看她的样子,赶紧搂住坐在沙发上的她,冲她笑道: “知宜,别多想,我妈没说你。” 说完,他瞧向周兰,“妈,是我的主意,和知宜无关,我有完美强迫症你不知道啊。再说,女孩婚前矜持一点有什么不好?你和我姑不也经常教育华韵,说女孩要矜持吗?” 周兰微瞪他一眼,“你俩能一样吗?你俩是订过婚的,明家可是……” “好了,妈,这是我和知宜的事,你就别管了。再说下去,你可就成破坏我俩感情的‘第三者’了。这样吧,晚上我睡沙发,你睡我卧室,就这么定了。” 不容周兰多说,明锐直接拉起许知宜,把她往卧室带,“时间不早了,知宜,你先回屋睡,这里有我呢,快去睡。” 今早许知宜没课,周兰来了,也不好一大早坐明锐的车去学校。 明锐早上去公司时,她俩还没起床,这个点应该都醒了。 十点,明锐刚进家门,周兰便拉着他低声数落起许知宜。 第96章 妈,送温暖 许知宜早上六点多就醒了。 她身体很不舒服,发烧鼻塞,可能是最近杭城降温,受凉了。 其实她挺皮实的,这种感冒发烧,一般情况下,吃点药,好好睡一觉就能好。 床头柜里有备用的感冒药,保湿杯里有温水,她吃了消炎药和退烧药又睡下。 等她再醒来,已是早上十点,吃药发了汗,自己摸下额头,烧好像退了,就是鼻子还有点不通气。 问题不大。 出热汗后,身上黏乎乎的,本想洗个澡,一想自己烧刚退,还是别洗了,万一再严重就不好了。 周兰来了,她是婆婆,婆婆不是妈,不能一直这样躺着。 许知宜打起精神起床,刚洗漱完,外面传来明锐的声音。 想到有明锐在,不用和周兰独处一室,她觉得自在许多,脸上也有了笑意。 脱掉被汗浸湿的睡衣,换好衣服,她推开卧室门,刚迈出一步,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周兰的话传过来。 “她这生活习惯也太不好了,昨天睡那么早,现在都十点多了,还不起床,我敲门叫过她两次,她理都不理我。 “你说,她这还没进明家门,就这样目无尊长,以后嫁进来,那还了得!” 许知宜猛地捏一下门把手。 心脏突然沉甸甸的。 周兰什么时候敲过她卧室的门? 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难道是吃了药,睡得太沉,没听见? 许是生病的原故,许是这些日子被明锐一直宠得紧,感受到周兰对她的不满意和嫌弃,她有点委屈。 她就睡个懒觉,也要被婆家人说吗? 这要是她妈,就算她睡一早上,也不会这样说她,她要是起来晚了,她妈还会追着问她,饿不饿,想吃什么。 是不是以后做什么都要看婆家人的脸色? 还好,婚后她和明锐不和公婆住一起。 心里正不舒服呢,她听到明锐的话。 “妈,我睡懒觉你怎么就不说?知宜想睡,你就让她睡嘛,别老挑她的不是,把她吓着。” 周兰的声音猛然拔高: “明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就说了个事实,怎么就成挑她的不是了?就算她爱睡懒觉,也分个时候吧,我是她婆婆,昨晚才大老远的来这,她就是装也……” “不对!”明锐突然打断周兰的话,“妈,你先别说了,我去看看知宜,她不是爱睡懒觉的人,今天这么反常,肯定……知宜!” 明锐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许知宜。 周兰转过身,瞧她一眼,一脸不悦。 明锐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许知宜跟前,看她脸色不对,“知宜,你是不是生病了?” 许知宜精神恹恹,点点头,“发烧了,不过吃了药,烧已经退了,就是鼻子还有点不舒服,全身没力气。” 明锐摸一下她的额头,搂着她的肩,回到卧室,顺手关上门。 带她到床边,明锐坐到床上,把她拉座到自己腿上,用手指给她梳理着还有些湿濡的头发,“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发烧的?” 许知宜软软躺到他怀里,声音很小,“早上六点多烧醒的。” “生病了怎么也不给我说?” “小病,我自己能解决,这不,吃了药,现在不就好了吗?” “以后,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就算你以为是小病,也不能不告诉我,听清了吗?” “嗯……” “还想睡吗?” 许知宜点点头。 要不是周兰在,她是想一直睡的。 “那就继续睡。”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病人最大。” 明锐把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坐到床边,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温柔低沉: “宝贝,你放心睡,我妈的话,你千万别多想,不管她有心无心,你都别因她的话让自己不痛快。我会和她好好沟通,及时解除误会,懂吗?” 许知宜乖乖点头,“嗯,我听明锐哥的。” 生着病,也没力气和精力再多想下去。 从卧室出来,明锐给张姨打了电话,让她现在过来,给许知宜做点清淡的饭菜。 打完电话,明锐看周兰坐在沙发上,还吊着脸,走过去坐到她旁边,搂住她的肩,耍赖地摇摇她,嬉笑道: “妈,知宜她生病了,早上六点多发现自己发烧,醒来都没打扰我俩休息,懂事得自己吃完退烧药,就那样乖乖睡下了,许是吃药睡得沉,没听见你敲门,没不理你,也没目无尊长,全是误会。” 一时半会,周兰还有点拉不下脸。 明锐继续摇她,“妈,周大局长,你可是当过一局之长的人,格局和觉悟远远高于别人,绝不会让误会主导自己的情绪,对不对?周局长,要是同意我的话,就笑一笑。” 说着,明锐就去挠她的痒痒。 “哎呀,明锐,你个浑小子,别挠!噗嗤……”周兰忍不住笑出声,嗔怒地拍一下他,“臭小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别以为给我戴个高帽子,我就听不出你句句向着媳妇。” 明锐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笑道: “要不我说我妈觉悟高呢。妈,走,送温暖的时候到了。” “知宜正病着,又听到你误会她的话,心里正难受呢,我陪你进去,你给她送杯水,这误会的警报算是正式解除,走走走。” 不容周兰再多说,明锐倒杯温水,拥着她,敲门走进许知宜卧室。 许知宜看周兰进来,赶紧坐直身,不安地瞧着他俩。 明锐将水杯塞到周兰手里,给她使个眼色,低声提醒:“妈,送温暖。” 周兰望眼许知宜,看她脸色确实不好,额头还有层细汗,脸色便缓下来。 她走到床边,抬头摸一下许知宜的额头,将温水递给她,“来,多喝水,还有点低烧。知宜,你想不想喝小米粥?想喝的话,阿姨给你熬点,吃点东西再吃药。” 许知宜接过水杯,喝口水。 她不爱喝小米粥,这要是李子娟,她就直接说了,还会抱着李子娟撒娇,趁生病要这要那。 但眼前的人是她未来的婆婆,一时间,不知为什么,许知宜张不了拂她意的口,听话点头,“嗯,都听阿姨的。” 就这样,这个误会算是及时化解。 许知宜本来也不是个太记事的人,心里的不痛快也就那一时,因为周兰的一杯水,一碗小米粥,随之消散。 到下午,她的烧彻底退了,鼻子也通气了,除了精神有点差,再没什么不适。 病算是大好,再睡一晚,明天婚检没问题。 本来,她以为这一天就这样过了,谁知晚上,因着一件小事,周兰对她发了火。 第97章 有点怵 人一生病,难免娇气。 许知宜和周兰待一起本就不自在,又赶上生病,精神不济,她更不想勉强自己。 借着生病,她能不出卧室就不出,避免和周兰共处。 她知道和周兰相处是迟早的事,但她就是有点怵,想着拖一时算一时吧。 本来今天下午计划好,三人一起去看送给伴娘伴郎的伴手礼的,许知宜这一生病,去不了。 周兰看她得的就是个小感冒,根本不要紧,没人照顾,一人在家休息完全没问题,想让明锐和她先去看。 明锐闻言,对周兰说: “妈,知宜病着,我想在家照顾她,今天就不出去了。你要是觉得闷的话,要不你先去看看,正好在杭城到处转转。” 12月中下旬的杭城,气温在3度到10度之间,室内虽湿冷,外面只要有太阳,还是挺舒服的,空气比卫城湿润清新许多。 连着阴了几天的杭城,今天下午难得出太阳,很适合出去转。 明锐了解周兰,她是当过局长的人,闲不住,也做惯主了,凡事喜欢按自己的节奏走,不喜迁就人,所以才出此言。 周兰闻言,紧锁眉头,较真道: “我一个人去怎么行?我看上的,你们年轻人未必看上。明锐,眼看婚期将近,能做的事还是抓紧做,知宜一个人在家,不会有事,你也别太惯着她,还是和妈先去看吧。” 正在此时,从卧室传来许知宜叫明锐的声音。 明锐应一声,对周兰说: “妈,知宜连生病都不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哪来的机会惯她?” “我奶奶老说生病惯性,她在我这第一次生病,按理,使劲惯着才对,事再急,都没她的身体重要。” “妈,你不想一个人去也行,等知宜病好了,我们三人一起去,花不了多长时间。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先去看看她。” “哎,你……” 周兰瞧着他去往许知宜卧室的身影,莫名失落起来。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从订婚后,似乎已将另一个女人置于她前。 时时刻刻,心心念念。 这个女人就是许知宜,对她来说,挺陌生的一个漂亮女人。 此刻,周兰这个做妈的,内心产生一种从未有的难言不适。 她只觉心中憋闷,无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没了做任何事的心思。 许知宜刚睡醒,口渴了,喊明锐给她倒杯水。 她起身坐靠到床背上,接过明锐递过来的水杯,慢慢喝着,说: “明锐哥,我感觉自己好像好了,再休息休息就行,你不用一直陪我,去忙你的事吧。” 明锐接过她喝完水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脱鞋上床,一把把她揽坐到自己怀里,双手搂着她的腰,带点小撒娇: “我今天要忙的事只有一件,就是陪你,宝贝,让你的未婚夫陪你吧,别把他赶走,好不好?” 许知宜被他的样子逗笑,放松靠到他怀里,“那好吧,我俩聊会天。” 说完,她顺手拿过她之前未做完的手工,一边慢悠悠做着,一边和明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最近,她在准备毕业论文,其实挺忙。 自从上次明锐请魏教授吃过饭后,魏教授对她的态度变了,但凡她论文上需要指导,魏教授绝不推辞,算是有求必应。 想到她令人受不了的口无遮拦,许知宜忍不住吐槽几句。 明锐听后笑道: “魏教授这人就是没边界感,少点女教授该有的气质,不过,从另一方面看,她也算活得随性,能做到随时口无遮拦,可见她早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感受,以自己痛快舒服为先,也算一种洒脱吧。” 听到他的话,许知宜做手工的动作一顿,拧着眉心思考着他的话,稍后,眉心舒展,侧首望他,“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明锐瞧着她漂亮的桃花眼,点一下她的鼻尖,笑道: “所以,你也不许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更不要那么懂事,病了也不知道给我说一声,这么和我见外,很不该。” “知宜,记住,以后遇事,自己的感受第一,先自己痛快了再说,没必要那么善解人意,知道了吗?” 许知宜眉眼一弯,和他对下额头,娇声道:“知道了。” 两人眼对眼地笑了好一会,她又开始做手工。 明锐搂着她,瞧着她的毛毡手工。 还是在做她的心上熊花花。 之前,她已经做了好几只,有坐着的,躺着的,趴着的,睡着的,形态各异,唯妙唯肖。 这次是花花奔跑挥小手的姿态。 许知宜告诉他,这是花花和它的弟弟和叶打完架的一个名场面姿势。 明锐看她做得认真,笑问:“真就这么喜欢吗?” 许知宜盯着手工花花,道着说不完的喜欢: “喜欢,特别喜欢,我觉得花花是世界最能治愈人的小熊熊,漂亮好看,呆萌可爱,脾气温和,天然微笑脸。” “她的一举一动真的能把人的心萌化,反正我是被她萌得不要不要的了。开心想看她,难过也想看她,一看她,什么烦恼都没了。明锐哥,相信我,你只要多看大熊猫几眼,也会被他们迷住的。” 明锐但笑不语,本能向她脖间靠近,嘴唇习惯性落到她的耳根。 许知宜条件反射地躲开,“别,我今天出了好多汗,还没洗澡呢。” “没事,我又不嫌弃。” 眼看明锐又靠过来,许知宜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边躲边哼唧起来: “不要嘛,就算你不嫌弃,我也不要,哎呀,明锐哥,不要靠我这么近,我没洗澡……” 对她的话,明锐置若罔闻,还是一个劲往她身上靠。 两人推推搡搡,一下倒在床上,笑闹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卧室。 周兰坐在客厅沙发上,本就气不顺,听到许知宜的笑声,只觉格外刺耳,甩手起身,走进明锐的卧室。 “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住。 明锐陪了许知宜一下午,到晚饭时分,她的精神恢复到七八成,胃口也好起来,说特想吃家乡的面。 明锐嘱咐张姨给她做。 周兰出来吃晚饭时,看到桌上的面食,脸子瞬间拉下来。 她不喜欢吃面食,明锐难道不知道吗? …~~~~~~~ 啊啊啊,求五星书评,点书评的人太少,分数上不去啊,上不去啊,再求一波五星书评,感谢支持! 第98章 好传统,不能丢 周兰瞥一眼吃得正香的许知宜,盯着眼前的那碗素擀面,深深叹口气,迟迟不动筷。 明锐见状才反应过来,“哦,妈,我才想起来,你不喜欢吃面。” 说着,他冲张姨说:“张姨,现在做米饭的话,最快得多长时间?” 张姨从厨房出来,“得四十分钟吧。” 明锐对周兰说:“妈,你要是一点都不想吃面,就再等四十分钟,张姨给你另做米饭,你看行不行?” 周兰突然没了胃口,把碗筷一推,没看许知宜一眼,起身,“不用了,我不饿,让爱吃面的人吃吧。” 说完,她又回到卧室。 关门的声音依然不小。 这下,就算许知宜再迟钝,也能看出周兰在生气。 她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自己就吃个面,她的这个婆婆怎么就给她甩起脸子来? 难道以后吃个饭也得看婆家人的脸色? 一想到这,她心里堵起来,忽觉嘴里的面不香了,噘着嘴,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面。 明锐蹙眉瞧眼卧室门,回头看到许知宜的样子,摸一下她的后脖颈,低头哄道: “知宜,好好吃饭,别玩面。刚才是我妈不对,和你无关,别因为她影响你吃饭,你这病才好一点。” 对周兰的反应,他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她平时情绪挺稳定,不这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昨晚到杭城,她的状态一直不对劲。 明锐想有机会找她谈谈,提醒她注意控制情绪,别再这样对许知宜。 人家姑娘都还没嫁过去呢,老给人家脸色看像什么事? 随后,明锐吩咐张姨做好米饭和菜,给她端到卧室。 周兰看他进来,抬抬眼皮瞧一眼,还是一脸不高兴。 明锐将餐盘放到小圆桌上,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拉起她,把她按坐到桌旁的椅子上,将筷子塞到她手里,自己坐到矮凳上,笑道: “妈,这有你最爱吃的水煮牛肉,我让张姨照老家的口味做的,你快尝尝。” 看周兰耷拉着眼皮,拿着筷子迟迟不动,明锐啧一声,“不吃啊,那好吧,你要不吃,就让你儿子给你喂吧。” 说完,他作势去抢她手中的筷子。 周兰一躲,嗔怒道:“谁稀罕你喂,留着这殷勤劲,去喂你媳妇吧。” 明锐不正经道:“儿臣遵命,明早就喂她。” 周兰没好气地拍一下他的肩,“你个臭小子,故意气你妈,是不是?今天看你宝贝媳妇那样,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娶了媳妇忘了娘。” 明锐半真半假笑道: “妈,你这话我怎么听着熟?好像家里谁说过。哦,想起来了,我奶奶也对我爸说过这话,看来这点,我是遗传我爸了,有其父必有其子,好传统,不能丢。” “你小子……” “好了,妈,不说这些了,你快先吃饭,要是把你饿着了,我爸会拿我是问的,家里人谁不知道,就数他最宝贝你。” 在明锐的催促下,周兰开始吃饭,再没多说什么。 看她最终吃了饭,明锐放下心。 晚上,许知宜和周兰再没碰过面,都待在各自房里。 明锐一直在哄许知宜开心,她刷了好一会大熊猫的有趣视频,又把自己以前做好的毛毡花花按个把玩一遍。 她告诉自己,发挥自小到大的优点,心大一点,不停暗示自己别计较,别在乎。 许是病已好的原故,她有了精神,很快,心情就好了。 她坐在卧室里的懒人沙发上,继续悠闲地做手工,嘴里哼着《勇气大爆发》: “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嗒拉滴嗒拉, 它能实现小小愿望,有神奇魔法, 听说每个小孩,都想要得到它……” 正哼得起劲,明锐敲门进来。 看到他,许知宜眉眼一弯,拍拍懒人沙发,示意他坐过来。 明锐看她情绪不错,勾唇一笑,坐到她旁边,习惯性把她搂到自己怀里。 晚上十点多了,许知宜打算待会洗个澡就睡。 她停下手里的活,把快成型的花花放一边,撒娇地抱住他的腰,脑袋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嗯,明锐身上的气味真好闻,怀抱好温暖。 舒服。 从他怀中抬起头,许知宜嘴角带着一抹笑,问:“明锐哥,你和阿姨谈得怎么样?” 明锐低头,亲一下她的额头,有些头疼道: “我妈可能还不适应婆婆这个新角色,对我属于你这件事,心里有抵触,落差似乎还挺大,需要点时间适应。稍后,我和我爸好好沟通一下,他得负责哄好他老婆。” “噢……” 这种心理,许知宜理解不来。 她突然想起,张瑞花曾经骂李子娟抢走她儿子许诚。 这种想法,她还以为,只有张瑞花这种文化水平不高的市井老太太才有。 没想到,周兰这种当过官的高知人员也难幸免。 真让人想不通。 婆婆和丈母娘的心理差别好大。 李子娟怎么就没有明锐抢走自己丫头的想法? 反而是越看女婿越喜欢。 真的好奇怪。 两人又聊了一会,明锐安顿她早点睡,照常抱着被子,想像昨天一样,到沙发上去睡。 许知宜想到周兰昨晚说的话,拦住他,犹豫道: “明锐哥,要不,你就和我一起睡吧,阿姨本来心情就不好,要是待会她……” 她有点担心周兰再发难。 明锐摇摇头,“我妈要是不在,昨天也没说那话,我在你这睡也就睡了,没什么要紧的。现在,她来了又说话了,我最好还是睡外面沙发。” “为什么?”许知宜一脸不解,实在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不想让她轻……”话到嘴边,明锐又回收去,“知宜,这事你别管,听我的。乖,洗个澡,早早睡吧。” “那好吧……” 许知宜替他拉开门,瞧着他把被子放沙发上,看周兰从卧室出来,赶紧关上自己的卧室门。 她带着一脸问号,坐在床上琢磨了一会,似乎明白了些,又不全明白。 总之,她知道,明锐这么做,是为她好,是向着她的。 意识到这一点,许知宜心中喜悦万分,脸上一直带着笑,起身,哼着歌,脱衣服,准备洗澡。 脱掉上衣,刚把摘下的红色文胸扔到床尾椅上,“碰”的一声,卧室门突然被推开。 周兰站在门口,来势汹汹。 许知宜吓得惊叫一声,裸着上半身,双手抱胸而立。 惊慌失措。 第99章 对不起 明锐正站在阳台打电话,听到许知宜的惊叫声,立刻转身,疾步向卧室走去,边走边说: “爸,我这边出了点事,先挂了,稍后我俩再说。” 刚走几步,周兰的呵斥声传来。 “许知宜,我就想不通了,我明家下了千万的聘礼去娶你,明锐和你婚都订了两个多月了,你和他上床睡觉,不是迟早的事吗? 你矫情个什么劲,到现在都不让他上你的床,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还想不想嫁到我明家来?告诉你,我本来对你就不太满意,你要是不想……” 明锐厉声打断她:“妈!你在胡说什么?!” 他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放眼一望,“知宜!” 她在哭。 桃花眼里都是泪。 看到许知宜全身轻颤,狼狈裸着上半身,双手无措抱胸,又惊又吓又臊的委屈模样,一股难言的心疼涌上明锐的心头,对周兰发了从没发过的脾气: “妈,你太过分了!”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责备。 周兰闻言,顿时瞪大双眼,满脸难以置信。 从小到大,明锐冷静理智,情绪平稳,遇事轻易不激动,对他们这些长辈尊敬有加,从不乱发脾气、说重话,极有耐心。 现在,他竟然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当面指责她这个当妈的? 她做错什么了? 难道她刚才说的话不对吗? 她句句都为他,他有什么理由说她过分? 她过分什么了? 也就一两秒的时间,明锐转身,挡到周兰跟前,双手搭她的肩,稍用力,将她向后推几步,长臂一伸,“碰”地关上门,“吧嗒”把门反锁。 一气呵成。 周兰被明锐推着,不由自主倒退几步,只觉迎面吹来一股冷风,等反应过来,已被拒之门外。 她盯着许知宜的卧室门,大口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着。 明锐怎么能把她推出门外?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 她可是他的妈妈,怀胎十月把他生下来的亲妈。 卧室里,明锐一把抱住许知宜,扯过搭在床尾椅上的白色睡袍,小心包裹住半裸的她,紧紧搂着她,轻拍她的后背,不停亲吻她的头发。 他眼里满是疼惜和浓浓的歉意: “知宜,对不起,吓着你了,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这都是我的疏忽,对不起,我先替我妈给你道歉,是她不对,对不起……” 许知宜将头埋在他怀里,说不出话,也没放声哭,一直抖动着肩膀抽泣着。 很伤心,很伤心。 明锐安抚了许久,她的情绪都没平静下来。 人生第一次,他觉得这么无措。 他是见过许知宜哭的,那时看到她哭,总想着,她有了他后,就不许再有人把她弄哭。 总觉得,以他的能力,护住她是没问题的。 今天,她生病了,是跟他在一起以来,第一次生病,他没及时照顾她不说,却还在病中,让她受他妈周兰的气。 她这病还没好彻底,因着他一时疏忽,又在这种难堪的情况下,无端挨了周兰的一顿骂。 因着他,把她弄哭成这样,受了委屈。 人一生病,情绪很容易放大。 在那种猝不及防的窘迫情况下,受到周兰的无端指责和嫌弃,许知宜又羞又气又难堪。 自她和明锐订婚后,许诚再没骂过她,亲戚朋友对她都很客气。 今天这顿骂,还是他俩订婚后,她第一次挨的骂。 是未来婆婆的骂,和嫌弃。 莫名其妙。 毫无颜面。 明锐说什么,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一直沉浸在委屈羞臊自卑的情绪中,等回过神,也哭够了,带着浓浓的鼻音任性起来。 “我,我还是回学校宿舍吧,这几天我住宿舍,大家都方便,我要回宿舍,要回,不行,我这就走,就要走。” 她只有一个念头,不想和周兰待一起,至少现在不想。 明锐听到她说话了,总算松口气,看她这种状态,哪能让她一人走? 他搂住在他怀里挣扎的许知宜,柔声劝她: “知宜,你又没错,要走也不是你走,这样,你先待在卧室,我去和我妈说,我在这附近给她找个酒店,今晚让她先住下,等她冷静下来,我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许知宜连连摇头,眼底泛红,“不行,怎么能让你妈住酒店?这要是让你爸,还有明家的其他人知道了,我更说不清了,又会嫌我不懂礼数。明锐哥,你还是让我回宿舍吧,求你了……” 明锐略思片刻,当即立断:“走,我俩到酒店去住,我要陪你,一直陪你,你走哪我去哪。” 说完,他帮许知宜穿好衣服,搂着她走出卧室。 周兰看到他俩出来,坐在沙发上没动,一直吊着脸,瞥他俩一眼,没说话。 许知宜低着头,也没看她。 明锐抿下嘴,望向周兰,脸色严肃,“妈,我和知宜今晚到酒店住,你一个人在这冷静一下,明天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周兰猛烈转过头,瞪大双眼瞧着他,不可思议,“明锐,你在说什么?” 明锐和她对视着,态度明朗: “那我就再说一遍,现在,我和知宜到酒店住。妈,今天这事,没什么好说的,是你不对,知宜莫名挨了你的骂,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事,不能就这么过去,你我得还她个公道。” 周兰的脸色更难看,还想说什么,被明锐抬手制止,“妈,知宜还生着病,需要休息,你情绪现在也不稳,我们先什么都不说了,等明天再说。” 说完,他带着许知宜向门口走去。 “明锐,你丢不丢人,我不就说了她两句吗?她就这么娇气。多大点事,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你就为这事,把你妈一个人扔……” “碰”的一下,2701的房门关了。 屋里只剩周兰一人,顿时静悄悄的,随后传来她愤怒的喘息声。 华静小区附近有家五星级酒店,明锐在那要了间大套房,两人住下。 住进酒店后,许知宜的情绪稳定下来,洗完热水澡,明锐安顿她躺到床上,搂着她,一直陪她睡着,才小心下床,走出屋子。 看看时间,已过凌晨时分,坐在沙发上想了想,他拨通明怀远的电话。 他知道,周兰肯定已经打电话给明怀远说今天的事了。 不管她怎么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显然,明怀远还没睡,电话很快接通。 第100章 心理有病? 对周兰的这次失态,明锐也想不通是哪点出了问题。 他抱着被子从许知宜卧室出来,周兰就来到客厅,看到他在铺被子,顺手接过来,不满唠叨: “你说你找个媳妇,住一屋都睡不着,也真有你的,是不是她把你赶……” “妈,这是我和知宜两个人的事,我俩怎么相处,你就别管了,好不好?她是个好女孩,你不要再说她了,再说的话,我可真生你气了。” 周兰一听,将手中的被子一砸,声音都变尖了: “她要真是个好女孩,至少出来给你铺下被子吧,一整天躲在里面像什么话,弄得我好像是个凶神恶煞。不想和你睡,那别嫁给你呀,说白了,就是矫情。” 此时,周兰的神情看起来少有的刻薄。 明锐更加肯定,她的心理出问题了。 他斟酌着开口:“妈,知宜做为女孩,婚前不和我睡,天经地义,这不是矫情。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惊讶。我觉得,你现在需要找个心理医生干预一下,你先去睡,我打个电话和我爸商量一下。” 周兰瞬间炸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心理有病?我告诉你明锐,我才没病,有病的是许知宜,哼!” 说完,明锐看着她气呼呼地回卧室了。 回到卧室后,也不知哪个点让她失控,在明锐给明怀远打电话时,趁他没注意,闯进许知宜卧室。 给明怀修打完电话,明锐又细想一遍整个过程,还是理解不了周兰的所做所为。 放心不下许知宜,临睡前,他去她卧室看了看,发现她又发烧了。 明锐小心叫醒她,给她吃了药,一直守着她。 一晚上,她的体温时高时低,明锐不断给她物理降温,到早上,她的烧总算降下来。 她没什么胃口,早餐就喝了点白米粥。 折腾一晚上,脸色很憔悴,也不大有力气说话。 吃完早餐,伺候着她吃了顿药,明锐抱着许知宜又睡下。 两人一直睡到中午,明锐给她量了体温,还好,37度。 午饭是在酒店房间吃的,清淡的蔬菜粥和水晶虾饺,许知宜吃的挺好。 一能吃进东西,精神看起来就好很多。 吃完午饭没多久,明锐接到明怀远的电话。 他到杭城了。 一听到明怀远也来了,许知宜又紧张起来。 明锐赶紧安抚她:“知宜,别紧张,我爸这人很讲理的,我让他来带我妈回卫城,今天晚上六点多的航班。” “噢……” 许知宜松口气。 一个婆婆都让她犯怵,再来个公公,她还真有点吃不消。 她还需要时间适应。 想到要适应的过程,她的情绪又开始低落。 明锐留她一人在酒店午休,自己去华静小区2701找他爸妈。 午休前又吃了一顿药,药性上来后,她感到困顿和乏力,却怎么也睡不踏实。 辗转反侧折腾到下午三点多,明锐带着明怀远来到酒店。 见到他,许知宜有点不好意思,拘谨地向他问好,端正坐着,听他说话。 明锐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知宜,我替你阿姨给你道个歉,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昨晚不该那样说你。她呢,是长辈,是你未来的婆婆,总是有几分面子在那的,你就体谅一下。” “虽说她没亲自来给你道歉,同意由我来,也是她表明的一个态度。这事,就这样过了,你别放在心上。” “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大家心胸都宽大一点,矛盾自然就少,我还是希望你能和你婆婆和睦相处。” 明怀远长期浸染官场,气场就在那,他这么一说,许知宜也不敢多说,随着他的话,点点头。 明锐瞧着明怀远,拧下眉心。 明怀远也没再逗留,很快起身,许知宜赶紧跟着他站起来,明锐随后也起身。 “听明锐说,你还病着,先好好休息吧,我还有工作,你俩婚期只剩几天,卫城还有一大堆事等你阿姨处理,你阿姨就不留在这帮你们的忙了,她今天和我一起回卫城。你病着,就不用送我们了。” 说完,明怀远就走了。 许知宜坐回沙发,反复搓着自己的手。 明锐去送明怀远了。 酒店离华静小区步行也就20几分钟,明家父子没坐车,边走边谈。 “爸,谢谢你今天能来,不过,对你处理问题的方法和态度,我持保留意见。” 明怀远哼一声,“怎么着,我一厅级干部,亲自出面给你媳妇道歉,你都不满意啊?” “又不是你骂了我媳妇。” “你妈是我媳妇,我替她不行啊?好像只有你有媳妇似的,你疼你媳妇,就不许我向着我媳妇啊,明锐,我告诉你,家就不是个讲理的地方,差不多得了,别得寸进尺。” 明锐顿了一会,瞧向明怀远,笑道: “爸,我妈是你媳妇,你向着她,我没话说,反正我有样学样,你怎么向着我妈,从现在开始,我就怎么偏着知宜,谁让她是我媳妇呢。” 明怀远回头看着他,一副好像不认识他的表情,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向左拐,进入华静小区,明锐又提醒明怀远: “爸,我这一结婚,我妈这反应确实有点大,她心理上肯定出了问题,回去后你多关注她,劝她去看心理医生,及时帮她化解,让她尽快适应婆婆这个角色,平和接纳知宜。” 明怀远叹口气,“我早发现了,自你订婚后,她这种情况越发明显,这得需要点时间,你放心吧,有我呢。” “好。” 明怀远来后,周兰的情绪稳定许多,也意识到自己昨天失态了,但却并不认为自己都有错。 要说错,她承认,自己昨晚没敲门,冲进许知宜卧室,让她难堪,确实有失礼数。 她并不认为,自己骂许知宜的话都是错。 周兰不愿来给许知宜当面道歉,明锐知道,再逼下去会起反作用,退而求其次,让明怀远替她来。 明怀远分得清是非,知道,这歉,他得替周兰道。 还好,她也没什么意见。 明锐是他俩的儿子,他俩最了解,要连这都不去做,会真的惹怒明锐。 惹怒明锐的后果,他们心知肚明,也顾虑重重。 第101章 太紧张了 真要惹怒明锐,他和许知宜结婚后,绝不会轻易带她回明宅见他俩。 到时,两代人关系紧张不说,他俩根本无法向明梁和冯小愉交待。 真要想交待,还得回到道歉上。 那时的道歉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 终归终了,想在明锐这不了了之是不可能的。 明锐送他俩到机场后,就接许知宜回了2701。 再次回到2701,许知宜总觉得这里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她在想,下次见到周兰,她是该笑呢,还是不笑呢? 还是,要看她脸色行事? 哎,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的病好彻底后,两人做了婚检,都很健康。 处理完这边的事,请了假,她和明锐在结婚前三天回到卫城。 在杭城,许知宜还没感觉到要结婚的氛围。 一回卫城,看到屋里摆放着各种喜庆的结婚用品,李子娟忙着迎来送往,客人络绎不绝,这才让她切实感受到:她真的要嫁人了。 有了这种切实感受,许知宜莫名紧张起来,紧张到回卫城次日晚,难以入眠。 数了上千几只羊,又加一万头牛,还是没睡意。 复读高考那年,她都没这样过,顶多数数羊就睡着了。 在床上像烙饼一样,翻来覆去到凌晨四五点,才慢慢有点睡意。 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间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起初她分不清是谁的声音,渐渐清醒,听出是许英、许艳、许红和李子娟在说闲话。 先是许艳的大嗓门。 “眼看都中午了,知宜还在睡啊?大嫂,你可要早早给知宜安顿,嫁到明家可不能这样没规矩,会被人笑话的。” 李子娟的声音听起来不悦。 “我丫头又不和老人住一起,只要不影响上班,她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明锐不会说的,她不用看老人脸色。” 许英插话。 “上班工作的人,也就周末节假日能睡个懒觉,平时想睡也睡不成啊,孩子还在娘家呢,让她放开了睡。嫁到婆家,就没这么舒坦的觉可睡了。” 许红接话。 “谁说不是呢?等再有个孩子,糟死你,睡个囫囵觉都是奢望,稍有不周,被婆家人嫌这嫌那的。有时候我也在想,女人结婚到底图啥,一点好处都没有。哎,女人呢,一嫁人,好像就没家了。” 四个女人不约而同地叹着气。 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李子娟问许艳: “知宜结婚,映雪那丫头真赶不回来?” 许艳干笑两声:“呵呵,是啊,说是领导派她出差,实在回不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了大嫂,明天下午在你家吃嫁面,怎么做,我们几人分个工吧。” 显然,许艳不想有人提苏映雪。 几人开始商量明天吃嫁面的事。 自从和苏映雪闹成那样后,许知宜再没和她来往过。 今非昔比,只要许知宜不乐意,没人敢像以前那样,多嘴硬撮合她俩和好。 听到她们的话,许知宜完全没了睡意,坐起身,扒拉几下凌乱的头发。 抬头,红色中式嫁衣就挂在她眼前,旁边六床红绿缎面的新被子整齐叠放着。 看到这些,她突然掩面而泣。 她控制不住自己,好久,才平静下来。 洗漱完,拧开反锁的门,走出自己卧室。 自从周兰那次闯进她卧室后,不反锁门,她就觉得不安全。 12月21日早上,许知宜在小红楼见到了明锐,这还是她回卫城以来第一次见到他。 按习俗,结婚前他俩不能见面的,不过,现在人都不太讲究这些了。 明天正式举行他俩的婚礼,婚庆公司要提前彩排一下。 明家请的婚庆公司和主持人都是这行最拔尖的,人员业务素质和服务意识确实挺高。 彩排用了一个多小时,算是挺快。 还好,周兰没来。 她要是真来了,许知宜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彩排结束,明锐把许知宜掬在新人专用休息室,抱着吻了许久,要不是李子娟敲门催她回去,明锐都舍不得放她走。 临走时,明锐捧着她的小脸,俯身注视着她漂亮的双眸,带丝担忧,“知宜,怎么了?你情绪不对,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许知宜本能摇头,“没,没什么,我就是太紧张了。明锐哥,你不紧张吗?” 明锐啄一下她的唇,直视着她,眼底都是笑意,“紧张,很紧张,紧张兴奋又喜悦。知宜,明天,我俩就是合法夫妻了,明天,也是你26岁生日,宝贝,祝你生日快乐。” 明锐的吻又落下来,缠绵香甜。 门外,李子娟又敲起门,“丫头,下午家里的亲戚,还有你爸的同事要到家里吃嫁面,人很多,现在得回去早早准备了,晚上明锐还过来送添箱,有什么话,你俩晚上见面再说。” 就这样,明锐才放她走。 下午四点钟起,许家客人就不断。 来人大都是许诚的亲戚和同事,赏脸的人很多,锦上添花的人不少,进门就给他道喜,说着他爱听的话。 都说今年,整个卫城中学,再没有比他幸福的人了,顺利晋升副校长,又得一个人人羡慕的明家女婿,你说气人不气人,这女婿还是个省状元,ceo。 总之,好事都让他赶上了。 许诚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脸都快笑成花。 客人们也是第一次来这新房,房子又大又阔气,还离学校近,没有比这更适合他家的房子了。 想到许诚住了那么多年的老家属楼,同事们不禁在心里感叹他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命。 这一人,当然是指许知宜了。 许诚的很多老同事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知根知底。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老许家的这个笨丫头,竟比谁家的丫头都嫁得好。 可读书那会,谁家的丫头不比老许家的丫头学习好啊? 说来说去,嫁人不比学习,学得再好,也没长得好有用。 王志选那丫头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大学毕业两年就结婚,这才过了不到两年,听说又离了。 人的命呢,不好说。 一下午,许知宜一直待在自己屋里,表姐表妹、同学同事时不时过来陪她说话,她脸上带着笑,心里却莫名惆怅。 晚上七点,周峰夫妇带着明锐,还有明锐的三个死党相陪,按习俗到许家送添箱。 一进门,明锐就听到许知宜在哭。 她哭着说,她不想嫁人了。 第102章 我讨厌他,讨厌他 李子娟很自责,她觉得许知宜突然这样,都怪她。 这几天她忙得脚不着地,就算厨房有小姑子们帮忙,她不用亲自下厨,很多事还得她这个女主人亲力亲为。 就灶台上找这找那的,都让她不消停。 许诚就不一样了,跑腿买东西的事,许知安和他同学包了。 家里的亲戚由苏建国帮忙招呼,学校同事有老吴呢,他根本不用操什么心。 他只需安心坐那,接受客人们的彩虹屁就行。 忙到下午五六点,李子娟的腿疼得要命,却也只能硬撑着。 她记得六点刚过,她好不容易歇会,坐在厨房外的椅子上,半卷裤角捏小腿肚子。 站得时间太长,她的腿肿了,老毛病了。 许知宜来找她,好像问她找什么东西,看到她的腿肿成那样,立刻蹲下给她捏,望一眼远处谈笑风生的许诚,不高兴道: “妈,你的腿都肿成这样了,我爸他像个没事人似的,还能笑成那样,他就一点不体谅你吗?” 李子娟那时累得够戗,随口说了句:“嗨,男人不都这样嘛,能指望上他们什么呀?” 正在此时,厨房有人喊她:“大嫂,瓶里的芝麻油用完了,家里还有没有?” 李子娟赶紧放下裤角,起身,“有有,我给你找。” 说完,她又忙去了。 半个多小时后,给人找东西时,她不小心划伤了手,挺大一口子,用冷水冲一下,跑到许知宜卧室,让她帮忙包扎一下。 这会,也就她有空,她屋里还清静些。 当时,许知宜抱膝坐在床上,正发呆,看到她手上的血,脸上一惊,赶紧下床,给她找云南白药和创可贴。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还真没错,许知宜看见她的伤口,满脸心疼,眼角都湿了,声音带着哽意,“妈,很疼吧。” 云南白药粉洒到伤口上时,李子娟疼得吸口冷气: “怎么不疼?你大喜的日子,弄这么大一口子,也真是的。还是男人好,同样过大事,你爸在人前风光,你妈我就只能在人后受这个罪。哎,下辈子,我也当个男人。” 许知宜给她上好药,刚把创可贴贴好,外面又有人喊她,她烦躁应道: “来了来了,催催催,你们怎么都不喊你大哥呀,就知道叫我,你们呀,干脆把我劈成几瓣得了。” 她嘴上抱怨着,带着手伤,还是起身去干活。 结果,她刚从床上站起来,许知宜突然抱住她的腰,哭起来,“妈,你别去了,我不要嫁人,不要嫁人了。” 她这一哭,顿时一发不可收拾,嘴里一遍一遍念叨着“我不要嫁人了,不要嫁人了”,像魔怔一样。 不一会,听到这里的动静,许诚、许知安赶过来,随后,苏建国、许艳等人也闻声进屋。 陆续,很多人好奇围进屋子,看着热闹。 许诚见状,赶紧疏散人群。 他打发苏建国出去招呼客人,让许艳管好厨房那边的事。 最后留在许知宜屋子里的人有许诚、李子娟、许知安,还有许英和许红。 李子娟,还有许英许红一个劲劝许知宜,让她大喜的日子别哭,高兴点。 可她怎么都听不进去,还是一直嚷着不嫁人了。 许诚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忍不住低斥她: “外面有那么客人,你在这胡闹什么?丢不丢人?就算胡闹也分个时间场合吧,明天你就要结婚了,现在嚷着不嫁,不嫁,你想干什么?嫁给明锐那样的男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有什么可闹的? 许知宜,我警告你,把眼泪收住,明家的人马上来送添箱,不许让你婆家人看到你这个样子,看到了,你以后还怎么在婆家待?我许诚也丢不起这个人!” 许诚这一发火,许知宜更崩溃,哭声更大,更嚷着不想嫁人了。 明锐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给明锐开门的那一刻,许诚知道,他这个丫头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卧室门一开,明锐看到许知宜穿着他送聘礼那天穿的裙子,跪坐在床上,抱着李子娟哭,无助又恐慌,语无伦次道: “妈,我害怕,好害怕,连爸都嫌弃我,我不要嫁人,嫁过去,一样有人嫌,睡个懒觉有人嫌,吃个饭要看人脸色。 以后要是还不想生娃,会被骂不孝,要是生不出来,又嫌我不会下蛋,我可能笑一下,都有人看不惯……” 众人一听,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只有许知安觉得鼻酸,他走上前,坐到许知宜旁边,拍着她的肩,哑声叫声“姐……” 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许知宜含泪瞧向许知安,哭得一抽一抽的,她用另一只手搂过他,又望向另一边的李子娟,哭意浓厚,“妈,你和我爸离婚吧。” 嗯?!! 此话一出,许诚瞠目结舌。 众人也是瞳孔一震,吸一口冷气。 这话冒得…… 她还拉着哭声说: “妈,和我爸离婚,你也别怕,我和小安都工作了,能赚钱,能养活你,以后我俩会孝顺你,你别怕。 只要没我爸,就没人嫌弃我和小安,再没人骂我俩笨,妈,就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不要我爸,好不好?妈……” 李子娟被她说哭了,无措哽咽道: “你这孩子,突然这是怎么了?你爸是对你们严厉了一点,可他那也是为你们好,你爸他嘴上不说,可妈知道,谁都没有他爱你和小安……丫头,关键时刻别犯傻,听妈的……” 许知宜失控地连连摇头,“我爸他不爱我,也不爱小安,他只喜欢聪明的孩子,不喜欢我和小安这样的笨娃娃,不喜欢,从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讨厌他,讨厌他……” 说到这,她嚎啕大哭,毫无形象可言。 许知安被她一带,也吸起鼻子来。 姐弟俩就这样抱头而哭。 听到许知宜的话,许诚的手难以自控地抖起来,几次张嘴想说点什么,嘴角颤动着,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锐就站在许诚左侧,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走到许英许红身边,悄声说:“大姑,小姑,烦请你们出去一下,我们一家人自己处理这事。” “噢噢噢。” 那两人出去了。 *** 晚上还有一更,谢谢宝子们的支持。 第103章 我恳请你慎重考虑 李子娟被姐弟俩弄得手足无措,见许诚愣着一直不说话,望向他,无助道:“阿诚,你倒是说句话啊。” 许诚张了张嘴,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锐知道,现在他介入他们一家的事不合适,向许诚靠近点,低声说: “爸,在知宜和小安面前,你是父亲,不是老师,或许多年来,你将两种身份混淆了,现在是一次纠正的机会,教育契机失之交臂,你得有所为才行。”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锐的话一下点醒了许诚。 他缓缓走过去,坐到姐弟俩的另一边,瞧着还在抱头而泣的两个孩子,一脸沉重。 他艰涩抬手,想摸一下他俩的头,却僵在半空,就是放不下去。 许诚深吸口气,收回半空中的手,努下嘴,艰涩开口: “丫头,爸,爸怎么会不爱你俩呢?爸和你妈,把这一辈子的心血都用在你和小安身上,只恨给你俩的爱太少,小时候,爸就是怕你俩读不好书,长大会活得太辛苦,所以对你俩难免……” 许知安突然抬起头,红着眼瞧向他,控诉起来: “爸,你就是嫌弃我和我姐,难道我姐说错了吗?我姐那么努力,都拿到上研究生的名额了,你还说她是瘸子里面拔将军。 她那么厉害,在你眼里都是瘸子,那我呢,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又聋又瞎又瘸?! 不管我俩怎么努力,你从不夸我俩!你都把我俩嫌弃成那样了,还说爱我们?你就是不爱我和我姐,不爱!” 许诚脸色灰暗,望着许知安,只觉口中发苦,眼角突然湿润,嗓子一哽: “小安,就,就算嫌弃,爸也无法不爱你和你姐呀……你俩是我的孩子,天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爸,很爱很爱你俩……” 要是有可能,他想把自己的心剖出来让这两个孩子看。 李子娟赶紧接道: “孩子,你爸给你们的爱,不比妈给的少啊。他就老想着宁给你们个好心,不给你们个好脸,才弄成现在这样。 你们要多想你爸的好,要不是你爸从小逼你俩,事事为你俩谋划,现在你俩能顺顺利利找上带编的工作吗? 远的不说,你看你大姑家的那几个孩子,哪个不羡慕你俩有个好爸爸,好工作? 你表姐表妹都说,她们四个要是能有你爸这样的爸爸,也不至于连个高中都上不了,现在找不着体面的工作,就算找上个能干的工作,还动不动遭不三不四的人惦记,活得艰难得很。” 此话一出,许知宜和许知安的哭声小起来,但仍未停下来。 气氛就此僵住。 明锐瞧着坐在床上的许家四口,思考片刻,开口道:“爸,爱与伤害是两码事,我觉得,知宜和小安需要你的道歉。” 听到明锐说话,许知宜猛然抬头,看到他就站在她的卧室里,一脸震惊。 明锐什么时候来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的注意力一下转移到他身上。 她刚才的所做所为他都看到了,听到了? 许诚紧紧抿下嘴,慢慢站起身,话语里带着愧疚和委屈,“明锐说的对,丫头,小安,爸伤害了你俩,对不起,爸就是……” 突然间,他哽咽难语,在眼眶里的泪流出来前,疾步走出许知宜的卧室。 李子娟一看许诚那样,赶紧下床跟了出去,“阿诚……” 许知安瞧着父母的背影,又看看明锐和许知宜,用袖子擦干自己的眼泪,起身道:“姐夫,我先出去了,你和我姐好好谈谈吧。” “谢谢小安。” 屋里只剩下明锐和许知宜。 明锐走到床边,坐到许知宜身边。 许知宜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挪了挪身体,背对着他,用手背擦着眼泪。 明锐由着她,将旁边的纸巾盒拿过来,递给她,瞧着她接过纸巾盒,抽了两张纸巾。 他没马上说话,一直等她不再抽纸巾,从她背后伸手,轻轻掰开她的右手,掏出她捏在手里的废纸巾,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保温杯,这习惯还是和他住一起时养成的。 明锐起身,拿起保温杯一掂,里面有水,顺手拧开杯盖,将水杯从她后面递过去,声音轻柔:“知宜,先喝点水。” 许知宜侧首瞧一眼保温杯,没接。 “听话,哭了那么久,嗓子都哑了,喝点水,润润嗓子。” 又滞了一会,许知宜伸手接过水杯,连着喝了几口后,双手捧着保温杯,垂首不语。 明锐盯着她的背影,克制地吸口气,喉结滑动两下,抿下嘴: “知宜,人的情绪会在某个点破防,从而做出冲动的决定,现在,你能冷静下来吗?” 明锐看到她盯着手里水蓝色的保温杯,背对着他,点点头。 “除了有关你爸的话外,其他你说的,是一时冲动之言吗?” 他无法说出“你不嫁人了这句话”。 许知宜的后背明显僵一下,稍后,她摇摇头。 明锐的心猛地一沉,嗓子有点犯腥,“你,还需要时间考虑吗?我恳请你慎重考虑。知宜,我不催你,我能等。” 突然,许知宜转过身,搂住明锐的脖子,扑到他怀里又哭起来。 保温杯被打翻在床,里面的水打湿一大片床单。 明锐紧紧搂住她,头靠在她肩上,眼角湿润起来。 许久,他开口,嗓音带哽,“还是怕吗?” 许知宜抖动着双肩,在他怀里点头。 “我很抱歉,我父母的态度,让你感到恐慌和不安,这是我的疏忽,对不起。知宜,请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努力消除他们带给你的不安全感,好不好?” 好一会,许知宜的话从他怀里传来:“谁也左右不了别人的看法,明锐哥,我相信你会尽全力,但,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是我对自己没信心。” 她的嗓音沙哑晦涩:“对不起,明锐哥。” 明锐眉尖一拧,将头埋到她脖间,痛苦地闭上双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沉默,安静。 只有许知宜的抽泣,和明锐克制的粗重呼吸声。 时间在折磨中碾压着他俩。 明锐缓缓睁开眼,轻轻把许知宜从自己怀里推出来,捧着她的脸,眼里含泪,嘴角却带着一抹笑,极力让语气听起来轻松: “知宜,不用说对不起,我俩结婚本就太仓促,说来说去,是我太着急,既然你还没做好准备,我父母也还没摆正自己的位置,那这婚我们就先不结。你只是不想嫁人,并不是想和我分手,是不是?” 第104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锐从许知宜卧室出来,周峰立刻迎上来,“明锐,怎么样?没事了吧?” 明锐看到周峰后面跟着很多人,都焦急地瞧着他。 许知宜这么一闹,无关紧要的客人都被委婉劝离,留下的是许家的近亲,还有明家来送添箱的几个人。 他扫视一圈众人,将目光收回,望向周峰,面色凝重,说: “舅舅,明天的婚礼取消,你和舅妈先回去,还得麻烦舅舅善后,这里的事我处理。” “啊!” 众人惊呼。 周峰急道:“这怎么行?全卫城人都知道明家明天娶媳妇,现在说取消就取消,这不是闹着玩吗?不行,不能由着新娘子胡来,你让舅舅和舅妈进去劝……” 明锐打断他: “舅舅,这事不怪知宜,问题的根源在我明家,其中的原由舅舅不知道。舅舅,你就听我的,先回明家,抓紧处理善后。我这就给爷爷奶奶打电话通知。” 说完,明锐在人群中找到许知安,“小安,我到你卧室打个电话。” 许知安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慢半拍地反应,“噢噢,行,姐夫,你去吧。” 明锐向他的三个死党使个眼色,随后走进许知安的卧室。 他们四个一进卧室,外面就炸开了锅。 周峰刚才看明锐一脸坚定,知他主意已定,多说无益,不满地瞪了许诚夫妇一眼,抬腿要走。 突然,苏建国跳出来,拦住他,急忙说: “周总,你先别走!知宜那丫头,没经过事,还不知道这里的轻重,一时犯糊涂,你先等等,容我们去劝劝她。” 说着,苏建国瞅向许诚和李子娟,“大哥大嫂,你俩快去劝知宜那丫头去,这要是真退了婚,你们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 许诚和李子娟当然知道。 可是,他们刚才劝过了,明锐也在里面劝了那么长时间,要是有用的话,明锐也不会决定取消婚礼。 许诚脸色煞白,抿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李子娟也无从下手,又放心不下许知宜,赶紧去了她的卧室。 “哼!” 周峰是四周房地产的老总,在卫城是有头有脸的人,何时受过这等气,没再逗留,两口子甩袖离开。 一时间,大家除了面面相觑,别无他法。 另一边,许知安卧室。 明锐直接将电话打给明梁,问清家里人都在场,让他打开外放,没说废话,直击要害: “爷爷,奶奶,由于我爸妈没摆正对知宜的态度,表现出来的傲慢和轻视,让她没有安全感,致使她现在没有勇气嫁给我。 我觉得,这是我太着急所致,是我高估了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也高估了我爸妈的接受能力和胸怀。 这都是我的责任,后果应由我承担,正好,我爸妈也需要时间适应新的身份,为再次避免在适应中,他俩把不良情绪无端施加到知宜和我身上,我也认为,暂时取消婚礼是最佳选择。 奶奶,对不起,我知道您很喜欢知宜,直盼着我俩早早成婚,我很在乎您和爷爷的期望和感受,可是,人家姑娘的感受同样重要,您说是不是?” 冯小愉一听,心痛万分,无措地呼唤着,“哎哟,哎哟,这可怎么办?我的乖孙子明天娶不了媳妇了,等再娶,不知何年何月了,我这老婆子怕里等不及了。哎哟,哎哟,老伴,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明锐没再多说,提醒家里准备处理取消婚礼后的善后事宜。 挂了电话,明梁赶紧安抚冯小愉,“老伴,你别急,我向你保证,明天这婚肯定能结成,你先别乱了分寸,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一听这话,冯小愉果然安静下来,“好好,我不吵了,你快想办法,想办法。” 接着,明梁的眼神像刀子一样砍向明怀远和周兰,当着明诗远一家三口的面,直接斥责起来: “我还奇怪呢,前几天,周兰说是去杭城帮明锐小两口处理婚前的事,结果,去了就一天,竟然是你两口子一起回来的。 我问你俩是怎么回事,周兰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儿媳妇不稀罕,当时,我和你妈就觉得不对劲,是你,怀远,给我俩打哈哈糊弄过去。 你俩现在给我和你妈老实说,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要是还敢隐瞒,弄得明锐这婚结不成,我就把你俩赶出明宅。 反正从小你们也没怎么管明锐,没了你俩,孙媳妇就不会害怕了,以后,明锐两口子跟我和你妈过,有没有你俩都无所谓。” 明梁气得够戗,声头很高,话一说完,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明诗远赶紧坐到他身边,给他顺着气,宽着老两口的心: “爸,你别激动,妈,你也是,这样,这事交给我处理,你俩这么大的年纪了,经不起折腾,你俩给我撑腰坐阵就行,好不好?” 华韵也赶紧坐到冯小愉身边,安抚着她: “就是,奶奶,这事交给我妈,我妈可是市长,哪种大事急事她没处理过?你要相信你引以为傲的市长女儿。” 华存志跟着附和,“爸,妈,就让诗远处理吧,我会帮衬她的。” 明梁的咳嗽声慢慢止住,冯小愉担心自己的老伴,点头道: “好,诗远,这事你做主,老伴,我俩都别激动,万一出个什么事,就见不到乖孙子娶媳妇了,让女儿处理,我们看着就行。” 明梁喝口华存志递过来的水,“好,都听老伴的。” 听到明锐打来的电话,周兰气不打一处出。 本想着,许知宜不知轻重的取消婚礼,定会引起明家人对她的不满,还想趁机好好数落一通她。 没曾想,冯小愉和明梁会有这样的反应,为了促成这门婚事,一下把矛头都指向她和明怀远。 顿时,她心慌起来,不安地瞧向明怀远。 明怀远就算是个厅级干部,年近六十,在明梁说他和周兰没怎么管明锐时,再高的心气也没了。 这是事实。 他和周兰年轻时忙于仕途,周兰休完产假后,就把明锐交给冯小愉带。 可以说,明锐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从感情上来讲,他与冯小愉明梁更亲厚。 当然,他和明怀远周兰的感情也不生疏,但这份不生疏是靠明锐的理智来维系的。 有度,止于礼。 不像他与冯小愉明梁的感情,完全发乎情。 第105章 明锐其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明许两家都没料到,取消婚礼的后果,对两家影响都大,要说损失更大,肯定是明家。 明诗远倒不在乎其中的经济损失,相对经济损失,明家的名誉和声望更重要。 她和冯小愉、明梁其实最在乎明锐的感情之路。 明锐的理智是天生的,就算从小没得到太多的父母之爱,他都能理性对待,从未因此出现过青春期的叛逆。 成年之后,他的情绪更稳定,目标明确,做着为人子该做的一切,从不抱怨指责。 这种理智冷静的人一旦爱而不得,大概率,以后不会动情,因为到时,理智会压倒一切感性。 而爱,本身就是理性的沉沦。 以他们对明锐的了解,这次要是结不成婚,怕再见不到他结婚之日。 冯小愉所说的等不及,不光是说她年纪大了,更深层的意思在这。 她心疼死这个乖孙子了,最不愿看他孤独终老。 明锐是尊敬长辈,孝顺父母,但是有原则的,绝不以牺牲自己为前提。 除非他愿意,以后,绝不会为长辈之愿,勉强结婚。 明怀远和周兰从小没怎么带他,还是不够了解自己的儿子。 尤其周兰,真正和儿子亲近起来,也就是近几年的事。 明诗远知道其中的轻重,她要尽全力挽救。 安抚好两位老人,她将目光落在明怀远夫妇身上。 她眼神犀利,表情冷静,说话干脆: “哥,嫂子,目前的状况我们心知肚明,我不再多说,现在,关键是要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的前提是,得知道问题的结症在哪,请你们如实告诉我们,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出于人的本能,在叙述有关事件时,会刻意忽略一些对自己不利的细节,将事实做出利己修饰后呈现给大家,以达到混淆视听的效果。 如果这事不急,也无可厚非,慢慢佐证就是,可今天这事,很急,容不得明家去花时间求证。 我希望,你们能本着解决问题的初衷,将那天发生的事,一一告诉我们,别漏细节,要知道,涉及家事婚姻矛盾,问题的结症往往就在细节里。” 明诗远的话说完,周兰瞧一眼明怀远,冲他摇摇头。 明诗远看在眼里,也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果断道: “好,既然你们不说,我直接问明锐。你们可想清楚了,我一旦问出去,就意味着,在明锐面前,公开亮明了你们的态度,你们不在乎他感受的态度。 如果你们仍不正视自己的问题,我同意爸的意见,为了明锐的幸福,你俩确实不适合待在明宅,更适合沉浸在两人自我的世界。 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 说三分钟就三分钟,时间一到,明诗远说: “哥,嫂子,你们快说吧,时间不等人。” 她知道,她的话一出,明怀远和周兰别无选择。 他们是明锐的父母,童年时错过对他的陪伴,不能到他俩老年时,再失去孩子的绕膝。 这个问题,他俩必须正视且改变。 周兰低着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明怀远补充说了他代替道歉的事。 还算还原事实。 话毕,大家盯着周兰,一脸的难以置信。 反应最快的是华韵,她瞪大双眼,脱口而出: “舅妈,我都不认识你了,你怎么变得那么可怕,我嫂子人家什么都没做错呀,婚前不和我哥发生性关系,这有什么错? 人家还病着呢,你给人使什么脸色?凭什么呀?还不敲门冲进人家卧室,还是在那种难堪的情况下。简直莫名其妙! 你是怎么张嘴骂出那么难听的话的?要是搁了我这脾气,动手打人的心都有了。 舅妈,你该庆幸,我嫂子人家教养好,当然,或许是被你的神经……哦,不,无礼粗鲁吓傻了。怪不得人家不敢嫁呢?太可怕了。” 华韵刚说完,没等周兰有任何反驳之语,冯小愉暴喝一声。 她是冲着明怀远来的。 “明怀远,你就由着你老婆作吧!迟早会把这个好儿子作没了!你俩从小不管明锐,明锐也从不怪你们,照常孝敬你们。 七年前,明锐是怎么回卫城的,你俩心里没数吗?他尽到了他为人子的孝道,你们就不能为了他的幸福,放宽心胸,好好接纳他的媳妇吗? 你俩有什么高贵的架子可摆的?” 明锐回卫城,是为了周兰。 10年前,他从清华毕业,就算是本科学历,凭自己的实力,顺利进入上海这家电力投资公司。 本来,他是要扎根上海的,并且早就制定自己的职业规划。 前三年,一切都按他的计划顺利进行。 意外出现在第三年结束,第四个年头刚开始,他要是在上海总部再干一年,会晋升为上海总部最年轻的副总裁,之后平步青云。 就在那年,周兰在一次视察工作时,突发脑溢血晕倒在现场,住院抢救。 当时,明怀远正在省外开代表大会,根本无法脱身,冯小愉和明梁年事已高,无法照顾她。 明锐知道后,扔下手里的工作,立刻赶回来,做主签字,全力抢救她。 周兰被抢救了回来,但有后遗症,需要很长时间的康复期。 要是没人细心照顾,及时进行康复训练的话,会直接影响她的智力和以后的生活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明锐综合考虑,果断放弃上海总部。 正好公司要在西北拓展业务,他主动请缨,就此回到卫城,一待就是七年。 此次生病后,周兰进行了近三年的康复期,她的局长之职因这次不可抗力被免职,仕途就此结束。 病好后,她在闲职上待了两年,之后就退休了。 以前,工作是她的全部精神支撑,病了之后,无法工作,她一下没了精神支柱,就把注意力全转到明锐身上。 这几年,可以说,明锐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周兰生病后,明怀远啥事都随着她,家里人念她生病,这几年也都由着她作。 只是,没想到,她已经作到心理不正常的地步。 冯小愉和周兰都是老婆媳了,彼此很了解,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媳妇要强,凡事都想压人一头。 自从经历那场病,从鬼门关上走一遭后,她的心气歇下来,很多想法也变了,开始懂得服软了,只是,还有一些老毛病。 比如,控制欲,过去是对权势,现在转成对人。 冯小愉骂完明怀远,也没放过周兰,毫不客气地指出她的问题。 ~~~ 还有一更,会晚一点。 第106章 本质问题 冯小愉对周兰说话的语气严厉又中肯。 “你是明锐的妈,他小的时候,你为了自己的事业,在孩子最需要你亲近的时候,你一点和他亲近的心思都没有,说撒手就撒手。 现在倒好,到了该撒手的时候,你又想要小时候那样的亲近。你有没有想过,如今,他压根就不需要你这种不正常的亲近。 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没分寸到,想和儿媳妇抢儿子? 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周兰,我的儿媳妇,摆正自己的心态,该宠你护你的是你老公,我儿子明怀远,不是你儿子、我的乖孙子明锐,他有自己的媳妇去宠去护,你别让他难做。 体面点,收起你那和儿媳妇抢儿子的小心思,别作了。” 周兰被说得羞臊不已,一直抬不起头。 明怀远见状,赶紧打岔,“妈,你骂也骂够了,骂得都对,我俩也接受,改,我俩以后肯定改,你和我爸就别生气了。” 说着,他瞧向明诗远:“诗远,情况你也知道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明诗远一针见血地分析: “在怎么做之前,我们得把本质问题弄清楚,才好对症下药。 那天的事,只是个契机,本身不是大事,最主要是人家姑娘啥也没做错,甚至啥也没做,就被嫂子莫名其妙苛责,从而让她产生惧意。 从她的角度来讲,她根本找不到原由,就算想解决婆媳问题,都无从下手,不安是肯定的。 哥,你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表面上是替嫂子道歉了,却是用长辈身份压她,迫使她按你们的方式不得不接受。 当时,就算明锐在场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问过她的想法,告诉她原因,她除了接受你们的处理方式外,无从还手,甚至不敢多说。 结合你们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留给她的印象是对她的傲慢和轻视,这让她认定,如果嫁进明家,以后但凡产生矛盾,都会是这种解决方式,她除了靠明锐外,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这才是她不敢嫁的根本原因。” 听完明诗远的话,华韵禁不住叹口气,“哎,我要是嫂子,想想都绝望,女人在婆家,有老公宠着护着当然好,但总不能一辈啥事都靠老公解决吧。” 华存志笑道:“哟,别看我家华韵平时大大咧咧的,没想到看问题还挺通透,不错,不错。” 华韵得意抬下下巴,“哪是,爸,我可聪明着呢。” 冯小愉着急起来,“可是,我们明家除了他两口子这样外,其他人不是这样的,都很民主和善的,别让人家姑娘误会下去,弄得明锐丢了媳妇。” 这时,周兰抬起头,赶紧表态: “妈,我知道错了,我听怀远的话,好好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会摆正心态,不再那样对儿媳妇了。” 明怀远握住她的手,“没错,爸,妈,我和周兰都不是不讲理的人,错了就改,儿子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这个道理我们懂。” 一听他俩这么说,明诗远放下心,开始说自己的解决方法。 解决问题的关键就是打消许知宜的顾虑。 明家人开始商量,由谁代表明家长辈,上许家门去说服许知宜。 明怀远和周兰是利害关系人,上门自证清白肯定不合适。 再说,毕竟以后,他俩是许知宜的公婆,就算先前做事不妥当,也得顾及他们的体面。 关起门来,自家人数落是一回事,在外他俩代表明家,权威不容置疑。 明梁和冯小愉倒是想去,但这俩老祖宗要真上了许家门,就算说服了许知宜,外人还不把她骂死啊? 不合适。 明诗远是最佳人选。 她是姑姑,又是市长,血缘身份都有,她出面说服,直接表明明家重视的态度,给足许知宜面子和台阶。 果然,明诗远一到许家,顿时激起千层浪,弄得许诚和李子娟更不知如何收场。 她到许家的时候,明锐和他的三个死党刚下楼不久。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华韵。 有个同辈相陪,有时候好唱双簧。 女市长的气场不必说,职位和身份摆在那,天然带着威压,她一进来,屋里无序的吵闹声立刻停止。 许诚和李子娟赶紧招待这母女俩上坐,其他人就算再好奇,也知在场不合适,纷纷躲进另两个卧室,趴在门后,侧耳听着。 当着明诗远的面,许诚夫妇对自家女儿的任性,深表歉意和愧疚,却也无可奈何。 明诗远没说安慰他俩的客套话,直接说想和许知宜谈谈。 随后,李子娟带着她,敲门进了许知宜的房间。 看见明诗远,许知宜脸露惊讶,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叫声“姑姑”。 跟在后面的华韵笑着冲她打招呼:“嫂子好。” 她冲华韵点点头,强挤出一抹笑,算是回应。 三人落座,成三角形。 许知宜坐在床尾一角,明诗远和华韵坐在她左右两侧的椅子上。 先开口的是华韵,“嫂子,你别紧张,我和我妈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就是和你聊聊天,我们娘仨都是女人,可说的话不会少。” 许知宜的手心开始冒汗。 她对明诗远很陌生,目前两人就见过两次,一次是在订婚之前的两家聚会上,另一次就是订婚礼上。 两人除了客套问候,没说过多余的话。 许知宜除了知道她是明锐的姑姑、银城市市长外,一无所知。 银城市和卫城市有点不一样,银城是省会城市。 能当一个省会城市的市长,还是少见的女市长,可见明诗远确有过人之处,其能力和手段非常人能比。 在许知宜看来,明诗远就是典型的女强人,不对,是强女人。 这样的女人强势霸道,在她面前,许知宜就跟个小鸡崽一样。 许知宜的目光从华韵处慢慢扫视到明诗远,和她目光相遇的时候,惭愧低下头,道: “姑姑,对不起,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明诗远很不客气道: “确实添了一个很大的麻烦。知宜,我们都是成年人,有问题很正常,解决掉就行。那说说吧,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第107章 不要逃避 听到明诗远的话,许知宜心中一惊。 明锐果然没说错。 他告诉许知宜,稍后明诗远会来许家和她谈,明诗远的第一句话会问她怎么解决现在的问题。 他真的好聪明,省状元真不是白当的。 “知宜,记住,在绝对的强者面前,千万不要硬碰硬,你硬,她比你还硬,你会被碰的粉身碎骨;要学会示弱,示弱,再示弱,以柔克刚,我姑她就吃这套。” 明锐临走时这样给许知宜交待。 她听话地点点头,可心里还是没底,不安道: “明锐哥,你觉得我真的能行吗?你们明家人,哪个不比我强?在他们面前,我本来就弱爆了,根本不用示,他们要是不愿意听我说话,我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也就你愿意听我说话。” 明锐捧着她的脸,嘴角带着鼓励的微笑,直视着她漂亮的桃花眼,笃定道: “所以,为了你对我的这份信任,我要为你争取在明家的话语权。 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只有把这事彻底闹大,闹到惊动明家每个人,我父母才会切实感到危机,真正意识到对你的态度不对,从而正视你、尊重你,明家的其他人也不会忽略你的想法。 知宜,我会给你足够的安全感的,以后遇到问题,不要逃避,和我一起去解决,好不好?” 许知宜一脸愧疚,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亲一下他的唇,将脑袋埋在他温暖的项间,真诚道: “明锐哥,对不起,让你伤心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再也不会退缩了,我发誓。” 许知宜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明锐,嫁给他。 当明锐尊重她的意见,说结婚本来太仓促,是他太着急,主动把婚礼取消的所有责任都揽到他身上时,她动摇了。 临时悔婚的是她,纵然她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和理由,终究根源还是在自己。 是她内心不够强大,不够自信,遇事本能逃避,没有解决问题的勇气所致。 而眼前这个男人,如此有担当,凡事为她着想,就算说服她,也不会用悔婚的后果给她施压,真的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当明锐问许知宜只是不想嫁人,并不是想和他分手时,许知宜猛然意识到,她要是错过了明锐,将后悔终生。 这世上,没有比明锐对她更好更体贴的人了。 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问题,就算她选择一个普通的家庭,普通的男人,也会有另外的问题。 比如,男方就算不嫌弃她的家庭,但有可能会嫌弃她不会做饭,不会打扫,等等。 有的家庭重男轻女,有的家庭会冷暴力,甚至家庭暴力,有的家庭一碗水端不平,为鸡毛蒜皮的事争吵不休。 想要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婆家是不可能的。 最重要的,还是要看自己最在乎什么。 在明锐问她的一刹那,她告诉自己,她最在乎明锐对她的态度。 没错,只要明锐对她好,在乎她,遇事能和她站一边,其他人,其他问题都不重要。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理由不嫁他呢? 许诚很喜欢作家柳青,经常用这个作家的名言教育她和许知安,尤其每次大考时,他都引用柳青的一句名言。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之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 对于她来说,中考是紧要的一步,上不了高中,就没机会上大学。 高考又是紧要之步,考不上大学,也没有现在的她。 工作读研更是她上一层楼的必经之路,某种角度来说,没这一步,她也遇不到明锐。 而现在,婚姻,是每个女人一生中要紧又要紧的一步。 明锐给她说过,把他俩的婚姻作为她生命的新开始,他会把她放在第一位。 够了,有这些足够了,足够到可以完全抵挡婚姻中偶起的风雨。 当看到明锐期待又真诚的目光时,许知宜顿时破防,哭着给他道歉: “对不起,明锐哥,我让你伤心了,我从没想过要和你分手,我也不是不想嫁给你,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我就是,就是不知该怎么面对你的父母,还有你家里的其他人。 我怕自己做不好,怕以后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怕时间久了,老这样凡事靠你出面解决,你会累,也会烦,到最后,你可能会讨厌我…… 我就是这么想的,你说过,我俩要沟通,不能冷暴力,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你,这些问题,我知道迟早得面对。我俩结婚后,你一定要帮我,我反应慢,你再耐心一点,好不好,好不好?” 明锐紧紧把她搂到怀里,哽咽道: “小傻瓜,我说过,你是我生命中第一重要的人,我会爱你、疼你、宠你、护你,懂你,婚后我俩还要好好谈恋爱呢,我怎么会讨厌你?知宜,谢谢你,谢谢你肯嫁给我,谢谢你。” 两人抱在一起很久很久之后,情绪才完全平复下来。 许知宜这时才不好意思起来,又担忧她悔婚的事让明家其他人知道,会对她的印象更不好。 她这么一闹,很多人都知道了,周峰也在场,以后想不让明家其他人知道是不可能的。 明锐仔细思考后,对许知宜说: “知宜,从现在起,你我同体,共进共退,既然我爸妈对你的态度让你如此不安,那我们就借机彻底处理此事。” 他所说的借机处理,就是把此事闹大,不给他人向明家其他人传话的机会,直接由他亲自告诉明家人,将此事摆到明面上来解决。 在许知安的卧室打完电话后,他又回到许知宜的房间,嘱咐她: “知宜,这事是我们夫妻俩的秘密,谁都不能告诉,就算你妈也不能说,明白吗?” 许知宜郑重点头,“嗯,明锐哥,你放心吧,我嘴巴好严实的,谁都不说,坚决不说,这是我俩的秘密,我俩的。” 明锐被她认真可爱的模样逗笑,捧着她亲了又亲,然后告诉她明家下一步最可能采取的行动,让她好好应对。 “知宜,不管我姑怎么说,策略上,你把握一点就行,示弱,目标上,记住,达到让明家承你的情的目的,见好就收。懂了吗?” “嗯,懂了,就是让长辈们觉得,他们一劝我,我就会听劝,给他们面子,让他们有台阶下,他们就觉得我好,还讲道理,是不是?” 明锐刮一下她的小鼻子,“没错,真聪明。” 现在一切都按明锐的预估进行,许知宜内心更加信赖他。 明诗远问她怎么解决这个麻烦,她要依计行事。 第108章 承情 明诗远的问题一问出,许知宜就低下头,声音柔弱无比: “姑姑,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我经的事少,肯定没您想事周全,请您谅解。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是把明家给我下的聘礼,还有彩礼,订婚时收到的红包,一分不少地退给明家,包括这套房子,明天我家就往出搬,物归原主。 我知道,这事给明家造成的损失,不只是经济方面,很抱歉,其他方面,我人微言轻,无能为力。 对不起,姑姑,实在是不对起。” 这个时候,打死她都不敢抬头。 明诗远的眼神太过犀利,像洞察一切,她怕和她对视,会露馅。 听她说完,明诗远有点哭笑不得,直来直往: “一听你就没搞清问题所在,你和明锐的婚礼只是暂时取消,不是取消婚约,婚期现在只是处于待定状态,与订婚时的聘礼、彩礼,还有红包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所说的解决麻烦,是指解决影响你们婚期待定的问题。知宜,我们都是成年人,遇到问题,直面问题,解决问题,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样子,现在,我俩坦诚沟通,来解决这个问题,可以吗?” 许知宜抬起头,望着明诗远,犹疑一会,怯然问: “姑姑,我说了,您能解决吗?您的意见只是代表您个人,还是整个明家的长辈?” 华韵笑着插话:“嫂子,你就放心吧,没有明家其他长辈的同意,我和我妈是不会冒然来找你谈的。我妈的意见,就是明家所有人的意见。 你就大胆把你的顾虑和不安说出来,虽说我哥已经给我们说了,但我们还是想亲耳听你说说,避免其中再有误会。” 许知宜又低下头,吞吞吐吐,似说非说: “其实,也,也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也是,太,太脆弱,老觉得,叔叔阿姨,好像不太喜欢我,也看不上我,和我的家庭。 我知道明锐哥很优秀,明家在卫城也是了不起的人家,可就算这样,我嫁给明锐哥,是要当他的妻子的,不是当明家的,明家的…… 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总之,夫妻是平等的。我也说的乱七八槽的,不知你们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此话说完,许知宜在内心不禁吐槽自己:嘿,我这话说的,还真有绿茶那味了。 核心问题引出来了,下面到了关键时刻,许知宜打起精神,仔细听接下来明诗远怎么说。 明诗远并没直接接她的话,而是顿了好一会,似乎是在思考。 华韵也保持沉默,只是打量着她俩。 终于,明诗远开口了。 “我概括一下,说到底,你是觉得明锐的父母对你的态度有问题,是不是?” 许知宜点头,“就,就经历了一些事后,我感觉,他们有意无意的带着傲慢和轻视,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许知宜的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逃得过明诗远的法眼? 不过,在这关头上,她的重点在解决问题,这些小心思,她直接忽略不计。 明诗远也不和她玩心计,直接说: “在杭城发生的那件事,明锐的父母都如实给我们说了,这件事,明家不护短,是明锐的妈妈做的不对,明锐的爸爸没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让你心生惧意,他俩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 如果你需要,他俩现在愿意马上过来,给你当面道歉,是真诚的。” 许知宜一听,赶紧抬起头,慌忙摇手: “不用,不用,叔叔当时已经替阿姨道歉了。姑姑今天再这么一说,明家人的态度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们不护短,这事就算彻底过去了,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这事了。” 明诗远点点头,“明家今天派我来处理此事,是想用实际行动让你感受到明家对你的重视,不知这样处理,能不能让你打消嫁入明家的顾虑?” 华韵趁机打着加强针: “嫂子,你不让我舅舅、舅妈上门道歉,算是给明家一个很大的面子,也是他俩欠你的一个大人情。 有了这个面子和人情傍身,就算以后,不可避免的再产生点矛盾,主动权也在你手里,你不用有顾虑。 再说,还有我哥护你呢,有什么怕的?以后,只要你有理,我们都会向着你的。 你就别再犹豫了,快别折磨我哥了,嫁吧,现在就嫁吧!爷爷奶奶盼这天盼得太久了,你就当给他们个惊喜吧,好不好?” 许知宜想马上点头的,但明锐告诉她,到这个时候,要矜持一点,稍微端一会再答应。 于是,她露出一脸拿不定主意的样子,想再坚持一小会。 明诗远也不催她,耐心等着。 华韵撒着娇,对许知宜又推又摇。 “哎呀,嫂子,你就答应嘛,明天还是你26岁的生日,又是冬至,多好的日子啊,别辜负了良辰美景,耽误了洞房花烛夜,我哥怕是多一天都等不及了呢。” 许知宜瞧一眼明诗远,咬咬嘴唇,点头道: “嗯,有姑姑给我做主,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姑姑,实在不好意思,真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明诗远起身,脸色无波,“嗯,结婚确实是件麻烦的事,那能怎么办?谁让是件喜事呢?明家承你这个情了。华韵,把这个消息告诉爷爷奶奶。” “noproblem!” 明诗远和华韵走出许家大门后,屋里传来一阵如释重负的欢呼声。 下了楼,她俩看到一直等在车里的明锐,明诗远一脸戏谑,“你小子,还假装等什么,快到岳父家送添箱吧。” 明锐和三个死党下车,他看起来一脸无辜,“姑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明诗远和他对视着,突然两人默契一笑,心照不宣。 她拍拍明锐的肩,“上去吧,明天婚礼正常举行。” 明锐夸张冲着彩虹屁,“哇,果然没有姑姑解决不了的事。谢谢姑姑。” 明诗远没好气地推他一把,“快去吧,臭小子!” “得令,市长大人!” 次日就是冬至,至为极致之意。 这天,北半球昼最短,夜最长,正是阳气初萌而冬尽春回的日子。 是个好日子。 第109章 婚礼1 冬至凌晨时分,卫城鼓楼的红灯笼罕见地亮了。 以此为中心,红灯笼辐射到东南西北四条街,延伸至各街200米处,形成一片喜庆海洋。 最为耀眼的是西南拐角的小红楼,张灯结彩,喜字绕楼,典雅又奢华。 红灯笼点亮的瞬间美景当夜被上传到网络,迅速登上当地热搜,引起大众热议。 一大早,正当人们猜测不一时,卫城政府官方网站公布,为拓展卫城冬日旅游,政府部门特意在冬至,打造以卫城婚俗为主题的风俗街,供群众观赏,时间持续至小年夜。 众人恍然大悟,赞叹明家真会选日子,就连政府部门都在为明家的这门喜事锦上添花。 许知宜凌晨四点起床,洗完澡,化妆师开始给她化妆。 她的婚服是汉唐风的中式礼服,妆容和发式自然与之相配,选择的定妆风格是花钿妆,点睛之笔自然是眉心的花钿。 三个小时后,新娘妆终于定型,首饰戴的是冯小愉送的那套,头饰用的是周兰送的那套。 在没涂口红,换婚服前,李子娟按习俗给许知宜喂着饺子。 “来,丫头,多吃点,待会一上婚车,这一整天你怕都没机会吃东西,现在多吃点,好有力气把这一天撑下来,有你累的。” 许知宜其实没什么胃口,只是不想拂李子娟的意,乖乖吃着她喂的饺子。 吃了没几个,她就吃不下了,瞧着李子娟,欲言又止。 李子娟把剩下的饺子放一边,端详着许知宜,一脸欣慰和自豪: “我丫头长得真好看,这妆一化,比电视上的那些古代美女还漂亮,这额间的并蒂莲画得真好看,寓意也好,真好,一切都很好,我丫头会过得幸福的,一定会。” 说着,她眼里涌出泪来,赶紧偏过头去擦。 许知宜一看她这样,鼻子莫名酸起来,眼睛很快湿润起来。 化妆师见状,赶紧提醒: “阿姨,你不能惹新娘子哭,不然还得补妆,眼看新郎接亲的时辰就到了,不能误了良时。” 李子娟一把擦干眼泪,连连点头,“对对对,你说的对,不能误了良时,丫头,妈这是高兴,替你高兴,你别跟着妈哭,快把眼泪收起来。” 许知宜强忍着鼻酸,带点哭腔:“妈,我爸呢?” 昨晚许诚从她卧室出去后,父女俩再没打过照面。 “你爸这会忙着落实送亲的事,待会你换好婚服,我让他来看看我们漂亮的女儿。” “嗯。” 接下来,看热闹的闲杂人被清退出去,化妆师和婚庆公司的专门人员辅助许知宜一件一件穿婚服。 婚服穿好,戴上半透明的纱制红盖头,许知宜端坐到床上,专人将婚服的长裙摆在床上铺好。 一切就绪,开门迎亲。 门一开,李子娟拉着许诚走进来。 透过红盖头,许知宜望着许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说的话很多很多,一时间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想说对不起的,为昨天自己的话语。 她想说谢谢的,为父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可张着嘴,就是说不出来。 李子娟望望父女俩,把许诚往前推了一把,说: “阿诚,你是当爸的,天下哪有父母和自己孩子计较的,丫头就要嫁人了,不能让她带着心事嫁人,快说句宽她心的话,让她高高兴兴嫁人。” 许诚盯着许知宜,努了努嘴,道: “丫头,凡是过往,皆是序章,凡是未来,皆有可期,忘记过去的不快乐,开始你的新生活吧,和明锐好好过日子,我和你妈,只希望你俩过得幸福。” 说完,他转身走了。 许知宜注视着他的背影,哑声喊了句“爸……” 接亲的队伍早上八点准时到,明家一路红包开道,几乎畅通无阻,拿到红包的人打开一看,个个惊呼不已。 明家出手阔气啊! 虽说在新娘卧室门口遇到了点小刁难,但大家都很有分寸,在明家一沓又一沓的红包雨攻势下,明锐顺利找到婚鞋。 婚鞋也是中式红色绣花鞋,上面带着铃铛,走起路来会一步一响。 寓意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许知宜手持鸳鸯杭绣团扇,稍侧头,透过朦胧的纱制红盖头,看到半跪在她面前,为她穿婚鞋的新郎,眉眼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明锐穿好婚鞋,抬眸,与她的眼神相遇,两人相视而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在众人的催促下,明锐起身而立。 他着同系汉唐风男式婚袍、戴婚帽,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站在那,鹤立鸡群。 好一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新郎终于坐到新娘身边,新娘反而羞涩地不敢看他,低垂着眼眸,但笑不语。 明锐伸手握住她的手,盯着自己的新娘,根本一点都挪不开眼,嘴角弯成弦月。 两人的掌心贴着掌心,只觉温暖幸福。 娘家人和新娘的照相环节结束后,司仪唱和着:“吉时已到,恭迎新娘出门上车。” 按习俗,新娘出娘家门,双脚不能着地,要由自己成年的兄弟抱着出门上车。 要是没兄弟,或兄弟尚小,则由自己的父亲抱出门。 许知安弯腰抱起许知宜,临出家门时,他低声对她说:“姐,你一定要幸福。” 许知宜只觉喉头一哽,深吸几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压住哭声,“小安,替我照顾好爸妈,我……” 她说不下去了。 “姐,你放心,家里有我。” 此时,被许知安抱着,她才突然意识到,以前追在她身后,求她买鞋的弟弟长大了。 新娘上车,接亲车队开始启程。 明家娶亲的婚车队伍甚是庞大,浩浩荡荡,特别壮观。 娶亲路线是经过精心策划的。 许家送亲的亲戚坐在送亲车辆中,惊奇地发现,明家迎亲车队所过之处的临街商铺,门前都挂着喜庆的红绸缎,一路看下去,谁都知道是特意为明家婚礼而备。 迎亲车队在行进中,组织有序,没有任何外来车辆插队。 这都还在其次。 过往有幸目睹迎亲车队的行人和车辆,还赫然注意到了另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现象。 第110章 对不起,我爱你 迎亲队伍的车牌号从最原始的a.00001号依次排序而下,又聚齐了从a.11111到a.99999的吉祥车牌号,都是青一色豪车。 大家心知肚明,能做到这点的,不光是有钱就能行。 这可是卫城街上难得一见的奇景。 有此相衬,有些人忽然意识到,或许鼓楼的红灯笼难得一亮,四条街在冬至挂满红灯笼,也不单单是政府要搞什么活动。 这一切,怕都与明家有关。 迎亲车队先在民政局停车场停下,明锐抱着许知宜下车,在专人陪同下,逢人就送喜糖,前后花了一刻钟领完结婚证。 两人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又上了婚车。 迎亲车队再次启动,绕着鼓楼转了一圈,早上十一点,准时到达明宅。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过去,婚礼仪式其实都是在男方家里举行的,现代人囿于自家没举行婚礼的大场地,仪式都是在餐厅或酒店举行。 明宅别墅够大,没有场地之忧,婚礼仪式直接在这举行。 新娘进婆家,同样脚不能沾地,由新郎抱着进门。 他俩举行的是中式婚礼,明家交往的人群整体素养很高,在明锐抱着许知宜进入正堂的过程中,没有什么不像样的婚闹人员,大家都点到为止。 明锐抱着许知宜顺利进入正堂。 正堂地上铺着厚厚的红色地毯,新郎将新娘放下,开始跟按流程拜堂成亲。 男女双方宾客在正堂两侧落座,见证这对新人的成婚礼。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过去的拜,是中式跪拜,现在改良成鞠躬。 最煽情的部分当然是拜高堂这个环节。 最让宾客好奇的当数夫妻对拜,在这个环节,新郎要挑开新娘的红盖头,到时,大家会见到新娘的真面目。 对于明锐来说,当然,最期待送入洞房。 中式婚礼庄重又喜庆,司仪都是顶尖高手,语言能力自不必多说,抑扬顿挫,深情并茂,巧妙拿捏着在场人员的情绪。 到了拜高堂的环节。 许知宜由明锐牵着,在给许诚、李子娟鞠躬答谢时,目光落在许诚的皮鞋上。 这一幕让她一下想到她很爱看的一部经典韩剧《请回答1988》。 这部剧她几乎每年冬天都会刷一遍,每看一遍都会有新的感动和泪点。 其中最触动人心的一个经典场面之一,就是女主成德善的姐姐成宝拉在婚礼上,给父亲鞠躬答谢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父亲的鞋码,而给他买了一双尺码大的鞋子。 父亲默默收下这份礼物,并没说什么,在她婚礼上特意穿上,小女儿成德善发现鞋子太大后,用纸巾塞到鞋后跟,防止鞋子掉落。 成宝拉在鞠躬的那一瞬,看到了塞进去的纸巾,一下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不了解自己的父亲,而更多的是对自己父亲的抱怨。 从人设上来看,这个父亲是个充满瑕疵的角色。 身为银行职员,为自己朋友担保,结果朋友没钱跑了,他做为担保人替朋友还债,因此导致家里经济拮据,一家五口不得不住在半地下室。 就算这样,他还动不动做很多不靠谱的事。 这中间讲述了很多引人思考的故事,涉及家庭的,有子女偏心问题,也有孩子学习问题,有友情有爱情,有邻里之情,等等。 不得不承认,这部韩国群像剧拍得深入人心,确是极难超越的经典之作。 此刻,许诚穿的鞋子是合脚的,却不是她亲自为他买的,是她出钱,由李子娟给他买的。 但,她,也不知道许诚的鞋码。 她不知道许诚穿多大码的鞋,不知道他穿多大码的衣服,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式的衣服。 甚至,不知道他有胃病。 她,还不如成宝拉。 她总是怪他骂她笨,却忘了,他一边骂着她笨,一边又不怕麻烦,找各种教具,千方百计教会她不懂的知识。 他一边羡慕着别人家的孩子,却又为了她,放下身段,求卫城中学最好的美术老师来教她。 一年四季,他舍不得为自己添置一身新衣服,却每季都会为她添置新衣,连许知安都没这样的待遇。 他说,女孩和男孩不一样,就算衣服便宜,也要光鲜亮丽。 就算这样,她还是觉得,他不爱她。 若不爱她,为什么从小到大,处处费尽心思又在为她着想? 不放过任何一种可能和机会。 为什么如此矛盾? 为什么? 明明,爱都在生活的点点滴滴中,为什么,让最亲的人感受到的却是痛苦和伤害。 原来,真如那句话说的,中国的父母都在等孩子的一句“谢谢”,而中国的孩子却在等父母的一句“对不起”。 爱,真的和药一样,一边治愈,又自带三分毒。 不对症,甚至全是毒。 人会在某刻顿悟。 可能要为人妻,许知宜瞬间理解了许诚的所有良苦用心和带毒的爱。 和《请回答1988》里的成宝拉一样,在婚礼上,她鞠着躬,盯着许诚的皮鞋,哭得泣不成声。 许诚死命咬着嘴唇,不让眼里的泪流出来。 说不清是女儿出嫁,身为父亲的他,有诸多不舍和担忧,还是被自己至爱的两个子女控诉,而深感委屈和不甘。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泪,更多是对自己苛责孩子造成如此深的伤害的后悔。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绝不会再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 他是那么的爱他们。 明锐见状,扶起痛哭不止的许知宜,紧紧搂住她,在她耳低声道:“知宜,去吧,对爸说句对不起,我爱你,别让自己遗憾。” 说完,他主动掀起许知宜的红盖头,替她擦干眼泪,轻轻把她往许诚那边推了一下。 许知宜红着眼,向许诚走去。 许诚慢慢站起身,嘴唇微颤。 许知宜鼓足勇气,扑到许诚怀里,带着浓浓的哭声: “爸,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爸,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顿时,许诚泪如雨下。 他紧紧搂住自己的女儿,一声声的回应着: “爸,也对不起你和小安,爸,很爱你们,真的很爱很爱……” 许知宜急切应道:“我知道,我和小安都知道你和我妈爱我们,世界上,没有人比你们更爱我们了。” 此情此景,触动太多为人父母的心,大家都热泪盈眶。 司仪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会控场,一通煽情的总结之后,开始引导新人拜见男方父母。 自那次杭城之后,许知宜在婚礼上再次和周兰面对面。 第111章 僵持 再次见到周兰,许知宜并没觉出不适,反而是周兰看起来有点不自在。 并不是许知宜对她一点都不在乎了,而是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无暇顾及外界反应。 她这种状态持续很久,在司仪的引导下,迷迷糊糊向明怀远、周兰敬茶收红包,改口叫爸妈。 等她清醒过来,竟对这些并没什么印象。 她和明锐的父母还没感情,这声爸妈,和她叫许诚李子娟爸妈截然不一样,就仅仅是个称呼,如同叫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直到夫妻对拜后,明锐用称杆挑开她的红盖头,下面的人喊着亲一个亲一个时,她才彻底回过神。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明锐拦腰一抱,灼热的吻落在她的唇间。 许知宜的身体和心一下热起来。 下面欢呼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她什么都听不到,本能闭着眼,全身心感受这个男人的吻。 从今以后,她和这个男人是夫妻,要同床共枕,坦诚相待,风雨与共。 明锐的吻热烈而绵长,要不是司仪干预,他怕还要吻下去。 他用他的不克制,向世人表达着他对她的珍视。 “礼成,送入洞房!” 司仪宣布完之后,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 在伴娘的陪伴下,许知宜被送到洞房。 今晚新婚夫妇的洞房并没在暖阁苑小区的房子,而在明宅明锐的房间。 明家安排小夫妻结婚的前三个月住在明宅,之后他俩到暖阁苑过自己的小日子。 挺正常,是需要一些和长辈共处的时间,来加深彼此的了解。 礼成之后,大多数宾客前往小红楼就餐,新娘新郎稍作休息后,换好敬酒服,再到小红楼给贺喜的宾客敬酒答谢。 结婚实在是个耗体力的活,等这套礼仪走下来,许知宜已经累得不行了,早上本就起的早,又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她又累又饿,坐到婚床上,一点都不想动。 看宾客走得差不多了,婚房里只剩她和陪她的伴娘,许知宜赶紧对伴娘说:“小窝,快,把水给我,渴死我了。” 小窝是她大姑的小女儿,和许知安同岁,性格活泼开朗,很懂眼色。 她笑着将水杯递给许知宜,坐在她身边,替她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婚服,羡慕道: “知宜姐,你这婚服真好看,这红色可真正,你穿上真得太好看了,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人,没有一个说新娘不漂亮的。” 许知宜回视一下自己的婚服,笑眯眯道: “我也觉得好看,当时我一眼就看上了,小窝,你要是也喜欢中式婚服,等你出嫁的时候,姐给你送一套,你长这么好看,穿上红色,肯定比我还好看。” “我哪有姐好看呀?姐是上过大学的人,现在又在读研,我就读了个初中,没文化,光气质这一块就……” “知宜。” 明锐进来了。 看到明锐,小窝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明锐礼貌地向她点下头,目光一直落在许知宜身上,再没挪开。 许知宜和他对视着,眼里也只有他。 “啊,那个,姐,姐夫,好像敬酒服还在婚车上,我去拿一下。” 说完,小窝立刻溜了,临出门,还体贴地将门关紧,躲在不远处,替他俩守着门,防止别人擅进。 门一关,明锐走到许知宜面前,站着捧住她的脸,眼底带着难以自拔的喜悦和痴迷,“宝贝,你不知道你今天有多漂亮,你惊艳到我了。” 今天的许知宜,确实让人惊艳。 汉唐婚服就适合丰韵有料的女人穿,恰到好处的抹胸设计,不多不少地露出女人娇嫩的肌肤,着实令人心神荡漾。 许知宜皮肤白晳,穿红色本就提肤色,颜色正的红色,她穿上,显得皮肤更似冰肌雪肤。 她的发式是汉唐传统的女士婚礼发髻,点缀上质感极好的发饰和首饰,加上额间那抹鲜红的并蒂莲花钿点缀,整个人就如牡丹一般,娇艳华丽,鲜活可口。 明锐想,“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说的怕就是眼前这妙人儿。 这妙人儿就在他身下,没道理只看不碰。 一俯身,他将许知宜压到婚床上,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许知宜本以为,他的这个吻会浅尝辄止,毕竟婚宴还没结束,他俩待会换好敬酒服,化妆师还要给她补下妆,拆了发饰,简单打理一下头发后,两人还要到小红楼敬酒。 可明锐吻了许久都没停下,起初是浓烈的湿吻,渐渐从她的脸颊吻到耳根,到脖颈,到锁骨,到胸前露出的皮肤,从左到右,反反复复。 爱不释手。 明锐对许知宜身体的喜欢表现的赤裸而直白,这让她突然想到了网上看到的一个词,生理性喜欢。 许知宜并不纠结什么生理,还是灵魂之爱,至少此刻,她能深深感觉到明锐对她的喜欢,甚至可以算是爱。 她问自己,爱明锐吗? 她说不清,但至少,她可以肯定,她喜欢明锐这样吻她,亲她,碰她。 她对明锐,也有生理上的喜欢。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吻得时间太久了,明锐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许知宜不安地推起他,“明锐哥,客人还在等着呢,我们……唔……啊。” 明锐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嘴。 又一个销魂的热吻,明锐总算停了下来,注视着她,喘着粗气,在她边低语: “宝贝,我舍不得你脱这身婚服,真想现在就和你洞房,就让你穿这婚服和我洞房,真的太美了……” 许知宜一下红了脸,将头侧到一边,呐呐道:“那,那,到了晚上,我再换上……” “不行,我要你一直穿到我洞房,换了再穿,感觉完全不一样。” 许知宜吃惊道:“我总不能穿着婚服去给客人敬酒吧?不行,不能这样,我还是得先换掉。” “不要,不行。” 明锐莫名地固执起来,像个小孩。 这还是许知宜第一次见他这样。 有点可爱呢。 可是,这哪可能? 待会去敬酒时,她不可能穿这身婚服,这婚服的下摆很长,拖着地,袖子也很宽大,也就在婚礼仪式上能穿,穿梭在宴会厅的人群中敬酒根本不行。 不方便,肯定会弄脏。 十几万的东西呢,不能这么糟蹋,也会被人笑话。 许知宜又劝了他几遍,他就是抱着她不放,怎么也听不进去。 一时间,两人为此事僵持起来。 第112章 惩罚 明锐一直将许知宜压在身下,脑袋埋在她白皙修长的脖间,不让她乱动。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突然,响起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还挺大。 明锐从她脖间抬起头,两人互视一眼,同时一愣,继尔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他揉一下她平坦的腹部,“怎么,饿了?” 许知宜有点不好意思,点点头,撒娇道: “嗯,结婚真的好累,早知道早上就听我妈的话,多吃些饺子,现在我又饿又累,全身没劲,真想吃点东西,好好睡个午觉。” “想睡,那就睡。” “这怎么行?这是结婚,哪有结婚当日,新娘不去敬酒,睡午觉的?” “有什么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 明锐终于舍得从她身上起来,站起身,“待会我让人给你弄点吃的,吃完后,你就在婚房睡午觉,小红楼我一个人去就行。” 许知宜一下坐起身,惊道:“你一个人去给宾客敬酒?” 明锐冲她挑下眉,“没错,就我一个人。” “这怎么行?别人会笑话的。” “没人笑话,待会我让司仪给宾客们说,传统中式婚礼就这样,新娘送入洞房后,不能再出洞房,就等新郎晚上洞房。过去,谁见过送入洞房的新娘出来和新郎一起给宾客敬酒的?没有的,所以,我一个人去,才合规矩。” “可是……” “没有可是,听我的,我会安排好的,没人说你什么的。” 说着,他俯下身,亲了一下她的脸颊,暧昧一笑: “你就在这休息,我去换衣服,记住,不许脱婚服,不许哦,否则,晚上,我会加倍惩罚你。” 听到惩罚二字,许知宜羞得赶紧低下头,都不敢看他。 明锐低笑一声,换好衣服,嘱咐她安心休息后,就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许知宜一下栽到床上,仰躺着,嘴角一扬,盯着头顶漂亮的吊灯。 忽然,她低笑出声,看看自己身上的红色婚服,内心感叹起来。 谁说明锐理智? 在她看来,他是顶任性的人。 瞧,为达到洞房时让她穿婚服的目的,他连结婚一个人敬酒的荒唐事都能做出来。 还做得理直气壮。 夫唱妇随,她就和一起荒唐吧。 想想在现代,能在婚礼当天,安心睡午觉的新娘,怕也就只有她一人了吧。 稍后,她在婚房吃了午饭,小窝帮她把婚服外衣脱了,拆了头饰,打个哈欠,钻进被窝,她便沉沉睡去。 睡着前,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结婚是要闹洞房的,一闹洞房,她这婚服还是得换。 得,明锐算是白忙活一场。 毕竟是结婚,又是第一天在明宅睡,许知宜也不敢睡太长时间,到下午三点起来,在小窝的帮助下,又把婚服外衣穿上。 两人正聊天,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声。 小窝赶紧出门看,一会跑回来说,明锐喝醉了,他的几个同学正把他往楼上送呢。 果然,没几分钟,明锐的三个死党,还有好几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人,架着明锐进来,把他放到床上。 看到许知宜,那群人一脸的不好意思,打个哈哈,溜了。 门外传来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我提醒过多少次了,别把明锐灌醉,我们还要闹洞房呢,你们就是不听,瞧,他现在醉成这样,还闹什么洞房?” “别说我们闹不成洞房,明锐那小子醉成这样,今晚怕都洞房不了了。” “他软成那样,还洞房个屁。” “反正我已经结婚了,不怕这小子以后报复,你们三没结婚的,自求多福吧,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明锐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弄来弄去,就我们仨最倒霉,没闹成洞房不说,还欠下了债。” “你才反应过来啊,哈哈哈……” 门外的笑声渐渐远去,许知宜瞧着醉倒在床上的明锐,有点哭笑不得。 这下所有的洞房都泡汤。 真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不用闹洞房,婚礼算是就此结束,小窝的任务完成,收拾好东西,走了。 婚房里只剩许知宜和明锐。 看着熟睡的明锐,许知宜放心地把婚服脱了,想到待会还要吃晚饭,她乖乖换上敬酒服。 是一件银灰色的修身长裙,她穿上看起来很仙。 明锐的外套在进屋前,那几个想闹洞房的人就帮他脱了。 许知宜替他解了领带,一个人也挪不动他,只能给他解开衬衫衣扣,让他先敞着衬衣,穿着裤子睡。 都说酒品看人品,明锐的酒品和他的人品一样,实在好,喝醉了就睡,一点也不闹人。 她本以为,晚饭会和明家人一起在餐厅吃,令她意外的是,周兰亲自将晚饭端到婚房。 一盘牛肉饺,和一碗香喷喷的长寿面,还有两个小菜。 这让许知宜有丝惶恐,看周兰端着餐盘到小桌旁,她赶紧上前接过来,放到桌上,有点不知所措地搓搓手,“谢谢,阿……谢谢,妈……” 周兰的表情很自然,轻笑道: “不用这么客气,今天是冬至,又是你的生日,饺子和长面,你都吃点吧,应个节气。” “嗯,我会好好吃的,谢谢,妈。其实你不用专门端上来的,叫我一声,我下去和大家一起吃就行。” 周兰示意她坐到小桌旁,自己坐她对面,瞧着她,一脸和善,道: “老话说,娶来的新媳妇金贵,小家抬三天,大家抬三月,你是我们明家明媒正娶的媳妇,金贵着呢,明家不会怠慢。快吃饭吧,别老这么拘着,放松一点,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卫城方言,抬就是伺候的意思。 说完,周兰也没多逗留,嘱咐两句走了。 瞧着餐盘里的饺子和长寿面,许知宜滞了片刻后,会心一笑。 吃完晚饭,再没有人来她婚房,九点刚过,许知宜就去洗澡,打算早早睡。 洗完澡,她穿上婚服同系列的红色丝质吊带睡衣,外罩配套睡袍边擦湿发,边推门走出浴室。 浴室门刚推开,猝不及防地,一个高大的身影向她压来,她身形一闪,被那身影带着退回到浴室,等反应过来,身子已被按到浴室墙面上。 “啪”的一声。 毛巾掉到地上。 耳边是男性灼热的气息,和低沉沙哑的磁性声音: “宝贝真不乖,竟然不听话,把婚服脱了,我说过,脱了婚服,我会加倍惩罚你的。” ~~~ 宝们似乎下章不过审,又要……… 第113章 忍不住 许知宜香滑的像条美人鱼,被明锐掬在怀里,雪白嫩滑的肌肤与他裸露的胸膛相贴。 他的衬衣大敞,那衣扣是许知宜趁他喝醉时替他解开的。 明锐有专门的健身教练,每周固定健身,胸肌和腹肌练得结实有型,臂力更惊人,单臂抱起许知宜都很轻松。 拦在她腰间的右臂一用力,他便将怀里的美人鱼托举离地。 红衣包裹下的美人鱼香艳无比,自上而下的视角,让明锐对衣里的香艳一览无余。 明锐的喉头一紧,喉结失控地上下滑动,脖间的青筋渐显。 真是要人命! 被明锐单臂托举离地,许知宜本能搂住他的脖子,慌乱羞涩地徒劳挣扎,“你,你不该惩罚我,你喝醉了,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洞房?” 明锐用左手拑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嗓音带着几丝醉意,眼神透着少许迷离,几分痴迷,和克制不住的不满。 这眼神,让许知宜感到陌生,又迷人,只觉浑身开始燥热。 明锐的嘴唇难耐地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游离,低沉的嗓音撩动着她颅内兴奋的细胞。 “宝贝,你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对一个早就对你虎视眈眈的成熟男人说不能。 本来,我想怜香惜玉的,可怜香惜玉会让你误会我不能,这怎么行? 宝贝,对不起啦,为了消除你的误会,今晚,你得受点苦了,抱歉,稍后就算把你弄哭,哭得很大声,我也不会停下来。” 顿时,红色睡袍和睡衣如花瓣羞涩脱落,娇艳地覆盖在浴室地面,透着惑人的媚色。 硬朗的白色衬衣和黑色西裤压在那红色睡衣上。 红白黑的衣物搅缠在一起,凌乱不堪。 明锐温柔的轻哄声响起。 “乖,别怕,放松,不会太疼的……” “对不起,宝贝,你得受着点……” 浴室里满是旖旎春色。 许久许久,水声响起,压住了让人脸红心跳的娇喘声,求饶声,和细细的缀泣声。 水声终于停歇,明锐抱着许知宜走出浴室,把她轻轻放进被窝。 初尝人事的许知宜,全身瘫软无力,头沾到枕头,眼皮便重起来,很快阖上眼。 似醒非醒间,她听到吹风机的声音。 明锐在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消失,随后,她感觉被窝一凉,很快一具灼热的身体从背后将她包裹,感到异样,她的声音带了哭腔,“不,不要了……” “抱歉宝贝,我忍不住……” 此时,许知宜还没意识到,明锐说的忍不住,究竟能到哪种程度。 一夜过后,她才切身体会了他的忍不住。 是真的忍不住。 她知道,嫁到婆家的第一天早上应该早起的,可她起不来,天麻麻亮时,明锐只给了她上厕所和喝水的时间。 之后,全是他忍不住时间。 太阳出来了,屋外隐隐约约传来大家忙碌和说话的声音,明锐才慢慢消停下来。 两人抱在一起,睡到中午才醒来。 到了午饭时间,许知宜想起床,挣扎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她躺在床上,瞧着穿戴整齐,精神抖擞的明锐,脑海中突然冒出四个字。 衣冠禽兽。 没错,这是她对明锐的全新认识。 明锐站在床边俯视着她,满面春色。 许知宜钻在被窝里,望着他,一脸幽怨,嗓音沙哑: “我起不来,可是,再不下楼,长辈们会……” 明锐弯下腰,给她一个吻,双眸盈润,“踏实睡着,这是你的家,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没人有立场说你,我把饭端上来,和你一起在这吃。” 许知宜点点头。 就算有人说,她也没办法下去。 稍后,午饭安置好,明锐给她罩件白色睡袍,将她抱坐到腿上,小两口,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午饭。 之后,许知宜又睡着了,直到晚饭时分,她才醒来,精神终于缓过来,能下床了。 晚饭,她是在楼下餐厅和长辈们一起吃的。 这还是她嫁进明家,和长辈们吃的第一顿饭。 有点晚。 不怪她,真不怪她。 明怀远和周兰本就不是多笑的人,许知宜早有心理准备,。 不过,还好,一切正常,没给她脸色看。 昨晚周兰能主动投出橄榄枝,她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妈,不能指望太多。 要说意外之喜,就数冯小愉和明梁了。 从小,许知宜、许知安和爷爷奶奶并不亲近,没体会过什么隔辈亲。 在明家,她反倒感受到这种隔辈亲的温暖。 一坐到餐桌上,冯小愉就笑眯眯地瞧着她,还给她夹菜,说: “知宜,来吃这个,别拘谨,以后这就是你的家,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想睡到几点就几点,想吃什么给家里的阿姨说就是,明家没那么多规矩,很随性的,你说是不是啊,老伴?” 坐在冯小愉旁边的明梁也一脸慈祥,“没错,孙媳妇,你就怎么舒服怎么来,没人说你什么。” 笑容的力量很奇妙,别人给你笑脸,本能地,你也想还以微笑。 许知宜只觉这对老人亲切,眉眼一弯,声音也轻快起来,“嗯,我听爷爷奶奶的。” 晚饭整体吃得挺和谐。 当晚,已有洞房经验的明锐,更不知收敛。 一碰许知宜,他是真的忍不住。 许知宜沉沉睡过去前,纳闷想到,在杭城,她和明锐共处一室两个月,有几次,两人几乎裸裎相待,以他现在忍不住的状态,她实在难以想象,当时,他是怎么克制自己不碰她的? 那时的他有多隐忍,现在就有多放纵。 这三日,她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她和明锐的新婚生活。 醉生梦死。 终于到新娘回门的日子。 再次回到家,她感觉有点恍若隔世。 令她意外的是,一大早回到家,她看到了许诚。 今天可是工作日,为招待新姑爷,他竟特意请了半天假。 门一开,她看到许诚李子娟站在门口迎接她和明锐。 许知安上班去了,中午回来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看到他俩,李子娟眉开眼笑,“快快,外面冷,先进屋,先进屋,这是特意给你俩准备的新拖鞋,明锐,快换上,换上。” 小两口在换拖鞋,李子娟瞧着这对璧人,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这俩人站在那,看起来真是般配呢。 此时的许知宜还没意识到,回门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114章 客人 冬至刚过,开始数九,天气冷起来,回门的日子,自然要穿得喜庆一点。 许知宜穿件红色修身毛呢长大衣,围条黑色狐狸毛围巾,小脸粉嫩粉嫩的,眉眼间透着欢愉之色,真像仙侠剧里化成人形的小狐狸精。 美艳灵动。 明锐个子高,外貌身形气质本就一等一的好,穿件简约的黑色立领长大衣,更显他身材修长,气质不凡。 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得出,他真的很宝贝许知宜。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还真一点没说错。 李子娟盯着明锐瞧,还真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婿好。 千里挑一的好。 换好拖鞋,许知宜一把搂住李子娟,撒着娇,“妈,我好想你,想吃你做的饭。” 娘俩亲昵地抱在一起,向客厅走去,李子娟笑道: “知道你今天回门,妈特意给你和明锐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以后,要是想吃妈做的饭,早早给妈说,妈做好了,你过来吃。” “嗯,妈,你最好了。” 跟在后面的两个男人,看着这娘俩嘴角上扬。 父母和儿女之间就没有隔夜仇。 时隔三日,再次见到许诚,父女之间除了倍感亲切与想念外,没再受那天事的影响。 这与她和周兰之间完全不一样。 在明家,其实,她每见一次周兰,都会想起杭城的事,心里无法做到一点都不介意。 或许,这就是血缘的奇妙吧。 不管怎么着,明诗远的那次出面,确实让周兰和明怀远对她的态度有明显改变。 不管他俩是发自内心,还是碍于面子,许知宜都无所谓。 在她鼓起勇气,决定嫁给明锐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以后在明家,唯有明锐的态度会影响她。 其他人对她的态度,只要她没有期待,都是惊喜。 至少这几天,在明家,她的惊喜多于不安。 在李子娟的招呼下,四人落座,没一会,许知宜突然感觉有点怪怪的。 “知宜,明锐,来吃点水果。”李子娟客气地招呼道。 过了一会,许诚又说:“明锐,喝点茶,这可是好茶,上等的小青柑,口感不错,知宜,你也尝尝。” “来来来,吃点干果。你俩吃核桃吗?吃的话,我让你爸给你砸几个。” 以往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自己就喝了,根本没人管她,更不存在父母让她的事。 如今,她和明锐坐在沙发上,许诚和李子娟像在招待客人。 明明这就是她的家,为什么回个门,她就成了客人? 无形中,她感觉,自己在被这个家剥离。 在饭桌上吃饭时,这种被剥离的感觉,更加明显。 家里人,因着对明锐的客套和礼让,自然地波及到她。 她仿佛不是以前的她,又还是原来的她。 午饭时间,许知安特意骑着电动车从单位赶回来。 可把他冻坏了。 一进门,他先脱下厚厚的军大衣,然后摘掉皮头盔、脖套、手套,还有包裹大半个腿的皮护膝。 卸下一堆保暖的穿戴。 没办法,冬至过后,进入数九天,北方天冷,骑电动车不这样穿,会冻坏身体。 就算年轻人,也抗不住。 今天天气还刮风,更冷。 就算这样,许知安还喊着手脚都被冻僵了。 许知宜是坐明锐的车来的,车里有暖气,两人穿件大衣,坐在车里只觉热。 见到许知安冻成这样,她心疼不已,吃午饭时,她对许诚说: “爸,给小安买辆车吧,十几万左右的就行,开车上班,就不会冻着,别让他受这个罪了。” 本来,之前,许诚是打算买车的,现在住进离学校近的房子,也没买车的必要,他就再没想过。 订婚结婚时,许知宜收了很多红包,这些钱都是她个人的,就算她直接给许知安买辆车,她也是舍得的。 她刚进明家门,就花钱给弟弟买车,不合适。 就算明家不说什么,也会招人闲话,落得个扶弟魔的名声。 最关键,以她对许诚的了解,他是坚决不会同意她这样做的。 因着她结婚,许家这次收了不少礼钱。 结婚前,她背过许诚,偷偷塞给李子娟一张30万的存单。 存单上的名字是李子娟。 李子娟不要,她硬塞的。 目前,许家有能力买辆车。 许诚正想开口,许知安截住他的话,对许知宜说: “姐,我不要,我还年轻,这点苦不算什么。与其花十几万买车,还不如卖掉老房子,把家里的闲钱归置归置,凑个首付,买套大房子。 房贷先由我和爸一起还,等我工资涨了,我一个人还就行。” 许知宜皱下眉,“现在有大房子住,还买什么房?” 许知安低着头拨拉着碗里的饭,“这是姐夫送给姐的聘礼,我们一家三口总不能住一辈子吧,还是买套自己的房踏实。” 此话一出,众人一愣。 他的话,其实说到许诚和李子娟的心坎上了。 没错,这房子总归是丫头的,不是他们的,住个一两年还行,长久住下去是不行。 许知宜是被“我们一家三口”六个字刺激到了。 以前都是一家四口的,她一嫁人,就连许知安都把她当成外人。 一家四口变成一家三口。 那她这一口,现在在哪? 她还以为,她的就是他们的,原来,在他们眼里,她的东西是她的,不是他们一家三口的。 以后,他们一家三口的东西也与她无关。 意识到这点,许知宜心里很不是滋味,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 明锐看她情绪不对,轻轻拍下她的后背,低头问:“怎么了,知宜?” 许知宜摇摇头,强挤出一抹笑,“没什么,明锐哥。” 正在此时,许诚说话了,“我觉得小安说的挺有道理,子娟,你觉得呢?” 李子娟也点头,“嗯,我觉得也对,这钱,还是花在买房上更好,小安,以后天要是太冷,你就在单位住下,天暖和了再回来,这样就少受罪。” 许知安抬起头,满脸带笑,“我知道,放了往日,像今天这个天气,我就不回来了,今天不一样,姐回门,天就算再冷,我都是要赶回来的。姐,姐夫,怎么样,小弟我对你俩算是真爱吧,算不算?” 许知宜低着头不说话。 大家不约而同地望向她。 气氛有点不对劲。 第115章 值得 明锐低头瞧眼许知宜,抬头,望向许知安,笑道: “当然算。小安,家里想买房也行,这样吧,我呢有辆旧车,一直闲置在车库,你要是不嫌弃,就给你开吧。” 许知安赶紧摇手。 “不行不行,姐夫,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这车我不能开,依你的消费档次,就算是辆旧车,也肯定是豪车,我这样收入的人,就算开辆二手豪车,也hold不住,照样被人说是狐假虎威。” 许知安还真没说错,那辆旧车是宝马系列,价值百万。 明锐开了不到五年。 似乎怕明锐误会,许知安继续解释: “姐夫,我给你举个例子吧,这就好比小时候,因为成绩差,被我爸骂得受不住了,有次期中考试,我就偷偷作弊抄了别人的答案。 不出所料,我的成绩飙升。本想着,这次成绩这么好,我爸总会夸我吧。 谁知,成绩一出来,不仅我爸不信,老师,还有其他同学都不信,都没人抓住过我照抄,结果,大家都知道我作弊了。 你说丢人不?那可真是丢大人了!我至今难忘啊! 还好,从小,我爸就算再气,也是只动口不动手,不然,我肯定挨顿胖揍。 自此后,就算考o分我都不会作弊。这样,成绩是差点,至少,是真的。 就如我爸说的,成绩保不住就算了,不能玩虚的、假的,再丢了宝贵的实在和诚实,得不偿失。” 一听他这么说,明锐了然点头,“爸说的自然没错,小安,不想要车也没关系,其他事,有需要我这个姐夫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他能理解许知安。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自尊和坚持,有权拒绝你的好意,不必介怀。 经许知安这么一说,他反倒觉得这个小舅子年纪不大,却挺有主见和担当。 “姐夫,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啦,我能替小窝求你一件事吗?” 一提到小窝,许知宜抬起头,吃惊道:“小窝怎么了?” 表姊妹中,她和小窝走得挺近。 她结婚,小窝还是她的伴娘之一。 小窝和许知安同岁,两人自小玩到大,感情很好。 明锐替许知宜倒了杯水,看向许知安,“说吧,你替小窝求什么事?” 许知安咂下嘴,琢磨一下,道: “姐夫,在你公司,能给小窝安排个体面一点的工作吗?小窝她很能干,长得好看又机灵,就因为文化水平低,一直找不上好工作。找个工作吧,不是被人吃豆腐,就是受委屈。我想着,要是……” 他没说下去,言下之意,大家都懂。 就是想让明锐在公司安排个工作,有人罩着,安生些,少受点气。 这些日子,许知宜都在备嫁,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听许知安一说,期待地望向明锐。 她也希望小窝能过得舒坦一点。 没等明锐回复,许诚轻斥道:“胡说什么,你姐夫的公司需要的都是高精尖人才,小窝她只是初中文化……” 明锐笑着打断他: “爸,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再高科技的公司,都需要后勤人员。” 说着,他望向许知宜,“知宜,随后你问下小窝最擅长做什么,资薪需求多少,根据她的具体情况,我叫人给她安排一份工作。” 许知宜脸上有了笑,“嗯嗯,我会好好问她。她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小安,还是你细心,姐都没想到。” 许知安打趣道:“姐,你可是总裁夫人,这些小事,轮不到你操心,交给小的我就行。” “你小子,拿我开刷,找打是吧!” 顿时,餐桌气氛活跃起来。 吃完午饭,他俩就走了,没多逗留。 卫城回门习俗,女儿女婿不能在娘家多逗留,吃完午饭就得走。 据说,对新娘好。 说是回去的越早,说明婆家待新娘越好,新娘不再想娘家。 临走时,李子娟当着明锐的面安顿许知宜: “丫头,在婆家,别任性,和明锐一起,好好孝顺尊敬长辈,心放大一点,将心比心,你对老人好了,他们没道理苛待你。 明锐,知宜要是想回娘家,你别嫌她恋家,有空多陪她回来,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丫头,不管她身上有多少不足,都是我们手心里的宝,你好好待她,别委屈了她。” 许知宜只觉鼻酸,低声喊道:“妈……” 明锐单手搂住她的肩,微笑着,低头瞧她一眼,抬头望向李子娟,一脸真诚,“妈,你放心,知宜在我这也是宝。” 许家三口送他俩上了车。 车子缓缓启动,透过后视镜,许知宜看着渐行渐远的那三人,心里感慨万分。 从今往后,这个和她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家,有了一个新的称呼,叫娘家。 她要回去的,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家,叫婆家。 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叫明锐的男人。 她和他肌肤相亲,做着男女间最亲密又最羞耻的事,自此,她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明锐的妻子。 车子驶出小区,许知宜瞧着车窗外瑟缩的街景,莫名惆怅。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明锐踩住刹车,车子停在斑马线边。 他望向她,抬手刮一下她的小鼻子,轻笑道: “知宜,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回过神,转头看着明锐,过了一会,冲他露齿而笑。 笑容灿烂而愉悦。 没必要伤感。 眼前这个男人,给足了她安全感。 她会为了他,学着融入他的家庭。 他值得。 许知宜心血来潮,身子向前倾,“叭”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狡黠一笑,像做坏事得逞的孩子。 明锐惊了一下,双眸微瞪,继而低笑出声,冲她坏坏地挑下眉,指指自己的嘴唇。 许知宜瞬间看懂了他的意思,瞪大桃花眼,鼓着腮帮子,连连摇头。 一脸娇嗔。 明锐假意板起脸,用眼神威胁她就范。 她瞧瞧过往的行人,红着脸,撒娇道: “不要亲亲,会被人看到,被监控拍到,影响市容市貌。” 正在此时,绿灯亮了。 她如获大赦,指着前向,虚张声势,“明锐哥,绿灯亮了,别老想着亲亲,会分心,专心开车,安全第一。” 明锐给了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松开刹车,踩下油门,目视前方。 车子过了十字路口,正常行驶中,两人好一会没说话。 就在许知宜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时,明锐突然一本正经地开口了。 第116章 老公…… 明锐的表情也很严肃,像是深思熟虑后,做一项重要的决定。 “许知宜,别以为你喊个绿灯亮了,就算万事大吉。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小女人,公然撩拨了我,却不善后,做事实在不厚道、不靠谱。 作为你的合法丈夫,我有权抗议。 同时,作为比你大六岁的学长,我有义务教学妹做个负责任的人。 我决定,找个没人看到,没监控的地方,在绝不影响市容市貌的情况下,嘴对嘴地教会学妹,什么叫负责任。” 他的话说完,许知宜机械地歪着脑袋,眨着漂亮的桃花眼,打量着他。 此时,他,目不斜视,不苟言笑。 许知宜被他带得也一本正经起来,严肃认真道: “那个,学长,我知道你是省状元,清华大学高材生,人又长得帅,钱还赚得多。 我呢,是个远近闻名的漂亮笨小孩,从智商和学识上来说,你教我,当然是我的荣幸。 不过,抱歉,学长,我认为,嘴对嘴教学这种事,你不合适,就算你长得再帅,吻技再好都不行。 因为,这不道德。 学长,我知道你一直觊觎我的美色,想借机靠近我,但抱歉,我结婚了,我心里只有我老公,亲嘴这事,真的只能和我老公做。 主权问题不容置疑。 对了,忘记告诉学长了,我老公叫明锐,好巧,他也是省状元,清华大学高材生,钱也赚得不少,反正,我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噗嗤! 明锐瞬间破防,忍不住笑起来。 许知宜冲他调皮地吐下舌头,也嘿嘿笑起来。 车子临近明宅时,明锐一把方向盘,改变了路线,“知宜,不回明宅了,到暖阁苑过一天我俩的二人世界。” 许知宜的眼睛一亮,“可以吗?真的可以吗?要是长辈们……” “我会给他们说的,你别管。” “太好啦!” 三个月后,他俩就能住进暖阁苑的婚房。 婚房里的陈设是许知宜一手设计布置的,她特别喜欢,自然想早点住进去。 不过,现在住在明宅也没什么。 实际上,在明宅,她也待不了多久。 元月三号,学校开始期末考试,前后半个月,元旦一过,她就得回杭城参加考试。 她回杭城,明锐肯定和她一起去。 考完试,她的寒假开始,也意味着她和明锐的蜜月之旅启航。 从小到大,她还没专门旅游过呢,真的好期待。 等她和明锐度完蜜月,也就过年那几天待在明宅。 一周后,到她上学的日子,明锐也要上班,他俩得回杭城。 之后,完全就是她和明锐的二人世界。 三个月后,她还在杭城读研,等研究生毕业,她和明锐就能直接住进暖阁苑。 细算算,她和明家长辈也共处不了多少天,没必要担心。 一进暖阁苑的婚房,明锐一把将许知宜搂进怀里,指着自己的嘴唇,抬抬下巴,“学妹,趁你老公不在,和学长亲个嘴呗。” 许知宜先是一惊,很快捂住自己的嘴,咯咯笑道: “不行,学长,我老公马上回来,会被他看到的,他这个人脾气暴躁,霸道强势,体能特好,到时,会打断你的腿。” 明锐一把扯下她的手,开始霸王硬上弓,“没关系,学长不怕,愿意拿条断腿换你的吻……” “嗯……唔……你,耍赖……” 从婚房露台望去,暖阁公园里的湖水已结冰,湖面上零星扔着几个红色的雪橇,如摇曳的红灯笼。 公园里的人寥寥无几。 室外寒风冷冽,室内温暖如春。 新婚燕尔的小两口,相拥热吻,玩着学长强吻学妹的游戏。 许久许久…… 屋内的暧昧喘息稍歇,明锐的嗓音低沉醇厚。 “知宜,再叫一声。” “叫,叫什么?” “叫老公,我想听。” 沉默,伴随着新娘的娇喘声。 终于,响起娇滴滴的一声。 “老公……” 明锐的吻,又落了下来。 粗暴中透着温柔。 两人只是拥抱接吻,一下午,并没在婚房里颠鸾倒凤,而是拉起窗帘,打开家庭影院,窝在沙发里一起看《请回答1988》。 这部笑中带泪,泪中带尬,尬里爆笑的韩剧,实在适合在寒冷的冬日下午观看。 两人边看边聊,聊童年,聊亲情,聊友谊,也聊爱情。 畅所欲言,无所保留。 在聊天中,许知宜才知道,明锐原来一直是由冯小愉和明梁带大的。 怪不得他和爷爷奶奶感情那么好。 不像她,从小就不喜欢她爷爷奶奶。 说起和父母的关系,他一脸平静,淡然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回头来想,其实,我挺幸运的,正因为我爸妈对我的忽视,我才能在宽松的教育环境中成长,接受爷爷奶奶的教育理念,自由发展。 要是自小由爸妈教育我,以他俩的理念,我肯定会是个糟糕的人。 也是我运气好,似乎每个阶段,都能遇到不错的老师,会为我搞点特殊。 知宜,告诉你一个秘密,高中你爸带我时,我不到校上课的原因其实特简单,你猜猜,是什么?” 许知宜盯着他,大眼睛咕噜噜转着,嘀咕道: “嗯……特简单的原因,依我看,不去上课最简单的原因就是起不来,瞌睡呗。哦,我知道了,你是早上起不来,又怕我爸罚你,所以就干脆不去学校了,对不对?” 明锐嘴角一扬,捧着她的脸,狠狠嘬了几口。 “谁说我媳妇笨了?明明是个机灵鬼。没错,我就是早晨起不来,被罚又觉丢人,干脆不去学校。 不过,我给你爸立了军令状,保证每次成绩全校第一。相对于早起,还是全校第一更容易做到。” 听到他凡尔赛的发言,许知宜瞬间来了气,翻身将他压在沙发下,气哼哼地捏着他的脸颊,“道歉,给我道歉。” 明锐瞧着她,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口齿不清,“宝贝,你,总得让我知道,我错在哪,才好给你道歉啊。” 许知宜一听,更来气,手下的力道又大了一分,“哼,竟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罪加一等,说,你错了没有?” 第117章 小牡丹 明锐的脸被捏地有点疼,心里却喜悦万分。 第一次,许知宜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他喜欢这放肆。 也许是受省状元光环的影响,也或是他比她大六岁的原故,她在他面前总是不够松弛。 甚至,多少带点小心,无意间,还有迎合和取悦之意。 这一点,让他有点头疼。 不过,没关系,他有足够的耐心。 毕竟他俩相处时间短,还不够了解,等相处时间一长,知道彼此的脾性,所谓的光环会消失,年龄差也不是问题,自然而然地,她会在他面前肆无忌惮起来。 现在这样就很好,由着心性,在他面前任性耍赖。 “说,知道自己错了吗?” 许知宜凶巴巴的样子,手上的力道就没小下来。 明锐的那张帅脸都被她捏得变形了。 他有点吃痛,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口齿还是不清,“我错了。” “你错在哪?”她没理也不饶人。 “错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请宝贝明示……” 许知宜终于松开他的脸,点着他的鼻尖,不吝赐教: “我告诉你错在哪,你错就错在,对我们这种晚睡早起,成绩还一塌糊涂的时间狗没有同情心,一点也没有!哼。” “嗯?”明锐的眼神透着迷茫。 这是什么理由? “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说了你也不懂,我不管,你给我道歉,就说对不起,你的凡尔赛伤害了我,以后,保证在老婆面前,低调行事,绝不凡尔赛。” 明锐极力憋着笑,看起来一脸坦诚,“对不起,你的凡尔赛伤害了我……” “不对,是你的凡尔赛,不是我的!” “老婆,我说的就是你的,不是我的,都按你的指示说的。” 明锐一脸无辜。 许知宜气得又捏住他的脸,“我的意思是,是你凡尔赛,不是我,你说的时候,要变一下称谓,哎呀,你怎么这么笨,连这个意思都听不懂吗?” 明锐连连点头,弱小无助样,“老婆,你要对我有同情心,毕竟,我难得笨一回。” “明锐,你又凡尔赛,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说着,她将手伸向他的胳肢窝,放开手脚挠他的痒痒。 “啊!哈哈哈……我错了,我又错了,饶了我,老婆,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哈哈哈,不敢在你面前,面前凡尔赛了……” 两人就此打闹成团。 明锐也从聊天中知道,许知宜从四岁起,几乎就没睡过什么懒觉,乖乖接受许诚的安排,笨拙又勤奋地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现状。 转念一想,所有人终将回归普通生活,他也如此。 所谓省状元,清华生,早就成为过去,只不过是他普通生活中的一段经历罢了。 两人闹够了,紧紧抱在一起,缠绵地接了个吻,额头相抵,互视而笑,眼底都是蜜。 稍后,许知宜突然问道:“以后,我在人前叫你老公,合适吗?” 明锐惊讶地向后撤一下,盯着她,“这是什么话?我本来就是你老公,你叫再合适不过,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许知宜撒娇地将头埋到他怀里,闷闷道: “还不是人家不自信嘛,你和我的差距就摆在这,我要到哪都叫你老公,你的同事朋友,还有下属,都会知道你娶了我这样普通的女人,可能会给你丢人。” 明锐拧下眉,觉得有必给她的小脑瓜洗个澡,似乎有点走歪了。 “来,知宜,起来,我们面对面好好说说这个问题。” “啊?” 稍后,两人面对面盘腿坐在沙发上,明锐注视着许知宜,郑重道: “知宜,我和你是存在一定差距,这一点,不用谁强调,你我心里清楚。但这差距,我认为是世人观念偏见导致的差距,并不是我俩真有差距。” 许知宜微皱眉头,“世人观念偏见?什么意思? 明锐看到她认真听话的乖巧模样,莫名被萌了一下,心软得不成,直想把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给她。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眼神如水,语气低沉柔软: ”所谓世人观念,一般是大多数人的俗成观点,就比如界定成功,世人多以财富和成就定位,以此评定人的社会地位,产生所谓的成功人士。” 许知宜点头,“没错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明锐轻笑出声,继续: “我不评判这观念的对错,但我认为这至少是观念垄断,垄断了其他观念发声的机会。 垄断必然产生欺凌,会欺凌少数所谓成功圈外的人,剥夺不同人群的话语权,致使成功的界定越发狭隘。 知宜,我很喜欢袁枚的一句诗,‘苔花米粒小,也学牡丹开’,世俗总认为牡丹高贵,苔花不值一提,但对花来说,都是平等的,它们平等地以自己的方式盛开。 我的知宜就在以自己的方式盛开,我也以自己的方式盛开,我们都是盛开的花朵,毫无差别。 明白了吗?我可爱的小牡丹。” 许知宜瞪大双眼,指着自己,“你是说,我是牡丹?” 明锐趁机亲了一下她的嘴,捧着她的脸,“不然呢?难不成让我一男的做牡丹啊?漂亮小妞?” 许知宜和他对视着,一下笑了,“老公说的对,我是牡丹,你是苔花,都好看。不过,老公,牡丹和苔花要盛开,是不是也得给施肥啊,浇水啊才行。” 她突然转变话风,明锐一脸问号,“嗯?” “你的牡丹饿了,好饿……” 他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天都黑了。 快晚上七点了。 “走,小牡丹,跟上你的大苔花出去吃饭。” “好嘞!” 两人走出单元楼,刮了一天的寒风已息,天气也不是太冷。 走到街道上,时不时有小姑娘小男孩跟在他俩旁边兜售。 “哥哥,今天是圣诞节,给漂亮姐姐买个苹果吧,保平安的。” “帅哥哥,今天是圣诞节,姐姐那么漂亮,给她束花吧。” 他俩有个共同点,都不关注西方的这些节日,要不是晚上出门,还真想不起今天是圣诞节。 既然赶上了,那就应个节日,明锐送给许知宜一束玫瑰。 许知宜坚决不要苹果,一是拿上不方便,更主要,嫌坑人。 不坑人才怪呢。 一个普通的苹果,套个花里胡哨的袋子,系个蝴蝶节,打着洋节的旗号,就是好几斤苹果的价格。 哼,是想欺负北方人没吃过苹果? 两人决定吃火锅,进了卫城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 意外地,他俩在这里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后面发生的事,真的触动了许知宜。 第118章 造黄谣 这家火锅店消费档次很高,许知宜以前没来过。 明锐倒是来过,不过都是半年之前的事了。 这么久没来,火锅店加了很多新花样,其中最有特色的就是,在客人进餐期间,组织一群漂亮的男孩女孩,穿着各类时尚衣服,跳短视频里最近流行的舞蹈。 配上火锅,气氛确实挺嗨。 许知宜没见过这场面,明锐看她饶有兴趣,特意选了一个就近位置,方便她看。 火锅味道不错,食材也很新鲜,设施条件自是不说。 不过,吃火锅嘛,肯定吵,再加上舞蹈表演,更显聒噪。 刚开始,许知宜还觉得挺好,时间久了,被吵得有点头疼,明锐也好不到哪去。 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想什么,决定速战速决。 两人吃得差不多时,新一轮的舞蹈表演开始,节奏明快的音乐声又一次响起。 许知宜起身,想去趟洗手间后,和明锐离开。 从洗手间出来,路被四五个服务员挡住,他们也在看舞蹈表演。 这几个人似乎指着人群中的某个人在议论。 许知宜正准备说句“让一下”,忽然有人大声喊了句“小窝”。 瞬间,她停下脚步,议论声传进她的耳朵。 “依我看,这里面,就属小窝最漂亮,跳得最好。” “咦,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会跳,才来几天,风头也太旺了,一下就抢了c位,真不知她以前是干什么的?” “哼,干什么的?还能干什么,你看她那骚样,能干什么正经事?” “是够骚的,就这几天,你看咱们老板看她的眼神,好像随时都想对她那样……” “我给你们说,昨天,我还见老板把她拉进办公室……” “真的?真的?那结果呢,结果呢?” “还能有什么结果?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呗……” 听到这,许知宜顿时火冒三丈,冲着人群暴喝一声。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 她的声音很大,一下让那几人噤声,迅速转身看究竟。 这种火锅店,奉行顾客就是上帝,服务员一般不敢在顾客面前造次。 那几人一看许知宜发了火,意识到不干活,挡住顾客的去路肯定不对,赶紧让开路,低头向她道歉。 “对不起,影响您通行了,您请过。” 许知宜生气的肯定不是这个。 她作了个深呼吸,走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矮个女服务员面前,盯着她,冷然道: “你说小窝被你老板拉进办公室,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她因为什么被拉进老板办公室?你知道吗? 还有,你说的‘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亲眼看到什么了,还是听到什么了? 你也是女人,不知道这些莫须有的含糊言辞,会对一个女孩造成怎样的恶劣影响吗? 她和你们一样,就是来这打份工,辛苦赚钱养活自己,你们怎么能这样诋毁她?她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几个服务员很怕这事让老板知道。 他们知道背后议论人不对,尤其还议论老板,要是眼前这位顾客再嚷下去,迟早会引来老板的。 听这顾客的话里话外,应该认识小窝,不然也不会这样维护她。 他们只觉自己倒霉,就是随口说点闲话,都会被人抓了把柄。 矮个女服员被针对,吓得赶紧上前,低头向她道歉: “对不起,刚才的话都是我顺口乱说的,我没什么恶意,就是和大家图个乐子。” 许知宜火气更大,“图个乐子?有你这样图乐子的吗?给一个女孩造黄谣,你仅仅就是图乐子?!” 听她的声音更大了,女服务诚惶诚恐,连连点头,“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请您原谅。” 无意间,许知宜看到了人群中正卖力跳舞的小窝,一阵心酸。 小窝特别爱跳舞,肢体协调性很好,但凡网上流行的舞蹈,她跟着跳几遍就会。 她的这种天赋,与生俱来。 奈何命不好。 家里没钱送她去学舞蹈,又遇上重男轻女的父亲,更是不受重视,初中毕业,便被逼着赚钱养活自己,这些年,没少吃苦头。 她最常说的话,就是羡慕许知宜和许知安,羡慕他俩命好,有个凡事替子女着想的好父母,不像她们姊妹四个,生下来因为不是男孩,一直被他爸这边的人嫌弃,更没人替她们的人生着想。 她的三个姐姐,在父亲的包办下陆续嫁人,过得都差强人意,22岁的她,或许也会重蹈覆辙。 这样的女孩,长得漂亮,谁都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许知宜只觉胸口憋闷,不知该如何帮小窝。 “知宜,怎么了?”是明锐。 这么久等不到她回座,他不放心,过来看看。 那几个服务员一看又来了一个男顾客,一看他这气场,就知道更是惹不起的人,内心更忐忑。 明锐过来自然地搂住许知宜的肩,看向他们的眼神犀利起来。 许知宜看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心软了下来,“以后别乱嚼人舌根,好了,你们忙去吧。” 那几个一听,顿作鸟兽散。 许知宜一下扑到明锐怀里,给他指着前方,难过道: “你看到了吗?那个跳得最好,长最漂亮的女孩,是小窝,我刚听到那几个人造她的黄谣,气不过,就骂了他们几句。老公,看到小窝这样,我心里好难受。” 明锐搂住她,轻拍着她,“你难过她被造了黄谣?” “嗯,她凭自己本事赚钱,大家都不容易,他们凭什么乱说她?看来小安说的没错,她真的需要帮助,我光顾自己了,都没注意到她。老公,请给她在你公司安排个好工作吧,行不行?” 明锐瞧着跳舞的小窝,心里有了主意,脸上却露出犹豫之色,“这个嘛……” 许知宜急道:“怎么?让你为难了?” 明锐神秘一笑,没接她的话,“要不要和小窝打个招呼?” 许知宜想了一下,“算了,她找这个工作,都没给我说过,我怕她尴尬。” “好,那我们先走吧。” 两人走出火锅店,亲密地搂在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许知宜撒娇道:“小窝的事到底成不成嘛,你好歹说句话呀。” 明锐嘴角带笑,亲了一下她的鼻子,“成不成的,得看今晚你的表现。” “什么表现?” 明锐低笑出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119章 放不开 明锐说:“今晚换个姿势。” 许知宜的脸皮瞬间烫得如刚出炉的烤地瓜,羞臊地低下头,呐然道:“换,换什么姿势,我不要,不要……” “跪”字她说不出口。 不用她说,明锐也明白她的意思。 这几天他试过好几次,她很抗拒。 如同和他相处一样,在床上,她有点放不开。 这得慢慢来。 怕她多想,明锐在她耳边轻声安抚: “宝贝,别怕,你不喜欢,我是不会硬来的,可试的姿势还有很多……” 暖阁苑完全是他俩的世界,一进门,两人便抱在一起亲吻起来,从客厅到卧室,散落了一地的衣物。 卧室门大开着,能听到里面明锐饱含情欲的声音。 “宝贝,脚链很好看,我好喜欢……” “老婆,别咬嘴唇,我想听你叫……” “听话,性很美好,别觉得羞耻,跟着我,放开……” 渐渐的,许知宜的声音由隐忍变得令人面红耳赤。 两人一直折腾到大半夜才歇下。 这样放纵的日子又过了两天,许知宜就开始忙着复习考试。 研究生的考核,大多都是论文形式,背的记的并不多。 但她读的这类教育学硕士,公共科目《教育学原理》和专业必修课《课程理论与方法》学校统一安排闭卷考试。 考题类型有选择题、判断题和简答题,有考试题库的,她得在考前边背边记边刷题。 还好,两门课一个在元月三号,一个在九号,相隔时间挺长,她可以先看《教育学原理》。 这种考试方法和节奏,许知宜在大学时就适应了,好好复习的话,过没问题。 明锐发现,她的学习习惯真的很好。 一旦坐下学习,精力很快就集中,而且就端端正正坐在书房学习,绝不会躺到沙发或床上看书。 这都是许诚从小给她培养的好习惯。 看她学得这么认真,明锐也不忍心打扰,正好年底,公司进入年终总结阶段,他作为西北分区的ceo,公司年会得参加。 小窝的事他也顺便解决了。 正好公司办年会,宣传部和后勤部缺个打杂的,小窝又会跳舞,人也机灵,年前先在这两个部门打打杂,跑跑腿,等适应之后,在这两个部位中挑个自己喜欢的岗位干。 到公司报到的第一天,小窝特意来了趟明锐办公室。 明锐客气地招呼她坐。 她有点不敢看明锐,坐到皮沙发上,便低下头,一脸羞涩,“表姐夫,谢谢你,你放心,在公司我会好好干的,不会给你丢脸的。” 明锐瞧她一眼,道: “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小安和你表姐吧,是他俩求的我。以后,做好本职工作就行,无所谓给我丢不丢脸,不用这么紧张。” 小窝鼓足勇气抬起头,飞快地瞧他一眼,又赶紧红着脸低下头,“嗯,我知道了,表姐夫。” 明锐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的文件上,“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去工作吧。” 小窝惶恐道:“哦,没,没什么事了,我就是过来对表姐夫说声谢谢。表姐夫,那,我去工作了。” 明锐低头看着文件,顺口说:“去吧。” 小窝犹疑着起身,关门时,特意顿了几秒,透过门缝盯着明锐看了会。 自此,小窝心里有了个秘密,只能永远烂在心里的秘密。 小姑娘挺懂事,到公司后,踏实干活,不怕吃苦,也从不乱说。 上班三天后,她买了一箱牛奶、称了些水果,晚上特意去她大舅许诚家表示感谢。 正好许知安也在,问她明锐的公司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她。 小窝脸上带着笑,连连摇头,“有表姐夫在,谁敢欺负我呀,小安,我给你说,表姐夫在公司可有威望了,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佩服他,我也佩服他,可佩服啦。” 许知安一脸骄傲,“我姐夫可是省状元,能不厉害吗?大家佩服他,很正常,正常。” 说完,他又想起什么,赶紧安顿她: “小窝,我给你说,不管别人怎么问,都不要拿我姐和我姐夫的事说闲话,哦,还有他俩和我家的事,你不知道,现在的人有多八卦,听风就是雨的,就见不得你好。” 小窝连连点头,“嗯嗯,你放心吧,我嘴巴最严实的,这你知道。” 许知安笑着拍拍她的肩,“你说的没错,我相信你不会乱说的。” 离开许诚家,走在小区平坦的小路上,吹着凛冽的寒风,小窝有点失神。 许知宜结婚那天,她看到明锐进来,便出去守在门外。 明锐待在婚房很久都没出来,期间,有人想敲门叫他,她赶紧上前制止。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屋里隐约传出两人的声音。 她只记得明锐的声音。 他的声音真好听,充满成熟男人的磁性,他对许知宜说话的声音好温柔,她从来没听过,男人会这样对一个女人说话。 宠溺心疼,爱护娇惯,又带点霸道。 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吧。 所以,她对他动了这样的心思,也不过分吧。 她心里有数得很,也就是点女儿家难以克制的小情思,只能深深地埋在自己心里,永远不能见人的。 她好羡慕许知宜。 大家都说,她不比许知宜长得差,而且比她小四岁。 要是她能遇上大舅这样的爸爸,也能上大学,兴许,她也能遇上像明锐这样的男人。 帅气多金又体贴。 可惜,这一切,也只能是假设,瞎想想罢了。 公司的年会在12月31号举行,小窝做为宣传部的代表,表演了今年最流行的舞蹈串烧,在这家理工男占大多数的公司,引起不小的轰动。 她一跳罢,就有人打听她的情况,不过,一听她只是个初中生,便都做罢。 居家过日子,光看脸可不行,还是找个和自己旗鼓相当的人吧,至少没那么累。 不是人人都像他们公司ceo,会娶小窝这个初中生的表姐。 就算她是个老师,还是乡村老师。 元旦那天,公司放假,小窝实在没忍住,借着给许知宜道谢,上了明家门。 第120章 隔阂 小窝扑了个空,许知宜和明锐一大早回杭城了。 她既失望,又松口气。 刚走出明宅,有电话打进来,她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好一会才接起来。 “爸……我才22岁,就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吗?……从小到大你管我什么了?……又拿我妈逼我……不许动我妈! 我去相亲,去相亲,这总成了吧,你不就是想早早把女儿卖出去吗?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做!” 她恨恨挂了电话,回头望向明宅,抿下嘴,毅然转身走了。 许知宜回杭城参加期末考,到九号结束。 他俩蜜月旅行前,明锐也要到杭城分公司处理一些工作。 王跃团队已全面接手杭城分公司的项目,小程代管公司刚起走,元旦之后,华月作为深城公司的代表,正式跟进这个项目。 这些新关系需要磨合,得他亲自出面梳理顺畅,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这个西电东输的项目,他有长远规划,不能出问题。 前两年,限于技术,西北风力和光伏电能输出不稳定,电的质量不够高,一些南方大省缩小了电量输入,导致西北分区大量电力资源浪费,出现电力市场占有量不高的现状。 去年,关键技术问题已突破,明锐打算以杭城分公司为基地,先抢回南方市场,再以此为基点,打开国际电资源供应市场。 这是一项大工程,须一步一步推进,急不得,却也不能慢。 他有自信会在自己手里做成。 把杭城分公司的事安排妥当,他就能安心度蜜月了。 西北分区他一点都不担心。 经过他近八年的打磨,公司早就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不是说他一离开,公司就不能正常运转。 一个良性发展的公司,永远靠的不是人治,最终依据的是良性规则,至少是公司员工信服遵守的规则。 他建立起了这套规则,也控制着这套规则。 谁要是想取代他,当然可以,除非能建立起一套比现有的规则更公平、公开、公正的规则。 这件事,和他实力相当的人,三五年是做不成。 三五年,难道他会原地踏步吗? 他的步伐只会比他们更快。 明锐计划好了,利用一个星期处理杭城分公司的事务,元月十日到上海总部参加各分区ce0年终述职大会。 许知宜9号考完试,可以把她一起带上,给她介绍几个他的好朋友认识。 3号一早,许知宜去参加考试,明锐到杭城分公司。 视察完各部门工作,明锐回到办公室,听完小程的工作汇报,突然接到丁思月的电话。 她说,许知宜的身体很不舒服,疼得躲在宿舍洗手间哭,让他快点过来带她到医院看看。 挂了电话,他火速赶往杭师大。 宿舍里只有丁思月和许知宜。 许知宜正在洗手间,听到明锐进来的声音,她佝偻着腰,捂着肚子,扶着墙从洗手间出来。 眼角带泪,一脸痛苦。 明锐一惊,赶紧上前扶住她,“知宜,到底怎么回事?哪里疼?” 许知宜疼得直不起腰,额头沁出冷汗,“就,就那里疼……” “哪里?” 丁思月见状,赶紧打个哈哈,干笑两声,说: “那个明总,人我交给你了,我待在这,你俩也不方便,我先去图书馆学习啦,还有考试,嘿嘿,有考试。” 说完,她拎着包溜了。 一丝疑惑闪过明锐脑海: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好疼,好难受……”看到明锐,许知宜的眼泪又出来了。 明锐一把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告诉我哪里疼,我提前找医生。” 许知宜搂着他的脖子,蜷缩着身体,脸促成一团,像在极力忍着什么,“就那里疼,老想上厕所,一上特别疼,现在不上也疼,特别疼,哼……好疼,好难受……” 她抽泣起来,头埋在明锐怀里,死命咬住嘴唇,隐忍着。 明锐总算听懂她说的话了。 她的下体疼。 把她放到车后座,安置她躺好,车子一启动,明锐开始打电话。 “顾院长,我妻子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嗯,初步症状是下体疼痛……挂妇科对吧,半个小时后到……去找妇科二诊室冯主任,谢谢顾院长。” 这半个小时,对许知宜来说极其漫长,她一直在与难言的疼痛做斗争。 到医院,明锐直接带她去找医生。 冯主任一眼瞧出怎么回事,问她:“这种症状有多久了?” 许知宜疼得说话都有些费力: “好,好几天了,起初就有点不舒服,我自己吃了点消炎药,之后,不知怎么了,越来越不舒服,药好像也没用,今天特别疼……” 听到她的话,明锐脸色一变。 好几天了? 他俩结婚才几天。 这么说,这种不舒服是从他俩同房之后慢慢开始的。 不舒服,她为什么不说? 这些天,他和她一直做爱,要是知道她不舒服,他不会…… “这种症状是从你结婚之后才开始的?” 许知宜愣了下,想了想,红着脸点点头,“嗯……” 之后,她做了尿检、血常规和白带检查,确诊为膀胱炎和阴道炎。 看她疼得厉害,冯主任给她开了消炎止疼的吊针,又开了些洗液和妇科消炎药,嘱咐他俩: “新婚夫妻要及时沟通,保持适度性生活频率,妻子出现身体不适,不要同房,以免病情加重,去挂吊针吧。” 这是家私立医院,条件很好,输液室干净又安静。 挂好吊针后,许知宜一直蜷缩着躺在床上,根本无暇注意到明锐的脸色。 他的脸色并不好。 吊针打完后,她的疼痛有所缓解,脸色好多了。 扶她上车后,一路上,明锐只是安静开车,没和她多说一句话。 回到2701,明锐把她安置到床上,坐到床边,注视着她。 “还疼吗?” 许知宜摇摇头,“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没骗我。” “真的不疼了,就是,还有点难受。” 明锐了然点头,“不会那快好的,按医嘱吃药,清洗,过几天才能好。” “嗯……” 随后,他盯着她,脸色严肃,“知宜,和我做爱时已经不舒服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许知宜低下头,“我怕你不喜欢……” “怕我不喜欢?那你呢?你喜欢吗?身体不舒服,和我做,你能感受到愉悦吗?” 许知宜低着头,一直不说话。 她自己也说不清。 “不许不说话,知宜,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希望你和我坦诚沟通,为什么明明不舒服,却不告诉我?为什么?” 明锐的语气严厉起来。 许知宜有些害怕,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明锐这样。 她抬起头,忐忑望向他,迟疑道: “我,不想让你扫兴,你那么喜欢……” “我喜欢就行吗?知宜,这事,我一个人喜欢就行吗?这是两个人的事,是两情相悦,互相取悦的事,不是你忍着不适,单单来迎合我,来取悦我!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明锐发火了。 第121章 内幕 按照总部通知,10号下午,明锐到上海参加各分区ceo年终述职报告。 他特意和人换了一下,第一个上去做述职报告。 下午三点刚过,他的述职报告做完,很快收拾好东西,给一起来的小程安顿几句,起身离开会场。 刚出会场大门,董事长的秘书拦住他,“明总,先别走,费董听完你的述职报告,刚回到办公室,他让我告诉你,他想和你单独谈谈。” 明锐看看表,“走吧。” 他已经预测到费董想和他谈什么。 一落座,费董先对他过去一年的工作给予充分肯定,又提了几点期望,明锐顺着他的话,表示感谢,说会尽力而为。 他知道这都是引子,重点在后面。 果然,费董开始切入主题: “明锐,董事会再次提议,想将你调回总部,委以重任,你意下如何?” 明锐面不改色,“费董,很感谢董事会对我的器重,但抱歉,我的决定一直不变,我会坚守在西北分区。” 费董一点也不惊讶,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便顺着他的话道: “也是,你这一结婚,更不可能到上海任职。哦,忘了,祝你新婚快乐,你结婚时,正赶上我在国外出差,很遗憾没去参加你的婚礼。” 明锐轻笑一声,打趣道: “费董,没关系的,你的红包比别人的都厚,你人是没去,照样压住了公司其他人的风头。” 费董笑起来,“哈哈哈,还是你小子会说话,我爱听。去的人都说新娘子很漂亮,你小子有福气啊。” “是挺漂亮的,谢谢费董夸奖。” “哈哈哈,老话没说错,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费总,我们彼此彼此吧。” “你小子,也就你敢这样跟我说话,我还偏就喜欢你这样的。我也不绕弯了,是这样,西北分区是你一手建起来的,你不想回总部那就不回吧,尊重你的意见,不过,为了长远发展,董事会想把西北分区总部迁移到平城,提前给你通个气,你早做计划。” 明锐脸色一肃,“费董,我要是不同意呢?” 费董滞了一下,告诉他,这是董事会的决定,连他都左右不了。 他说董事会考虑卫城毕竟不是省会城市,影响力和知名度,确实不如平城,从公司长远利益考虑,西北分区的总部迁到平城会更好,让他服从董事会决定。 这个决定来得突然,明锐知道,他现在没立场对抗董事会。 脑中迅速衡量后,他一脸镇静,说: “费董,公司高层应从公司长远发展考虑,你的这个说法,我很赞同。我保留说不的权利,不管有没有用。这样吧,请先把平城发展的可行性报告给我发一份,我会依此报告,做下一步计划。” 此话一出,明锐灵敏地抓住了费董眼中闪过的一丝犹豫,见他没马上回话,趁机试探: “怎么?这么重要的决定,难道连个可行性报告都没有?” 费董面不改色,轻松笑道: “怎么可能没有?是我太忙,没顾上看,三日内,我让秘书发给你。” 明锐点下头,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我也觉得不可能没有,这么重要的决定,董事会不可能凭空做出,可行性报告是最基本的依据,不会没有的,那就有劳费董了。” 费董指了指明锐,笑道: “你小子,别话里话外激我,真要是没有的话,我也三日内给你回话。” 明锐微挑下眉,“谢谢费董。” 果如他所料,这里面有内幕。 这个决定值得深究。 他端起刚才秘书给他倒的茶,慢慢喝着,借机稍坐一会,看费董还有没有其他事要说。 一直等不到对方说话,明锐将茶杯放下,准备起身告辞。 正在此时,费董直视着他,脸上突然露出疑惑之色,说: “明锐,我听说你不参加今晚的高层聚会?一年到头,各分区的ceo难得聚一次,往年你可都参加的,今年倒好,刚结婚,就变得不合群了,该批评,不能这样,这个聚会,你必须出席,我的命令!” “抱歉,费董,我……” “我不听任何解释,今天这个聚会,我就是绑,也要把你绑过去,你看着办吧!” 一时间,明锐眼露为难之色。 费董从没见过他这样,“怎么?真遇上十万火急的事了?说出来我听听,兴许我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明锐迅速调整好状态,嘴角上扬,“也没什么,费董,你都这么说了,就算有再急的事,都不能辜负了你的美意,今晚的聚会,我会准时出席。” “这就对了。” 从费董办公室出来,明锐立即拨打电话。 下午四点,华月接到明锐的电话。 他说今晚得留在上海,回不了杭城,拜托她去2701陪一晚许知宜。 “这段日子,知宜身体一直不舒服,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家,有你陪着,我就放心了。明天中午我就到杭城了。” 元旦假后,华月一直在杭城跟进公司投资的项目。 项目刚着手,事太多,她一直没时间去看明锐和许知宜,没曾想许知宜还病了。 “知宜哪里不舒服?看医生了吗?” “看了,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好起来慢,人也受了些罪,这几天好多了。” “什么时候病的?” “病的应该早了,她瞒着没告诉我,3号那天严重到不得不看医生,我才知道。” 华月没多问,爽快道:“行,下班我直接去你家陪她,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上次见许知宜,还是在他俩的婚礼上。 那时,她气色红润,眼里有光,时隔近20天,再见到她,她脸色苍白,眼里带着忧色。 华月吃了一惊。 听完明锐的话,她大概猜出许知宜得的是什么病。 应该是没有过性经验的新婚女性常得的妇科病。 确实不是什么大病。 不过,就算这病好的慢,从3号到10号,七八天的时间,也好的差不多了。 许知宜的状态怎么看起来还这么差? 不应该呀。 这不单单是生病的问题。 他俩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第122章 醉酒 知道华月晚上来陪她,许知宜特意让张姨做了卫城口味的菜。 明锐今早出发去上海,说下午做完述职报告,赶晚饭前会回杭城。 她告诉他没必要这么赶,在上海待一晚也没关系,她一个人在家没事的。 下午接到他今晚无法回杭城的电话,莫名的,她松了口气。 华月能来陪她,她自然高兴,脸色看起来也好多了。 她真的特别喜欢这个性格开朗,能力又超强的学姐。 两人有说有笑地吃完晚饭,看完一档搞笑综艺,期间,不管华月如何透问,许知宜都闭口不提她和明锐的事。 看来,问题还挺隐晦。 综艺节目结束,晚上十点多,华月以吃夜宵为名,拉着许知宜下楼。 杭城就算是南方城市,1月份也挺冷,不过,冷不过卫城,做好保暖措施,出来转的话,空气还是不错的。 至少湿润清新。 不像卫城,这个季节干燥异常,到处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静电声,长头发的人,不小心就变成梅超风。 两人逛着找夜宵店,好久都没找到。 结果,走进一条小巷,华月眼尖,看到一家网红酒吧。 “知宜,走,去酒吧转转。” 没等许知宜说什么,她就强拉着她进了酒吧。 说实在的,许知宜还没进过酒吧,跟在华月身后,好奇又忐忑。 她对酒吧的认识,来自于许诚的负面宣传。 许诚说酒吧不是正经小孩进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坏人很多,她这样的女孩进去很危险。 然后,他会在日常生活中,见缝插针地给她讲一些反面案例。 类似于女学生在酒吧被人迷奸,男学生在里面和小混混打架,伤了眼睛之类的事。 上高职时,许知安进过酒吧,偷偷告诉她,他进的酒吧档次不高,鱼龙混杂是对的,但也没许诚说的那么夸张。 总之,女孩进去,还是要小心些。 档次高的酒吧,他也没进去过,不知道是什么样,不过,从电视上看,里面应该正经人多一些,不会太危险。 她想,华月愿意进的酒吧,档次不会低,进去应该不会有事。 况且,许诚说时,她还小,现在她都26了,进个酒吧很正常。 这是一家以蹦迪为主场的音乐酒吧。 一进去,便是震耳欲聋的快节奏音乐,各色男女在舞池中扭胯甩头的,很是疯狂。 华月直接带她坐到吧台前,洒脱地冲酒保打个响指,为两人各要了一杯鸡尾酒。 许知宜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环境,甚觉新奇。 在快节奏的音乐带动下,她还无意识地摇摆起身体。 不一会,酒保将鸡尾酒放到她俩面前,华月冲她一笑。 “来,人生总得有第一次,来酒吧不喝酒,多没劲,尝一下,你这杯鸡尾酒叫moito,你肯定听过。” 许知宜只觉眼前的酒水好看,眼睛一亮,兴奋道:“听过听过,周杰伦有首歌唱的就是这酒。” 说着,她情不自禁哼起来,“给我爱的人来一杯moito……” 华月把酒塞到她手里,和她碰一下杯,爽朗大笑,“没错,来,我爱的小学妹,咱俩干一杯。” 气氛带动下,许知宜也变得豪爽起来,“来,我崇拜的学姐,干杯!” 两人碰杯,一仰脖,她将那酒一饮而下。 此时的华月,根本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似乎是尝到甜头,许知宜自己又随机点了一杯鸡尾酒,和华月碰杯后,又一饮而尽。 她还想点,被华月制止了。 华月想让她喝点酒,待会回去再问她什么,她可能就不会这么戒备。 两人坐在吧台,看着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肆无忌惮地评头论足。 华月发现她的情绪打开了,决定先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就带她回家。 她问许知宜去不去。 许知宜有点迟钝地摇摇头,那时的她,眼神已有些迷离,只不过在昏暗的灯光下,华月没注意到。 临走时,华月嘱咐她别乱跑,到时找不到她,会很危险。 她乖乖点头。 华月前脚一走,舞池中,有个年轻男人看许知宜落了单,冲另外一个男人使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到吧台前,不由分说将她架住,连拉带拽顺进了舞池。 起初,她站在舞池中完全懵圈,不一会,酒劲彻底上来,被周边跳舞的人一带,毫无章法地跟着跳起来。 又喊又叫,嗨皮之极。 华月从洗手间回来,看到舞池中的许知宜,都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 一看她就喝醉了。 坏了坏了,再不带她走,怕是要闯祸了。 这要是让明锐知道,她肯定死定了。 看到绕在许知宜身边来回转的两个年轻男人,华月一下警惕起来,立刻撸起袖子,冲进舞池,一把拽住失智的她,“知宜,听话,给我走。” 许知宜晕晕乎乎地,迷茫地瞧着她,“你,你是谁?” 那两个男人见状,企图把许知宜从她身边拉走,华月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用力推开他俩,无所畏惧地大声呵斥: “你俩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要是再敢上前一步,老娘废了你们!收起你们那点龌龊的心思!” 说着,她摆出一个专业的散打姿势。 渐渐,有些人开始注意这边。 那两个男人到底心虚,一看站在眼前的女人一脸正气,犹豫一下,转身混进舞池中,看不到了。 华月松口气,一把拽住许知宜的手腕,二话不说,把她扯出酒吧。 还好,她走起路来就是有点飘,反应迟钝,倒也不胡闹。 只不过,一路上,碰着电线杆就抱,还一个劲冲着电线杆撒娇: “老公,你怎么变得这么硬?嗯,不能再硬了,我,我会疼,不要,怕……” “明锐,你怎么又长高了,我亲不到你,你低下头,让我亲一下,亲一下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大苔花,我撒谎了,我病早好了,可是,我怕,怕你进去……疼……” 华月听得张口结舌。 我滴个乖乖,全是虎狼之词啊。 这要是让明锐知道她听到了什么,会被灭口的。 等许知宜抱完路过的电线杆,将她塞进电梯,华月感觉自己要虚脱了。 出了电梯,把她拉到2701门口,华月正欲输门锁密码,突然,门从里面推开。 看到站在眼前的人,华月内心哀嚎不断。 救命啊! 明锐怎么回来了? 第123章 发小 明锐和同事们聚完餐,没参加稍后的酒会,和小程连夜启程回杭城。 他本以为华月和许知宜这个点应该睡了,没想到,屋里一个人没找到。 和许知宜相处了这几个月,他还是挺了解她的。 她做人做事一惯规矩乖巧,这么晚一个人出去的事,没人带,她是不会做的。 除非有不得不为的特殊情况出现。 不用想,肯定是华月带她出去了。 没在屋里找到她俩,他立刻给她俩打电话,结果没一个人接。 这让明锐有点不安,他连衣服都没换,想出门去找她俩。 快凌晨时分,两个女人大半夜的在外面,真不安全,就算华月会散打,关键时刻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倒不是他限制许知宜外出,主要她身体还没好彻底,这么晚不休息,对她不好。 没曾想,一开门,她们就站在门口。 他扫一眼华月,目光自然落在许知宜身上,一眼就发现她不对劲。 她面色潮红,眼神迷离,站都站不稳,在门口摇摇晃晃,嘴里不停嘟囔着: “老公,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嘿嘿,其实也有点故意,嗯嗯,不是不是……” 她喝醉了。 明锐二话不说,上前打横抱起许知宜,暼一眼华月,转身走进屋。 华月心虚干笑两声,紧跟在他身后,关住门。 许知宜反应慢半拍地发现,自己被明锐抱着,开始扭动着身体挣扎起来,还一个劲地嚷着: “你们两个坏男人,不要碰我,再碰我,我让我老公揍你,我老公又硬又冷还很直,个子和电线杆一样高,他一屁股就能压掉你两个。嗯……快放我下来……” 华月跟在明锐身后,一听这话,开始为自己祈祷。 明锐这厮,她是知道的,平日里温润如玉,但要是有人碰了他的人,他可是会下死手的。 以他那聪明劲,怕多少能推测出怎么回事。 关键是那两个惹事的坏家伙现在找不到了,那明锐还不得把账算她头上啊。 完了完了,许知宜要是再说下去,她今天安全地出这2701怕都难。 走在前面的明锐,脸色沉下来,双臂一用力,掬住许知宜乱动的身体,声音带点厉色,“别乱动,看清楚,我就是你老公!” 许知宜被死死困在他怀中,盯着明锐的脸,歪着脑袋,皱着眉,打量着他。 一脸呆懵。 眼看到卧室门口,华月小跑两步走到他前面,替他拉开门,先他俩一步,过去掀开铺好的被子。 看着明锐把许知宜放床上,识趣地走出卧室,正欲关门,明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华月,不许溜!” 华月背对着他,吐下舌头。 得,被他看透了。 “呵呵,放心,我不跑,就在客厅乖乖负荆请罪,等候尊驾的发落。” 说完,她关紧卧室门,心里暗自祈祷: “知宜,拜托,给力一点,要借机彻底放飞自我,趁着醉酒,做些成年人平时不敢做的事,最后将明锐那厮一晚困在床上,这样,你学姐我才能躲过一劫。” 结果,她没坐一会,明锐就从卧室出来了。 华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喃喃自语: “小学妹,你可真令我失望,酒后都不乱性,你也是真能忍啊。” 得,该面对的总得要面对。 明锐刚坐到沙发上,没等他发话,华月自动认错: “对不起,明总,我错了,我不该带你的小娇妻去酒吧,但我向你保证,在酒吧,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是有两个男人对她生了点不轨的小心思,被我及时制止了,他们一根毫毛都没碰上。” 明锐盯着她,哼笑一声,“还有呢?” 华月的脑袋飞速地转着,“哦,经过今晚我亲自测试,你的小娇妻酒量上限是两杯鸡尾酒,供你参考。” “嗯,算是有点价值的信息,她说的又冷又硬又直是什么意思?” 一听他问这个,华月忍不住吐槽: “就知道瞒不住你这家伙,但凡上心的人,绝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她喝醉了,走了一路,抱了一路的电线杆,每个电线杆不是她老公,就是明锐,还是什么大苔花,大苔花是你俩的情趣称谓吧。 小样,还玩得挺花。” 明锐没接她的话,脸上露出些许倦态,慵懒地靠着沙发,若有所思。 华月立刻发现他的不对劲。 按理说,今天这事,不可能这么轻易过,但看他这架势,似乎不想再深究。 不对啊,这不是明锐的做事风格。 正在疑惑之际,明锐回过神,望向她,坦然道: “华月,你是不是觉出我俩有什么问题?” 华月点头,“没错,我透问了知宜一晚上,她一点有效信息都不给我透露,我就想着让她放松一下,她或许就能打开心扉,从她酒后吐得只字片语,似乎,你俩还真有点问题。要不要和我聊聊?” 明锐轻笑一声,“我一已婚人士,和你一未婚女性,聊新婚夫妻那点事,你说能有什么共同话题?” 这话一下引起华月的抗议: “嘿,瞧不起谁呢?我是没结婚,可是每年照常过三八妇女节,一次都没落下。 再说,从高中起,我可没放过一次看小黄书的机会,经验比你这个刚结婚20天的省状元丰富多了,要说瞧不上,也是我瞧不上你才对。 不许歧视未婚人士,快和我掏心掏肺吧,算是我将功补过吧,谁让我把你的小娇妻给弄醉了。” 明锐和华月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很了解,两人又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十年,看问题通透得很,也没什么男女有别的忌讳,着眼点都放在解决问题上。 明锐倒不是非得需要找个人倾诉什么,只不过,今天赶上这个机会了,他想让华月从女性的角度,给他一点启发。 他斟酌了一下,说: “华月,自从上次知宜病了之后,她似乎有点惧怕我,准确的说,是惧怕我碰她。 我可以肯定,她产生了点心理问题,需要帮助,我做为她心理问题的当事人,立场决定,我不是最佳人选,得需要一个局外的同性点醒她,最好这人还有权威,她的话能消除她错误的疑虑。” 他的话,华月一听就懂,言下之意,她也不是合适的人。 正如他所言,她在许知宜处的不合适之处,在于她未婚,没有过来人的恰当身份。 华月直接问:“你需要我给你提供什么帮助?” 第124章 合适人选 明锐直言不讳,“目前,我想到的合适人选有两个,一、给她看过病的冯主任,她至少知道知宜的病情;二、知宜的妈妈,我的丈母娘,知宜和她妈感情很好。你从女性的角度替我想想,这两个人哪个更适合?” “你容我仔细想想。” 华月也同意他的意见,没错,目前,合适人选确实是这两个人。 “你先想着,我去看看知宜怎么样。” “去吧。” 走进卧室,明锐一眼看到许知宜还泛着潮红的脸庞。 看来,她是属于喝醉就上头的人。 以她目前的反应来看,喝的不多,醉酒症状怕就是脑子犯糊涂,头脑发晕,不会再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这种状态,只要安静下来,倒头就能睡着,明早醒来也不会难受。 果然,她很乖,凶一下,她就安静下来了,现在睡得很沉。 他心里有点小遗憾,要不是华月在,他不会就让她这样睡着的,所谓酒后吐真言,以她心里藏不住事的性格,稍微用点小手段,套出她的心里话应该不难。 华月在,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更多失态的样子。 他的人,这些样子只能他看到。 她睡熟了,可以放心给她换睡衣,不怕弄醒她。 这间带洗手间的卧室以前是许知宜睡,她的衣服都放在这里的衣柜。 结婚后,明锐睡进来之后,放两人的衣物话,衣柜显得有点小,两人规置之后,许知宜专门给他腾出一个放睡衣和内衣的小隔间,他的其他衣物还放在他原来的卧室里。 租个带有衣帽间的大房子倒也不是不成,但他俩在杭城住的时间不长,搬家太麻烦,目前这样安排也能接受。 她放睡衣和内衣的地方明锐知道。 拉开衣柜,他翻找着她的睡衣,发现衣柜最底层放着一个纸袋,纸袋外面露出几根黑色的蕾丝带,特别性感的那种。 明锐愣了一下。 他可以肯定,从未见她穿过这件衣服。 俯下身,伸手扯住那几根蕾丝带,稍用力一拉,纸袋里的衣服被拉了出来。 站直身,看清衣服全貌,明锐的瞳孔微震。 是件以丝带勾缠的黑色情趣内衣。 明锐的脑子里一下冒出她穿这件衣服的样子。 她的皮肤这么白,身材玲珑有致,穿黑色蕾丝的话…… 要是再愿意让他从后…… 光想想,那画面都够香艳的,要是她真穿上站在他面前,他怕早扑上去了。 明锐感觉自己有点不对劲,赶紧将手中情趣内衣收回纸袋。 她竟然偷偷买这种东西。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明锐盯着那纸袋,嘴角不受控制地露出一抹欣喜的笑。 太好了! 这说明,她在学着正视自己的问题,还一直积极做心理建设,想借助情趣内衣,让自己在床上放开,从而能从心理上和他一起享受男女的鱼水之欢。 这下他心里更有数了。 新婚夫妻出现问题不可怕,只要两人能共同面对,积极配合,都会解决。 可怕的是,一方在努力,另一方却无动于衷,尤其在性事方面,一旦有一方消极,以后怕很难有和谐的夫妻生活。 他一直担心许知宜会因对他的惧意,而消极对待他俩以后的夫妻生活,没想到,她还挺勇敢。 情趣内衣这种东西,还是多多益善。 以后,他给她买。 给她换好睡衣,明锐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捧着她的脸,从额头开始,把她的脸庞亲了个遍,对着熟睡的她自言自语: “哎哟,我老婆怎么就这么可爱。乖,别怕,老公帮你,很快你就会走出心理误区,和老公尽情享受销魂的鱼水之欢。” 盯着她漂亮的脸蛋瞧了又瞧,要不是华月在外面,他能一直这样看下去。 有些不舍地放开她,为她盖好被子,明锐再次走出卧室。 华月似乎困了,脑袋靠在沙发背上,无精打采的。 看到明锐出来,她打个哈欠,直接说:“我的建议,让你丈母娘,我俩的师母找机会点醒她最好,师母出面,不可控因素少些。” 明锐轻叹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又有一个新问题。” “我知道,你肯定无法直接给你丈母娘说这事,那还不得尴尬死啊。你头疼的是,找不到合适的人给你丈母娘说这件事,还得很自然地说,绝不能太尴尬。” “没错。悲催的是,你因为未婚的身份,直接被排除在合适人选的行列。” “那你打算找那个冯主任?” “我还没想好。冯主任是站权威这方面,但这个医生和知宜也就一面之缘,两人没建立起信任关系,知宜怕不愿意和她沟通。” “也对。啊……喝了点酒,太困了,你也赶了夜路,都累了,先让这事过个夜吧,明天脑子清醒了再想。” “好,你快去睡吧,那间卧室的床上用品都是新的,不用换。” 华月边走,边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次日,许知宜醒来,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明锐,彻底懵圈。 她一点也记不清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记得昨晚和华月去了酒吧,她还喝了鸡尾酒,之后华月去洗手间。 然后呢? 之后的事,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看明锐睡得沉,她也没打扰他,轻声下床,去了洗手间,上完厕所,用冷水拍拍脸,脑子一下清醒。 她边刷牙,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脑海中冒出一排排的电线杆。 顿时,镜中的她瞪大双眼,满脸慌乱和震惊。 之后的事,她都想起来了! 昨晚,她算是做了些自己人生第一次的事。 第一次进酒吧,第一次喝鸡尾酒,第一次喝醉,还被两个陌生男人架着进了舞池,然后就是抱电线杆。 一排电线杆。 之后门口看到明锐。 明锐还凶她。 明锐为什么凶她,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糟了,不会是她酒后失言,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一想到这,她心更慌。 华月,对,她要趁明锐没醒来之前,向华月问清她说了什么,好有个心理准备。 想到这,她赶紧漱完口,敲响了华月卧室的门。 第125章 复诊 许知宜轻轻敲了许久的门,里面都没动静,看来华月睡得很沉,一时半会起不来。 她在门口沮丧地站了好一会,又回到自己卧室,明锐也正睡得香。 她是知道的,睡不饱,他是不会醒的,以往他睡懒觉,至少要睡到10点之后才会醒。 今天看来也这样。 或许,华月也会睡到很迟。 哎,是不是所有学霸都像他俩一样,这么能睡? 他俩可以放心睡,根本不用担心上班迟到。 以他俩现在在公司的地位,早实现弹性上班,就算一天不去公司,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明锐不会在工作日睡懒觉,他今天睡懒觉,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打算今天上班。 原本,他计划好今早陪她去医院复诊。 昨天他说回不了杭城,想把复诊改到今天下午,她说不用,她自己去就可以。 昨晚,他连夜赶回来,怕还是惦记她复诊的事。 许知宜轻手轻脚洗漱完,化个淡妆,换好衣服,这才想起看手机。 果然,明锐昨晚睡觉前给她发了消息,提醒她七点半叫他起床,他陪她去复诊。 叫他起来干嘛?和她算后账吗? 她才不要! 正好,她可以借机先躲躲。 刚出小区,叫的车就到了,她直奔医院。 八点半,她准时到医院,和冯主任约好的,她是第一个病人。 复查没花多少时间,回到华静小区,十点刚过,一直没接到明锐和华月的电话,她就知道他俩还没醒。 算算时间,该醒了。 许知宜刚把打包的早餐放餐桌上,华月就从卧室出来,穿戴整齐。 她冲着华月笑道:“华月姐,你醒了,来,吃早餐。” 华月疾步走过来,也没客气,接过她递过来的勺子,吃起小馄饨,吃得有点急,还烫到了嘴。 “华月姐,慢点吃,别又烫到。” 华月冲她摇摇头,“不能慢,这一觉睡的,差点忘了,我早上十一点在公司还约了个人,吃点东西,得赶紧走。” “噢噢,那确实有点赶,我用小风扇给你吹吹小馄饨。” 华月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边吹边吃。 吃完,她就走了。 她一走,许知宜才想起,还没问华月,昨晚她在明锐面前说什么了。 她坐在餐桌旁,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哎,我这脑子,真是笨呢,正事是一点也记不住啊!” “你想记什么正事?” 突然,明锐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许知宜的肩膀猛一耸,缓缓回过头。 明锐就站在她身后。 他穿着灰色家居服,一看就洗漱过了。 看到他,许知宜干笑两声,“老公,你醒了,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蟹黄包,还有瘦肉粥,快坐下吃。” 明锐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啥话也没说,倒捧着她的脸,狠狠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然后,绕过她,坐到她旁边。 许知宜靠着椅背,倒吊着脑袋,冲着天花板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慢慢把后仰的头回正。 明锐已经开始吃早餐了,她也一块吃。 刚才华月吃的时候,她光照顾她吃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吃。 看明锐一直不说话,只是专注吃早餐,许知宜没话找话。 “华月姐吃了早餐刚走,说是约了人。” “嗯。” “蟹黄包好吃吗?” “好吃。” “粥呢?” “也好。” …… 他一直低着头,还是不怎么理人。 她再一次肯定,昨晚,她绝对闯祸了。 脑子飞速转了下,她使出杀手锏。 “老公,我去医院复查了。” 明锐咀嚼的动作一滞,迅速将口中食物咽下,抬起头,望向她,“结果怎么样?” 许知宜笑眯眯道: “完全好了,冯主任还说,以后多加注意,就会避免这种情况,让我别担心。医生都这么说了,我真的不会再乱想了,你放心。” 明锐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抬手捏捏她的脸,“那就好,快吃早餐吧。” 他是有点生气的。 生自己的气,早上睡得太沉,没陪她去复查。 不过,她刻意不叫他,或许是想单独找医生说点什么。 也好。 就算是夫妻,也要给彼此空间。 一早上,明锐对她昨晚喝醉酒的事只字不提。 下午,许知宜和丁思月那三个约着去逛街,顺便晚上聚个餐。 这算是她们四人寒假前的最后一次聚餐。 明天,学校正式放寒假,她们仨要启程回家。 因着上海总部董事会突然迁址的决定,下午两点,明锐组织西北分区高管开了一个线上会议。 会议结束,他直接去医院找冯主任。 他想到给李子娟传话的合适人选了。 就是冯主任。 当然,传话之前,他要和冯主任好好沟通一下,坦诚说出他俩现在面临的问题,得到她的理解和支持。 然后,冯主任能帮他,以许知宜的主治大夫身份,给李子娟打个电话。 这样一来,算是医生和病人家属沟通,李子娟不会尴尬,也会引起她的重视。 以李子娟的认知,会当然地以为,许知宜的这种情况,确实不方便给女婿说,给她这个当妈的说更合适。 他从各个方面考虑了,觉得这个方法最稳妥。 到医院,冯主任一直忙,暂时没空和他安静沟通,和她约好临近下班时再过来后,明锐直接去了顾院长办公室。 三年前,通过明锐牵线,顾院长的女儿顺利进入上海市区的电力系统,两人的交情就此建立。 他来杭城后,两人走得更近。 看到明锐来,顾院长很是高兴。 两人很能聊得来,聊着聊着,顾院长又提到当年的一件事。 “明锐啊,你要是愿意调回上海总部,现在和你结婚的,有可能就是我女儿,说不定,你会成为我女婿呢。说实在的,至今,我都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愿调回上海总部。” 明锐半真半假打趣,“可能我太恋家了吧,太恋家的男人成不了大事,我还真不适合当顾院长的女婿。” “少来!你的为人和能力,我还不了解。没缘份就没缘份,婚姻这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对了,你妻子的病好了吗?” “好了,冯主任很专业。” “那当然,我给你推荐的可是我们医院能力最强的妇产科医生。” “真谢谢顾院长了。” 两人相谈甚欢,监近下班的点,顾院长还有点意犹未见。 明锐看下表,起身告辞。 见到冯主任,他直接说明来意。 冯主任一听,吃惊道:“怎么,早上你妻子复查后,还没告诉你吗?我倒是觉得,她解决问题的方式更好。” 明锐更吃惊。 第126章 刮目相看 从医院出来,正是下班高峰期,车子时走时停,龟速行进。 明锐一点也不急。 他知道许知宜聚餐的地点,车子这样慢悠悠开到那,她们应该就聚餐结束了。 正好,他顺便接她回来。 一路上,他都在想冯主任的话。 许知宜主动寻求冯主任的帮助,告诉她自己因为妇科病,有点心理阴影,害怕明锐碰她。 上次她疼怕了。 她是忍着疼考完试的,都不知道3号那门《教育学原理》会不会挂科。 疼成那样,她哪有心思管它? 她知道这不对,正在努力克服,为此向冯主任求证,以后她做好科学预防,稍有不适,及时就医,是不是就不会再经历上次那种疼痛? 冯主任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还告诉她,以后,随着他俩夫妻生活时间增加,她的身体会适应两性生活,不会像刚开始这么脆弱。 专业人士的意见,本身就具有权威性,明锐相信,听了冯主任的话,许知宜的惧意至少会消除一大半。 其他的,就看他的了。 这不是令他吃惊的地方。 令他吃惊的是,许知宜还给冯主任说了她在床上放不开的问题。 她说和他做爱时,总是本能克制自己的身体反应,感觉放任自己的话,会有不可想象的羞耻反应。 她怕明锐看到那样的她后,会觉得自己不是个正经女人。 冯主任告诉她,这种心理,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很多女性都有这样的误区。 这种心理误区直接影响夫妻生活的质量。 这是心理问题,是对性的不正确认识导致的,只要积极面对,很快就能纠正。 许知宜听后,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式。 “冯主任,我的身体疾病,你给我看好了,我觉得,我还需要心理治疗,我自己怕纠正不过来,你能给我介绍一个这方面的心理医生吗? 随后,冯主任给了她张名片,让她尽快联系名片上的心理医生。 最后冯主任说: “这种心理治疗,最好和你老公沟通好后再去做,得到他的支持,而且,有些治疗是需要他配合的,你明白吗?” 许知宜点头,认真道: “嗯,明白,我回去就和我老公说,他肯定会支持我的。 冯主任,你不知道我老公有多聪明,凡事一点就通,真的就是轻轻一点,他就什么都知道了,好聪明好聪明的。 而且,他对我很好,特别好,特别特别好。” 冯主任被她憨憨的样子逗笑,“哈哈哈,能看出来,你老公的聪明我能看出来,对你好,谁都能看出来,积极接受治疗,你俩的问题不大,以后,小两口好好过日子吧。” 她有勇气主动找心理医生,真的让他刮目相看。 要知道,就连他妈周兰都忌讳看心理医生,要不是家里人给她施压,她根本不会接受心理治疗。 就算现在在接受心理治疗,周兰也动不动想打退堂鼓,要不是冯小愉和明梁监督,她早摞挑子不干了。 周兰是被动进行心理治疗,效果肯定不会太好。 许知宜和她不一样,她是主动的,会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效果肯定很好。 对此,他充满信心,也会无条件配合。 细细一想这件事的始末,错在他。 他没及时发现许知宜的不舒服,她又存了迎合取悦他的心思,致使在她不舒服的情况下,他还一直和她同房,把个小病耽误成大疼。 疼到她产生心理阴影的地步。 这里顾然有他性经验少,关于两性知识缺乏的原因,但他比她大六岁多,很多她想不到的问题,他应该早早想到才对。 比如,婚前,他可以提前了解新婚夫妇这方面的科普知识。 他却忽略了。 就是因自己的自负和无知,才让她受了那么大的罪。 明明,这是人为可控的,完全能预防,可避免。 涉及解决问题的方式时,他不是没想过找心理医生这种方法。 但这个方法,他没细想,就直接给否定掉了。 他觉得她不会接受,也担心,要是说出这个方法,会伤害到她。 说来说去,是他把事情想复杂了。 这是他犯的另一个错。 本质上,出现这些错的原因,是他太高估自己,而低估了许知宜。 她,真的好勇敢。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成年人都会像她这样正视自己的问题。 前方红灯,他缓缓踩下刹车,瞧着看不到头的车流,禁不住低笑出声,喃喃自语: “小傻瓜,难道你不知道,在床上,你越不正经我就越喜欢吗?我还就最怕你在床上正经。” 明锐出现在她们四个人面前时,她们已经结束就餐,正坐在餐厅闲聊。 看到明锐来,许知宜又惊又喜。 那三人也是识趣的,听到他还没吃饭,找个借口溜了。 她们怕再不溜,会被他俩的狗粮撑死。 明锐看许知宜的眼神,简直不能太爱。 感觉这个ceo有点恋爱脑呢。 怪不得都说,恋爱脑是霸道总裁最好的医美。 满眼是爱意的明锐,看起来还真越发有魅力了。 三人走出餐厅,透过餐厅玻璃,再次瞧到明锐满眼都是许知宜的眼神,禁不住互视一眼,夸张抖了抖肩,笑着离开。 今晚的氛围莫名特别好。 吃完饭,一上车,两人的心神荡漾起来,看着彼此,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一见屋,两人再也忍不住,抱在一起就吻起来。 急切又激烈。 意识到两人正躺在床上,衣服已被明锐脱了个精光,许知宜慌乱地推着他,“不行,我,我们还没洗澡,得先洗澡,洗澡。” 明锐极力平息着自己粗重的呼吸,狠狠咬下后牙槽,挤出一抹难以言语的笑: “嗯,洗澡,必须洗澡,宝贝,为了节省时间,我俩分头行动,你在卧室洗,我到公共洗手间去洗,好,行动!” 在洗澡方面,女人永远快不了男人。 许知宜裹着大浴巾从洗手间出来时,明锐早就洗完澡,头发都吹干了。 她看到他披着睡袍,裸着胸膛,正向她走来,手里还拎着一件衣服。 看清他拎的是她偷偷买的那件蕾丝情趣内衣,许知宜的脸、脖子,甚至全身,瞬间变得粉红。 “哎呀!” 她羞得捂住了自己的脸。 第127章 蜜月 明锐拎着衣服走过去,一把扯掉裹在许知宜身上的大浴巾,半哄半强迫,“乖,穿上,我想看,喜欢这样的你,特别喜欢……” 许知宜只是不好意思,并没多反抗,半推半就下,穿上了这件蕾丝内衣,难为情地抬不起头。 看到眼前性感的妙人儿,明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失控的吻落在她的全身。 夜色正浓,春宵一刻值千金。 两人性致很高,折腾到大半夜,云雨才歇。 许知宜累得动不了,却仍硬撑着不肯睡去,明锐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抱起她直接进了浴室,帮她仔细清洗后,她才放心睡去。 相反,明锐搂着她,却有点睡不着。 今晚,他和许知宜试了很多姿势,他的要求她都答应了。 就算刚开始她还有些抗拒,但在他强硬的要求下,她最后还是乖乖由着他。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强硬是有必要的。 克服她的心理问题,需要外力干预。 理论上的外力,是心理医生的引导,实践中的外力,只能是他。 他要担起这个责。 这次,他俩前所未有的愉悦。 为了让她走出所谓正经不正经的误区,在她意乱情迷时,他特意把她带到镜子前,让她正视自己的身体,亲眼目睹情动时的她,到底有多美。 效果还不错。 他能感受到,她在为他俩的性福生活在努力。 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许久,明锐渐渐有了睡意。 次日,在明锐的陪同下,许知宜正式接受心理治疗。 本来,明锐打算,许知宜一放寒假,他俩就去三亚度蜜月,因着这事,他将他俩的蜜月之旅推迟了一个星期。 不过,这一个星期他俩也没闲着,接受完第一次心理治疗,利用两天时间,明锐带许知宜去了成都。 终于,她亲眼见到了她的心上熊花花,还有花花的双胞胎弟弟和叶。 心情极佳。 回来之后,她又接受了两次心理治疗。 心理医生说,她的问题不大,治疗频率不用这么密集,半个月或者二十天来一次都行。 明锐一听,次日就和她踏上了去三亚的旅程。 他给她买了很多套情趣内衣,每晚换一套,都足够。 许知宜没去过三亚,对这里的一切充满新奇,玩得很开心。 她以前没见过什么,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好,干什么都听明锐的安排,不会挑剔什么。 两人在旅行中,没有因为意见不同,产生任何矛盾。 当然,在明锐的精心安排下,两人全程享受顶级配套服务,根本没机会经历网上爆出的三亚旅游的糟点。 躺在五星级酒店的浴缸里,透过单面玻璃的落地窗,欣赏着前方美丽的落日海景,许知宜内心禁不住叹句:“有钱真好。” 稍后,明锐端着果盘,里面还放着红酒。 将果盘放到浴缸旁的置物架上,他扯掉自己的睡袍,跨进豪华浴缸,长臂一伸,将许知宜搂到自己怀里,细细吻着她漂亮的肩膀,低声诱哄,“老婆,喝点酒,好不好?” 许知宜情不自禁仰着脖子,“可是,我怕自己喝醉。” 明锐轻咬住她的耳垂,低笑出声,“喝醉也不怕,反正就算你不喝醉,你老公也是又……” 许知宜终于知道,她那次喝醉之后,对明锐说了什么了。 不过,好奇怪,经他这么一说,她竟有点期待自己再次喝醉。 不出所料,她醉了。 在明锐的逗弄下,她彻底放开,完全没了以前的克制之意,肆意享受其中。 两人在落日余晖中,尽情欢爱。 浴室的地上,弄得全都是水。 次日醒来,许知宜突然意识到,她不需要再去看心理医生了。 他俩的蜜月之旅,真的香甜如蜜。 不过,在此期间,许知宜听说了另外一件糟心事。 这件糟心事是许知安打电话告诉她的。 有关小窝。 元旦节后,小窝被他父亲逼着,和一个比她大十二岁的离异带娃小老板相亲。 小老板一眼就看上了小窝,愿意出30万的彩礼娶小窝。 小窝不愿意,她父亲一直逼她。 在许英的掩护下,小窝逃出家,在朋友家先住下。 她父亲找不到她,就到她现在工作的地方,也就是明锐的公司来闹,连着闹了几天,都被公司保安赶了出去。 他看小窝不为所动,回到家,就打许英,还将殴打许英的视频发给小窝,威胁她,要是不答应嫁,就往死里打许英,逼小窝就犯。 小窝又恨又怕,和三个姐姐商量后,报了警。 在警察的帮助下,许英被解救出来。 这时,许英的几个兄弟姊妹才知道,她一直遭受家暴。 这种家庭纠纷,就算报了警,民警也只能批评教育,劝说调解,之后,也无暇再管。 没过几天,小窝的父亲更加猖狂,扬言定会再抓住这母女俩。 许诚知道这事,气得够戗,不顾许找财张爱花的反对,让许英离婚。 许英的四个女儿,看有大舅撑腰,也和他一条战线,支持许英离婚。 许英最疼小窝,看小女儿被逼成这样,终于鼓起勇气,决定离婚。 这一下更激怒了对方,扬言许英要是敢和他离婚,他就杀了这母女俩。 这可怕把许英小窝吓坏了。 许诚,还有其他姊妹,也担心母女俩的安全。 最后,许诚咨询了律师,问清家暴属于法定的离婚事由。 只要许英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对方家暴,提起诉讼离婚的话,法院会依法判离。 许英的四个女儿一听,说她们都愿意出庭给许英作证,另加小窝手机里的视频和报警记录,家暴的证据很充足。 不过,诉讼离婚从立案到开庭审理,再到判决,就算能顺利判决离婚,一审至少要三个月,时间长得话,得半年。 要是对方再上诉,前后有可能得一年,听说两年的也有。 这么长时间,期间不知会发生什么意外,要是真被对方抓住,搞不好真有性命之忧。 考虑来考虑去,许艳提出,先把离婚的状子递到法院,之后让许英母女俩先到杭城躲一躲。 杭城有苏映雪,还有许知宜,有人帮备。 许艳说:“小窝,你表姐夫在杭城也有公司,你和你妈去了杭城,他在杭城的公司再给你找份工作,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小窝抿紧嘴,沉默不语。 许英顶着被打青的双眼,可怜巴巴望向许诚,“大哥,你说这能行吗?” 第128章 加把劲 没等许诚说话,许艳咋呼道: “这有什么不成的?大哥可是全力支持你离婚的,他女婿那么有本事,找工作什么的,就是他张张嘴的事,你说呢,大哥?” 被许艳这么一抬,许诚也不好说什么。 这电话,他不好打,就由许知安给许知宜打了。 其实,许知安也不想打这个电话。 他觉得,他姐夫是有本事,上次他开口,他姐夫帮一次是情份,但不能每次遇到这种事,都理所当然向他开口。 可是,看到他大姑许英那样,还有被逼着出嫁的小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打这个电话了。 他想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再也不管家里亲戚的事了。 就算小窝再重要,也没有他姐的幸福重要。 这样老因他家里亲戚的事麻烦他姐夫,迟早会让他烦的。 他要是烦了,不就会影响他与他姐的感情吗?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口子一开,他二姑家、小姑家,还有小叔家,以后指不定有点事,也想找他爸,向他姐夫开口说这说那的。 会没完没了。 许知宜接到许知安的电话时,正是和明锐浓情蜜意之际。 这事对明锐来说,确实是小事一桩,他随口就应下了。 最主要,他不想让这事影响许知宜的心情。 他俩的好日子才开始呢。 事不宜迟,商量定后,次日,许英和小窝去了杭城。 许知宜和明锐在三亚度假,到杭城接待她俩的,只能是苏映雪。 明锐已想好如何安排这母女俩。 王跃团队到杭城后,不习惯杭城分公司食堂的饭菜,王跃曾提过,他们团队十二人愿意自己出资,请两个卫城厨子到杭城,专门给他们做饭。 许知宜说,许英做得一手好菜,小窝手巧,饭也做得很好。 这母女俩来杭城,正好可以给王跃团队专门做饭。 因为是另开小灶,他可以为团队特批一半伙食津贴,他们十二人出资另一半就行,花不了多少钱。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明锐让后勤部门具体安排,之后再没管这事。 两人一直旅行到腊月二十九,当晚回到卫城,准备过年。 这次旅行回来,许知宜变化很大。 因着和明锐的相处松弛起来,在明家人面前,她比以前自在许多,有说有笑的。 除夕之夜,她在明家吃了第一顿年夜饭,和明家长辈们相处很融洽。 明家的年夜饭有专人负责,相当丰富。 不过,她还是觉得李子娟做的年夜饭最好吃。 卫城习俗,新媳妇第一年在婆家过年,长辈们是要给压岁钱的。 收到厚厚的红包,许知宜直接变身小财迷。 不过,她没想到,拿了压岁钱后,又一个问题提到了日程。 首先提出这个问题的是冯小愉。 冯小愉给她的红包最厚。 拿到压岁红包,许知宜笑道:“谢谢奶奶。” 冯小愉瞅着她,眉开眼笑,“不用谢,算算日子,你俩结婚快五十天了吧,孙媳妇,你的肚子还没动静?” “啊?”许知宜惊叫出声。 明锐见状,笑道:“奶奶,知宜的肚子有没有动静,我还不知道啊?还没有呢,不过你放心,过完年,我会加把劲的。” “你呀!” 他这一说,长辈们只能一笑而过。 明锐给许知宜说过,他俩避孕的事,不能给长辈们明说。 不然以后,他们会轮流对他俩进行说服工作。 到时,会不胜其烦。 为了图清静,只能含糊其辞。 明家辈份大,初一一大早,都是小辈人到明家给冯小愉明梁拜年。 明锐也就带着许知宜去给周峰夫妇拜了个年。 明诗远夫妇在银城,初二会回卫城,到时在明家给拜年就行。 初二一大早,明锐陪着许知宜回了娘家。 家里人许久没见,格外亲热,许知宜还特意从三亚给他们带了礼物。 吃完午饭,许知宜没马上回明家,和李子娟躲在屋里,说了许多悄悄话。 从李子娟口中,她才得知,小窝和许英过年没回卫城,一直待在杭城。 说着说着,李子娟数落起苏映雪: “映雪那丫头,真的不是个好相处的,自小谁都看不上眼,小窝姊妹几个更入不了她的眼。 你大姑说,在她那住,天天看她脸色,实在待不下去,没住一个星期,她俩就租了个房子,搬出去住了。 不过,她说,明锐给她们找得工作她们做得很顺手,还让替她们谢谢明锐呢。” 经她这么一说,许知宜才意识,她和苏映雪有四五个月没来往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就算两个人同住一所城市,也形如陌路。 初八中午,明锐和许知宜回到杭城,次日许知宜开学。 下午,许英就迫不急待来找她和明锐。 见到许知宜,许英就哭。 “知宜,小窝她疯了,她说要嫁给那个叫王跃的人,还说,和他,都上床了。” 一听这话,许知宜都呆了。 她听明锐提起过王跃的情况。 这个男人今年三十六岁,比小窝呆大十四岁。 三年前,他老婆因病去世,给她留下一个五岁的女儿,一直由爷爷奶奶带。 按理说,他与小窝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就走到一起了? 明锐也吃了一惊。 许英也是慌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求起明锐。 “侄女婿,无论如何,你得帮帮我,王跃是你的手下,他做出这样的事,实在不厚道,你得管管他,让他别缠着小窝,他俩真不合适。” 明锐着实有点头疼。 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这种事,是人家的私事,他真不好插手。 想法把许英劝走后,许知宜直接对明锐说: “老公,你别听我大姑的,这事你不能管,不合适。这事交给我,我和小窝谈。” 次日下午,她直接去找小窝。 第129章 舍得花钱 许英和小窝住的地方离杭城分公司不远,坐地铁三站路,房间虽说不大,但装修还不错,小区周边的环境也挺好。 看到许知宜,小窝一点也不吃惊,招呼她进屋落座,给她倒好茶,坐在她旁边,低头不语。 一时间,许知宜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喝口茶,清清嗓子,瞧着小窝,斟酌开口: “小窝,昨天大姑到我那,给我说了一些有关你的事。我今天来,就是想亲自听你说说,你和你表姐夫公司的那个王跃到底怎么回事?” 小窝慢慢抬起头,眼眶里已经有了泪,“知宜姐,你骂我吧,打我都行,但我要和他结婚,他愿意娶我,我就嫁给他。” 看到她这样,许知宜有点难受,但还是硬起心肠,板起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俩才认识多久,这么草率……” “你不是和表姐夫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开始谈婚论嫁的吗?”小窝打断她的话,情绪突然有点激动。 许知宜皱下眉头,“我和你不一样,我和你表姐夫……” “怎么就不样了?要说不一样的地方,你是研究生,有正式工作,我只是个初中生,没正式工作。除了这点,我没觉得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难道初中生就不配嫁文化人吗?” 一听她误会了,许知宜耐心给她解释: “小窝,我说的不一样,是说我和你表姐夫在一起时,都未婚,年龄相差不是很大,又是正式相亲认识,经过双方父母认可,提亲下聘订婚到结婚,一切名正言顺。王跃比你大十四岁,还……” “大十四岁怎么了?”小窝又一次打断她的话,一脸的不服气,“你们文化人不都说,爱情可以跨越一切吗?什么种族、年龄、性别都不是问题,以前,你不是给我说过,有个得过诺贝尔奖的科学家,80多岁了,还娶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他们相差50多岁都能结婚,怎么轮到我,相差十四岁就不行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你们都看不起我!” 许知宜真没想到小窝这么能说,被她这么一顶,瞬间,真有些无话可说。 听她这意思,似乎是铁了心了。 说完这些话,小窝意识到自己对许知宜说话有些冲,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说实在的,要不是知道许知宜脾气好,她也不敢这样说话。 对苏映雪,她就不敢。 她讨厌苏映雪,来杭城以后,变成憎恶她。 两人沉默起来。 稍后,许知宜叹口气,说: “小窝,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没立场说你什么,只不过,做为你的表姐,总是怕你一时糊涂,做了让自己一辈子后悔的决定。 有些事,我还是要提醒你想清楚的,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四岁的男人,丧偶,还带着一个孩子。我想听你真实的想法。” 小窝瞧着她,眼泪突然流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因为他对我好,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对我好过,他舍得在我身上花钱,我想要什么,二话不说就买给我……” 之后,小窝把她来杭城的经历都告诉了许知宜。 许英和小窝来杭城后,先住在苏映雪那里。 苏映雪租的房子不大,一个人住刚好,她俩一住进来,就显得拥挤起来。 从小到大,苏映雪自我为中心惯了,最是受不得这种物质上的委屈,她俩的入住,让她真心不爽。 住到第二天,她就开始赶她俩,让她俩赶紧找房子。 心情一不好,开口就数落小窝,说她遇事自己不解决,就知道麻烦亲戚,是个害人精。 小窝本就讨厌苏映雪,这次遇难,不得不寄她篱下,对她的数落也只能忍着,只想着尽快搬离这。 可她刚到杭城,人生地不熟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好房子当然有,可也贵,她和许英哪可能租得起。 当时,许知宜和明锐在三亚度假,她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 有天,王跃团队吃完晚饭,她正打扫食堂,收到苏映雪的电话。 许英毕竟是苏映雪的大姨,有些话,她不好当面给她说,就背过她骂小窝。 可能那天苏映雪在工作中受了点气,打过电话,不由分说就骂她。 “你个扫把星,到谁跟前谁倒霉,要不是你俩影响我睡不好,我能在工作中出现那么大的纰漏吗? 许知宜和他老公不是能吗?他们能给你在杭城找好工作,怎么就不能给你们找个房子? 我告诉你,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实在不行,你和你妈到许知宜那去住,反正她去度假了,房子也空着,你俩去祸祸她去,别再祸祸我!” 挂了电话,小窝躲在公司楼道,难过地直哭,正好被出来抽烟的王跃看见。 或许都是卫城人的原因,看小姑娘哭,王跃追问怎么回事,小窝也没多想,就把自己的难处说了。 结果,第二天下午,王跃就给她找好房子,当晚,就帮她们母女搬了过来。 之后,王跃特别照顾她,一来二往的,就走到了一起。 两人上床,也是酒后意外。 不过,王跃并没推责,当场表示只要她不嫌弃他年龄大,丧偶带孩,他愿意随时娶她。 不会因为已经和她上床,在彩礼方面亏待她。 说完这些,小窝认命道: “知宜姐,我不再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人,你瞧,我一动这贪念,老天爷就这样惩罚我和我妈,我再也不动这非分之想了。” 许知宜听得一头雾水,“小窝,你在说什么?你对谁动了非分之想?” 小窝苦笑一声,没接她的话,继续自说自话: “现在,我能找个喜欢自己,经济条件又好的男人,就够了。 至少,结了婚,不再像我妈那样,一辈子为钱发愁。 王跃大哥说喜欢我,我心里清楚,他就是喜欢我年轻漂亮,那又怎样? 他比我大十四岁,到什么时候,我都比他年轻。 哪怕他只图我年轻漂亮,因着这点愿意对我好,我也认。 就算他带个小孩,也无所谓,反正又不用我养,以后,等我生了他的孩子,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我说了算。 我想通了,人还是活得自私点好,以后,我只想自己活得痛快,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别人又不能给我好日子过。” 听完她的话,许知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又想,想了又想,终于想到问题所在之处。 她注视着小窝,严肃道:“小窝,你有没有想过,你和王跃上床,或许不是意外?” 小窝一愣。 第130章 完全不一样 小窝一直没说话,看那表情,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许知宜越想越觉得这不是意外,急忙道:“小窝,你给我说说当天……” “算了,知宜姐,算了。”小窝双眼空洞,脸色苍白,“事到如今,再追究什么意不意外,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心意已决,不会变的。” 许知宜看她那样,也不好再说下去,又和她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起身告辞了。 正值阳历二月底,已过立春,杭城是南方城市,春天比卫城来得早,到处春意盎然。 此时,她的心情却在卫城,寒冷干枯。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许知宜一直在想小窝说的话。 她在想,她要是处在小窝这样的境地,会怎么办? 一方面母亲长期被家暴。 另一方面,因着自己不愿意被父亲逼婚,又连累母亲再次被家暴,而自己这个始作俑者,却无能为力。 不对,这样想不对。 小窝不是始作俑者,她明明也是个可怜的受害者,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她那个混蛋父亲。 现在,她们母女好不容易在亲戚的帮助下,逃出那个混蛋的魔爪,又遇上这样的事,让她怎么办? 难道,再张口向亲戚求助? 向哪个亲戚求助? 向她吗? 她根本帮不了她俩什么? 到头来,还是落到明锐头上。 可是,明锐已经帮她们了,还让他怎么帮? 她和明锐也只能帮她们到这。 小窝和王跃的事,谁都帮不了她,只能她自己来选。 可是,除了和王跃结婚,她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许知宜反反复复推敲着,站在小窝的角度,还是跳不出这个选择。 既然如此,那就祝福她吧。 尽管这祝福有些悲伤。 此时,她清醒的意识到,她和小窝是不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 因为,有许诚和李子娟在,他们绝不允许她和许知安经历小窝的这一切。 她的父母不会让她陷入这样的不堪之地。 就算是明锐,在当时选择时,她都有说不的权利。 她说不之后,并不会因此陷入人生的不堪之地,只不过是另外一种人生罢了。 未必有多差。 从小到大,她的父母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她活得体面。 他们做到了。 和小窝比,她和许知安实在是太幸运了。 想到这,她拨通了许诚的电话。 “爸……” 这声“爸”,她叫得无比亲切。 之后,许英又找过她和明锐几回,都被她支回去了。 她也没再找过小窝,也没劝许英接受小窝的这门婚事。 她问过许诚和李子娟的意见。 他俩说,这事她和明锐别再管,就算想劝许英什么,也不是她这个小辈该说的,让他俩和许英说。 一个月后,小窝的婚事定下来,王跃给了许英五十万彩礼,具体婚礼日期还无法定下来,得等到许英婚离了再定。 这是小窝的决定。 她和王跃的婚礼要在卫城举行,许英的婚没离的话,到时她的那个混蛋父亲为了钱,会跑来闹的。 她想风风光光地嫁出去,不想让自己的婚礼出这么恶心的事。 还好,婚事定下没几天,许英的离婚案子就开庭了。 小窝和她的三个姐姐都出庭作证,还有视频和报警记录,加上调取了许英历来被打的就医记录,家暴的事实有充分证据证实。 正好,许诚的一个学生在法院当庭长,经他打招呼后,主办法官没再拖时间,开完庭后的一周内,许英收到了准予她离婚的判决。 之所以能这么快判她离婚,除了家暴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外,许英的诉求只有离婚,再没其他诉求。 算是净身出户。 对方不服此判决,向中院提起上诉,咨询律师后,知道这次许英是被上诉人,开庭不到庭,法院顶多缺席判,不影响什么。 之后,许英和她的四个女儿再没管这个案子,安心准备小窝的婚礼。 小窝的婚礼定在5月18日。 许知宜特意领小窝到她订婚服的那家店,为小窝订了一套她喜欢的婚服,颜色也是传统中国红。 这是她答应小窝的。 试婚服那天,许知宜和王跃一起陪小窝去的。 自从小窝从苏映雪那搬出来后,再没来往过。 小窝说,要是有可能的话,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和苏映雪说一句话。 22岁的小窝实在新嫩鲜活,穿上传统中国红的婚服,就如年画里的漂亮女娃娃一样, 再看看一副大叔样的王跃,怎么看,两人都不般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父女呢。 36岁的王跃是标准的理工男,长相确实偏老气。 听明锐说,他在工作上很拼,业务能力很强,要不,明锐也不会选他做项目组长。 他目前的收入,无论在西北分区,还是在杭城分公司,都是排前十的位置,养小窝完全没问题。 试完婚服,三人一起吃了顿饭,在吃饭的过程中,聊到他俩以后在哪安家的事,王跃犹豫道: “我和小窝结婚后,暂时住杭城,等这个项目结束,还要看通知,要是西北分区真搬到平城的话,我和小窝可能会在那定居。” 听到这话,许知宜吃了一大惊,“西北分区要从卫城搬到平城?你听谁说的?” 王跃一脸疑惑,“这是上海总部董事会的决定,前一个星期正式下的文,整个公司都知道。” 小窝也不解道:“知宜姐,难道表姐夫没给你说?我们食堂工作人员都知道了。” 许知宜的内心很不舒服,强挤出一抹笑,“你表姐夫从不给我说他工作上的事,说是不想让我操心。” 这话还真不是什么面子话,事实确是如此。 工作上的事,明锐给她说不说的,她还真无所谓。 但公司迁址,关乎到他俩以后的生活,连这他都不告诉她,着实让她生气。 要不是她从王跃这知道这事,他怕是不会主动告诉她的。 难道他要等到公司搬到平城之后再告诉她吗? 尽管知道这事后,她心里很不高兴,但今天是小窝的喜事,不能因着她的原因扫了她的兴。 吃完晚,王跃和小窝先送她回家。 从王跃车上下来,看着他俩驱车离开,许知宜的脸瞬间沉下来。 她疾步回到2701,明锐就在家。 第131章 初衷 和明锐一起在家的还有华月,他俩正在吃晚饭。 看来,他俩又加班了。 有华月在,她也不好问明锐什么,笑着冲她打声招呼,没打扰他俩吃饭,先忙自己的去了。 自从上次酒吧喝醉酒之后,许知宜和华月走得很近,过完年后回到杭城,华月更是她和明锐的常客,经常到这蹭饭。 许知宜真的就把华月当姐看待。 吃完晚饭,三人坐在客厅沙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许知宜有点心不在焉。 两人将华月送出门,门一关,明锐就从背后把她搂进怀里,咬着她的耳朵,低声道: “老婆,发生什么事了?一晚上看着心事重重的。” 许知宜带点小情绪,想挣脱他的怀抱,刚一用力,就被他紧紧搂回怀抱。 明锐拥着她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把她拉坐到自己腿上,哄着她: “看来是在生我的气,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请老婆大人明示,我一定知错就改。” 和明锐相处以来,他俩早就养成有事直接沟通的习惯。 明锐一问,许知宜也没端着,带点委屈问他: “西北分区要迁址到平城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明锐一听是这事,一下笑了,“你就为这事生闷气啊,你听好了,我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事连八字一撇都没有,根本对我俩的生活一点影响都没有。” “可是……” “没有可是。就算总部下了文,这也只是个计划,一个公司的迁址,不是说说那么容易的,就算顺利进行,从前期的准备,到基础设施建设,人员班子搭建,至少得三年。在这三年内,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压根就迁不成的可能?” 明锐嘬了一下她的脸,笑道: “我老婆真聪明,没错,是有这个可能。怎么,知宜因为想到可能会和我分居,才闷闷不乐,是舍不得我?” 被他说中了心事,许知宜脸红起来,呐呐道: “也不全事。要真是工作需要,非得分居两地,我也不会耽误你工作,还会支持你,让你没后顾之忧。 就算以后你真到平城去工作,一到寒暑假,我就去陪你。 这么重要的事,你一直不告诉我,我心里有点不舒服。 以后,你能不能有什么事也给我说一下,有些心,我也想操一下心。” 听了她的话,明锐一愣。 他注视着许知宜失落的脸,一下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把她保护得过度了。 他俩是夫妻,以后会一起经历很多事,确实不能事事都瞒着她。 他的有些想法和打算,是得告诉她才好。 明锐想了想,搂住她的腰,说: “好,以后有什么事,我都和你说。知宜,其实,我不想让西北分区总部迁到平城,你知道为什么吗?” 许知宜思考着,“你也不想和我分居?” 明锐轻笑一声,“那是肯定的,是有这个因素考虑,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很难得的,明锐给她讲了他把西北分区总部设在卫城的初衷。 当年明锐从上海回到卫城,起因确实是周兰生病,但这不是他把西北分区总部设在卫城的原因。 他在西北展开业务的基点是卫城。 不可否认,这是他的家乡,他有天时地利人和的资源,给他提供很多便利。 卫城是他展开西北业务的基石。 当地政府部门基于他家的官场背景,给他提供很多支持。 当西北业务初具规模,确定总部选址时,他想把总部设在银城。 毕竟银城是个省会城市,从城市的影响力上来讲,也比卫城更有利。 银城离卫城也近,就算照顾家里老人也方便。 此时,明梁的话点醒了他。 明梁问他,为什么总想着逃离自己的家乡? 这句话,把他问懵了。 明梁说: “明锐,你的根在卫城,这是你的家乡,家乡培养了你,在你事业发展初期给予你全力支持。 不管这支持出于何种理由,都不能否认,家乡让你有了成功的底气。 现在这个企业在家乡的支持下做起来,你却在能为家乡做贡献时而舍弃它? 明锐,一个有能力的人,是要担起一定的社会责任,比如,为自己的家乡发展做出自己贡献,就是一种社会责任的体现。” 要知道,西北分区总部设在哪,就会在当地注册公司,从而所有的税收都向当地税务部门缴纳。 同时,还能带动当地就业,解决当地一大批人的就业问题。 企业做大做强,自然带动当地知名度上升,会吸引更多的外资入注,从而促进当地经济发展。 要是他把总部设在卫城,这些企业带来的福利,自然归卫城。 最终,他顶住总部的压力,把西北分区总部设在卫城。 同样,在与上海总部博弈的过程中,卫城的政府部门也给予了他最大的帮助。 可以说,两者相辅相成。 这次上海总部董事会突然决定西北分区总部迁址到平城,其实本质上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董事会中的一个董事的家乡就在平城。 此次的决定就是他极力促成的。 平城虽是个省会城市,但从光伏和风能资源上来说,并不比卫城优越多少。 更何况,一切得从头开始,前期投入很大。 从企业成本控制的角度来说,舍弃已成熟成型的卫城,选择平城,实非良举。 这其中,就是某个人打着长远发展的旗号,满足个人私欲。 经过四个月的明查暗访,明锐确认,这个董事是想夺他西北分区的权。 西北分区总部要是迁到平城,当地政府部门会配合那董事,利用平城的天时地利人和,将明锐架空。 明锐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的。 想为自己的家乡做贡献没错,那就凭自己的本事,扎扎实实地去做,而不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从别人手里窃取。 想从他明锐手里抢现成的,没那么容易。 不过,以他一已之力对抗董事会,确实难度挺大。 听了明锐的话,许知宜担心起来,“老公,那你想到对策了吗?” 第132章 正经一点 明锐并没安慰她,笑道: “没有。不过,就算西北分区真的不得不迁到平城,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把我架空,知宜,你相信我吗?” 许知宜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一脸郑重: “信,这个世上,我最信的就是你了,我爸我妈都排在你后面。明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你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明锐被她认真的表情逗乐,打横抱起她,向卧室走去,“为了缓解你老公我巨大的工作压力,我需要你给我提供陪睡服务,老婆,我又给你买了新的情趣内衣,穿上给我看,这个你一定能做到……” 卧室里传来许知宜不满的声音,“明锐,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是认真和你说事,没开玩笑……” “宝贝,我说的也是正经事,你算算,我俩有多少天没上过床了?你没算过,我可算过了,快一个月了。” “你一直出差,也是没办法的事……” “现在不是有办法了吗?今天都给我补回来。” “怎么补?啊……” 正是人间四月天,春宵一刻值千金。 明锐最近一直忙着调查这事,多数都在出差中,许知宜也在准备论文,两人确实很久没做过爱了。 这个晚上,明锐特别能折腾。 次日一早,明锐又出差了。 许知宜这才明白,昨晚他那么折腾她的原因了。 也是赶巧了,经他这么一折腾,当天晚上她就生病了,大半夜的发高烧。 想着明锐在出差,告诉他自己生病的话,他会着急,许知宜就没告诉他,而是自己吃了点降烧药,先观察。 这样一直坚持到天快亮时,一看烧一直不退,还越来越严重,她立即给小窝打了电话。 小窝二话没说,和王跃赶过来,把她往医院送。 结果,在去医院的路上,许艳一直给她打电话。 许知宜烧得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力气管电话。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吵得人心烦,小窝一看,替她接通,直接点了外放键。 许艳焦急的声音传来,“知宜,映雪那丫头发了一夜的高烧,给我打电话直哭,说她动不了,没人送她到医院,你看……” 小窝一下来了气,冲着手机喊道:“二姨,我是小窝,知宜姐也发烧了,我正送她到医院呢,你让她自己想办法吧,可以直接打120。” 说完,她一把挂了电话。 之后,她把许知宜的手机调成静音,再没管许艳的电话。 许知宜打上吊针后,王跃就去上班了。 小窝一直在照顾她。 刚吊完一瓶,许英就给他俩送来了早饭,她还特意给许知宜熬了她爱喝的白米粥。 许知宜正喝粥,急诊室抬进来一个新病人。 她一看,竟是苏映雪。 医生正在问她:“你叫苏映雪,是不是?” 苏映雪点点头,忽然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小窝和许英,一看许知宜在打吊针,她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莫名地,她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许英一看,赶紧去照顾她。 期间,小窝一直照顾许知宜,没理苏映雪。 许知宜打完吊针,没有走,一直等着苏映雪打完吊针,才一起走。 小窝叫王跃过来接他们。 按理说,苏映雪的烧退下去了,却一直捂着肚子走路,很吃力。 许英一看她这样,问:“映雪,你是不是来例假了,痛经?” 苏映雪点点头,头上一层冷汗。 见状,许英上前扶住她。 许知宜的烧退了,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 她15岁开始来例假,从没有过痛经,真体会不到个中痛苦。 不过,看到平时嚣张跋扈的苏映雪被痛经折磨成这样,想来痛经这玩意,又是有些女人一生难越的坎。 说实话,要不是碰巧赶上了,苏映雪怕真没人照顾。 那件事后,她是不想和苏映雪再有什么来往。 她和苏映雪谁对谁错,对她来说,现在都不重要了。 但苏映雪是她的阴影,不限于童年,以后能少见就少见。 上了王跃的车,谁都没人理苏映雪。 苏映雪知道自己在这不受欢迎,又不得不求助他们,只得紧紧闭上眼。 一路上,小窝和王跃有说有笑,快到苏映雪住的小区时,她望向后车座,问:“苏映雪,你感觉怎么样?需要我妈留下来照顾你吗?” 苏映雪面无表情的摇摇头,“我好多了,不需人照顾,你们忙你们的。” 小窝也没再客气,许英也没多说,只不过提醒她:“回去记着给你妈回个电话,省得她担心。” 一提到许艳,苏映雪鼻子酸得厉害,顿觉委屈,连话都有点说不利索,“知,知道了。” 离家在外的孩子,孤身一人,最是在生病时想妈妈。 将苏映雪送回家,许英将医生开的药交给她,告诉她医嘱后,就走了。 苏映雪躺在沙发上一直发呆。 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对她? 为什么同样生病,大家都绕着许知宜转,却没人理她? 哼,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许知宜嫁了个有钱老公。 要不是她嫁给明锐,她们才不会这样对她呢。 一群势利鬼! 她越想越气,突然之间,大哭起来! 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许艳打过电话,她才收住哭声,接通电话,便给许艳告状: “妈,你的好姐姐就是个势利鬼,明明许知宜有小窝照顾,她都不留下来照顾我,你说可恶不可恶?” 许艳一听,当下就炸了,挂了电话就给许英打过去。 骂她没人性,说自己的宝贝女儿病成那样,她这个当大姨的就没一点同情心,亏她们母女俩来杭城时,苏映雪还收留了她们。 这一骂,许英也炸了,将苏映雪那几天的所做所作数落了个遍。 两姐妹吵得不可开交,挂了电话,都说再也不来往。 苏建国一听,也来了气,说打死他都不去参加小窝的婚礼。 “哼,等着瞧,到时我让小窝的那个混蛋爹去闹去,他们别想消停,谁让他们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第133章 当断则断 许英接电话时就在许知宜家。 她的烧刚降下来,身体还很虚弱,两个姑姑吵架的声头一个比一个高,震得她脑壳嗡嗡的。 电话一挂,许英和小窝轮流向她数落许艳的不是,还有苏映雪的讨厌。 许知宜实在烦得不行,给张姨打了电话,让她待会过来照顾她,想打发她俩走。 说到张姨,许英好奇起来,问道:“知宜,你家这个保姆,一个月给她多少钱啊?” 这个小窝知道,没等许知宜说什么,她就替她回答了。 许英一听,连连咂舌: “妈哟,这么多钱啊,不就给两个人做个饭,打扫个卫生嘛,就能赚这么多钱?这活我也能干,不比她干得差。” 说着,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拉住许知宜的手,一脸兴奋。 “知宜,你看这样行不行?小窝和王跃一结婚,我就不方便在食堂干了。干脆,那边的工作一辞,我就来给你和明锐当保姆,你不用给我太高的工资,和食堂那边的工资差不多就行。” 许知宜的不耐烦一下达到顶峰,毫不客气道: “大姑,别打这主意,明锐看在我的份上,给你和小窝在他公司安排了工作,就算小窝和王跃的事,在公司传得多不好听,他也没让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离开公司,已经做到仁至义尽。 别把我俩帮你们当成理所当然,也不要老想从我身上寻方便找便宜。你们是方便了,却弄得我和明锐烦恼不已。你俩快走吧,让我清静清静。” 她绝对不会让亲戚给她当保姆,会后患无穷。 那母女俩看她真生气了,也不好意思再待在这,安顿几句,便走了。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许知宜躺在床上,紧锁双眉。 不生病时,对他们的所做所为,她还能用理性克制住,自然很多地方就包容了。 今天这一病,自己本身就难受,许英和许艳又在她面前这么一闹,一下把她对她家亲戚的所有负面情绪勾了出来。 简直烦死了! 一个个的,没一个省油的灯。 以后,他们的事,不管谁给她说,她都不管了,就算明锐觉得无所谓,想顺手帮一把,她也坚决不让。 她算是看透了,这些人,就没一个识好的,一旦有一次,以后就会没完没了。 这样下去,她还过不过日子? 她嫁给明锐,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的,不是给他们这些亲戚当便宜靠山。 下午,她的病好些了,吃晚饭的时候,华月到她这蹭饭,顺便过来看她。 她特别喜欢和华月在一起,总觉得在华月面前,很多事都变得简单起来。 从她身上,许知宜感受最大的就是当舍即舍,当断则断的洒脱。 这一点,明锐身上也有。 她也想像他们一样。 她要学着像他们这样。 没过几天,许家又发生一件大事。 苏建国被司法拘留了。 是被小窝的父亲举报后抓起来的。 小窝的父亲在与许英打离婚官司时经常跑法院,在此过程中,他无意中发现,法院执行庭发布的失信被执行人悬赏名单中竟然有苏建国。 原来苏建国这几年一直官司缠身,负债累累。 许知宜和明锐说亲开始,他以为自己翻身的机会到了,就利用这层关系,对外谎称能从周峰手里搞来大工程,借机寻找投资人。 许多人信以为真,想通过他从周峰那揽工程,就和他合作,给他转了大量投资款。 结果,拿到钱后,他不但没搞到大工程,还用这些钱救了急。 其实,周峰看在许家面子上,也给他一些小工程干,大的工程没法给他,他没干大工程的经验和垫资能力,抗不起来,会出大事。 周峰在商言商,有分寸。 再说,有周兰把关,没她点头,他绝不多插手。 年底,苏建国旧的新的债务一下集中爆发,他被纳入失信被执行人,为逃避执行庭拘留,一直东躲西藏。 这事,他觉得丢人,一直瞒着大家。 他也以为大家都不知道。 这次他为给苏映雪出气,找到小窝父亲想撺掇他在小窝的婚礼上闹。 结果小窝的父亲见到他,就像见到财神爷一样,偷偷给法院执行庭的人打了举报电话。 就这样,苏建国被抓了,按每个案子法定司法拘留15天算,他怕是要在拘留所待好长一段时间。 小窝的父亲因举报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赏金。 有时候,恶人还得恶人治啊。 许知宜知道这事后,赶紧给许诚打电话,告诉他,不管是许艳,还是许找财张爱花找他,这事他都别管,坚决别管。 许诚比她拎得清,自许知宜彩礼的事后,他对自己的父母,还有弟弟许伟的感情更淡了,再不想和他们牵扯什么。 他告诉她,不用担心,这事不仅他不管,他也会灭了他们想找她和明锐的念头。 这下,许知宜才放下心。 明锐这段日子为公司项目和迁址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她帮不了他什么忙,至少,别因着她和她家的事,给他添麻烦。 之后,许艳也给她打过几次电话,她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苏映雪竟主动给她打来电话。 这还是她俩去年九月份打完架后,第一次通话。 苏映雪打来电话时,她正在小窝和王跃租的新房。 小窝的婚礼马上到了,她过来给帮忙。 看到来电显示,她盯着看了许久。 小窝看她盯着手机不接,疑惑地走过来,看到是苏映雪打来的电话,撇了下嘴。 最终,许知宜还是接了起来。 没等苏映雪说话,她先发制人: “苏映雪,我知道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抱歉,我帮不了二姑和二姑父,你也说过,我一个月才赚几个钱,根本没钱借给你们。 别想打明锐的主意,他不是你们的提款机。 他的钱,都由我保管,只能给我花,我做主了,概不外借。 况且,你我也没有什么能借钱的交情,就这样吧,我挂了。” 自始至终,她没听到苏映雪说一句话。 没等她挂电话,小窝忽然抢过她手机,冲着苏映雪喊道: “你以前不是骂我是扫把星,遇事自己不解决,老麻烦人,是个害人精吗? 现在轮到你了,你最好有骨气,别像我一样当害人精,遇事还是自己解决吧,你多能呀!你是谁啊,你可是苏映雪!” 第134章 不黏人 小窝说完后,只觉心里舒服,受了苏映雪这么多年气,时时处处看她脸色,今天终于能出口气啦。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传来平静的声音。 “小窝,我爸找你爸,是撺掇他在你婚礼上使坏,我告诉你这个消息,算是为我曾经对你做过的不当之事表示道歉。你说的对,我是苏映雪,遇事我自己解决。再见。” 电话一挂,小窝慌起来,“知宜姐,要是苏映雪说的是真的,这可怎么办啊?我爸要是犯起混,我……” 她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许知宜也头疼起来。 这些当爹当妈的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放眼望一圈,还是她的父母最省心最体贴。 小窝眼巴巴望着她,“知宜姐,你帮我想想办法啊,你是研究生,读那么多书,肯定有主意。” 许知宜啧下舌,“我读再多的书,也拿你那混蛋爹没办法,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依我看,索性豁出去,给你爸打个电话,直接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你是她亲丫头,我就不信他非要把你弄死。” 经她这么一说,小窝心里的怒火一下冒出来。 没错,那可是他亲爹啊,难道他真的就见不得她好? 她都委屈自己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四岁,还丧偶带孩的男人了,他还想要把她害成什么样? 想到这,她二话不说,拨通了她爸的电话。 电话铃声刚响两下,对方便接起,没等对方说话,小窝就激动地嚷起来。 “爸,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吗?我结个婚,你都想到我婚礼上来闹,你是想我一辈子嫁不出去你才高兴吗?我是你丫头,不是你的仇人!你要是敢到我婚礼上闹,我死给你看!呜呜……” 小窝伤心地大哭起来。 立刻电话那端也嚷起来。 “谁说老子要到你婚礼上闹?苏建国那孙子脑子有问题,我可没有。我是你亲爹,谁听过自己的亲爹把丫头婚事搅黄的? 虎毒不食子的道理你懂不懂? 小窝,爸给你说,苏建国这孙子这下牛不起来了,以后他们一家,再也别想在我们面前装逼耍横了,这都是你爸我的功劳!” 听到他不会到婚礼上来闹,小窝放下心来,也不敢激怒他,顺着他的话,恭维他几句,挂了电话。 小窝虚惊一场,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万幸,“还好早早打这个电话了,不然我会一直提心吊胆,知宜姐,还是你主意正,果然还是要多读书的。” 许知宜有点哭笑不得。 之后,她再没时间到小窝这来,集中精力准备5月10日学校组织的毕业论文预答辩。 5月26日毕业论文正式答辩,6月12日,学校举行这届研究生的毕业典礼。 这期间,她还要腾出时间回卫城参加小窝的婚礼,时间还是挺紧的。 她的论文选题是关于乡村音体美女教师的现状及问题分析研究,切口很小,却从侧面反应当代乡村教育的一些特点。 论文需要现实中的实践性数据支持,许诚评正高的过程中,出过一本卫城教育现状研究的书,里面囊括各个地区的实践数据,后期,他还有意识收集整理,对她很有帮助。 可以说,在这届教育学硕士里,她的论文内容是最扎实的。 在观点提炼的过程中,魏教授给她了很多帮助。 她对自己的论文挺满意。 明锐一直很忙。 杭城分公司的项目进入验收阶段,要在王跃结婚前验收结束。 验收要是通过的话,下一步,就是以杭城为基点,投入到南方用电大省中,扩大西北分区的市场份额。 算是由试验进入实际应用。 等西北分区市场份额趋于稳定,西北分区总部的卫城与平城之争,将会真正提上日程。 明锐除了推进这个项目外,还得为下步的守卫之战做准备。 他和许知宜的感情也稳定下来。 只是,他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满意。 从相亲开始,相对于他来说,许知宜没他黏人,准确来说,她不太黏他。 就拿他出差那一个月说,她极少主动缠着和他视频或发消息,大多数都是他主动的。 她不是城府深的人,这绝不是她欲擒故纵的小伎俩。 就是表里如一的做法。 说她对他冷淡吧,也不是,对他发出的请求,她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热情回应。 他倒不是纠结这些,只要相处模式两人觉得舒服就行。 只是,她这么不黏人,让他有点小失落。 毕竟,他俩是相亲结婚,没有爱情基础,两人床上都磨合得天衣无缝了,目前却无法水到渠成地对彼此说出一句“我爱你”。 有点奇怪。 转眼到了五月。 5月10日,许知宜参加完论文预答辩后,难得在明锐上班时间主动给他打了个电话。 “老公,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魏教授悄悄告诉我,我的毕业论文被列为了优秀毕业论文的候选名单,只要我在正式答辩时,正常发挥,优秀毕业论文我稳拿了。 我们这届毕业生的优秀论文名额只有3个,3个!老公,你说,我是不是很棒,很厉害?” 明锐一听,吃惊不小。 这几个月他一直忙,都没关注这些。 不过,她的开题报告他是看过的。 说实在的,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一些问题和不足,他没有直接提出,而是由她自己慢慢发现。 毕竟,她的效率和他的速度不同频。 以他的标准来看,她的速度属于龟速。 没想到,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她一点一点的不断前进,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最前面。 他狠狠地把她夸了一通,想早早下班,和她一起在外面吃个饭,庆祝一下。 结果,被拒绝了。 “不好意思,老公,我和同学提前约好了吃饭,不能和你一起庆祝了。这些天你一直加班,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不用陪我,好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忙吧,不打扰你上班了,拜拜。” “哎,你没打……” 她早早把电话挂了。 他想说她没打扰他上班。 还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需不需要接她。 哎,怎么有点不被需要的感觉。 不行,今晚一定要让她多需要需要他。 结果,就是在这晚,明锐闯了大祸。 第135章 钻空子 明锐上班时,许知宜还在睡。 一般情况下,她很少睡懒觉,昨晚明锐折腾得又狠又猛,她实在起不来。 不怪明锐折腾,算起来,这才是他俩近一个月第三次做爱。 上次她发烧时,明锐出差,五天后,他回来就待了一晚,又出差。 就那一晚,两人有过一次。 一弄就是大半夜。 明锐把她弄gc了两次。 三天后回来,哪可能落空,仿佛想把出差落下的都补回来,没完没了。 真是一点都不想忍。 她嗓子都喊哑了。 然后,又是长达二十天的出差,一下集中到昨晚,那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许知宜能起来才怪。 她要真能起来,明锐就算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也会再次把她压到床上,干不倒不会停。 当晚,明锐把许知宜压到床上,还想大干一场,被她抓住不安分的手,“不行,我来大姨妈了。” 早上醒来上厕所时,她就发现自己来大姨妈了。 刚来,血量不多,血色鲜红。 和明锐结婚后,她的例假有点不正常,有时提前两三天,有时推后两三天。 她问过冯主任,说这很正常,有的新婚妻子会有这样的情况,慢慢就会好。 要按上次来例假的日子算,这次推迟了四天。 迟是迟了,但来了就好。 明锐每次都戴套,但也有兴头上把持不住的时刻,精子这家伙,惯是会钻空子,饮食男女防不胜防。 不过,大姨妈一来,说明防守成功。 5月17日,许知宜回到卫城,准备明天参加小窝的婚礼。 明锐前天到平城出差,归期不定,无法参加婚礼。 项目试验成功通过,王跃功不可没,明锐特批了他一个月的婚假,基于保密原因,相关工作,明锐得亲自盯着。 明家的司机直接从机场把她接回明宅,她先去看了冯小愉。 可能是换季,冯小愉最近一直小病不断,这病淅淅沥沥的,老不见大好。 见到许知宜,她很高兴,看起来精神多了。 人一生病,情绪就容易低落,看到她,冯小愉还有些伤感,又问起孩子的事。 “孙媳妇,不是奶奶催你,奶奶年纪大了,活过今天,明天还能不能下床穿上鞋,都不好说。 要是在我还有一口气的时候,能见到重孙子,我这一生算是圆满无憾了。奶奶会万分感谢你的。 告诉奶奶,这个月,你身上来了没?” 许知宜点头,“奶奶,我正来例假呢。” 冯小愉一脸失落,随后又露出一抹笑,“那就这个月你和明锐再加把劲,按理说,你俩身体都很健康,结婚快半年了,怎么就怀不呢?要不,奶奶给你俩找个老中医调调?” 许知宜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奶奶,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哎……也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看老天爷给不给我这老婆子这个命了。”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明梁,连连安慰她:“老伴,你是个有福的人,过不了几天,身体就会完全好的,别乱想。” 说完,他望向许知宜,安顿道: “孙媳妇,别嫌我俩唠叨,听老人的话,不吃亏,要真怀上了,千万别背着我们,把孩子打掉,那可是造孽,不能做。凡事有因果,别等到真想要的时候,又求而不得。” 他的言下之意,许知宜听懂了。 虽说避孕的事一直瞒着他们,她多少有点心虚,但怀上又打掉这种事,她是坚决不会的。 她也信因果。 许知宜坦然与明梁对视,“爷爷,你放心,我和明锐不会那么做,我是真没怀上。” 坐了这么一小会时间,冯小愉就累了。 身体看起来真是很弱。 许知宜协助明梁帮她躺下后,从房间出来。 在走廊站了一会,她敲响周兰房间的门。 除了结婚那天,她和周兰单独共处一室外,结婚之后,她们再没独处过,说话也是面子上的客套话。 似乎,周兰也在刻意规避和她独处。 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许知宜就要研究生毕业,到时就得回到卫城生活,长期和明家老人相处。 虽说不住一起,但关系还要处的,老这样疏离下去也不行。 上次周兰主动伸出和好的橄榄枝,她这个作小辈的,也得向前走一步才行。 工作上,她帮不了明锐什么,至少家庭方面,别让他分心。 看到许知宜,周兰多少有点诧异,站在门口就问她:“知宜,有什么事?” 许知宜笑道:“妈,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奶奶的身体情况。” “哦,那先进来吧。” 十分钟左右,许知宜从她卧室出来,虽说说话的时间不长,两人也有些别扭,不过,好歹是个开始。 慢慢来吧。 晚饭前,她回了趟娘家。 她太想吃妈妈做的饭啦。 李子娟早就做好她爱吃的饭菜,在家等她。 明天小窝出嫁,今天下午要请亲朋好友到家吃嫁面。 许英刚离婚,没婆家人帮忙,缺人手。 许诚、许知安早早过去帮忙了。 家里就她们娘俩。 李子娟最近腿疼,站不住,要不,她也得过去帮忙。 许知宜来了例假,不能进嫁房,稍后和李子娟过许英那,只能在外房待着。 再说,今非昔比。 现在,她到哪都是焦点,上赶的人太多,根本清静不了。 先不着急过去。 李子娟看她吃得香,满脸都是笑。 娘俩好久没见,总有说不完的话。 李子娟问她明锐对她好不好? 两人有没有吵架? 上次发烧后,有没有再生病? 许知宜笑眯眯道: “妈,你就放心吧,明锐对我可好了,我俩根本吵不起来,明锐那么聪明,一有问题,他就直接和我沟通了,我俩不藏事。 再说,你女儿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俩好着呢。我还特懂事,就算他出差,也从不查他岗,绝不影响他工作。” 李子娟一听,更是眉开眼笑,“那就好,从你脸上,妈也能看得出来。哎呀,我丫头算是嫁对人了,我这个女婿真是百里挑一的好。” 许知宜跟着她笑,突然,似乎想起什么,疑惑道: “对了,妈,我觉得我这次例假有点不对劲。 以往,我例假最多四天就干了,这次都七天了,还不干,而且,七天的血量一直一点点,没变过,颜色还鲜红鲜红的。 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你说怪不怪?” 李子娟脸上的笑立刻消失,赶紧拉起她,“走,到洗手间让妈看看。” 稍后,李子娟带着许知宜匆匆下楼,直奔医院。 第136章 号脉 快到医院下班的点,这会去,肯定挂不上专家号,只能挂急诊。 去医院的路上,李子娟灵机一动,给许诚打了个电话。 “阿诚,你找个没人的地方,有件要紧事给你说,别让人听到。” “哦哦……好了,子娟,你说吧,什么事?” “阿诚,丫头可能怀孕了,现在有流产的症状,你赶紧给你在市医院工作的那个学生打个电话,求她务必想法给丫头加个号,十万火急,你快点。” “啊?!” “啊什么啊,快打电话!” “噢噢,好好。” 挂了电话,李子娟才发现,许知宜脸色发白,赶紧抓住她的手,安慰道: “丫头,别怕,妈当年怀你时,也出现过这种症状,最后不还是把你好好生下来了?没事的,别怕,有妈在呢。” 许知宜瞪大双眼,“真的?” “真的,要不妈怎么会觉得你可能是流产呢?” “妈,有没有可能是你弄错了?我和明锐一直避孕,平时很小心的,应该不会……” 李子娟哼笑一声,“哼哼,你就那么相信明锐啊,我给你说,明锐再聪明,也是男人。哎,算了,不说这个,去医院一检查不就知道了吗?” “嗯嗯。” 其实,李子娟心里也没底。 要是孩子保不住,或是不健康,就得流产,会伤到许知宜的身体。 到底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她俩赶下班的点到医院,许诚的学生直接带她俩进了一个老专家的诊室。 老专家的最后一个病人刚出去,许知宜坐下就诊。 这个老专家姓余,以中医见长,听她说了症状后,先给她号脉。 号完脉,李子娟急切地问:“余大夫,我丫头是不是怀孕了?” 余大夫一脸慈祥,轻点头,“确实怀孕了,先做个尿检。” 许知宜的脑子有点犯懵。 她真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听李子娟说,她还是不信的,现在连大夫都这么说,她不信不成。 尿检一出,直接确诊了。 余大夫问:“什么时候出现流血症状的?” 许知宜好一会都没回答,李子娟碰了一下她,“丫头,余大夫问你话呢?” 许知宜回过神,“七天前,一大早发现的。” “当晚夫妻有没有同床?” 许知宜瞧李子娟一眼,有点不好意思,“有……” “有没有很激烈?” 此时,许知宜脸烫得很,她想让李子娟先出去。 可这个时候特意让她出去,不更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她不敢看李子娟,脸红着垂眸,低声道:“有……” “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4月10号。” 余大夫了然点头,“把裤子脱了,到后面的检查床上,我先检查一下宫口。” 许知宜得妇科病时,上过女性检查床,很羞耻。 她不知道别的女人是怎么想的,总之,她觉得女人做这种脱裤子的检查,真的是很没尊严的一件事。 有点笨拙地将腿搭在检查床的支架上,许知宜感觉自己有点像砧板上的鱼。 有点喘不上来气。 余大夫做完手部消毒,戴上医用手套,开始检查。 下体传来一阵强烈的不适感,她猛吸口气,难受地闷哼几声。 “放松,别绷这么紧。” 许知宜做了几个深呼吸,检查的过程只觉煎熬。 几分钟后。 “好了,下来吧。” 她穿好裤子出来,忍着不适,再次落座就诊。 “把手给我,我再把下脉。” 余大夫把完脉,下了诊断结论。 “宫口处于闭合状态,是夫妻性生活过于猛烈,引起的流血,先兆流产,从脉相上看,还算平稳。 现在你考虑这个孩子要不要?要的话,止血保胎。我就从方面给你治疗了。” 没等许知宜说话,李子娟直接问出她的担忧,“余大夫,要的话,孩子能保证正常吗?” 余大夫说:“现在无法确定,只能先观察着看。她的孕期刚过五周,彩超还查不出胎儿胎心,就算有的人能查出来,也处于不稳定状态。 要是真想要的话,那就先保胎,第8周后再过来,做各项检查,要是孩子真有问题,到那时再做下一步打算吧。” 所谓关心则乱。 一听到孩子可能会有问题,一时间,李子娟和许知宜都沉默起来。 许知宜的心里异常难受,也很自责。 她真是太粗心了,一个小生命在她的身体内安了家,认她做了妈妈,她却一点也没感觉到。 还伤了这个小生命。 就算ta不是在期待中到来,也不应该被她这样怠慢。 李子娟到底是当妈的,看自己的丫头有点六神无主,当即替她做了主,“保,余大夫,先保。” “对,保,余大夫,请您务必保住我的孩子。” 许知宜的心一下清明起来,眼神变得坚定。 余大夫轻笑一声,微微颔首,开始写处方。 “去缴费拿药吧,放轻松,多休息,加强营养,三天后再到我这复诊一次,我根据具体情况再调整。” 许知宜点头,“好,谢谢余大夫。” 她刚起身,许诚的学生走进诊室,也来感谢余大夫。 “余主任,真是谢谢你,让你下班晚了。这个病人,是我很敬重的高中班主任,也是现任卫城中学许校长的女儿,许老师难得开口,这忙我要是帮不上,心里不知有多过意不去呢。” 余大夫一听,眉头禁不住挑一下,望向许知宜,笑道: “我俩还真是有缘,实不相瞒,眼下,我正有件事想求许校长,正愁搭不上线呢,这事,实属无奈,我只能这样唐突开口了。” 许知宜确实觉得有点唐突,脑子迅速一转,说: “余大夫,我一个出嫁的姑娘,不好在我爸面前说什么,你有什么事,给我妈说吧,她回去会给我爸说的,我先去缴费拿药,你和我妈慢慢说。” 余大夫也觉她说的有道理。 给老婆说,确实比给丫头说更合适。 许知宜的精力全在肚子里的孩子,根本没心思没精力管其他。 在一楼大厅排队拿好药后,她才看到李子娟。 李子娟一脸愁容。 许知宜问:“妈,是很难办的事吗?太难办,就直接拒绝掉,别让我爸为难。” 李子娟回过神,“噢噢,余大夫说想把自己的孙子调到你爸带的班里,我也不知道这事难办不难办,回去给你爸说,他看着办吧。” 一听她这么说,许知宜疑惑起来,“那你的脸色看起来怎么这样?好像遇到什么愁死人的事了。” 李子娟瞧着许知宜,忍不住“哎哟”一声,不知如何开口。 她确实发愁。 刚才,余大夫凭自己多年经验,给她说了一个有关许知宜孩子的新情况。 第137章 遗传 李子娟望着许知宜欲言又止。 许知宜被她看得有点无措,“妈,咋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怪怪的。哦,对了,还没给明锐说呢,现在我就给他打电话……” “哎,丫头,先别打!”李子娟慌忙阻止。 “为什么?”许知宜越发觉得她奇怪。 李子娟拉着她向医院门口走去,“明锐在出差,你现在又先兆性流产,你告诉他,他一下又回不来,那不是要把他急死吗?” “可是……” “别可是了,天都黑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听妈的话。” “哦……” 许知宜没经过这些事,心里没底,有李子娟陪着,她就很安心,自然就听她的话。 说实在的,这会她还没想好怎么对明锐说。 要是孩子好好的也就罢了,可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明锐也没经过这种事,给他打电话说的话,他可能真的会急坏。 回家的路上,许知宜一直望着车窗外发呆。 李子娟给许诚发了信息,让他赶紧回家。 出了这档子事,小窝的嫁面肯定吃不了了,以许知宜现在的状况,明天的婚礼也不能出席。 母女俩回家不久,许诚就匆匆赶回来了。 他与李子娟默契互视一眼,李子娟就打发许知宜回自己卧室休息了。 两口子赶紧回到自己卧室,焦急地商量起来。 许诚:“子娟,余大夫说把握大吗?” 李子娟:“她说八九不离十,丫头怀得是多胎,还问我家里有没有这方面的遗传,我就实话实说了。” “然后呢?余大夫怎么说?” “大夫能怎么说?就是告诉我,这样可能会如何,那样或许会怎样,风险都很高,只能我们做主。我也没主意,阿诚,你说怎么办啊?” 事情来得突然,许诚一下也没主意。 李子娟来回搓着手,不停咂舌: “啧啧,明家人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千方百计要保这胎,可是,咱们丫头就得冒着生命危险生这孩子,谁家的人谁心疼,我可不想丫头为生个孩子把命搭上。” 许诚何尝不这么想? 虽说危险只是一种概率,但为人父母的,着眼点总是后怕这种概率万一落到自己孩子身上。 这概率就曾经发生在李子娟身上。 李子娟22岁和许诚结婚,婚后就怀孕,还是个双胞胎,两人别提有多高兴。 当时,李子娟的胎相也不稳,有点流产的症状,不过医生说没大碍,好好保胎就行。 之后,两人一直小心翼翼保胎。 没给别人说。 结果四个月不到,胎儿胎心骤停,胎死腹中,做流产手术时,李子娟差点丢了命。 这次手术伤了李子娟的身子,之后她一直调理身体,四年后才生下许知宜。 期间也是一波三折。 这事一直是他两口子心里的阴影。 现在许知宜和李子娟当年怀头胎时相似,这怎么不能让他俩忧心忡忡? 虽说现在科技发达了,医术进步不少,但医术再怎么进步,也杜绝不了女人生孩子等于从鬼门关走一遭的危险。 更何况,这生双胞胎,遗传的因素真得挺重要。 李子娟的母亲是难产而死,但并不是生她时难产,而是生她的双胞胎弟弟时难产大出血死的。 有了这两个活生生的先例,不后怕是不可能的。 沉默许久,许诚做了决定。 “子娟,这事宜早不宜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们不能让自己的丫头冒这个险,她怀孕才三十几天,就有流产症状,本身就不乐观。 现在月份小,药流应该就可以,这样对她的身体伤害不大。 明天我俩就带丫头去医院,我亲自去找余大夫,拜托她把流产伤害降到最低。 丫头还年轻,只要不伤到身体,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再怀孕应该没问题。” 从内心深处,李子娟也是想这样做的,听许诚这么一说,她悬着的心放下。 只是,她又开始愁另一个问题。 怎么给许知宜说这事?还得说服她,背着明家跟他俩去流产。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直说。 不能耽误了,就得今晚搞定。 临出卧室时,李子女娟瞧着许诚,还是忐忑不安,“阿诚,要是丫头不听我们的话该怎么办啊?” 许诚摇摇头,笃定道: “不会的,丫头没经过什么大事,遇到大事都听我的,她知道我们不会害她,凡事都替她着想。 你没发现,她结婚后,更能体谅我们了,和我也亲近不少,遇事还主动问我意见,她的毕业论文,可是听了我很多意见呢。” 李子娟露出欣慰的笑,“你说的没错,丫头长大了,嫁人了,懂得明辩好坏事非,走,我们快找她说去。” 两人敲门时,许知宜正躺在床上和明锐视频,听到敲门声,应了一句“进”,随后许诚和李子娟进了门。 看到他俩,许知宜冲着手机屏笑道:“要不要给你的岳父岳母打个招呼?” 明锐的笑声传来,“当然要了,你把手机给爸妈。” “好。” 许知宜把手机递给许诚,“爸,你女婿,他想和你俩说几句。” 许诚接过手机,看到明锐的脸,本能和李子娟互视一眼,莫名有点心虚。 翁婿两人相谈甚欢。 许知宜瞧着眼前和谐的一幕,心下欢喜,情不自禁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和岳父岳母愉快寒暄片刻后,明锐挂了电话。 许知宜接过许诚递回的手机,脸上带着幸福的笑,“爸,妈,明锐说他后天回来,到时我当面把我怀孕的消息告诉他。” 她有预感,明锐知道她怀孕后,会很高兴。 刚知道怀孕,又有流产现象,她更多的是慌张和不安,现在平静下来,只觉满心欢喜。 想到自己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尤然感到神奇和自豪。 这是她和明锐的孩子。 他俩的孩子一定很漂亮。 就算以后没明锐聪明,她也不会嫌弃ta,会好好爱ta护ta,绝不让ta经历她童年的不快乐。 她知道,明锐也不会嫌弃。 他绝对会是个好爸爸。 李子娟一听明锐后天回来,脸上立刻露出焦急之色,赶紧坐到许知宜身边。 第138章 利弊 许诚拉过椅子坐在许知宜的另一侧。 看到许诚和李子娟脸色凝重,许知宜渐渐收起笑容,不安地来回瞧着他俩,“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子娟盯着她,狠下心,道:“丫头,这个孩子你不能要。” 许诚附和:“对,不能要。” 许知宜心里一咯噔,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声音都颤起来: “妈,余大夫私下给你说什么了?是孩子有问题吗?” 李子娟摇摇头,“不是,余大夫没说孩子有问题,她说你八九不离十怀的是多胎,这才是最危险的。” 许知宜一下由惊吓变成惊喜,“多胎?也就说是双胞胎!双胞胎!我和明锐这么厉害吗?我竟然能怀上双胞胎!不行,我等不及了,我这就打电话告诉明锐,让他……” 许诚拨高声打断她: “丫头,你听重点,重点不是双胞胎,是危险!你先别激动,更别高兴得太早,听我和你妈慢慢给你说。” 随后,他俩把李子娟的经历,和李子娟妈妈的遭遇都告诉了许知宜。 这段历史,他俩之前从未对人说过。 许知宜听得瞠目结舌。 怪不得她会怀双胞胎,原来是遗传,基因这东西还真玄乎。 李子娟看她被震住了,开始劝她: “丫头,从妈和我从未见过面的母亲身上来看,我家的女人容易怀双胞胎,却没命得,硬要的话,要么丢命,要么折腾掉半条命。 到你这是第三代,怀上就有流产迹象,可见不是好兆头,这是在给你提醒呢,这孩子不能要,危险!你说是不是,阿诚?” 许诚应道:“没错,丫头,有你妈和你外婆的前车之鉴,到你这不能重蹈覆辙,我和你妈可舍不得拿你的命冒险。 明天一早,我和你妈带你再去找余大夫,把这孩子早早打掉……” 许知宜一听“打掉”二字,本能护住自己的肚子,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碰到床背才停下来。 她惊恐地瞪着许诚和李子娟。 万万没想到,他俩给她说这么多,竟是这个目的。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坚决摇头道: “不,我不要跟你们去医院,我要这个孩子,这是我和明锐的第一胎,我要生下来。” 她望向李子娟,清醒道: “妈,我和你,还有外婆不一样,我的身体素质很好,在杭城,明锐把我照顾得特别好。 就算出差,他也安顿张姨,注意我的每顿饮食搭配,保证每餐营养均衡,还监督我,轻易别吃外面的东西。 我俩从不吵架,凡事,他都替我考虑,和他在一起,我每天过得很开心。 无论身体和心理上,我都很健康,完全具备做母亲的良好条件。 我出现流产症状,不是我身体本身的原因引起来的,是,是明锐不知道我怀孕,那天晚上才…… 不怪他,该怪我,是我不知道,我该知道的,我太迟钝了。 余大夫也说我没大碍的,我不会出现你们的情况的,我有预感,我们母子会平安的。 我有明锐,明锐他那么聪明,他不会允许我和孩子出现任何闪失的。” 李子娟心疼地望着许知宜,完全理解她此时的想法。 她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生孩子这种事,就是天王老子也保证不了没任何闪失。 她和许诚当年比她还自信,不照样出现意外了。 有些事,是可以亲身经历一下,撞了南墙后再回头,但生孩子这事,撞不得,搞不好,会要命。 许诚李子娟做为过来人,又为人父母,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的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地拿命开玩笑? 不过,有了许知宜和许知安之前的控诉,许诚现在知道,就算自己主观上为他们好,也不再简单粗暴地硬来,而是讲究方式方法。 他想了想,说: “丫头,爸很高兴,你真的成熟了,考虑问题有理有据,这很好。 既然这样,我们冷静下来,先认清目前留和不留这个孩子的风险概率,再做决定,好不好?” 许知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听话地点点头。 许诚看她能听进去,心里有点底了,继续道: “先说留这个孩子,风险点一,先兆流产,会出现保胎失败或畸形儿的可能,可能的概率,客观点,算50%,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许知宜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眶里都有泪了。 许诚狠下心,没停下来,“二,遗传风险,是有先例的,这个因素不能忽视。 和你有关的直系亲属,双胞胎孕育不成功的先例概率是100%,我们考虑现代医学的进步,提高成功概率到50%,这样说,还算客观吧?” 许知宜的眼泪流了出来。 “就算没遗传先例,生双胞胎本身的风险就很高。 这样一分析,你留下孩子的弊端,至少是大于50%以上,丫头,这个比例我还是按最保守的算的。” 李子娟接过许诚的话茬: “丫头,就算风险有10%,都会要你的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是要我和你爸的命啊!也会要了明锐的命。 要是不留这孩子,就是做个药流的风险,现在你月份还小,就像你说的,你身体素质好,药流之后,调养一下应该就恢复了。 想要孩子,有的是机会,等身体调养好,做好当父母的准备,再要孩子,对你,对明锐,还有未来的宝宝都好,你说是不是?” 听完他俩的话,许知宜再也忍不住,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她知道他们说的都对,也知道,他们怕她出意外,为着她好。 可是,这是她和明锐的孩子,她舍不得,她也想为ta着想。 许诚和李子娟瞧着她,心情也很沉重。 许知宜哭了一会,突然停下来,坐起身,擦干泪,望向他俩,说: “爸妈,要是我下次再怀上双胞胎,该怎么办?每次都不留吗? 就算怀的不是双胞胎,谁能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 更何况,是不是双胞胎现在还不确定,只是余大夫凭自己经验的一种推测。 就算做决定,也不是现在,至少等8周后做完全面检查再说。 孩子是我和明锐的,由我和他决定。 就如当年,你们决定自己的孩子一样。 既然现在风险这么高,我更要马上告诉明锐。 我不想让他,因为错过某个关键时机而自责。 我不要他自责,我会心疼死的。” 说完,她不管许诚和李子娟的反应,开始拨打明锐的电话。 第139章 他有没有权利知道? 一看许知宜不听劝,李子娟急了,赶紧夺过她的手机,一把掐断电话,苦口婆心劝她。 李子娟说,正是不想让明家人知道,才要明早带她去医院。 要是告诉明锐,明家人全都会知道。 以明家老人对子嗣的稀罕劲,要是知道许知宜怀上双胞胎,就算她有90%的不利风险,明家也会为那10%的成功,让她冒险生这孩子。 到时,就算许知宜考虑风险太高,决定不要这孩子,明家人也会千方百计阻止。 退一步讲,就算她最终坚持打掉了这个孩子,必然会落明家人埋怨。 明知如此,何必非要惹这种不愉快。 李子娟是经过这一遭的人,想到这要命的罪会落到自己女儿身上,后怕之极。 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她对许知宜说: “丫头,妈是在护你,今天,就算你这个当丫头的怨我这个当妈的,我也不会让你不知轻重的任性下去。” 她强行收起许知宜的手机。 许知宜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整张脸憋得通红,盯着李子娟和许诚。 她突然意识到,不管她说什么,他俩早就打定了主意,不会改变。 许是即将为人母的天性使然,潜意识里,她怕自己太激动,会伤到腹中胎儿,极力克制情绪。 她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急促的呼吸渐缓些,她再次睁开眼,直视着许诚,郑重道: “爸,我问你,你是做父亲的,明锐是孩子的父亲,我是明家明媒正娶的媳妇,我怀了他的孩子,于情于理于法,该不该告诉他?我就问你,他有没有权利知道?有没有!” 最后一句话,她是怒喊出来的。 许诚与她对视着,无言以对。 稍后,她回收目光,不再看他俩,毅然下床,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回明家。 李子娟紧紧捏着许知宜的手机,瞧着她的背影,慌乱眨着眼。 正在此时,手机铃声响了。 收拾东西的动作一滞,许知宜眼睛一瞪,立刻转身,望向李子娟。 是明锐的来电铃声,她专门为他设置的。 李子娟和许诚一看来电显示,脸色难看至极。 许知宜走到李子娟面前,伸出手,语气强硬,“妈,手机给我。” 许诚顿了一秒,从李子娟手里拿过手机,递给许知宜,“丫头,你说的对,好好给明锐说。” 说完,他叹口气,拉着李子娟走出房间。 盯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许知宜极力调整情绪,压制自己的委屈。 她不想让自己在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哭出声。 明锐会着急。 他在外出差,一路的平安才是第一位的。 连着清了几下嗓后,她按下绿色通话键,明锐的声音第一时间传了进来。 “老婆,我看你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许知宜的鼻子瞬间酸起来,委屈一下涌到心头。 她赶紧拿开手机,用手顺着自己的胸口,使劲将嗓间的哽意往下压。 又怕时间太久,会引起明锐的怀疑,连着咽了几下口水,再次拿起手机,清了一下嗓。 “老公,有件事要给你说,你听了也别着急,好不好?” 明锐瞬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好,我答应你,不着急,你放心说吧。” 许知宜斟酌道: “今天下午,我去医院了,查出我怀孕了,有点流产的症状,不过,大夫说了,没大碍,你千万别担心,也别着急。 还有,大夫凭经验推测,我可能怀得是双胞胎,还不确定。” 瞬间,手机那端没了声音。 几秒后,明锐带着喘息的激动声传过来: “老婆,你,你还好吗?你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是不是吓了一跳?” 明锐感受到她的情绪了。 许知宜狠狠抿下自己的嘴唇,极力压住自己的哭意,“我还好,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就是有点怕……” 天晓得,从她知道自己怀孕到现在有多恐慌。 起初来自孕状的不乐观,之后是失去孩子的惶恐。 明锐不在,她感到孤立无援。 现在,她真的很需要明锐。 她听到明锐低沉笃定的声音,“老婆,别怕,有老公在呢,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安排好这边的工作,这就回卫城。” “好,你也别太着急,安全第一。” “我有分寸,别替我操心。老婆,知宜,我,我再问你一遍,你有可能怀得是双胞胎,是不是?我俩要当爸爸妈妈了,是不是?” 明锐的喜悦溢于言表,感染到许知宜,她嘴角上扬,道: “市医院的余大夫号的脉,大概率是,可能是遗传,我妈说她生我之前怀过双胞胎,我外婆也怀过,只不过……” 说到这,她的情绪一下没绷住,声音哽咽,“明锐,你快点回来,我真的好怕,好怕……” 明锐迅速警觉起来,“知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告诉我,目前,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危险?” “没有!我和孩子都很好,你别乱想,我就是第一次怀孕,心里没底。好了,你快安排工作去吧,我先挂了,拜拜。” “好……” 利落挂断电话,想了想,她打电话叫明家的司机过来接她。 本来,今晚她要住娘家的。 目前来看,绝对不能再住。 许诚和李子娟会给她再施压。 二十分钟后,接到司机电话,她走出卧室,看到许诚和李子娟坐在沙发上。 满脸愁容。 看到她出来,那两人站起身。 许知宜抿下嘴,望着他们,平静道: “爸,妈,明锐会尽快回卫城,孩子的事,等他回来,我会和他商量,我不会背过明锐做任何决定,这是我的态度。 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这事是我和明锐的事,你们不该做主。 明天小窝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我会给大姑和小窝解释的。 今天我刚回卫城,晚上住娘家不合适,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推门而出。 李子娟眼睁睁看着她走了,心里特别难受。 这还是许知宜第一次对她这么冷淡。 许知宜回到明家,不到晚上九点。 一进客厅,她竟然看到了明诗远。 客厅的沙发上还坐着明梁,明怀远和周兰。 许知宜笑着向明诗远问了好,坐到沙发上,听他们聊天。 明诗远是过来看冯小愉的,一提到冯小愉的病,她瞧眼坐在最下首的许知宜,对明梁调侃道: “爸,要我说,我妈这病,也只有知宜能治,只要知宜一怀孕,我敢打保票,我妈这病立马好。” 明梁笑道:“还是你了解你妈,没错,你妈这是心病,我比谁都清楚。” 说着,他把目光放到许知宜身上,半真半假道:“孙媳妇,等明锐回来,你们真得加把劲了,你奶奶就等你的药呢。” 第140章 请不要怀疑我对她的爱 经明梁这么一说,长辈们的目光都聚到许知宜身上。 充满期待。 尤其明梁的眼神最为迫切。 明家老龄化问题确实比较突出。 许知宜嫁进来后,共六口人,三世同堂,两位八十岁以上的耄耋老人,父辈近花甲之年,就算孙子辈的明锐,也过而立之年。 一家人,就数许知宜最小,进了明家,都被平均成知天命的年龄。 这家庭结构,一看就急需新鲜血液,给家里增添活力。 长辈们除了盯着许知宜的肚子,也无他法。 尤其冯小愉,最是爱孩子。 她一手把孙子明锐带大,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曾孙的渴望不言而喻。 求而不得,难免有点魔怔,一魔怔,身体就抱恙。 这几年,反复如此。 她老这样,明梁很担心,主要年纪大了,身子骨经不起这种折腾。 他已经明显感觉,今年冯小愉的身体大不如以前。 被长辈们这么热切而望,许知宜只是低头一笑,没说什么。 明锐没回来前,她不敢告诉明家任何人她怀孕的消息。 她害怕。 李子娟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一些的。 如今又知道冯小愉是因为子嗣问题生了心病,她更不敢开口。 她这种情况,不乐观的可能性这么大,就算是喜事,也得考虑周全。 所谓期望越大失望越深,长辈们早早知道她怀了双胞胎,定会惊喜万分,若是过段日子万一…… 到时,她怕冯小愉受不了打击…… 她不敢想下去。 等明锐回来,知道具体情况后,他俩再权衡吧。 明锐和冯小愉的感情很好,她想,明锐应该对此有所顾及。 她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和长辈们说了会话,她便回屋休息。 五月中旬的卫城,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打开窗户,能闻到淡淡的槐花香。 楼下花园的各色月季正开得灿烂,香气扑鼻。 她深深吸口气,感觉挺舒服。 下午检查时,余大夫问她有无恶心呕吐的症状,她说没有。 目前,除了和明锐那晚做得太猛,导致下体少量出血,她真没任何不适的感觉。 胃口一直很好。 站在窗户边,抬头望着半轮月亮,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她在想,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会不会是龙凤胎? 要是生下来后,小名叫什么?大名叫什么? 是不是双胞胎买什么东西都要买同样的两份? 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去开门。 是明诗远,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 “一猜你就还没睡,给,顺手给你带了杯温牛奶。” “谢谢姑姑,姑姑,里面坐。” 两人坐到窗户边的小圆茶几旁。 明诗远看她还端着牛奶,顺口说:“快把牛奶喝了,别凉了。” “哦哦。” 许知宜乖乖喝完牛奶,舔下嘴唇,把杯子放茶几上。 明诗远的目光特意在空杯子上停了一秒,瞧向许知宜,嘴角挂着一抹笑,“知宜,我听明锐说,你的毕业论文被评为优秀论文了?” 许知宜的脸上禁不住露出羞涩的笑,“还没有呢,进入优秀候选名单了,等论文答辩完才出结果。” “那就是迟早的事,你肯定没问题,姑姑相信你。” 能被当市长的姑姑肯定,许知宜心花怒放,“谢谢姑姑,我一定拿下。” 明诗远把目光从她脸上回收,起身,“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奶奶。” 说完,她顺手拿起牛奶杯。 许知宜见状,赶紧去接杯子,“姑姑,你去看奶奶,杯子给我,我自己拿下去。” 明诗远抬手一挡,“没事,顺路的事。” 不由分说,她拿着杯子就走。 许知宜把她送出门,站在门口,看着她拿着空牛奶杯进了冯小愉的房间。 好奇怪,这也不顺路啊。 她疑惑关上门,总觉得明诗远哪是不对劲。 不过,受到夸奖,她的心情一下好多了,洗完澡,便上床睡了。 另一边,明诗远看完冯小愉,回到自己房间,便给明锐回电话。 电话一接通,明锐略显急切的声音传来。 “姑姑,知宜她看起来怎么样?” 明诗远轻笑一声,说: “我看她气色不错,盯着她喝了杯温牛奶,暂时没大碍,我一夸她,她高兴得跟个孩子一样,心情似乎也不错。 明锐,你实话给我说,为什么不把她怀孕的喜事告诉大家?” 他据实以告。 和许知宜通完电话,渐渐从兴奋中冷静下来,越细想他越觉得她蹊跷。 知道明诗远从银城来看冯小愉,他特意打电话问候,结果听她顺口说了句,许知宜从娘家回来了。 这很反常。 之前,她给他说过,今晚住娘家的。 结果,和他通完电话,告诉他怀孕的消息后,就回了明家。 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她更喜欢住娘家。 毕竟,他不在明家。 顿时,他可以肯定,她有事瞒着,这事和她娘家人有关。 于是,他直接给许诚打了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接到明锐的电话,许诚禁不住内心感叹:“我这女婿真是聪明呢。” 他也没隐瞒,把情况都告诉明锐。 当然,他肯定不会给明锐说,他和李子娟想背着他,带许知宜打掉孩子的事。 这事,自此只能烂在他们三人肚里。 说完后,他建议他俩先别要这个孩子。 许诚和李子娟商量好了,为了自己的女儿,在明家人面前,这个恶人就由他两口子来当。 明锐听后,沉默片刻,说: “爸,从理性上,你的立场和出发点我都能理解。 从感性上,我对你的做法很不赞同,心里也不舒服。 知宜本就胆子小,又怀着孕,还出现流产的症状,遇到这种情况,我又没在她身边,她心里得多害怕。 这个时候,当务之急,你和我妈应该先安抚她,鼓励她,而不是用分析利弊来吓唬她。 你们这样做,一点没考虑她的感受。 至于你的建议,我和知宜多方求证后再做决定。 爸,恕我提醒你,知宜是我的妻子,我爱她,我比你们更在乎她的安危。 请不要怀疑我对她的爱。” 和明锐通完电话,许诚盯着手机,久久回不过神。 明诗远听完明锐的话,吃惊不小,答应他,会替他保密。 次日一早,许知宜是被吻醒的。 明锐连夜回来了。 第141章 我爱你 许知宜躺在床上,盯着半趴在她身上的明锐,眼神直勾勾的,好一会才懵然然喊了声,“老公?” 明锐捧着她的脸庞,与她脸贴脸,“是我,老婆,是我。” 猛然间,许知宜清醒过来,一把搂住明锐的脖子,又哭又骂: “你疯了吗?怎么能连夜赶路?这得多危险,多不安全啊! 你是要吓死我吗?早知道,昨晚什么都不告诉你。 我又没什么事,就算有,也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要你连夜坐汽车回来,你这么着急干嘛? 明锐,你怎么变得和我一样笨?做事一点都不冷静理智了。 不行,把那个聪明,理智,客观,冷静的老公还给我,家里有我一个笨蛋就行了。” 明锐紧紧搂着她,脸埋在她白皙的脖颈间,嗅着她好闻的体香,任她哭任她骂,没为自己辩解半句。 渐渐,她哭够了,头支在明锐宽阔的肩膀上,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轻声道:“明锐,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明锐的脖颈一僵,喉间一噎,将头埋得更深,低哑的声音传出,“没有。” 许知宜低笑一声,“你也没有,不过,我知道你爱我。明锐,你知道,我爱你吗?” 明锐的声音莫名带点孩子气,“不知道。” “嗯?” 许知宜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脖颈间挖出来,眉头紧锁,轻皱鼻子,双手捏着他的脸颊,不可思议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看,你看,你真变笨了,连我爱你都不知道! 明锐,你怎么变得比我还笨?难道笨也会传染?怎么传染?” 明锐的脸都变形了,禁不住笑出声,眼底透着一抹坏,“还能怎么传染,当然是和你睡呀,小笨蛋。” 许知宜娇哼一声,捏他脸的手指稍用力。 “啊,老婆,疼……” “疼就对了,大笨蛋。”她一脸傲娇。 明锐趁机亲一下她的唇,“这就对了,大笨蛋配小笨蛋,天生一起滚床单。” 许知宜捧住他的脸,和他对视着,眼底都是蜜,忍不住哼笑出来。 “哼哼哼……我俩可是真能滚啊,看把你厉害的,一下滚出一个小笨笨和一个小蛋蛋。” “谢谢老婆夸奖,我也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嘿嘿嘿……” “哈哈哈……” 两人抱在一起,笑不停。 笑声停歇,两人面对面躺着,明锐替许知宜整理着额间凌乱的头发,深情注视着她亮晶晶的桃花眼,“知宜,我想听你亲自说。” 许知宜回视着他,嘴角上扬,“你这么笨,确实需要我说出来你才能知道。明锐,你听好了,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可是,你不黏我,都没我黏人。” “啊?”顿时,许知宜瞪大双眼,“就因为这,你才不知道我爱你?” “也不全是,反正,我想要你黏我,很黏很黏我的那种。” 许知宜歪歪脑袋,又歪歪头,认真道: “那个,老公,我是这么想的。我俩这一辈子,指望我赚大钱是不可能了,但起码,我得懂事点啊,不能黏着你,占用你太多时间,影响你工作赚大钱。 我要老黏着你,你不就会少赚吗?我的时间是不怎么值钱的,你的时间可是相当相当值money的。我觉得,我想得挺对的。” 明锐目瞪口呆。 这,这脑回路…… 没想到,他的小娇妻还是个财迷。 哎,认命吧,他的小娇妻真是个小笨蛋,他亲自认证过了。 好一会,他才回过神,脑子一转,笑道: “你弄反了,你越爱黏我,我心情越好,心情一好,工作效率就会成倍增长,收入自然跟着成正比例增加。 所以,以后为了让我赚更多的钱,你得好好黏我,为我俩小金库的充盈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听到了吗?” 许知宜拧眉,“嗯?……” “问你呢,快说听到了,听懂了,快说。” 在明锐的催促下,她糊里糊涂地点点头,“嗯……听到了,听懂了……” “没错,你只要知道好好黏着我就行。” “噢……” “知宜,我爱你。” 许知宜一下眉开眼笑,“老公,再说一遍。” “我爱你。” “我也爱你。” “老婆,你也再说一遍。” “我爱你。” “我也爱你。” 许知宜忽然顿悟道: “啊,明锐,我知道你爱我,但是听你说出来,这感觉好好,我俩以后要多说,我发现,说出口的爱,会让人心情愉悦,哎呀,这一大早的,心情真好。” 明锐长臂一伸,又将她搂进怀里,亲下她的额头,“知宜,还害怕吗?” 许知宜摇摇头,“你来了,我就不怕了。” “对不起,虽然不是我故意的,但……” “不许自责,硬要说错,我的错更大,哪有我这么粗心的准妈妈……老公,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说这个了,好不好?” “好。” “老公,我想了一晚,我决定,8周后,只要检查孩子没问题,我就把我们的宝宝生下来。以后,不管我爸妈对你说什么,你都别动摇。” 明锐没正面回应她,也没告诉她,他已经知道她家里的遗传史。 又腻歪一会,两人商量好,许知宜怀孕的事,先不告诉明家长辈,等确定胎儿没问题之后,再做决定。 倒不是担心以后他们会失望什么的,主要现在胎相不稳,他们要是知道了,绝对会一惊一乍。 到时,他俩会处处受长辈监督,啥事都别想干了。 尤其是许知宜。 过度关心,反而对她不好。 现在,让她心情舒畅,才是最重要的。 当天,他俩又去市医院找了一趟余大夫。 明诗远建议明锐,带着许知宜到银城去看看,她会给他俩安排银城妇产科最牛的医生。 明锐拒绝了。 他亲自给许知宜查看了,已经不流血了,没必要来回折腾她。 果然,余大夫看后,也说,她无大碍,再缓两天就彻底没问题了。 5月26日,许知宜要参加毕业论文答辩,在卫城确认她流产症状消失后,他俩又回到杭城。 意料之中,许知宜稳定发挥,毕业论文顺利被评为优秀论文。 6月12日,许知宜还要参加毕业典礼,论文答辩后,两人一直待在杭城。 期间,明锐没再出差,一直在杭城照顾她。 怀孕八周一到,一大早,明锐带着许知宜去医院找冯主任。 顾院长说过,冯主任是医院最好的妇产科医生。 第142章 情况不一样 孕期检查是项常规检查,就是费时。 等所有结果出来,都过早上十一点了。 冯主任看完各种片子和检查结果,瞧向许知宜和明锐。 不得不说,小两口的颜值真是高,生的孩子肯定好看。 遗传这东西,假不了。 不过,他俩看起来怎么这么紧张? 妻子紧张,她能理解。 女人从怀孕到生产所经历的艰辛,男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单妊娠反应就能把很多女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丈夫也紧张,她就有点不理解了。 这个叫明锐的男人,是顾院长赞不绝口的成功人士,性格沉稳,成熟理智,33岁的年龄,早就经历了社会中的各种风浪。 按理说,这才是他妻子怀孕初期,这反应,不应该啊。 正疑惑呢,明锐开口问她:“冯主任,我妻子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说着,他与许知宜对视着,紧紧握住她的手。 冯主任神色如常,声音平缓: “别紧张,夫妻房事过猛引起的流产症状,只要宫口闭合,及时治疗,一般情况下,不会影响胎儿正常发育。 这和母亲自身因素引起的流产不一样。 检查结果显示,孩子发育很好,恭喜你们,怀的是对异卵双胞胎,预产期在明年1月17日。” 小两口脸上立刻没了紧绷之色,一脸喜悦。 但,似乎对怀双胞胎之事,并不惊讶。 随即,明锐给她解了惑。 他用三两句话,把许知宜这边的家族遗传史告诉冯主任,坦诚说出自己的担忧,请她给予他俩中肯的意见和建议。 冯主任听后,思考了一会,说: “我没见过你妻子的母亲和外婆的病例,无法掌握具体情况,不能给予你们是或不是的绝对结论。 不过,要相信科学和数据。 从检查结果来看,孕妇的身体状况很好,孩子发育目前没有不稳定因素。 之后,孕妇饮食上注意营养均衡,保持心情愉悦,定期产检,有问题及时处理,一般情况下,不会出意外。” 说到这,她似乎想起什么,望向许知宜,“对了,忘问你了,你妊娠反应厉害吗?” 许知宜摇头,“我没任何反应,能吃能喝能睡,一点都不害口,也不挑食。” 冯主任一听,笑了,“那太好了,大人不受罪,既能保证孩子所需营养,自己心情也愉快,没有比这更乐观的情况了。 放心回去吧,安心养胎,别自己吓自己。” 听到这话,明锐和许知宜的脸上这才彻底露出安心之色。 两人真诚向冯主任道谢后,手拉着手走出诊室。 走出诊室,两人先给明诗远打电话报平安。 明诗远一听,给他俩道了喜,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小两口,相信科学,相信医生。 当然,退一步讲,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不能逃避问题。 明诗远让许知宜别担心,说她现在是明家的媳妇,更是明家的功臣,明家老小,定会护她周全。 “知宜,别的人我代表不了,最起码,你姑姑我,还是有点护你的能力的,别怕,安心怀你的娃。” 明诗远这么说,算是给许知宜一个承诺。 许知宜只觉心里很暖,信心大增。 随后,两人又给李子娟打电话,许诚在上课,不方便接电话。 李子娟听完,对医生说的话,不是很信,还是劝他俩: “丫头,明锐,当年,医生给我说也没问题,可到头来还不是出事了。你俩还是听我和你爸一句劝,别冒这个险……” “妈,”许知宜打断她的话,“当年你出现流产,是你身体不好,营养跟不上,我奶奶爷爷又老欺负你,你心情一直不好,这才出现最终没留住孩子的结果。 我的身体素质很好,出现流产症状,不是我身体原因导致的,是外力所致,和你的情况完全不样。 我俩的身体条件完全不同,外界环境也不样,当年在你身上发生的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以后,你和我爸,不要再在我和明锐面前,说什么不要孩子的话了,我不想听,好了,我挂了。” 电话一挂,许知宜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明锐单手搂着她的肩,边走边哄她,直到上车,她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 车子刚启动,她抬头一望,忽然喊道:“老公,先别走。” 明锐一脚踩住刹车,“怎么了?” 许知宜指着前方一辆车,明锐望过去,看到前面从车下来一男一女,女的还大着肚子。 他不认识这两个人。 许知宜说:“这辆红色奥迪是苏映雪的,他们怎么在开?” 明锐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应该是苏映雪把车卖了,替苏建国筹钱还债了。 苏建国的事,周峰给他提过,问他要不要插手帮一把。 主要苏建国对外一直打着明家亲戚的旗号,因着这事,外面传了些明家不好听的话。 要是掏点钱,能捂住一些人的嘴也未尝不可。 明锐了解了一下苏建国的债务情况,大概有500多万,对于他来说,倒也不是多大的数额。 只要许知宜向他开口,他倒无所谓。 但他一提这事,许知宜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还对他展开了严厉的批评: “不许管!我家亲戚我最了解,除了我小姑,没一个省心的,个个都会是无底洞,没完没了,别再沾惹。 还有,明总,我提醒你,你卡里的钱都归我管,是我的,都是我的,谁都别想打我钱的主意!你滴,明白?” 明锐被捂得快喘不上气了,为活命,连连点头。 如今看到苏映雪为还债卖车,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绝对没有幸灾乐祸。 回家的路上,她想了又想,给李子娟转了25000元,让她把这钱转给她二姑许艳。 她结婚时,苏建国给他转了20000元,订婚时又给了5000元的红包。 虽说这是礼钱,不用这样还,但,或许,许艳现在正缺钱。 明锐看她一直不说话,有意找话:“老婆,后天你毕业典礼,我能申请当你的专属摄影师吗?” 许知宜打趣道:“我的专属摄影师可不是好当的,回去写个书面申请报告再说。” “没问题!” 正说话,明锐的手机响了,是明诗远打来的电话。 明锐接通,点了外放,明诗远的声音少有的焦急。 “明锐,家里出大事了。” 第143章 你最大 明诗远说,她闯祸了。 一个小时前,她和明锐两口子通完电话,就收到明梁打过来的电话。 他说,冯小愉今天又闹着要立遗嘱,非让他打这个电话,通知明诗远一家三口周末过来一趟,她要当场公开自己写好的遗嘱。 随着卫城气温稳定,冯小愉的身体基本无大碍,情绪却越发低落,老说自己时日不多,之后就一直嚷嚷遗嘱的事。 几乎一周来这么一次。 明诗远最近一直在外巡查工作,根本没时间去卫城,只能安抚明梁,让他先稳住冯小愉,等她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一听她这么说,明梁连忙否定: “诗远,这次跟前几次不一样,你妈特别固执,我和你哥怎么劝她都不听,还说气话。 说你们不来算了,她给公证处打电话,叫公证员到家给她做公证遗嘱。我怕这样扭着她,她再病倒,哎呀,愁死个人了。” 明诗远这周回卫城是不可能的,可是放着明梁和冯小愉不管也不行。 就想着怎么转移一下冯小愉的注意力。 正好许知宜的胎相也稳了,为稳住冯小愉和明梁,她就把许知宜怀双胞胎的事告诉了明梁。 这事和小两口也商量过,本来打算等许知宜毕业典礼结束,明锐办完杭城的工作交待,两人回到卫城,亲自告诉大家。 她想着,晚几天早几天的也无所谓,现在告诉他们,他们早高兴,冯小愉就不会再管遗嘱的事了。 遗嘱是要立,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万万没想到的是,明梁和冯小愉一听到这个消息,竟要马上去杭城。 说是去看明家的功臣孙媳妇,还有她肚子里的重孙孙。 双胞胎重孙孙,两个,两个孩子啊。 明家可从来没一下见过这么多孩子? 福星,孙媳妇真是明家的福星啊,要去看她,要亲自去看。 这个消息是周兰告诉明诗远的。 周兰打电话时,老两口都开始叫人收拾行李了。 顿时,全家乱作一团。 这还了得。 冯小愉快81,明梁近83,谁能放心让他俩长途跋涉去杭城? 八十以上的老人,有的航空公司都拒载,怕出危险。 就算航空公司没问题,他们做儿女的,也不放心老两口去。 她让明锐和许知宜赶紧给明梁和冯愉打个电话,把他俩劝住。 许知宜一听,惊得舌头都打结了。 这反应,太出乎她的意料啦。 当即,明锐打一把方向盘,将车停在临时停车点处,一刻没耽误,拨通明梁的电话。 谁知,明锐这么善于沟通的人,也败下阵来。 许知宜从震惊中回过神,瞧着明锐,他还在极力说服老两口。 他一脸无奈,还有无措。 这还是许知宜第一次见他这样。 她知道,明锐和爷爷奶奶感情深厚,所谓关心则乱,他在担心他俩。 忽然,许知宜的手伸到明锐面前,她说:“老公,把手机给我,我和爷爷奶奶说几句话。” 明锐怔一下,将手机递给她,她顺手点了外放键。 “爷爷,奶奶,我是知宜。” 冯小愉激动又热切的声音立马传过来: “哎哟,是我孙媳妇啊,孙媳妇,你可给我们明家立大功了,爷爷奶奶谢谢你,明家人都谢谢你。 你在杭城好好养胎,爷爷奶奶这就过去看你,你想吃家乡的什么好吃的,给我们说,我们给你带。” 许知宜的声音甜甜的,带点撒娇的语气,“奶奶,我怀的可是双胞胎,医生说还是异卵双胞胎,您知道异卵双胞胎有可能是什么胎吗?” 刚问完,明梁就抢答了: “这我知道,龙凤胎,龙凤胎,只有异卵双胞胎才可能生出龙凤胎,这好啊,要是生个龙凤胎,那真是锦上添花。孙媳妇,你奶奶说的没错,你是我们明家的功臣,大功臣!” 许知宜笑道:“爷爷,奶奶,我也想当功臣,但是您二老要是来杭城看我的话,我这功臣就变成罪臣了,我怕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受不起这么大的福份,这样吧,您二老别过来了,明天我回卫城。” 此话一出,明锐眼露吃惊,很快恢复如初,略思几秒,接着许知宜的话说: “爷爷,奶奶,知宜说的对,有句谚语说,若要小儿安,常带三分饥与寒,这句话表面是说孩子不要过分饱暖,深层意思,我想您二老比我还懂。 您二老是信因果的,孩子一生的福份是不变的,他们还没生下来呢,这么早给他们这么大的福份,这让我和知宜很不安。 您二老要是实在想知宜,那她也不参加后天的毕业典礼了,明天就回去,您二老看这样行不行?” 顿时,电话那端静下来。 过一会,传来明梁和冯小愉商量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也听不真切。 两三分钟后,商量声停下,传来冯小愉清晰的声音。 “孙媳妇,你是个懂事的,你说的对,我俩就不去杭城了,免得你有负担。读趟书不容易,你安心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不用着急回来。 现在,整个明家,你最大,只要能让你心情愉快,我们都听你的。” 许知宜喜笑颜开,“谢谢奶奶,还有爷爷。待会我把医院拍的彩超发给您二老。” “好好好。” 挂了电话,两人如释重负,不约而同地深出口气。 随后,许知宜撒娇地躺到明锐怀里,调侃道: “老公,我这是母凭子贵了?” 明锐摸抚着她的脸颊,笑道: “错,是子凭母贵。老婆,做好思想准备,再回卫城,明家的天,可就是你的天了,阴晴全由你定,你得提早适应适应。” 许知宜失笑:“哪有这么夸张?” 此时,她是死活不信的。 之后,她每天都和老两口通视频。 冯小愉的气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整个明家到处充满生气。 新生命的力量,真是奇妙无比。 明锐全程参加了许知宜的毕业典礼。 看着上台领取优秀毕业生奖状的她,笑得如此灿烂美好,他感觉比自己当年考上省状元还高兴。 毕业典礼一周后,明锐办完杭城分公司的交接手续,几天后,小程担任分公司总经理的任命书就会下来。 以后,杭城分公司彻底成为西北分区的一个基点,人事任命权完全纳入西北分区。 这次明锐回到卫城,西北分部总部迁址之争,将正式打响。 这次许知宜回到卫城,才算真正见识了什么是我命由我不由天。 第144章 你最大2 从杭城上飞机后,明锐的心一直悬着。 他怕许知宜不舒服。 一上飞机,他就给空姐说: “我妻子怀孕了,飞行过程中,她可能会出现不适,若给你们带来麻烦,敬请谅解,请在我们需要帮助时,能第一时间提供,谢谢。” 空姐露出职业性微笑,说他是vip客户,会为他和他太太提供高效优质的服务。 空姐走后,许知宜紧紧握住他的手,冲他一笑,“老公,冯主任都说了,我身体素质不错,宝宝发育很好,坐飞机没问题,我现在没任何不适的感觉,你别这么紧张,来深呼吸,放松放松。” 明锐乖乖做了两个深呼吸,吹了个真诚的彩虹屁,“老婆,你真厉害,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许知宜捏一下他的鼻子,只觉好笑,“明锐,你多大了,怎么幼稚得跟个孩子一样。” “谢谢老婆夸我年轻。” 许知宜被逗乐,两人紧紧握着手,脸对脸傻笑。 一路上,明锐时不时问她这问她那的,搞得许知宜都有点烦了。 飞机广播正播报飞机在下降,四十分钟后会在银城降落,银城天气晴朗,户外气温二十七度。 明锐的头又转向许知宜,正欲张嘴,许知宜“嗖”地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抬手狠狠捂住他的嘴,咬牙道: “不许再问我,我说了,我很好,很好。再问,我可发飙啦!” 明锐眨着那双清明的眼睛,老实点点头。 飞机在银城落地。 明锐总算放下心。 许知宜终于松口气。 以前怎么没发现,明锐这么唠叨。 除了有些耳鸣,想睡觉,她真的没其他不适的地方,她给明锐说过n遍,他怎么就不信呢? 一下飞机,许知宜感到前所未有的凉爽和舒服。 进入六月,杭城的天气闷热起来,她没在南方过过夏天,实在不适应。 毕业典礼结束后,她怕热,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画画。 要不是等明锐办工作交待手续,她都想毕业典礼之后回卫城。 卫城的夏天才是人间天堂。 空气清新,不干不燥,要说热,也就中午那会炎热,一过下午四点,体感度简直不能太好。 夏日的晚风吹来,舒服得让人抠脚趾。 果然,她还是适合待在家乡,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外面的世界,出去看看就行,不能长待。 哎,认清自己,就这么没出息,天生当不了女强人。 “老婆,你还好吧?”明锐又开口。 许知宜无奈笑道:“明长老,你老婆很好,别念经了,ok?” 两人相视一笑,向接机口走去。 明锐一直单手搂着她的肩,不让人靠近她,生怕她磕着碰着。 临近接机口时,他俩忽然停下脚步,瞪大双眼,瞧着几米开外的两个银发老人,笑容滞在脸上。 许知宜有点结巴,“老,老公,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接机口正中间站得是爷爷和奶奶?” 明锐瞧她一眼,无奈耸耸肩,“没错,我也才看到,走吧。” 许知宜受宠若惊,懵懵然地,被明锐半搂半拥出了接机口。 两人还没来得及向两个老祖宗问好,冯小愉二话不说,接过明梁递过来的一大束鲜花,塞到许知宜怀里,笑道: “拿着,我的乖孙媳妇,我的乖孙媳妇好看得就跟这花一样。” 许知宜捧着那束花,脸色红润,笑容灿烂,“谢谢奶奶,还有爷爷,我很喜欢。你们来接我俩,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真把人吓一大跳。” 冯小愉嗔怒道: “哼,要是提前给你们说,谁都不会让我俩老家伙来。我和你爷爷是老了,又没残,从卫城到银城接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着,她拉住许知宜,“走走走,先上车,坐了几个小时飞机,累了吧?” 许知宜赶紧把花递给明锐,反手搀扶住她,“不累,奶奶,我要告状,告您孙子的状,您不知道他一路上有多烦,就跟个唐僧一样,在我耳边叨叨个不停。” 冯小愉佯瞪一眼明锐,“明锐,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男人,话少才金贵,怎么一遇到你媳妇,就变成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了?” 明锐大言不惭,“那还不是跟爷爷学的,爷爷说过,和谁装高冷都行,唯独不能在媳妇面前装,否则,会跪搓板,你说是不是,爷爷?” 明梁瞪他一眼,“你小子,知识体系一点都不更新,现在懂事的男人谁还跪搓板,都改跪榴莲了,孙媳妇,以后要是需要榴莲,给爷爷说一声,爷爷给你买,管够!” 许知宜干脆一应,“好嘞!” “哈哈哈哈……” 四人乐得大笑起来。 跟着司机的脚步,四人来到机场停车场,许知宜又一次被惊到。 老两口竟然弄了辆豪华房车来接他俩。 这房车是真豪,和她从视频中看到的旅行房车完全不一样,就像间移动的小公寓。 车里应有尽有,都是顶级配置。 空间很大,分客厅区和卧室区。 就算四人一起落座,空间都绰绰有余。 许知宜看得目瞪口呆。 好吧,贫穷确实限制了,不,夺走了,她的想象力,要不是她亲眼所见,她连想都不敢想这种奢侈。 这让她想起了宫崎峻的那部漫画,哈尔的城堡。 恕她没见过世面,回过神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爷爷奶奶,这房车多少钱啊?” 明锐也跟着问:“是哦,爷爷奶奶,这车怕是值不少钱吧。” 明梁和冯小愉笑得一脸慈祥,看许知宜实在好奇,就满足了她的好奇心。 听到他俩说的那七位数,许知宜的表情都失控了,只恨自己的眼睛没再长大一点,这样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排山倒海的惊讶。 车子启动,许知宜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车窗前,望着外面的风景。 怎么感觉,从这房车里看到的风景,和往日看到的有点一样呢? 四人坐着说了十几分钟的话,看到许知宜打了个哈欠,冯小愉关心道: “孙媳妇困了,走,和奶奶到卧室睡一会,奶奶啊,在卧室给你放了好东西,你一定会喜欢。” 许知宜一脸好奇,“什么东西?” “走,跟奶奶进去就知道了。” 明梁和明锐看着她俩进了卧室,随后,听到许知宜惊喜的尖叫声。 第145章 你最大3 卧室的床上放着她的最爱。 四对仿真双胞胎大熊猫幼崽毛绒玩具,一看就是特意订制的。 除了那几个网红大熊猫外,其他大熊猫的仿真玩具并不多见,只有顾客特意订制,厂家才会少量生产,价格要比网红大熊猫玩具贵很多。 除了她最喜欢的和花和叶双胞胎,还有渝宝渝贝、莽星星莽辰辰、青花青露。 这四对双胞胎中,花花与和叶长得最不像双胞胎,体型差明显,一小一大,一高一矮,网友都调侃,明明是对亲姐弟,和叶带着花花,就像带崽公熊,可太萌太有爱了。 一见到大熊猫,许知宜的话就多起来。 她和冯小愉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熊猫,小嘴叭叭地给她普及熊猫知识: “奶奶,大熊猫生双胞胎的几率高达50%,不过野外大熊猫,囿于生活环境,一般生下双胞胎后,只能养一只,另一只就弃养了。 “是吗?”冯小愉惊讶道,饶有兴趣。 从她的眼神里,许知宜一眼就看出,她是真的对大熊猫感兴趣。 找到兴趣相投的人,她格外高兴,分享欲空前高涨,一路上,和冯小愉说个不停。 平时,她都没和明锐谈过这么多有关大熊猫的话题。 明锐知道她喜欢大熊猫,他本人对此并不感兴趣,她给他说过很多遍区分花花的方法,到现在,他还是分不清,觉得大熊猫长得都一样。 和冯小愉说就不一样,她才说了几遍,冯小愉就能准确区分花花和其他大熊猫。 要知道,她快81岁了,头脑还这么清晰,只能说明,和她一样,是真喜欢大熊猫。 两人说累了,很自然地就睡着了。 客厅里,明锐和明梁聊着工作近况。 明锐预估,他回到卫城一个月内,上海总部就会正式向西北分区下发文件,启动西北分区总部从卫城迁址到平城的工作。 当然,至少在三年内,西北分区办公的地点还是在卫城,但以后所有规划和项目投资的重点,都不在卫城,而是逐渐放在平城。 此时,不仅是明锐和董事会的正式博弈开始,也是卫城和平城两边政府部门的较量之争。 近半年,明锐一直在摸平城那边的底,看来,平城市政府对此下了大功夫,大有不达目的不罢手之势。 目前,对方来势汹汹,形势有点不乐观。 单凭明锐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他在寻找可靠的助力,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和上海总部撕破脸。 明梁是老一代电力人,自然懂明锐现在的困境。 他问明锐:“需要爷爷帮你一把吗?” 明锐摇摇头,笑道: “不需要,最坏之处我能防范,就不会有太多顾虑,再说,我都是要当爸爸的人了,不能遇到点困难就找家长,很丢脸的。 倒是知宜,接下来,我的工作会很忙,要是我不在她身边的话,爷爷帮我护着点她,不能让人欺负她。” 明梁大手一挥,“这还用你说,孙媳妇可是我家的大功臣,我们宝贝得很呢。 现在她最大,有我和你奶奶在,谁都别想说她一句不好,你爸你妈都不行,你放心吧。哎呀,明年元月份就能见到我的重孙孙了……” 一提孩子,明梁脸上全是笑意,还在一个劲感叹许知宜怀双胞胎的幸运。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明锐,正好没其他人,他就把许知宜这边遗传双胞胎的事告诉了他。 明梁听后,不以为意,让明锐不要担心。 他说他第一眼见到许知宜,就觉得她是个有福之人,运气不会差,现在医学又那么发达,明家又不是没能力的人家,孩子绝对会顺利出生,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实在的,明锐初为人父,理智上再怎么分析,毕竟没经历过这些,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明梁这么一说,他心里一下有了底气。 老一辈的人经得事多,看问题比他俩小年轻看得更清醒透彻,有他俩撑腰,就很安心。 房车在明宅门前停下。 看到从房车上下来的四个人时,明怀远和周兰惊呆了。 明怀远回过神,眉头都皱成大疙瘩了,赶紧和周兰上前迎他们,禁不住道: “爸,妈,你俩胆子也太大了,我说你俩怎么一天不见人,打电话也不接,原来背着我俩干这大事去了,你说你俩要是有个三长两……” 明梁打断他:“什么三长两短,我和你妈不是好好的把孙子和孙媳妇接回来了吗?少废话,我们都累了,快进屋。” 六人在客厅沙发落座,司机在搬行李,等搬完,过来把房车钥匙交给明梁。 明梁接过钥匙,直接递给许知宜,“孙媳妇,这房车是爷爷奶奶特意给你买的,以后,你闷的话,可以给司机打电话,约上你娘家人,还有你的小姐妹出去转转,透透气,有房车,你不会累。” 许知宜瞪大眼,盯着车钥匙,又开始嫌自己眼睛小了。 这就送给她了? 有点受之有愧啊。 再怎么说,孩子是她和明锐的,长辈们真没必要这么客气。 她很不安地瞧向明锐。 没等明锐说什么,冯小愉拿过车钥匙,一把塞到她手里,爽快道: “拿上,你这一怀孕,可算给了我和你爷爷花钱的机会,我俩都老了,留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这钱,花得高兴,高兴! 这房车,你生完孩子也能用,要是坐月子,奶孩子闷的话,可以带上孩子一起出去透气,以后孩子大点,你们一家四口还可以坐房车旅行,送给你,再合适不过了。” 许知宜还没想到这些,一听冯小愉这么一说,眼前一亮。 对哦,她生完孩子正好是冬天,100天之后,就是春天,到时可以坐上房车,带着孩子晒太阳,踏青。 想想都美。 明锐也笑道:“拿上吧,爷爷奶奶的心意。” 许知宜点头,兴奋地翻看着手里的车钥匙,这车可抵一套房啊,她手里可是捏着一套房。 心里正乐呢,忽然听到周兰的声音: “知宜,本来以前说好,你和明锐结婚三个月后单独过,可现在你怀孕了,怀的还是双胞胎。 我和你爸,当然也和你爷爷奶奶商量过了,你俩继续和我们住一起最好,这样方便我们照顾你,你看怎么样?” 明怀远附和:“没错,你俩单独住,我们也不放心,还是和我们住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一听此话,许知宜手中的车钥匙差点掉地上。 第146章 矛盾 天晓得许知宜多想住进暖阁苑的房子。 这房子是她亲自布置的,那的位置她特别喜欢,以后吃完晚饭,可以和明锐一起到暖阁公园散步。 她还想着,要在那两个大露台上种满太阳花。 住明宅,她打心眼里是不愿意的。 不自由。 就算长辈们再宽容,也改变不了明宅不是她的地盘的事实。 她的自由是受他们的宽容之限的。 想到这,她斟酌开口: “爸,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好,这份心意我领了。 不过,我还是更想和明锐住到暖阁苑,过一段二人世界。 说实在的,细算起来,我俩过二人世界的时间也没多久,等孩子出生,想过也过不了了。 你们放心,我俩会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的。 再说,这离暖阁苑也就两公里,我俩可以随时到这,没什么区别的。” 她本来想说,年轻人的生活习惯和他们不同,她怕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大家都不适应,距离产生美,还是分开住的好。 转念一起,费劲找借口干什么,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这是她从明锐,还有华月身上学到的。 明锐不是说现在她最大吗?正好,她检验一下他说的对不对。 话音一落,四个长辈的脸色变得微妙起来。 明锐见状,正欲开口,周兰先他一步说话了: “知宜,你是不是还在顾虑我?怕住进明宅和我处不来? 不管是不是,当着大家的面,我表个态,以前是我做事欠妥,伤到了你,正好,今天我正式给你道歉,对不起,知宜。 近半年时间,我一直在进行心理治疗,医生说我调节得不错,我想,以后不会再出现之前的事了,你放心。 我是真心希望,你俩住到明宅。” 周兰的这番话,是许知宜没想到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要说她一点都不顾虑周兰,那是假的。 那件事之后,她心里一直有点阴影,看到周兰,脑海中不由自主冒出自己裸着上半身,周兰突然推门而入的场景。 那件事发生的无厘头,让她总觉得,和周兰在一起的话,她会随时做出一些无厘头的事,让她防不胜防。 如今,周兰当着众人的面,向她一个小辈下话,她要是再揪着那件事不放,就显得她过分了。 许知宜赶紧道: “妈,那件事爸代你向我道过歉,小姑也说过,今天你又亲自给我道歉,我真心接受,早就不生你气了。 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不管从哪方面,该过去了,以后我们都不提这事了,好不好?” 明锐也道:“妈,知宜说的对,这事就过去了,以后不提了。至于住明宅的事,容我和知宜考虑考虑,好了,知宜和我也累了,我们先去休息了。” 两人刚起身,明梁突然道: “孙媳妇,爷爷奶奶也希望你俩能和我们住一起,哎,明宅就住我们四个老家伙,太冷清了。 你放心,你住进来,我们不会掬着你,你们年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不会说你。” 许知宜扫视一遍四个长辈,看到他们脸上期待的表情,左右为难。 两人刚回到自己屋,明锐就被明怀远叫走了。 许知宜瞧着行李箱,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拾。 按理说,这行李箱应该搬到暖阁苑的房子才对,现在放到明宅,在意见没统一之前,她反而不好直接拿到暖阁苑了。 咦?不对,自始至终,明锐都没表态。 难道他想…… 不会,不会,明锐不会的。 待会明锐回来,她要直接问他。 之后,明锐一直忙,直到睡觉前,她才有了和他独处的机会。 看他洗完澡出来,许知宜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脸贴到他背上,撒娇道: “老公,我不想住在明宅,我俩到暖阁苑去住,好不好?” 明锐转过身,把她搂到自己怀里,轻抬起她的下巴,注视着她漂亮的小脸,犹豫一下,“老婆,目前情况特殊,我想让你住到明宅,有爸妈,还有爷爷奶奶照顾你,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许知宜不解道:“什么后顾之忧?” 明锐耐心告诉她,如今他在公司的现状。 之后,他的工作会很忙,出差会是常态,在上海、平城和卫城之间转战。 许知宜现在怀着孕,随着月份的增大,需要有人陪她。 他要是出差的话,就没人陪她了,他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住在明宅,就不再有这个顾虑。 “老婆,你放心,住在明宅,你最大,没人会说你什么的,大家都会围着你转的,你放松,这就是你的家,老公请求你考虑考虑,嗯?” 明锐与她对视着,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许知宜垂眸,“让我再想想。” 之后,她一直在矛盾中挣扎。 次日,明锐没调休,直接去上班了。 许知宜是和明梁冯小愉一起吃的早餐,明怀远也去上班了,周兰去了四周房地产公司。 四周房地产公司最近在竞标卫城新墓地开发建设项目,周兰陪着周峰在疏通关系。 平时,家里只有老两口,确实冷清。 吃完早餐,没等许知宜开口,冯小愉就说: “知宜,我看你胃口不好,是不是想吃你妈做的饭了?那快回娘家去吧,想在娘家待几天都行,我们都理解,让司机送你去。” 许知宜脸上立刻有了笑,“嗯嗯,奶奶你真好,我和我妈好久没见了,都想死她了,爷爷奶奶,那我这就走。” 冯小愉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 她带好给家里人送的礼物,一大早便去了娘家。 到娘家时,刚过早上九点,这个点,许诚和许知安都在上班。 她原以为家里只有李子娟,没想到她小姑许红也在。 三人许久没见面,格外亲热。 母女就没隔夜仇,娘俩再次见面,早就忘掉之前的不愉快,像往日一样,有说不完的话。 许知宜正为住明宅的事发愁,正好许红也在,她就直接问她俩的意见。 许红的意见很直接,坚决不和公婆住一起,否则以后会有打不完的输官司。 她以自己的切身经验告诉她,和公婆住一起,但凡两口子有点屁大点事,他们都会和自己儿子站一边,一致针对儿媳妇。 不分青红皂白。 因为在他们眼里,媳妇永远是外人,他们才是一家人。 最后,许红强调道: “知宜,你要相信小姑的话,只有和公婆分开住,老公才有可能和你是一家人,还是可能,不是一定。不分开住,永远不会!” 许知宜的心更乱,无助望向李子娟,“妈,你的意见呢?” 第147章 少受罪 李子娟不解道:“这事你得和明锐商量啊,你俩还没商量过吗?” 一听这话,许知宜哀嚎起来,把明锐的想法和顾虑告诉她们,说正是因为考虑明锐,她才拿不定主意,要不她早决定了。 知道这些后,李子娟毫不犹豫道: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明锐考虑的很对,我这女婿就是靠谱,想事真是周全。 他要是出差少,你俩住暖阁苑最好,现在情况不一样,他老出差,你又怀着孕,还是风险这么高的双胞胎,留你一个人在家,谁都不放心。 最妥贴的方法就是你住明宅,大家都放心。丫头,听话,别让明锐一边出着差,还分心为你操心。” 大家意见不一,弄得许知宜更矛盾。 丫头回娘家,李子娟这个做妈的肯定要给她做好吃的。 问清她想吃的,李子娟和许红准备到早市上买食材。 许知宜本来也想去的,被她俩劝住,说市场上人多,又乱,她一孕妇挤来挤去的,不安全,让她好好在家待着。 许红一看许知宜怀孕不害口,对李子娟笑道: “大嫂,知宜这一点随你,我记得你那时怀她,还有小安时,就没害过口,胃口比没怀孩子之前还好,看来这是遗传。” 听到遗传二字,母女俩的脸色一僵。 许红也没注意,还在自说自话,“遗传这点好啊,不害口少受罪,不像我当年,哎哟,恨不得把胃吐出来,那罪受得,啧啧,现在想起来都怯得慌,知宜,我记得你妈当年……” “好了,别说废话了,快走快走,再不走,早市要撤了。”李子娟打个岔,拉着她走出了家门。 许知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情不自禁抚摸着自己还没显怀的肚子,自言自语: “宝宝,你在妈妈肚肚里好好的,妈妈也好好的,我们仨都好好,一定会没事的,会好好的。” 她不停给自己打气,正面暗示自己,渐渐的,心中的那点不安消散了。 中午,李子娟做了一大桌子菜,大部分都是许知宜爱吃的,还特意为她熬了土鸡汤。 许诚和许知安下班后,五人落座吃饭。 吃饭时,就住明宅的事,她又问许诚的意见,许诚想都没想,直接说他和李子娟的意见一致,让她别任性,安心住到明宅。 说来说去,他俩的首要出发点,就是为她的安全考虑,其他都靠后。 许知宜不甘道: “可是,一想到要住在明宅,我就觉得不安,你们想想,要我和四个不熟悉的长辈朝夕相处,我压力得有多大啊,四个,可是四个啊!” 她有点激动,用手指比了一个四,继续道: “是,大家念着我怀孕,嘴上说以后都由着我,难道现实生活中,真的就由着我吗? 一次二次还行,时间长了,不照样有矛盾?有矛盾后,我总不能和长辈们去争去吵吧? 那样一来,明锐夹在中间也难做。最后,不还得我小心翼翼?我可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许知宜不想和长辈们住一起,还有一个无法说出口的原因。 从小到大,她一直被许诚管,凡事都得听他的,轻易不敢反抗,结果养成一种思维习惯,要是和长辈产生矛盾,不到万不得已,她本能选择先委屈自己,向长辈妥协。 和明锐一起生活半年多,凡事他都鼓励她,以自己的感受为先,或许是被他宠坏了,现在的她,是一点都不想受长辈的束缚,就想让自己活得任性一点,痛快一些。 可是,现在恰恰又因为明锐,她不得不…… 正犹豫着,许知安突然插话: “姐,你听我的,还是单过的好,你住明宅,在长辈眼皮子底下过活不说,就连我们想去个你家,都要瞻前顾后的,从你结婚到现在,我就在你结婚那天去过,之后都没去过,别说我,就连爸妈都没……” “胡说什么?我和你妈想去你姐家,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我俩一直没去,还不是因为你姐和你姐夫一直在杭城,没机会去罢了。”许诚不客气打断他。 许知安噘着嘴,不服气嘀咕道:“哼,我敢肯定,以后就算我姐住到明宅,你和我妈轻易也不会去。” 许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气哼哼转下身子,埋头扒着饭。 许红瞧一眼那父子俩,情不自禁叹道: “哎,小安说的也没错,你们敢不敢去我不知道,反正我这个当小姑的是不敢去的。” 顿时,大家安静下来,都低头默默吃着饭。 许知宜仔细一想,许知安还真没说错,有四个长辈在,她就算想带家里的亲戚或朋友到明宅,都要考虑再三。 至少,还要提前给他们说一声,经过他们同意才行。 就算带过去,之后,还担心哪点会惹他们不高兴。 到底不是自己的家,没那么自由,不可能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真是越想越闹心。 赶晚上,许知宜回到明宅,明锐在她不在娘家住。 正好许知安下午调休,她就拉着他一起来明宅。 李子娟不让他空手上明家门,明家也不缺水果什么的,她就让他带了些下午亲自包的饺子。 到明家时,明锐还没回家。 看到许知安来,明梁夫妇和明怀远夫妇都很热情。 尤其冯小愉,拉着许知安端详来端详去,满眼的喜欢,又硬塞给他一个大红包,弄得他又窃喜又不好意思。 一个劲挠头。 那四人看他特意给他们带了饺子,一点都不嫌弃,叫人拿来碗筷,高兴地吃起来,都夸饺子好吃,说李子娟手艺好。 许知宜本来是吃饱的,看他们吃得香,嘴又馋起来,跟着他们又吃了几个。 那四人一直盯着她吃,满眼高兴。 许知安工作近一年,早学会察言观色,能看出他们并没敷衍,安心许多。 周兰瞧眼他,似乎想起什么,问道:“小安,我记着你好像是在殡仪馆工作,是不是?” 许知安大方道:“没错,阿姨,去年开始上班,快一年了。” “哪个殡仪馆?” “城北观云殡仪馆。” “噢……”周兰点下头,若有所思。 本来,许知安是想等见到明锐后再回家的,可是等到快九点时,他还没回来。 他觉得再迟下去不太好,就起身告辞了。 明怀远特意派司机送他回去。 许知宜回到自己卧室,洗完澡,等明锐回来。 她心里已经有主意了,就等明锐回来告诉他。 第148章 状态 晚上十点。 明锐回来时,许知宜已经睡着了。 洗完手,走到床边,注视着酣睡的妻子,明锐眼神温柔如水,俯下身,轻吻她光洁的额头,声音宠溺,“真是个小猪猪,乖,给咱们好好睡,好好吃,快快乐乐的。” 她孕期真的好乖,能吃能喝能睡,一点不磨人,这可让他省大心了。 这段日子,他不是出差,就是加班,陪她的时间并不多,之后大多数情况,也会是这种节奏。 除了担心她一个人待在家不安全,其他方面他对她很放心。 和她一起生活半年多,两人已经形成初步的相处模式,让彼此感到轻松无负担的模式。 外人总觉得他俩男强女弱,许知宜肯定一切以他为先,绕着他转。 实际上,她从不绕着他转。 她有自己的生活节奏,不管他闲还是忙,都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看他忙,也不打扰,看他闲,两人就黏乎在一起。 一切都那么自然。 明锐很喜欢这种状态。 洗完澡,正准备上床抱着许知宜睡觉,明怀远又来找他,还是说他俩住明宅的事。 他希望明锐能说服许知宜住在明宅。 明怀远明年正式办理退休手续,今年完全挂个闲职,连班都是可上可不上的状态,就算去上班,也没什么实际事情可做。 算是半退休状态。 上位者失去权力之后的失落多少还是有的,就想着回归家庭的话,还有儿女绕膝,子孙相伴,以解他晚年之寂。 四个人中,数他最强烈最迫切希望明锐两口子住明宅。 父子两人坐在客厅沙发说此事,稍后周兰也从卧室出来,一家三人难得坐一起说会话。 明怀远想法打消小两口的顾虑,说: “明锐,你给知宜说,千万别有顾虑,她住明宅,想带哪个亲戚朋友来都行,不用管我们,我们四个老家伙,还就喜欢她带人来,热闹。你没见她今晚带她弟弟来,你爷爷奶奶有多高兴。” 明锐这才知道今晚许知安来过明家,问:“小安什么时候过来的?” 周兰道:“晚上七点多,还带了他妈包的饺子,挺好吃,知宜特意给你留了一份,你要不要吃点?” 明锐笑道:“我丈母娘做饭的手艺很不错,正好有点饿了,妈,你给我热几个饺子吃。” “好。” 一家三口移到餐厅,老两口看着明锐吃饺子。 周兰斟酌一下,说: “明锐,我有个想法,和你商量一下,咱家的房地产公司今天中标了观云那边的墓地开发项目,马上进入施工阶段。 这个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现在我和你舅舅,需要一个熟悉观云那边情况的人,给我们跑跑腿,帮忙理顺一下下边人的关系,减少施工阻力。 我看小安人挺机灵的,眼皮子活,他又在观云殡仪馆工作,熟悉那边情况,挺适合干这活,我让公司最能干的业务人员带着他干,把整个工程跟下来。 工程跟一遍的的话,活泛人也就摸清这其中的门道了,墓地建成后,我打算让他做代理销售试试,你看行不行?” 明锐将最后一口饺子咽下,优雅擦完嘴,想了想,说: “工程上的事,我不懂,妈,你和我舅看着办,不过,小安人确实不错,做事靠谱,就是太年轻,社会阅历少,需要老成有经验的人带带才行。 我有个建议,小安的二姑父苏建国有多年建筑行业的经验,如今因为债务问题被列入失信,又刚司法拘留结束,正处于人生低谷期,能拉就拉一把吧,让他带带小安。 当然,前提是知宜,还有我岳父岳母一家愿意,要是他们不愿意,那就算了,公司的人带他也行。” 周兰点头。 她也有此意。 苏建国打着周峰的旗号,骗了一些建筑行业的人,他又是许知宜的二姑父,周家和明家想完全和他脱掉干系是不可能的,外面的话确实传得越来越不好听了。 周峰给她说过,苏建国就是底子薄,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顺手拉一把,消除掉这些不利影响也未尝不可。 “不过,爸,妈,这事和知宜住不住明宅没关系,别给她压力,我尊重她的想法,她要是想到暖阁苑住,我就想法安排好她,保证她的安全。医生也说了,怀孕期间,让孕妇心情愉悦才是最重要的。” 明怀远还想说什么,被周兰按住。 之后几天,明锐都是早出晚归,许知宜每晚都想等他回来,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孕期的这瞌睡,她实在控制不住。 终于,今天明锐早回了一天,吃完晚饭,两人拉着手出去散步。 许知宜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最理想的生活状态,就是在杭城,和明锐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 在杭城,由于地理条件,他俩结婚后,她从自己的家庭出来,明锐也从自己的家庭出来,两人组建自己新的家庭,不用她去融入他的家庭,也不用他去融入她的家庭。 杭城的家单纯就是他俩的家。 从一段新关系形成的角度来说,几乎没有各自家庭的干涉,他俩是完全平等的。 没有女方必须融入男方家庭的压力和不适。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回到卫城,她知道,不可能再像在杭城一样,但她还是想尽量保持这样的状态,减少双方家庭的影响,过自己的日子。 所以,她还是决定住到暖阁苑。 “老公,你别为我的安全担心,住到暖阁苑后,你要是出差,我就到明宅去住,就算你不出差,我要是想到明宅,随时去那里住,我会经常过去陪陪爷爷奶奶的,你就放心吧。” 总之,她不能失去他们夫妻俩单过的主动权。 以后,要是和长辈们处得愉快,没负担,她也就住到明宅了,但要是处不来,或感到压力大,她可以随时回暖阁苑,到时,也没人会说什么。 明锐一听她的想法,颇感意外,又充满惊喜。 别看平时生活中,他说什么她都顺着他,到关键时刻,她有自己的思考和主见。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很好。 明锐稀罕地把她搂到怀里,笑道: “老婆说的对,我无条件听老婆的话,总之,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哦,对了,老婆,有件有关小安的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明锐把那天和周兰商量的事告诉了许知宜。 第149章 你们这些聪明人 许知宜特意挑个周天回娘家。 只有周天许诚才休息。 七月初,刚忙完高考志愿报名,录取信息陆续在出,许诚相对还闲一些。 高考成绩出来那几天,他忙得一天不着家。 去时,她小叔许伟也在。 看来,大家都知道许诚只有今天有时间。 她和许伟差不多有半年没见过面,再次见到他,她吓了一跳。 许伟瘦得皮包骨头,双眼无光,满脸愁容。 上次见他还是在过年。 那时,她和明锐按礼节到她这边的亲戚家拜年。 那时见到他,他还身体健壮,红光满面。 也就半年时间,他完全脱相了。 许伟和许诚坐在客厅说事,许知宜和他打声招呼,到厨房给李子娟打下手。 母女俩一边拣菜,一边悄声说着闲话。 “妈,我小叔找我爸什么事?” “哎,你小叔的房子要被法院拍卖了,他求你爸给他想想办法,你说,这事你爸能想什么办法?这不为难人嘛。” “小叔的房子怎么会被法院拍卖?到底怎么回事?” 从李子娟口中,许知宜才知道,这事和苏建国有关。 许伟两口子一直跟着苏建国在工地干,两人来往密切,利益也一体。 苏建国在干工程的过程中,经常会筹资,他说服许伟两口子用自己的那套房,为他的银行贷款提供抵押担保。 以前,苏建国能按期把银行利息付清,房子也就没事。 现今,苏建国资金链一断,银行利息和贷款都断供,他又自身难保,银行只能通过拍卖抵押房子的方式来追偿贷款本息。 直接遭殃的就是许伟两口子,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 房子一拍卖掉,他们一家四口就没处住了,两个孩子上学都受影响。 许伟的大儿子许知宏今年还中考,已经受影响了,要是因此考不上高中,这两口子会自责死的。 李子娟一直警惕望着客厅,低声对许知宜说: “我给你爸早早打交待了,不许他为你小叔家,动我们卖老房子的钱,这钱我们可是要留着付新房子首付的。 你弟今年23了,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到了说亲的年龄,我们总得把房子早早给他备好才是,不然,哪个姑娘愿意嫁他呀?” 许知宜连连点头,又问了许艳一家的近况。 苏建国司法拘留刚结束,不过,一出来就被债主追着跑。 他不敢回家,东躲西藏的,怕连累家里人。 有两个债主打听到他丫头苏映雪在杭城500强企业工作,特意跑到杭城找她。 逼她要么告诉他们苏建国的下落,要么替他还钱,否则就到她上班的公司闹。 苏映雪哪丢得起这种脸,当场给苏建国打了电话。 找到苏建国,债主这才放过苏映雪。 苏映雪差点被吓出毛病,整天战战兢兢的,生怕别的债主再找上门,原先租的房子都退了,在杭城郊区,找了个与别人合租的房子。 讲完这些,李子娟咂下舌,叹气道: “上次你托我给你二姑转25000元,我和你爸也给她了25000元,总共凑50000元转给她,别的不说,映礼还在读研,要花钱,就算孩子以后打工自己赚钱,也需要个过程,先救救急吧。” 许知宜问:“我二姑父被那两个债主找到后,怎么样了?” 李子娟摇头,“你二姑父手里没钱,抓住他也变不出来钱,这不是打死胡汉要胡汉吗?谁也做不到啊。 债主除了骂他,别无他法。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也不敢打他,那可是犯法的。你二姑父索性不跑了,就待在家,债主找上门,他就让他们骂,什么话都不说。” 许知宜了然。 苏建国是怕自己再跑,会连累到苏映雪和苏映礼。 许伟在许诚家坐了好久才走,许知宜和她爸妈一起送他出门。 他站在门口,瞧着她,欲言又止。 要不是看到许诚警告的眼神,他都想给许知宜跪下,求她帮帮他们一家四口。 可他不敢。 这会惹怒许诚。 许诚私下多次警告过许家这边的人,不许背着他找许知宜和明家的人。 自许知宜彩礼之事后,许诚对他这个弟弟,还有许找财张爱花也就维持面子上的事,其他一概不管。 许伟不甘地最后看一眼许知宜,无精打采地走了。 关上门,三人回到屋,许诚坐在沙发上,盯着前方的电视墙发呆。 许知宜端杯凉茶递给他,“爸,天热,喝点水,降降温。” 许诚接过杯茶,一口气喝完,喘着粗气,紧锁双眉,使劲抿着嘴。 愁眉苦脸。 终究对自己的弟弟妹妹无法彻底狠下心。 这可能就是当老大的宿命,似乎天生就欠他们的。 他们再可恶,再讨厌,再对不起他,他都希望他们过得好。 他们要是过不好,他这个当大哥的,心里比谁都难受。 许知宜坐到许诚身旁,注视着他,犹豫道: “爸,有个法子可以帮二姑父,不过,我有顾虑,就算帮,也要从长计议,丑话要说前头。” 许诚的双眸一下有了神,“是不是明锐给你说什么了?” 许知宜顿时一脸不满,像个孩子一样嚷道: “爸,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给人家一个表现智慧的机会好不好?你们这些聪明人,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哼。” 她双手抱胸,孩子气地背对着许诚,气鼓鼓的样子。 李子娟把切好的西瓜放到茶几上,和许诚一起瞧着许知宜。 忍俊不禁。 他们这丫头,自从嫁给明锐之后,特别爱撒娇,越活越小了。 许诚顺势递给她一块西瓜,哄她: “好,爸以后注意,尽量在你面前隐藏自己的聪明才智,别让爸着急了,快给爸说说,明锐给你说什么了。” 许知宜接过西瓜,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把明家的想法告诉他俩。 这还真让许诚吃惊不小。 他一直不想让许家人和明家牵扯太多,怕许家人的所做所为,入不了明家的眼,从而影响到许知宜,让明家人轻看了她。 现在明家主动提出帮许家,许家两兄妹又正处在危难之际,真是雪中送炭。 不过,许知宜说的对,这其中有很多顾虑,就算帮,也要考虑周全才开口。 不能帮来帮去,再把自己装进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爸,事我说了,怎么帮,你费心想吧,总之不能让他们乱来。我这么做,可不是专门帮他们,我就是想给小安找个帮备,哦,这话是你女婿说的,你们聪明之间的话,你一定懂。” 许诚瞧着自己娇憨的傻丫头,一时无语。 许知安是他儿子,他的亲姊妹怎么可能重要过他亲儿子? 这是他亲儿子的一次好机会,他得好好为他谋划谋划。 谋划这事,他最擅长。 第150章 父子 许知安下班回来,听到此事,并没想像中的兴奋,扫视一圈那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在许诚身上,不安发问: “爸,你真觉得我能行?隔行如隔山,我怕自己干不好,我要是干不好,会给姐和姐夫丢脸,到时你肯定又骂我。” 许知宜只觉心中一酸,和她一样,这是从小被骂怕了,做什么事之前,总会怀疑。 还好,她现在有明锐鼓励,很多事都敢尝试了。 许诚皱眉,“还没做呢,怎么就不行?爸看你能行,你在单位的表现,我问过你们领导,他们都说你头脑灵活,手脚麻利,又不怕吃苦,在年轻人里很难得,有这些优点,什么事干不成?” 许知安轻仰下巴,带点小骄傲,轻哼一声,“哼,爸你不是一直骂我和姐笨吗?怎么别人说我头脑灵活你就信?” 许诚没想到,夸他也会被怼,微张着嘴,一时无语。 李子娟和许知宜互视一眼,心照不宣,忍着笑,瞧着父子俩的热闹。 许知安来了劲,继续控诉: “和你当了二十三年父子,我总结出来血的教训,在你面前,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算了,我还是好好干自己的老本行,我这么大人了,在殡仪馆里好歹也是四个人的组长,可不想再挨老子的骂,丢人。” 许知宜了解他,早就看出他是在逗许诚,想趁机挽回点被骂这么多年的面子。 许诚啧了一声,严肃道: “年轻人,怎么一点闯劲都没有?别以为有你姐夫在,机会就永远留给你,没这好事。 再说,我哪骂你什么都笨了?你除了读书不行,哪方面都能捣腾出花样,我看这活你能干好,别在这给我拿乔,痛快一点,你干不干?不干就推了去。” 许诚想好了,这事要是许知安不愿意干,他是不会让苏建国和许伟介入的。 自己儿子的人品他了解,信得过,那两人没人盯着点,就不好说了。 许知安见好就收,嬉笑起来,“干,当然干,老爸都这么夸我了,不干不就是不识抬举吗?不过……” 说到这,他脸色一肃,说出自己的想法。 苏建国和许伟在建筑行业干了多年,路路道道都知道,让他俩带,他没意见。 相对他来说,他俩更需要这次机会,能借机帮他们一把,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但他年龄毕竟小,那两人又是他的长辈,让他们乖乖服他管,怕要费些周折。 当然,是困难也是挑战,他要是把他俩都能拿下,以后还有谁拿不下的? 现在,他需要一些助力。 “爸,你得和我一条心,无论以后我干得对与错,你都得无条件支持我,不能在我二姑父和小叔,还要其他长辈面前骂我。他俩要是不听我的,你得给我撑腰,把他俩的气焰压下去。” 许知宜和李子娟连连点头。 许诚毫不犹豫道: “你是爸的亲儿子,爸肯定和你一条心,你需要在他们面前树立威信,一骂你,还怎么树立? 放心,这一点,爸拎得清。 他们要是敢胡来,你告诉爸,爸收拾他们。 不过,你要真做错了,关起门来,爸该批评还是要批评你的。” 许知安笑道: “没问题!又不是没被骂过,在抗骂这方面,我早就练就了金刚不烂之身,爸,你尽管骂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哈哈哈,你小子!” 大家被他逗得直乐。 稍后,许知安又说: “爸,我不想只让二姑父和小叔带我,还需要一个这行的专业人员给我指导,这样我学得既全面,又能制衡我二姑父和小叔,防止他们给我耍心眼,我还像个瞎子一样不知道。” 许知宜一听,惊喜道: “小安,可以啊,这方法行,周到,姐最怕他俩仗着你不知道,糊弄你,有第三个懂行的人在,谁都别想骗谁。这事我给你姐夫说,不,我直接给我婆婆说,应该没问题。” 她其实也想借机和周兰多接触,增进彼此了解。 毕竟,这接触是不可避免的,总得迈开脚步往前走。 一家四口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最终把这事定下来。 说完这事,许诚又提醒许知宜,七月下旬,市里乡村教师的调动工作就开始了,让她早早准备。 编制内的调动由市教育局组织和决定,每年都是通过面试,也就是讲课的方式,按成绩大小来确定调选名额。 许知宜今年刚完成“硕师计划”的学业,取得教育学硕士学历,依照规定,还不能直接调到市区学校。 不过,许诚早就替她谋划好了。 今年许知宜先调到离市区不远的一所郊区中学任教,等她生完孩子,修完产假,正好赶上明年的调选,就可以直接进市区学校了。 依规定,她现在是硕士学历,能进市区的高中任教。 但许诚不想让她进高中。 高中教师太辛苦了,根本顾不了自己的家和孩子。 就算她是教美术的,比文化课教师轻松许多,也有高考任务和压力,还有高中一堆非教学任务,一刻不消停。 他所想的,一个女孩子家,有份稳定的工作,能养活自己就行,没必要这么辛苦要强。 还是轻松一点过日子得好。 看看卫城中学的那些女教师,刚来时,脸蛋嫩得跟朵花似的,工作没几年,个个都变成黄脸婆了。 高中教师,操心费力,不老得快,才怪呢。 好在许知宜听话,没扭着他来。 现在用人选拔很透明,评委都不是本地人,是随机从人才库中临时指定的外市人员,严格按规定打分选拔。 凭许知宜自己,今年进郊区那所中学没问题。 她已经任教三年,又是许诚亲自指导过上课,讲课水平挺高,不是一般教师能比的。 再说,她现在是硕士学历,进高中的优势确实不明显,进初中的话,还是挺占优势的。 经许诚一提醒,许知宜不敢掉以轻心,找出以前的课本和教师用书,抱着回明家,决定早早着手准备。 回到明家,正好四个长辈都在,她就直接把家里商量的决定给周兰说了。 周兰二话没说答应了。 长辈们看她手里抱着书,都很好奇,问她这是干什么。 许知宜笑道:“我要参加七月底教育局组织的教师选调,争取调到郊区萍月中学上班。” 谁知,就这一句话,彻底让那四个人炸开了锅。 第151章 口舌之欲 四个长辈情绪很激动,说她怀着双胞胎呢,怎么还能去工作?还是到条件不好的乡下工作。 不行,绝对不行,对她,还有对孩子都不好。 他们怎么可能放心? 四个长辈让她先别去工作,请一年假,在家好好养胎生孩子,等孩子生下来后,明年再说工作的事。 周兰说:“知宜,你的人事关系还在原来那个学校吧,请假的事,你别操心,我给陈局长说,让他给你单位领导打招呼。” 明怀远和明梁附和,“对对对,早点打招呼,要是学校老师不够,让你们校长先找个代课老师,工资我们出。” 许知宜急了,她从来没想过不上班。 她现在身体很好,没什么不适的反应,让她一直待在家,什么都不做,那才难受。 再说,她教的是初中美术,虽说一周有十四节课,可教学压力不大,强度也适中,就算怀孕,她也能挺下来。 医生也说了,孕妇要适量运动,增强体质,才有利生产。 他们这反应也有点太过了。 许知宜最近和冯小愉走得近,看她一直没说话,灵机一动,挽住她的胳膊,撒娇道: “奶奶,我想上班,不想待在家里专门养胎,我会憋坏的,医生也说了,孕妇要保持心情舒畅,才能生出健康的宝宝。 不上班,我心情就不好,还怎么好好养胎啊? 奶奶,就连大熊猫怀了宝宝,都要出去营业的,不能老关在笼子里,那样,他们会出现刻板现象,更何况是人呢。 哎呀,奶奶,你最好了,爷爷,还有我爸,我妈,都听你的,你就发个话吧,让我上班,好不好?好不好嘛?” 话音刚落,从门口传来明锐的笑声,“你们在说什么?老远就听到知宜一个劲说好不好的,什么好不好的?” 众人一惊,不约而同望向明锐。 明锐刚下班,在大家的注视下走进客厅,坐到许知宜旁边,疑惑扫视一圈后,与她对视着。 许知宜正想开口,冯小愉笑道:“没什么,待会让孙媳妇给你说。” 说着,她瞧向许知宜,“孙媳妇,奶奶做主了,只要你两口子商量好,我们四人不干涉了,我们也是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啊。” 周兰和明怀远急道:“妈……” 冯小愉抬手制止,“萍月离市区不远,每天派司机送她上下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萍月那个地方,我年轻时待过,空气清新,环境优美,孕妇待那,挺好。” 果然,她一发话,其他人再没多言。 为让老人们放心,许知宜向他们保证,要是感到不舒服,她会及时看医生的,也会告诉他们。 若身体实在坚持不了,她会主动请假的。 明锐从话音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也没当场表态。 回到卧室,明锐将许知宜搂进怀里,神色犹豫,“老婆,其实,我更关心则乱,上班可以,让你老待在家确实也不行,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点都不能逞强,听到了没?” 许知宜看他满眼忧色,郑重道:“老公,你放心,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 怀孕三个月以来,除了刚开始他俩没注意,出现流产症状外,之后,一切正常。 她真觉得没必要这么紧张。 看明锐一脸倦色,许知宜担心道: “老公,工作上的事很不顺吗?这几天,我看你情绪都不高,想不想给我说说?说出来,可能会舒服一点。” 明锐轻笑一声,抬起她的下巴,给了她一个缠绵的吻,抱着她窝进沙发,手不自觉伸进她的衣服下摆,覆住她的饱满,逗弄着。 “嗯?老婆,好像变大了?我一手都握不住了。” 许知宜被他逗弄得有些轻喘,脸色微红,“怀孕都这样,以后还会更大,更饱满,因为要给孩子喂奶……嗯……” 不知哪句话刺激了明锐,他忽然一把掀起许知宜的上衣,头埋了进去。 许知宜只觉胸前一凉,随后被一阵湿热包裹。 明锐的气息越发急促。 许知宜嘤咛轻吟,“老公,你,你想要吗?医生说,轻一点的话,是可以,可以……” 自5月10日至今两个多月,明锐再没碰过她,生怕再有闪失。 明锐没说话,灼热的吻落在她每寸肌肤上,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就是没进一步。 他最近工作压力很大,确实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来释放一下。 但,不行,他知道自己一旦碰许知宜,根本控制不住,那会伤到她。 在她身上满足一些口舌之欲,就够了。 就这样,两人抱在一起,缠吻轻咬半个多小时,才渐渐停下来。 随后,许知宜躺在明锐怀里,听他给她说着自己的烦心事。 最近,董事会那位平城董事,叫张浩的,开始搞小动作,企图瓦解明锐的团队成员。 他对王跃团队下手了。 为巩固杭城分公司项目成果,明锐让王跃和他的六个核心成员继续留在杭城,同时帮刚上任的小程把总经理的位子坐稳。 王跃团队掌握项目核心技术,在公司起的作用举足轻重。 张浩竟然通过李泽众,与王跃团队中的部分成员接触,许以重金,想个个击破这个团队。 还好王跃警惕,发现及时。 虽说有一个队员在利益诱惑下,被挖走了,但他手里掌握的技术有限,不影响整体项目。 随后,小程强化了团队技术保密工作,时刻提防。 这里面最核心的人就是王跃,只要他不背叛明锐,就不会伤到他的根本。 一听明锐提到王跃,许知宜就给打保票,“老公,你放心,王跃这还有小窝,我私下给小窝好好安顿一下,让她好好给王跃吹吹枕头风,有小窝监督他,他不会有二心的,你相信我。” 王跃在杭城,小窝和许红自然也留在那。 明锐轻笑,打趣道: “好,信你,枕头风的作用很大。老婆,你有什么枕头风想给我吹的,来吹给老公听听,老公也想尝尝做昏君的滋味。” 许知宜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转着眼珠子想了又想,凶巴巴道: “嗯……只有一个,外面的野花不许采,闻都不许闻,听到没?” 明锐捧住她的脸,哭笑不得,“许知宜,你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吗?看我不亲死你……” “啊!救命……唔……” 两人抱在一起嬉笑够了,趁着明锐去洗澡,许知宜给小窝打了个电话。 这不打不知道,一打才知道,小窝最近干了件让她刮目相看的大事。 第152章 八卦 现在的小窝完全变了个人。 她不再畏手畏脚。 许是初来杭城被苏映雪刺激,也或是稀里糊涂和王跃上了床,又因着从小到大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被他给予的那点小恩小惠迷惑,从而不得已嫁给这个大自己十四岁的男人。 为此,被别人指指点点,说她为了钱,嫁给一个看起来像爹的人。 起初她是委屈的。 她心里有人,虽然这人不是她该妄想的,可谁又规定,连想都是犯罪。 正因为心里的这点小奢望,让她根本无心对谁有企图。 她从来没对王跃动过心思,更没想过要嫁给他,何来图他钱一说。 现实是,她嫁给了他,客观上,因为他的钱受益了。 自从嫁给他,她再没为钱发愁。 这个男人,对她很好,真像爹一样惯她,宠她。 结婚当晚,王跃就把工资卡交给了她,说以后他挣得钱,都归她管,她要怎么花都行,想给谁花他都没意见。 小窝没尝过被人爱的滋味。 她觉得,一个男人舍得把自己赚的钱全给她,就是对她最扎实的爱。 这让她感到无比安全。 够了,足够了。 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日子是她过的。 对她指指点点的人,除了看她笑话,瞧热闹,不会在她被苏映雪追着往外赶时,帮她丝毫。 可王跃会。 就冲这一点,她心甘情愿和这个像爹的男人好好过日子,过好日子。 不仅她要过好日子,她还要把她的三个姐姐拉出火坑。 5月18日结婚那天,小窝看着三个姐姐穿着她给她们买的新衣服,听着人人都夸她们四个姊妹长得像花一样,她一下意识到,她们四个不该天生卑贱,也可以活得光鲜亮丽。 自此,她一直在谋划,想她们的出路。 这个机会,要说源头,和许知宜有关,是华月给她提了醒。 许知宜和明锐回卫城,最舍不得他们走的就是华月。 她没地方蹭饭了。 本来,她想雇张姨的,结果张姨早早应了别家。 离开杭城前一晚,许知宜特意请许英和小窝到她家,做了一大桌子家乡菜,请华月、王跃,还有小程来做客。 在座的人对她俩做的饭菜赞不绝口,尤其华月,最喜这个味道。 那时,小窝和王跃刚结婚,许英和她不方便再在杭城分公司食堂工作,暂时闲待在家。 许知宜见状,顺口说了句,华月要是实在吃不惯杭城菜,可以请许英给她做饭。 这一说,华月和许英的眼睛都一亮,当下就把这事定下了。 许英给华月干活前,小窝特意给她安顿,把活干好就行,和雇主保持距离,多干活少说话,不要把看到雇主的事,对别人说。 就像以前许知宜家的张姨一样。 来杭城以后,许英见了些世面,又刚摆脱掉长期对她家暴的丈夫,不再像以前那样见人就诉苦。 她心情敞亮,性格也开朗起来,自然能听进去丫头教的话。 果然,华月对她很满意,又给她介绍了几家。 干了一段时间后,那几家又把她介绍给自己的亲戚朋友。 一个传一个,她的口碑做起来,不愁活,开始愁人手。 小窝是干惯活的,看干这行挺能赚钱,就和许英一起干。 有次,许英忙不过来,小窝代她去给华月做饭。 华月一看她们的活这么多,开玩笑地说,她可以开个家政公司,把卫城认识的姐妹带过来,一起在杭城做家政。 这句话,让她醍醐灌顶。 对啊,别的姐妹她不敢说,她的三个姐姐都是做家务的能手,却被不幸的婚姻困在卫城,平时为要一点生活费,不得不看丈夫的脸色,受他们的打骂。 叫她们来杭城,一起干家政赚钱,赚得比她那几个该死的姐夫多得多。 手里有钱了,还用看那些男人的脸色吗? 当然不用,还能一脚把这些垃圾男人踹掉。 想到这,她和许英一商量,开始一个一个做姐姐的工作。 她给三个姐姐租好了房子,告诉她们,不用愁活,来了只管干就行,保证第一个月就能赚到近五位数。 或许,她的话作用不大,但许英的话是能打动她们的。 许英尝到了摆脱垃圾男人的自在,体验到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畅快,现身说法,喊着三个丫头快到杭城过好日子。 至于孩子问题,许英是这样劝她们的。 “丫头,妈现在算是彻底活明白了,女人呢,先活好自己,再顾别人,自己都活得一团糟,还怎么让孩子活好? 妈和你们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妈没活好,连累你们也一起受苦。 听妈的,婆家不让带娃就不带,扔给他们,放心,饿不死,离了你们,地球照常转,太阳一样每天升起来。 你们先来赚钱,等手里有钱,自己有本事,孩子迟早跟你,你们是孩子的妈,打断骨头连着筋,血缘的事,永远假不了。 都来,这有妈和你妹呢,别怕!” 母亲的一句别怕,抵千人千句的鼓励。 先是小窝的三姐来了杭城,没过多久,大姐和二姐也来了。 自此,小窝的家政公司正式成立。 五个女人都是吃过苦的人,最不怕吃苦,吃苦能换来可观的收入,对她们来说,就是乐事。 小窝越干越有劲,她有自己的打算。 她要把家政公司做大,不断扩大业务范围,根据需要,慢慢从卫城招人。 她以前的生活圈子,有很多像她,像她三个姐姐一样的人,有了她们做榜样,不愁叫不来人。 或许,她们就在等一个逃出牢笼的机会。 听到小窝做的这件事,许知宜对她称赞不已: “小窝,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干,还勇敢,果断,和小安一样,脑袋瓜子反应就是快,和姐姐们在杭城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对了,你做这些,王跃什么态度?” 王跃就在小窝身边,听到许知宜问到他,立刻接过电话表忠心。 “只要小窝想做的事,我定会全力支持,表姐,就如明总只要愿意用我,我绝对会忠心不二,鞠躬尽瘁。” 随后传来小窝数落的笑声。 “什么鞠躬尽瘁,好好跟着我表姐夫干就行,也没人叫你去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还有,在公司叫明总就行,私下叫表姐夫,就算我表姐和表姐夫比你年龄小,你也得叫,关系摆在这,谁还敢打你的歪主意,听到了吗?” 一听这话,许知宜在心里感叹起来。 小窝,真是个聪明人呢。 一点就通。 或许,遇上好父母,她怕也能考上苏映雪上得那种大学,比自己不知强多少倍呢。 “知宜姐,给你说个八卦,苏映雪和一个男人同居了,这个男人你认识。” “啊?!” 第153章 识实务者为俊杰 小窝告诉她,和苏映雪同居的人叫袁超。 没错,这个人她认识,就是高中时候,和苏映雪在小树林里偷偷接吻的那个男生。 他和苏映雪是同班同学。 不过,他俩没谈多长时间,就散了。 苏映雪提的分手。 说两人谈恋爱已经影响她学习了。 在学习和男人之间,她果断选择学习。 为此,袁超还纠缠过她一段时间,最后看她铁了心不要他,这才死心。 许知宜记得袁超和她一样,也只上了个普通二本。 随着苏映雪考上985院校杭城大学,他俩就更不可能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缘分这事,真的不好说。 就如她和明锐,外人看来,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有谁会想到,他俩会结婚? 许知宜着实被这个八卦给雷住了。 她还是有点不相信,呆滞了三四秒后,严肃道: “小窝,这种事关乎一个女孩名声,可不是乱开玩笑的。” 小窝急道: “知宜姐,我是讨厌苏映雪,可她毕竟是我表姐,我怎么可能会乱开这种玩笑?我妈,你大姑,亲眼看到的。 苏映雪和袁超就住在我妈打工的那家人隔壁,被我妈发现后,苏映雪还求我妈,别告诉二姨和二姨父呢。 她本人都承认了,绝对不是我乱说,这事,我也就是今天和你聊天,话赶话说出来了,其他人我都没说过。” 许知宜一想,小窝是知轻重的人,这事从她口中说出来,应该就是真的了。 她禁不住问:“小窝,你知道他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袁超对苏映雪怎么样?” 小窝说,他俩能走到一起,说来说去,是拜苏建国所赐。 袁超其实也是个痴情种。 他知道苏映雪在杭城,本科毕业后,就在杭城找了一份电器销售的工作,想借机接近她。 此时的苏映雪眼光高得很,哪可能看得上他,一直对他不理不睬。 袁超知道她看不上他,这四年在杭城努力打拼,一步一步从普通的销售员,干到销售经理,收入也随之高起来。 苏映雪接受他的契机,出现在苏建国的两个债主到杭城逼她时。 当时她吓坏了,情急之下,能找的最信任的人只有袁超。 果不其然,她一个电话,袁超便连夜赶来,要不然,那两个债主就算知道了苏建国的下落,都不肯轻易放过她。 袁超一来,一副和他们豁出去的样子,说他俩再缠着自己的女朋友,他马上报警抓人。 那两个债主一看他不好惹,这才放过苏映雪。 苏映雪为人孤傲,虽说在杭城待了八年,却没有处下什么要好的朋友。 因着她容不下人的脾性,就连同在杭城的表姐表妹都不愿和她来往。 自己的爹妈又摊这档子事,正是她最无助最脆弱最孤单的时候,袁超的挺身而出,恰到好处。 顺利成章的,他俩就走到了一起。 要说袁超对她好不好,小窝和许红哪知道。 就如同小窝和王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两人八卦完这件事,许知宜不放心安顿道: “小窝,这事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就行,千万不能让二姑和二姑父知道。 他们现在正焦头烂额呢,要是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宝贝丫头和男人同居,那还不气死啊。” 小窝应道:“知宜姐,我晓得的,我俩关系好,我才给你说,其他人,我都懒得和他们说话。” 挂了电话,小窝若有所思。 她是真搞不懂苏映雪。 从小到大,苏映雪学习成绩一直好,许家长辈一直夸她聪明,有出息。 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小窝觉得苏映雪是顶没有眼力劲,极其不聪明的人。 所谓识实务者为俊杰。 按理说,在杭城,她与许知宜最早接触。 刚接触时,许知宜就和明锐在说亲。 有眼力劲的人,这时应该就能预测到,要和许知宜保持好关系。 以后只要许知宜和明锐的婚事一成,通过许知宜,一定能得到明家的许多助力。 用现在很流行的一个词,叫借力进入更高的圈层。 这么一目了然的事,她一个985的硕士研究生怎么就弄不明白呢? 竟然还反其道而行。 这脑子,这臭脾气,也真没法让人说。 得,让她清高吧,罪也只能自己受着。 再反观她,正是因为依着许知宜,现在才看到了不同的世界。 说她世俗也罢,现实也好,反正她是想好了,以后就靠着许知宜这颗大树乘凉了。 她才不会像苏映雪那么傻。 当然,真正的大树是明锐。 但没有许知宜,明锐和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她拎得清。 小窝正想得出神,忽然一个小女孩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哭声是从王跃的手机里发出来的。 他正和五岁的女儿通视频。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哥哥他又打我,你看,我的脸都被他打成这样了,爷爷奶奶都不管,还老向着他,呜呜呜……爸爸,我不想住在爷爷奶奶家,你快来,带我回家,好不好?爸爸……” 小窝好奇地凑到王跃的手机屏前一看,小女孩的左脸都肿了,哭得满脸是泪。 小窝看着都有点心疼。 王跃似乎见怪不怪,不痛不痒的哄着小女孩: “俏俏乖,爸爸打电话骂哥哥。” 他口中的哥哥是他大哥九岁的儿子,也是目前王家唯一的孙子。 “爸爸会告诉他,以后不许打你了,爸爸也给爷爷奶奶说,哥哥再打你的时候,他们要拉住哥哥,不让他打你。俏俏别哭了,乖。” 谁知他这么一说,俏俏哭得更厉害,“爸爸每次都这么说,可没有用,没有用……呜呜呜……爸爸,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王跃盯着手机屏,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女儿。 最后,王跃的妈妈发现俏俏在哭着打视频,上来就在她屁股上拍了几巴掌,骂骂咧咧地夺过手机,一把把手机挂了。 小窝最后听到的是俏俏绝望的尖叫哭喊声。 挂了电话,王跃盯着手机一脸愁容。 随后,他望着小窝,欲言又止。 小窝只觉他的眼神奇怪,不解地问:“干嘛这样看着我?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有话直说。” 王跃吞吞吐吐道:“小窝,能不能把俏俏接到杭城,和我们一起住?” 第154章 后妈? 听到王跃的话,小窝一激灵,脸色瞬间沉下来。 “结婚前,你答应过我,你女儿不跟我们一起住的,怎么,才结婚两个月,你就想反悔?” 王跃瞧着小窝,满眼都是哀求,努了好几次嘴,嗫嚅道: “小窝,我……可是,我女儿……” 小窝板着脸,用右手食指指着他的鼻子,严厉地说: “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别用道德绑架我。 是,我承认,你女儿可怜,两岁就没了妈,你又一直工作忙,顾不上孩子,偏偏又碰上个重男轻女的奶奶,得不到温暖。 这种情况又不是我造成的,在我嫁给你之前,她一直都这样,你们没有人想过改变她的现状。 凭什么你和我一结婚,就该由我接这个烂摊子? 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我告诉你王跃,想都别想!” 王跃还是不死心,一把搂住小窝,讨好地哄着她: “小窝,俏俏很懂事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要不,我先把她接过来,你俩相处着试试看。” 小窝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他,厉声道: “绝对不可能!王跃,我警告你,不许擅自把你女儿接过来,否则,我和你没完!” 两人面对面站着,就这样僵持起来。 王跃盯着她,看她一脸坚决,僵持了好大一会,无奈叹口气,转身,离开了家。 小窝瞧着他耷拉下的肩膀,狠着心没叫住他。 随着“碰”的关门声,小窝也重重叹口气。 不能怪她无情。 她今年也才23岁,在没做好结婚准备的情况下,匆忙走进婚姻,已经够她心累的。 现在,再让她与一个五岁女孩朝夕相处,去做世人眼中费力不讨好的后妈。 她不愿意,也没信心。 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要花时间去照顾,去陪伴的。 真把孩子接到杭城,王跃工作那么忙,指望他吗? 哼,痴人说梦。 最后,还不是落到她身上? 每天她要送孩子去上学,一到点,就要扔下所有事,去接她放学。 现在学校这么卷,五岁的孩子也得家长辅导作业,到头来,这苦差事,不还得她做吗? 她只有初中文化,辅导个锤子啊,这不误人子弟嘛。 除了这些,还有孩子的头疼脑热,吃喝拉撒。 想想都头大。 算了,她可不敢尝试。 请神容易送神难。 一旦把孩子接过来,如果处不来,想送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管她做得好与坏,付出多少,最后都落不着一点好,还得个坏名声。 她图什么啊? 可是,孩子红肿的脸庞,蓄满泪水的双眸,和恐惧的哭喊声,一直无法从她脑海里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命苦的人总要遇到一起? 她就够命苦了。 碰上一个从小对她们姊妹四个非打即骂,一心只想要儿子的混蛋爹。 现在好不容易摆脱掉他了,又让她遇到和她同样命苦的人。 五岁的小女孩,两岁起就没了妈妈,爸爸又只知道工作,把她扔到一个谁都能打她骂她的生活环境,孩子该多…… 小窝不敢想下去,只觉心中苦涩,泪水一下流了出来。 她恶狠狠地用手背擦掉这不争气的眼泪,谁知越擦越多。 那晚,小窝躺在床上一直等王跃。 直到凌晨一点,他才回来。 她在装睡,看他上了床,自己翻个身,就此睡去。 此后,两人再没提此事。 八月初,小窝回到卫城,为她的家政公司招聘新员工。 最近揽下的活太多,她们母女五个已经忙不过来了,得尽快补充人手。 回到卫城第一天,她没忍住,先去看了王跃的女儿俏俏。 次日,她去看许知宜。 最近明锐出差,许知宜一直住在明宅。 教育局内部教师的选调推迟到八月十日,小窝下午来找她时,她正在为选调面试模拟讲课。 刚进客厅,看到眼前一幕,小窝心生羡慕。 外面热浪翻滚,路人汗流浃背。 明宅别墅,中央空调一直开着,清凉无比。 许知宜怀孕有四个月,又是双胞胎,已经显怀了。 她穿着质感极好的棉制宽松长裙,带着笑容,站在特制的小黑板前,正在讲水彩画的色彩搭配。 下面坐着四个人,充当她的学生,在认真听课。 这四个人是明锐的父母和爷爷奶奶。 看小窝进来,许知宜冲她一笑,示意她坐,稍等一会。 随后,家政阿姨给小窝端来鲜榨的西瓜汁,低声招呼她喝饮料。 小窝端起西瓜汁,边喝,边听起课来。 许知宜的普通话很标准,讲起课声情并茂的,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她面带微笑,从容又认真。 小窝觉得,她站在那,在发光。 似乎不仅她一个人这么觉得,从四个长辈的目光里,她看到的也是欢喜和赞赏。 讲完理论知识后,许知宜开始指导四个“学生”画画。 那四个高龄学生还真在画画,一板一眼的,特别认真。 不知不觉间,小窝坐了半个小时,也没觉得无聊。 随着许知宜的一声“下课”,模拟课结束。 顿时,四个长辈面带笑容,不约而同地鼓起掌,夸着她。 “讲得好。” “嗯,相当不错。” “很生动。” “依我看,这次选调,孙媳妇一点问题都没有。” 许知宜一下没了刚才上课时的教师样,搂着冯小愉,娇声问: “真的吗?奶奶,我讲地真的好吗?大家没哄我吧。” 冯小愉拉着她的手,一脸慈祥,“真的好,课都给你录下了,你回头自己看看,不信,你问你表妹。” 小窝起身,走过去,笑道: “真的好,我一不懂画的人,听得都入迷了。” 许知宜笑容如花,满眼愉悦。 看得出来,她和明家老人相处得很好。 老人们知道姊妹两个许久未见,肯定有许多悄悄话要说,都主动回避了。 临走时反复安顿许知宜走坐小心,别磕着碰着了。 她似乎习以为常,冲他们一一耐心点头,撒娇应道: “知道啦,你们放心,我会小心的,格外小心。” 老人们一走,表姊妹喝着饮料,吃着水果,亲热地聊起来。 见到俏俏之后,小窝的心乱成一团麻,矛盾万分。 她没有问许红和三个姐姐的意见。 不用开口,她都能想到她们会说什么。 为她着想,她们肯定不同意她带俏俏。 可是…… 小窝还是想找个人说说。 她把自己的顾虑告诉了许知宜,想听听她的意见。 第155章 隔不断 许知宜一听俏俏的处境,只觉揪心,本能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她一直按时产检,宝宝发育很正常,四个月刚过,有时都能感受到轻微的胎动了。 真的好神奇。 明锐只要不出差,有空就趴在她肚子上听宝宝的胎心,简直不能太爱。 每每这个时候,他俩会相视而笑,对着肚子里的宝宝说着幼稚的话,要多傻有多傻。 两个人的心变得越发柔软。 没怀孕前,她从不关注谁家孩子,自从怀孕后,但凡有关孩子的事,她总是有意无意的会上心。 可能是即将为人母的天性吧。 小窝的顾虑她能理解,但她觉得这根本不是重点。 自从和明家长辈住一起后,她的想法和感受完全不一样。 她算是彻底认清了一个事实。 只要一结婚,无论男女,只要涉及一方直系亲属,除了选择相处方式以外,人你根本没得选择。 因为,人家就活生生的在那呢。 生你的和你生的,用什么都隔不断。 许知宜就问了小窝一个问题,小窝瞬间清明。 她问:“小窝,说个不好听的话,但也是迟早面对的事。 要是过几年,俏俏的爷爷奶奶走了,你让王跃把她再扔给谁? 你是王跃的妻子,夫妻一体,你帮他安排一下,扔给谁合适?” 小窝的心猛地甩一下。 没错,这是迟早的事。 此时,她恍然大悟。 原来,不管婚前王跃如何向她承诺,在她嫁给他的那一刻起,俏俏就是她永远越不过的一个坎。 因为,她是她丈夫的女儿,亲生女儿。 血缘关系就在那,她根本规避不了。 俏俏的问题,压根就不是,她想不想让她跟她一起生活的问题,而是肯定得生活在一起。 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小窝,你比我聪明,应该知道,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只不过,你现在要考虑,是主动早面对,还是被动迟一点接受。这谁都替你做不了主,你得自己决定,毕竟日子是你过的。” 这句话,何尝不是许知宜说给自己听的。 就如她和明家长辈的关系。 虽然她并没积极主动的去处理这层关系,甚至还有点怵,但因着怀孕这根纽带,她不得不和他们走近。 在逐渐往一起走的过程中,她猛烈意识到,这层关系迟早得处理。 既然如此,何不在自己有优势时,主动出击,慢慢形成一个令自己舒服的状态。 明家的长辈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上位者的视角站惯了,个个强势。 许知宜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普通一人,在他们面逞不得强。 更何况,这里是家,又不是工作场合,她一个小辈也没这个必要。 明锐曾让她在明诗远面前示弱,说她就吃这一套。 和明家长辈相处一久,许知宜发现,何止明诗远吃这一套,明家的四个长辈都吃这一套。 在他们面前,她本来就弱,假装都不用,她只要做自己就成。 时间久了,这个家形成一种很奇怪的格局。 她弱她有理。 长辈们念着她弱,又怀着孕,本能就有股保护欲,根本舍不得苛责她。 凡事只想由着她,护着她,宠着她。 反正她弱,做人做事又规矩,就算胡来,也闯不了什么祸。 确实,她的生活圈子又不大,老师这个群体整体都很单纯,想复杂也复杂不起来,能有什么大事。 目前,在明家所有人的保护下,许知宜对自己的生活状态很满意。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天生的迟钝感让她避免了很多内耗,增加了很多幸福感。 天生的迟钝感也是一种天赋。 明家长辈很热情,一直留着小窝吃了晚饭才肯放她走。 走时,还给她送了一些自家果园种的有机水蜜桃。 小窝提着散发着香味的水蜜桃,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俏俏的爷爷奶奶家。 进屋时,他们刚吃完饭,俏俏还戴着半旧的围兜,站在餐桌旁。 脏兮兮的。 王跃每个月给俏俏的爷爷奶奶一万五千元,用于俏俏日常开支和他们带孩子的辛苦费。 显然这钱并没花到孩子身上。 小窝仔细看了,俏俏穿的是不合身的旧衣服,颜色都是灰色的。 一看就是男孩子的旧衣服。 看到她来,那两个老人面子上客套几句,问她怎么又来了。 小窝强挤出一抹笑,没回答,目光一直在俏俏身上。 俏俏有双大而圆的眼睛,毛洞洞的,很好看。 小窝见过王跃亡妻的照片,俏俏像她妈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刚哭过,眼里还留着两汪泪,迷茫又怯生生地偷看着小窝。 小窝把盛水蜜桃的袋子放到茶几上,坐到沙发上。 俏俏九岁的堂哥看到桃子,便扑上来翻找着,挑了一个最大的桃,指使他奶奶给他洗。 他奶奶接过桃,笑骂他是个“贼娃子”,带着他去了厨房。 俏俏站在远处,巴巴望着袋子里的水蜜桃,抱着小手,吸着鼻子,不敢动。 小窝被她令人怜爱的眼神击了一下,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她从袋子里挑出一个红彤彤的水蜜桃,蹲下身,强迫自己冲俏俏露出一个笑脸,伸长胳膊,敞开怀抱,尽全力用她最温柔的声音叫道: “俏俏,想吃桃子吗?来,到阿……到妈,妈妈这来,让妈妈抱抱,妈妈就给你吃,乖。” 小窝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只要俏俏能跑过来,她就带她走。 如果俏俏还是站在原地,那她转身就走。 以后的事,只能边走边看。 俏俏泪汪汪的双眼盯着小窝手里的桃子,丝毫未动。 小窝咽几下口水,向前挪几步,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俏俏,别怕,妈妈说话算数,你过来,保证不打你,桃只给你吃,俏俏……” 她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就是有点想哭。 既想那孩子赶紧扑到她怀里,痛快叫她一声妈妈,她起身带她走。 又想那孩子就站在那别动,然后,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她尽力了,不是她不想带孩子,是孩子不愿跟她。 她管不了那么多,就让老天爷替她决定吧。 第156章 选择 俏俏的睫毛上还挂着泪,一直盯着那桃子,小舌头不停舔着红红的嘴唇,一个劲咽着口水,就是不动。 小窝把胳膊伸到最长,眼神不自觉柔软,诱哄着,“乖,俏俏,过来,来,到妈妈这,桃给你,真的给你,妈妈不骗你。” 俏俏终于动了一下,不是脚动,是小手动了一下。 她抬起右手,用嘴咬着大拇指,眨着带泪的眼睫毛,歪着小脑袋,迷惑地瞧着小窝。 小窝感觉她似乎有点想过来的意向,心里莫名有点激动,索性将桃一掰两半,自己咬一口,夸张咂叭着嘴,诱惑她: “啊,桃子真甜,好吃,嗯,俏俏想不想吃?妈妈知道你想吃,过来,这一半是你的。” 一大一小,大眼盯着小眼,一直这样对视着。 过了一会,小窝眼尖地看到,俏俏的小脚挪了一下。 她的眼神立刻亮起来,正想继续鼓励她,突然,后面传来俏俏的奶奶咬牙的指骂: “死丫头,真是不识眼色,饭都胀完了,自己不把围兜拿下来,站在这磨叽什么,皮子是不是又痒了?看我不打……” “啊!” 俏俏应激性地双肩一抖,尖叫一声,杀猪般的哭喊起来。 小小的身子慌不择路地在餐厅乱撞。 她眼里瞬间涌起的恐惧,一下让小窝破防。 小窝扔掉手里的桃子,跳站起来,跑过去,一把抓住脑袋就要撞到墙上的俏俏,将她抱到自己怀里,焦急安抚着: “俏俏别怕,妈妈在呢,别怕,乖,以后,妈妈再也不让任何人打你骂你了,妈妈说到做到,别怕,别怕。” 俏俏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小手紧紧搂着小窝的脖子,在她怀里不安扭动,边哭边转头,警惕看着自己身后,怕奶奶追上来打她。 看到小窝护着俏俏,俏俏的奶奶似乎才意识到什么,慢慢放下抬起的巴掌,干巴巴道: “小窝,这丫头皮得很,又懒又馋,不打不听话,不信,你和她处一段时间看看,指不定,你比我打得还厉害。” 俏俏还在哭,小窝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她抚摸着俏俏的小脑袋,一个劲哄她,“俏俏别怕,妈妈答应你,以后绝不打你,俏俏乖。” 她抱着俏俏坐到客厅沙发上,和俏俏的奶奶保持最大距离,一直哄到她不哭,才把目光放到俏俏的奶奶身上。 她的眼神很犀利,俏俏的奶奶被她看得有点心虚,眼神躲闪起来。 小窝低头瞧眼时不时还抽泣一下的俏俏,心里打定主意。 她再次抬头,也没废话: “妈,以后俏俏由我和她爸爸带,就不劳烦你二老了。今晚,我就带她走,麻烦你收拾一下她的东西。” 俏俏的奶奶惊叫道:“那可不行!” 小窝拧眉,“怎么不行?” “那个,俏俏一直跟着我长大,我怕她跟着你不习惯,再说,你毕竟是后妈,我们还担心你对她……” 小窝嗤笑一声,冷然道: “哼,你们担心什么?担心我对她不好?怎么个不好法? 是怕我打她骂她,还是拿着她爸的钱,不给她买新衣服穿,只穿哥哥剩下的旧衣服? 你们放心,有俏俏的爸爸监督我,我这个后妈,就算是装样子,也不会这么做的。” 俏俏的奶奶站着不动,瞅她一眼,嘀咕道: “哪谁知道呢?我儿子可没给我说过你来带俏俏,我是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万一你起了什么坏心思,我怎么给我儿子交待。” 小窝没和她多说,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王跃的电话,直接点外放. “王跃,我在妈家,我要把俏俏带回杭城,你给妈说一声,我手机开着外放,直接说,速速的。” 电话那端静了好大一会后,忽然传来王跃激动又有点结巴的声音: “噢,好,好,那个,妈,把俏俏交给小窝,以,以后,我和她带孩子,快交给她,小窝,谢谢你……” “啪”的一下,小窝挂掉电话。 “妈,你听到了吧,请帮我收拾下俏俏的东西。” 俏俏的奶奶臭着脸,瞪着小窝,站在餐厅里,纹丝不动,一副像心头肉被挖掉的不舍模样。 小窝心生不解。 或许,孩子的奶奶真舍不得…… “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就算你把俏俏带走,每个月的一万五千元还是要给我们的。” 小窝恍然大悟。 呵,原来是舍不得这钱啊。 她瞧着俏俏的奶奶,一脸讥讽,“凭什么?” “凭,凭,是我们把她带这么大的!” 小窝怼道: “纠正一下,你们是从孩子妈妈去世后才带的,你们带的时候,王跃每个月雷打不动给你们转一万五千元,用于孩子花销。 现在俏俏由我和王跃自己带,凭什么还给你们转钱? 看来,这三年的钱压根没花在孩子身上,都花在自己身上了。 你们还真是孩子的好爷爷好奶奶啊。 这样对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们就不怕孩子的妈妈来找你们吗? 你们不会把那一万五千元花习惯了,久而久之,都当成这钱是给你们的吧?” 俏俏的奶奶外强中干地吼了一声:“你,你胡说!钱,我们都花在孩子身上了。” 小窝指着俏俏的衣服喝一句,“给一个小女孩穿男孩子的旧衣服,这就是把钱花她身上了?!行了,我不和你废话。 说着,她抱着俏俏站起来,当即立断: “我明确告诉你,王跃的工资卡就在我这,以后,我不会再给你们转一分钱。 也不劳驾你收拾孩子的东西了,想来你们也没给孩子买过什么好东西,就算收拾,也一是堆破烂,扔到垃圾箱里都没人捡,我也不稀罕。 俏俏我这就带走,不劳你们费心了。” 话毕,小窝顺手带走茶几上的水蜜桃,抱着俏俏走出房门。 刚才,俏俏一直伸脖子看这桃。 身后,忽然传来俏俏堂哥的吵闹声,“奶奶,让她把桃子给我留下,不给俏俏吃,都是我的,我的,啊!” 小窝狠狠带住门。 “碰”的一声,那惹人厌的声音被关在门里面。 世界终于清静了。 电梯门关上时,她低头瞧着怀里的俏俏,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俏俏想吃桃,嗯?下了楼,妈妈把皮剥了给你吃,好不好?” 俏俏咬着手指,瞪着大而清澈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不说话。 电梯里异常安静。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到一楼了。 小窝走出电梯,作势要放下俏俏。 俏俏全身一激灵,瞬间像八爪鱼一样扒在她身上。 随后,俏俏的一句话,让小窝泣不成声。 第157章 疼到哪种程度? 俏俏说:“妈妈,你和爸爸结婚这么久了,怎么才来接我?妈妈,俏俏不怪你,因为妈妈不知道,俏俏在等你。这下好了,俏俏终于等到妈妈了,妈妈……” 瞬间,小窝的泪夺眶而出。 原来,从她和王跃结婚的那天开始,俏俏就把她当成了妈妈。 俏俏两岁时失去妈妈,对妈妈没有记忆,在她的世界里,和爸爸结婚的女人就是她的妈妈。 她紧紧搂住俏俏小小软软的身子,泣不成声,“对不起……妈,妈妈来晚了……” 佛说,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她和俏俏的这母子缘,或许,是她前世欠这孩子的,老天爷特意做此安排,让她今生来还。 罢了,既然她把她当妈妈,她就当还前世的债,好好待这孩子吧。 晚上七八点,商场正营业。 小窝给俏俏里里外外买了几身新衣服。 给孩子换衣服时,她才发现,俏俏的身子也脏兮兮的,看样子好久没人给洗澡了。 小窝禁不住一阵鼻酸。 都说没妈的孩子像根草,还真没说错。 买好衣服,临出商场时,看到门口的玩具,她又让俏俏自己挑了两件玩具。 一个粉色的芭比娃娃,一袋橡胶恐龙。 她让孩子多挑几件,可俏俏怯生生的,只敢拿这么多。 一路上,俏俏一直紧紧拉着她的手,一秒也不愿放开。 回到住处,小窝放了一浴盆热水,想给俏俏洗个澡。 起初俏俏有点抗拒,等适应水温后,一直坐在浴盆里,高兴地玩她的恐龙玩具。 玩一会,忽然像想起什么,焦急喊道:“妈妈,妈妈……” “哎,妈妈在呢,俏俏好好玩。” 听到小窝的声音,她又放心玩起来。 过一会,她又喊妈妈,小窝每次都及时回应。 反反复复。 洗完澡,俏俏就困了,睡着前,一直搂着小窝的脖子不撒手。 两天后,招齐家政人员后,小窝带着俏俏回到杭城。 自此,王跃对小窝更是言听计从。 很奇怪,相对王跃,俏俏更亲近小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跃是后爹呢。 许红和小窝的三个姐姐看到俏俏,不停咂舌叹气,皱眉撇嘴。 最后,许红无奈地说了句: “哎,领着吧,好歹是条命,长大没亲妈搅和,兴许能养熟。” 有了俏俏后,小窝动王跃工资卡上的钱再没负担。 以前,王跃是把工资卡交给她了,可她似乎只是保管,每动一笔大一点的钱,总要事先小心翼翼征得他同意,才敢心安理得地花。 现在,她完全支配这工资卡,想花就花了,根本不问他,只是事后给他打声招呼,让他知道就行。 当然,她也不是乱花钱的人。 俏俏来杭城后,小窝只负责管理家政公司,不再上门干活,这样就有时间管俏俏的生活起居。 小窝想,既然孩子跟了她,叫她一声妈,她就要把她领到自己手里。 事关孩子的事,她不想假借他人之手。 俏俏很懂事,洗漱吃饭穿衣收拾玩具这些事,自己都能独立完成,这让小窝很省心。 母女俩相处的很融洽,宛若亲生。 许知宜知道这件事后,对小窝羡慕不已,羡慕她无痛当妈。 要是有可能,她也想无痛当妈。 八月十日,许知宜参加了选调面试,成绩当场公布。 她是第一名,等过了七天公示期,就正式调到萍月学校任教。 别看萍月学校只是个郊区农村学校,竞争相当激烈,不比城里的那几所重点中学差。 很多有几年教龄的乡村教师,在调岗时,不愿进城里的重点中学,嫌重点中学教学压力大,事又多,太苦。 待在乡村中学吧,又离家太远。 这样一来,像萍月学校这样的郊区学校,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离家又近,又相对轻松,就是每年名额有限,不好进。 一旦进去,大多数教师就在这养老了。 许知宜可没这打算,等条件具备,她还是要考到城里的学校的。 前段日子,她的精力都放在这事上,等面试结束,她的注意力全转到孩子身上。 有一个新问题摆在她面前。 到底选择顺产,还是剖腹产? 不管哪个选择,她都害怕。 都疼。 到底疼到哪种程度? 碰着个生过孩子的人她就问。 每次问长辈们,包括李子娟,她们都轻描淡写地说: “生孩子哪有不疼的,别瞎想,瓜熟蒂落,自然规律,到时就都知道了。” 可是,她想提前做好思想准备。 那只能问其他人了。 谁知,越问心里越没谱。 有的人说,生孩子的疼,生不如死。 有的人却说,也就那样,就像便秘,最后拉了个粑粑。 呃…… 这比喻…… 难道屎宝宝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大家都提醒她,早早注意保养。 尤其她怀的是双胞胎,到时肚子会大得吓人,长妊娠纹是肯定的,只能保养着看,少长点。 “妊娠纹是什么样的?”出于好奇,她问道。 “喏,就这样,丑吧。” 一个要好的同事现身说法,给她展示了自己肚子上的妊娠纹。 看到那一条条紫色的妊娠纹,许知宜着实吓一条。 同事打趣道: “我这还是恢复一年后的样子,刚生完,比这还丑。 你怀着俩,肚皮会撑得比我的还花。 哎,女人生孩子,真是牺牲大了,自此美女变路人,哈哈哈……” 自此,许知宜又陷入妊娠纹的担忧,到母婴店配了专门的保养品,每天不偷懒地认真涂抹。 选调公示期还有一天到期,之后再过一周,就到开学的日子,她正式到萍月学校上班。 她想好了,上班之后,坚持每天适当锻炼,为孩子的降生打好身体底子。 哎,总之,孩子没生下来之前,想放下心是不可能的。 晚上,她散步回来,没想到在明宅客厅会看到许诚和李子娟。 陪他俩的还有明家的四个长辈。 她一进来,长辈们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一直盯着她安全落座。 许知宜对着许诚和李子娟惊喜道: “爸,妈,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给我说的话,我就早点回来了。” 许诚和李子娟不自然的笑笑。 这时,许知宜才发现,长辈们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她笑容一滞,不安道:“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 李子娟赶紧坐到她身边,给她打着预防针,“丫头,你选调的事出了点问题,待会听你爸慢慢给你说,你怀着孕呢,不管什么事,都别激动。” 冯小愉也赶紧安抚,“孙媳妇,你妈说的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就是怕你激动。” 许知宜心里咯噔一下。 第158章 护她 许诚告诉许知宜,她被人举报了。 “举报?!” 许知宜的声音一下拔高,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哎哟哎哟,别激动,别激动,千万别激动,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六个长辈不约而同惊呼。 还没等她挪屁股,那六人已将她团团围住,好像怕她下秒会飞走似的。 周兰赶紧递给她一杯水,安抚她: “知宜,先喝点水,降降火,降降火,不是什么大事,别着急啊。” 其他人附和:“对对对,不是大事,不是大事”。 六人紧张注视着她。 自从许知宜的孕期进入四个月,不管明家人,还是许家人,都格外紧张。 这也不怪他们。 李子娟怀的双胞胎就是在四个月左右出的事,胎儿没任何征兆停止发育,胎死腹中,根本没任何抢救机会。 不管医学怎么发达,家族遗传是有点玄学因素在内的,不能掉以轻心。 许知宜更警惕,除了乖乖听医嘱,并不抵触长辈们的关心和关注。 在孩子这事上,他们的目标一致。 为时时检测胎儿情况,明家专门购置一套家用产检监测仪,和每个人的手机联网。 许知宜每天都会自己检测胎儿,即时上传数据,明家人都能看到。 就算明锐出差,每天也能听到两个宝宝健康有力的心跳声。 目前,两个宝宝在茁壮成长。 只有妈妈健康,宝宝才会安全无恙,许知宜在明家,就是国宝一样的存在。 明家人警惕有关她的任何风吹草动。 他们担心这次举报会刺激到许知宜。 有人举报她,在此次教师选调面试中,利用许诚在教育行业的资源,早早买通外市评委,弄虚作假,这才得了第一名的成绩,进入萍月学校。 举报人要求彻查许诚和许知宜,声称要揭露这种教育腐败现象,依法严惩这对教育行业的毒瘤父女。 许诚私下打听了,举报人是和许知宜同批次面试的一个教师。 这个教师也是学美术的,在偏远的乡村学校工作七年。 本来前两年,他就有机会进城里重点中学,但他就想进郊区的学校。 清闲不说,还方便偷办画室,赚外快。 只不过,这么多年,郊区学校一直没美术教师的空缺,他找不着机会调进来。 今年萍月学校好不容易有个美术教师的空缺,他肯定得想法抓住。 他以为凭自己七年教龄,进这个学校应该没什么问题,谁知竟被许知宜抢了先。 错过这次机会,他不知还要等多少年,越想越不甘。 经过打听,知道许知宜的爸爸是卫城中学赫赫有名的许诚,许诚又是副校长,想想都不可能干净。 于是,就举报了她。 反正就算举报不成功,也就这样,他也没什么损失。 何不试试? 万一举报成功,他还为教育界做件好事呢。 公示期被人举报并不少见,本来也不是大事。 许诚去年晋升副校长,在公示期被王志选举报,就没消停过。 举报就调查,若查无此事,该咋样还咋样。 许诚和明家人倒不是怕调查,身正不怕影子歪,事实总归是事实。 只是,他们都是经过大事的人,知道调查中的路路道道。 调查人员都是长年搞讯问工作的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手段了得,一般人是想象不来的。 最主要,他们多少带些先入为主思维。 在传讯被举报人,进行询问时,总是习惯上来先给人下马威。 眼神犀利,态度强势。 要么用肢体语言,要么用危言耸听的话先唬住被举报人,让ta产生惧意后,任他们拿捏。 不可否认,整个过程,是把被举报人当罪犯对待的。 也难怪,举报的事要是属实,被举报人立马涉嫌刑事犯罪,成为犯罪嫌疑人。 调查阶段,被举报人可不就是在罪与非罪之间横跳。 长辈们怕许知宜没经过这种事,在调查时,会被这些人吓到,动了胎气。 一旦她被传到讯问室,就不是外面的人可以控制的。 这怎么不让他们揪心? 长辈们其实没想错,许知宜确实没经过这种事,听完许诚的话,她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她的关注点和大家不一样。 瞪着漂亮的桃花眼,指指许诚,再指指自己,她一脸难以置信: “爸,举报我的人说,我和你,父女俩,是教育界的毒瘤? 呵呵,搞笑!ta知道毒瘤是什么吗? 这也太高看我了吧。 从小到大,我可是被老爸你嫌弃的笨丫头,哪有这智商当毒瘤? 你们说是不是?” 嘿,此时,她还以笨为荣了。 众人只想哄她开心,忍着笑附和:“是,是,是没这智商。” 许知宜皱鼻,瞠目:“嗯?……呃……” 她心里亮堂得很,有点孩子气地说: “哼,举报就举报,让他们查,反正我是凭自己本事考得第一名,我才不怕呢。” “不怕好,不怕就好。”长辈们顺着她。 许知宜这才注意到长辈们神色紧张,赶紧安抚: “我,我没事的,大家放心,我怀着宝宝呢,知道轻重,不会伤到自己和宝宝的。现在,什么事,都没我和宝宝重要。” 长辈们神色缓和下来,“没错,这样想就对了。” 大家看她情绪稳定,总算松口气,开始讨论此事如何处理。 讨论来讨论去,明家长辈还是一点险都不想冒。 他们说,就算调查组的人传唤许知宜,也不让她去。 坚决不让她去。 明怀远说:“谁主张谁举证,既然举报人举报我家知宜,就让ta拿证据来证明举报的事实。 没有法律规定,调查组有强制传唤被举报人的权力,知宜不去,他们也不能强制。” 其他三人都一致点头。 周兰给许知宜撑着腰,“知宜,这事你就别管了,我来处理,你安心养胎就成。” 冯小愉拉着许知宜的手,笑道:“就是,这事交给你妈就行,你别管。” 许知宜挽住冯小愉的胳膊,冲周兰笑道:“嗯,我听奶奶和妈的,谢谢妈。” 李子娟不懂什么法律规定,但知道明家人在护许知宜。 看许知宜和婆家人处得这么好,心里更是高兴。 是她和许诚多虑了,有明家护着她丫头,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笑着瞧向许诚,看他的反应。 谁知,许诚却脸露忧色。 李子娟不解地问:“阿诚,怎么了?亲家的意见不对吗?” 第159章 多重身份 许知宜知道,事关教育方面的事,在座的人中,最有发言权的,当数许诚。 李子娟一问,她也望向许诚,“爸,是有什么不妥吗?” 明家的四个长辈也瞧着他。 许诚扫视一圈众人,望着明怀远,斟酌道: “亲家说的也没错,调查组的人是没有权力强制知宜去接受讯问。 但知宜毕竟是要在老师这行长期干下去的,总不能老原地踏步,也得有自己的长期规划。 吃公家饭的人,还是不要和组织对着干的好,对以后发展不利。 我个人认为,不配合调查不妥。 会让外界怀疑态度,落下嚣张的口实,反而太张扬,会把本来挺小挺正常的事,弄得人尽皆知,变成风口浪尖上的大事。” 其实,还有一层潜在的话他没说。 好在举报人现在只拿他和许知宜的关系说事,并没扯出明家。 要是把事弄大,再扯出明家,更麻烦。 这事还是别搞特殊的好。 依他之见,他和许知宜规规矩矩接受调查,让调查组的人正常走完流程,依法依规公布调查结果,这事也就过去了。 他今天和李子娟来的目的有三。 一是让许知宜早点知道此事。 二是让她做好接受调查的心理准备。 三是提前告诉她,调查人员可能会对她用的手段,让她别怕,坦然接受调查。 他从没有过让许知宜和组织对着干,抗拒调查的念头。 或许,像他这样一步步从基层干起来的人,没有背景和家世为依靠,根本没这个底气和勇气。 所以连想都不敢想。 明家不一样,和他想的不一样也正常。 但他认为,按他的想法做,更妥当。 他希望许知宜能听他的话。 听完许诚的话,明怀远不以为意,笑道: “亲家,你多虑了。这种调查组的组长我以前也当过。 虽说从调查人员的角度,更喜欢所有人乖乖配合工作,有利工作展开。 但调查中,出现不配合调查的人员也不在少数。 遇到这种情况,只要合法合规,我们拿人家也没办法,从程序上,得保护人家的合法权益。 就算有不配合的情况,也不影响调查的整体进展,一般情况下,不会对被调查人员造成什么不利影响。 所以,知宜不配合调查不是和组织对着干,只是依法行使自己的权利罢了,不要怕。 再说,知宜是我们明家的媳妇,以后,谁也不敢给她穿小鞋的。 你放心,不配合调查,不会影响她以后的发展。” 周兰,还有明梁两口子也是这个意见,让他别担心。 许诚没和他们做过多的争辩,瞧向许知宜,问: “丫头,你怎么想?” 这要搁以前,许诚说什么,许知宜跟着就做什么了。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 自她嫁给明锐起,她不再只是许诚的女儿,她还是明锐的妻子,明怀远夫妇的儿媳妇,明梁老两口的孙媳妇。 说话做事,不能只考虑一方。 现在娘家人和婆家人的意见不一样,还都是为她好,她可不能当众就冒冒失失说自己听谁的。 会闯祸的。 果然,两边的长辈对她都投来期待的目光,就等她的答案。 她做出一副苦恼的思考状,犹豫道: “嗯……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说得都挺有道理,这样吧,明锐马上回来,等他回来,我和他商量商量再说,反正也不急。” 说着,她很自然地转移话题,“今天宝宝的胎心还没测呢,我先上楼去测胎心。” 冯小愉赶紧道:“对对,这事最要紧,快上去测,我们在手机上听。” 现在,明家人最爱做的就这事了。 许知宜上楼了。 许诚和李子娟看到周兰点开手机,大家都盯着那手机,等待着。 稍后,从手机里传来胎儿有活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咚咚咚” 两个心跳声。 顿时,那四人脸上露出放心又满足的笑容。 许诚和李子娟不自觉也跟着笑起来。 听这有劲的声音,孩子肯定很健康。 真是好听呢。 听了好一会,这声音才歇,周兰收起自己的手机。 冯小愉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她一脸和蔼地瞧向李子娟,开口赞道: “亲家,你这丫头脾气真是好,从不和我们顶嘴,有啥事都是和和气气的说,对我们四个真是耐心,我们都很喜欢她。 说实在的,明家老人多,毛病也多,我们知道,年轻人不喜欢和我们这些老家伙待一起。 就连我那外孙女,还有华月那丫头,在我家顶多待一两天,就不耐烦了,只想着往外跑。 知宜和她们完全不一样,能容得下我们四个老家伙,是真心的,不是装的。 我们能看得出来。 你们把她教育得真好,她呀,天生就是我们明家的人。 明锐这媳妇真没娶错。” 听到婆家人这么夸自己的丫头,李子娟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不过,嘴上还客气道: “哪里哪里,也是你们这些老人好,不嫌她。 要说脾气,不是我自夸,我这丫头的脾气确实好。” 正说着,外面传来停车声。 随后,许知宜快步从楼上下来,声音愉悦: “爷爷,奶奶,爸,妈,明锐出差回来了。可算回来了,我都半个多月没见他了。” 看她走那么快,长辈们着急道:“哎哟,慢点慢点,小心小心。” 许知宜笑着吐下舌头,脚步放慢下来。 老人们也没出去迎明锐,把空间留给多日未见面的小两口。 明锐一下车,看到迎面而来的许知宜,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张开双臂迎接她。 下一秒,许知宜扑进他怀里,他紧紧搂住她,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 “老婆,可算回家了,我真的好想你,哎呀,就这样抱着老婆,可真好啊。” “老公,我也想你,好想好想你的。你这次出差时间怎么这么长啊?你要是再不回来,宝宝都不记得你的声音了。” 许知宜深深埋在他怀里,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 明锐也一直紧紧搂着她,一点也不想松开,稀罕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第160章 花不完 两人腻歪好大一会,才拉着手走进客厅。 许诚李子娟和女婿寒暄一会便走了,老人们也知道小两口太久没见面,肯定想独处,就打发他们回自己房间了。 房门一关,明锐再次搂紧许知宜,迫不及待吻住她的唇,掀起她的衣裙握住他的最爱,随后脑袋深埋其中。 许知宜喘息着,娇嗔道:“啊!老公,疼……轻点……” 明锐的气息更凌乱,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湿意: “老婆,我都想死你啦,真的再也不想出差了,就想天天守在你身边。嗯?老婆,你没骗我,真得越来越大了,又大又舒服……” 许知宜轻啐一句,“不知羞……” “就不知羞……” “嗯……唔……” 她被弄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明锐也就满足一下口舌之欲,再怎么想要,都会克制住的。 等消停下来,明锐抱着她洗完澡,回到床上,让她躺在自己怀里。 他轻轻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不厌其烦地听着宝宝的胎心。 许知宜的头埋在他项间,手在他的脖颈处来回摩挲。 两人对视着,眼神眷恋,满脸幸福。 “老公,每天睡觉前,还有早上醒来,我感觉两个小家伙好像在打架似的,都能看到肚皮在动,真的好神奇。” “真的吗?下次再动,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好好给这俩小家伙说道说道。 “嗯?这么早就给他们说道啊?他们才这么点。” “家庭地位意识要从胚胎时培养,我要早早让他们知道,别仗着小,就为所欲为,这个家里,我老婆最大,不许他们折腾我老婆,别让我老婆太辛苦。” 许知宜被他逗笑,亲下他的下巴,“宝宝们已经够乖了,光不让我害口,就让我少受很多罪。啊,对了!” 她突然指着自己的肚皮,不安道: “我听过来人说,孩子月份一大,肚皮会被撑开,到时这会长很多妊娠纹,可丑了。你说,到时,你会不会嫌弃我?” 明锐拧下眉,“是吗?长哪样,网上有没有相关图片。” “有,好多呢,我找给你看。” 点开手机一搜,一大堆妊娠纹的图片呈现在明锐眼前。 明锐一看,双眸瞬间瞪大,情不自禁接过手机,一张一张翻看着,脸色凝重起来。 最后,连话都不说了。 许知宜看他表情不对,心里咯噔起来。 她问那话,玩笑成份居多,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难道她有妊娠纹的话,他真的会嫌弃? 这可怎么办? 生孩子的女人大抵是逃不过这一关的,他要真嫌弃…… 忽然,明锐一把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脑袋埋在她的颈项间,声音莫名带点哽咽: “老婆,你受苦了,受苦了…… 对不起,我还是把女人生孩子想简单了。 我不知道你生孩子除了受疼,经受孕期的折磨,还会在生下孩子后,留下这种终生标记。 我,我真的好心疼你,太让人心疼了。 老婆,你真的受苦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你少受点苦。” 许知宜呆愣片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抚摸着他的脑袋,轻声细语: “你和宝宝一样,已经做得够好了,我很知足。” 明锐向后撤一下,捧着她的脸,和她对视着,眼角湿润,“我都做了什么呀?除了把你的肚子搞大,什么都没做。” 许知宜顿时不满地嚷起来: “哎,这位明先生,你在乱说什么呢? 我可是正经人家的丫头,和你可是合法夫妻,注意文明用词。 什么叫你把我肚子搞大,说的好像我和你偷情似的。 呸呸呸,以后不许再用这个词,让宝宝听着不好。 我的宝宝血缘纯正,来源合法,是名副其实的‘真龙天子’,以后,他们可是明家江山的合法继承人。 不能坏了他们的名声,听到没?” 明锐忍不住低笑起来,“遵命,老婆大人。那小的就好好给咱们打江山。” “没错,明总,好好赚钱,我这可是一下生俩,同时养俩孩子可不是件轻松的活,你还得努力让你的年薪涨一涨才行。” “孩他妈,那你先计划一下,涨多少合适,孩他爸我,好有个新的奋斗目标。” “嗯……向400万努力吧。” “啊?老婆,你难道没看我工资卡吗?这个目标我早实现了。” “什么?!” 许知宜一把推开明锐,赶紧拿过自己的手机,点开手机银行,登入明锐的银行账户,点开存款余额。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千万!” 数到千万时,她的声音都抖起来了。 和明锐结婚后,他的工资都归她管。 她托华月,把明锐的工资每月固定投资到一些运作相对成熟稳定的项目中,每月的投资收入完全够他俩开支。 回到卫城,他俩的私人开支更少,都裹在明宅公共开支里了。 工资管理常规化后,她就没再关注明锐工资卡的动态。 没想到,就是在上个月,会进这么一大笔钱。 许知宜怕自己眼花数错,反反复复数了好几遍,才确认无误。 她又惊又懵,瞧着明锐,“这,这……老公,如果我没数错的话,这上面显示的是九千八百六十七万元,快一个亿,是不是?” 明锐低笑一声,长臂一伸,又将她揽入怀中,禁不住搓着她的小脸。 “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还真没错,我媳妇真变傻了,连这么简单的数,都要数几遍。没错,快一个亿,高兴吧。” 许知宜像啄木鸟一样点着头,再现去年场面。 “哼哼哼,这么多,花不玩,根本花不玩……你这个大骗子,不是说年薪三百多万吗?骗人骗人! 怎么会这么多,这么多啊,哼哼,再生两个,这钱也花不玩,花不玩……哼哼哼……” 明锐看她盯着手机屏,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钱数,一副财迷样子,被萌得不行。 就这样,她数着钱,他盯着数钱的她,笑不停。 终于,她数累了,舍得收起手机。 这时,她才想起问他:“对了,老公,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多钱?” 明锐脸色一敛,抿下嘴,道: “知宜,西北分区是我一手建起来的,我有原始股,这是上半年的股权分红。 还有,知宜,我决定单干了。” 第161章 差异 明锐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前三年,上海总部董事会成员换了一批人,费董在这次权力斗争中胜出,上任公司新董事长。 但他坐上这个位子,借力太多,必然受制于人。 到现在,都没法理顺董事会的利益关系。 明锐本想帮费董站稳脚跟后,再做下步打算。 显然,费董并不承他的情。 在董事张浩和他博弈的天平中,费董保持中立也就罢了,没想到,他更倾向张浩。 针对张浩不正当的竞争手段,费董不辨是非,一味替他遮掩。 明锐预估,费董有把柄在张浩手里,受制于他。 这半年,他组织专业人员,多次实地调研,收集大量一手数据,经多方专家详细分析和评估,得出西北分区迁址平城,并不利于公司长远发展的结论。 反而基于平城的地理位置因素,会限制西北分区以后发展上限。 为此,他多次申请总部召开论证会,重新评议西北分区迁址之事。 都遭到拒绝。 这很不正常。 他问过费董,费董给不了他合理解释。 就在这个时候,张浩明目张胆叫人给他传话。 他说西北分区他要定了,让明锐识趣点。 还说董事会没人会替明锐发声,让他死了这条心。 明锐清楚,此时的董事会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他欣赏的董事会。 新董事会乌烟瘴气,勾心斗角,心思就不在干实事上。 这与他的初衷背离。 当场,明锐给那传话的人回了话: “你告诉张浩,商场如战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别以为靠着他老子当上这个董事,就想对我指手画脚。 让他了解清西北分区的发展史后,再跟我说话。 我怕,到时,他没这底气对我说这话。 哼,像他这种富二代,在老子这算个屁。 这年代,谁还不是个富二代? 咱们等着瞧!” 自此,他对费董死了心。 他决定单干。 单干的话,对他没什么大的影响,对上海总部来说,会引起一场地震。 他倒想看看,张浩有没有这个能力抗住他带来的这次地震。 前面的准备工作都做完,终于回到卫城,可以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好好睡一觉了。 啊,有老婆真好。 次日,明锐睡到十点还没醒。 许知宜知道他的习惯,也没叫他。 她接到李子娟打来的电话,叫她和明锐中午过去吃饭。 “妈,明锐连轴转了这么多天,太累了,让他好好睡个懒觉,今天我们就不过去了,改天吧。” “噢……也是……哎,丫头,其实,这个电话是你爸让我给你打的,他呀,就是想把你和明锐叫过来,说说你被举报的事,他还是觉得你别和调查组对着干得好。” 许知宜差点把这事都忘了,明锐一回来,她脑子里只有他了。 昨晚都没给他说这事。 “妈,你给我爸说,这事我会和明锐商量的。我仔细想了想,真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他别太当回事,该干啥干啥。” 有了昨晚明锐给她的刺激,相比之下,这事可不就是小事一桩嘛。 半年近一个亿的分红。 光听着都她心颤。 这还没完。 明锐说,这只是开始,陆续还有很多进账,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妈呀,这到底有多少啊,还得她做心理准备。 最重要的,他老公要炒老板鱿鱼。 他真的要打自己的江山。 没什么好说的,做为他的亲亲老婆,她肯定全力支持他。 别的做不了,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宝宝,和老人们和谐相处,保证家院安宁,让他无后顾之忧。 这些,她能做到。 明锐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一家六口终于聚齐吃顿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许知宜身上,瞧她吃饭吃得这么香,眼里都是满意和喜悦。 她忽然想起八个多月前,她第一次到明宅吃饭。 那时的她,忐忑不安,畏手畏脚,在为以后如何融入明家而惆怅。 如今,经过磨合,和他们坐一起吃饭,她一点违和感都没有了。 俨然是这里的主人之一。 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正在给他夹菜的男人给她的底气。 和对的人在一起,时间总会带来惊喜。 在饭桌上,又说起她被举报的事。 明锐一听,宠溺摸摸她的头,笑道: “可以呀,我家知宜怀着两个崽,勇夺第一不说,还让别人眼红嫉妒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孩子她妈不是一般的厉害呀。 要知道,不是每个第一都会厉害到被人举报的。” 闻言,许知宜歪头,锁眉,一脸难以置信。 嗯? 这是什么歪理? 其他人竟然在笑,一个劲无节操附和。 明梁还得意地说: “那肯定厉害,也不看谁给她当的学生。 放眼望去,全国都找不到第二个让平均年龄七十以上的老干部当学生的中学老师。 孙媳妇,这么说来,你这第一,我们四个老家伙也有功劳。” “哈哈哈哈……” 顿时,大家哄堂大笑。 许知宜骄傲挺挺胸,“没错,我独一份。” 说到配合调查的事,明锐和其他明家人的意见一致。 他可舍不得自己的老婆进那阴森森的讯问室,被人呼来喝去的。 就算提前能给调查人员打招呼,让他们别吓唬她,对她客气点,他也不愿自己娇滴滴的小媳妇被人问来问去的。 他都舍不得对她说句重话,怎么可能允许别人那样对她? 不管他,让调查组的人调查去。 本来就是空穴来风的事,没道理花时间和精力自证清白。 看许知宜还有点不放心,明锐给她宽着心: “去与不去,是你的一项权利,不是义务,权利和义务最大的区别在于,义务是必须为,不允许义务人说‘不’,否则要承担一定的不利后果。 而权利赋予权利人选择权,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你可以说‘不’,说不之后,不用承担任何不利后果。 听老公的,敢于说‘不’,别怕。” 其实,从内心来说,许知宜也不想去。 对未知的事务,她心里还是很怵的。 她虽然可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但总担心会出意外。 自己倒无所谓,可她还得为肚子里的两个宝宝考虑。 这个时候,她可不想逞强,装坚强。 总之明家人一个宗旨,不想她担任何惊,受一点怕,把一切不安定因素扼杀在摇篮中。 但,她一回娘家,又是另一番景象。 许诚一个劲给她讲不配合调查的利弊,怕这怕那的,很是不安。 许知宜明显感觉到两家人的思维方式差异。 明家这边压根就没把这事当回事,那天饭桌上说定之后,谁都再没提过此事。 许家这边把这事当成大事,见面就说。 弄得她都不敢回娘家了。 此事按程序进行调查中。 很快,许知宜收到调查组打来的电话。 第162章 突变 接到电话时,许知宜正在暖阁公园散步。 刚入秋,正是暖阁公园最美的季节,早上十点,体感温度最舒服,这几天这个点她都出来散步。 不能老呆在家,得适当锻炼才行。 来电是个座机号,昨天调查组通知许诚就是用的这个号。 许诚接到电话后,就给许知宜打了电话,提醒她做好准备。 他预估,他的笔录做完,就轮到她了。 许知宜有心理准备。 她早想好了,调查组要是叫她去讯问室,她就直接说,她怀孕了,身体不舒服,无法接受询问,请他们谅解。 不和调查组的人硬碰硬。 毕竟对方也是职责所在。 想归想,但是看到来电显示,她多少还有点紧张。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她停下脚步,坐到公园长廊下的椅子上。 接起电话时,一丝疑惑闪过她的脑海。 许诚早上出发前告诉她,他的笔录至少得做两个小时,搞不好时间更长。 常规下,调查组会在做完他的笔录后,视情况通知她。 就算通知她,也应该到下午了,至少在早上11点之后。 这才一个小时,笔录这么快就做完了? 转念一想,也不奇怪。 这事本来就没什么复杂的,没有的事就是没有的事,再怎么问也问不出花样来。 或许,调查组就是走了个流程,所以才这么快。 许知宜放下心,接通电话。 “喂,你好。” “是许知宜吗?” “我是。” “许知宜,你爸许诚在讯问室晕倒了,我们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把他送到市医院了,医生说是脑梗,正在抢救,现在需要家属过去签字,请你马上去市医院,别耽误救治。” “你说什么?” 瞬间,许知宜脑子一片空白,全身僵硬。 脑梗,抢救,医院…… 抢救! 猛然间,她全身一颤,清醒过来,本能想起身,想马上到医院,却怎么也动不了身。 她的脸色白得吓人。 忽然,腹部传来一阵不适感。 她本能弓着腰,用手捂住肚子,大口大口呼着气。 不能激动,不能。 挺住,一定要挺住。 不能出事。 谁都不能出事! 她全身抖得厉害,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用颤抖的手指点着手机屏,拨通明锐的电话。 “老公接电话,快接电话……” 之后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十几秒后。 “老婆……” 她直接打断明锐的话: “老公,我爸,我爸脑梗,在,在医院抢救,你快通知,我妈和小安,让他们赶紧去市医院。 我,我不舒服,在暖阁公园东北拐角处的长廊。这会,家里只有爷爷和奶奶,我怕给他们说,会吓着他们。老公……” 许知宜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精力说完这些话。 老两口对这个孩子期望太高,她不想再出别的什么事。 可是,她爸脑梗,在抢救…… 读研之前,她有一个处得挺好的同事,四十多岁,就是突发脑梗去世的。 她爸会不会? 不会的,不会的…… 许知宜感到下腹部更难受。 明锐听后,只说了一句话:“知宜别怕,不会有事的,等我。” 说完,他挂了电话。 许知宜紧紧捏着手机,只觉胸口憋闷,下腹一阵一阵的疼。 她紧闭双眼,强迫自己做着深呼吸。 要挺住,挺住。 就这样,过了两分钟,她的手机铃声又响了。 她吃力拿起手机。 是杭城的冯主任打来的视频电话。 回到卫城,她虽然一直在这做产检,但每次都会把产检的单子发给冯主任,让她远程指导。 冯主任是杭城数一数二的妇产科医生,许知宜很信任她。 “小许,明锐刚给我打的电话,他已经叫120了,你别紧张。 给我说说你现在的症状。” 许知宜呼吸急促,“我,感觉腹部坠痛,全身颤抖,胸闷。” 冯主任:“下体感觉有没有液体流出?” “没有。” “这是情绪一下子紧张引起来的,目前,你控制得很好。接下来,按我说的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小许,坐在那,别轻易挪动,跟着我的节奏,深呼吸,放松,捏紧右手,松开,再捏,松开,换手,很好……” 许知宜乖乖按她说的做。 一看到冯主任,她的情绪稳定不少。 在冯主任的远程指导和鼓励下,十几钟后,她的身体不再抖了,呼吸也平稳许多。 只是,腹部的坠痛还在持续。 半个小时后,她被抬上救护车。 从不出急诊的余大夫跟车而来。 看到余大夫,许知宜安心不少。 余大夫为她把完脉,脸色凝重,“脉相整体还算稳定,你要听话,不能激动,稳住情绪,只有你稳住,胎儿才不会出事,这个道理你该懂。” 一路上,余大夫不停鼓励她。 她惦记着许诚,情绪时好时坏。 终于,救护车在医院急诊大楼门口停下。 车门拉开,明锐就站在那。 明锐没有冒然上前,配合医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把许知宜抬下来,放到推床上。 等医护人员安顿好她,他立刻上前握住她的手,一脸冷静。 他盯着许知宜的双眸,眼神笃定: “知宜,爸那边我都安排妥了,市医院最好的大夫在给他诊治,妈已经赶过来了,小安马上就到,爸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 许知宜眼里含泪,说不出话,冲着他点头。 她不停做着深呼吸,紧紧握着明锐的手。 他的手好冰,手心里都是汗。 “知宜,老婆,别胡思乱想,好不好?先顾自己,好不好?我不要你出事,不要……” 明锐的话哽住。 医护人员把许知宜往急诊室推,明锐拉着她的手,紧跟着,额头上浸出一层冷汗。 许知宜只觉下腹又传来一阵疼,在进急诊室前,吃力的说了句:“老公,别怕,我……” 急诊室的门关了。 明锐盯着那门,骤然间,明白了老人常说的那句话。 女人生孩子就跟过鬼门关一样。 他给周兰和明怀远打了电话,像个机器人一样,在急诊室门口机械地走来走去。 第163章 父母是什么 走了没多久,明锐突然停下脚步,略思片刻,又拨通了冯主任的电话。 许知宜一出事,他就托冯主任对她进行远程治疗和鼓励。 目前最了解许知宜情况的是冯主任。 不是里面抢救的医生。 和冯主任沟通完,明锐问: “冯主任,你实话给我说,就算孩子没保住,我妻子会不会有危险?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最关心这个问题。 冯主任公事公办地告诉明锐,许知宜一有不适,她就介入治疗,又及时被送到医院急救,没有片刻耽误。 许知宜的身体素质很好,只要她把情绪稳住,孩子没道理保不住。 当然,要是许知宜没挺住,孩子没保住,医生就会给她人流手术。 “明锐,人流就是一个常规手术,你妻子没有什么特殊疾病,不会有什么危险。子宫肯定多少会伤到一点。她还年轻,调养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恢复了。到时你们再要孩子也行。” “我明白了,谢谢冯主任。” 挂了电话,明锐长叹口气,顺手松开领带,解开袖口,这才注意到,急诊室不远处有长椅。 他走过去,坐到长椅上,半弯腰,单手扶额。 只要许知宜没事就好。 她没事就好。 要想她没事,就得许诚没事。 不然,就算她今天勉强撑过这一关,之后,也会随时再出现意外。 想到她还不到27岁,接下来可能会经历的一切,明锐只觉不忍和心疼。 双手交叉,抵在眉心,他闭目祈祷。 但愿,有惊无险。 他给许知安说了,只要许诚那边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他。 时间在一秒一分地走着。 突然,明锐的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他立刻接通。 “小安,爸怎么样了?” “姐夫,救过来了,救过来了,我姐怎么样?我还没给我妈说……” 正在此时,抢救室的门开了,明锐立刻起身,“小安,我先挂了。” 出来的是一个女护士。 明锐疾步走到她面前,“护士,请告诉我妻子,她爸爸抢救过来了,让她别担心……” 女护士正忙,有点不耐烦道: “哎呀,我要到别处忙,不进抢救室了,她又没啥大事,马上出来,想给她说什么话,你自己说吧。” 话音刚落,明锐眼睛一亮,急道:“你说什么?护士,你是说,我妻子没事了?她肚子里的宝宝也没事?” “哎呀,没事没事,都没事,待会余大夫就出来了,详细你问她吧。” 明锐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女护士就走了。 他后退两步,靠到墙上,喉结上下滑动几下,转头,盯着抢救室的门。 太好了。 把这个消息告诉许知安后,明锐严肃道: “小安,以后爸就靠你和妈照顾了,你姐……” “姐夫,你照顾好我姐就行,这边的事全都交给我。爹妈把我养这么大,不是光吃干饭的。男子汉大丈夫,有事就该站在前面扛,我才不会当缩头乌龟。姐夫,你放心吧。” 明锐轻笑一声,“好,就这么说定了。” 刚挂了电话,余大夫出来了。 果然,许知宜安然无恙。 等许知宜从抢救室出来的过程中,明怀远周兰,还有周峰夫妇也来了。 四人急得满头大汗。 听到许知宜没事的消息,都双手合十,嘀咕一句“阿弥陀佛”。 许知宜被推出来,明锐握住她的手,立刻告诉她许诚被抢救过来的消息。 “太好了,老公……”她喜极而泣。 余大夫让她留院观察一天,明天没事的话,就可以回去了。 她被五人簇拥着,进入两人干部病房。 这是明怀远安排的。 许诚那边,他也给安排好了。 病房里还有一个孕妇,护士催他们早点离开,说人太多会影响病人休息。 那四人不好再待下去,知道这个时候,谁都换不走明锐,给许知宜安顿一番后,准备离开。 照顾着许知宜躺好,明锐送他们出了病房。 他对明怀远说: “爸,帮我查查我岳父的事,今天的事,要是纯属意外也就罢了,若有人从中作梗,别想让我善罢甘休。” 明怀远点头,冷哼一声: “真要有人耍花招,别说你不会善罢甘休,整个明家都不会放过ta。 就算不是为亲家,就是为我明家的儿媳妇,这口气也得出。 混蛋,差点伤到我明家的两个宝贝孙子。 还好你媳妇稳住了,要不然……真不敢想,不敢想。” 五人互视一眼,只觉后背一凉。 想想都后怕。 这娘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不是要冯小愉和明梁的命吗? 五人迅速达成共识,这事千万不能让那老两口知道。 送走那四人,回到病房,明锐看到许知宜正在打电话。 不用猜,肯定是和许知安。 “轻微就好,爸那么要强的人,若是留下严重后遗症,我都担心他会抑郁……我没事了,再别给爸妈说,我可不想让爸自责,妈瞎操心……” 挂了电话,她慢慢坐起身,低头不语。 明锐看她情绪低落,坐到她身边,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面露忧色,“知宜,怎么了?” 许知宜和他对视一会,张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脖颈中,闷闷不语。 明锐搂紧她,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脖颈,温柔道: “我老婆真厉害,我敢肯定,知宜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妈妈。知宜,现在还怕吗?” 顿了好大一会,明锐才听到她的声音,“嗯,怕,我怕,老公,我好怕自己会成为没爸爸的人……” 经过这一遭,许知宜突然对父母有了不同的认识和感悟。 今天,她第一次意识到,死亡原来离她这么近。 她想起《百年孤独》里那段关于父母的经典扎心名言。 “父母是隔在我们和死亡之间的帘子,你和死亡好像隔着什么,没什么感受,你的父母挡在你们中间,等到你的父母过世了,你才会直面这些东西,不然你看到的死亡是很抽象的。” 真的,父母是我们和死神之间的一道墙。 许知宜很庆幸,她的这道墙还在,为她挡住了死神。 第164章 没尊严 公立医院,能住进两人间老干部病房的人来头都不小。 那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和许知宜同住一病房的孕妇叫乔颖,孩子已足月,今天凌晨见红,一大早住进医院待产,还没出现阵痛。 可能是肚子大的原因,她的脸看起来都是肿得,腿和脚就更别说了。 家里人怕她生孩子时没力气,不停让她吃东西。 她这一吃,可把许知宜馋坏了。 孕妇的饿,和常人不一样,那饿起来,抓心挠肺翻江倒海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一刻也等不了。 之前身体不舒服,在抢救室,也没机会觉饿,现在饿就是她最大的不舒服。 明锐一看她咽口水,就知道她饿了,赶紧让家里人把他俩的饭菜送过来。 许知宜一饿,他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 外面的东西不干净,他不放心让她吃,哄着她,让她再等等。 许知宜饿得难受,哼哼唧唧的,就想马上吃东西,让明锐先给她买点小零食解解馋。 明锐一摇头,她委屈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为吃到零食,她开始放狠话: “哼,口口声声说爱我,结果连个零食都不给你老婆我吃,你以为是我想吃吗?是你的两个崽想吃。 明锐,我告诉你,你要是不马上给我去买零食,就说明你不爱我,一点也不爱!哼。” 她嘴巴噘得老高,负气扭头给明锐一个后脑勺。 明锐伸手想摸她的脸,被她一把打掉,孩子气道: “别碰我,又想哄我,我不听,不听,我就要吃零食,我肚子饿得难受,你一点都不体谅我,就知道给我讲道理。 有本事,你给肚子里的两个小崽子讲去,他俩要是能听进去……哼,那我也不听!” 明锐哭笑不得,强制捧过她的脸,满眼宠溺,“好好好,老公错了,再不给你讲道理了,为了证明我爱你,很爱你,我这就去给你买零食,买很多很多的零食。” 许知宜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嗯嗯嗯,快去快回。” 明锐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知道啦,等我。” 他一出病房,许知宜的注意力就放在临床的乔颖身上。 围在她身边的有三个人,她老公,公公和婆婆。 她婆婆一个劲劝她,“小颖,趁现在能吃进去,赶紧多吃一点,不然,生到半拉会没力气的。” 乔颖一把推开递到嘴边的酱牛肉,不耐烦吼起来: “我吃不进去!我说过多少遍了,我要剖腹产,剖腹产,不想生,不想生,你们是聋了吗?! 赵家豪,你他妈是不是男人,能不能做主?” 赵家豪瞧瞧他爸妈的脸色,一脸为难: “小颖,你的胎位很正,没必要剖腹产,顺产好,顺产对你好,产后恢复得快,对孩子也好,为了孩子,你就坚持坚持……” “放屁,有本事你来生,你坚持个看看,这几个月,老娘被折磨成什么样,你不知道啊?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说我怕疼,月份足了,直接剖,当时你可答应得好好的,怎么,你说话跟放屁一样啊?” 赵家豪心虚地望向父母,“爸,妈,要不就让小颖剖吧……” “不行,她这才是第一胎,还要生二胎呢,剖了恢复慢,不好怀二胎,再说,能顺产,干嘛要剖腹产?小颖,别任性,听大人话,忍忍就过了,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受疼啊,剖腹产也疼。” 乔颖一看赵家豪又动摇了,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指着那一家三口就骂: “都欺负我是吧?我说什么都没有用,是吧?我是远嫁,不是没爸妈,等他俩过来,我让他们给我做主。” 顿时,四人僵持起来。 稍后,赵家豪的父母给他使了个眼色,先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这小两口和许知宜。 为避免尴尬,许知宜躺到床上,背对着他俩。 随后,她听到赵家豪在哄乔颖。 他从他俩大学自由恋爱,讲到乔颖为爱远嫁到卫城,再到两人对小生命的期待。 最后点出落脚点,“小颖,我是爱你的,为了我俩爱的结晶,请你再委屈一下,顺产要是对你不好,我也不会听我爸妈的。” 好一会,许知宜听不到两人的声音。 正好奇,想回过头看看,突然传来乔颖委屈的抽泣声。 “你知道,为了生这个孩子,我牺牲有多大吗?以前谁见到我不眼前一亮,不比那床上的女人差。 你看现在,我都胖成什么样了,丑的,我自己都不愿照镜子。 这也就罢了。 你知道自从怀了这孩子,我多没有尊严吗? 一进医院,说扒裤子就扒裤子,要张腿就张腿,这还不算,还动不动被人围观,都是女的也成,可,还有,还有…… 他妈的,生孩子就不是人干的事,就该让你们这些一样不是人的男人生才对。” 许知宜赶紧捂住嘴,怕自己没忍住笑出声,那就不礼貌了。 不过,对乔颖的有些话,她也想点头赞成。 女人生孩子真的时刻要丢掉尊严。 就拿她今天来说,一进抢救室,就被扒掉裤子,那种情况下,尊严算个屁啊。 哎,不敢细想,再细想,这孩子是没法生了。 小两口还在骂骂咧咧,明锐回来了。 看到好吃的,许知宜眼冒精光。 算了,现在没空管什么尊严不尊严的,吃东西要紧。 “老婆,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我答应你,就算待会妈把饭送来,我也不往回收,给你藏起来,好不好?” 许知宜眼里又闪出一道精光,嘴里还塞着东西,含糊道:“老公,你真好……” 明锐把温水递给她,低笑道:“这下总能证明我爱你了吧,你个小猪猪。” “嗯嗯嗯,能证明了。” 下午,明锐一直陪着许知宜,不过,期间,他的电话就没断过。 许知宜知道,就算她劝他,他也不会去公司的,索性,就这样了。 到下午,乔颖开始急性阵痛,她爸妈还没从外地赶来,她疼得又喊又骂。 她就骂赵家豪,骂他让她怀孕,还有很多,很是难听。 然后,又嚷着要剖腹产。 动静真是大。 明锐怕把许知宜吓着,挡在她身前,不让她看,捂着她的耳朵,不让她听。 本来,按余大夫说的,许知宜要在医院住一晚观察的。 结果,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明锐果断带她回了家。 第165章 我做主 许知宜中午两点多才吃的午饭,下午六点刚过又饿了。 全家人都知道,她怀孕后不抗饿,又坚决不让她吃一点剩饭。 为此,特意为她雇了一个家政阿姨,专门负责她每天的饮食。 她每天大小要吃五顿饭。 白天四顿,晚上睡前一小时还有一顿夜宵。 明家人就是怕她饿着。 结果,今天中午一时疏忽,还是把她饿着了。 下午周兰吸取了教训,不到六点就把晚饭送到医院。 嘿,刚刚好。 明锐和周兰本来还不饿,先看着许知宜吃饭,结果,看她吃得那么香,没一会,把自己给看饿了。 两人很快也加入了干饭大军。 明锐看许知宜吃得乖,禁不住揪下她的耳朵,顺口就吹了个彩虹屁: “我老婆吃饭这么香,当个吃播主播都没问题,实打实真吃,绝不会有假吃这档子事。” 周兰笑道:“你别说,还真是,没你在,我们几个吃饭都觉得不怎么香了。” 许知宜自豪地抬抬下巴,“反正现在,我是把吃货这个名声做实了,谁都抢不去。” 说完,她又吃了一大口饭,高兴地咀嚼着。 正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许知宜一愣,顿住咀嚼动作,回头,看到眼前一幕,瞬间惊得被噎住。 这可把明锐和周兰吓坏了。 明锐反应极快,赶紧起身扶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 周兰立刻倒杯水,递到她嘴边,“快,先喝点水。” 随后,许知宜开始震天动地的咳嗽,咳得眼泪哗哗的。 就这样,她的声音都没盖住乔颖的乞求声。 她刚才看到乔颖挺着大肚子,跪趴在地上,如捣蒜般给赵家豪和他爸妈磕头。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让我剖吧,我给你们跪下了。 啊!疼死我了,疼死了,让我剖吧,不剖就让我死吧。 太疼了,我实在受不了了,求求你们……” 下午,乔颖刚开始还有力气骂人,到后来,疼得也骂不动了,躺在床上咬着牙痛苦地哼哼着。 偶尔会有气无力地问: “赵家豪,再打电话问问,我爸妈什么时候能来?” 然后,她喃喃自语: “爸,妈,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们的话,要是不远嫁,有你们在,我也不会吃这种天杀的苦。” 之后,除了疼得哼哼,她再没什么大动作。 没想到,突然就这样了。 赵家豪和他父母想拉她起来,她死跪着,怎么也拉不起来。 她婆婆还在给她讲道理: “小颖啊,都坚持到这会了,不能前功尽弃啊。 听话,再坚持坚持,宫口开到三指就可以进产房,开到十指就能把孩子生下来。 快了,快了,你再坚持一下……” 许知宜一听,不禁瞧向自己的手指。 开三指? 她盯着并拢的食指中指无名指。 开十指? 她把自己的双手并在一起。 顿时,眼珠都快瞪出来了。 刚缓下来的咳嗽,又响起来。 十指要开这么宽! 她脑海中立刻闪出一个词。 生不如死。 在明锐和周兰的安抚下,她的咳嗽终于停下来。 就这么一会,咳出的眼泪都把她的眼睛弄肿了。 她的脸憋得通红。 许知宜突兀地搂住明锐的腰,闷着声,把脑袋一个劲往他怀里埋,肩膀一上一下微微动着。 明锐一怔。 瞧瞧自己怀里的小鸵鸟,又望眼那边狼狈不堪的乔颖。 她还在一个劲磕头。 瞬间,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老婆被吓着了。 他盯着许知宜的后脑勺思索片刻,抬头望向周兰,“妈,收拾下东西,我要带知宜回家,今晚她不住医院。” 周兰瞧眼乔颖,犹豫起来,“这……是不是得问下余大夫?” 明锐:“你先收拾东西,走的时候我会跟她打声招呼的,总之,知宜今晚不能待在这。” 周兰点头,“好,我看她状态不错,应该没啥事。待在这病房,晚上也休息不好,听你的,还是回家的好。” 明家的司机很快来接他们。 回家的路上,许知宜的头枕在明锐肩上,一直发呆。 明锐抬手摸下她的脸颊,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回过神,注视着她的双眸,说: “知宜,别怕,你不会经历这些的,孩子一足月,咱们就剖,一点阵痛我都舍不得你受,放心,到时,我会做主,谁都干涉不了。” 许知宜的双眼瞬间有了神,连连点头,无比依赖地紧紧挽住他的胳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周兰回过头,瞧着他俩,“我也同意剖,女人生孩子太受罪了,知宜怀的还是双胞胎,顺产难度大,更受罪,能少受点罪最好。” 许知宜心里一暖,发身内心说了句:“妈,谢谢你。” 周兰笑道:“谢我什么?知宜,月份越大你会越辛苦,我先替明家所有人谢谢你,真是辛苦你啦。” 许知宜和她对视一眼,再没说什么。 车里安静下来。 她望向车窗外。 外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正是放学下班的点,街上满是接孩子回家的家长。 有骑电动车的,有开车的,有步行的。 脸带倦色,又行色匆匆。 小时候,许诚工作忙,李子娟每天送她和许知安上学。 下午,她做完学校的保洁工作,再匆匆赶来接他俩。 许知宜怎么也想不起,当时李子娟接他俩时的样子。 是不是也像这些家长一样? 为瞒住冯小愉和明梁,其他人给他俩说许知宜回娘家了。 看到许知宜,他俩还以为她从娘家回来了,也没多想。 下午在病房里没休息好,许知宜本就嗜睡,刚过八点,明锐便安顿她上床睡了。 陪着她睡着后,他轻声下床,走出卧室,直接去找周兰和明怀远。 他想让冯主任给许知宜做剖腹产手术。 冯主任不仅是杭城数一数二的妇产科医生,就是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名的医生。 她还是为数不多的,掌握腹膜外剖腹产手术的大夫。 可是,冯主任在杭城,无法在卫城就医。 他也不会让许知宜大着肚子到杭城生产。 明锐要想办法让冯主任到卫城来,合法合规地为许知宜做剖腹产手术。 这需要明怀远的助力。 第166章 冷暖 次日一早,许知宜感觉没什么不适,想去看许诚,被明锐拦住。 他先带她去看余大夫。 做完检查,余大夫说她没什么问题。 余大夫又给她号了脉,满意点头,笑道: “嗯,脉相很稳,没啥问题。小许,这一关你算是挺过来了。 昨天你那样,真是让人捏把汗啊,你和胎儿能平安无事,三个方面缺一不可。 一呢,你急救措施做得不错。 二来,平时你身体调理得很好,有好的身体底子,才能抗住。 第三一点,也是最关键之处,你自己争气,危急时刻能稳住。 这三点,但凡有一点出问题,孩子都悬。 嗯,不错,继续保持。” 听完余大夫的话,小两口彻底松口气。 许知宜脸上带着笑,真诚道: “应该还有一点,就是余大夫高超的医术。 余大夫,昨天真的谢谢你。” 明锐紧紧握着许知宜的手,也道:“知宜说的没错,真得太感谢余大夫了。” 余大夫笑道:“不用谢。对了,昨天我去心脑科看你爸了,你们也别太担心,轻微脑梗,问题不大。” 说完,她瞧着许知宜,眼神犹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知宜与明锐眼露不解,互视一眼后,许知宜问: “余大夫,你是有什么事要给我说吗?请直说。” 余大夫抿下嘴,说: “那我就直说了。还是我孙子进你爸班的事。 之前你爸查过我孙子高一的成绩,说能进他的班,不过半路进去不合规,说等到高二分科时,他就把我孙子转到他班。 我怎么听说,你爸高二就不当班主任了。 说实在的,我们就是冲着你爸去的,他一不当班主任,这…… 小许,要是方便的话,你等他好点了,帮我透问一下。 我不好直接问他。” 许知宜略思两秒,“行,余大夫,有合适的机会我问他。” 明锐看她俩说完了,接过话,“余大夫,有件事想……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进来一个实习医生打断了明锐的话。 余大夫:“什么事?” 实习医生走过来,递给她一套文件,“余主任,开会时间快到了,各地中西医交流专家已入会场,这是会议资料。” 余大夫接过资料,扫了一眼,恍然道:“哦,对,早上有会,我差点忘了。” 明锐不好再说下去,扶着许知宜起身,两人离开诊室,去了许诚的病房。 昨天许家的人还不知道许诚住院了,过了一晚,这个消息传遍许家,一大早,大家都陆续过来看他。 许知宜和明锐过来时,刚走了一批。 现在,病房里除了许知安和李子娟外,还有苏建国和许伟。 小两口许久没见过他俩,一看他俩的脸,和许知安的脸一样,都晒得黑不溜秋的。 不过,气色看着还行。 苏建国和许伟对小两口格外热情,相互打完招呼后,很识趣地走了。 病房是人太多,他俩再留下,确实不合适。 许知安去送他俩。 出了病房门,许知安对他俩说: “二姑父,小叔,我要在医院照顾我爸,这些天就辛苦你们盯工地了,我再强调一点,工地安全是重中之重,一点都不能放松。” 苏建国拍拍他的肩,“小安,你就放心吧,我和你小叔又不是第一天干这活,工地就交给我们,你安心照顾你爸吧。” 自从周兰把城北观云墓地的活交给许知安后,苏建国和许伟一直跟着他干。 既指导他又给他当帮手。 这个工程对他俩的意义非凡,只要顺利交工,他俩就能脱困。 对这个工程,他俩比许知安还看得重,比他还操心和小心。 经历了人生低谷,尝尽各色人的冷眼,本以为这次跌倒后,再也站不地来,余生只剩被人看笑话,夹着尾巴做人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拉他们一把,他们心存感激,定当尽心尽力。 自接这个工程以来,他俩几乎吃住都在工地,唯恐会出意外,尤其安全事故。 一旦有伤及生命的安全事故,这活就算白干了。 眼瞅再有一个月就交工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俩比谁都小心。 只要工程顺利交付甲方验收,工程款的支付一点问题都没有。 四周公司不可能拖欠许知安的工程款。 拿到这笔工程款后,苏建国用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钱,先把银行贷款本息还上,这样一来,许伟的房子就保住了。 之后,许知安还负责墓地的销售工作,他俩继续跟着许知安干。 只要墓地销售的好,他俩的提成少不了。 苏建国算了,照这样下去,两年之内,他应该就能还清所有债务。 两年后,他儿子苏映礼研究生毕业,一还清债务,他的失信名单就能删除。 这样,就不会因他,影响儿子的前途了。 也不会再落他的埋怨。 等拿到第一笔工程款,丫头苏映雪不用再给他俩寄生活费了,她赚得钱,自己全花去。 如此,不会再脱累她。 也不用再看她的脸色了。 直到出了这事,苏建国才发觉他这两个孩子的自私。 懂事和厚道上来说,他这两个孩子真不如许诚的两个孩子。 尽管他不愿承认,可事实就摆在那,他不得不承认。 尤其苏映雪,她的脾气实在臭得不行。 就这两三个月,他和许艳手头实在转不开,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没有,不得已向苏映雪开了口。 结果,每次,她都骂骂咧咧的,非得把他俩数落够了,才转钱。 他俩看到那钱,心酸不已。 以前,他俩给她转生活费,买车时,可没给过她一点脸色看。 现在倒好,他俩做父母的,一落难,还得看自己丫头的脸色。 果然,永远都只有心疼子女的父母,没有心疼父母的子女。 似乎,自上而下的爱都是理所当然,自下而上的爱就一言难尽了。 经过这一遭,他突然想明白了,等还完债,他要攒钱,给他和许艳防老。 不能把钱都给儿女。 穷父母连儿女都欺负。 许知安把苏建国和许诚送到电梯口,就回到病房。 进去时,许知宜和明锐正问许诚晕倒的事。 许知安也想知道,一直没机会问,赶紧凑过去一起听。 第167章 谁家没个娃 昨晚,说许知宜剖腹产的事时,明怀远就把许诚晕倒的事告诉明锐了。 据明怀远调查,调查组的人在询问许诚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正常询问做笔录,谁知他就晕倒了。 这可把两个调查人员吓坏了。 第一时间打了120,全程跟进,唯恐许诚出点事,他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开玩笑,这事搞不好会掉饭碗的。 就算勉强保住饭碗,也会影响以后的升迁。 明怀远找的人说,有做笔录的同步录音录像。 这录相,明怀远看了。 录像显示,许诚晕倒前后,调查人员确实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那人还说,这些人都知道许诚是明家的亲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冲着明家,他们也犯不着刁难他。 更何况,他还是卫城中学的名师,主管教学的副校长,谁家会没个娃,想和他套点近乎还来不及呢。 这就是一件小之又小的常规举报案,就算被举报人是明家媳妇,身份敏感,他们也不会特殊对待,只想依法依规履行完自己的职责。 没人想节外生枝。 道理上讲,也没毛病。 这么说来,许诚晕倒,纯属意外。 当然,属实不属实,还得问问他本人。 果然,许诚也说,这事和调查人员没任何关系,是个意外。 但其实也不是意外,这其中的原由,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真和他当不当班主任有关。 许诚当上副校长后,行政事务增多,又带班又管教学,确实有点忙不过来。 按照规定,副校长一周带一个班的课,卫城中学惯例,副校长不带班主任,专注行政管理工作。 正好,许诚刚带完高一,高二分科的话,班级会重组,他打算不再当班主任。 一是上了年纪,精力确实跟不上,一旦高二连着带,就得一口气带到高三。 他感觉身体坚持不了那么久。 二来,他想在自己任职期间,培养一批年轻的骨干教师。 学校要往前发展,必须老中青合理搭配,重点培养中坚骨干力量,带动新教师迅速成长。 老教师该下的时候就下,一代接一代,不出现断层才好。 他老带第一层次班,优秀的年轻教师哪有机会成为名师? 不给他们机会,会挫伤他们教学的积极性。 他老早就提过让年轻人接他位置的事,都被领导给否了。 为此,还挨了顿批,说他就是想图清闲,想撂挑子不干,不可能。 之前是苦于无权介入,现在他主管教学,就想把这事做成。 正好,这一届年轻教师中,他看上了一个很有能力的年轻教师。 是个教物理的教师,带过两届高三学生。 有精力,有热情,有能力,讲方法,又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接他的位置再合适不过。 他想重点培养他。 谁知,他一提这事,学校行政领导一致反对。 说他是学校的一个招牌,这一届高三成绩本就不太理想,给今年中考招生增加了很大难度。 要是他再不带班主任,会引起现有高一(20)班学生和家长的不安和反对。 搞不好,他们会集体到教育局反映,这样会对卫城中学产生不良的影响。 许诚早料到,这件事不容易,提一次不可能就成功。 得循序渐进。 不曾想,第二天就有人走漏了消息。 每个班都有些消息灵通的家长,他们一听,急了。 为了孩子,他们竭力反对。 高一(20)班作为第一层次班,就算分科,也只分出去几个学生,这个班整体不变。 分科影响不到这个班。 许诚继续带他们,可以保持这个班学习的连贯性,避免换老师的不适应期。 关键,学生和家长就信任他。 以前只从别处听到他如雷贯耳的名声,并没切身感受。 今年轮到自己孩子,尤其因龚自锋迟到这件小事,他特意还组织了一场辩论赛,请了省状元,也就是他女婿做点评嘉宾。 这教育方式,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达到的教育效果,简直令人出乎意料。 高一(20)班受益是肯定的,就连其他高一年级的学生学风都提高了一大截。 这归结于,通过榜样力量极大调动了学生的内驱力。 龚自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孩子现在不但不迟到了,这学期的学习成绩一直稳居全校前五。 高一就这样了。 要是到了高三,关键时刻,他再把他的省状元女婿叫来激励一番学生,那效果可想而知。 所以,许诚就算不当班主任,也只能等到把这届学生带出去再说。 为阻止许诚不当班主任,家长接二连三的到学校反映情况。 校长冯学祥两边都不想得罪,就说,只要许成能说服家长,学校就同意他不当班任。 为此,他一波又波地给这些家长做解释工作。 他告诉他们,接这个班的新班主任很有能力,又负责任,一定会带好这个班的。 就算他不当班主任,也会给这个班代课,后期会协助新班主任管理好这个班的。 再说,总得给新教师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家长们一听,就说,凭什么要用他们的孩子给新教师作证明? 那要是证明失败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的成长是不可逆的,他们可不想拿自己的孩子冒险,让新教师做实验。 整个暑假,为这事,就没消停过,弄得他额头烂额,出现神经衰弱,失眠症状。 随着新学期临近,此事达到白热化程度。 许诚连着几天失眠,头晕脑胀,身体已经不舒服了。 恰好又赶上许知宜被举报的事,劳心费神,接受调查组询问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就晕过去了。 倒不是接受调查紧张,这种事他又不是没经过,轻车熟路的事。 真是碰巧了,就这么寸。 许知宜一听这只是意外,更忧心。 这说明,他的身体已经长久不好了,只是他不说而已。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许诚的白发上,今年,他的白发好像又多了。 刹那间,她觉得他真老了,心里莫名一酸。 她本来想上前挽下许诚的胳膊,和他亲密一点。 奈何从小到大和他疏远惯了,死活无法自然地伸出手,只得作罢。 五人又继续聊了会,冯学祥带着卫城中学的行政领导来医院看许诚了。 人太多,许知宜明锐和许知安先出了病房。 三人坐在走廊长椅上闲聊,许知安说,苏建国知道苏映雪和袁超同居了。 不过,他俩现在分手了。 第168章 福气名气 明锐以前从不关注这种家长里短的事,看那姐弟俩的脑袋凑在一起,眉飞色舞悄声八卦的样子,莫名觉得可爱。 尤其他老婆,总是笑眯眯的,一脸满足,还好看。 他怎么就看不够呢? 喜欢,稀罕。 瞧着她,明锐的嘴角禁不住上扬。 正饶有兴趣地观察他俩,有电话打进来,明锐一看来电显示,给许知宜打声招呼,去旁边接电话。 “你好,费董……我心意已决……过段日子我会到上海彻底处理此事……代持股协议中约定的很明确……张浩不是叫人给我传话吗?那你帮我给他传个话……” 这边,明锐在接电话。 那边,姐弟俩一边关注病房里的动态,一边继续八卦。 许知安小声对许知宜说: “姐,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苏映雪的事的?” “咋知道的?快说快说。” 前几天晚上,苏建国和许伟守工地,许知安觉得他俩辛苦,特意给他俩带了点吃的和酒过去。 结果苏建国喝醉了,抱着许伟直哭。 “二姑父酒后吐真言,说他引以为豪的丫头太让他失望了,竟然没结婚,就和男人睡一起了。 还说,已经睡一起了,那就好好睡下去,睡一辈子也成,没成想,这才睡了几天,又不睡了。 问她为什么不睡了,她说她其实不喜欢那男的,当初就是被他感动了,才一时心软住到一起。 住到一起后,她很痛苦,越发看清自己的心,觉得对他只是感激,不是爱,现在后悔了,就分了。” 讲完这事,许知安不解地问: “姐,我有点弄不懂你们女人,你说爱就是爱,感激就是感激,这么明显的两种感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还有,男女同居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为什么大家老觉得是我们男人占了便宜? 就拿苏映雪的事说,还好是她不要那男的,二姑父也不好说人家什么? 要是那男的不要苏映雪了,大家还不骂死那男的啊? 会骂他是渣男,不负责,占女人便宜什么的。 现在怎么就没人说苏映雪占人家便宜? 人人都喊男女平等,我看就平等不了,都是双标侠。” 许知宜没想到许知安会说出这番话,一下乐了,习惯性上手乱揉着他的脑袋,故意逗他。 “哎哟,我家小安长大啦,想问题想这么深,让姐刮目相看呢。你给姐说,是不是想找媳妇了?还是看上哪个姑娘了?告诉姐,姐让爸妈托人给你提亲。” 许知安的脸一下红了,推掉许知宜“荼毒”他头发的手,不耐烦道: “姐,别乱动我头发,发型都给我弄乱了。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你可别瞎说,我才工作一年,哪有钱娶媳妇?我现在只想赚钱,别的什么都不想,没用……” 正在此时,病房里传来李子娟哭诉的声音。 姐弟俩赶紧起身,推门而进,看到李子娟守在许诚身边,抹着眼泪。 她说学校不能再把许诚当驴使了,要是再让他当班主任,过不了多久,他可能会再次脑梗。 下次,可就没这次幸运了。 有许诚在,她这个没工作又没能力再找工作的老女人,还能靠着他,不愁吃不愁喝,不用花儿女的钱。 要是许诚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冯校长,你们要是硬让他再当班主任,那我把丑话说前头,他要是再出个什么事,我就找你们,你们给他掏医药费,你们到医院来伺候他,他要是……我找你们要生活费,反正我不管……” 冯学祥赶紧道: “你看你这话说的,这事,我们不正商量呢吗?也没说硬让他当班主任。” 他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其他人干巴巴地附和,“是啊是啊,正商量呢,正商量呢。” 许诚见状,吃力道:“子,子娟,你别着急,我,我不会有事的,真要有事,冯校长不会不管的……我……我……” 他结巴起来。 许知宜一惊。 怎么回事?刚才说话都不结巴,这会怎么成这样了? 会不会病情加重了? 不行,她得上前看看。 正欲上前,冯学祥说话了: “老许病得这么重,确实不再适合当班主任,眼看就开学了,新的班主任人选得尽快定下来。老许,你好好养病,工作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安排好的。好了,我们先走,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他带着其他人走了。 这些人一走,许知宜和许知安赶紧上前,问许诚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叫医生。 许诚嘴角带着笑,“不需要,你老爸我,现在哪里都舒服了。” 说着,他和李子娟默契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姐弟俩一听他说话又利索了,恍然大悟,“爸,妈,你俩这苦肉戏演得可真好,这演技吊打一众小鲜肉。” 顿时,病房里哄堂大笑。 病房里的另一个病人老张刚做完检查,由他爱人推着轮椅进门时,看到的就是眼前四人其乐融融的景象。 明锐打完电话,正好跟在他俩身后。 老张重度脑梗,还在康复中,短时间内,走不了路,只能靠轮椅。 他爱人把她推到病床前,一脸疲倦,无奈又无助地瞧着他。 这会护工不在,她不知该怎么把他弄到床上。 许知安和明锐见状,过去帮她把老张抬到床上。 两人感激万分。 瞧着许诚一家,老张感慨道: “哎,老许,你真是个有福的人呢,两个孩子都在身边,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为你跑前跑后的,多省心省事。 不像我,都听着我有个留学美国的优秀儿子,可关键时刻,一点都指不上,我这都快没命了,你说他在哪? 我这一病,自己急不说,还连累老伴。 主要老伴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一身的病,还得照顾我,哎…… 老喽,活得难呀。 儿子优秀又怎么样?全是虚名。 真后悔哟,就不该把孩子培养那么优秀,到最后在美国鬼子那…… 哎,不说也罢。” 他老伴坐在病床前,擦着眼泪。 许诚愣住。 瞧着老张羡慕的眼神,若有所思。 第169章 不能忍 过去,许诚一直羡慕优秀孩子的家长,没想到,因着孩子,自己也有被人羡慕的一天。 他注视着守在自己身边的这对儿女,还有令他骄傲的女婿,脸上露出幸福的笑,“老张,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个有福的人。” 许知宜怀着孕,许诚说自己没事,让她别担心,以后不要再来医院,好好在家待着。 没过一会,他就打发她和明锐回去了。 许诚三人的午饭是周兰和明怀远送的,他俩正好过去看看生病的亲家。 明锐亲自给送的晚饭。 许知宜特意安顿明家的厨师分开做。 许诚的是病号饭,其他两人的饭菜都是他们最爱吃的。 这又把老张羡慕坏了。 老张的儿媳妇是美国人。 美国人那一套,连自己的亲爹妈都不待见,哪还有什么亲家的概念。 想都别想。 许诚住院的第三天,许知宜被举报的事就有了结果。 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许知宜可以正常到萍月学校上班了。 可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 因着无中生有的举报,差点让明家的媳妇和亲家出大事,明家人不可能就当没事发生。 这都要忍了,明家的脸往哪搁? 以后,指不定又会跳出什么张三李四王麻子的,来欺负明家的媳妇。 明家的这个小媳妇,他们可都当宝一样护的。 明锐忙,追究诬告者责任的事就交给明怀远和周兰。 这两人把官场上的事早摸得清清楚楚,没几天就把这事搞定了。 诬告者以为自己胡诌寄出去个举报信,就算查无此事,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 没成想,查清事实后,被举报人揪着不放,要追究他诬告的责任。 一听被他乱举报的人是明家媳妇,彻底把他吓坏了。 这次,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教师虽说不是公务员,对于这种违法违纪行为,是参照《公务员法》处理的,触犯刑法的还要追究刑事责任。 他的这次诬告行为,纯属故意,不存在任何错告或者检举失实的情况,主观恶性明显。 还差点造成被举报人流产,情节较重。 教育局依法依规对他作出开除教师职务的行政处分。 当然,此次行为还没达到追究刑事责任的程度。 但触犯了《公安治安管理处罚法》,公安机关依法对其作出了拘留十日,罚款五百元的行政处罚。 行政处分和行政处罚都是讲程序的,就算周兰和明怀远介入,也不能越过法定程序。 此事前后按程序走下来,最快也用了四十多天。 等尘埃落定,许知宜才知道此事。 当然,这都是后话。 许诚住院的第四天,许红和四个丫头特意从杭城回来看他。 看她们打老远来,李子娟不停数落她们: “给你们说了,你哥没事了没事了,不用过来看,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为看个你哥,六个人得花多少机票钱啊,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别乱糟蹋钱。 你们不来,我和你哥也不会多心,何必和我们讲这个虚礼。” 她说的六个人,还包括俏俏。 现在俏俏特别粘小窝,走哪都跟着她。 小窝也不放心把她留给王跃,来时就带上了。 大人们在说话,俏俏就乖乖站在小窝怀里。 许诚瞧着这孩子喜欢,递给她一个桃子,“舅爷爷给个桃吃,来,拿着。” 俏俏没接桃,望着小窝。 小窝笑道:“这不是陌生人,是舅爷爷,舅爷爷给的东西可以吃,想吃就吃吧。” 俏俏眼睛一亮,接过桃,奶声奶气地说: “谢谢舅爷爷,舅爷爷,怪不得妈妈老说你聪明,你一下就能猜出俏俏爱吃桃,真的好聪明啊。” 她的小机灵样一下把众人逗乐。 李子娟稀罕地揪了一下她的小耳朵,一个劲夸这孩子惹人喜欢。 小窝也不谦虚,“那是,也不看是谁的丫头。” 俏俏跟着她到杭城后,她把她照顾得很好。 小女孩脸上有了婴儿肥,白白嫩嫩的,更显漂亮可爱。 她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穿着漂亮合体的小公主裙,就连头发,都被小窝梳得很讲究,上面戴着好看的粉蓝色发饰。 肉眼都能看出,这孩子被养得很好。 俏俏的小插曲一过,许诚言归正传,接着李子娟的话说: “你大舅妈说的对,就算你们来看我,我也要批评你们……” 小窝笑着打断他的话: “哎呀,大舅,你别替我们心疼钱啦,我们姊妹几个现在情况好了,能负担得起,你就接受我们的心意吧,别说我们啦。 再说,我们这次回来也不是光来看你,姐姐们都想孩子了,顺道过来看看。” 许诚恍然,点点头,“没错,是得看看孩子。” 这次提到孩子,大家的脸上带了忧色。 次日,许知宜和明锐接许诚出院,在许诚家,他俩第一次见到俏俏。 姐姐们都去看孩子,许红去看许找财张瑞花了。 知道许诚今天出院,家里人多,小窝带着俏俏来给李子娟搭把手。 见到俏俏,许知宜和明锐都很喜欢。 大人们有时很无聊的,见着满地跑的小孩,和怀着宝宝的孕妇,总会玩同样一个游戏。 问带腿能说话的小孩,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 发起这个游戏的人是小窝,她就这样问俏俏了。 俏俏盯着许知宜的肚子,歪着小脑袋,一脸认真,“嗯,表姨的肚子里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此话一出,众人都乐,说小孩的话可准了,大概率许知宜能生龙凤胎。 许知宜和明锐一听,眼底都是笑意。 一下凑个“好”字,当然最如意。 其实,想知道胎儿的性别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他俩不想那么做,一切顺其自然。 结果,过了一会,再问俏俏,俏俏又说许知宜的肚子里的宝宝是两个妹妹。 顿时,大家哄堂而笑。 再问下去,俏俏的回答又不一样。 得,就当没问。 大家在客厅聊天,许知宜拉着小窝到自己卧室说姊妹间的小秘密。 期间,俏俏跑进来找了好几次小窝。 看俏俏和小窝这么亲近,许知宜真心替她高兴。 小窝说,这个孩子是挺好. 但这孩子有一个地方,真的让她很烦恼,她不知该怎么办。 第170章 原生态家庭 小窝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问许知宜: “知宜姐,你是不是觉得俏俏嘴甜,乖巧懂事,跟个小人精似的?” 一听她的描述,许知宜想了想对俏俏的印象,还真是这样,“嗯,没错,很讨人喜欢。这不是好事吗?你烦恼什么?” 小窝的烦恼就在这。 没错,这小家伙,总想着讨人喜欢。 在家,一个劲看小窝和王跃的脸色,千方百计想让他们高兴。 不仅在家这样,就是在幼儿园也如此。 她从不敢对哪个小朋友说“不”,别的小朋友一欺负她,她不敢反抗,就拿自己的玩具、小零食去讨好。 这让小窝很惹火。 她把俏俏带回杭城,养在自己身边,就是不想让她像自己小时候那样,为少挨打挨骂,整天看别人脸色。 俏俏才五岁,正是肆无忌惮玩耍的年龄,可她一小孩,整天不放开了玩,心思老放在怎么让别人高兴上,这成什么事? 还有,受了欺负不反抗,这哪成? 长此以往,谁都敢对她动手。 她还不成个受气包啊? 这种乖巧懂事,不要也罢。 孩子就应该有个孩子样,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才对。 她给俏俏说过很多次,不要管别人,谁打她,她就收拾谁,别怕,有妈妈给她撑腰。 可是没用。 孩子还小,听不懂,她说的次多了,反而让俏俏觉得自己惹她生气了,更加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脸色,讨好她。 小窝求救道:“知宜姐,你说俏俏老这样,我该怎么办啊?” 许知宜一听,也替她发起愁。 学教育专业的,都学过心理学。 她知道,俏俏这样的,属于讨好型人格。 俏俏两岁时没了妈妈,两到五岁之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是孩子性格形成的关键期。 在这个时期,她被王跃长期忽略,又一直和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总是处于被否定的状态。 孩子为引起大人们的关注,本能想法迎合他们,讨好他们,希望自己能被他们喜欢。 久而久之,讨好行为就成了习惯。 说白了,就是原生态家庭不好带来的,总把自己的需求放在不重要的位置。 其实,她小时候或多或少也有点。 之后,随着年龄的增加,逐渐认识到这一点,刻意克服,才慢慢好起来。 自从遇到明锐,她几乎再没这种心理了。 要说俏俏这种情况该怎么办,这可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这得需要小窝极大的耐心,在平时生活中,一点一滴地去改变。 许知宜想了想,说: “小窝,要想解决这个问题,你得和王跃好好沟通一下,教育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得两个人共同努力才行。 还有,你自己也得学习一下,我给你推荐几本浅显易懂的心理学书你看看。” 小窝点点头,还是愁眉苦脸。 她知道,这事终归终了得自己解决。 慢慢来吧,还能怎么着。 两人又说起苏映雪,都感叹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各自安好吧。 说着说着,小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对了,知宜姐,你给表姐夫传个话,就说王跃早希望他单干了,让他放心,他走哪,王跃就跟他到哪,那个叫张浩的小人别想挖走他。 不但他不会被挖走,就连他带的那几个核心队员,都别想带走一个。” 晚上,许知宜就把这话给明锐说了。 明锐笑道:“这话,王跃当着我的面也说过,看来,你表妹这枕头风吹得不错,你替我谢谢她,再告诉她,继续吹,别停啊。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我可不想在这掉链子。” 没错,明锐和上海总部正式摊牌了。 之前,上海总部面临的选择是,他和张浩。 看清形势后,他自己做出了选择。 他喜欢凡事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下一步就是如何脱离上海总部。 这是一场持久战,最终拼得还是耐力,就看谁能耗过谁。 包括人力,物力,财力的较量。 之后的一段日子,明锐穿梭在卫城和银城之间,除了找新的合作方外,最主要是和政府部门沟通。 风能和光伏项目是需要政府部门立项审批的,没有政府部门的支持,公司想做大做强,举步维艰。 政府审批之后,前期全是投入,只有大量的基础设施建起来,反复实验后,才会慢慢有产出。 在产出这个环节,也需要政府部门的支持。 凡是涉及政府部门的事,哪有一件是容易的? 明锐是有官场背景,不可否认,官场背景在大方向上,会给他减少很多阻力。 但不可能事事都靠背景,具体做事还得靠自己。 他要事事都靠背景,明家早完了。 明家能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底线和红线是坚决不碰的。 11月初,明锐去了上海总部。 在去上海之前,他先去了趟杭城。 许知宜怀孕七个月了,再有两个月,她就要生了。 他这次来杭城就是促成冯主任到卫城的事。 本来,之前,他是想借明怀远的人脉,通过卫生部门,立一个东西部妇产科专家交流的项目。 这个项目的资金由他提供。 项目启动后,他和顾院长协商好,征得冯主任的同意,冯主任就以交流专家的身份,到卫城市医院指导交流。 为期三个月。 但,后来,他找到了更好的机会,不需要明怀远的助力。 八月份,许知宜被抢救后的次日,他带许知宜去找余大夫复查,正好看到实习医生递给余大夫的开会资料封面。 那上面写着“全国医疗行业专家第一期交流大会”。 他敏锐地从中找到了突破口。 为此,他找市医院领导沟通,提出由市医院继续搞第二期交流大会,资金由他提供。 他的条件就是,以市医院的名义,邀请杭城的冯主任到卫城市医院来实地指导交流。 不少于三个月。 有了资金支持,市医院领导求之不得。 东西部医疗水平本就存在明显差距,能多几次这样的交流会,对医院医生的技能和观念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市医院的邀请已经向冯主任发出,杭城的顾院长也已审批,但冯主任这边迟迟未回复。 他这次来,就是想找冯主任好好谈谈,问清楚其中原由,说服她尽快接受邀请,动身到卫城。 第171章 双商高 赶上冯主任休息,明锐约她在一家环境优雅的茶舍见面。 两人好久没见,互问近况后,明锐说明来意。 冯主任听完就笑了,说: “猜你就是为这事,明锐啊,你可真行,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宠老婆的,说你是个老婆奴都不为过,为了她,下多少血本你都舍得啊。 我之所以一直没回复,是因为我觉得,没有非我不可的必要。 我看了卫城市医院的妇产科专家名册,从履历上来看,哪个医生都能替你老婆接生,放心吧,不会有问题,没必要非叫我去。 要仅是因为你老婆生孩子的事,邀请我去,我觉得太浪费医学资源,不过……” 说到这,冯主任犹豫起来。 对她的话,明锐没表现出任何诧异,胸有成竹道: “不过,你其实也想参加这次全国专家的交流会,毕竟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年年都有。 你们医院想参加的医生不在少数,这个名额我让顾院长指名留给你,确实是我的私心所致。 冯主任,男人爱老婆天经地义,我很乐意做知宜的老婆奴。 我只觉自己做得不够,至少我远没知宜做的多。 为了给我生孩子,她受了很多苦。这其中的波折,你也知道。 现在月份大了,她又怀的是双胞胎,肚子很大,压迫得她全身浮肿,呼吸困难,睡个安稳觉都是奢侈。 你是大夫,这其中的辛苦和痛苦,应该比我还清楚。 这样的苦,她还要继续受两个月。 之后,还要经历更痛苦的生产恐惧。 偏偏对此,我一个大男人,除了看着,无能为力。 我,我真的好心疼她……” 说到这,明锐的气息有些沉,顿了几秒,深吸口气才继续: “你说的没错,市医院的大夫是能给她生产,但会不会出问题,我心里没底。 人的信任很微妙,我和知宜现在就信任你。 我清楚,任何医生都不会对患者承诺百分之百,费这么大周折请你过去,只是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把不利风险降到最低。 请你体谅我这份关心则乱的担忧,别在意我的主观目的。 我的主观目的,客观上并不会造成医疗资源的浪费,相反,是你们医疗行业需要的资源整合和交流。 为知宜生产,你就当在交流过程中,顺带做一件常规工作,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挠。 我以一个心疼妻子丈夫的身份,恳请你接受邀请。” 明锐的双眸清明而真诚,这让冯主任动容。 这真是个把自己老婆疼到骨子里的好男人呢。 能够体谅女人生产之苦的男人她见过很多,但为减少老婆生产痛苦做到这份上的男人,明锐是头一个。 最可贵的是,他有心,还有这个能力。 说实在的,真正靠谱的男人,不是听他说了什么,关键还是看他做了什么。 做人做事可靠的男人,才能给女人带来安全感。 冯主任在心里默默夸了明锐一句:“这男人双商真高啊。” 不过,就算双商这么高的男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也是不理智的。 她以专业和旁观者的角度看,他确实有点紧张过度了。 不过,也能理解。 冯主任又想了一下,说: “好吧,我就成全你这片爱妻爱子的赤诚之心,这周我办完工作交接手续,就到卫城。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明锐脸露悦色,真诚道:“请讲。” 冯主任:“明锐,谢谢你和小许信任我,我是医生,有自己的专业判断。既然你们信任我,就相信我的判断,在小许生产过程中,我会根据她的身体情况,采取最佳接生方案,你不能干涉我。” 明锐耷下眼皮,很快抬起,道: “冯主任,我也有前提,知宜和孩子的安全永远第一位,最大程度减少知宜的生产痛苦。我和她决定了,月份一足,直接剖腹产。 当然,她是适合腹膜外剖腹产,还是腹膜内剖腹产,这由冯主任判断决定。” 冯主任笑道:“我明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谢谢冯主任。” 两人分开时,明锐特意把自己带的家乡特产放到冯主任车里。 冯主任笑笑,也没推辞。 实际上,明锐每次来杭城都给她带些新鲜东西。 没多贵,她接受不会有太多负担。 主要这份心,挺让她受用。 这件事一搞定,明锐再无牵挂。 下面,他可以放开处理工作上的事了。 他去杭城分公司找小程,让小程约杭盛投资的姚远次日见个面。 杭城分公司的项目最大的投资方是深城风投和杭盛投资。 负责人分别是华月和姚远。 他要脱离上海总部,杭城分公司这个西气东输的项目属于西北分区,团队成员都是他的人,他想带走,谁也拦不住。 没了这个项目和团队成员,杭城分公司就是空壳。 不过,他得争取投资方跟项目走。 华月那边,他已谈妥。 就算他和华月的关系摆在那,在商言商,也得以各自利益为基点商谈。 为保证投资方的稳定性,他主动让了利。 利益平衡,又有可靠的人周旋,很快达成。 有了华月这边打的好基础,要是没人从中作梗,姚远这边没道理会拒绝。 毕竟,杭盛最初投资就是冲这个项目来的。 但明锐预估,姚远这边,不会像华月这边这么顺的。 杭城离上海太近,私下总有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张浩很容易伸手。 这段时间,张浩不会坐以待毙的。 之前,小程和姚远对接过多次,每次他都不给肯定的答复,只说在考虑。 显然,他还在观望。 这次,明锐亲自和他谈。 成不成的,在此一举。 要是能争取到杭盛投资的继续支持最好。 他与上海总部博弈的关键时刻,失去主要投资方是件很不利的事,之后再找新的资方并不容易。 和姚远见面前一天,明锐约许知宜的导师魏教授吃了顿饭。 为了感谢她对许知宜的帮助和照顾,他特意给她送了一个翡翠吊坠。 魏教授一眼看出,这吊坠的材质和许知宜戴得翡翠玉葫芦耳坠的材质一样。 次日一早,他带着小程,去了杭盛投资总部见姚远。 第172章 拿捏 姚远对明锐很热情,热情归热情,不解决实质问题。 在谈及投资之事时,老是顾左言他。 明锐一眼看出,姚远目前的策略就一个字,拖。 他想当墙头草。 姚远还在敷衍小程,没有一点诚意。 明锐拧下眉,作了一个抬腕看表的动作,直视姚远,“姚经理。” 他要速战速决,再说下去也是无效时间。 那两人停下话语,望向他。 明锐嘴角带抹微笑,眼底却无笑意,身体松弛地靠在椅背上,语速平缓。 “哦,还没恭喜你晋升部门经理,希望我们合作项目的收益比,有助于提升姚经理的业绩。 但愿项目业绩量所占你总业绩的比例微乎其微,这样,今天双方终止合作后,就不会对姚经理造成什么不利影响了。” 姚远心中一咯噔。 什么意思? 今天明锐来不是想方设法促成合作吗? 怎么忽然转到终止合作方向了? 他能在一年内做到部门经理的位置,主要靠这个项目的业绩,这要是真终止了,他的业绩额会下降百分之六十。 嗯? 不对,目前状况来看,明锐更需要他的这笔投资。 明锐这样说,怕是在试探。 不能慌,继续观望。 他继续听明锐说。 明锐和他对视着,一脸淡然和笃定。 “我明锐向来做事,喜欢双方良性合作,实现共赢。 既然姚经理已无合作意向,我不强求。 天下之大,总有志同道合的人,也不是非谁不可。” 说完,他瞧向小程,眸色微动。 “小程,把终止合作的协议给姚经理过目一下,明天我去上海,再没时间,今天把这事解决了。” 小程和姚远同时一愣。 见小程没动,明锐不悦,“发什么呆,你还对姚经理抱有期望?” 小程恍然,反应慢半拍,“噢噢,对对,来之前都想到的,要终止合作,稍等,我找协议。” 说着,他笨拙地在自己的公文包里翻找起来。 明锐不满地瞧眼小程,收回目光,看向姚远。 姚远的眼睛划过一丝慌张。 终止协议都事先准备好了? 是要动真格的? 事情有点脱离他的掌控。 明锐不按常理出牌。 他很快镇静下来,笑道: “明总,我想你误会了,我公司只是需要时间对项目进行二次评估,等评估结束,没什么变动,会继续和明总合作,并无意与你终止合作。 我希望明总再等等。” 明锐轻笑一声,气闲悠定: “抱歉姚经理,我等不了。 我和上海总部现在什么状态,众所周知。 现在,谁不让我等,谁就是在帮我。 帮过我明锐的人,以后,我定会加倍回报。 既然你不愿做决定,那这个决定我替你做,不为难你。 没关系,离了杭盛投资,这个项目照样转。 大不了,我把所有的投资额都给深城风投。 毕竟,华月总监想独吞这个项目由来已久,更何况,这次我还让了3个点的利,她定求之不得。” 姚远心下一惊。 明锐和深城投资继续合作,他早预料到。 毕竟,华月和明锐的关系就摆在那。 只是,明锐会让3个点的利,着实让他吃惊。 这个项目,让一个点的利,对投资方来说,利润都相当可观。 见小程还在一堆文件中翻找,明锐忍不住轻斥,“快点,磨磨蹭蹭的。我赶时间。” 小程满脸尴尬,“对不起,明总,马上,马上……噢,找到了,在这……” 姚远眼中的慌张再也掩饰不住,立刻抬手道: “别,明总,程经理,我个人是非常想继续合作的,这样吧,请稍等我几分钟,我向董事长请……” 正在此时,明锐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眼来电显示,轻笑道:“魏教授打来的电话。” 他状似无意将手机屏冲姚远晃了晃,让他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脸露歉意: “抱歉,姚经理,魏教授的电话我得接,你也知道,她随性惯了,我怕怠慢她,她又冒出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这一点,我想你比我感受更深,说来,你我当初合作,还是她牵的线。” 说完,他接起电话,将目光落在姚远身上。 姚远脸色一僵。 “魏教授……我正在他办公室谈事……和他一起吃饭? 怕……不方便。 嗯……,我和他可能无法继续合作,最好避嫌…… 为什么不合作了?抱歉,魏教授,这涉及……” 稍后,明锐将手机递给姚远,“魏教授想和你说几句话。” 姚远不自觉皱眉,接过手机,像拿着一块烫手山芋。 正如明锐所言,魏教授的口无遮拦,他领教够了。 他硬着头皮接起手机。 渐渐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差。 终于,双方挂了电话。 姚远把手机还给明锐,吐口气,“明总,我和你继续合作,全力支持你,但你也得给我让3个点的利。” 明锐爽快一应,“没问题,小程,把新合作协议给姚经理。” “好嘞。” 小程的声音轻快起来,没两秒,就把新合作协议找到,递给姚远。 常规情况下,签协议的具体事项,明锐并不介入,但今天,他全程盯着姚远走每个流程。 两个小时后,小程拿着签好的新合作协议,和明锐走出杭盛投资总部。 一上车,小程重重舒口气,继而兴奋道: “明总,你说要终止合作协议的时候,我都懵了,心想,我们哪来的终止合作协议啊? 还好,还好,我跟上你的节奏了,不然,肯定露馅。” 明锐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小师弟表现不错,这双簧和我唱得挺好。” 被自己崇拜的学长肯定,小程露出喜悦的笑,又疑惑地问: “学长,这个魏教授是什么来头?怎么姚远接完她的电话,当场就拍板了?” 明锐忍不住笑道: “她呀,是你小许姐读研期间的导师,也是姚远妈妈的多年好友,可以说看着他长大的。 她的作用就相当于,打个比方,在这次谈判中,我和你是他的施压方,那魏教授就是压跨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重,但够他闹心,毕竟没几个人受得了魏教授的口无遮拦。 在其他合作条件都具备的前提下,魏教授就是个加速器。” 小程恍然大悟。 学长到底是学长,他还得继续向他好好学习才行。 这么长时间他没搞定的事,他一来,就搞定了。 不佩服不行。 杭城这边的事处理妥当后,小程跟着明锐去了上海总部。 正面交锋正式开始。 第173章 较量1 上海总部董事会成员有五位,除了费董是老董事之外,其他四位都是三年前新入的董事。 费董了解西北分区发展史,他清楚西北分区和其他分区的不同之处。 明锐大胆猜测,费董刻意向其他四个董事隐瞒了这段历史。 这是他们的内部矛盾所致。 他想利用这一点。 明锐要单干,须先退股,处理完退股事宜后,办理工作交接手续,都属于公司重大决策,依公司章程,须全体董事参与决策。 今天一早九点,明锐带领小程,还有随行的三人律师团队准时踏进上海总部会议室。 明锐身材本就修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打条绛红色领带,更将他修长有型的身材完全展现出来。 短发收拾得利落干净,眼睛清亮,英俊的脸庞上透着成熟男人的沉稳和自信,尽显领导者气质和气场。 不可否认,单从外形,明锐都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他的团队着装整齐讲究,一看就是强将手下无弱兵。 五个董事,和公司律师团队也准时出席。 大家分坐在长条会议桌两端,相对而视。 此次会议是决策会,前几个月已做完大量会前筹备工作。 这还得感谢张浩。 要不是他着急夺西北分区,有些工作不会进展那么快。 他只想尽快举行今天的决策会,好早早把明锐从西北分区踢出去。 明锐顺水推舟。 谁踢谁夺,就在今天揭晓。 依会议议程,先解决明锐退股事宜。 明锐持有上海总部3%的原始股。 这是明锐建立西北分区,发展为西北规模最大的光伏基地后,三年前获得公司最突出贡献奖,依公司章程,公司给明锐的股权奖励。 其他分区的ceo或多或少也有,总数不超过原始股的10%,明锐持有比例最高。 也是他赶的机会好。 那时董事会正处于争斗的白热化阶段,费董为得到他的支持,才给了他这么多的原始股。 不过,分区ceo所持原始股,只有分红权,没有表决权。 这是为了保障董事会的决策权。 依公司章程,ceo退股时,公司付清持股期间所有股权分红,所持原始股,共同委托第三方评估机构进行评估,在股权评估价的基础上,出价高的董事会成员有权回购。 董事回购的股权有相应表决权。 此部分原始股的回购,对持股较少的董事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明锐的股权已在会前评估,为5个亿。 经财务部计算,他三年股权分红3个亿。 股权分红由公司支付,股权回购款由出价高的董事支付。 公司支付分红部分没什么争议,各方很快签字确认。 股权回购由各董事同时书面出价,当场确定报价最高者,与明锐签订股权转让协议。 股权转让协议内容,经各方修改审阅,已在会前起草好,只待此次会议确定股权转让价后,正式签订。 明锐坚持股权回购款于合同签订当时一次性付清。 只有在收到股权回购款后,他才愿意和董事会继续商谈西北分区交接之事。 否则,他拒绝配合。 其实,这是他的试探之举。 若董事会坚决不同意他的此条约定,说明他们都了解西北分区发展史,不敢冒然答应。 若他们同意此条约定,大概率,费董没把西北分区和其他分区的不同之处告诉他们。 否则张浩不敢和他这么横。 可现在,张浩就像个莽夫一样,处处和他耍横,却不知自己就是个小丑。 把他当小丑的,除了明锐,可能还有费董。 当然,这都是明锐的猜测。 所以,他只能断定是大概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五个董事达成一致意见,为了共同的利益,一致针对明锐。 这个可能,明锐正在排除中。 五个董事要是达成一致意见共同针对他,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商量好,对外由其中一个董事以评估价回购他的原始股,其他四人放弃。 这样,他们付出的成本最低。 而私下,五个董事达成共同分配此股权的协议。 接下来,他们五人会共同抵抗西北分区交接时面对的风险。 如果真这样的话,明锐要想完整无缺地将西北分区与上海总部脱离,怕要更费周折。 搞不好,会陷入持久战。 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现在,五个董事在书写他原始股的回购价。 两分钟的考虑时间,两分钟后,将书面出价交给费董的秘书,当场唱价。 明锐瞧眼会议桌上的倒计时器。 6、5、4、3、2、1。 时间到。 成败在此一举。 他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小程将手拿到桌下,不停搓着手心的汗,极力调整自己有些粗重的呼吸。 不着痕迹地吐口气,明锐将手机拿到桌面下,低头瞧眼手机屏保。 上面是他和许知宜最近拍的孕期写真照片。 怀孕让她的脸有些肿,肚子圆得跟个大号瑜珈球一样,完全没了初见她时的曼妙。 为此,她整天喊自己变得好丑好胖,像头过年养肥待宰的猪,让人不忍直视。 她嘴上这么说,眼底却总溢出满满的幸福之色。 正如这张写真照,谁都能看出,两人脸上的笑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明锐轻抚一下手机屏,嘴角上扬,抬起头,望向站在会议桌前端的秘书。 她正逐一拆开各董事的出价牌。 无意间,明锐的眼神与张浩的眼神相遇。 张浩比他矮,坐下自然比他矮半头,看到他的目光,刻意抬高下巴,鼻孔朝天,冷哼一声,露出一副“走着瞧”的表情。 那鼻孔朝天得角度着实太凑巧,让众人清清楚楚看到他的鼻毛。 呃…… 很滑稽。 “噗嗤。” 有人没忍住笑出声。 旁边的小程和律师们都低笑起来。 张浩似乎觉察到什么,低下头,呵斥道:“笑什么笑?!” 众人抿紧嘴。 明锐却肆无忌惮地轻笑一声。 他要给他可爱的老婆,还有他们的两个宝宝,打江山。 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的。 秘书先拆开费董的出价,开始宣读。 “费董出价0元……” 突然,他的胳膊被小程一把捏住,那力道太大,有点疼。 小程在咬紧牙关,腮边的肉紧绷起来。 第174章 坑了 明锐瞧小程一眼,语气平缓,“别慌。” 小程意识到自己失态,脸色微讪,松开明锐的胳膊。 五个股东不管是协商一致,还是各自为政,费董的出价都会是0。 他是董事长,大股东,明面不会和小股东抢这点股权。 不体面。 明锐预估,除了费董,黄副董也不会出价。 黄副董很佛系,股权持有比例还可以,多3%的股权对他影响不大。 大家的目光再次落到秘书身上,她在拆黄副董的出价。 “黄副董出价0元。” 果如他所料。 两个董事不出价,意味着放弃。 他俩放弃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五人提前商量好的。 此二人的出价不能验证什么,真正的验证在后面三个持股相当的董事身上。 后面一个出价还是0元或按评估价出价的话,情况就有点扑朔迷离了。 觉察到团队成员的不安,明锐扫视他们一圈,给他们一个稳住的眼神。 众人微点头,努力保持如常神色。 秘书继续。 “吴副董出价5亿。” 明锐微垂眼皮,脑子迅速转起来。 如果五人真商量一致针对他,其中四人出价为0元,只有一人会出价5亿。 已有两人报价为0,后面两人若都报价为0,商量一致的事就坐实了。 之后的形势怕对他不利。 但,以他对五个董事人品的了解,要是他们商量一致的话,报价五亿的人不会是吴副董和张浩。 他俩人品太差,大家早就领教过他俩的出尔反尔,涉及切身利益,其他人不会同意以他俩其中任何一个的名义回购明锐的原始股权。 现在,吴副董出价了,这就说明…… 明锐的嘴角禁不住微扬。 秘书的声音再次传来。 “刘成风报价7个亿。” 果如他所料。 小程和律师团队的眼睛一亮,极力压着嘴角。 明锐瞧向张浩,张浩立马捕捉到他的眼神,挑衅地回视他,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明锐在心里调侃一句:“张浩,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张浩报价8亿。” 小程双手握拳,难掩兴奋,“yes!” 明锐转头瞧眼他,眼底带笑,示意他控制自己的情绪。 也难怪小程会如此兴奋,团队预估,排除董事协商一致的情况,董事成员股权报价不超过7个亿。 因为股权回购款要当场付,他们最大的现金流也就7到8个亿,再多会导致他们资金链出现问题。 没想到张浩这么争气,顶格报价。 可见,他得多迫切地想增加持股比例,以提高在董事会的话语权。 一次性掏8个亿的现金,怕是他目前能承受的最大流动资金流。 很好。 明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瞧向张浩,面色无波。 张浩一下注意到他的眼神,立刻和他对视,双手抱胸,习惯性的鼻孔朝天,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大声挑衅道: “明锐,实话告诉你,从小到大,就没人敢在我张浩面前说过‘不’,你能耐再大,也不可能例外。 我告诉你,不仅你的股权是我的,稍后,西北分区你也得乖乖交到我手里,费董也拦不住我。” 明锐松弛地靠在皮椅后背上,轻笑一声,“可以啊,人世间的事,都是等价交换,只要你有足够的筹码和我交换,我乐意之至,你说呢,费董?” 他将目光转向费董,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费董和他对视一眼,很快望向张浩,带点不耐烦道: “好了,别打嘴仗了,在商言商,终归终了,拿钱说事,先把明锐股权回款的事办完再说下面的事。 张浩,是你不同意我们五人以评估价回购明锐的股权,再在内部均分,现在你溢价竞得这3%的股权,付完款,这事就再没回转余地。 我做事向来仁至义尽,我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同意我们一起给明锐支付这8个亿,之后我们五人均分这股权?” 张浩嗤笑起来,“费董,你还老说我贪心,我看呀,你才是最贪心的人,你手里持的股够多了,还惦记芝麻大点的股权,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啊?” 明锐敏感地捕捉到费董眼中一闪而过的厌恶和狠戾。 他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可能性。 在西北分区的事上,费董一直无理由地向着张浩,此事逐渐推到现在这一步,会不会是费总…… “哼,张浩,你也就这么大点格局了。话我当着大家的面问到了,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吧。好了,你俩快签协议,办完这个事,处理西北分区的事。” 张浩一脸轻蔑,以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道: “虚伪,你有哪门子的仁至义尽?” 费董的脸瞬间沉下来,却没说什么。 随后,明锐和张浩当场签订了股权回购协议,其他董事同时签了放弃回购股权的声明。 交易资金巨大,明锐事前已派专业人员在银行和税务部门守候,配合他随时办理收款及纳税事宜。 此事前后办了一个小时。 明锐顺利拿到股权分红和股回购款,原始股也登记到张浩名下。 轮到解决西北分区的事。 此事一提上议程,明锐和费董不约而同地望向彼此,短暂地眼神交流后,明锐眨眨眼,费董微微点下下巴,双方很快转向各自团队。 明锐给小程说:“小程,让律师把我与上海总部签的保密协议配套资料复印件分发给各位董事会成员。” 除了费董外,其他四人疑惑道:“什么保密协议?我们怎么不知道?” 律师将资料分发下去后,小程替明锐解释道: “各位董事,西北分区的股权持有人在卫城工商部门对外登记的是上海总部,算是上海总部的一个全资子公司,从表面上看,和其他分区一样,这是为了方便上海总部管理。 但西北分区实际上和其他分区不一样,西北分区建立时,上海总部资金困难,明总和当时的老董事会成员签订过一个代持股协议,是保密的,只有合同一方申请,双方达成一致意见才能公开。 而董事会代表公司同意,须经董事会成员五分之四以上的人同意才能公开。 基于张浩董事想收回西北分区,这个代持股协议到了必须公开的时候,明总向董事会成员申请公开这个协议。 请各位董事代表公司表决是否同意公开此代持股协议。” 话音一落,张浩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以为西北分区和其他分区一样,股权都是上海总部的。 现在又冒出个代持股。 对外持股的是上海总部,谁给谁代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这时,他才回过味。 妈的,他被费董那个老家伙给坑了。 第175章 内斗 张浩的脸当即挂不住,拍着桌子,指着自己的律师破口大骂: “王律师,你怎么做的尽职调查? 西北分区有代持股的情况,你的尽职调查报告里一句都没提。 这是你的错,我要是因此得不到西北分区,造成的损失得全由你承担。” 王律师好歹是有名的大腕律师,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张浩这样当众指责羞辱,顿时翻脸,拿出尽职调查报告,义正言辞: “张总,你的这种无端指责我不接受。 尽职调查报告中有特别声明,此次尽职调查数据和结论,仅依官方公开信息资料做出,不包括非公开,或涉及保密义务的合同资料。 这些东西,我们律师无权调取。 涉及西北分区的代持股协议属于不公开的保密协议,工商登记部门的内档中不可能有,得从你们公司内部查。 你是公司董事,就一点也不知道这个协议吗? 给你递交尽职调查报告时,我还特意提醒过你,核实一下是否有相关保密协议。 你拍着胸脯告诉我,说公司的任何一个分区都一样,西北分区是最后一个建立的分区,哪可能会搞什么特殊,绝不会有保密协议。 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你没尽到注意义务,出现不利情况,反倒想让我给你背锅,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明确声明,此次会议服务结束,我要和你终止法律服务合同,老子不伺候了。 如果你认为我该承担什么责任,你大可以去告我,我不怕!哼!” 王律师把尽职调查报告书砸到他怀里,怒视着他,再不说话。 张浩狼狈地接住尽职调查报告书,脸一阵红一阵白。 王律师说的是事实。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清嗓子的清嗓子,撇嘴的撇嘴,憋笑的憋笑,表情简直不能太丰富。 明锐没理张浩他们,望向费董,提醒道: “费董,你得组织董事会成员表决一下,是否同意公开代持股协议。” 费董点头,瞧向其他董事,“大家到我办公室,我们开个简短的表决会。” 黄副董起身,无所谓道: “哥几个,走吧。张浩把事弄到这个地步,不公开也得公开,不然怎么收回西北分区? 走吧,哪怕是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的事,我们也找个没人的地方脱这裤子放屁,臭是避免不了了,至少遮个羞不是?” 其他两人脸色一讪,陆续起身,出了会议室。 张浩将尽职调查报告书摔到会议桌上,踢一脚自己的椅子,摔摔打打地走了。 会议室的门被他狠狠甩着关住,发出刺耳的声音。 顿时,明锐这边的人哄堂大笑。 等大家的笑声停下来,王律师的脸色缓和过来,望向明锐,客气道: “明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代持股协议中约定,上海总部代持你西北分区的股份,但若董事会成员主张购买你的股权,满足出售条件的情况下,你必须将股份出售给他们。” 明锐与他对视着,一脸坦然,“没错。” 王律师疑道: “张浩在不知道代持股的情况下,用自己现有的流动资金购买了你上海总部3%的原始股。 现在,他确实再无资金买你西北分区的股。 他无能力买,不代表其他董事也无能力,大不了,他的份额由其他董事购买。 这样一来,西北分区最终还是会从你手里收回来,不是吗?” 明锐的眼睛清亮,毫不避讳点头,“理论上是的。” 王律师拧眉,更加不解,“这是什么意思?理论上是,那实际上呢?” 明锐云淡风轻一笑,“别着急,待会你就知道了。” 另一边,费董的办公室里,张浩一直在大吵大闹。 “费老头,你坑我是吗?西北分区有代持股的情况,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几个董事会成员? 我要是知道有这种情况,会把钱都用在那3%的原始股上吗? 不行,西北分区我一定要弄到手,你没告诉我,责任在你,待会你得替我先垫付收购西北分区股权的钱。” 他这话一出,连人品让人诟病的吴副董都听不下去了,他讥笑道: “张浩,你看没看过咱们董事会的保密约定? 涉及董事会保密事项,若哪个董事会成员想知道,得先向董事长申请,再由董事长组织董事会成员召开表决会议,经五分之三以上的董事会成员同意,才能公开。 董事长没有主动向各董事会成员告知保密事项的义务,否则保密约定还有什么意义? 既然你对西北分区这么眼红,就想从明锐手里抢过来,怎么自己都不向董事长申请公开有关西北分区的保密协议? 自己没脑子,一切想当然,造成现在的不利局面,还好意思在这指责这个指责那个。 搞笑之极!” 张浩被怼得气结,“我……” 他当然知道董事会保密约定,只是,他没想到西北分区会这么特殊。 等会,不正常。 西北分区建立时,公司资金困难,当时由明锐出资建立,为便于管理,对外仍由上海总部代其持股,这可以理解。 为什么后期公司资金充裕的情况下,没及时从他手里购回此股? 这个疑问,黄副董帮他问了出来。 费董听后,苦笑一声: “还能为什么?小看人家明锐呗,觉得西北分区市场小,风险大,事多,明锐干不出什么名堂,就一直没把这块业务放到眼里,持观望状态,还想让明锐背锅,要真赔了,索性让他自己承担。 结果,人家干到了西北规模最大。 等到这个时候,再想购回他手里的股权,哪那么容易? 明锐,可不是好拿捏的人。” 其他三个董事不禁点头。 有一个原因费总没说。 这些年董事会内部矛盾尖锐,斗争不断,统一不了意见,就一直把这事给搁置了。 就是现在,没张浩这一闹,只要明锐不提,这事会一直保持现状。 这些年,明锐一直按保密协议和公司分配西北分区经营利润。 相当可观。 他这人很有契约精神,要不是张浩咄咄逼人,太过嚣张,以费董对明锐的了解,他不会主动脱离总部。 当然,张浩的嚣张也有费董添得一把柴。 他想借明锐的手,打击张浩,最好伺机除掉。 明锐真是极聪明通透的人,他已经察觉他的意图了。 第176章 惯着他 代持股协议经过表决,向所有董事会成员公开。 看到协议内容,张浩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事到如今,费董才不管他的脸色,不客气道: “张浩,你爸去世后,你年纪轻轻继任他的董事之位,我看在你爸的份上,多方照顾提携你,没想到你一点都不识好歹,竟拿你爸和我过去的事威胁我。” 张浩威胁费董,助他从明锐手里抢到西北分区。 他老家在平城,想把西北分区迁到平城,好光宗耀祖。 在他的威胁下,涉及西北分区的事,费董都由着他,顺着他,不顾明锐多次抗议,顶住压力支持他。 这才将西北分区的事进展到今天这一步。 本想着,给明锐分外红,回购他的原始股,移交西北分区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谁曾想还有代持股这回事。 他算是进了费董这个老狐狸的局了。 那个老狐狸这会正在落井下石,他说: “张浩,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我已助你逼明锐交出西北分区。 你说,只要明锐肯交出西北分区,如何拿到西北分区,是你的事,你会摆平,不劳我操心。 现在,你只要买下上海总部替明锐代持的股权,西北分区就是你的了,你马上如愿以偿。 我提醒你,要是由于你的原因,最终出现西北分区脱离总部掌控的局面,必然造成公司可得利益的损失,这损失全部由你承担。 以上约定我们可是签过协议的,公司可得利益评估书你也是签过字的。 你要是违约,除了赔偿,还必须退出董事会。” 张浩越听越气,这个道理他不懂吗? 可是,他把流动资金都用完了,还拿什么钱去买西北分区的股权? 就算代持股协议约定首笔股权转让金支付总额的30%,他当场也拿不出这些钱。 费董话音一落,他便开骂: “你个老东西,明明是你设套玩我,要不是你……” “张浩!”刘成风忽然暴喝一声,打断他的话,“要不是你贪婪,谁又能玩得了你? 之前,你不同意我们五人共同回购明锐3%的原始股,以8亿竞得他的原始股,费董厚道,又提议我们五人共同支付,均分此股。 你说费董贪心,还是不同意。 每一步,费董都在提醒你,你呢,听了吗? 费董说的没错,他真的仁至义尽了。 既然你的资金这么充足,那就买明锐的股,把西北分区抢过来呀,在这废话什么?” 其他董事一致附和,“没错,买就是了,就这么简单,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此时,其他三个董事不约而同地和费董站一起,针对张浩。 费董明白,把张浩踢出董事会,他们仨也受益。 大家态度一变,张浩气得手都在发抖,挨个指着他们,“你,你,你,你,你们卑鄙!” 费董轻蔑一笑,“过奖了,要论卑鄙,谁能卑鄙过你?就你那点本事,还想从明锐手里抢西北分区?告诉你,在明锐面前,你都不配给他提鞋!” 张浩的胸脯激烈起伏着,一脱力,跌坐到后面的椅子上。 满眼不甘和无奈。 他知道,自己这次输了。 彻底输了。 都说毁掉一个孩子,就拼命惯着ta。 在西北分区的事上,费董就是借明锐,用这种方法毁掉了张浩。 待会走出办公室,除非明锐同意给张浩筹措股权转让金的时间,否则,张浩必然要退出董事会。 明锐现在的目的,就是让西北分区脱离总部,不可能放过张浩,给他筹资时间的事,想都别想。 张浩大势已去。 其他四人不再理他,聚在一起,低声讨论接下来的事。 “费董,就算张浩不买西北分区的股权,我们四个也得买过来。” “没错,根据代持股协议,我们只有这一次购买机会,错过之后,西北分区就彻底归明锐了,和上海总部一点关系都没了。” “可是,就算把西北分区的股权买下,谁有能力接手?还能保证像明锐管理期间,稳定盈利。” 此问题一出,众人沉默起来。 稍后,黄副董说: “要不,和明锐协商,还是保持原先的合作方式,他仍是西北分区ceo,再给他提高年薪和分红比例,大不了,把那3%的原始股再奖励给他。” 没等其他人发表意见,费董摇头道: “不可能,明锐不会走回头路的,相信我的判断。 他心意已决,定是做足了万全准备。 想单纯掏钱买股收回西北分区,不会这么容易。” 说着,他起身,“走吧,出去,先看明锐怎么亮剑,我们随机应变。” 四个董事陆续走出办公室,张浩强打起精神,紧随其后。 输人不输阵。 兴许,事情还有转机。 会议室的双方再次相对落座。 明锐也不废话,直入主题: “代持股协议一经公开,董事会成员有且仅有一次购买西北分区股权的机会,各位董事开始行使自己的权利吧。” 说完,他示意团队成员行动起来。 团队成员会意,分工行事。 先将西北分区的一系列资料分发给他们,其中包括股权市价评估。 五位董事一看那数字,心里吸了口冷气。 西北分区目前的股权市价,任何一个董事想凭一己之力买下是不可能的。 随后,明锐的律师团队上场,介绍西北分区现状。 “各位董事,西北分区的资产包括现有土地租赁经营权,土地上建设的各种光伏和风能设施,办公厂地和行政大楼,及配套的知识产权。 想必这些大家都知道。 特别提醒注意,西北分区的土地租赁刚开始是五年期,后来应当地政府政策影响,变成一年一签,今年租期12月底到。 各位董事若真从明总手里购买了西北分区的股权,请尽快到当地国土资源局解决土地续租事宜。 若不及时解决,到来年1月份,可能会面临政府收回土地的风险。 土地一旦收回,各位董事都是行家,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话毕,张浩的脸色一片煞白。 他彻底没戏了。 就算他没有花八个亿买原始股,勉强将这公司接过来,也是寸步难行。 明锐瞧向费董,用明晃晃的眼神告诉他,见好就收,别贪心。 第177章 第一次 明锐和费董眼神对峙着,毫不退缩。 尽管他年龄比费董小许多,但眼神中所传达的坚定和强硬,一点也不输于费董。 对峙好一会,两人似乎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忽然,黄副董轻笑出声,起身,瞧向费董,自嘲道: “走吧,费董,就算玩瞪眼的游戏,你也赢不了明锐,老喽,玩不过年轻人啦,该放手时就痛快放手吧。 该是人家的,就还给人家,让花成花,让树成树,顺其自然。 如此,才甚好啊。” 说完,他率先走出会议室。 随后,吴副董和刘成风互视一眼,咂下舌,起身也走了。 没得玩了,土地的事,明锐在能搞定,对他来说,小事一桩。 他们硬接手公司的话,将是最头疼的事,没多长时间就玩完了。 这个时候还不撤,是嫌自己钱多烫手,热衷当冤大头? 明锐这招着实狠啊。 四两拨千斤。 费董叹口气,败下阵来,先收回目光,转头对公司的律师团队说: “公司放弃购买代明锐持股的股权,配合他办理好西北分公司的股权变更。” “好的,费董。” 他又瞧向木然不动的张浩,嗤笑道: “你还坐这干嘛?走吧,下面该解决我和你的事了。” 话毕,他转身向会议室门口走去。 张浩像被人刺了一下,猛然警醒,跳起来,疾步追着费董,求着饶: “费伯伯,我错了,我不该不自量力,和你过不去,更不该惦记明锐的东西,造成如今的局面。 费伯伯,我真错了,你就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西北分区一旦脱离上海总部,他不但要退出董事会,还会赔个底朝天。 渐渐,他的声音消失在走廊里。 “我们成功啦!” 顷刻间,会议室里响起激动的欢呼声。 小程和团队其他成员围住明锐,相互祝贺着,一脸兴奋。 明锐的笑容灿烂无比。 一切随愿。 随后,小程带着律师团队留在上海总部处理善后事宜,明锐先行离开,约好晚上请大家吃大餐。 一上车,明锐就给许知宜拨打视频电话,想第一时间和她分享自己成功的喜悦。 今天周三,她没第四节课,这个点应该在房车里休息。 自从八月份那次许知宜出事,明家人再不让她单独一人出去,每天上班就用房车接送,方便她随时休息。 明梁和冯小愉反正也没事,他俩就每天给许知宜送午饭,全当锻炼散心。 10月中旬,许知宜身子还没感觉有多重,也就午休时待在房车里,不搞特殊。 进入11月,身子重起来,有点吃不消,要是没连着的课,她就到房车里休息一会。 明家人看她吃力,让她请假待产,她不同意。 她说自己上班的话,还能转移注意力,给学生上着课,和同事说说笑笑的,一天在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 要是一直待在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怀孕的不适上,更煎熬。 这次,明锐没由着她,国庆节后,自己做主,又给她请了几天假,让她先适应。 结果,把许知宜惹恼了,她第一次和他闹脾气。 明锐怎么也没想到,他老婆闹起脾气来,会那么出乎意料。 听到他没经过她同意,就向学校请了假,她嘴角下垂,抗议起来: “老公,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我能上班,别的女老师,怀孕九个月都在上班,我这才六个月,就搞特殊,多不好。 我以后还要在老师这行干,生完孩子,事更多,总不能事事搞特殊吧? 凭什么我就和大家不一样? 我可不想被人说,我仗着是明家的媳妇在那个啥。 我不管,我要上班,我就要上班!” 自从许知宜怀孕后,明锐发现她更孩子气了,变得任性了。 要不是考虑到她和孩子的安全问题,他还挺想宠着她的任性。 权衡之后,他搂住她,耐心哄她: “老婆,我保证,就搞这一次特殊,等你生完孩子,我再也不搞特殊了。 放心,就这一次特殊,不会有人认为你仗什么来着。 再说了,你本来就是明家的媳妇,仗明家的什么不都天经地义吗? 老婆,你这样说,我好难过。 你这么不想和明家扯上关系,难道是嫌我这个老公给你丢脸?” 明锐一脸委屈样。 许知宜瞧着他的样子,眉头紧锁,一脸匪夷所思。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把她留在家里,这样的话都能从明锐嘴里出来。 嗯? 怎么感觉茶里茶气的。 许知宜越想越觉得好笑,嘴角没忍住,从下垂没成上扬,捧着明锐的脸,不客气地揉起来,嘴里还在碎碎念: “你这个绿茶怪,不许附在我老公身上,我要把你从我老公身上揉出去,快走,把我清爽睿智的老公还给我。” 明锐低笑着,由她乱揉着自己的脸。 只要老婆不生气,什么茶他都能当。 许知宜闹累了,还是嚷着要去上班,明锐就是不同意。 她这么坚持,是有自己的顾虑。 要连现在这样都请假,以后孩子生下来,休完产假,有可能为了照顾孩子,大家又让她继续请假。 这样请着请着,到最后,怕连让她辞职的念头都会有。 不行,就算她赚得不多,这个工作,她坚决不会辞掉。 所以,别人上班能克服的困难,她也能克服。 看明锐一直不松口,晚上睡觉,她都负气背对着他。 明锐瞧着她变宽了的背影,狠下心,没妥协。 想着睡一晚,她可能就消气了。 没想到,不让她上班的第一天早上,明锐醒来,发现自己完全动弹不了。 他的双手和双脚不知什么时候被红色丝带绑住了。 许知宜侧卧在他身边,单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瞧着他。 刚睡醒,明锐本来就有点懵,扭动一下身体,满脸不解,“老婆,干嘛把我捆起来?” 许知宜皱下鼻子,气呼呼道: “哼,你不让我上班,我也不让你上班,我把你捆起来,让你也尝尝被人捆着,束手束脚是什么滋味。 怎么样?这滋味如何?” 明锐这下彻底清醒,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脑子一转,故意逗她: “要说滋味嘛,嗯……老婆,这样,很刺激,我喜欢。” 许知宜瞬间瞪大双眸。 第178章 吐槽 昨晚许知宜负气背对着明锐,一直等着他来哄她,结果没等到他,自己却先睡着了。 睡到半夜,她被胎儿压迫的不适憋醒,再也睡不着,起来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 回到床上,瞧见熟睡的明锐,想起他不让她上班的可恶,又生起闷气。 她气鼓鼓地盯着明锐,抚摸着正胎动的孕肚,喃喃自语: “宝宝,妈咪现在真真的体会到,男女就不可能平等。 就拿现在的妈咪和你爸比说吧,自从怀了你们两个小崽,妈咪都丑成什么样了? 丑到妈咪都不愿照镜子,现在都有照镜恐惧症了。 哎,你俩再瞧瞧你爸,是一点都没变啊。 就是睡个觉,看着都这么养眼好看,身材锻炼得还越来越有型,哪像你妈咪我,身材变形得都没人样了。 你俩是不知道,你爸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有多帅,全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荷尔蒙。 你爸呀,就是个男狐狸精,可是招人呢。 以后,你俩得好好帮妈咪,把他给我看住了。 等生完你俩小崽,不知妈咪还能不能恢复原样? 你们说,同样都是做父母,男女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光这一点,都平等不了。 有时候,妈咪真希望你俩都是男孩,至少以后,不会像妈咪这样,受生孩子的苦。 可妈咪又想要个女孩,贴心。 真羡慕男人啊,种子一撒,万事大吉。” 肚子里的宝宝应景地又动了几下,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许知宜盯着鼓得高高的孕肚,目光柔和,心里暖洋洋的。 回头再看明锐,来气。 哼,男人都是大骗子,说话一点都不算数。 之前他说这个家她最大,她想干什么都可以,随她高兴,谁都会顺着她。 现在呢,他就是最大的绊脚石,专惹她不高兴。 既然这样,他让她不痛快,那他也别想消停。 她还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不干则已,要干她就干个大的。 想来想去,她就想到这种办法。 趁他睡着,把他捆起来,以表达她的不满和抗议。 谁知这个男人脸皮越来越厚,她问他被束手束脚什么滋味,他竟然说很刺激,还喜欢。 许知宜瞪大双眼,顺着他的话: “刺激是吧,好啊,明总,我让你刺激个够。 我这就把你喜欢的刺激样拍个小视频,发到咱们家庭群里,让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哦,还有姑姑,姑父,差点忘了,还有华韵,一起刺激刺激。 嗯……华韵要是看到了,肯定也会发给华月姐。 你说华月姐那么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会忍住不发到你高中同学的群里吗? 这样一来,群传群的,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一下就出名了。 老公,明锐,明总,你那么了解华月姐,你说,她是会吗? 还是不会?” 明锐盯着许知宜充满畅想的脸庞,许久没眨眼。 他老婆的脑袋瓜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她有没有想到,拿老公的“艳照”威胁老公,最后吃亏的谁? 嗯,事实证明,一孕傻三年。 她这一下怀俩,会不会成倍增长。 嘿嘿,成倍增长的可爱。 许知宜见他好久不说话,以为他怕了,趁机威胁他: “只要你不阻止我上班,我就放过你,快说,‘我错了,老婆,我不该阻止你上班,以后,你在这个家里,真的最大,想干什么我都全力支持你,说话算数’,快给我说一遍。” 明锐腰中一用力,转身侧卧,和她面对面,抬起被捆得双手,胳膊成圈,把她套到自己怀里,注视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而柔和: “老婆,我真的错了,说过你是家里最大的,自己却打着爱你的旗号,不尊重你的意愿,干涉你的工作,瞧把你都逼成什么样了。 我错了,上班是你的自由,我以后再也不自以为是了。” 许知宜立刻露出笑脸,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我就知道,我老公最讲道理啦,谢谢老公。” 她抱住明锐的脸,像盖章一样,从他的额头亲到下巴,甚是热情。 明锐双手双脚被捆着,动弹不得,只能听之任之。 却也乐享其中,嘴角咧得快到耳后根了。 上班的事,就这么定了,两人说好,除非她自己感觉坚持不住,上班生活一切正常进行。 明锐这次去上海专门处理西北分区的事,许知宜是知道的。 西北分区的发展史,明锐事无巨细地告诉过她。 学生的美术课一般排在早上第四节课或下午,周三她的课都在下午。 早上第四节课刚上,她便回到房车,没一会就接到明锐打来的视频电话。 “老公!” 许知宜的声音又脆又甜,叫得别提有多亲热。 明锐眼底都是笑意,勾唇而笑,“老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宝宝有没有在你肚子里打架?” 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咯咯笑道: “这俩小崽天天打,你想啊,我的肚子就这么大,他们要一起挤在里面,翻个身都得干一架才行,也难为他俩啦。 老公,你公司的事有结果了吗?” 在许知宜面前,明锐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个样子,外人是绝对看不到的。 就连他的声音都透着得瑟,“马到成功,水到渠成,一切尽在掌握中,一个字爽,两个字好爽,三个字,太爽啦。” 许知宜的眼里都是兴奋的光,“真的吗,真的吗,老公,就是说,从今天起,西北分区全归你了,谁都别想再对你指手画脚了,对不对?” “对,公司完全归我。” 明锐的眼睛很亮,和他平日里的沉稳内敛完全不一样,“知宜,我早想好了,等宝宝出生的那天,我就把公司的名称改了,算是我们一家四口全新的开始。 公司的新名称由你决定,孩子他妈。” 许知宜连连摇头,“不要,我才不想废那个脑子呢,一孕傻三年,我怀俩,要傻六年呢,干不了这活,还是孩子他爸来吧。” 两人忍不住冲着手机屏哈哈笑起来。 许久,欢愉的笑声才停下来。 透过手机屏,明锐注视着许知宜,深深舒口气,“老婆,我真的好高兴,筹划了这么久,终于如愿以偿。 知宜,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第179章 背后大佬 许知宜的目光柔和下来,透过手机屏和明锐对视着,“知道,你想把整件事讲给两个小崽听。” 明锐笑着点头,“没错,我现在最想抱着你,讲给你们娘仨听,你们娘仨就是我的全世界,我想和我的全世界分享这份快乐。” 他以前都没这么强的倾诉欲,现在,就想说给她听。 很简单,也很幼稚,单纯想让她为他高兴。 看到她高兴,他会得到双倍快乐。 “老公,你先等会我。” 许知宜走到房车里的床边,放下手机,上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斜靠在舒服的软垫上,全身放松下来,将手机支在手机架上,边抚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边冲手机屏笑道: “老公,我问过两个小崽了,他俩现在就想听爸比的光辉史,你老婆我也想听,快,讲给我们娘仨听,不要错过任何一个让坏家伙吃瘪的细节,我们要众乐乐。” 之前,手机屏离她近,明锐只能看到她脖子以上的部位。 现在手机架起来,距离拉远,他一下看到她的全身。 他的全世界尽收在屏。 忽然,许知宜的肚子动起来,“老公,你快看,快看,宝宝又动了,他俩在催你呢,母子连心,我不会骗你的,快给我们讲吧。” 明锐低笑着,眼里流转着满足和幸福: “好,宝宝们,现在是胎教时间,别打架,专心听听爸比的牛逼战史,好了,爸比开始讲了,话说……” 入冬后的卫城一片凋零,最后一场秋风,已将垂暮的树叶横扫而光。 在冬的空气中,落地树叶,翻滚奔跑,或没入泥土,或沉入河水,或被清扫入箱。 以自己的方式做着最后的告别。 它们在静待春的到来,化为春泥,迎接新的生命。 卫城的冬日暖阳格外让人眷恋。 阳光透过宽大的房车玻璃,落在许知宜圆滚滚的大肚子上,似乎在给新生命注入天地灵气。 房车里时不时响起两人的笑声,偶尔间,还会有许知宜迫切的追问声。 “他当时的脸肯定很臭吧?你具体给我说说是什么样?” “然后呢?黄副董走了之后呢?” “费董是不是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土地的事你肯定能解决,是吧?” 冬日虽冷,一切,都在阳光下。 明锐说得尽兴,许知宜听得津津有味。 她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倾听者。 两人一直说到冯小愉和明梁给许知宜来送饭才停下来。 许知宜受不得饿,先去吃饭了。 明锐又和老两口聊起来。 明梁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卫城。 明锐说至少还得一周。 西北分区脱离上海总部的手续复杂,其中还需要对之前的账目进行审计,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完的。 他得全程盯着办,有问题及时解决,免得节外生枝。 冯小愉笑道:“安心把上海那边的事办妥,多几天也无所谓,知宜有我们照顾,你就放心吧。” 明锐:“奶奶,有你们照顾知宜,我肯定是放心的,我不放心的是我自己,多几天对我来说太有所谓了,会想死你们的。” 明梁戏谑道:“得了吧,想你媳妇就想你媳妇,年轻人,实在一点,不好吗?没必要冠冕堂皇地往我们两个老家伙脸上贴金。” 顿时,屏里屏外的人哄然大笑。 通话结束,许知宜的饭也吃完,正是午时,阳光正暖,赶上没风,祖孙三人出了房车,相互搀扶着,在乡间小道上散着步。 萍月是冯小愉年轻时下乡的地方。 当时,城镇化规模很小,这里还不是郊区,属于偏远地区。 冯小愉不是卫城人,是米城人,在萍月下乡时,和明梁结识,得他庇佑,相识相爱,成为一家人,自此留在卫城。 她是家中独女,娘家是米城有名的大户人家,富甲一方。 父母在那个特殊年代先后离世。 当时,她在萍月下乡,等收到父母去世的消息,匆匆赶回,只得草草下葬,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无法给他们办。 这是她这辈子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拨乱反正时,依政策,老家的祖宅和留存的老物件全由她继承。 一夜间,她又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的大小姐。 那时,她在卫城安家多年,不可能再回米城,就将祖宅卖掉,带着老物件回到卫城。 明家是传统的官场人家,政治根基深厚,有丰富的人脉资源,但从不经商。 明怀远和周兰结婚后,冯小愉出资由周兰的弟弟周峰成立四周房地产公司,赶上房地产的每波红利期,彻底弥补了明家财力的短板。 经过三代人的积累,明家已成为卫城无可替代的存在。 其中冯小愉功不可没。 得益于她,周兰的娘家人也跟着都发达起来。 她是周家的贵人。 所以,周兰再怎么强势要硬,只要冯小愉出马发话,她都得低头妥协。 可以说,明家人和周家人,谁都不敢得罪冯小愉。 许知宜进明家门迟,又不是脑子很灵光的人,只知道明锐的才是她的,其他的与自己无关,从不惦记。 目前无人告诉她这些内幕,她并不知情。 明家人倒不是刻意不告诉她,防着她什么,只是她怀着孕,不想给她多事。 相处近一年,一群一眼识人的聪明人,早就看透她的秉性。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人,脾气好,反应慢,没坏心眼,又容易知足。 她的注意力不在更多的钱财上面,告诉她,真没什么意义。 父母的品性也好,从没想着从明家身上捞什么好处。 都是很规矩的人。 只要人品好,明家是愿意伸手帮亲戚的。 比如,现在就在扶持许知安。 家族做大做强,吃独食是不可能的,共赢才是王道。 明家是有钱,但缺人手,得寻找和培养利益能一致,又人品过硬的做事人。 冯小愉很喜欢许知安,她是因着喜欢许知宜,爱屋及乌。 当然,人品是需要考验的。 前段时间,许知安就经受了一次人性的考验。 这事发生在观云墓地交工前夕,差点出人命。 明家人和许家人怕影响到许知宜,直到现在都没把这事告诉过她。 第180章 人性考验 观云墓地原定九月底交工验收,九月中旬,卫城淅淅沥沥下半个月雨,工期不得不延迟到十月中旬。 这在建设工程中很常见,属不可抗力,许知安倒不用承担什么违约责任。 他之前没干过这种活,接手时眼前一抹黑,要不是苏建国和许诚帮忙,凭他自己摸索,肯定会走不少弯路。 有懂行的人指导,他本人又能吃苦,脑子也灵活,很快就上手了。 第一次干上千万的工程,没出大差,已经相当不错了。 常规情况下,这种工程,施工方施工都是要垫资的,垫资比例在30%到40%是常态,有的还是全资垫资,对施工方的财力要求很高。 等工程竣工验收合格后,建设单位再按结算价支付工程款,施工方才能收回垫资,同时获得利润。 而实际施工中,并不是所有的建设单位都会按约及时支付工程款,这样一来,就把所有的风险转嫁给施工方。 很多实力弱的施工方由于垫资额巨大,又不能及时收回垫资,从而出现资金链断的情况,最终被拖垮。 苏建国就属于实力不强的包工头,干工程的时候,没被建设方少坑过。 其实,施工方垫资施工不符合法律规定。 但行业竞争厉害,不垫资就揽不下活,也是行业现状。 许知安就没这烦恼。 这活是明家人给他的,一切按法律规定走,工程款都是预付的,根本不用他垫资。 傻子都能看出来,明家人要拉他这个小舅子。 跟着许知安干,苏建国和许伟只管负责工程质量和进度,根本不用为资金操心。 他们还没干过这么省心的工程。 他俩没垫资,工程也不是他们的,工程所得利润肯定与他俩无关。 不过,许知安知道他俩的情况,他们正缺钱,只按工资给待遇肯定不行。 在许诚的主持下,他们仨商量好,提前签了个分配协议。 许知安答应,只要他俩保证工程不出岔子,等工程顺利竣工验收,拿到工程款,他愿意把工程纯利润的50%给他俩。 其中苏建国30%,许伟20%。 这让他俩干劲十足。 他俩急着用钱,本来想着九月底竣工验收,十月初就能拿到钱,结果一场雨,工期延期,至少还要等半个月才能拿到钱。 为尽快交工,国庆节他俩一天都没休息,两人轮流守在工地,连天连夜,加班加点盯着工人赶工。 许知安劝他俩别这么拼命,毕竟两人年龄都不小了,这样干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 他俩说他们心中有数,他别管。 他们如此固执,着实让许知安纳闷,不解地问: “不是,二姑父,小叔,建设单位已经把工期给我们顺延了,我们按正常进度施工,赶十月底交工就行,你俩非要这么赶,到底是为什么呀?” 那两人互视一眼,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表情。 国庆节过后,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节后上班的第一天,许知安早上九点多到观云墓地,老远就看到墓地项目部办公彩钢房被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里面吵吵闹闹的。 走近一看,外围是工地上的工人,边看热闹边议论着: “这几个人是黑社会吗?这么嚣张,带人直接扣人,我们要不要报警?” “是啊是啊,他们那样把二老板、三老板架住,别出什么事。” “不是,他们扣住二老板、三老板,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要钱呗,听那话音,二老板好像欠他们一大笔钱,说是答应九月底还一部分的,结果没还上,二老板还不接他们的电话,他们就追到这来了。” “就算是要钱,也不能这么要啊,二老板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些天没日没夜守在工地够累了,哪经得起他们这样折腾?” “快给小许老板打电话,这事得他出面解决。” 许知安正好走近,站在他们身后,扬声问:“怎么回事?” 工人们听到他的声音,赶忙转过身,陆续给他让开一条道。 他一眼看到,项目部彩钢房里有八个陌生男人,面色凶狠。 其中四个年轻人分别像架飞机一样,把苏建国和许伟按在简易床上。 那两人的头被按在床上,狼狈挣扎着。 许知安看到这一幕,顿时炸了,冲着里面的人暴喝一声: “把我二姑父和小叔放开!” 说着,他冲进彩钢房,顺手抄起半截钢管护身,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尽全力,连着将那四人踢开。 那四人没防备,骤然挨踢,松开了苏建国和许伟。 许知安手持钢管,站在简易床前,护在他俩前面,无所畏惧道: “你们再动他俩一个指头试试?休想在我工地上闹事,我警告你们,快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许知安这人吧,最是护短。 许家内部,他护李子娟和许知宜,最受不得家里其他亲戚欺负李子娟,也不许别人说许知宜的坏话。 就是许诚从小那么对他和许知宜,要是外人说许诚的不是,他也是会恼的。 以前,他虽然不喜欢苏建国和许伟,但家里人怎么闹,是他们自己的事。 对外,他也是见不得别人欺负他俩的。 更何况,这三个月,他与他俩走得近,感情亲近不少,更是不容他人被欺负。 毕竟,这两人,一个是他二姑父,一个是他小叔,欺负他俩,就等于在打他的脸。 那八个人没想到会冒出个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竟胆大包天地对他们的人动了手,自是不会轻易罢休。 为首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微胖黑皮圆脸男人,向前一步,冲着许知安冷哼道: “小子,这两个老小子欠我的钱,说好九月底还一笔,到现在一分都没付,还躲着我,说话就跟放屁一样。 我找他俩要钱,天经地义,我劝你别管闲事,否则,谁对谁不客气,还不一定呢。” 许知安直视着他,眼神没一点退缩,“就算我二姑父和小叔欠你的钱,你们也不能这么跟他们要钱,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那八人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指着他,张狂地笑起来。 微黑圆冲他道: “小子,有本事你报警啊,看警察来了,是说你违法还是我们违法。 大伙可都看到了,我的人只是把他俩按了一下,没用武力,一点也没伤到他俩。 倒是你,上来就对我的人一顿猛踢。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打人才是犯法的。 就是你不报警,我都要报警。” 说着,他瞧向被许知安护在身后的苏建国和许伟,嚣张道: “嘿,你俩,我再问你们一句,到底还不还钱? 要是再不还,我可真报警了,这小子不知道轻重,你俩可是知道的,警察一来,这小子可就跑不了了。” 胖黑圆也不是瞎说,他是专业放高利贷的,知道这些年国家对他们这种职业管得严,就是要账,也不胡来。 一般情况下,就是多带几个人吓唬吓唬欠钱的人,不会真动手伤人。 今天要不是苏建国许伟反抗,他也不会让手下动手给他俩架飞机。 没想到,就这样动了个手,还遇到个比他俩还虎的人。 竟敢上来就动手打他的人。 一下还是四个。 虽说就那么几脚,也是够丢人的。 这打可不能白挨,要是都这样,还要不来钱,以后,还怎么在这行混下去? 这虎小子叫苏建国二姑父,许伟小叔,他俩现在是没能力还钱了。 这小子不是护他俩吗? 好,那他最好护到底。 这钱,今天就是赖也要赖他身上。 想到这,他给那四人使了个眼色。 那四人会意,立刻假装捂胳膊的捂胳膊,抱头的抱头,倒地的倒地,护腿的护腿,此起彼伏地喊着疼。 现在放高利的人也不好混,连碰瓷这活都干了。 胖黑圆心里暗暗叹口气:“我容易吗我?” 许知安虽说年龄小,又一直在殡仪馆工作,没见识过什么人心险恶。 不过,他可不傻,一眼就看出,他们这是想讹他。 嘿,他才不怕呢。 他是对他们先动手了,可他脚下有轻重,根本不可能伤到他们。 他正想开口,许伟先于他说话了: “别,别报警,有事我们好商量,好商量。 我们不是故意不给你们还钱的,我们早给你们说过了,连着下雨,工期推迟了,工程款还没付下来,等我们拿到工程款……” “小许老板,二老板的脸色好像不对劲,怕是出事了,快送他到医院。” 围在外面的一个工人突然喊了一句。 闻言,许知安赶紧转身,看到身后的苏建国捂着胸口,嘴唇发紫,喘着粗气,艰难挤出两个字,“救……我……” 许知安脸色一僵,扔掉手中钢管,蹲到床边,“二姑父,你……好,我知道了,你别急,别说话,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说着,他冲着外面的工人喊道: “赵伯,去把工地备用的单架拿来,小叔,你快去把工地的客货两用车开来,小李,小孙,宋叔,劳驾你们三人待会和我抬一下我二姑父。” 那几人马上应道:“好。” 小时候,许诚曾教过他和许知宜,在人群中寻求帮助,千万不能没有指向性,宽泛地说“谁能帮我……” 这样没人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你。 倒不是大家冷漠,主要请求没指向性,在场的人都以为你说的是别人,不会主动把事揽到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请求帮助的人一定要特定,这样才有效。 所以,他本能按许诚以前教的吩咐人了。 果然,那几个人没人推辞,都积极行动起来。 问题出在他和许伟身上。 那八个人把他们仨个围住,不让走。 胖黑圆趁火打劫,拿出苏建国和许伟之前给他打的二百三十万的借条,说: “小子,你不是想护你二姑父吗?来,在这个借条上签个字,给他俩做个担保人,我就放你们走。” 许伟一听,疯了一样想扑上去,被两个人拦住。 他张牙舞爪地骂道: “你们这群畜生,还有没有良心? 再不把我二姐夫送医院,他会死的。 我们说过了,再过一周拿到工程款,就给你们还钱,你们还想怎么样? 你们挡着不让我们送他去医院,是想把他逼死吗? 这事和小安没关系,你们休想把他拉进来!休想!” 苏建国一听这些人要逼许知安签字,脸色变得更苍白,急得指着这些人,说不出话来。 那些人不为所动。 胖黑圆冲着许知安奸笑道: “小子,今天是你主动跑上来的,我们可没硬拉你。 现在,你二姑父的命就在你手里,你惦量着看,是钱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 我提醒你,他要真出事,可不怪我们,要怪,肯定怪你。 是你,狠心不救他。啧啧。” 许知安听到这话,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瞪大眼,怒视着这群唯利是图的可恶家伙。 耳边传来苏建国越发粗重的喘气声。 他突然想起许诚那次出事。 这种时刻,时间就是生命。 瞬间,他心中一凉。 原来,为了钱,人性可以冷漠到如此。 他们能如此,可他不会。 许知安当即立断,伸出手,“拿来,我签!” 胖黑圆得意笑道:“哎,这就对了嘛,你们这些人就是善良,来,给他笔,让他签字按手印。” 许伟急道:“小安,别冲动!你一旦签字,这群人会缠着你不放的。” 许知安没理会,二话不说,麻利签好自己的名字,按他们的要求按了手印。 那些人还在看那借条,脸上都是得逞的笑。 见他们还挡在彩钢房门口,许知安吼道:“字都签了,还不快让开!”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推开胖黑圆。 随后,单架抬来,众人迅速把苏建国送到医院。 是心肌炎。 好险,再迟一点,他就没命了。 苏建国算是抢救回来了。 次日,许知安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就这样,他把这事告诉了许诚和明锐。 许诚一听,吃惊地瞧着自己的儿子,都有点不认识他了。 忽然间,他意识到,儿子确实长大了。 明锐当即给他找了个律师。 律师全面了解事情之后,收集全证据,领着许知安直接去公安局报了警。 第181章 冷漠 许知安不懂法,他就以最朴素的道理想这件事。 胖黑圆八个人枉顾人命,逼他在借条上签字,如果这样做,都没事的话,这个社会早乱套了。 人心得恶到什么地步啊? 这不对啊,根本不符合人们对公平正义最基本的向往之情。 怎么着,都不该由着他们这些人胡来。 果然,律师告诉他,这些人的行为涉嫌敲诈勒索罪,性质恶劣。 律师说,这八个人向苏建国、许伟要钱,就算言语和行为上有过激之处,也不会构成敲诈勒索罪。 敲诈勒索主观上必须具有非法强索他人财物的目的。 苏建国许伟本来就欠这些人的钱,他们要的是自己的钱,没有强索他人财物的目的。 但许知安不欠这些人的钱。 他们采用威胁手段,以他亲属的生命安全进行威胁,致使他产生恐惧心理,从而违背自己真实意思,在借条上作为担保人签字。 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以合法的形式,强迫许知安为这笔债务担责。 主观上已具备非法强索他人财物的目的。 这种事这些人并不是第一次做。 之前做过,一点事都没有。 倒不是没受害人报过警,报警的人不在少数。 只是报警之后,再没下文。 公安机关也介入调查了,根本收集不到他们敲诈勒索的有效证据。 报警人说有这个证人那个证人可以作证,也没用。 看热闹的人中有知道胖黑圆来头的,知道这些人不是善茬,更不想给自己惹事,根本不愿作证。 就算公安机关找上门,也都一问三不知。 不认识这些人的陌生人,也能看出个一二,躲都来不及,哪可能会作证? 这种案子,关键证据就是证人证言。 证人不说话,公安机关也拿这些人没办法。 人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态度,进一步助长了这些人嚣张的气焰。 所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跑到工地,公然拿人命威胁许知安。 明锐给许知安找的律师是卫城资深的刑辩律师,自是知道这其中的要害。 了解案情后,他并不着急报警,而是第一时间固定证据。 律师是带了公证员一起去的工地,对收集证人证言、监控录像,甚至现场,都作了公证。 两个公证员全程公证录音录像,保证证据的真实性、合法性和有效性。 本来这些活是公安机关来做的,但从公安机关报警,到立案,再到办案人员介入侦查,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时间越长,变数越大,很多关键证据会灭失。 比如监控,比如证人随时会反口,再比如不懂法的人,不知轻重破坏现场。 观云墓地的监控容量有限,设置的是72小时循环覆盖。 好险,再晚一点,这几天的监控内容就被新的监控内容覆盖掉。 当然,彩钢房里没监控,要是有监控,这些人不会那么傻留下把柄的。 但工地入口,要紧之处有监控。 还好收集及时。 监控内容有这些人出入工地的视频,至少通过监控能直接确认他们的身份和在场的事实。 这可以为公安机关节省很多排查时间。 大家送苏建国去医院的情形也录了一些,和当日他在医院就诊抢救记录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能证明当时存在许知安亲属生命存在危的情况。 证据一固定,后面的事就水到渠成。 经过公证的证据,具有最强的证明力,公安机关核查起来更是轻松,也乐享其成。 报警当日,这八人陆续被刑拘。 这个案子被定性为共同犯罪,当然一个都跑不了。 胖黑圆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栽在这,在看守所里后悔得抠腔子,嘴里一直嘟囔一句话: “你说,我没事跑墓地干嘛,这不自己找死自己埋吗?” 他们的律师很快介入,预估这个案子的批捕期限可能会延长至法定最长37天。 毕竟是共同犯罪,涉案人员高达八人,就算公安机关给这些人做一遍笔录,也需要些时间。 所以批捕不会太快。 这37天是刑事案件中犯罪嫌疑人的黄金时间,律师要在刑拘阶段,尽全力为这些人,在侦查阶段办取保候审。 犯罪嫌疑人一旦被检察院批捕,再想办取保,难上加难。 令人没想到的是,刑拘第七天,检察院就批准了公安机关的逮捕令。 打了这八个律师措手不及。 侦查阶段,犯罪嫌疑人的律师不能查阅案件卷宗,但检察院会这么快批捕,绝不是一件好事。 只说明一件事,该案证据基本确凿。 后来,案子移交到检察院,律师们一阅卷才知道,这个案子在立案之时,证据就已经确凿了。 没办法,这种情况,再牛的律师也无能为力。 在确实充分的证据面前,律师们打破了他们八人作无罪辩护的幻想。 他们明确告知这八个人,根据现有证据,这个案子没有罪与非罪的争论。 做无罪辩护的意义不大。 若坚持做无罪辩护,会没有认罪悔罪的量刑情节,法庭可能会认定他们主观恶性大,不会从轻判罚。 当然,不认罪,也没机会和立场争取被害人许知安的谅解,少一个酌定减轻的量刑情节。 这些量刑情节对主犯胖黑圆的作用可能不明显。 但对其他从犯来说,就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决定他们能否被判缓刑。 影响最直接的,就是其中两个男孩,一个不到20岁,一个刚满18岁。 这两人就是为赚点小钱,被朋友拉来给胖黑圆撑场子的。 没曾想为赚150块的吃饭钱,跟着朋友跑趟墓地,就进了局子。 算是年少无知,不懂法吃的亏。 其实,这些放高利的人,要债过程中,一直试探在罪与非罪的边缘。 常见的手段就是找几个帮手,寻到欠钱的人,非法限制其人身自由,逼其掏钱。 懂法的人就是软禁,言语威胁,不动手,会很好地控制时间。 保险的做法,不超过六个小时。 也有不超过12个小时或24个小时的。 当然也有更长的。 前提是不给对方留一点证据。 否则,就涉嫌非法拘禁罪,就算不构成刑事犯罪,也会受到治处罚。 还有就是在非法拘禁的过程中,使用暴力或其他胁迫手段,致人伤残、重伤,甚至死亡的,这就涉及数罪的情况。 再有就是许知安的这种情况。 一旦查证属实,这些帮手就成了帮凶,跑不掉法律的惩罚。 只是,这起案件中的这两个男孩有些特殊。 许知安是在他俩的辩护律师找他时,才知道他俩的特殊之处。 第182章 这孩子能顶事 这俩男孩是亲兄弟,小的还是个哑巴。 每个问题孩子身后都有个问题家庭。 他俩的身世很可怜。 自小就没人管他俩。 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俩跟着父亲生活,母亲改嫁到外地后,就和他们断了联系。 他们的父亲就是个赌徒,把家里输个精光,早就跑得没影。 前几年,还有个奶奶能让他俩不饿肚子。 奶奶去世后,他俩就彻底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为混口饭,起初他俩干点小偷小摸的事,后来被朋友带着,时不时给人当个小马仔。 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他俩被抓进来,根本联系不上他俩的父母,也没有亲戚愿意管。 更别提有人愿意为他俩请律师。 他俩的辩护律师是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律师。 这种问题家庭犯罪的孩子,一抓一大把,律师见得多了。 他们心里清楚,在不给受害者赔偿款的前提下,就想让受害者给他俩出具谅解书,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这是律师的职责所在,总得试一下。 尽管他们也不抱什么希望。 律师纯粹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许知安打的电话。 说清兄弟俩的情况后,其中一个律师直接道: “许知安先生,这兄弟俩全力配合公安机关的侦查工作,如实陈述,悔罪态度很好,主观恶性并不大。 我个人认为,他俩在共同犯罪中,起得作用很小,说实在的,但凡他俩生在一个好一点的家庭里,也不可能会干这事。 哎,身世是真可怜。 当然,这不是他们犯罪的理由。 他们也说了,犯了法,就该受到惩罚。 只不过,希望你能给他俩出具书面的刑事谅解书,我们想争取给他们判个缓刑。 我知道,一分钱没给你赔,就提这样的要求,是有点不着调。 但你也知道,他俩连吃饭都困难,根本掏不出一分钱。 情况就是这么情况,烦请你考虑一下。” 接到这个电话时,许知安正在家里,苏建国和许伟也在他家。 家里就他们三人,他就直接点了外放。 律师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听完律师的话,他说:“我会考虑的,等我考虑好了,给你回电话。” 他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放弃的叹气声。 可能律师处理过的案子里,这样回复的人,没一个给他们回过电话。 这算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挂了电话,苏建国气愤道: “小安,还有什么好考虑的,不谅解,坚决不谅解。 妈的,那天要不是你,你二姑父我就被这群畜生弄死了。 想想都后怕,现在还想一分钱不掏,就要谅解书,做梦!” 许伟也附和,“对,其他那几个找你,好歹还说给你赔钱,这倒好,想空手套白狼啊,没门!” 经这一事,许知安学到很多,性子变得沉稳起来。 他没接他俩的话,继续做他们之前的事,言归正传: “好了,二姑父,小叔,我们先不管这事,赶紧把工地上的账算清,好给你俩分钱。 拿到钱,把你们的债清一下,我可不想以后在销售部,再发生这样的事。” 一说分钱,两人脸上有了喜色,“好好。” 这两人配合着许知安算账,时不时盯着一脸认真的他,越看这孩子越喜欢。 心想,自己怎么就没培养出这么好的一个孩子。 尤其苏建国。 自他跟着许知安干墓地工程以来,他是完全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好。 热心肠,心眼好,为人仗义,知轻重,脑子活泛,心还不贪。 尽管他和许伟以前对他不咋地,他也不记事。 心大乐观。 在工地上,他很尊重他俩,给足了他们面子。 以前,他只看到这孩子学习不好,压根就不关心他的其他优点。 因着攀比之心,见面就拿他儿子苏映礼压他,好让自己能压许诚一头。 他知道许诚看不上他,说实在的,他还看不上许诚呢。 不就当个老师吗,一身的假清高,老是一股读书人的酸臭味。 迂腐之极,着实让他反感。 以前,他就见不得许诚得意,只要能让他吃瘪,他就高兴。 还好,他的两个孩子争气,十几年间,光孩子这方面,他就把许诚压得死死的。 谁知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情况完全变了。 光他丫头许知宜找得那千里挑一的明家女婿,就没人能比得了。 再想想他丫头苏映雪做的事,他的心拔凉拔凉的。 他出事以来,儿子苏映礼恨不得和他画清界线,就怕他的失信记录会影响他的前途。 他算是看清了,孩子学习好真算不得什么,到头来,靠得住的,还是人品,不是学习好。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学习不好,不见得没出路。 许知安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到观云墓地后,他跟殡仪馆的人接触机会多,只要提到许知安,很少有人不夸他。 除去工程上的活,殡仪馆的工作他也做得很好。 最关键,这孩子能顶事。 这让苏建国羡慕死许诚了。 上次许诚出事,许知安没日没夜守着他爸,给他爸端屎端尿,毫无怨言。 家里出事,他没躲在后面,像一家之主一样,冲到了最前面。 是个男子汉。 这次的事,他也没退缩,第一时间挡到前面。 事实证明,他当得起大家叫他的那声小许老板。 苏建国这次出事,苏映礼和苏映雪是及时赶回来了。 看他脱离危险,待一天就走了。 不是说工作脱不开身,就是说学习忙顾不过来,互相推诿躲避,没一个有担当的,根本没想过留下来给许艳搭把手,照顾他两三天。 苏映雪是丫头也就算了,苏映礼和许知安同岁,是男孩,一出事,跑得比谁都快。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人老了,经一场生死就明白,孩子的名气都是假的,现有的福气才最实在。 可惜,这个道理,他懂得太晚。 孩子都长歪了,来不及拉直了,只能他和许艳受着。 三人算完账,意见统一后,许知安起草好简单的分配协议,各自签好字,人手一份。 随后,那两人就收到钱,高兴地走了。 许知安盯着自己手里的那份协议发了会呆,然后找到自己的手机。 点开通话记录,最前面的一个号是那个律师的号。 他顿了一下,回拨过去。 第183章 夸夸 许诚晚上十点半才回到家。 自上次那场意外后,他不再带班主任,学校连值班也没给他排。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懈怠,一周总有三四天在学校守到今天这么晚。 教学是他始终抓的重中之重。 目前另一个侧重点,就是培养年轻教师。 他想在自己的任期内,培养几个能叫出名号的新名师。 目前最有潜力的人就是他看中的高二(20)班的新班主任。 这是第一层次班的学生,家长关注度高,新班主任刚从他手里接过这个班,总是受到这样那样的质疑,很正常。 他在帮这个新班主任树立自己的权威,需要个过程。 回到家,李子娟就数落他: “阿诚,你说你这么拼命干什么?五十二岁的人了,要服老。 自己的身体哪样,你不知道啊? 你说你要是再累出个三长两短来,你让我怎么办? 我给你再打一次交待,以后没晚自习,你就给我在家老实缓着。” 许诚打个马虎眼,“好好,都听你的,听你的,缓着,好好缓着。 小安,你们仨账算完了吗?” 许知安递给他一杯热水,坐到他旁边,道: “算完了,当场我就把钱转给我二姑父和小叔了,他俩用这钱可以还些债,以后应该就不会有债主那样找他们了。” 说着,他一脸神秘,“爸,妈,你们猜猜,我这次赚了多少钱?” 李子娟赶紧坐到他身边,和许诚一起靠向他,满眼的好奇和期待,“多少?够咱们买这个小区的新房吗?” 许知安没直说,点开手机银行,让他俩看他的存款余额。 李子娟用手指点着他的手机屏,笨拙地数着钱的位数,“个十百千……” 刚数完,许诚吃惊道:“这么多!” 许知安眼里冒着光,肯定点头,“没错,就这么多,这还是一半的钱,另一半分给我二姑父和小叔了,爸,这下你总能夸夸你儿子了吧。” 许诚有点哭笑不得,啧一声: “现在夸你的人还少了吗? 你二姑父和小叔可没少在我面前说你的好话,连带着你二姑,小婶婶,还有你爷爷奶奶,都一个劲夸你。 好就是好,我夸不夸的,都没必要。” 李子娟瞧着父子俩笑。 一听这话,许知安的声音陡然拔高,“有必要,太有必要啦,他们的夸奖含金量不高,跟你许校长的夸奖不能比,爸,我就想听你的夸奖。” 李子娟嗔瞪许诚一眼,“你看你这人,咱这么拧巴,孩子做得好,就大大方方,痛痛快快夸下他呗,快夸你儿子,快。” 许诚来回望望母子俩,瞧见许知安眼里的期待,抿下嘴,认真地说: “嗯,你妈说得对,我儿子这次确实做得好,特别好,不仅是工程上的事做得认认真真,最重要的是,关键时刻知义轻利。 这一点,爸爸以你为傲。 哈哈哈,子娟,咱儿子做的这件事,够我吹一段时间了,哈哈哈……” “哈哈哈,那可不?” 那两人跟着他笑起来。 许知安的眼里,还有脸上,都在发光。 笑够了,李子娟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阿诚,咱儿子做主,谅解了那八个人中的一对兄弟,同意对他俩判决处缓刑。” 许诚脸色一收,望向许知安,“小安,怎么回事?” 许知安简单介绍了那对兄弟的情况,说出自己的想法: “爸,其实我也没多想,单纯就是觉得他俩可怜,从小没体会过家庭温暖,活得艰难,或许我抬抬手,他们心里多少能暖一点。 顺手的事,又不违法,做就做了,我也没少根寒毛。” 许诚注视着自己儿子不再稚嫩的脸,情不自禁摸着他的脑袋,嘴角带着抑制不住的骄傲,说话还是老师那一套: “《三国志》中有句名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这句话句句都在说小,传递的却是大爱。 我家小安,是有大爱的人,爸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一直求夸奖的许知安听到这话,莫名脸红起来,带点扭捏,道: “爸,你在说什么呀,也太夸张了,什么大爱不大爱的,听不懂。 哦,这事我得给我姐夫知会一声,他给我找的律师,重要事该给我姐夫说说。” 许诚:“嗯,没错,不过,背过你姐说,她月份大了,千万别让她受一点点惊,知道了吗?” 李子娟:“嗯嗯,你爸说的没错,千万千万别惊动你姐。” 许知安给他俩比了个ok的手势,笑道: “放心吧,我也想顺顺当当地做舅舅。 哎呀,这俩小家伙一出生,我这个当舅舅的就要给他俩红包。 以明家那阔绰的大手笔,红包太小都拿不出手,我得好好赚钱才行啊。” 为这事,许知安选个周末时间,去了趟明宅。 现在,他是明宅的常客,对这轻车熟路的。 许知宜晚上没睡好,去时,她还在睡觉。 正好方便许知安说这事。 当时,冯小愉和明梁也在,顺道就听了。 明锐本就欣赏这小舅子,这又是他自己的事,自不会置喙。 冯小愉和明梁喜欢他,更不吝啬褒奖之词,夸得许知安又脸红了。 他有点搞不明白许诚和这老两口的反应,他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呀。 真没必要把他抬这么高。 怪不好意思的。 事都快讲完了,瞧着冯小愉,他随口说了句: “奶奶,你说好巧不巧,这兄弟俩的奶奶祖籍也在米城,可惜前几年去世了。 要是他俩的奶奶还在的话,或许日子还好过一点,也不至于走上犯罪的道路。” 冯小愉一听,愣住,稍后一下来了兴致,又详细把那兄弟俩的情况问了一遍。 见她如此反应,大家都好奇起来。 许知安不解问她:“奶奶,你怎么突然对他俩这么感兴趣?是有什么想法吗?” 明锐也说:“奶奶,是听到米城老家的人和事,心里不舒服吗?” 冯小愉摆摆手,笑道: “哎,都说老年人常思过往,还真一点没错。 奶奶是真老了,这段时间,总是忍不住想起小时候在米城的事。 还老梦到米城老家的很多场景,醒来后,总觉得怅然若失。 没想到小安今天来这一趟,还有这等缘份。 罢了,既然缘份来了,就结个善缘吧。” 说着,她望向许知安,笑容释然。 第184章 接班人 冯小愉说那两兄弟出来后,要是没人管,照常会走老路,这样一来,许知安的谅解就没意义了。 索性好事做到底。 等那兄弟俩出来,就跟着许知安干,给他们个吃饭碗。 冯小愉慈祥地瞧着许知安,脸带微笑: “小安,奶奶看你是个可靠的,心又好,仁义,能成大事。 这兄弟俩跟着你,不会再学坏的。 奶奶相信你,只要他俩好好干,你不会亏待他们的。 放心把他俩收下,别怕,出了事,明家给你担着。” 听到冯小愉的话,明锐和明梁都怔了一下,微惊地互视一眼,用探寻的目光望向冯小愉。 冯小愉和他俩对视一会,眼神交流后,不着痕迹地点点下巴。 明锐会意,也冲许知安笑道: “小安,奶奶说的没错,大胆放手去干,姐夫支持你,明家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明家助小安一臂之力干什么?” 忽然身后传来许知宜的声音。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四人回头,看到她扶着栏杆,挺着大肚子,正缓缓下楼梯。 明锐起身去迎她。 许知安紧跟其后,迎到楼梯口,抬头笑道:“姐,托你的福,爷爷奶奶,还有姐夫,都想助我赚大钱呢。” 许知宜脸色柔和,嘴角上扬,站住说话:“那你可得好好抓住机会,多赚钱,早点买房娶媳妇。” 明锐已走到她跟前,伸手要扶她。 她赶紧摆手,娇声说: “哎呀,老公,你不要这么紧张,好不好? 我是怀孕了,又不是瘫了,我的腿脚都好着呢,能自己下楼梯,不用你扶。” 没等明锐说什么,冯小愉急道: “快,别逞强,乖乖让明锐扶上,肚子那么大,站直喽,你连自己的脚都看不着,下楼要是踩空了,那还了得。” 许知宜知道冯小愉说的没错,冲着明锐吐下舌头,听话地伸出手,由他扶着下了楼。 看她过来了,冯小愉拍拍旁边的贵妃椅,“来,孙媳妇,坐到这,把腿搭上来,靠着坐上,会舒服一点。” “知道了,奶奶。” 明锐把她安顿好,坐她身边,很自然地搂着她的肩。 冯小愉瞧着她,顺手替她理一下额边碎发,目光慈祥,“小安过来时,特意给你带了你妈熬的鸡汤,还热着呢,你喝点。” 许知宜撒娇地挽住她的胳膊,笑眯眯道:“嗯,奶奶你真好,我正饿呢。” 随后,家政阿姨给她端来了鸡汤,大家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一直盯着她喝。 明锐看她喝得香,嘴馋起来,也要了一碗,和她一起喝。 明梁笑话他:“都说宁给个害口的,不给个争嘴的,你媳妇怀孕,她没害口,你倒争起嘴来。 不行,你俩喝这么香,把我馋虫勾出来了,我也要喝。” 说着,他冲厨房里的家政阿姨喊了一声,也要了一碗鸡汤。 他一喝,肯定少不了冯小愉。 就这样,在许知宜的带动下,祖孙四人一人一碗鸡汤,喝得津津有味。 眼前这一幕触动了许知安。 从小到大,他和许知宜就没见过许找财张瑞花的好脸色,祖孙之间的宠爱和亲昵,对他俩来说,就是奢望。 没想到冯小愉和明梁会给予许知宜这奢望。 他由衷地替姐姐高兴。 又在明家坐了一会,他便起身告辞。 随后,明锐也没避讳许知宜,直接问冯小愉:“奶奶,你是想培养小安接舅舅的班吗?” 冯小愉点下头,“没错,主要小安这孩子人品好,就冲这一点,可以放心把公司交给他。 他是知宜的弟弟,只要人品没问题,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坑自己的姐姐和外甥的。” 许知宜不明所以,立马坐直身,吃惊地问: “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明锐又把她按到贵妇椅的靠背上,点下她的鼻子,“别急,听我慢慢给你说。” 听完明锐讲的,许知宜这才知道,四周房地产公司的实际老板不是周峰,实际控股人是冯小愉。 周峰是她当年权衡之下选定的公司总裁。 这些年,冯小愉给足了周峰分红,但绝不动她手下的股权。 所以,周峰拿再多的钱,都是高级打工人,不是老板。 现在周峰年纪大了,管不了几年公司,公司需要一个新总裁。 冯小愉看中了许知安,想从现在开始培养他。 许知宜听完,目瞪口呆。 四周公司是冯小愉的就已经够她吃惊得了,现在,毫无征兆的,她还要把公司交给许知安。 让他接周峰的总裁位置? 小安要当四周公司的总裁? 怎么当? 能行吗? 等等,她脑子有点大,得给她点时间消化消化。 明锐瞧着她的样子,揉揉她的脑袋,宠溺一笑,解释道: “奶奶这是为你和肚子里的两个宝宝打算。 我有自己的事业,志不在房地产,可这份家业总得有人来守。 目前由小安来守,对你和宝宝最有利。 小安还年轻,现在学完全来得及。 知宜,相信我们的眼光,他能挑起这个担子。 我支持奶奶的这个决定。” 经他这么一说,许知宜算是明白了冯小愉的良苦用心。 她情不自禁地握住冯小愉的手,一脸动容,“奶奶,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对小安也这么好。我,我……” 她本来想说谢谢的,但又觉得一家人,似乎一开口,就生分了。 冯小愉拍拍她的手背,嗔怒道: “不许对奶奶说谢谢,生分! 明家人历来讲究共赢,培养小安,不光是帮他,也是在帮明家。 老伴,你一直没说话,是有什么顾虑吗?” 明梁确实有顾虑,他担心周兰有情绪。 周峰是她弟弟,管理四周公司这么多年,要说没点自己的想法是不可能的。 让他把总裁之位交给许知安,怕没那么容易。 据明梁所知,周峰有意让他儿子周紫骏接他的总裁位置,已经在周兰面前提起过此事了。 周兰知道冯小愉的脾气,不敢冒然在她面前说,就在明梁跟前透问过。 当时,明梁一点也没想到,合适人选还有个许知安,觉得除了周紫骏,明家也没别的人选,就一口应道: “周兰,把心放肚里,周峰干了这么多年,他的总裁位置由他儿子继任,无可厚非,你妈不会说什么的。” 哎,这可怎么办? 话说早了。 第185章 吃醋 听了明梁的顾虑,许知宜和明锐互视一眼,保持沉默。 这事轮不到他俩发话,最终看冯小愉的态度。 她的财产,处分权在她。 于明锐和许知宜而言,她想给谁都可以。 明锐有自己的事业,赚得钱够他们一家四口花,锦上添花的事可有可无。 不强求。 许知宜当然希望许知安有这次机会,真要抓住这次机会,他的命运可就改变了。 以后,许家人的命运或多或少可能都会受到影响。 她娘家算是个大家族,家里人纵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她还希望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要是没有这个机会,也没关系。 反正这本来就不是许知安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别强求。 顺其自然少烦恼。 冯小愉一听明梁的话,爽朗大笑,对他说: “老伴,你多虑了,周兰是周峰的姐姐,周紫骏的姑姑没错,可她更是明锐的妈,孙媳妇肚子里俩孩子的亲奶奶,熟轻熟重,我想她分得清。 你们瞧着吧,等孙媳妇把两个重孙孙生下来,她当了奶奶,抱着两个亲孙子,啥事都会替他俩着想的。 什么弟弟,侄子的都靠后。 不过,你倒提醒我了,培养小安当接班人的事,我们几个知道就行,先不要声张。 小安需要历练和成长,早早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不是好事。 先给他机会锻炼,时机到了再说。” 许知宜是个憨的,听后靠到冯小愉身上撒起娇,眼露崇拜: “奶奶,你怎么这么聪明? 依我看,明锐的聪明劲都随你。 但愿我的宝宝也能遗传你的聪明,千万千万别随我。” 冯小愉笑道:“随你没什么不好的,有福气,还长得好看,人呀,别贪心,占一头就很不错了。” 许知宜瞧着她,一脸娇嗔,“哼,奶奶,你骗我,昨天你还夸我聪明呢,今天你这话,不是赤裸裸地说我笨吗?” 冯小愉佯装愕然,“嗯?别冤枉我这个八十多岁的老婆子,我可没说你笨,我只说你不聪明罢了。” “哈哈哈哈……” 顿时,那两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许知宜:“呃……” 笨和不聪明有什么区别吗? 她猛然回头,瞪明锐一眼。 明锐双手成投降状,憋着笑,眼底透着喜悦: “老婆我错了,我不该跟着爷爷一起笑你。 可这不怪我,怪只能怪你自己,怪你太可爱啦。 爷爷,你说是不是?” 明梁撇下嘴,指一下明锐,失笑道: “明锐你小子,真是鸡贼,哄老婆都要拉个垫背的。 孙媳妇,听爷爷的,回屋门一关,让明锐跪榴莲,爷爷这就给你买去。” 许知宜得意抬下肥嘟嘟的下巴,“好嘞!” 客厅里又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也就是她心大不多想,能开得起玩笑。 老两口和周兰相处了三十多年,在一起总是一板一正的,还从来没这样松弛过。 祖孙四人说说笑笑好一会,明锐担心许知宜坐太长时间,对身体不好,看外面阳光正好,想拉她出去走走。 她身子重,顺势躺到贵妇椅上,耍赖不想动,任明锐怎么拉,就是哼哼唧唧不动。 冯小愉见状,起身,牵住她的手,像在哄孩子: “听话,别犯懒,让明锐陪你出去转转,透透气,奶奶嗓子不太好,吸不得冷气,要不就和你一起去了。” 许知宜立马听话起身。 出了明宅,两人也没走多远,就在附近遛弯。 正走着,明锐忽然长臂一伸,把她搂到怀里。 许知宜对他的这一举动不明所以,窝在他怀里,与他懵然对视。 明锐的面色带点吃味: “老婆,我吃醋了,现在,你只听奶奶的话,对你老公的话毫不在意,我感到被忽视了,表示抗议,申请老公应有的待遇。” 许知宜先是瞪大双眸,继尔噗嗤一笑,左右瞧瞧没人,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大肚子将他俩自然隔开,她够不着他的脸。 她示意他低头,迅速亲下他的嘴唇,与他对视着,眼底含笑,“喏,亲爱的,这是老公待遇,我可没这样亲过奶奶。” 明锐一下被她逗笑,像啄木鸟一样亲她好几下,打着商量:“以后,老公的话也要听一些,好不好?” “好,听,都听,都听。” “你说得好敷衍。” “我哪有?” “那你给我说说,现在怎么这么听奶奶的话?” 这话引起许知宜的思考,她皱着眉,“嗯……可能自我怀孕以来,奶奶陪我的时间最长,又对我真心好,很自然地就想听她的话。” 明锐的心“嗖”地揪了一下。 许知宜怀孕以来,他一直为西北分区的事忙碌,确实没怎么陪她。 再加上她没害口的不适反应,他操心少,自然放心留她在家,专心工作。 关键就算他陪她时间少,她也从不抱怨,就安静地做自己的事。 这让他没觉出有什么不妥。 今天经她这么无意一说,明锐警醒起来。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 周兰和明怀远为了自己的事业,自小也没怎么陪他。 那时的他,像许知宜一样从不抱怨。 做为过来人,他深知没时间陪伴的感情不一定敌对,但一定不亲密。 正因为冯小愉和明梁自小陪伴他,他才和他们如此亲昵。 大人亦如此。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不然,他和当年的周兰明怀远有什么两样? 许知宜可以不要求,他不能不做。 正想着,许知宜又露出刚才的崇拜之色,话语间是浓浓的敬佩之意: “老公,我给你说,奶奶真是个了不起的老太太。 她的手可巧了,会剪纸,照着我俩的婚纱照,就能剪出你我来,惟妙惟肖。 现在,我和奶奶互助,她教我剪纸,我教她画画,我俩配合得特别好。 奶奶学画画学得也特别好,反正比我学剪纸学得好。” 明锐吃了一惊。 他跟着冯小愉长大,从没见她干过这个。 “还有,奶奶还会做衣服,一有空,她就给我们的宝宝做小衣服,小鞋子,那小鞋子是小老虎样子的,别提有多可爱啦,我喜欢死了。” 这个明锐知道,他小时候还穿过冯小愉给他做过的衣服。 不过,他不知道她这把年龄了,还为他的宝宝做小衣服。 至今,他都没见到过这些小衣服。 他没时间。 忽然,许知宜神秘一笑,“老公,奶奶还给我说了件你年少时的一个秘密,貌似这个秘密和我有关哦。” 第186章 第一面 话毕,许知宜玩味瞅着明锐。 明锐的脸一下红了。 这还是许知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明锐。 顿时,她眼冒精光,兴奋起来,“明先生,你这不好意思的反应是几个意思?妈呀,原来奶奶真没骗我,你真见过小时候的我,是不是?” 明锐低头,和她额头对额头,眼中带着这个年龄少有的羞涩,“没错,我高三那年,见过你一面。” 许知宜惊呼:“你大我六岁,你高三,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小学六年级。我们怎么可能见面? 我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真得好奇死了,老公,快告诉我怎么回事,快说快说。” 有路人经过,许知宜有点不好意思,推开还抱着她的明锐,拉着他的手,边走边听他讲这段年少时的秘密。 纯粹是偶然。 发生在明锐高三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时期。 明锐平时很少来学校上课,他按自己的节奏在家学习,只是按时参加学校考试。 那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课,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班里同学给他传话,说班主任许诚让他到办公室一趟。 他大概猜出,许诚要和他说什么。 那时高考报名结束不久,他面临着是接受清华北大的保送,还是正常参加高考的选择。 许诚应该要和他说这事。 其实,他早拿定主意了,也好,既然许诚要和他谈,他就如实相告,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了。 刚走到许诚办公室门口,他便听到一个女孩委屈的抽泣声。 寻着声音,他站到门口,向里望去。 正对面有一个闲置课桌,旁边端坐着一个漂亮得像芭比娃娃的小女孩。 看起来十岁左右的样子。 女孩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含着一汪水,边哭边写作业。 她身上穿着卫城第九小学的校服。 黄灰相间的运动服。 有够丑的。 不过,丑才是校服的常态。 在他的记忆里,就没见过哪个学校的校服好看过。 他身上穿的卫城中学的校服也好看不到哪。 要不是学校要求进校必须穿校服,平时,他是不会穿的。 不过,校服丑不影响小女孩的好看,脸上那点婴儿肥让她看起来透着娇憨。 看到有人进来,她抬起头,赶紧用手背擦掉眼泪,乖巧问道: “哥哥,你是来找我爸爸的吗? 我爸爸说,他去趟校长办公室,待会就回来,你等会他吧。” 那时许诚和另外三个老师共用一间办公室。 此时,办公室里只有这个小女孩,从长相来看,看不出像许诚。 明锐无法确定,她说的爸爸就是许诚。 他瞧着女孩红红的鼻头,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老实回答:“我叫许知宜。” 这下他确认了,就是他班主任许诚的女儿。 或许是对班主任的好奇,折射到他女儿这,他禁不住问:“你为什么哭?是有谁欺负你了吗?” 他不问则已,一问许知宜顿时委屈起来,小嘴一撇,嘴角下垂,眼泪又漱漱下来。 那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像断线的珍珠。 明锐平时都在家里学习,很少接触这么大的女孩,看她哭得伤心,有点无措。 恰巧此时,有一个女老师回到办公室,看到许知宜正冲着明锐哭,急问: “哟,小知宜怎么哭了?是这个哥哥欺负你了吗?” 明锐眉头一拧。 嗯? 这是什么逻辑。 似乎怕他被冤枉,许知宜赶紧说: “没有,哥哥没有欺负我,是我错的题太多,又挨我爸骂了。 我爸说待会回来再检查我的作业,可是,我还是不会做这些错题。 呜呜……又要挨他骂了,怎么办?” 她边哭着,边回到课桌旁坐下,吸着鼻子低头又做起作业。 那女老师着急要走,拿上书,无奈耸耸肩,瞧到明锐,冲他招招手: “来来来,明锐,你给你们许老师的丫头讲下题,可千万别再让你们许老师骂她了,这么漂亮一丫头,天天那样骂,迟早被他骂丑。” 那时,明锐是卫城中学的名人,没有老师不认识他。 见他不动,那女老师走到办公室门口,不由分说,把他推到许知宜的课桌前,“人我交给你了,看你这天赋型选手能否搞定苦学型小学生,反正你们许老师搞不定。” 说完,她走了。 明锐垂眸,瞧着低头伏笔的许知宜。 嗯…… 有点无从下手。 “明锐,你来了。” 身后传来许诚的声音。 明锐如释重负,转身瞧向许诚。 许诚随意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椅子,“你先坐这等我一会。” 说完,他匆匆走到许知宜面前,“知宜,把作业收起来回去做,我带你去找你妈。” 许知宜在许诚的催促下,笨拙地收拾完东西,跟着他走了。 明锐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俩的身影,直到两人消失在办公室门口。 回头,他看到那张书桌上,落下一个用红绳编织的手链。 手链上挂着一个用桃胡雕刻的小花篮。 他走上前,盯着那手链瞧了又瞧。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莫名的,他心一慌,一把掠过那手链,迅速装到自己衣兜里。 随后,许诚进了办公室。 明锐立马转身,面色不自然: “许老师,我不接受保送,要参加高考,咱们卫城还没出过省状元,我想挑战打破这零的记录。 我知道你找我就说这件事,现在,我说完了,好了,我走了。” 说完,没等许诚说话,他便跑了。 留下许诚一人在办公室里风中凌乱。 之后,冯小愉发现明锐的书桌上,多了一个红绳桃胡手链。 许知宜嫁到明家后,和冯小愉走得近了,她便翻箱倒柜,把明锐过去的东西都找给许知宜看。 没想到,在这些物件里,她竟然看到了自己小时候丢失的桃胡手链。 这手链是她过十二岁生日时,李子娟特意给她买得。 上面还刻着她的名字。 说完这段往事,许知宜直感叹缘份的奇妙。 明锐竟然还记着12岁的她。 嗯? 等等,怎么感觉事情有点不对? “明先生,我问你,我在小红楼和温学智相亲那次,你认出我了吗?” 第187章 不让她再受苦 小红楼那次,明锐真没把许知宜和12岁的那个漂亮芭比娃娃对上号。 只觉那双桃花眼好看,似曾相识。 真正记起来,是在高铁上,知道她名字之后。 听了明锐的解释,许知宜眉眼一垂,“啊?原来没认出来啊,哎,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一见钟情,好吧,算我自多作情。” 明锐捧住她带有婴儿肥的脸,把她的嘴捏成嘟嘟唇,哭笑不得: “许知宜同学,你这脑袋瓜一天都在想什么呢? 那时你才12岁啊,12岁,我要真对你动了什么心思,你老公我成什么人了?” 许知宜被迫嘟着嘴,大着舌头说: “可是老公,你把我的桃胡手链一直收藏到现在,就像小说里暗恋某个女生的少年,珍藏某种信物一样,不能不让我多想嘛。” “我……” 明锐一时语塞。 “看吧,不怨我,你也认为说不通,是不是?你给我解释解释,你为什么一直留着我的手链?” 明锐松开她的脸,与她对视着,也是一脸不解: “老婆,你可真把我问住了,我也记不清为什么会一直留着你的手链。 总之,就是一直留下来了,没舍得扔。 或许,我潜意识里,就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瞬间,许知宜眉眼弯弯,语气透着愉悦轻快: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明先生,你就承认吧,年少的你,被我迷住了。快说是,权当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 明锐勾唇一笑,深情注视着她,嗓音低沉,“是的,许知宜同学,我迷上你了。” 他现在算是想通了,为什么在高铁上,华月一说他和许知宜相亲,他就动了要和她结婚的念头。 原来,年少的他,心里早就种下了一棵桃胡。 说不出这桃胡好在哪,反正就喜欢上了。 没道理讲。 既然这么喜欢,就好好珍视。 有了这层认识后,明锐刻意放缓工作节奏,留出更多时间陪许知宜。 其实,也是陪冯小愉。 小的时候是冯小愉在陪他,现在轮到他陪她了。 转眼又是一年冬至。 这天是许知宜27岁生日,也是她和明锐结婚一周年纪念日。 这个冬至意义非凡,明许两家都很重视。 他们本来想给他俩好好庆祝一番的。 结果许知宜的肚子太大,压迫得她胸闷憋气,情况有点严重,明锐,还有周兰和明怀远一大早就带她去医院了。 老问题,孕妇缺氧。 这次比以往严重,吸了半个小时的氧后,她还是感觉不舒服。 看着她痛苦的可怜模样,明锐心疼不已,问冯主任,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她感觉舒服一点。 11月份,冯主任正式到卫城市医院作为全国妇产科专家进行交流。 她来后成为许知宜的主治医生。 听了明锐的问话,冯主任摇头: “明锐,我知道你疼老婆,但没办法。 小许怀的是双胞胎,临近生产,肚子太大,压迫她的五脏六腑产生的不舒适感,直到她生完孩子才能消失。 这是自然规律,医生也无能为力。” 这个道理明锐当然知道,只是嘴说不过心。 保险期间,冯主任让许知宜留院观察一天。 因此次全国专家交流会的资金是明锐赞助的,经过他沟通,市医院特意为许知宜单独准备了一间高档病房。 冬至这天,明锐陪着她在病房度过。 许知宜难受至极,根本没心思过什么冬至啊,生日啊,还有结婚一周年纪念。 她没这心思,明锐更没有。 一晚上,胎儿压迫得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腰酸背痛,似乎连骨头都不舒服。 睡不着,明锐就扶着她,在病房、走廊来回走。 走累了,明锐给她揉腰捏背,想法逗她开心。 就这样,直到凌晨五点多,她才迷糊着睡着。 明锐躺在她身边,瞧着她疲惫又浮肿的脸,不知该怎么办。 从知道她怀上双胞胎,大家都沉浸在此份喜悦中,他亦如此,一直期待两个宝宝的降生。 目睹她怀孕的整个过程,他才知道这期间的艰辛。 原来双份喜悦,是用她双份的痛苦换来的。 他想让她早点结束这痛苦。 早上冯主任一上班,明锐就来找她,他问能不能提前给许知宜做剖腹产。 听到明锐的话,冯主任无语又触动,说: “明锐啊,你真是……昨天我看你那表情,就猜到,今天你可能会说剖腹产的事,果然…… 双胞胎在孕37-42周就可以考虑剖腹产,小许的预产期还有24天,她腹中胎儿发育很好,如果你考虑好的话,可以随时剖。” 明锐毫不犹豫,“冯主任,那麻烦你下午两点给她安排剖腹产手术,早上,我先和她沟通一下。” 冯主任轻笑:“好,我去安排。” 明锐:“冯主任,知宜的情况适合腹膜外剖腹产吗?” 冯主任:“适合,我给她做。” “好,那就拜托冯主任了。” 出了冯主任的办公室,明锐直接给冯小愉打电话,“奶奶,我不想让知宜再受怀孕的苦了,医生说,她现在可以做剖腹产手术,下午两点她就做手术。” 电话那端静了几秒,随后传来激动的声音,“好,好,明锐,就这么办,只要确保母子平安,能少让知宜受一天苦就少受一天,你先照看好知宜,我这就给家里其他人说,哦,对了,还有知宜的爸妈。” “好,奶奶,你也别急,慢慢来。” “不急,不急……哎呀,我这就找孩子和知宜用的东西,明锐我先挂了。” 回到病房,许知宜已经醒了,半闭眼,紧锁眉头,一手扶墙,一手插腰,吃力站着,艰难喘息。 明锐赶紧过去,替她揉着腰,一脸心疼,“老婆,很难受是不是?” 许知宜连转头都有些迟钝,似乎都没力气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知宜,我问冯主任了,现在你可以随时做剖腹产手术,我们下午两点就做手术,好不好?” 听到这话,许知宜眼睛猛然瞪大,“老公,你说什么?” 明锐瞧着她,一脸郑重: “我说,下午两点,你就做剖腹产手术。 冯主任说你的身体状态很好,胎儿发育也很好,适合做腹膜外剖腹产。 你放心,这个时候做手术,不会对你和胎儿造成不利影响的。 知宜,我不想让你再受怀孕的痛苦了,听我的好不好? 同意下午两点做手术,好不好?” 听清他说的话,许知宜突然站直身,急道: “可是,我还没吃冬至的饺子,昨天还是我生日,也没吃我妈给我做的寿面,对了,还有蛋糕。老公,我俩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都没过,这就生孩子了?” 明锐:“呃……” 不愧是他的老婆,这脑回路真是杠杠的。 “这么说,你同意下午两点做手术了?” 许知宜连连点头,“同意同意,老公,快剖快剖,哎,早知道,昨天就剖了,两个宝宝不就和我同一天生日吗?真是好后悔呀。” 明锐:“……” 一听下午就能“卸货”,许知宜的精神瞬间好许多。 她本来想在手术前吃这个吃那个的,可是冯主任不让她吃,说正好她昨天晚上就没吃,空腹状态,最适合做手术。 许知宜又开始嘟囔: “哎呀,早知道,昨晚我就好好吃东西,错过了生产前的最后一顿饭。 老公,你还记得那次我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叫乔颖的孕妇吗? 她生孩子前,他老公,还有婆婆,哦,还有公公,一个劲让她吃东西,说怕她生产过程中没力气。 不经意间,到我生孩子的时候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呀。 老公,你说,待会我要是进了手术室,会不会在生产的过程中也饿。 呵呵,不过饿了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用力。 老公,你说剖腹产前我要做什么准备? 老公,你真的能陪产吗? 老公……” 许知宜的话忽然变得特别多,不停在地上来回打转。 明锐上前,一下抱住她,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 “知宜,别紧张,别怕,冯主任是全国最好的妇科专家之一,手术一切准备工作都很到位,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你放心,我会全程陪着你的,乖,别怕。” 许知宜紧紧回搂着他,咬着嘴唇,用力点着头。 她确实很紧张。 主要这个决定太突然,她没做好思想准备,骤然听到,感觉没底,这才如此。 不过,她确实也想早点生,孕后期她真得很痛苦。 明家和许家的其他人得到消息,等把生产用的东西备好,慌慌忙忙赶到医院时,快早上十一点。 顿时,病房里塞了九个人。 李子娟和许诚瞧着许知宜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明家人围着她,他俩趁机出了病房,亲自去找冯主任。 反复强调家族双胞胎的不幸史,他俩提醒冯主任小心小心又小心。 冯主任肯定不会给他俩保证什么,这不符合医生的职业要求。 她只说自己会尽力,根据许知宜目前的状态,只要没特殊情况出现,一般情况下,不会出问题。 “那要是有特殊情况呢?冯主任,要是有呢?“ 李子娟抓住一点不利话语,追问。 冯主任被她反反复复的追问弄得有点不耐烦,道: “抱歉,任何手术都无法排除不可预估的特殊情况,要是真出现,我会凭自己的专业技能,尽全力挽救。 不好意思,我还要为手术做准备,请不要打扰我工作。” 李子娟还不放心,“可是……” 许诚看冯主任的脸色不对,马上制止住李子娟,拉住她,“子娟,我们出去吧,不要影响冯主任工作。” 说着,他连拉带劝,和李子娟走出冯主任的办公室。 夫妇二人站在走廊,面对面叹着气。 心里揪成一团,却无法说出口。 回到病房,他们看到明家四个老人满脸兴奋,似乎根本没考虑接下来许知宜可能面临的风险。 两人内心难受不已。 果然,谁生的谁疼。 在这种情况下,两人知道,就算内心再多担忧,也不能再对许知宜说什么,只能多给她说宽慰的话。 许知宜一直拉着李子娟的手,做着深呼吸,不断安抚着她: “妈,你别担心,明锐说都安排好了,我不会有事的。” 李子娟强忍着泪,点头:“嗯,妈不担心,有女婿在呢,他那么能干,你一切都会顺利的,丫头,你也别怕,别怕。” 天晓得,李子娟的腿抖得有多厉害。 下午两点,在明锐的陪同下,许知宜进了产房。 明锐坐在她身旁,一直握着她的手,鼓励她。 进到手术室,许知宜反而不紧张了。 她原以为的痛一点都没发生。 就是打麻药时有点刺痛,之后,她再也没有什么不太舒适的感觉。 整个过程,她没觉得煎熬。 而最煎熬的就许诚和李子娟。 明家的四个老人坐在手术室外一直在聊天。 “哎呀,不知会生两个重孙子,还是重孙女,最好一个重孙子,一个重孙女,凑成一个好字。” “那是最好啦,不过就算是两个重孙女,我们也喜欢,明家可不重男轻女。” “没错没错,哎,亲家,许校长,你俩不要这么紧张嘛,你放心,明锐在里面陪她,又有这么好的大夫给她做手术,不会有事的。来,别来回走,先坐下。” 许诚和李子娟强挤出一抹笑,摆摆手,“不了,站着,我俩就站着,没事的,亲家,你们不用管我们。” 随后,周兰又劝了好几次,他俩还是无法落座。 起初,只有许诚和李子娟两人坐立不安,等得时间长了,明家的四个长辈也开始焦急起来。 首先坐不住的就是冯小愉。 她不停看表,一脸担忧,不安问明梁: “老伴,我记着诗远剖华韵的时候,也没这么长时间,怎么知宜的时间比诗远长这么多啊。你说会不会……” 她这么一说,李子娟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塌了,她突然趴到许诚肩上抽泣起来,“阿诚,你说丫头她会不会……” 许诚的手心在冒汗,呼吸有些急促,“子娟,别乱想,知宜要一下生俩,时间长一点很正常,别着急,待会就出来,待会……” 周兰和明怀远脸上也露出不安之色,和许诚李子娟一起站在手术室门口,来回徘徊。 手术一直进行到下午四点半,还没见人出来。 第188章 震撼 听到孩子清脆的哭声,明锐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将许知宜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不停轻吻着。 情难自禁。 眼泪打湿了她的手背。 许知宜转头望向明锐,眼角也挂着两行清泪,唇边的那抹笑激动柔美,声音带点沙哑,“明先生,祝贺你,你当爸爸啦。” 明锐更用力亲着她的手,“知宜……老婆……,谢谢你,谢谢你,你,你受苦了,我……” 瞬间,他哽咽难语。 没进产房前,明锐自认已经做足陪产功课,心理准备完全到位,肯定会当好自己媳妇的坚实后盾。 然而,目睹麻醉师将麻醉针插入许知宜的脊椎时,他的理论支撑瞬间被击碎。 那么长那么粗的针头啊,就那样生生刺进她的骨节中,那该有多疼? 针刺进去的那一瞬,他感觉像刺到自己心尖上,呼吸艰难一窒。 可是,他只听到许知宜闷哼一声。 平日里娇滴滴的她,竟如此坚强。 明锐紧紧抿着嘴,眼皮不停眨动,一股难忍的酸涩涌上鼻头。 他坐在许知宜跟前,死死握着她的手,强忍心疼,问她:“老婆,刚才打麻醉针疼吗?现在难受吗?” 通过透明的吸氧罩,他看到她嘴角的那抹笑,“一点点,老公,别担心,不碍事的,麻药已经起作用了,我不难受,比起这几天受得罪,这算享受了。” 明锐的泪差点没忍住。 对她来说,这还是享受? 可见孕后期,她每天都在经受怎样的煎熬。 之后,他虽然看不到剖腹产手术的整个过程,但能听到手术刀划开许知宜肚皮的声音。 他的头皮顿时发麻。 隔着手术布,他能看到医生们对着她的肚子又拉又拽,那幅度和力度冲击着他。 震撼。 那场面震撼到他了。 都说女人生孩子受苦受罪,此时,他才对这个苦,对这罪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不生了。 就这一胎。 以后,再也不让她生了。 这种苦这种罪,让她受一次就够了。 够够的了。 “小许,明锐,恭喜你们,龙凤胎,哥哥重3000克,妹妹重2800克。 两个小家伙很健康,瞧着这头发长得,又黑又密,真好。 小许现在的身体状态良好。” 听到冯主任的话,许知宜眼里泛着喜悦的泪光,“老公,你听到了吗?龙凤胎,是龙凤胎!老公,快夸我,夸我好会生,夸我好厉害,快夸嘛。” 在场的医护人员被她逗乐了。 明锐含泪而笑,不由自主地俯身吻下她的额头,注视着她湿润的桃花眼,声音柔软如水: “老婆,你好棒,你真得好会生,太厉害了。老婆,你真得太伟大了。老婆,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许知宜与他对视着,嘴角上扬,“老公,其实生男生女主要是你的功劳,你也很厉害,还有,我也爱你。” 听到这两口子的话,医护人员忍不住笑起来,默契地挑挑眉,按各自分工继续忙碌。 “来,看看你们的宝宝。” 看到医护人员手里抱着的宝宝,许知宜只觉神奇。 没经过产道,两个小家伙没受挤压,身体没变形,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他俩紧闭双眼,偶尔哼哼一声,蚕豆大的小嘴巴红红的,本能吸吮着。 小,好小,一切都那么小。 小小的身子,小小的脑袋,小小的脸蛋。 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小耳朵,小手手,小脚脚。 粉嫩粉嫩的。 皮肤随她,都很白。 一股由然而生的骄傲涌上许知宜的心头,她瞧向明锐,“老公,我们的宝宝好可爱,好漂亮。” 明锐的目光定在那两个小家伙身上,连连点头,“没错,简直太可爱,太漂亮啦,护士,我能抱抱他们吗?” 护士笑道:“当然可以。” 在此之前,明锐专门学过抱孩子的姿势。 他左右瞧瞧两个小宝宝,问:“哪个是妹妹?我要先抱妹妹。” 护士把一个小宝宝递到他眼前,“这个是妹妹。” 明锐的眼底全是笑,搓一下双手,忐忑接过妹妹。 此时他才发现,抱婴孩模型和抱真人孩子完全是两回事。 小宝宝的身子软软小小的,仿佛他稍用力都会把她弄疼。 他完全把握不住这个度,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无从下手,不知所措。 许知宜躺在手术台上,瞧着笨拙的明锐,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明锐笨手笨脚的样子。 特别可爱。 明锐轮流抱完两个宝宝,护士便抱着两个孩子出手术室。 快三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明许两家人一窝蜂涌上前。 “手术怎么这么长时间?我丫头怎么样?她没事吧?”抢先说话的是李子娟。 她现在心里只有许知宜。 先出手术室的护士道: “母子平安,手术很顺利,腹膜外剖腹产手术时间本就比腹膜内剖腹产手术时间长,孕妇怀的又是双胞胎,手术难度更大,时间在两三个小时都很正常,家属不要乱想。” 顿时,李子娟紧绷的身体一松劲,无力靠到身后的许知安身上。 站在她旁边的许诚,松口气,“好好好,母子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明家人一听,之前的紧张之色荡然无存,这才有机会说话。 周兰赶紧问:“护士,孩子呢?生的是……” 明家的其他三个长辈一起瞧向护士。 护士笑道:“恭喜你们,是龙凤胎,哥哥和妹妹。” 护士把两个宝宝的身体数据一一告诉他们。 “哎哟,太好啦!”冯小愉禁不住击下掌,眼里都是喜悦之色。 “我就说,孙媳妇是个有福的,这一下就生出个‘好’字,双胞胎的体重能达近六斤,真是了不得啊,顺心,太顺心啦,好好好,真好,真好。” 明梁脸上泛着光,“谁说不是呢?老伴,这样一来,我俩这一辈子算是再没遗憾啦。” 冯小愉摆摆手,“没了,老伴,再没了。就算明天老天爷要收我,我都心甘情愿。” 明怀远嗔怪道:“妈,太喜的日子,你说什么呢?重孙子重孙女刚出生,你和我爸要长命百岁才行。” 周兰接过话:“对对对,爸妈要长命百岁,看着重孙子重孙女长大才好。哎呀,我当奶奶了,一下还是两个孩子的奶奶,啧,真好。” 正在此时,两个护士抱着孩子出来了。 明许两家七个人将护士和孩子牢牢围住,周兰和李子娟各从护士手里接过一个孩子,大家瞪大眼睛,仔细端详着。 “哟,这俩宝贝长得可真好看,妹妹这鼻子像明锐的,哥哥这嘴巴简直和知宜的一模一样。” “没错没错,这脸型也像知宜,皮肤都随她。” “哥哥这眼睛我瞅着怎么和小安的有点像。” “外甥随姑舅,没跑了。” “嘿,老伴,妹妹这眼睛,像你,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你别说,这眼形是有点像我。” “哎呀,越看越喜欢,这两小家伙太招人稀罕了。” 要不是护士提醒,七个人的夸夸会说个没完。 随后,明家四个长辈随护士去照看孩子,许家三人继续留在手术门口等许知宜。 半个多小时候后,许知宜被推出了手术室。 李子娟除许知宜,谁都看不到。 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推床前,俯身握住许知宜的手,“丫头,你感觉怎么样?” 明锐退后两步,和许诚、许知安并肩站着,说着许知宜的情况。 许知宜气色看着还好,毕竟是刚做过手术,气息有些弱,她扬起嘴角,对李子娟轻声说:“妈,我挺好,别为我担心。” “好好,妈不担心了。我丫头真厉害,挺过来了,丫头,都挺过来了。”李子娟赶紧抹掉眼角的泪。 医护人员推着许知宜到病房,明锐和许知安在医护人员的指挥下,将许知宜从推床上抬到病床上。 按医生要求,她平躺在床上,不能枕枕头,等六个时后麻醉时间过。 还好病房很安静,半小时后,她睡着了。 这一睡就睡到晚上12点多 麻醉已过,伤口也有了疼痛感,不过,还好,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孩子是提前剖出来的,为保险期间,暂时先放在保温箱里。 明锐和李子娟正守在病房里。 看到她醒了,明锐第一时间上前,“知宜,你感觉怎么样?” 没生产前,许知宜一直没睡好,现在一“卸货”,五脏六腑没了压迫,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一睡好,她的精神好起来,看到明锐,说的第一句话是:“老公,我好饿,想吃东西。” 她看到走过来的李子娟,撒着娇,“妈,我想吃你包的饺子,还想吃你给我做的寿面。” 李子娟佯装生气,“刚生完孩子,就算吃也先吃点清淡的,哪能吃饺子这么沉的东西?咦?明锐,你去问问冯主任,知宜术后多长时间能吃东西。” 明锐笑道:“妈,腹膜外剖腹产不用担心肠粘连,等排气,麻醉过后可以正常进食。” 李子娟:“好好,少受罪就好。” 明锐理了理许知宜的头发,哄着她: “知宜,饺子我们先不吃,好不好?明天,让妈给你做点清淡的寿面。我让家里人这会把月子餐给你送来,先吃点清淡的,听话。” 许知宜一脸不情愿,“那,好吧。你让快点送过来,我真的好饿。” “好,快,马上。” 说完,明锐就给家里打电话。 李子娟坐到病床前,瞧着自己的丫头生完孩子能吃能睡,满心欢喜,“看来大家说的没错,我丫头真是个有福的人,顺利生了龙凤胎,产后状态还这么好,妈真高兴。” 许知宜瞧着李子娟,眼里突然有了泪: “嗯,妈,我很好,你和我爸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还有,妈,对不起,谢谢你。” 李子娟有点懵,“傻丫头,你这是怎么了?咋突然说这话?” 许知宜伸出手,拉住她的手,没再说话。 她今天才切身明白,什么叫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从怀孕到今天生孩子,有那么多人护着她,明锐给她提供这么好的条件,她都感觉生孩子的艰难和不易。 细想想,李子娟当年怀着她和许知安怕比她艰难十倍。 许诚要上班,就算李子娟怀孕难受,也没人帮她一把,她照常挺着大肚子做家务,一项也落不下。 身体上累难受也就罢了,还要时不时受许找财张瑞花的挤兑。 那时医院的条件哪有她现在这么好,她和许知安都是顺产,李子娟为生他俩,经受的痛苦比她大不知多少倍。 李子娟没娘家人,张瑞花又不待见她,生下许知宜和许知安后,根本没人伺候她坐月子。 许知宜都想象不到,没有人搭把手的情况下,李子娟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算许诚下班后能做一些,对于李子娟来说,那段没人又缺钱的养娃日子,注定难熬。 就这样,她都挺过来了。 现在反观自己,做月子就算没有明锐给许知宜请月嫂,李子娟也会没日没夜伺候着她做好月子的。 毫无怨言。 这一切,都缘于她是一个母亲。 注定是无私的,奉献的。 心甘情愿的。 母爱,真的用什么样的词语赞美都不为过。 许知宜心想,以后,要对李子娟更好。 次日,许知宜可以下地行走,一用力伤口扯着还是很疼。 这还不是要紧事。 令她头疼的是,她一直不下奶。 冯主任说,剖腹产会多少对此有影响,但最主要还是看母亲的体质,还有遗传的因素。 李子娟说她当年的奶水很足。 看来,是许知宜个体原因。 这下可把明家人急坏了。 两个孩子饿得哇哇直哭,只能先用勺子给他俩喂点水喝。 主要怕现在就用奶嘴给孩子喝奶粉的话,等许知宜有奶水时,会排斥母亲喂养。 冯主任用了各种催奶的方法,到了第三日,许知宜终于下奶了。 虽然不多,好歹两个孩子终于吃上了母亲的第一口奶水。 许知宜忍着腹部伤口的痛,在满头大汗中,笨拙地给孩子喂完奶,只觉胸前刺痛。 她算是知道什么叫吃奶的力了。 孩子吃奶的力着实不小啊。 七天后,许知宜出院。 明家请了两个月嫂,一个营养师专门照顾许知宜和两个孩子。 人是够了,可是她奶水不足的问题却越发严重。 第189章 真香啊 下午四点,孩子吃完奶,又睡着了。 两个小家伙特别乖,只要吃饱了,一点都不哭闹,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 孩子一睡,李子娟就催许知宜: “快,丫头,别看娃了,趁娃睡着了,你赶紧也跟着睡。 晚上他俩一饿,你就得起来喂奶,就算有月嫂,喂奶这事还得你做,差不多每两个小时就得起来,一下还两,够你累的。 以后这日子还长着呢,睡不好觉,月子里缓不好,落下病可就不好了,听话,快躺下睡。” 许知宜趴在孩子的小睡床边未动,一直盯着孩子,不满嘟囔道: “妈,我现在还不想睡,你让我再看一会嘛,白天,大家都抢着带孩子,除了喂奶的时候,都轮不到我抱孩子。 这会总算能让我安静看会孩子了。 妈,你说我的宝宝怎么会这么可爱? 真的就像两个漂亮的小天使。 我和明锐怎么看都看不够。” 李子娟走过来,和她一起看着孩子,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喜爱,忍不住赞叹: “实话说,妈就没见过比他俩还好看的宝宝,你还别说,越看这两小宝贝,越觉得大家说的对,他俩呀,是遗传了明许两家所有人的优点,能不漂亮吗?” 许知宜眉眼弯弯,连连赞同点头,“嗯嗯,没错没错,妈,你说我生孩子的技术咋这么厉害呢?我都佩服我自己。” 李子娟被她惹笑,嗔瞪她一眼,“你听听你在胡说什么。好了,别看了,把鱼汤喝了,睡觉,去睡觉。” 在她的催促下,许知宜不情愿起身,走到小桌旁,接过李子娟端过来的鱼汤,脸皱成一团,憋住气,一口喝完。 为了给孩子下奶,鲫鱼汤、乌鸡汤、猪蹄汤、乳鸽汤、银鱼肉丝汤等等,她喝了个遍。 平日里燕窝、鲍鱼、阿胶这些滋补品就没断过,可也不能多吃,有些东西吃了,孩子跟着就拉肚子。 喝完鲫鱼汤,许知宜回到床上,发愁道: “妈,你说我这么吃,奶水也没见增加多少,宝宝还在月子里呢,就没吃饱过一顿,这要是孩子再大一点,更不够,这可怎么办啊?” 李子娟咂下舌,指着她的胸脯不解道: “也是奇怪,看着长得又大又圆的,它咋就没奶呢? 哎,没就没吧,又不是没办法,实在不行,让孩子都吃奶粉,又不是供不起。 要我说,与其这样掉着,孩子也吃不饱,你还得晚上起来喂奶,两头掉着难受,还不如早早把奶断了,省得你半夜起几次给孩子喂奶。都睡不好。 奶一断,孩子晚上交给月嫂带,你好好睡觉,把身体养好最要紧。 剖腹产比不得顺产,恢复起来慢,可是要注意。” 许知宜惊道:“断奶?这怎么行?不行的,孩子都还没满月呢,我要给孩子喂奶。” 李子娟无奈摇摇头,“我也就是随便一说,哪可能那么容易断?好了,丫头快睡吧。” 伺候着许知宜睡下,李子娟守在两个宝宝跟前,咧着嘴角端详着。 就算明家请了月嫂,李子娟还是不放心,坚持来明家伺候许知宜坐月子。 孩子她倒不用操心,她主要顾许知宜。 许知宜也想李子娟来,倒不是需要她干什么活,只是有李子娟在,她就很安心。 周兰其实也挺操心的。 可她只养过明锐一个孩子,休完产假就没怎么带他,真没多少带娃经验。 又是长年在官场上的人,没做惯家里的事,真不擅长做带娃的辅助工作。 当然,除了指挥。 再说,她毕竟是婆婆,有些话当儿媳妇的真不好给她说。 自己亲妈在就好,有什么需求直接说,不会觉得别扭。 月嫂很专业,结合月嫂的现代育儿经验,孩子带起来也没那么困难。 说来说去,还是她奶水的问题。 再有五天孩子就满月了。 考虑到孩子还小,许知宜的身子还弱,孩子满月明家并不打算大办,就家里嫡亲的人聚一起简单庆祝一下。 孩子百日明家要大办的。 不到六点,明锐就下班回来了。 外面天已经黑下来。 天气冷,回到家,他怕身上的冷气冲着孩子,仔细洗了手,在客厅待几分钟,等身上冷气散去,搓热手才进屋去看孩子。 进去时,月嫂正辅助许知宜给孩子喂奶。 李子娟、周兰,还有冯小愉都在场。 正吃奶的是妹妹。 妹妹连着大口大口吃了一会奶,正吃得香,结果没奶了,怎么都吸不出来,急得张着小嘴,露着粉红的牙床,哇哇大哭。 哥哥遇到这种情况的反应就不一样,也会哭,但没妹妹这么急,更多是轻轻哼哼。 光从这一点上,都能看出两个孩子,一个是急性子,一个是慢性子。 看妹妹哭,月嫂赶紧拿过准备好的奶瓶,将奶嘴往她嘴里塞。 奶嘴的触感和吃母乳的感觉不一样,放到她嘴里,她便用小舌头顶出来,然后继续卷着小舌头大哭。 这样反复好几次,就是不吃。 妹妹似乎生气了,哭得小脸通红。 许知宜看着心疼,瞧向众人,无助道:“每次给宝宝换奶嘴吃奶粉,他俩都哭成这样,不好好吃,这可怎么办啊?” 这种情况他们当然知道,也为此发愁。 两个月嫂各抱着一个孩子哄着,继续尝试让他俩吃奶粉。 李子娟看孩子被折腾得够戗,自己的丫头累得也满头大汗,想到她还带着伤口,看到大家都在,索性直说: “我看就让知宜把孩子的奶断了吧,大家也看到了,她吃啥都下不了多少奶,看来没用。 以后孩子只吃奶粉,这样孩子不用来回折腾,知宜晚上也不用再起来给孩子喂奶,睡好觉,身体也恢复得快。你说呢,明锐?” 李子娟知道这事就看明锐的态度。 明锐第一次当爸爸,没有经验,很多事都在摸索。 冯主任建议母乳喂养,最有利于孩子健康成长,就算母亲奶水少,混合喂养,也比单纯用奶粉喂养好。 许知宜也想自己喂孩子,所以一直没考虑过断奶。 这二十几天,晚上许知宜要起好几次给孩子喂奶,能安生喂完也行,每晚都会像今天这样折腾。 折腾得她老婆和孩子都累。 尤其她老婆,刚生完孩子身体本就虚,晚上还睡不好觉,这样下去,身体还怎么恢复。 这几天他其实也在考虑这件事,听李子娟一说,他当即立断: “妈,你说的对,我同意你的想法。” 说着,他坐到许知宜身边,给她擦着额头的汗,说: “老婆,现在就开始给孩子断奶,我们不受这个罪了,孩子吃惯奶粉后,也不会这么闹了。 奶粉营养也很丰富,孩子光吃奶粉,不会有问题的。” 许知宜瞧向冯小愉,一脸自责。 她是想当你一个好妈妈的,想让自己的宝宝吃自己的母乳长大,只是她太不争气。 冯小愉和周兰互视一眼,上前拉住许知宜的手,安慰道: “孙媳妇,不用自责,给孩子断奶,不是你的错。 我给你说,你姑姑当年生华韵时也是剖腹产,华韵生下来,一口她的奶都没吃上,她是一点也没有奶。 华韵就是一直吃奶粉长大的,你看不也长得很好吗? 你妈说的对,把你的身子养好最要紧。 听奶奶的,断,现在就断,从今天晚上起,你就好好睡囫囵觉。” 那俩月嫂一听也高兴。 孩子每晚那样闹,真还不如她俩晚上单独照看,只喂奶粉来得省事。 许知宜扫视众人一圈,突然豪迈拍下腿,“好,断,我再也不想喝那些汤汤水水了,我要睡美容觉,开始锻炼减肥,护肤。我要美到以前的样子。我算是丑够了。” 明锐忍不住笑起来,刮一下她的鼻子,“你呀,都当妈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她的奶水少,回奶期没怎么难受就过去了。 孩子过满月那天,冯小愉和明梁正式给孩子起了名。 哥哥叫明灿,妹妹叫明媚,寓意孩子如太阳般灿烂明媚。 大家都说这名字起得好。 孩子过完满月,李子娟就回去了。 不用给孩子晚上喂奶,自己的丫头能休息好,她这个当妈的没操心的地方了,待在明家也没用。 自此,许知宜开始她的“摆烂”带娃生活。 不用给孩子喂奶的日子是真香啊。 有月嫂专门带孩子是真省心啊。 家里老人多,你搭把手,我搭把手,根本不用她操任何心。 她有足够的时间做身体调理。 明锐给她请了专业的产后康复人员,定期给她做产后护理,指导她科学运动,助她尽快恢复。 孩子百日,明家宴请宾客,她一定要瘦回来,美回来,漂漂亮亮的站在众人面前。 她要尽快让她的丑样子成为历史。 休闲舒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两个宝宝在爱的包围下茁壮成长,小模样出落得越发好看,只要吃好睡好,见人就笑。 别提多讨人喜欢啦。 被多人带大的孩子不认生,两个小家伙虽一个急一个慢,但一看都是开朗的孩子。 到三个月准时,先是哥哥会翻身,三天之后,妹妹也学会翻身。 冯小愉可是高兴坏了,感叹不已,“都说孩子三翻六坐九爬爬,我的重孙孙和重孙女,真是硬气啊,到时间,啥都会了,嗯,一看就是厉害的孩子,和他们的妈妈一样,有福,有福。” 一周后,也就是3月31日,明家给两个宝宝举行了隆重的百日宴,还是在小红楼举行。 凡是邀请的宾客都到场祝贺。 许知宜的身材恢复得很好,一直都待在家很少出去,皮肤白得嫩得能掐出水。 生完孩子,当了妈妈,她的眉眼间,别有一番成熟的风韵,特别迷人。 冯主任医术高超,剖腹产没让她留下疤痕。 不过腹部还是有些妊娠纹的,经过100天的恢复和保养,淡化许多,继续淡化至少还需要半年时间。 就算现在这样,也在她能承受的范围。 她本以为,这只是为她和明锐的宝宝举行的百日宴,没想到冯小愉给了她更大的惊喜。 百日宴上,借着明家的谪亲和姻亲,以及许家这边的谪亲和姻亲都在场,冯小愉让明梁当场代她宣读了她的遗嘱。 “我冯小愉,现年82岁,借重孙子和重孙女的百日宴向众人宣读我所立的遗嘱,我百年后,以下财产由我的孙媳妇许知宜继承: 一、小红楼的产权及附属物: 二、所有首饰,具本名单如下……” 许知宜顿时呆住。 她万万没想到,小红楼竟然是冯小愉个人的产业,她竟然就这样将小红楼给了她。 遗嘱一经宣读掀起喧然大波,许久许久,宴会厅中的声音才平静下来。 百日宴结束后,冯小愉的精神状态特别好,脸上一直带着慈祥的笑。 晚上,她的胃口也特别好。 3月底,乍暖还凉,到了晚上,气温降下来,她却不想进屋,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望着天空。 因为小红楼的事,周兰心里不舒服,看到冯小愉独自在院中,她走过去,坐在旁边,想和冯小愉谈谈。 冯小愉转头,瞧她一眼,淡然一笑: “儿媳妇,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小红楼,我给知宜给定了,她带给我太多的晚年满足和欢乐,我乐意给她,你也别和她争。 还有,我知道你想让你侄儿子周紫骏接任周峰四周房地产的总裁位置,我明确告诉你,不合适,这个位置,我想让知宜的弟弟小安接任,你大概也看出来了,我正培养他。 你以后也多照顾他,好好对他,帮助他才是。” 听到这话,周兰来了脾气,气愤起身,“妈,小红楼你当场宣读由知宜继承,我也就不争什么了,可是四周公司的总裁凭什么要让许知安继任? 他能和紫骏比吗? 许知安就是个高职文化,紫骏可是985院校毕业的硕士生,一直都跟在他爸身边管理公司,从利于公司发展的角度来说,他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不能因为喜欢知宜,就没了理智。 不行,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说完,她甩袖而去。 冯小愉叹口气,又望向天空。 城市的灯光太亮,这么好的天气,也看不到星星,这让她想起小时候米城夜晚的星空。 可真美啊。 第190章 回家的路 百日宴结束,许家这边收的礼金和礼物,许知宜都交给许知安打理,自己索性当个甩手掌柜。 订婚结婚时,这些事都由许知安负责,他管得井井有条,特让她省心放心。 她现在的精力和心思都在两个宝宝身上,根本顾不得这些。 今天,冯小愉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以后她继承小红楼,这更让她惶恐。 还好,冯小愉健在,身体健康,由她接手小红楼尚早,目前还不用考虑这事。 她知道,这都是两个小宝贝给她带来的财富,终究终了,是归明家的孩子。 许知宜当时注意到周兰的脸色了。 换位思考都能理解,或许过段时间,都能坦然接受。 她还是什么都别说的好。 相对许家,明家的百日宴礼金和礼物更为可观和复杂。 周兰有意交给周紫骏打理。 他并没亲自办理,而是安排四周公司两个财务人员坐在收礼台处,负责此事。 一个记账,一个收礼金,井然有序。 这和许知安不同。 对面娘家礼台处,许知安亲自办理,因他年龄小,又一直读书,很多老一辈亲戚认不全,就由苏建国记账写名,他收礼金。 每来一个不熟悉的亲戚,苏建国就给他介绍。 等收完礼金,许知安差不多把许家以前见过没见过的亲戚都捋了一遍。 期间,出来迎客时,明锐看到周紫骏安排的两个工作人员,眉头微皱。 他立刻叫来周峰,低声道: “舅舅,礼金这种事,涉及明家隐私,找个不相干的外人收礼记礼,万一传出去会惹人诽议。 这样吧,你让紫骏把这两人打发走,我安排华月记礼,他要是愿意的话,负责收礼金,你看怎么样?” 周峰脸色微讪,“你说的有道理,明家两边的亲戚华月都认识,她记礼最合适,紫骏你安排什么,他肯定没得说。我这就给他说。” 其实,看到周紫骏的安排,周峰也觉不妥,只是自己的儿子已经这么做了,他总不能拆台吧。 哎,他这个儿子聪明是聪明,就是架子太大,不接地气,人情世故方面还得多学习。 随后,那两个工作人员离开,华月、周紫骏坐到许知安、苏建国对面。 看到许知安,华月逗他,“小屁孩,可给你姐收仔细了,出了差错,可得你垫钱。” 许知安咧嘴一笑,给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朗声道: “小姐姐,你就放心吧,在钱方面,我许知安就没出过错,谁让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呢,错不起。 倒是小姐姐你,手里是经惯大账的,这些小钱容易溜号,小姐姐可得睁大你漂亮的眼睛,别让小钱跑喽。 虽说丢点小钱,对小姐姐来说也不是大事,就是传出去,有点不好听,毕竟小姐姐可是清华毕业的,和我们这些高职生不能比。” 听到他话里的调侃,华月恼了,“嘿,小屁孩,这二日不见,嘴皮子功夫又见长啊,编排起你姐我来了,怎么着,皮子痒了,要不要姐给你松松皮,实不相瞒,你姐我可是个练家子。” 说完,她站起身,脱掉外套,来了个利索的侧腿踢。 许知安顿时瞪大双眼,作着揖,“哇,小姐姐,你太厉害了,我错了,真的错了,别和我这个无知的小弟计较,谢了谢了。” 华月看他那样,傲娇抬抬头,“哼,小怂包。” 说完,她忍不住笑出声,穿好外套,又坐回去。 许知安挠挠头,呵呵傻笑,“男子汉大丈夫,该认怂时就认怂。” 坐在华月旁边的周紫骏瞥他俩一眼,轻哼一声。 倒是坐在许知安旁边的苏建国觉得有他俩有趣,悄声和许知安开着玩笑: “小安,我看以后你找媳妇,就照着这样的找,又有本事,又漂亮,还厉害,能管住你,和你最配。” 许知安脸一红,嗔怒道:“二姑父,你瞎说什么呢?华月姐这样的人物,岂是我这种人敢想的?” 苏建国:“又没说要找她,就说找她这样的,你怎么听话的?华月比你大十岁呢,哪可能合适,就算她想找你,也不行,你爸妈那一关就过不了。” 许知安嘟囔一句:“就算我比她小十岁,人家也不稀得找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二姑父,有人随礼了,给我介绍一下,他是谁啊?”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收完礼钱,和周紫骏交了账,华月就入座了。 许知安和苏建国边对账,边用余光瞧着她的身影。 “小安,小安,这笔账……小安,发什么呆呢?” “哦哦,二姑父,你是说这笔钱嘛,这笔是用微信转的……” 核完账,他俩也进宴会厅入座。 晚上,许知安到明家给许知宜交完账,逗着两个小外甥玩了好长时间才走。 下楼时,他又碰到华月,只和她打了个照面。 华月看到他,客套一笑,算是打招呼。 华月又到婴儿室去逗两个宝宝。 100天的宝宝大人一逗,已经能呀呀对话,高兴时咧嘴一笑的模样简直萌死人。 两个小家伙长得特别好,脸圆圆的,眼睛毛洞洞的,眼珠黑亮黑亮的,乐起来,嘴里吐着泡泡,像个小鱼。 华月太喜欢这两个小家伙了,化身亲亲怪,亲完哥哥亲妹妹,亲完妹妹亲哥哥。 她将脸埋在两个小家伙的小肚肚上,使劲闻着他俩身上的味,一脸陶醉地对许知宜和明锐说: “啊,你说宝宝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好闻? 奶香奶香的,明明又带点屎臭味,可就是这么让人上瘾。 啊,真好闻,再让我闻闻,闻不够,真的闻不够。” 许知宜靠在明锐怀里,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又自豪的笑。 等华月走了,他俩一人抱一个,温柔地哄着他俩睡着,俯身各自亲一下两个宝宝的小脸蛋,相视一笑,牵着手,走出婴儿房门。 回到卧室,门一关,明锐一把搂住许知宜,急切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稍后,屋里散落一地的衣服,许知宜的哼吟声时高时低。 明锐问过冯主任,剖腹产最好三个月后再夫妻同房。 他终于忍到时间了。 他忍太长时间,再也忍不下去了。 要是再忍下去,春天都过去了。 许知宜做的是腹膜外剖腹产,她断奶得又早,恢复得更快。 其实,她感觉两个多月时就可以和明锐同房。 可明锐不放心,一直坚持到今天。 小两口近一年没开过荤,终于守得云开见明月,哪可能浅尝辄止。 两人换着花样,折腾到大半夜才消停。 次日,天还未亮,两人正抱在一起睡得沉,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明锐先醒来,半眯着眼,冲着房门问,“谁呀?什么事?” “明锐,知宜,快起来,快起来,奶奶,奶奶,奶奶没了,呜呜呜……” 随后传来华月的哭声。 明锐猛烈坐起身,脑子有点死机,难以置信地扬声问: “华月,华月,是你吗?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明锐,快起来看看,奶奶,奶奶她去世,奶奶没了,我们没奶奶了,奶奶,啊……” 这次明锐的脑子彻底清醒,一时间,他愣在那,不知所措。 外面传来华月一阵阵悲伤的哭声。 这时,许知宜也醒了。 她懵然瞧着僵坐的明锐,听到华月的哭声,不祥的预感向她袭来。 “奶奶,奶奶……呜呜呜……” 是奶奶! 泪一下涌出她的眼眶,她马上起身,搂住明锐的肩,“老公,老公,我先给你穿衣服,穿衣服。” 明锐一下回过神,“对,穿衣服穿衣服。” 两人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拉开门,冲了出去。 4月1日凌晨5点13分,明梁发现冯小愉去世。 她去得很安详,脸上无任何痛苦之色,就跟睡着一样。 其实,昨天晚上瞧着冯小愉睡着,明梁就一直心神不宁。 临睡前,冯小愉给他说了太多奇怪的话。 和周兰说完话,明梁就催她回屋,怕她在外面着凉。 回到屋,她开始洗澡,还让明梁给她吹干了头发。 头发吹干,她特意换了一身新睡衣,把自己收拾得挺挺当当,坐到床边,笑着问明梁,“老伴,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明梁坐到她身边,端详着她,笑道:“好看,和你年轻时一样好看。” 冯小愉嗔瞪他一眼,“头发都没一根是黑的了,你还说和年轻时一样?你呀,还和年轻时一样,惯会哄我。 老伴,明梁,谢谢你哄了我一辈子。碰到你,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运。” 明梁:“我也是,老伴,小愉,和你生活一辈子,我很幸福。” 冯小愉舒口气,和明梁躺到床上,悠然道: “老伴,我又要给你添麻烦了,也就这一次了。” 明梁侧卧瞧着她,心里只觉不安,“老伴,你今天怎么了?重孙孙,重孙女过百日,你是不是太累了?” 冯小愉也侧卧过来,和他面对面,笑得特别平和,“今天我高兴,一点都不累。老伴,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好,你说。” “老伴,我要是走到你前面,就麻烦你,给我办一个我们米城的葬礼。 我离开家乡六十多年,落叶归不了根,死后能办个米城葬礼,也算弥补了我没给父母好好下葬的遗憾,只当我和他们的葬礼一起办了。 米城葬礼有个请姑舅和淋生的习俗,别的都可以省,这两个习俗务必不能少。 我娘家当家子,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远房老姑舅,年龄是比我小,可是辈份大。 我平时还和他联系,他身子骨还算健朗,要是他愿意的话,到时你们帮我去请请他,麻烦他来送送我,好让我死后,能找到回家乡的路。 公司我要是来不及交到小安手里,你就帮我办这件事吧。 孙媳妇要是不想再生,就别勉强她。 能给我们明家一下生俩,她做得已经够了。 女人一辈子,光活着就很难了,咱们明家人,别为难她。 老伴,我要是走到你前面,你可别胡来,要好好陪着我的重孙孙,重孙女长大,不许别人欺负他们。 还有诗远,给她说,别那么要强。女人,时不时的靠一下男人的肩膀,不丢脸。 别弄得自己跟个寡妇似的。 哎,华韵华月这两个丫头,不知啥时候愿意嫁,要是实在不想嫁,那就别嫁。 我也想通了,没男人和有男人活得一样自在的话,嫁不嫁的,也没那么要紧。” 听了冯小愉的话,明梁心里直打鼓,他替她压好被角,哄着她: “你又胡思乱想,竟说些为时过早的话。 你身体这么好,心又这么善,老天爷不会把你收到我前面的。 你是今天累着了,又高兴过头,过犹不及了。 听话,闭眼,好好睡一觉,明天一醒,你会把这些话都忘掉的。” 冯小愉顺从点头,翻身躺平,听话地闭上眼,嘴角挂着一抹了无牵挂的笑,“好,听你的,睡觉。老伴,晚安。” 没过多久,她就睡着了。 睡前,明梁不放心,还仔细听了她的呼吸声。 平稳娴静。 凌晨五点,他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冯小愉的声音: “明梁,我先走一步。 我走后,别让大家哭,我们这个年龄走,都是喜事,在我老家,要办喜丧的。” 他猛烈惊醒,扑到冯小愉身边。 她已经没了呼吸,但身体还是热的。 她就那样平躺着,和睡前姿势一模一样。 安详平和。 顿时,明宅哀声一片。 昨天刚过完两个孩子的百日宴,明诗远一家还没回银城,跟着冯小愉长大的华月也在。 就连从远路赶来的明许两家其他亲朋好友,都还没来得及返城。 大家怎么也没想到,昨天在小红楼里,看起来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一夜间会与众人阴阳两隔。 同时又惊叹老太太的福气。 有多少人能像她这样,寿终正寝。 这可是几世修来的福啊。 许诚接到电话,半个小时内和李子娟、许知安到明宅慰问。 许知安在殡仪馆工作,知道葬礼流程,看到明家人只顾伤心,还没想起给冯小愉换寿衣,便主动张罗起来。 他对周兰说:“阿姨,奶奶刚走不久,身体还软和,赶紧先给她换寿衣,等时间一长,就不好换了,她会受罪的。” 明梁听到他的话,一下想起冯小愉昨晚给他说的话。 她说了,要给她办米城葬礼。 可是,米城葬礼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连他都不知道,明家其他人更不知道。 第191章 主事 明锐含泪瞧着家中长辈。 明怀远、明诗远完全沉浸在失去母亲的悲痛中。 明梁年事已高,失去朝夕相处六十年的老伴,此时已无力主持大局。 尽管明锐的悲伤不比他们少,但他知道,此种情况下,他得站出来扛下这事,容不得他放任渲泄自己的情绪。 强忍住内心的悲痛,他迅速冷静下来,着手处理目前事务。 明梁刚才说要给冯小愉按米城习俗办葬礼,他对此一无所知,眼前一抹黑。 不管按哪的习俗,都得先给去世的老人穿寿衣。 当务之急,得快点给冯小愉穿寿衣。 只是老人去的突然,得现买寿衣。 想到冯小愉生前是多么体面爱好的人,却在去世后,连件为她量身定做的寿衣都没准备。 现在,只能给自己敬爱的奶奶匆忙选一件,或许还找不到合身的。 这种救急的白事,不是说有钱就能事事如意。 还有她的遗像和棺材,都得临时准备。 着实仓促,一点也不体面。 明锐深感自责。 没办法,目前只能这样。 得赶紧行动准备寿衣,再迟老人身体就僵了。 这事得许知安去办,他在行,靠得住。 明家这边的人办事能力自不必说,只是不懂白事的路路道道,干不好。 正当他在人群中寻找许知安时,许知宜和许知安一前一后从外面疾步向屋里走来。 许知宜在前,抱着一个老式包袱;许知安在后,用黑布包裹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件。 许知宜走到明锐身边,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淡紫色绸缎寿衣,做工很精细。 淡紫色是冯小愉最喜欢的颜色。 许知宜伸手握一下明锐的手,鼻头红红的,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老公,别急,奶奶的寿衣、遗像早就备好的,奶奶以前拿出来给我看过,我知道在哪放着。 棺木应该也有准备,爷爷,爸妈都应该知道,等他们情绪稳定下来再问。 现在赶紧让爸妈,还有姑姑给奶奶穿寿衣。” 明锐瞧着许知宜,眼泪簌簌而下,心中自责更甚。 原来这些老人早就准备好了,连做为孙媳妇的许知宜都知道,他竟然一无所知。 忙,他一天都在忙什么?! 许知宜见状,赶紧给他擦眼泪,“明锐,别自责,你不知道这些很正常,我爷爷奶奶的这些东西,我也一点不知道。 我也是怀孕时,和奶奶待得时间长了,偶尔才知道这些事的。 寿衣本来是儿女给老人准备的,爸妈,还有姑姑健在,这些事轮不到你,这不是你的份内之事,抢不得。” 站在旁边的许知安笃定地说: “姐夫,我姐说的没错,这是习俗,也是人之常情和伦理,怨不得你。 快给奶奶穿寿衣吧,这里面的讲究我知道,你们边穿,我边给你们说。” 明锐不再纠结,接过寿衣,走到冯小愉床前,在许知安的指导下,辅助明怀远、明诗远、周兰一起给老人穿寿衣。 显然,寿衣是冯小愉生前按米城习俗做的,高寿老人传统的七件套,当然也有九件套,她嫌太奢侈,没有选。 七件套寿衣包括贴身的上衣和裤子、夹衣夹裤、棉衣棉裤,外加斗篷,同时还有相应的配件和配饰。 幸亏有许知安步步指导,不然那几人还真不知如何给一个去世的老人穿寿衣。 尤其那些配件和配饰,不知道其中讲究,随时会错。 寿衣很合身,冯小愉穿上特别体面。 穿上寿衣的冯小愉,面相更加安详平和,尤如安睡。 将老人暂时安置妥当,明家人悲从心中来,又痛哭起来。 许知宜跪在明锐旁边,注视着冯小愉安详的面貌,泪流满面。 许诚一看这架式,直接叫过许知安,说:“小安,米城的葬礼怎么办,你知道吗?” 许知安摇摇头,“爸,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不过,老办丧事的阴阳应该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能联系上米城的同行。 这事就交给我吧,我马上落实。 不过,爸,这事得提前征得姐夫家的人同意才行,我们冒然决定,就算是好心,可能也会办坏事。” 许诚点头,“我知道,你先等着,我去跟他们商量。” 说完,他去找明怀远。 明怀远是儿子,母亲的丧事得他掌舵,这事轮不到明锐做主。 说这事时,许诚没避开明家其他人。 明家人深谙官场和商场的事,要是按卫城习俗办葬礼,就算他们不懂,花钱请人就能办体面。 毕竟,大家都懂卫城习俗,请的人也不敢糊弄他们。 现在,按老人遗愿,要依米城习俗办葬礼,大家都不懂,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弄清,没个可靠打硬的人在前面操心,就算有钱,这事未必就能办周全体面。 葬礼和出生一样,错过就错过,不可逆,遗憾是终生的。 听到许诚的询问,明怀远和周兰没马上回话。 周兰想让娘家人操办此事。 她在人群中找到周峰和周紫骏,给他俩使个眼色,想让他俩自告奋勇。 周峰会意,正欲和周紫骏上前,自冯小愉去世后,鲜少说话的明诗远开口了: “亲家,明家人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家母猝然西去,也无心无力亲自操办。 我们最信任的人就是亲家你了,从现在开始,我妈的葬礼麻烦亲家主事,全权安排。 需要的人员和财物任你调配,请务必帮我们把我妈的葬礼办得妥当体面,拜托。” 周兰一听,急忙插话:“不是,诗远,这事我们还没商量呢,我们先商……” “交给亲家,亲家有小安帮衬,不会出错,就这么定了。” 明梁打断周兰的话,直接拍板。 明锐瞧眼明怀远,示意他赶紧表态,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明怀远顿一下,道:“亲家,那就麻烦你赶紧行动吧。” 周兰见状,再不好说什么。 周峰和周紫骏只得又退回原位。 不过,说实在的,这事真交给他们,他们心里也没底。 隔行如隔山,不是有心有钱就能应好急。 许诚没推辞,当即应下,开始安排起来。 很快,许知安通过卫城阴阳师联系到米城很有名的阴阳师,把办葬礼的阴阳师先定下来。 米城的六个,卫城的三个,主事阴阳师是米城的大师傅。 他已给他们六人定好机票,下午能到卫城。 在他们来之前,先由卫城的三个阴阳师把灵堂搭起来。 灵堂搭建方面,米城和卫城的纸货基本相同。 只是,有一个难题又摆在明家人面前,得他们自己选择,就算许诚和许知安也无法替他们决定。 第192章 淋生 就是灵堂搭在哪? 现在囿于场地,城市里的家庭在老人去世后,只能在殡仪馆举行葬礼,鲜少在家里举行。 明宅很大,没有场地之忧,只是在家里办,或许会影响周边邻居,要是有人投诉的话,到时会不好办。 这事,还只能明家人定。 “不用考虑了,灵堂就搭在家,我不想让我的老伴躺在陌生的殡仪馆里,万一,她想来找我,都找不到。” 说到这,明梁老泪纵横。 明锐一看他的状态,说: “小安,就按爷爷说的办,邻居的事交给我,待会,我挨个拜访邻居,事先请求他们的谅解,我相信这种人之常情的事,大家能理解。” 灵堂的事一定,后面就好办了,一切按阳阴师的吩咐做就行。 白事和喜事不一样,讲究多,规矩多,不是谁都能跑好腿的,机灵又多少懂点行的人最好。 早上十点,在阴阳师的主持下,冯小愉的遗体入了冰棺。 葬礼先后要五天,遗体没冰棺不行。 许知安专门负责招待阴阳师和吹鼓手,这是极重要的活,要是没把这些人伺候好,是会出大事的。 按白事讲究,丧事顺不顺,全在这些人手里。 为做好这些工作,他把之前谅解过的那俩兄弟找来,又加一个小窝,专门听他吩咐,给他跑腿。 许诚这边的姊妹和晚辈,凡是能帮上忙的,在他一声招呼下,二话不说,都来帮忙。 就连许找财和张瑞花都派上了用场。 按米城习俗,得需要儿女双全的老人给逝者子孙破孝。 明家这边没有这样的老人,也都不会做这活,而许诚的父母最符合这要求。 正好,张瑞花会破孝,她就义不容辞接下了这活。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体会到家里儿女多的好处。 过这种大事,人少真不行。 灵堂是按最高规格搭的,非常繁琐,三个阴阳师马不停蹄做纸货,直到下午米城的六个阴阳师来,才将基础的纸货搭建起来。 之后人手一多,办事就快起来。 中午,许知宜带着礼物,陪着明锐一一拜访了邻居,请求他们谅解的同时,邀请他们五天内可以随时到明宅用餐。 冯小愉的葬礼不收取任何宾客礼金,五天内,在明宅开放设宴。 设宴之事许诚安排苏建国和许伟负责。 他俩已联系好最专业口碑最好的宴席团队入场工作。 邻居中有老一辈的人听说此事,满口答应,这种八十岁以上寿终正寝老人的丧事就是喜事。 喜丧可遇不可求,有机会参加的话,是会积福的。 当然,不讲究的人就无所谓了。 按冯小愉遗愿,明怀远和周峰中午从卫城出发,到米城去请冯小愉还健在的老姑舅。 考虑到孩子太小,许知宜生完孩子也才百天,身体弱,不宜守灵,明许两家让她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两个月嫂回了娘家,让李子娟搭手一起看孩子。 经过手忙脚乱的第一天后,到第二天,许诚就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有条不紊。 之后,在米城阴阳师的主持下,葬礼按部就班的进行。 次日下午,米城的老姑舅被请到卫城。 老姑舅一来,就可以按习俗举行淋生仪式。 据说这仪式是逝者和生者的最后次联系。 所谓淋生,就是由各在世的晚辈购置绵羊,在绵羊身上浇上水,若逝者对其无怨言或没放不下的事,绵羊会全身抖动将水全部甩掉。 但若浇上水后,绵羊站立不动,不抖落水滴,则表明逝者对其存有芥蒂或有不满之事。 这种情况下,就由他人在旁说道承诺,直到某事达成,绵羊抖掉身上的水,这才算淋生仪式结束。 绵羊是逝者的临时化身。 这种淋生的习俗卫城没有,却是米城传统的葬礼习俗。 许知安早早联系好卖活羊的人,在第三日下午,按明家人口数量将绵羊分批带进明家大院。 周边邻居和卫城的宾客没见过这种习俗和仪式,在下午五点时分,都聚集到明宅观礼。 别说,还挺神奇。 在明诗远一家三口和明锐一家四口淋生时,刚在绵羊身上淋上一点水,它们便痛快抖动起来,一点没犹豫。 阴阳说,此时的绵羊代表逝者,显然,逝者对他们没有任何不满的念想,痛快领了他们的意。 听闻此言,明诗远禁不住大哭,一个劲哭喊着“妈,妈,妈。” 毫无女市长平日里的矜持。 问题卡在明怀远和周兰身上。 说来也奇怪,连着在他俩的两只羊身上淋了两大壶水,那两只绵羊冻得瑟瑟发抖,就是不打激灵,抖落身上的水。 众人不解,私下交头接耳起来。 明怀远和周兰戴着孝,跪在那,不知所措。 事情有点僵住。 随后,又在绵羊身上浇水,那绵羊还是不动。 此时,明梁从灵堂出来,搂着那绵羊,老泪纵横,“老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临死前,你是不是给他俩交待过什么事?他俩没答应,现在就惦记这事呢,是不是?” 说着,他瞧向那夫妻俩,“你俩好好想想,你妈去世前一天晚上,给你们说过什么事,你俩没应下,快想,肯定有事。” 明怀远想了又想,坚决摇头,“爸,我妈真没给我说过什么事,我发誓。” 明梁瞧向周兰,“那就是你,儿媳妇,你妈生前对你可不薄,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说谎,她给你交待了什么事,这个时候你都得应下,否则她走得不安心。” 明锐有些迷茫。 他是不信这些的,只不过是习俗,就随着大家做了。 看到周兰被架起来,骑虎难下的样子,他想打个圆场替她解围。 正待他开口时,周兰突然痛哭起来,“妈,妈,你放不下的事,我知道,那天晚上你交待给我的事,我都答应,都答应,我想通了,都想通了。你放心,我会按你说的去做的,你放心去吧。” 她的话音刚落,那两只绵羊突然抖动身体,水花溅了他俩一身。 顿时,众人欢呼,一个劲感叹这事的神奇。 明锐愣住。 第193章 世俗 华月和明锐一样,盯着那两只羊,怔在原地。 只觉不可思议。 忽然,她起身,奔到许知安处,急道:“小安,还有羊吗?我也想给奶奶淋生。” 许知安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道,“华月姐,还有一只,是我多买的,为预防意外,备用。” “给我,这只算我的,我就是想,想……” 华月哽住,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 她和明锐跟着冯小愉一起长大,比华韵待在冯小愉身边的时间还长,不是她的亲孙女,胜似亲孙女。 老太太走了,她和明家人一样伤心。 这些年她忙于工作,因着怕被她催婚,总是能不见她就不见她,刻意躲她。 祖孙俩已经好久没坐一起好好说话了。 可是,她还有好多话想对老太太说。 “华月姐,你不用多说,我理解,你就是想留个奶奶的念想,你先等会我,这事我得给爷爷说一声。” “好,你快去。” 是得征得明梁同意才行。 这事她自己说不太合适,许知安去说反而最好。 那只备用羊就拴在不远处的栅栏上,华月盯着它发呆。 过了好一会,许知安跑回来,有点喘,“华月姐,我问爷爷了,他说你就跟奶奶的亲孙女一样,既然有羊,想淋生就淋生吧,你去等着,我给淋生的师傅说一声。” “好,谢谢你,小安。” 许知安大大咧咧摆摆手,走了。 华月回到原处,跪到自己的垫子上等着。 稍后,许知安牵着羊来到淋生场,将羊交给淋生师傅,给他交待几句,退了出去。 淋生师傅牵着羊到淋生场中央扬声道:“孙女华月淋生一只。” 闻言,明家人倒也没吃惊,俨然把她看成冯小愉的亲孙女。 明锐转头,瞧着双手合十,虔诚跪拜的华月,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他已看懂淋生的原理。 其实就是羊的一种自然生理反应。 淋生师傅重点往羊头羊耳,还有尾巴处浇水,羊感觉不舒服,会本能甩头打激灵,想把水抖掉。 当然,也有个体差异,有的羊比较迟钝,所以迟迟不动。 周兰和明怀远淋生时,碰巧遇到两只迟钝的羊。 只是,他无法解释这碰巧。 不管这一现象有其科学性,还是巧合,或许,此刻,深爱逝者的家人都希望这一仪式的寓意成真,以此告慰逝者,平复自己内心的遗憾。 果然,淋生师傅又开始给羊头和羊耳浇水。 那只羊淋上水,没等淋生师傅准备好,便挣脱他的手,满场子乱跑起来。 它似乎受到惊吓,眼神慌张,边跑还拉了一路的羊粑粑。 像中药丸似的。 无路可跑时,它停住脚步,身体一哆嗦,瞬间抖落满身的水。 看到眼前一幕,华月再也顾不得形象,像刚才的明诗远一样,哭喊出声,“奶奶……” 顿时,明家子孙,又是哀声一片。 淋生结束。 众人拉劝着明家人回到屋。 人多嘴杂,两个参加淋生的宝宝受不得吵,哭闹不止。 明锐鼻尖泛红,轮流抱完宝宝,亲亲他们的小脸,催促许知宜赶紧领着宝宝先回娘家,别把孩子弄生病了。 她把孩子交给月嫂,握着明锐的手,担忧道: “老公,我想留下来陪你,给奶奶晚上守灵,孩子有月嫂和我妈带着,不会有事的。” 明锐抬手,将她额间碎发别到耳后,眼神温柔: “你快回去好好陪孩子,晚上烧得是高香,一柱高香烧三四个小时,我们几人轮流完全够,连我妈都不用守,更不需要你这个刚生完孩子的孙媳妇。听话,回去,别让我再为你们娘仨分心。” 许知宜看他眼神坚定,怕再坚持下去,会让他有负担,就乖乖点头,转身走了。 临出明宅大门前,她叫过许知安,嘱咐道: “小安,替姐把你姐夫操心好,到饭点了,盯着他吃饭,看他累了困了,想法让他休息,他哭得伤心时,替姐及时劝他。总之,别让他伤了身体。” 许知安连连点头,“姐,你放心吧,不用你说我都会注意这些的,更何况还有咱爸在呢,说实话,咱爸可比我更疼他那女婿呢。” “好,好,有你们给我盯着他,我就放心了。” 送许知宜上车后,许知安赶紧又盯着淋生师傅宰羊。 按米城习俗,淋生的十只羊要当场宰杀,做为晚餐食材,供众人食用。 宰杀之后的羊皮、下水都归淋生师傅。 之前,除了祭拜的宾客,很少有邻居到明宅用餐。 今天到明宅观淋生礼的邻居很多,他们又是头次见这习俗,特别好奇,又觉神奇。 观完礼后,大部分人都留下来,想体验淋生羊肉的味道。 厨师直接将羊肉清炖,在里面加青萝卜和粉条,出锅时再撒上香菜。 用最简单的烹饪方法,最大程度保留了羊肉的鲜美。 许知安从朋友家的露天牧场精挑细选的十只羊。 这些羊是吃牧场上的天然草药,喝山沟中的泉水,放养长大的,肉质本就上乘,又是现宰现煮,味道肯定差不了。 大家心里又揣着好奇,邻里之间,从没有机会聚在一起如此用聚,那感觉着实奇妙。 就算平日里吃惯山珍海味的这些人,初次品尝这羊肉,也觉别有一番滋味,令人难忘。 光这一起吃饭的热闹场景,在这钢筋水泥的城市里,都是难得一见的奇观。 顿时,这些高档别墅看起来充满烟火味。 华灯初上,门口挂着白灯笼的明宅,充满欢声笑话。 明锐和华月送祭拜的宾客到大门口,目前他们离开,回头望向院内,五味杂陈。 别墅院内是两个临时搭建的帐篷,便于丧事期间大家用餐。 客厅用于搭建灵堂,侧厅用于祭拜宾客小坐,二楼是私人空间,不便利用。 因丧事持续五天,无论是来帮忙的人,还是请的阴阳师,和赶上饭点的宾客,都要用餐,不搭帐篷不行。 只是…… 华月的语气里透着疑惑: “明锐,这完全不是我想像的葬礼。 我以为葬礼是庄严的、肃穆的、沉默的、哀悼的,至少,不会有笑声。 眼前这一切,世俗到颠覆我的认知。” 正在此时,又从帐篷里传来一阵笑声。 明锐若有所思,“是不是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对,和你我的世界相比,真就是另一个世界。” 谁知一语成真。 次日,他俩算是彻底见识了另一个世界的真谛。 第194章 大俗大雅 次日一早,明宅陆续涌入很多陌生人。 这些陌生人来时,手持一小捆纸钱,说是要祭拜老太太。 明家人懵了。 明锐赶紧叫过许知安,“小安,快去问问米城来的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稍后,米城的阴阳师傅过来,一瞧他手中的纸钱,瞬间明了。 来的陌生人祖籍都在米城。 米城的习俗,祭拜逝者要带捆纸钱来。 昨天,有人将明家的淋生礼,和邻居聚餐吃羊肉的视频发到网络上。 说卫城赫赫有名的明家,八十二岁高寿的老太太寿终正寝,明家人正给她办喜丧。 丧事期间,免费宴请所有来宾。 在古代,类似大户人家理丧期间放舍饭,行善事,为后辈积德。 卫城人对此无反应。 可米城人一看这视频,就知道老太太是米城人,办的是米城传统葬礼。 或许是思乡情切,睹物思人。 又或许同感离家背井,客死他乡,终究无法落叶归根的酸楚与惆怅,看到视频的米城人不约而同,按家乡习俗,买捆几元钱的纸钱,顺路到明宅,给同为米城老乡的冯小愉烧个纸,送个行。 无他,一点残留的家乡情怀罢了。 明梁见状,甚是高兴。 他嘱咐明家守灵堂的人向这些陌生人好生回礼,不要怠慢了冯小愉的家乡人。 苏建国和许伟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安排好人员,客气招待来客用餐。 许知安又从朋友那买了20只羊,让来人放开吃。 这是葬礼的第四天,从早到晚,来明家祭拜的客人络绎不绝。 帐篷里的笑声、吵闹声,就没断过。 明锐跪在灵堂前,一遍遍给祭拜的来人回着礼,听着陌生的米城方言,通过敞开的客厅大门,看到院内神态迥异的各色人群,只觉陌生。 眼前的一切,对他来说,真的是另一个世界。 与他的世界完全不搭。 奇怪的是,现在,他在自己的家,却不在自己的世界,身处另一个世界。 平静又迷惑。 无意间,他的目光落在冯小愉的遗像上。 那遗像正好对着客厅大门,仿佛她也在瞧这世间百态。 但,她在笑。 从容地笑。 没错,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满是慈祥随和的笑。 似乎能包容世间的一切。 明锐注视着遗像中的那双眼,刹那间豁然。 眼前的这一切,才是他敬爱的奶奶的真实遗愿。 烟火人间,大俗即大雅,这才是真正的生活,真实的世界。 他意识到,自己终是年轻浅薄,需要成长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四月五日,清明节,是老太太出殡的日子。 按习俗,遗体得在天亮前入殓。 凌晨五点,九个阴阳师给逝者举行了入殓仪式。 明锐作为长孙,捧着遗像走在最前面,和众人一起绕着棺木,见完老太太最后一面。 跟在他身后的许知宜低声对他说: “明锐,五天过去了,奶奶的遗容还是这么安详,仍像睡着一样。我奶奶说,只有进入极乐世界的逝者才这样。” 明锐知道,她是怕他伤心,才这样安慰他。 不过,她说的没错,冯小愉的遗容确实很安详。 都说相由心生。 冯小愉生前本就是个与人为善、平和豁达之人。 安详是她西去的本色。 随后,盖棺封钉,哀声再起。 这几天,明家人听到最多的劝慰的话语就是: “你们没什么可伤心的,放眼望去,谁有老太太这福气? 走时一点罪没受,也不给儿女添一点麻烦,这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四世同堂的福也享了。 喜丧,这是名符其实的喜丧。” 然后,拿谁谁家的老人打比方。 说那老人生前久卧病榻,受尽所有苦痛折磨,走时瘦得皮包骨,那罪受得,一言难尽,只盼快死,死就是解脱。 儿女更苦不堪言。 一方面,看着自己的至亲经受病痛折磨,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另一方面,为照顾生病至亲,长期无法正常生活,实属无奈。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再有钱的人家,时间久了,情也会淡。 拖到最后,无论是老人,还是儿女,都希冀人早点走。 等老人走的那天,解脱大于悲伤。 也是人间真相。 这些道理,明锐都懂。 欣慰有之,悲伤也是真。 天亮了,到出殡的时间。 之前的事都很顺,抬棺时,遇到点问题。 现在都有职业抬棺人。 许知安早就落实好了16个身体强壮的中青年男子抬重。 只是,米城习俗,抬棺人不能全是职业人员,至少需要四个搭手的亲友或邻居。 直系亲属不行,没结婚的不行。 必须是结婚的成年男人,还不能属相相冲。 过去的人,邻里之间走得近,红白事相互帮忙,搭手抬棺是常事。 现代人连对门都如同陌路,邻居搭手绝不可能。 只能从亲戚中找。 昨晚经过落实,确定王跃、许讳和许红的老公,还有周紫骏四人出殡时搭手抬棺。 因为已有16个职业抬棺人,负重足够,这四人就是象征性地搭把手,使不了多少力。 抬棺的距离从明宅大门到主路,也就300米。 结果,说的好好的,临抬棺时,周紫骏不干了。 他说,他心里有阴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周峰怎么劝他都不听。 周兰和明怀远不敢把这事告诉明梁,怕他生气。 他俩闻言赶到待起的棺木旁边,周峰心虚地都不敢看他俩。 周兰一把把周紫骏扯到避人处,咬牙切齿道: “周紫骏,你不想干,昨晚直说,没人逼你,我们另找他人就是,应人事小,误人事大,关键时刻,你撂挑子,你还是不是人?” 周紫骏低着头,“姑姑,昨晚我答应,是我爸逼我的,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你,你……” 周兰指着他,手指发抖,再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恨自己娘家人不争气。 眼看起棺时辰就到了,得尽快想办法。 明怀远知道这事不能瞒下去,赶紧给明锐打电话,叫他过来一趟。 稍后,明锐和许知宜来到落棺处。 第195章 救急 明锐和许知宜都穿着孝服,面色沉重。 瞧见职业抬棺人都在好奇观望,明锐低头,在许知宜耳边悄声说: “知宜,你先去找找小安,看有没有其他办法。 我和爸妈,还有紫骏说几句话。” 许知宜点头,握下他的手,“明锐,别着急,相信小安,他会有办法的,误不了奶奶起棺的时辰。” 明锐回握一下她的手,“嗯,我俩分头行动。” 他相信许知安,只是这事,不是说相信就能解决。 许知宜小跑着去找许知安,明锐引明怀远、周兰,还有周紫骏到更远的避人处。 周峰也跟着过来。 明锐眸色微凉,直视周紫骏,“紫骏,你给我说说,你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是什么意思?” 周紫骏扭着头,不说话。 这几天,他心里一直憋着火,要不是周峰逼他,他都不愿到明家参加冯小愉的葬礼。 他实在看不惯明家办什么老什子的米城葬礼,这都是啥呀?! 堂堂的明宅,这几天都被造成什么样了? 这葬礼办得,又俗又土,又不上档次,更荒唐的是,什么人都能成为明家的座上宾! 看看这几天来得那些阿猫阿狗,提个几块钱的纸钱,一下就成了人上人,还得明家人给他们回礼。 更搞笑的是,为弄那淋生礼,竟然还拉来了十只臭哄哄的羊,把个明宅祸祸成什么样了? 简直成了羊圈! 他的朋友听说这事后,都笑成狗。 这脸他算是丢大了。 以后,他还怎么在朋友面前抬起头? 最最让他受不了的,就是这抬棺。 棺材多晦气啊,里面可是躺着个死人,别人不抬,为什么非让他抬? 放眼望去,他周边的人有谁干过这事? 要不是周峰拿四周公司总裁的事诱惑和威胁他,昨晚他也不会一时脑热应下这事。 事是应下了,可是回去之后,他越想越膈应。 四周公司总裁由他继任,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试问,除了他,还有谁有资格和这本事接他爸这个位置? 就算有,他姑姑周兰考虑到自己的利益也不会答应。 这和他抬不抬棺有什么关系? 不行,他不抬,坚决不抬! 这要是抬了,他怕会晦气一辈子,又会被朋友们嗤笑。 就算他不抬,也影响不了什么,就是花钱再找一个抬棺人的事,干嘛都为难他。 不过,就算他再怎么想,也不能明说。 总之,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谁问,都不吭不哈。 反正他就是不抬,谁也拿他没办法。 看周紫骏一直不吭声,明锐忽然来了脾气,“周紫骏,我再问你一遍,昨晚你应下的事,现在能不能去做?能不能?!说话!” 最后两个字,明锐是暴喝出来的。 周紫骏肩膀抖一下,呐声道:“哥,对不起,我做不到。” “做不到?昨晚为什么要应下?为什么?!周紫骏,你清楚现在这样做的后果吗?” “哥,你们就别为难我了,大不了再雇一个抬棺人,这钱我出。” 此话一出,明怀远、周兰和周峰都震惊瞧着他。 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周峰都想上去狠狠拍几下他那肉头。 明锐狠狠闭下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看,望向明怀远和周兰,“爸,妈,不必多言,我们走吧。” 明怀远冷然扫一眼周峰和周紫骏,随明锐走了。 周兰指着周紫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周紫骏,我现在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看不上你,是我瞎了眼,瞎了眼!” 说完,她毅然转身,去追前面两人。 周紫骏看着他仨的背影,一头雾水,“爸,姑姑的话是什么意思?老太太凭什么看不上我?我差哪了?” 周峰再也忍不住,暴喝一声:“闭嘴!” 不祥的预感向他袭来。 这种预感不是今天才有的,自从许知安带着苏建国、许伟,还有那两兄弟进入观云墓地销售部,他就觉得不安。 之后,他有意识找茬打压许知安,可这小子着实聪明,总能逢凶化吉,发展势头越旺。 这次冯小愉的葬礼,他从明梁和明诗远对许家的态度上,已瞧出端倪。 周紫骏怕是碰到竞争对手了。 这下他算是明白过来,在冯小愉生前,他向周兰提过好几次新任总裁确定的事,周兰都说冯小愉不捅口,时机还没到,让他再等等。 现在,他算是明白过来了,冯小愉是在等许知安羽翼丰满后,直接将他踢出局。 还好,在许知安羽翼丰满前,冯小愉走了。 这对他们周家来说,未尝不是好事,至少给了他喘息之机。 没了冯小愉的支持,许知安上位没那么容易。 至少,现在他名不正言不顺。 只是,因着此次抬棺的事,周紫骏触怒了明家人,他想接任四周公司总裁之职,怕也有阻力。 别的不说,明锐这一关就不好过。 以目前许知宜给明家生双胞胎之功,明锐又极宠他这个老婆,想扶小舅子上位,是必然的。 这样看来,许知安和周紫骏的机会一半一半,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当务之急,先稳住明家人,别让他们对周紫骏的怨言更深。 想到这,周峰小跑着去追周兰。 等他追上周兰时,那三人已到落棺处。 许家人将他们三人围住,小声商量着对策。 本来,按习俗,明怀远的朋友也是可以搭手抬棺的。 只是他的朋友都是官场上的人,年龄都不小,又没提前和人家商量好。 此时冒然开口,着实为难他人。 就算有人勉为其难应下,明家必然落个强人所难的口实。 实在不美气。 明锐是孙子辈,更不适合向朋友开这口。 关键是没提前商量,要是提前说的话,会有人应下的。 毕竟是抬棺,旁人多少需要心理建设的时间,不能强求。 窟窿留在这,一时不知该怎么填。 许知安看着明锐,眉头紧锁: “姐夫,说实在的,我要不是未婚,不用人说,早给奶奶抬棺了,能有机会这样送她一程,是我莫大的荣幸。 奶奶对我那么好,每次都给我那么大的红包,还一个劲夸我好,我……” 他突然哽住,眼泪一下流出来。 明锐何尝不这样想,要不是直系亲属不能抬棺,他早自己上了,还用得着这么为难? 正在此时,明锐的手机响了,是明诗远打来的电话。 她说明梁问他,起棺时间都到了,怎么还不抬棺? 明诗远问:“明锐,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明锐望着明怀远和周兰,撒了谎:“姑姑,没有,正起棺,一切正常。” 这事要是让明梁知道,他爸妈会落他埋怨。 挂了电话,他当即立断,“小安,还有备用的抬棺人吗?” 许知安:“有,我都预备着呢,姐夫,你是想让抬棺人补上吗?” 许知宜愣了一下,急道:“可是……” 明锐的声音带着难忍的哽咽: “知宜,我知道,我知道,会有遗憾,人世间的事,或许就不能完满,总会留下遗憾,这遗憾就让我来……” “大家别为难了,这棺我来抬!”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众人闻声望去。 是苏建国。 许知安立马站出来,想阻止,“不行,二姑父你……” 王跃、许伟,还有许红的老公,最大的也只有四十岁,年纪还轻。 苏建国都五十多的人了,前段日子又刚捡回一条命,让他这么大的人去抬棺,实在…… “小安,我的身体我知道,才300米不到的距离,又这么多人负重,我一点问题都没有。好了,大家都别劝我了,让老太太入土为安是大事,快让阴阳师傅起棺吧。” 说完,他二话不说,站到周紫骏之前的那个抬棺位置。 此时,大家都看着许知安,等他定夺。 苏建国自告奋勇是好事,只是这事,站在明家人立场上,真不好说什么。 许知安思考了两三秒,当即拍板: “就按二姑父说的办,大家各就各位,准备起棺。 叔叔,阿姨,姐夫,姐,这里交给我,你们快到前面去拉棺。” 明锐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安,拜托你们了。” 说完,他们四人疾步走了。 其余人按许知安的指挥各就各位,就听一声令下,起棺离宅。 周峰一人愣在原地。 失策啊! 他怎么没想到自己上呢? 这要是他自告奋勇救这急,明家人不更感激他吗? 坏了,功劳又被许知安那边的人抢去。 这样一来,明家人的感激都落他身上了。 哎哟,机会稍纵即逝,他给错过了。 周峰懊恼不已。 尤其苏建国顺利抬完棺后,他后悔得直拍大腿。 不就300米嘛,苏建国一个病人都能挺住,就算他再养尊处优,也能扛过去。 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之后,葬礼一切顺利,再没出现一点意外。 盖土埋棺时,到墓地送殡的人送完冯小愉最后一程。 明家的孝子孝孙用难以自抑的痛哭,告蔚亡灵。 许知安也是泪流满面。 他看到华月一人伏地大哭,没人拉劝,心里莫名难受,便走到她身旁,俯身搂住她的肩膀,半抱半拉半劝,把她从地上弄起来。 华月无意识靠在许知安身上,盯着墓碑上冯小愉的照片,抽泣不已。 下完葬,烧完纸,许知安便安排明家人返城。 回到明宅,明家人发现,别墅院落早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内宅清理有讲究,不是谁想清都行。 许知安早早就安排好了。 米城的阴阳师囿于现状,无法派自己的人来做这些善后事。 他提前与米城的大师傅商量好,清宅之事就由卫城的三个阴阳师傅派人来做。 他特意嘱咐他们,明家别墅大,这些天来人复杂,请他们别嫌麻烦,清仔细一点,千万不要落下什么。 安顿完这些,许知安挑明:“各位师傅,规矩我都懂,你们费心做好就是,明家不会亏待你们的,辛苦费只多不少。” 白事的讲究,不做则已,要是做得话,能讲究到的还是讲究到的好。 省得以后心里疑忌。 三个师傅一听这话,眼睛一眯,满口答应: “放心放心,米城的阴阳不清楚明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们仨还不知道吗? 清宅之事我们会安排好的,不会出差错。” 清宅子的事,许知安让小窝把关,赶明家人从墓地回来,搭灵堂的地方已经恢复如初。 至于其他私人之地,旁人不便伸手,只能明家人自己收拾。 所有的账都是许知安结的。 出殡当天的宴席在小红楼,因不收礼金,省很多事。 家里长辈从墓地回来后,一下泄气,根本无力再去招待宾客。 明锐和许知宜让他们在家歇息,他俩强打精神,代表明家去了小红楼。 还好有许知安,和许家的其他人搭手,他俩省很多心。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许知安打发他俩回去,说剩下的事交给他,他会处理。 明锐也没推辞,带着许知宜回到明家。 按葬礼习俗,这几天不能洗澡,回到家,他好好洗了个澡,倒头便睡。 次日,他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 刚吃过午饭,许诚和许知安便上门。 他俩要给明家交账。 葬礼期间的所有开支都由他俩把关。 其实,主要是许知安。 学校要是有事,许诚还得回学校上班,只能抽空过来看看,具体的事宜,都是许知安做。 不过,有许诚坐镇,许知安不慌。 这也是他第一次处理这么大的事,没什么经验,都是摸索着来。 还好,有苏建国和许伟这两人指导,大方向上没失差。 当然,中间难免有很多不周到的地方。 比如,没有及时把明怀远和周兰官场上的一些朋友和其他人分开招待,似乎惹得这些人有点不高兴。 这让他有点自责。 许诚知道后,让他别介怀,说过大事,哪可能面面俱到,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苏建国和许伟也这么说。 经他们这一安慰,他心里好受多了。 不管怎么着,经一事长一智,通过这次的事,他真得学到太多太多。 交账时,明怀远和周兰也在。 许知安把账册递给明怀远,正想一项一项给他说明这些天的开支,周兰摆摆手,说: “小安,不用给我们说了,这次葬礼花多少钱,明家都无所谓,这账我们也不用看,我们都相信你。” 第196章 控股人 许知安懂周兰的意思,也知道明家不在乎葬礼花多少钱,就算这个账目有问题,也不会和他计较什么。 但这事他好好做了,问心无愧,就想坦荡地明个心,不喜欢不清不楚。 不管明家愿不愿意,他还是想把这个账交清。 正当他琢磨怎么和周兰说这事时,许诚开口说: “亲家,谢谢你对小安的信任,但信任归信任,算账归算账,两者不矛盾,让小安把这账和你们仔细交接一下,大家明个心,凡事还是善始善终的好。” 许知安连忙附和:“阿姨,我爸说的对,我还太年轻,经的事少,很多事做得不周到,正好借交账,请长辈们,还有我姐夫提点提点。” 周兰看许家父子坚持,也没再说什么。 她说那话,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 不管如何,这次葬礼,许家人出了大力,她内心是感激的。 幸亏许诚姊妹多,小辈也多,关键时刻,有人可用。 别说,这次许家人还真让她刮目相看。 不管他们平日里有这样和那样的毛病,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至少在紧要时刻,他们都会顾全大局,成为许知安的助力。 成大事者,不是靠单打独斗的,能凝聚他人之力,是一项不可多得的本事。 这与文化水平高低没有直接的关系。 周紫骏就没这方面的能力。 人情事故方面,许知安确实胜过他。 周紫骏让她丢了大人,事后,她心里实在憋气,逮住他又臭骂一顿。 骂他连这事都顶不住,还凭什么接任四周公司的总裁之位。 周紫骏听后,千万个不服气,争辩道: “姑姑,你这样说我,不公平。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你不能以己之短消彼之长。 我擅长管理公司事务,不像那个许知安,就擅长做这些俗事小事。 这些俗事小事,能做会做的人很多,管理公司的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周兰一听,知道他压根就没正视自己的问题所在,更来气,道: “别偷换概念,我和你就事论事。 这事压根就不是什么擅长不擅长的事。 你给我说说,抬棺这事,除了职业抬棺人,谁擅长? 你说,谁擅长?” 周紫骏抻着脖子想辩驳,结果一张嘴,说不下去了。 这事大家都是第一次做,四个人中,还真没一个擅长的。 但不知为什么,他的思维里总是觉得,他们做这事天经地义,他就不行。 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看周紫骏哑口无言,周兰一针见血道: “说白了,你就是没担当,只想享受,不想付出。 有担当的人,关键时刻会义无反顾地跳出自己的舒适圈的。 哪怕就一次也成。 你连自己应下的事都会反悔,以后,谁还能指望你在关键时刻跳出自己的舒适圈,替人解围? 连我这个当姑姑都指望不上你!” 周兰确实对周紫骏很失望。 可她对许知安也没多放心。 管理四周公司光有人情世故还不成,还得看本事。 许知安到底有没有这本事,周兰持怀疑态度。 她用审视的眼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许知安,心里掂量着。 明锐瞧眼周兰,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不想说服她什么,接过许知安手中的账本,示意他坐过来。 两人开始一笔一笔对账。 他俩在对账,其他三人都在听。 周兰和明怀远越听越吃惊。 他俩没想到许知安会把账做得如此精细。 这五天的开支和列项细碎又多变,要是明家人或周家人来计这账,很多小开支都会忽略不计,因为单独计账会麻烦。 这样的话,明家葬礼的账绝对是笔糊涂账。 但是,许知安计账不分大小,一视同仁。 各列项分类分别计算,条理清晰,有账可查,甚至能精确到角。 在如此混乱的五天里,他能井然有序地把好明家的钱袋子,着实不容易。 可见他的管理能力了得。 所有人要是不服他管,想记这么详细的账是不可能的。 他不仅把账记得好,人也管理得当。 不得不说,是有些天赋在里面的。 周兰长期管四周公司的财务,她知道大账好算,小账算清可不是容易的事。 可是需要好好上心才成。 不得不说,许知安绝对是个好管家。 对完账,明锐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当着长辈们的面,肯定了许知安这几天的辛苦付出,以及处理问题的能力。 他请许知安向许家其他人转达自己的谢意,说等缓过劲,他会亲自登门感谢。 被人当众一夸,许知安的脸都红了,一直不好意思地挠头。 忙了这些天,他也累坏了,账一对完,心算彻底放下,可以安心休息几天。 账目对完好,他和许诚一起上楼,逗了会两个小宝贝,父子俩便告辞。 趁明诗远一家还没回银城,下午明梁组织家里人开了个家庭会议。 许知宜也参加。 说是家庭会议,其实就是处理四周公司事务。 冯小愉去世前留下的遗言,涉及私人的话,明梁都单独给他们说了。 她的其他遗产在孩子百日宴上已宣读处理。 唯独四周公司的股权处于待定状态。 冯小愉生前说公司交给明梁,由他把公司交到许知安手里。 这意思是要让他慢慢扶持许知安,顺利接手四周公司。 可是,冯小愉这一去,明梁的精神都垮了,哪还有什么精力和心思去管许知安和公司。 能把自己顾好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这事得大家一起来解决。 公司交给许知安是肯定的,问题是怎么平稳移交,何时移交。 许知安还不到二十四岁,才接触建筑工程不久,就算再有天赋,再聪明,此时接四周公司也不是合适时机。 冒然交给他,会毁了公司。 深谙管理之道的明家人都懂这个道理。 就算到了许知安能接收四周公司的时机,怎么从周峰手里顺利接过公司? 要是周峰拒不移交,弄得两败俱伤,怎么办? 许知宜心里清楚,这事她最好保持沉默。 受益者是她弟弟,失利者是周兰的弟弟,多一个眼神都会被误会。 甚是微妙。 不过,她相信明锐。 他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要解决的问题太多,明锐把控着节奏,一项一项处理。 首先是四周公司股权由谁持有的问题。 他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奶奶生前说公司交给爷爷,其实就是说由爷爷控股。 但爷爷年事已高,不适合控股。 我爸刚退休,这方面得避嫌,也不适合控股。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目前,最适合控股的人,就是我妈。 我妈又一直管理四周公司财务,了解公司现状。 我的建议,由我妈控股,以后她直接带小安,直至他有能力接任公司总裁一职。” 此话一出,许知宜吃了一惊。 但最为吃惊的人不是她,是周兰。 太出乎意料了。 周兰觉得其他人都有控股的可能,唯独她没有。 毕竟,瓜田李下,她与周峰关系最近,最该避嫌。 不仅她这么想,其他人也是如此认为。 果不其然,明锐说完,一时间,大家都沉默起来。 明锐知道大家在想什么,索性摊开了说。 “当然,为了不让我妈为难,我们得替她做恶人,借奶奶去世,直接让舅舅退位,周紫骏退出公司。 这事要做得快,还要干净,不能拖拉。 舅舅的位置暂由我妈接替。 想来想去,也只有我妈从舅舅手里接过他的总裁之位,他才无话可说。 也只有我妈能平衡明家和周家的关系,不至于两家因此事弄得太僵。” 明诗远想了想明锐的话,当即赞成。 没错,就算想让周峰退位,也不能闹得太难看。 毕竟周家和明家的关系就摆在这。 周兰出马,周峰没理由和明家翻脸,至少表面上还能保持客套。 同时,只有把周家人从公司清出去,周兰控股才没后顾之忧。 没有周家在公司掺和,许知安就会少一些阻力,专攻公司业务,不用费神费力应对这些。 当然,这也得看周兰的态度。 想到这,明诗远直接问她: “嫂子,明锐的这个建议你意下如何?这事你要是不同意,也是你儿子一厢情愿。” 周兰瞧着明锐,心中感慨万千。 这还是明锐第一次这样信任她。 有了儿子的信任,她还有什么理由推辞? 她立刻表态:“我同意明锐的意见,我也是明家人,不会拎不清的。 妈生前想把公司交到小安手里的初衷,就如同当初把公司交到我弟周峰手里的想法是一样的,终究终了是为明家的下一代着想。 现在明家有了下一代,我也当了奶奶,正如明锐的奶奶当初为我儿子着想一样,如今,我也会为明锐的儿子着想。 我们都想让明家更好。 明锐,你说吧,怎么让你舅舅平稳地退出公司?” 对此,明锐借鉴了他以前的老东家上海总部的做法。 周峰毕竟是周兰的弟弟,他的舅舅,这些年一直管理四周公司,对公司的贡献应给予肯定。 所以,就算他退出公司,也得给他一定的权益保障。 明锐提议给周峰10%的分红股,每年按此比例给他分红,但他没有公司决策权。 以后,这分红权可以由周峰的继承人继承,算是对他这些年付出的回报和保障。 也能实际安抚到周峰的家人。 其他人对此没有意见。 明家人历来讲究共赢,有钱大家一起赚,这利该让则让,不必纠结。 只是,该以什么由头让周峰退位? 周兰忽然想起明锐刚才的一句话,问他: “儿子,你刚才说由你们当恶人是什么意思?” “妈,我正要说这事。我们就按继承法的原则来处理此事。” 冯小愉的股权是单独所有,根据继承法规定,明梁、明怀远、明诗远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他们仨有权就公司重大决策表决。 其中包括重新任命公司总裁。 明锐说,他们仨人以继承人的身份,起草一份决议,共同表决撤销周峰总裁之职,给予他10%的分红股权。 同时任命周兰为公司新总裁,其余90%的表决股权由周兰持有。 恶人明家人当,周峰不会说什么的。 当然,还有更简单粗暴的方法,就说这是冯小愉留下的遗嘱。 但,明锐不想这么做。 他想让所有的人都记着冯小愉的好,不想假借她的名义做这些事。 四周公司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协议起草好,那三人签好字,随后,由明锐和周兰出面和周峰谈。 自始至终,许知宜没说一句话。 会议一散,许知宜和明锐回房看孩子。 他俩刚把孩子抱起来,便听到明梁在叫许知宜。 闻言,两人把孩子交给月嫂,赶紧去找明梁。 冯小愉去世后,他俩格外关注他,但凡他的一点响动,他俩都会第一时间回应。 两人疾步到明梁的房间,他便对许知宜说: “孙媳妇,你姑姑,还有华月、华韵这两个丫头,想要你奶奶的遗物留做念想,你奶奶的东西,你知道在哪放着,你领她们去挑几样吧。” 许知宜点头,“哦,知道了,爷爷。” 她示意明锐陪明梁,自己领着她们仨去挑冯小愉的遗物。 冯小愉生前跟着许知宜学画画,许知宜又跟着她学剪纸,两人的很多东西混在一起,还没来得收拾。 她们仨挑什么,还得让她辨别一下。 华韵挑出几幅画,惊讶道:“嫂子,这些画都是你画的?” 华韵手里是几幅画,是她画的冯小愉抱两个宝宝的漫画版。 也有冯小愉和明梁逗两个宝宝的漫画。 从她怀孕到生孩子,这两个老人陪她的时间最长,她对他俩最为熟悉。 平时生活中捕捉到他们和宝宝美好的瞬间,她便画了下来。 这样的画有很多。 也有几幅明锐逗孩子的画。 看华韵如此吃惊,许知宜不明所以,疑惑应道:“是我随手画的,怎么了?” 华韵赶紧向明诗远和华月招手,“妈,妈,姐,姐,你们快过来,快过来看这些画。” 那两人闻声过来,看到那些画,双眼同时瞪大。 第197章 安全感 那漫画精准抓住了人物神态,充满童趣,又爱意十足。 明诗远瞅着画中的冯小愉,眼眶一下湿润,“画得真好,廖廖几笔,奶奶的音容笑貌跃然纸上,还有这漫画形象,设计得太可爱了。” 华韵和华月连连点头。 华韵:“没错没错,不仅奶奶,爷爷和两个小宝贝也是如此,整个构图简洁明了,没有多余之笔,好看,真好看。哎呀,嫂子,你把他们画得真好,好萌好有爱。” 华月:“尤其他们之间的互动,观察细微,全是真爱。你看奶奶咬小明灿小脚丫这张,两笔皱纹把奶奶的愉悦展现得淋漓尽致。小明灿笑着流哈喇子的小表情,可爱得简直要人命。知宜,你可以啊!” 华韵越发兴奋起来,催促起许知宜,“嫂子,这样的画还有吗?快,都给我们拿出来看看,越多越好。” 许知宜看她们如此反应,知她们想冯小愉,这些画会勾起她们对冯小愉的美好回忆。 既然她们想看,就都给她们找出来吧,用画解思念之情也好。 她在怀孕期间就开始画这样的画。 起初画自己不同月份的肚子变化,和明锐看到肚子变化之后的有趣反应。 明锐忙,闲暇时,大多数情况下,陪她的是冯小愉和明梁。 尤其冯小愉,和她特别投缘。 她俩处得就跟闺蜜一样,共享有些秘密。 比如,冯小愉漏尿的事,只有许知宜知道。 这也是她偶然发现的。 冯小愉是个特别爱干净体面的人,出现漏尿这种现象,肯定不会告诉任何人。 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她都不让家政人员给她洗尿湿的裤子,自己半夜偷偷起来弄。 许知宜怀孕后,特别容易饿,有次半夜饿醒去找吃的,听到洗衣房有动静,进去一看是冯小愉。 这才知道这事。 说来也奇怪,对别人无法喧之以口的事,许知宜无意发现之后,冯小愉很坦然地就告诉她了。 自此,她帮冯小愉掩护。 之后,许知宜悄悄告诉冯小愉,她怀孕七个月后,肚子太大,有时候咳嗽或打喷嚏也会漏点。 当然,生完孩子之后,这种情况就消失了。 两人说起这事,一点都不觉尴尬,就当讲笑话般,傻乎乎一笑便过。 和冯小愉走得近后,许知宜画她就画得多了。 孩子出生后,和孩子互动的人,她几乎都画,画得最多的还是冯小愉。 这样的画攒了很多。 冯小愉在世时,也夸她画得好。 她自己也挺满意。 画的都是自己最亲近最爱的人,感情就摆在那儿,就没有不好的道理。 画找出来后,许知宜让她们仨慢慢看,自己和明锐先去看孩子。 那仨人按时间顺序,把有关冯小愉和明梁的画都找出来,脑袋凑一起说了会话,抱着画,喊大家都到明梁屋里来。 许知宜和明锐一人抱一个孩子,来到明梁屋里。 看到重孙子和重孙女,明梁有了精神,挨个逗他俩玩。 人一到齐,华韵把许知宜的画分发给大家看,同时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想把嫂子的这些画出本画册,以此纪念我们敬爱的奶奶。大家意下如何?” 许知宜惊道:“出画册?这能行吗?” 华韵轻笑,“绝对能行,嫂子,只要你同意,大家没意见,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 华韵是出版社的编辑,干这事轻车熟路。 许知宜心里没底,本能瞧向明锐。 明锐右手抱着小明媚,左手搂住她的肩,温柔道: “知宜,奶奶生前老在我面前夸你画画的好,还说等孩子大一点,你有精力了,把这些画整理一下,出本画册。 现在既然华韵也有此意,那就让她去弄吧。 先从奶奶的画册开始,这对明家来说,很有纪念意义。” 冯小愉何止在他面前夸过许知宜画画得好,还夸过她的很多好。 其实根本不用别人说,他最清楚他老婆的好。 就拿葬礼这五天来说,即使她不在他身边,他也能时时感受到她对他细致的爱和关心。 但凡他迟吃一会儿饭,许家人都会挨个给他送。 不用问,他都知道是许知宜早早给他们安顿了。 她也是个实心眼,就光知道顾他,明家的其他人一点也不管。 昨天晚上,两口子五天来第一次睡到一张床上,他搂着她,幸福地吐槽这事。 她听完后,对他的吐槽不解,又说得理所当然: “除了你,其他人根本不用我操心啊。 爷爷有他的儿女来操心,爸妈有他们的儿子,也就是你来操心。 姑姑一家就更不用说了。 我和孩子都不在你身边,唯独你,孤家寡人一个,我再不安顿人盯着点你,你得多可怜啊。 你已经失去了最爱你的奶奶。” 她说得太过认真,看起来甚至冒着点傻气。 但莫名的,明锐的眼眶就热了。 果然,真诚就是必杀技。 许知宜用行动给足了他安全感。 冯小愉走了,他还有她。 出画册这事,他全力支持。 大家一听,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出版的费用明家出,也不图赚什么钱,单纯就是为明家留念。 自己的画得到大家的肯定,还能出版成册,许知宜自然高兴。 当即,她就授权给华韵,让她全权处理此事。 画册从申请出版号,到设计,再到成册出版,有很多环节,一时半会出不来。 画册不是专门用于商用,许知宜也不急,更没把这事放心上。 送走明诗远一家和华月,吃过晚饭,又把两个孩子哄睡,许知宜和明锐终于可以闲下来,缓口气。 她躺在明锐的臂弯中,搂着他的脖子,不安道: “老公,四周公司的事,大家是不是忘了一件关键的事?” “嗯?老婆,什么关键的事?” “就是小安的意见,这事从来没给小安说过,似乎大家都觉得,小安没道理不同意接任四周公司的总裁,可是,他有不接受的可能和自由。这事不能再瞒他了,得征求他的意见之后,再见机行事。” 明锐拍一下自己的脑门。 她说的没错。 第198章 造化 缓了三日,处理完葬礼善后事宜,正好周日,明锐备份大礼,和许知宜带着两个宝宝去了许诚家。 一进门,发现苏建国也在。 苏建国的抬棺救急之举,让明锐对他多了几分感激和敬重,看到他,自然扬起笑,很客气地问了好。 他们一家四口进屋后,大家很自然地围着两个宝宝转起来。 先是许诚和李子娟一人抱一个稀罕个够,一个劲哄着他俩叫爷爷奶奶。 两个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嘴里不停吐着泡泡,也不知说什么。 之后,没等他俩交换稀罕,许知安便迫不及待地从许诚手里抢过小明媚。 他特别喜欢这个小外甥女。 这小家伙太爱笑了。 她的笑容特别好看,许知安觉得这笑容能治愈一切。 苏建国也一直跃跃欲试,终于从李子娟手中接过小明灿,乐得满脸是褶子,感叹道: “哟,这小家伙长得可真好,瞧这双大眼睛,又黑又亮的,跟个黑葡萄一样,这机灵样,真像他爸。” 一听这话,许知宜摇摇头,“嗯?二姑父,你觉得宝宝像他爸吗?可我怎么觉得贝贝像他爸,宝宝像我。” 宝宝贝贝是这两个小家伙的小名。 其实也没人特意给他俩起小名,不知怎得,大家叫着叫着就叫成这样了。 后来,叫顺口了,索性就定成小名了。 听许知宜这么一说,苏建国左右端详着两个小家伙,笃定道: “宝宝像明锐,贝贝有点像你,但更像她太奶奶。” 此话一出,他似乎意识到不妥,赶紧解释: “呸呸呸,侄女婿,别见怪,我一时给忘了,又提起已故之人。” 明锐眼神一暗,嘴角轻扬,“没事的,二姑父。” 突然,宝宝哼唧起来,大家的注意力一下落到他身上。 许知宜从苏建国手里接过孩子,笑道:“以我的经验,他一哼唧,不是拉了就是尿了,二姑父,不信我和你打个赌。” 苏建国是个极识趣的人,很自然地给她捧着场,“是吗?这么灵,先看看再说。” 结果打开宝宝的尿不湿一看,拉了! 人的心真是偏得厉害,几个大人一点都不嫌弃孩子的屎臭。 甚至觉得,自家孩子的粑粑都是香的。 李子娟凑到孩子小屁股跟前还仔细看,看后一脸满意,笑道: “一看这粑粑的颜色和形状,就知道他肚肚舒服得很,丫头,这几天宝宝晚上睡得很安稳吧。” “嗯,没错,两个小家伙都睡得可好了。” 明锐起身,和许知宜一起,给孩子用湿巾擦着脏屁屁。 大家像看电视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 苏建国看到宝宝的小牛牛,羡慕道: “哎呀,映雪和知宜同岁,映雪现在连婚都没结,知宜现在都成两个孩子的妈了,大哥大嫂也当爷爷奶奶了,我和许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不敢想,都不敢想。” 许诚笑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急不得,缘份一道,啥都会有的,知宜和明锐的婚事不就是这样? 对了,映雪映礼最近怎么样?好久没听到他俩的消息了。” 冯小愉的葬礼,许家这边成年的人就他俩没来。 不过,明锐不介意。 从礼数上说,孙媳妇的表妹表弟,甚至孙媳妇的姑父都不是必请必到之客。 更何况他俩未成家,和苏建国和许艳是一家,更没道理单请。 大家工作学习都忙,随意就行,没必要过分社交。 提到他俩,苏建国脸色一变,打着哈哈声,“哈,他俩呀,挺好,都挺好。咦,我怎么听着贝贝也在哼唧,别是她也拉了?” 顿时,大家都瞧向她。 真不愧是双胞胎,大的拉屎,小的也跟着拉。 给大的换好干净尿不湿,李子娟和许知宜一人抱一个走进卧室。 女孩和男孩不一样,虽说还小,能避还是要避的,正好他俩也饿了,再喂一顿奶。 客厅里只剩四个男人,闲聊几句后,明锐瞅准时机,说了想让许知安继任四周公司总裁的事。 “我?姐夫,你是说让我接任四周公司的总裁?”许知安难以置信道。 许诚和苏建国也正一脸不可思议。 明锐点头,“没错,是你,小安,这是我奶奶的遗愿,不是我的决定。 实际上,奶奶生前老早就把你定下来了,她看重你,觉得你人品好,仁义,能顶事,能担得起这个担子。 只不过,你还年轻,需要历练。 本来,她打算慢慢培养你的,谁知……” 彻底听清他的意思,许知安连连摆着手: “不行,姐夫,我不行的。 这么重要的位置,我一个高职生坐不住的,不能服众。 不行不行,我不行,姐夫,你还是另找他人吧。 我看你舅舅的儿子就行,人家可是985的硕士,从他爸手里接任水到渠成。 你们还是考虑他吧。” 听到他提到周峰的儿子,苏建国忍不住撇下嘴: “切,我看谁都行,就这个周紫骏最不行。他一直受着老太太的恩惠,关键时刻那怂包样,我就看不上眼。小安,在二姑父看来,要是你觉得他都行,那你就更行了。” 许知安无措地抱着头,“二姑父,别高看我,我真的不行的,爸,你说句公道话,我是真不适合那个位置,是不是?” 随着他的话,明锐和苏建国都瞧向许诚。 明锐预估过许知安的反应,想到他刚听到这个决定,可能会因突然而推辞。 只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明锐想了想,再没说什么。 不着急说服许知安,让他消化消化,冷静下来再细说。 先听听许诚的意见。 他是当学校领导的,许知安一时反应不过来,当四周公司总裁意味着什么,他应该能反应过来。 听到许知安的话,许诚莫名难受。 都怪他小时候把许知安骂得太多,老拿学习成绩来否定他,让他老觉得好事不该落到他头上。 一旦落上了,本能会觉得自己不配。 就算这段时间他各方面做得很好,都不会一下改变他的自我认知。 他和冯小愉想法一样,他儿子的人品过硬,能扛事,经得起大事。 只是,能经到哪种程度的大事? 是不是大到能担起一个大公司的总裁? 第199章 家底 现在,许诚很珍惜他和两个孩子之间的良性亲子关系。 这种亲子关系的改善始于许知宜结婚前一晚。 那晚,许知宜情绪崩溃,和许知安一起控诉他不爱他们的事,对他刺激特大。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自我反省。 他是搞教育的,年轻时一举成名,早早得了名师头衔,自诩最懂教育,结果盲目自大,在教育自己孩子的问题上,失了原则。 正如明锐所言,在两个孩子面前,他把老师和父亲的角色混同了,老觉得只要自己的出发点是爱他们,如何对他们都不为过。 却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三十年的教育生涯中,他亲历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对不同时期的学生特点感受最为直观。 最近几年,他感受最为深刻的就是,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学生抑郁的人数却在逐年增加,情况呈严重化发展趋势。 目前,学校除了有限疏导外,也找不到好的解决方式。 这本身是个社会问题,单靠学校是不可能的。 前段日子,卫城中学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和悲痛的事。 这届高三,有个男生长期抑郁,在抑郁症发作期间,趁家长不注意,偷骑家长的摩托车出去兜风,结果在荒郊野岭发生单方交通事故,当场没命。 种种迹象表明可能是自杀。 这个学生是学校老师的孩子。 而这个老师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和许诚当年对许知宜许知安的方法很像。 知道这事后,他后背直发凉。 内心不停感谢两个孩子对他的不离不弃。 深挖学生抑郁根源,无一不与家庭环境和家庭教育有关,实在是令人深思和头疼的事。 社会问题凭他一己之力,收效微乎其微。 但,他能好好爱自己孩子,哪怕他们已长大,爱也不会嫌晚。 许知安的事,他要好好为他想想。 他清楚自己的话对两个孩子的份量,遇到大事,又总想尽全力为他们筹划周全,自是更加慎重小心,不轻易开口。 看到许知安还在眼巴巴瞧着他,他轻笑道: “小安,别急,容爸想想,你妈早上特意买了刚上市的本地小吊瓜,去给你姐夫和二姑父切个瓜吃。” “噢,好。” 许知安去厨房了。 明锐知许诚做事谨慎,也不催他,和苏建国有一句没一句说闲话。 聊着聊着,苏建国忍不住问他: “侄女婿,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奶奶的公司,你爸你姑不接手,这我清楚,他们是公职人员嘛,国家有规定,不能碰这个红线。 可你不从政,又是明家谪亲的孙子,人又这么聪明能干,四周公司这么大一份家业,直接交给你守才对,干嘛找这个找那个的?” 明锐笑道:“二姑父,对房地产,我提不起兴趣,自己精力又有限,没空管四周公司,只想专注做好自己喜欢的事。 我奶奶知我喜好,从不强求,就想到这个寻人代管公司的方法。” 听完他的话,苏建国忍住撇嘴的动作,轻应一声“噢”后再没说话。 稍后,许知安端来切好的瓜,他拿了一块,心不在焉地吃着,有点食不知味。 这时,许诚也考虑好了,说出自己的意见。 “小安,爸觉得你能行。 你现在没底气很正常,因为你对公司管理一无所知。 对未知事物不因利动,仍保持敬畏,恰恰说明你不是冒进之人,心有底线,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正适合管理之职。” 明锐赞同点头,“爸说的没错,小安,相信爸和我,还有奶奶的眼光,你能行。 我今天给你说这事,并不是要你马上接总裁之位,以你现在的资历确实不能服众。 既然你对公司管理知之甚少,那就去学,以后除了在公司学习外,再报个管理类的进修班专门去学管理知识,慢慢会上手的。” 明锐话音一落,许知安就哀嚎起来: “还要报班学习? 不要,你们还是饶了我吧,这种高大上的事,真不适合我。 我不要学习,姐夫,你是体会不到,学习对我们这种学渣的伤害有多大。 在学习面前,我们这种人卑微得就跟孙子一样。 高职毕业的那天,我就对天发誓,以后,我再也不学习了。 再学习,勿宁死! 爸,这活我真干不了。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 咦?我妈和我姐怎么还不出来,我去看看咋回事?”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 明锐哑然。 呃…… 他万万没想到,许知安会被学习吓跑。 出师不利,只能再寻机会说了。 下午,观云墓地销售部出了点事,许知安和苏建国赶去处理。 许知安带的那两兄弟和顾客发生口角,哥哥不知为什么,动手把顾客推倒了。 顾客报警了。 警察来后,把当事人都带到派出所。 许知安是销售部的负责人,凡是销售部出的事,他都得第一时间站出来去处理。 去后了解到,哥哥推顾客,是因为这个顾客拿弟弟是哑巴这事开玩笑,引起哥哥不满。 为护弟弟,他提醒顾客不要开这种玩笑,顾客没当回事,仍肆无忌惮拿弟弟说事。 为此产生口角,冲动之下,哥哥这才动了手。 其实也不是大事,互谅互让,各退一步,互相道个歉,也就解决了。 偏偏这顾客难缠,还知道两兄弟底细,拒不接受哥哥道歉,更不同意给弟弟道歉,一个劲嚷着要派出所拘留哥哥。 那嚣张的态度,恨得许知安、苏建国牙痒痒,却也只能忍。 两兄弟因敲诈勒索共犯的事,经许知安谅解,被判处缓刑,再有一个月缓刑期限就过了。 要是在缓刑期间内再被公安拘留,有人再故意搞事,弄不好会撤销缓刑,收监坐牢。 真要这样,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权衡之下,为护哥哥周全,平息顾客怒气,许知安拉下脸一直给这顾客说好话,答应给顾客选中的墓地给予五折优惠。 其中的差额,许知安用自己的钱补上了。 这事总算了解。 从派出所出来,天都黑了。 两兄弟知道给许知安惹事了,出来后,一直低着头,愧疚不语。 许知安没说什么,拍拍他俩的肩,领着他俩在就近饭馆吃了晚饭,和苏建国一起把他俩送回住处。 他俩住的地方,还是许知安给找的。 送完两兄弟,苏建国看他心情不好,两人找了间烧烤店,边撸串边喝酒聊天。 酒过三巡,苏建国的话匣子打开。 “小安,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当四周公司总裁。 你知道,这可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位置,你小子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真是气死我啦! 你不想当,我来当啊! 公司总裁有什么难当的? 你们年轻人不是老说什么,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 你还没弄明白吗? 四周公司总裁那个位置,就是个大风口,猪坐在那,也能把公司管理好。 你怕什么呀! 听二姑父的,别犯傻,麻利答应你姐夫,好好当这个总裁。” 许知安也喝得微熏,听完他的话,又摆手又摇头: “嗯……二姑父,你不懂,不当,太累。 坐到那个位置上,你就不能当猪,那么多人的饭碗在你身上,责任重大,不能像猪一样摆烂的,不能……” 苏建国激动起来,一拍桌子,站起身,双手插腰,嚷嚷道: “不想当猪,那好好干就是了!有什么好怕的?! 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坐上那个位置,以后你,还有你的后代,甚至我,你小叔,许家的其他人,都不用当猪了。 我们的命运从此就大变样啦! 大变样,你懂不懂? 你知不知道,有份厚实的家底对一个人有多重要? 你二姑父我就是吃了没家底的亏。 没家底,是一点风浪都扛不住啊。 你再看看你姐夫,正因为有明家这么厚的家底,人家做事都是从喜好出发,钱都不在话下。 哪像我们,整天为几两碎银低三下四。 你说你要是坐到四周公司总裁的位置,今天派出所这事,还用你亲自处理吗? 不能够! 四周公司这么大一份家业啊,你姐夫人家都看不上眼,说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你说,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什么人啊? 人和人真不能比啊。 怪不得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人家命好,就生到这么好的人家了。” 这些话,真是苏建国掏心窝子的话。 他是吃够家底差的苦头了。 他的父辈没给他留下什么家底,一切都靠自己打拼,一点一滴攒起来。 苦了二三十年,好不容易有点家底,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底子太差,起点太低,没办法,经不起风浪。 许知安还小,没经过这些事,根本还没意识到,家底的重要性。 不行,他今天一定要把他点醒,“小安,你知道周家是怎么发家的吗?” 许知安有点懵,“哪个周家?” 苏建国啧一下,“还能哪个周家?你姐夫的舅舅家,周峰,现任四周公司总裁,我们观云墓地销售部,现在干什么,都得看人家脸色的那个周家。” 经他这么一细说,许知安有点情绪,他对周家确实有看法。 自从他负责观云墓地销售事宜后,周家人动不动到销售部找茬,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他有点想不通,观云墓地对四周公司来说,不是什么大项目。 这个项目还是周兰亲自交给他的,周家人应该都知道,怎么到现在又盯着这块不放,好像他碍着他们什么事似的。 接下来,苏建国给他详细讲了周家的发家史。 周家的命运是从周兰嫁进明家开始改变。 在此之前,周家也就是普通人家,没什么家底。 自从冯小愉指定周峰坐上四周公司老总的位置之后,他利用职务之便,把周家有关的人都带进房地产相关行业。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周家人把这玩得通通的。 借着周峰,周家名下成立了好几家建筑公司。 四周公司的工程都交给这些公司承建。 有了建筑公司还不行,后来又成立配套的建材销售公司、建筑工程设备租赁公司,工程咨询造价公司等等。 可以说,周家成立的公司涵盖建设工程的方方面面,成一条龙赚钱模式。 这些公司根本不愁业务。 有周峰在,业务资源都是垄断的。 别的公司根本插不进去手。 其他公司或包工头都是从周家口中再分得一点羹。 苏建国这种小包工头,就是喝点汤的份。 明家人对此是知情的,也是有意扶持周家,只要不做违法之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才造就了现在的周家。 这三十年里,周家已积累起厚实家底,在卫城富人圈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要是没冯小愉给的机会,周家哪可能在这三十年里发展这么快? 现在,这个机会轮到许知安头上了,这傻小子,竟然还说不要不要。 许知安还是第一次听到周家的些事,着实震惊不小。 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 他算是听懂苏建国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他要是坐上四周公司总裁之位,利用他这个便利资源,许家这边的人,也可以像周家一样,成立类似公司,发家致富。 这听起来也太…… 他不知该怎么形容。 总之,心里有点不舒服。 苏建国还想劝他什么,他有点不想听,站起身,挥挥手,说: “二姑父,我有点累了,先回家啦。你打个车回去啊,记住,喝醉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苏建国有点哭笑不得,“我知道,不用你小子教,你也注意安全。小安,我说的话,你可要好好想想,千万别犯傻。” 上了出租车,冷风一吹,许知安的脑子彻底清醒。 一路上,他都在想苏建国的话。 连着几天,他都闷闷不乐。 许诚看他情绪不对,特意找了个机会,和他好好谈了谈。 “小安,你实话告诉爸,除了你说的不想学习的原因外,你到底还在顾虑什么?” 许知安憋了好几天了,经许诚这么一问,都一股脑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