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绝症后，我回村躺平了》 第一章 伪豪宅 “哎呦呦，我滴个乖乖，这可真是老茅坑镶金边啊。” “就是，一个破房子，装那么讲究，有那钱再盖个新房子不香吗？” “可不是呢，隔壁村那暴发户吴老二，儿子结婚也没弄这么大动静，咱们村可真是回来个大小姐，穷讲究……” “这一车车的家电，里面放得下吗？也不知道被她折腾成什么样了。” …… 面对邻里的各种声音，张雪晴只是淡淡一笑，不想过多解释。 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天天在别人嘴里找食吃，你不嫌麻烦，她还嫌恶心呢。 还有三年的阳寿了，她不得让自己过的舒服点吗？又没拿你一砖一瓦，你家住海边啊，管那么宽。 今天是张雪晴的“伪豪宅”验收的日子。 那大妈说老茅坑镶金边还真一点没冤枉它，外表还是那不起眼的砖瓦房，里面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全屋智能家居。 这配置就是放在城里，那也妥妥的装修领头羊，满满的科技力量。 挪到这偏远的小乡村确实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不过……她愿意。 “他二婶，那女的谁啊，我瞅着挺水灵的，可惜了啦。” “你嫁进村的时间短不知道，她呀，咱村的大学生，就是这命不咋滴，爹妈都死了，来这投奔她叔家，刚来那会才10几岁，小姑娘一门心思的就知道学习，可有出息了，前几年她叔婶也走了，全家就剩下她自己，这咋还瘫着回来了，啧啧啧，这命哟！。” 两人远远的望着那轮椅上坐那姑娘唏嘘着，也没靠前。 今年34岁的张雪晴，就是从城里回来的，辞掉了月薪几万多的设计工作，花了大半的积蓄，弄了这栋房子，余下的三年，只想安安稳稳的在这座小村子里生活，不再四处奔波。 只因她得了一种叫“不死的癌症”的病——类风湿。 再次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她选择了一条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道路，回村躺平，提前过上了保温杯里泡枸杞的日子。 不是她不想治病了，而是这个病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治疗方法。 前世她为了治这个病，常年四处奔走，寻医问药，花光了所有积蓄不说，各种中药西药吃了不计其数，最后落下个身体各器官功能衰退。 车祸时，愣是死在救护现场。 但凡有个好身体，她也不至于被医生压两下，就直接没了。 重活一世，她不想治了，按照上一世的走向，她还有三年可活，手里的钱也足够她安安心心的，享受未来的日子，最起码那天到来时，不至于狼狈到客死他乡，无人问津。 于是就有开头的一幕。 这也不怪村里的婶子大娘说她，在这山沟沟里过了一辈子的人，怎么能明白在外漂泊的人对故土的追求。 心态不同，生活方式也不同，以后还是少打照面的好，免得他们说她不会过日子。 她之所以这么大费周章的装房子，无非也就是为了应付她那副残败不堪的身躯。为了方便以后的日常生活，张雪晴把自己能想到大坑小坎，全都做了避雷。 现在她的身体，才刚刚生病不久，还没有到前世临死时那么严重，多年的求医问药，也让张雪晴对这个病有了些心得。 这个病最忌讳的就是冷和凉。 还有她提出的各种奇葩要求，所有的工人加一块，可能都没遇见过这样的业主。 所有起高的物件一律不准超过1.65米，你矮人国回来的吗？ 院子里但凡需要台阶的地方全都改成斜坡，下雪天不得咔懵逼咯。 家里什么家禽也不要，赶紧处理干净，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前房主拿着钱就走人了，连院子里挂的裤衩子都留给她了。 该丢丢，该给人给人，能喘气的留她自己就可以了，这她都愁每天的饭要怎么弄呢。 哎，村里要是能送外卖就好了，不知道那饿了吧啥时候能把业务范围扩展一下。 张雪晴当初选择买这栋房子，还有一点就是，这房子离群居村民比较远。 你不要小瞧农村的八卦水平，那也一个娱乐编制，不亚于某榜某条。 所以还是离得远点好，远离是非旋涡，逢人不说人间事，便是人间无事人。 就是出门有点远， 不怕，她有代步工具——电动轮椅。 坐上小电椅，去最近的镇里买个啥，也就20几分钟的事情。 好在现在的农村都修了混凝土路面，比起以前那老泥路，不知道干净平坦了多少。 自己照顾自己没问题，这么多年张雪晴一直一个人生活，简单的煮个饭还是可以的，至于收拾卫生吗？这的确是个难题。 她的手脚，现在都是肿胀的，后期全都变形了，手指头都不能正常弯曲，握拳都握不上，还好她常年按动键盘，才使得手指没那么僵硬。 但是想要用力做点什么？抱歉，拎二斤菜都很费劲。 不怕，雇人吧。 一个月200块钱雇个村里手脚利落的大妈，每个星期来帮忙收拾一次卫生，这对于常年在家，围着灶台转的村妇，无疑是个肥差。 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得到了完美解决，接下来就可以安安稳稳的享受她余数不多的时光。 多休息，不操劳，不剧烈运动，少走路，不碰那些不该碰的，再加以适当的一丢丢的锻炼，病情不发展，就算是成功治愈了，至于能不能多活几年，这些她可没敢奢望，只要死的那天还是在这片土地上，她就很知足了。 夏日炎炎，简单的吃过午饭，张雪晴躺在葡萄藤下的躺椅上乘凉。 “轰轰轰”，一阵汽车的声音从村外进来，越过她的房子继续像山沟里走去。 从矮墙上看过去是量半截货车，车厢里堆满了一个个编织袋装的东西，层层叠叠，在车厢上码的整齐。 看那铺的路面弯弯曲曲的一直向上延伸到山里，难道上面还有人家？ 这里真的太静了，后院背靠大山，前院道路的另一侧有一条小河，过了小河又一座大山。 放屁的声音都能被无限的放大、放远，稍微响点，都能传出二里地去。 “哼……呼，哼……呼……” 也不知道是对面的山，还是后院的山，这哼呼声更是让人瘆得慌。 得养条狗才行，好歹有个动静。 张雪晴暗下决心，本来给自己做饭都嫌麻烦的人，不得不要担负起养一条狗的使命。 不怕，大不了她吃啥狗吃啥，多一双筷子的事。 张雪晴从房子旁边的偏撒子里，把自己新买的电动轮椅推了出来，准备去村长家，解决目前的两个难题: 一、买条狗。 二、雇个大妈。 目标明确，拿上点城里拿回来的点心，带个遮阳帽，准备出发。 第二章 村里的赖子 关好门，也不用上锁，坐上小电椅直奔村长家。 村长伯伯还是叔婶活着的时候那位，姓李，排行老九，村里老人习惯叫他李老九，原名叫啥，张雪晴还真不知道。 “李大爷（轻声）在家吗！”张雪晴坐在门外扯着嗓子朝屋里喊去。 不一会，一个大约60来岁的中年老妇人，手里端个碗，站在房门口，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嘟囔道， “我看着怎么像是老张家那个刚回村的老丫头。” 张雪晴好看的眉眼抽了抽，丫头就丫头，老就不必了。 一会功夫，一个60多岁，脸色黝黑的中年老头抻个头也朝她这看过来。 “哎呀，这不是老张家雪晴嘛。”大爷嗓门一下就高了几个分贝。 急匆匆的过来开门，嘴里还不忘念叨着。 “昨个下地碰见何老六，还说你搬回来住了，这几天地里也不知道被谁家牛给拱了，苞米杆子倒了一片，就没顾上去看你。” 李大爷不愧是当村长的，这话唠的，让你听着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哪能叫大爷您来看我一个晚辈，我这刚回来以后肯定得有不少事要麻烦您跟大娘，这不就来敲门了嘛。” 张雪晴在城里这十几年，虽然不善多少言辞，最起码的人际关系还是会的。 “哎呀，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啊。” 跟在后头的李大娘直接就接过了话头。 张雪晴赶忙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那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了，怎么也不好空两爪子吧。” 张雪晴长的本来就好看，清韵典雅，淡雅宜人，出落得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眉目间有一股书卷的清气，又刚从城里回来，身上更是带着那么点，城里人独有的清冷气质。 这在笑呵呵的跟你唠着客气话，就给人感觉自己都跟着在城里混过了似的。 逼格噌的就上去了。 这给李大娘乐的，推着她的轮椅就往院里走，“进屋吃个瓜，大娘早上刚摘的，在井里拔一上午了，贼凉快。” 张雪晴这会也不好意思从轮椅上下来了，就这她的手就进了院， “大娘不进屋了，我这趟来主要是有点事找您跟大爷帮忙。” “啥帮不帮忙的，你一个人，腿脚还不方便。有啥事你就直说，咱乡里乡亲的没那么多外道的。” 张雪晴也没解释，开门见山道， “想大爷大娘帮忙找个手脚麻利的嫂子，帮我收拾收拾屋子。” “你们也看到了，我这种情况收拾屋子属实有点费劲，不用天天去，一个星期去一次就行。” “工钱的话，大娘你看怎么给合适，咱就怎么给。” 李大娘一听，顿时就急了， “啥钱不钱的，就是帮把手的事。” “别介大娘，我是真的什么都干不了，这可不是装样，一回两回还好，这常年累月的，我也没那脸不是。” 李大娘表情讪讪得道， “行，是大娘想的有点简单了，没你考虑的周全，这大城市回来的人儿，是不一样啊，比大娘强。” 张雪晴也没多说什么，只笑眯眯的轻声应和着，“那这事就麻烦大娘了。” “放心吧，包在大娘身上。” 两人一来二去的，就搞定了找帮手的事情，第一个问题顺利解决。 李大爷已经把瓜都切好了，拿起一块递给她，“快尝尝，今年的瓜可甜了。” 张雪晴道谢，接过咬了一小口，“咔嚓”清脆的声音，绵沙一样，在嘴里化开，香甜香甜的，就是有点凉，没敢直接咽到肚子里，在嘴里稍微多含了一会。 “大娘，我还有个事，想跟您打听一下。”咽了西瓜，张雪晴继续开口道。 李大娘嘴里嚼着西瓜，含糊开口，“啥事啊。” “我想养条狗，不知道咱们村里谁家有卖狗崽子的。” “这个啊……哎，老李头，沟里那猪场家，是不是上个月下了一窝崽儿。” 李大娘不太确定的朝着李大爷看去。 “嗯，快两个月了，是该分窝了。”李大爷也没吃瓜，叼着根烟，就蹲坐在房门坎上。 张雪晴眼睛顿时一亮，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给递枕头啊，“那他卖吗？” “这个还没听说，不过那个养猪的，是咱村有名的赖子，混不吝的一个，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李大娘提起那人满脸嫌弃。 “别听你大娘胡说，就是性格有点不太好相允。” 李大爷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伸出一只脚碾了碾。 “哎，你个死老头子，谁胡说，隔壁他张婶子知道吧，就寻思把自己外甥女说给他，他可倒好，直接把人家玻璃砸了，见过这么差劲的人没。” “还有，老王家那大姑娘，人家都20好几的人了，就从他家门前路过，他都能给人吓哭喽，你说正经爷们能干出这事。” “还有呢……” 李大娘越说越来劲，一条条一桩桩说的有理有据。 “行了！一天天瞎叨叨，叨叨个没完，你亲眼看见了，我告诉你，以后没事离那些老娘们远点，成天瞎特么乱说。” 李大爷脾气上来了，也没惯着谁，给大娘一顿数落，过后才想起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张雪晴， “我一会去给你问问，刚我看车上去了，这会应该在家。” “行，那麻烦大爷了，我就先回去了，有消息了您就告诉我一声。” 张雪晴尴尬的提出了告辞。 “哎，把这半剌瓜拿着，回去吃。” 李大娘见她要走，急忙说道。 好像刚被数落的人不是她一样，完全没有一点不自在，动作迅速的，把桌上没切的那四分之一瓜用盘子装了递给她。 “不用了大娘，我一个人吃不完，坏了白瞎了。” “吃不完放冰箱里，留着晚上吃，这瓜可甜了，拿着拿着。” 最后拗不过大娘，张雪晴也不敢死劲跟大娘推搡，担心碰疼了手指，只能乖乖的将盘子放在大腿上，操纵着电动轮椅出门。 “哎，雪晴丫头啊，等我一下，咱爷俩一起走，顺路。”李大爷在后面撵她。 张雪晴闻言，放慢了速度，一老头，一轮椅，并排走在乡间的混凝土路上。 “回来有什么打算，住多久？”李大爷跟她扯起了家常。 第三章 十恶不赦的罪人 “先住着看吧，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 张雪晴没敢跟老爷子说自己命不久矣，那么大岁数了，她怕吓着他。 再一个，都鼓励村民创业致富奔小康，她这趟回来明显是给村里拖后腿，她更不敢说。 聊着聊着就到了自家门口，眼见着大爷还要往上走，张雪晴好奇地问道， “大爷，里面还有人家吗？” 她记得，她这座房子是这个村最里面的一户了，什么时候里面又盖起了房子？ 李大爷咂吧了下嘴，想抽烟，余光瞄到张雪晴的腿，搓了搓手，背在身后，瓮声瓮气道， “嗯，几年前隔壁村过来的，把前面那片山头都包了，直接在上面盖了一个猪场，还种了不少人参，贝母，好些果树，这几年赚了不少钱。” “哇，谁这么有魄力，眼光毒啊。” 这搁以前那都是妥妥的员外爷，地主老财，致富有道啊。 “隔壁村孟老四他儿子，孟凡森，长的有点壮实，你婶子他们就觉得人家不好相处，其实那人不坏。” 李大爷可能想到自家老婆子刚说的那些话，就顺嘴多说了两句。 “唉，那也是个可怜的人，婆娘走的早，自己带两孩子，又当爹又当妈的，也挺不容易。” 张雪晴有点唏嘘，没敢接话，她连个婆娘都没有，生命已经开始倒计时，岂不是更不容易。 “大爷你等我会，咱俩一起上去，如果卖的话，我直接就能抱回来。” 这个沟里算上她，也就他们两户人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怎么也得去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将西瓜放进冰箱里，张雪晴坐着她的电动轮椅，跟着大爷顺着那混凝土的道路，一直往山里走去。 越往里走，空气越不对劲，臭烘烘的味道，仿佛实物化了一般，打在脸上，闷热的夏天，再混合着这臭臭的味道，让人莫名的烦躁。 “唉！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活啊。” 连常年在村里住着的李大爷，都有点顶不住这迷人的味道了。 拐了几个弯，走了大概10几分钟，张雪晴终于在那郁郁葱葱的山林里，看到了一排排砖瓦房。 上了一个大坡，才看清里面的全貌。 一条小路延伸到山根下，小路一旁是两个并排的池塘，一个大概有足球场那么大。 小路的尽头有两间砖瓦房，农村的房子，通常一间就是一个正门进去，是厨房，左右两边各一个门，是两个堂屋，也就是卧室。 这是基本构造，叫一间。 也有人家会根据自己的需求在一间房子里改进。 像张雪晴的新家，一进去是厨房带餐厅，左侧的堂屋做卧室，右侧的堂屋则分成了两个小屋子。 从原来的右门进去改成了客厅，后面那个屋子房门是从厨房边上开的，做成了卫生间。 这样住起来方便又舒适，当然这是张雪晴觉得。 毕竟农村人，没几个会习惯在屋里拉屎的，用他们的话说，坐着不行，拉不出来，必须得蹲着。 扯远了，接着看房。 从外面看是两间房，相隔不远有一排房子，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出来是几间，门是朝山里的方向开的。 现在看过去，就是一排排墙壁，大概2米高，最上面是砖头斜着累起来，一段距离空了一块，有点像通风孔，这么看上去更像一排排——监狱。 院子里停着前不久路过张雪晴家的那辆货车，好几个男人在从那车上卸货下来，再抗到房子隔壁的一间仓库里。 “哎～，小孟啊～” 也不管看没看见人，李大爷站在坡顶，不再靠近一步，直接扯开嗓子就高喊。 远远的看到一个男人，从那车的方向跑过来。 张雪晴300度的近视，属实是看不清男人的脸，索性也不费那劲了，乖坐在原地等着来人靠近。 不经意间瞥见自家的方向，这个角度，可以将家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随着大爷的这一声喊，在窝里乘凉的狗子们也一股脑的冲了出来，冲着他们的方向就一顿汪汪，就像放开绳子能吃了他们似的。 看到有人跑过来，李大爷也不喊了，这闹哄哄的声音，反正说啥也听不见，等着就是了。 “李大爷是有啥事吗？”来人率先开口。 张雪晴抬头打量着对方， 黝黑的一张脸，眼睛明亮，笑的一口白牙，上身穿个黑色跨栏背心，整个身体成小麦色，上面布了一层汗珠， 军绿色迷彩裤子，扎进黑色军靴里面，1米7左右的个子，身形有些偏瘦，像营养不良似的，这是那赖子？也太……柔弱了些。 随着他跑近，还带来一阵别样的汗臭味，混合在这臭味盈盈的空气中，滋味有些酸爽。 张雪晴只是在人到身边之前噤了噤鼻子，没再做出多余的动作。 “刚子啊，小孟没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张雪晴心道，误会了。 李大爷见来人并不是自己想找的人，便开口询问。 叫刚子的男人有些拘谨，摸了摸后脑勺，也没敢看张雪晴，对着李大爷恭敬地回复道， “森哥今天去镇里了，这不欣欣要上学了嘛，上午去学校报道，下午可能去市里给欣欣买东西去了。” 李大爷闷头想了想，“哦，那个啥，等他回来你跟他说一声也行，”然后顿了顿，看向张雪晴，示意刚子。 “这是你们猪场下面那户人家，刚搬来的，她想养条狗，等小孟回来你问问他，他那狗崽子卖不。” 得到介绍，张雪晴也不好在旁边装鹌鹑，只能轻声开口打招呼，“你好，我叫张雪晴，如果他卖的话，麻烦你们下去喊我一声。” 小赵看向张雪晴，有些腼腆，两脚在地面上摩擦着，双手在身后紧握成拳，低声回复，“哦，哦好的。” “行了，没啥事了，你回去干活吧，我们走了。” 大爷见交代的差不多了，便帮张雪晴调转了轮椅方向，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再见。” 张雪晴还不忘回头与刚子告别。 待她转回头的那一刻，原本有些腼腆的刚子，眼睛里不见半点羞赧。 如这个时候张雪晴再回头，便看到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睛，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四章 前世因果 下了坡，来到自家院门前，与大爷道谢后，就迫不及待的回了屋子。 太臭了，上面的人是怎么待的，让她在那地方住一晚上，估计不是被熏死的就是被憋死的。 点上香薰蜡烛，泡了个澡，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也不去院子里了，躺在床上，听着后山的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张雪晴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 “快，快救救她，她还有气。” “滴……滴……” “我……我就做了个心肺复苏，这人，这人怎么，怎么就彻底过去了。” 镜头一转，是电视新闻直播。 “最新消息，三天前，因前车刹车问题，而导致后车追尾冲下坡体的事件，当场死亡三人，前车一名死者为女性，37岁，尸体于今天早上，在南市派出所被一女子系死者同事认领，后车两位男子身份当天已确任，为j市著名企业家和他的助理……” “哼……呼……” “啊！” 张雪晴被这突来的哼呼声惊醒，声音之大，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想起刚刚的梦，张雪晴一身冷汗，死前的一幕如此真实，那窒息般的疼痛，仿佛又经历了一次。 张雪晴重生在车祸发生的3年前，自己手拿刚刚出炉的诊断书时，看着上面类风湿因子，已经高过正常数值的百倍以上，不禁有些不解。 既然都让她重生了，为什么不再早一点，早点的话，她是不是就有可能不生这个病，或者是提前做好防范呢？ 长时间的设计工作，经常加班熬夜，身体一点点出现抗拒。 先是脚踝肿胀，然后一点点的四肢都开始疼痛，尤其是早上刚起来的时候，关节活动明显的不灵活。 她本没有当回事，工作狂人的她，根本舍不得放弃一天的工资，去排那长长的队伍看医生，化验病症。 在同事兼好友尹菲的再三劝说下，才去了医院，接下来，医生的说辞都与前世一模一样， “这个病现在无法根治，你去寻一下偏方，看看有没有可能，医院目前是治不了的。” 张雪晴在心里与面前的医生同步进行着诊断结果。 就因为医生的这番话，前世的她为了活下去，访遍了全国各地，寻医问药。 最后却落下了一个客死他乡，无人收尸的下场。 原来当时不是只有她一人死了，还牵连了两个人，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收回思绪，张雪晴看了一下时间，是时候该做晚饭了。 又是想念饿了吧的一天。 在张雪晴思考着，晚上弄点什么对付一口的时候，一辆越野车沿着她家的方向驶进了沟里。 孟凡森带着自己的小女儿孟致欣，从市里回来了。 大包小裹的，买了不少东西。 帮工小赵看到人从车子上下来，赶忙跑了过去，一边帮忙拿东西一边闲聊道， “森哥，中午李大爷过来了，还带了一个坐轮椅的女人。” 孟凡森的浓眉不自觉的上挑，沉声问道，“说了什么？” 小赵摸了摸自己的寸头，有些尴尬道，“嘿嘿，我不知道，刚子哥去见的，太远，我没听见，哎，刚子哥呢，刚才还在这呢？” 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赵四下寻摸，也没发现刚子的身影。 孟凡森也没当回事，指挥着小女儿欣欣，赶紧去把自己的东西整理一下，明天就可以正式入学了。 不多时，刚不见人影的刚子，气喘嘘嘘的出现在父女两人跟前。 “跑啥子，不热啊。” 孟凡森感受着身边的人呼出的热气，不禁皱起了眉头。 “没，没啥，刚去山里跑了一圈，看看果子的成长情况。” 刚子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孟凡森停下手里的活，转头对上刚刚说话的人，浓眉微挑，“完了？” “啊？嗯……啊。” “村长来做什么？” 孟凡森以为刚子忘记了，便主动开口提起。 刚子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眼神不自觉的乱瞟着，“你……你知道了啊。” 这人的动作明显就是不想多说，看来如果他不问起的话，刚子是不会主动提起的，奇了怪了，刚子一向爽言爽语，难道村长说了什么？ 望向刚子的眼神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命令的神色，不容质疑。 这个眼神，从离开部队后，就再没有在森哥身上出现过，刚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情不愿的开口道，“那女的想买咱家的狗子。” 买个狗而已，虽然这窝就下了一个崽，不想卖的话，不卖就是了，干嘛要藏着掖着。 孟凡森的眼神并没有软下来，而是继续等待人把话说完，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知道躲是躲不过了，刚子硬着头皮道， “那女人是咱家下面那户新搬来的邻居，叫张雪晴。” 孟凡森深邃的眼睛眯了眯，“你说她叫什么？” 果然，这三个字就是他森哥的结，瓮声瓮气道， “张雪晴。” —— 张雪晴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4点多，要是没有那个梦，简直完美。 以前天天上班，风雨无阻，有的时候甚至还得加班，一睡一下午，想都不敢想。 在院子里溜了一圈，琢磨琢磨晚上吃点啥好呢？以后再也没有工作的烦恼了，生活仅剩一日三餐。 要入秋了，前院子里面,原先的主人种的那些茄子，辣椒，小西红柿好像都要下架了，没精打采的。 顺手摘了几个已经红裂的小柿子，随意用手擦了擦就放到了嘴里，真甜。 进屋拿了个小簸萝，美美的摘了一小筐，饭后水果有了。 摘几个茄子辣椒，晚上饨一下，菜也有了，再焖个大米饭，齐活。 端着摘好的菜回转，路过葡萄藤，远远的看去那里有一条细细的绳子。 张雪晴看不清楚，便走进了仔细一瞧， “啊！” “当。” “怎么了？”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 “有蛇。” 张雪晴没敢动，就那么直直的看着那软体的小动物一点点游向她刚出来的菜地。 浑身上下的汗毛瞬间敬礼。 等那小动物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转头向来人看去。 一个男人抱着一条狗崽，还领着一个小女孩儿，这会已经快走到她面前了。 第五章名叫大郎的狗子 与中午看到的那个男人如出一辙的装扮，黑背心，迷彩裤，裤脚同样扎在军靴里，一样是小麦色的皮肤。 不同的是男人有1米9高，五官深邃，满身的腱子肉，可能是长年累月体力活练就出来的，所以才那么结实自然。 露出在外的那两只胳膊上，是起伏的经络和肌理线条，还有宽阔有力肩膀，窄瘦腰身，有一种勃发的生命力。 略有些违和的是糙汉男人的怀里抱了一条小奶狗，另一只手还牵着一个小姑娘。 许是听到了张雪晴的喊叫，步履有些急，神色有些紧张， “哪呢？” “跑地里去了，没看清什么品种，不知道有没有毒。” 张雪晴也不是特别怕蛇，突然吓一跳后，就平静了，蛇这种动物，多半是你不打扰它，它也就懒得搭理你，所以不小心遇见的时候，最好是保持不动，让它先走。 男人皱眉，朝那不远处的菜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 “你搬过来后撒药没？”低沉的嗓音像从胸腔里发出来的，闷闷的。 “还没，忘记了。” 这里临山，蛇多，一般到了夏天家家户户都撒一些驱蛇的药粉，不然那些小家伙特喜欢去你家串门。 这里不是空房，张雪晴来之前是有人住的，撒药是常识，不可能会忘。 男人没说什么，将手里的狗子向前一递， “你要的狗崽子。” 张雪晴看着那只黑贝幼犬，特别招人喜欢。 捡起刚掉落地上的盆子，放到旁边的矮墙上，顺手把小狗接了过来。 小家伙虎头虎脑的，直往她怀里拱。 “你是，孟凡森？” 男人点头，“中午那会没在家，刚回来。” “阿姨你好，我是欣欣，阿姨你好漂亮啊，还香香的，我可以抱抱你吗？” “欣欣不可以没有礼貌。” 孟凡森出声吓止，“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 张雪晴微微摇头，弯腰平视孩子，“你也很漂亮啊，听说你要开学了，阿姨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说完，张雪晴转身就进了屋。 孟凡森目光灼灼的盯着张雪晴的腿，不是说她坐轮椅吗？ 当看到张雪晴上斜坡，右腿无法回弯时，多少明白了点为什么。 一会功夫，张雪晴就拿出了一盒，自己画画时备用的彩笔，还有一盒糖果。 “喏，送给你的，希望你可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老掉牙的词，送给孩子，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应景。 欣欣没接，转头看向爸爸，得到爸爸点头，才双手接过，“谢谢阿姨，欣欣很喜欢。” “真乖。”张雪晴摸了摸孩子的头。 抬头对上男人的视线，“这狗子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你拿去养吧，生太多，养不完，疫苗还没扎全，想着给它补上。” 一出生就是独子的狗子：…… “它起名字了吗？” 张雪晴实在是喜欢这个小家伙， “它现在吃什么？” “没名字，吃奶。”顿了顿又道，“你没有奶的话，给它吃剩菜剩饭也行。” 张雪晴皱眉，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一会给它买点狗粮，省事方便。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张雪晴沉思着，希望它，以后可以看家护院独挡一面，像狼一样，凌厉威猛。 “要不叫大狼吧。” “大郎？” “嗯，大狼。”凶猛威严，多霸气。 “呵呵，你喜欢就好。” 孟凡森眼神有些复杂的盯着张雪晴怀里的狗子，你自求多福吧。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对了，我加你个微信，回头给大……大郎扎针了，我好告诉你。”然后主动调出自己的二维码。 张雪晴习惯性的在身上一摸，额，她睡醒后随便穿了条吊带裙子，就出来了，这会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 略显尴尬的将长发顺到胸前道，“你稍等一下，我去找找电话。” 孟凡森略有些不自在的将眼眸转向别处，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刚刚她弯腰的那一幕，还在脑子里不停的重现，怎么……怎么会那么白，看起来又那么软，一用力就要捏碎一般。 好一会，张雪晴才拿着电话，顺便披了件薄衫出来。 院子里的小姑娘独自蹲在地上，在看蚂蚁搬家，却没有见到男人的身影。 眼神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才发现男人在她家菜地里，一边溜达，一边还拿根树枝在不停的拍打。 “你爸爸做什么呢？”张雪晴弯腰，低声对蹲在地上看的认真的孩子问道。 欣欣顺着张雪晴的视线向远处看去，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在给你赶蛇。” “赶蛇？” “嗯，拍打出动静，蛇就跑了。” 张雪晴看着远处的男人，并没有开口喊他，许是听到了声音，男人转了方向朝她走过来。 也没解释，掏出电话，点开微信，往前一递，张雪晴扫了一下，头像是一条奔跑的狗子，昵称是“never.”。 与他的形象完全不匹配的头像还有名字，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晚上，吃饱饭的张雪晴坐在院子里看书，她有点打怵突然跑出来的小可爱，便没有去葡萄藤下。 不多久，一道男声从她家那半身高的院门外传来， “给你带了些药粉。” 声音有些耳熟。 张雪晴慢慢的起身，以此来缓解膝盖那略显僵硬的回弯。 见是才分别不久的男人，便笑着回应道，“太感谢了，还麻烦你亲自又跑一趟。” 看到张雪晴站起来缓了缓，才向他走过来，孟凡森暼了一眼那长裙下的膝盖，估计是膝盖有问题。 快步走了进来，“你就别占手了，我给你撒过去。” 也不看张雪晴，自己围着房前屋后走了一圈，一边撒药粉，一边观察着。 “雪晴在家吗？”又一道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张雪晴抬头向外看去，两个妇人装扮的人朝这边走过来，听声音有点像是村长媳妇李大娘。 “哎，在呢，大娘快进来。” “喏，你让我帮你找来收拾屋子的，老张家媳妇，人可麻利了，这不带她过来给你看看。” 李大娘说着，将身边的人向前推了一把，张嫂子整个人便出现在张雪晴面前。 30左右的年纪，脸色有点黑黄，挽个了发髻在脑后，一米6左右的身高，身体微胖，穿了件洗的有些发白的黑色半截袖，给人第一感觉挺老实本份的一个人。 “嫂子我今年34岁，也不知道称你一句嫂子合适不，你别介意啊。” 张雪晴看着腼腆的妇人，率先开口打了声招呼。 第六章 成年人的边界感 “不介意，不介意。”妇人紧张的摆动着双手。 “李大娘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吧，那我就不多说了，主要就是帮我打扫一下屋子，扫扫地擦擦灰，一个星期来一次就可以。” “工资方面……” 张雪晴转头看向李大娘，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商量的，自己在说差了就不好了。 李大娘不愧是村长的媳妇，秒懂她的意思， “就这点活，一次10块钱，一次一结，老张家的你看中不？” “行，行，婶子你说的算。” 张嫂子乐呵呵的，一口就答应了，看神情不像客套。 张雪晴微微惊讶，这对比她之前的预算，可谓是白捡的劳动力啊。 眼见两人都非常满意且愉快的决定了，她也就没再开口说什么。 “那行，要不就每个星期天吧，这样好记点，你看你方便不，不行咱们就串一天。” “方便，方便。” 张嫂子连连点头应和。 解决完重要事情，李大娘拒绝了张雪晴的邀请，就要回去给男人们做饭，临走时还不忘拉了一把一直向屋里张望的人。 孟凡森在后面听到了动静，就没再往前院来，等听着人走了，才从后面晃悠出来。 张雪晴差点忘了后面还有一个大活人。 “后院那片草得尽快清了，不然过几天连雨天，再一晒干了，容易招虫子，味还贼大。” “啊？” 张雪晴从搬进来就没仔细看过这个房子的四周，后面她也不清楚什么样，这一上来就让她干活，她表示自己有心无力。 “哦，行，我知道了。” 缓过来后就马上答应回去，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肩膀宽阔，身材高大，还有那结实的要迸发出来的高挺的胸脯，张雪晴就有些害怕。 这个男人长的太魁梧有力了，结实的像钢桩铁柱一般，眼睛里还藏着杀气，尽管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收敛了许多，但还是让敏感的张雪晴感受到了。 自从她生病以来，太清楚周围人看她的目光了，想忽视都忽视不掉，所以这次她逃回了村子。 既能躲避那世俗带来的不痛快，给自己找个慢一点的环境，每天不用活的鸡飞狗跳的，又有利于她养病，何乐不为。 欣欣自从来了张雪晴家一次，就喜欢上了这个漂亮的阿姨，阿姨身上总是香香的，和他们家那臭哄哄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让人感觉好舒服。 所以一放学就会往张雪晴家跑。 “阿姨，这个是我在镇里买的，可好吃了，给你吃。” 欣欣笑眯眯的，将手里的一包芒果干递给张雪晴。 张雪晴不是那种太会和孩子打交道的人，前世在外的工作时间，让她很少能遇见这么小的孩子，更不知道要么跟他们沟通。 “阿姨不吃，你拿回去吧。” 语气不是那么热络，她不想跟太多的人有感情上交付，毕竟自己是个面向死亡的人，与人交往或许会给人留下悲伤，尤其是这么小的孩子。 “阿姨，你是不是不喜欢欣欣啊？” 小孩子的感觉也是敏锐的，她感受到了张雪晴言语里的生冷，并不像猪场的叔叔阿姨们那样对自己总是很热情。 张雪晴一愣，略有些尴尬，“这个有点硬，阿姨咬不动。”找着一个不算是太蹩脚的借口。 前世为了治病，长期吃些偏方补药，导致她的牙齿很酥，太硬的东西都不敢吃。 吃个苹果还要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到嘴里，不敢直接开口咬断，生怕牙齿崩了。 看着孩子低落的脑袋，张雪晴有些不忍，便没话找话道，“你怎么没上学啊。” 孩子耷拉的小脑袋瞬间抬了起来，又恢复了之前那笑眯眯的模样。 “我放学了呀，小学生是不需要上晚自习的，爸爸就把我接回来了，不像哥哥要在学校住着，好久才回来一次。” 欣欣一边晃动着手里的芒果干罐子，一边奶声奶气的给张雪晴解释着。 “你还有个哥哥？” 真能生，才多大的人，就两娃了，自己连个对象都不成有过，这一对比，自己还真是失败啊。 “嗯，哥哥上初中了，每天都可忙了。” 这是多大就当爹了，霸气！ 想人家儿女双全，未来充满美好与希望，而自己老哥一个，还半死不活。 唉！人比人能气死人。 “阿姨你喜欢吃什么，欣欣明天给你带啊，镇里好多好吃的呢。” “阿姨真的不吃，谢谢欣欣。”这孩子实在是太磨人了，还好不是自己的娃，爹妈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看着欣欣又低落着脑袋，张雪晴实在没忍住， “欣欣，如果明天穿裙子里面就别穿牛仔裤了。” 这孩子的衣服搭配实在让她接受无能。 强迫症又犯了。 “可是爸爸说早上冷，要多穿点。” 这爸的审美也真是够直男的。 “有长袜子吗？里面配个紧身的袜子，实在没有的话，紧身的裤子也可以。” 没妈的孩子，衣服都穿不适配。 “嗯，欣欣记得了，谢谢阿姨，欣欣最喜欢阿姨了。” 小孩子表达喜爱的方式总是那么直接而纯粹。 第二天中午，张雪晴刚想补个午觉，外面就想起了那煞神般男人的声音， “来给你拔一下后院的草，中午拔的话容易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冷，酷，拽，好像回家一样，成年人的边界感呢？ 都没容张雪晴拒绝，男人就自顾自的去了后院。 张雪晴也不好再睡觉了，只能坐在里屋靠近后院的飘窗前，看着后院干活的男人，还得有一句没一句的找着蹩脚的话题。 “你们上面是统一服装吗？” 张雪晴想到那个腼腆的刚子，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如出一辙的装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作训部队呢。 “差不多，上面的人几乎都是退伍军人。” 哇塞，兵哥哥啊，行走的荷尔蒙，八块腹肌，完了完了，咋满脑子的不良画面。 看着男人健壮的手臂，一抬一扬，张雪晴死拉硬拽的也没能将那跑偏的思绪扯回来。 幸好，她电话来的及时。 第七章 勉强算个人吧 是同事了多年的好友尹菲。 重生后，她将自己回村的计划告诉的唯一一个人。 张雪晴接通了电话，习惯性的点了免提，就走回前院的葡萄藤下，一边给自己没来得及上色的画，上着颜色，一边与好姐妹互怼。 “怎么样了，我的小宝贝，你的安乐窝弄好没呢？” 一道热情似火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已经和我想象中的差不多了，你要来住几天吗？感受一下等死的快乐。”张雪晴有些自我调侃道。 她还记得从医院出来时，尹菲那关切的神情，自己很清楚结局，只能轻描淡写的告诉她，自己想回村安乐死。 尹菲苦口婆心的劝了她一下午，东西都收拾完了，也没见人回心转意。 一个常人怎么会劝动一个重生的人。 “别，我没你那气魄，佛不渡我啊，小女子红尘未了，入不得您老的境界，不是我说你，好好的不去治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一出呢？” “这不挺好，人活着不就为了死去，早死晚死，还不都一样，我只不过是打了一场有准备的仗，这青山绿水的，很适合我。” 张雪晴环顾这四周，碧绿的山林，光看着就令人心境宽广。 比起前世那条陌生的道路，简直要好太多。 “我的宝，你都不要我了吗？你舍得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吗？” 尹菲故意夹着嗓子，贱兮兮的小动静，磨着张雪晴。 “你少来，红尘一大把帅哥等着你，你别来扰我清梦。” 两人在这头天南地北的胡扯着，后面的男人将张雪晴的每句话都听进了心里。 生病了，不好好治？回来等死，为什么？ 孟凡森暗暗记下了这个女人的“追求”，想着得把这个事调查清楚，年纪轻轻的不想点好的。 —— 隔天，欣欣是哭着来的，手里还拿了一张纸，小脸哭的跟个小花猫似的，惨兮兮的。 “阿姨，他们说我画的是丑八怪。”欣欣将手里的画递给张雪晴。 艾玛，是挺丑的。 勉强能看出算个人吧。 正方形的脑袋，鼻孔比眼珠子大，一头长长的拖把毛，木头棍子一样的四肢，成大字形状，这是穿了个啥呢？一个带斑点的麻袋片子？直上直下的那种，像个木桶罩在身上。 “欣欣，这是画的……人吗？”张雪晴实在是有些不太好确定。 小孩子的童真也没有体现在画上，颜色搭配完全不对，总之看完之后给人感觉就很——暴躁。 欣欣用胳膊噌了噌眼里的泪水，一抽一抽的，还不忘回张雪晴的话，“阿姨，欣欣画的是妈妈。” 张雪晴哑然，她好像记得村长说过，这孩子从小就没见过妈妈，她为自己刚才那愚蠢的想法道歉。 “欣欣没见过妈妈，这不怪欣欣，这样算来欣欣画的还是挺好的。”张雪晴不忍孩子失落，便开口安慰着。 “可是欣欣是照着阿姨画的，在欣欣的心里阿姨就是妈妈。” 我谢谢您咧，俺愧不敢当。 张雪晴决定教欣欣画画了，她有点害怕，不确定这孩子什么时候，会不会拿着这幅四不像到处说是她，想想那画面，她都能连夜搬家。 就这样，她每天就多了一个必修课，教小欣欣画画，那么小的人，张雪晴以为她坚持不了几天，没想到这快一个星期了，坐那安安静静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今天是周日，一大早张嫂子就来了，还是上次的那身打扮，一脸的笑模样，询问着她应该干点啥。 张雪晴今天没坐轮椅，走路除了慢点，在后面根本看不出腿脚有问题，张嫂子盯着她那两条腿，就差掀起裙子好好研究研究了。 察觉到身后人的视线，张雪晴也没解释什么，带着张嫂子就进了屋， “这里一共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住的那屋主要清理一下地面，上面铺了地毯，需要用这个带毛的刷子整体刷一遍就行。” 她的脚掌已经有变形的趋势了。 前世变形严重，掌心有骨头凸出来，不适合走硬邦邦的地面。 为了方便以后，睡觉的那屋就铺上了软软的地毯，她下床时不用穿鞋也可以行走。 “桌子、柜子还有窗台是需要擦的，这个屋就这样。” 重点交代完自己睡觉的屋子，其他的都好收拾一些，平整的乳白色地砖，一眼望过去哪里有点脏都显得格外扎眼。 张嫂边听着，边打量着这间房子。 我滴个天呢，城里回来的都这么会享受吗？ 那坐着的马桶，还在屋子里，这冬天是不是不用担心，拉个屎就把屁股给冻坏。 还有那可以躺里面的浴缸，这是不是随时都可以洗澡了，不像他们得十天半个月去镇上洗一次。 张嫂忍住自己的好奇，边打扫着，边仔细研究着那些没见过的东西。 张雪晴看在眼里，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对于没见过的东西，抱有好奇心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 她在市里住了这么多年也都看习惯了，但是这些老实的农村人，就偶尔去市里采买个东西，并没有太多的机会了解城里人的生活。 只要手脚麻利，人老实本份，这些她都是可以容忍的。 见惯不怪嘛，习惯了就没那么多热情了。 然而让张雪晴没想到的事，张嫂子的热情，带动了全村的婶子大娘大嫂们。 收拾了里屋，张雪晴还想麻烦张嫂子给她前院的草拔一拔，看着张嫂子有些急促的神情，猜想她可能家里有事，便没有开口，结了工钱便让人回去了。 这会还不到中午，各家各户也还没到做饭的点，婶子大娘们全都聚在村长家门外的小桥边，扯着家常。 看到张嫂子从那个山沟子里出来，七嘴八舌的上前去询问。 那沟子里就住着两户人家，没事的时候谁也不会进去。 这张嫂子一脸的兴奋劲，保不准有什么新鲜事。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的张雪晴看了眼时间，9点多了。 大狼已经在门外叫了好久，想必是饿急眼了，估计这狗子要是再大一点，饿急眼都能自己跑回家去找妈妈。 张雪晴认命的起床给狗子和自己准备早饭。 刚出房门，就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狼也一直对着那个方向汪汪，好像不是饿的，是门口确实有动静。 第八章 汪汪队 张雪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院门前，都不用开门，顺着矮墙看出去。 她家门前的那条通往山里的马路上，零零总总坐了七八个大婶，这是把八卦地点挪她家门口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不都喜欢去村长家那吗？ 一个大婶抬起头来，刚好和从院里看出来的人视线对了个正着，张雪晴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调头回去。 可那大婶好像就在等她一样，赶忙开口道，“雪晴丫头啊，我们听说你家里可以躺着洗澡，这不今有空，想来看看。” 张雪晴皱眉，这是张嫂出去说什么了吧，她家一共来来往往就这么几个人，那父女两不像是会多事的人，再说他们也没进过里屋卫生间。 张嘴就想拒绝，这种把自己的隐私和别人共享，有点像脱光了给人参观一样，好别扭，再说了，虽然叫你一声婶子，但是你姓什么啊，跟你也不熟的好吧。 另一个大婶没等她开口，便接过话道，“雪晴啊，你看你刚回来，咱们这些婶子也都没好好和你说说话，咱们啥时候燎锅底啊，婶子可以来搭把手，你把门打开，咱们进去聊聊呗。” 咱们，咱们，谁跟你咱们，你是敦煌来的吗？ “对啊，听说你腿脚不太好，还坐个轮椅，我看这不是能走吗？你啥情况啊。” 你是卖水管的吗？ “是啊，你有啥不方便干的，告诉婶子，婶子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用你花钱，吱一声就行。” 你是风油精转世吗？ …… 几个大婶七嘴八舌的插话，就是一点不给张雪晴说话的机会。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大婶们还抻着脖子往里瞧着，那表情活脱脱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自己晚上去一步就能被饿死的。 让他们进个院子还凑合，就他们那好奇心，还都膀大三粗的，要是想进里屋她也拦不住啊。 这要是她没搬进来前还行，这会里面都是她的私人东西，还不想拿出来展览。 瞧见不远处，还有两个男青年，不注的向这边张望，哈里哈气的，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这是要做什么，趁虚而入吗？ 瞬间就打消了让他们进院的念头。 真想放大狼咬他们，奈何大狼不给力，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只能开口直接拒绝，得不得罪人的无所谓，反正她也不需要和人有太多的接触。 刚想开口，一阵超大的汪汪声从上面的山上传了下来。 汪汪队，汪汪队，每时每刻准时到达。 来的太是时候了。 张雪晴眯眼看过去，一个人，带着两条狗，朝这面走来，远远看去黑乎乎的，看不清啥品种，只能听见叫的声音，空洞有力，像要把人撕碎一般。 大婶们，看到了来人纷纷往后撤，全都贴在了矮墙边，把整个大路都让了出来。 本以为牵着狗的人会直接从大路走过去，没想到那人直接来到了门前正对的位置，停了下来。 “你们确定不给我让个路，这狗凶起来，我不一定拉的住。”孟凡森一脸的深沉，阴郁的表情，看的人有些毛骨悚然。 大婶们哄一下，离开了矮墙，去到对面的道路上看着热闹。 孟凡森将两条黑贝犬牵到门口，扬声对张雪晴道，“你不是嫌家里太静，有点害怕吗，这两条黑贝给你看家。” 张雪晴表情凝固，她什么时候说害怕了。 相比较怕静，她更害怕这两条黑贝好嘛。 但现在这个情况，她也不能说不要，还没开口，大狼就咬上了她的裙子，把她往门的方向拽去。 看那架势是想让她赶紧开门，你这是见到亲人了，这么激动做什么？ 张雪晴刚打开门，大狼就松开她，向那两条黑贝跑去，跑到一条黑贝身下，抬起前腿，扒着那条成年黑贝，一直哽叽。 她没看懂目前是个什么局势，抬头望向牵着狗的男人。 孟凡森挠了挠他那没多长的毛寸，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道，“这是大郎他妈妈，找奶吃呢。” …… 她至于把狗饿成这样吗？看见奶就忘了现在的妈，好歹也喂了他一个多星期呢。 “进来吧。”张雪晴尴尬的撇撇嘴，将门彻底敞开，放一人两狗，额不是，一人两狗加一吃里扒外的狗崽子，进来。 抬头又看向不远处的几个大婶，笑眯眯地道，“婶子们进来坐坐啊？” 大婶们连忙摆手，七嘴八舌的互相搀扶着朝沟外走去。 张雪晴有些无语，摇了摇头，将门关好。 院子里突然多出了两条庞然大物，她表示更紧张了。 “这个，什么情况？”张雪晴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狗子，轻声询问眼前的男人。 “他们两个想儿子了，我就带他们下来看看。” 脸不红心不跳，神情自若。 两条工具狗：…… 行，想儿子，呵，看吧看吧，她能说什么，拒绝人家探亲，好像是不太道德。 短暂的亲子时间一过，也就是大狼吃饱了，也不找他娘了，扭着小屁股，直接去张雪晴给他准备的小窝里补觉去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 大狼：早上还没睡醒呢，就被那群人给吵醒了，它还在长身体呢，这群人类也太不体谅狗了。 大狗被带走，张雪晴简单的吃了个早饭，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去了村长家。 坐上她的电动轮椅，没有堵车，直达，速度很快。 张雪晴也没绕弯子，简单的说明了来意，直言张嫂子八卦心太重，她有点害怕被有心之人惦记，想把人换掉。 李大娘虽然人没出门，任何消息都逃不出她的耳朵。 上午的事情她多少也听说了一些，农村人串门，邀请你是好，一好噶两好，你好大家好，上赶子给人找不痛快，那确实有点缺德。 二话没说，直接让张雪晴放心，这次是她没考虑周全，忽略了那张媳妇的性格，心里多少过意不去，让她等几天，她再给好好物色物色。 张雪晴道了谢，坐着她那小电椅就回了家。 农村也有农村的好处，就这点事，在农村人眼里那真不叫多大的事情，把事说开了，怎么来怎么去，问题一下就得到了解决。 要是换到了市里，这不好意思说，那不开意思开口，说的太直接不行，说的太委婉还怕听不懂，总之很小的一件事情，能让你磨死亿万的脑细胞。 放到宫斗剧里，那能演个十几集。 还是农村好，朴实。 张雪晴再一次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第九章 双腿离地，痛感关闭 现在虽已入秋，可天气还是很热，她来的时间正好赶上种秋菜，初来乍到的也没个章程，索性就放弃了。 第一年经验不足，就让前院那块地释放一年的天性吧。 反正她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以前的主人将前院的小菜都种的很好，现在虽然有些过季了，仍旧提溜算褂的挂得满满登登。 吃不完，真的吃不完。 也没有伺候地的经验，还赶上这么一个收获的季节，着实给她出了不小的难题。 望着有些乱糟糟的院子，她心有余力不足，叹了口气，推出自己的电动轮椅，准备去镇上备一些日用品，天气越来越凉了，该备的东西提前备好，冬天就可以躲在屋里猫冬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常吃的抑制风湿病的药快没有了，快递显示到地方好几天了，可是她始终没接到驿站的电话，索性这一趟过去就直接去问问。 将院门关好，一路疾驰，天在这么冷下去的话，她的小电动也有点坐不住了。 飕飕的凉风直往膝盖里钻，有些后悔出门没带个毯子，这会有些遭罪。 出了村子就是一段山路，尽管依山而行，却也都是混凝土筑基而成，大概20分钟左右，便到了离村子最近的一个小镇上。 相比较村子里自给自足的生活，这里就要热闹多了，各种店铺虽谈不上应有尽有，但在衣食住行上，尽可能的满足了这周围方圆几百里的村子，方便了村民。 张雪晴先去了驿站，她的药还剩不多了，断药的日子就有她受的了。 一个十几平左右的小屋，靠墙的位置全都是货架，上面堆满了大大小小不同的货物，正对着门是一个简易的吧台，一位小伙子听见开门声，头也没抬，继续忙着手里的事情，直接问道，“哪个村的，几组？取哪天的快递？” 张雪晴动作有些慢，刚刚起身，膝盖有些疼，原地缓了好久才推门进来，这会走路也不敢太快，动作也有些轻。 许是小伙子半天没听到应声，放下手里的本子，抬起头来，眼睛顿时就移不开了。 他敢肯定，这个姑娘从来没来过，如果来过，他不可能把人忘了，白白净净，温温柔柔的，一身的书香气，一点也不像是农村出来的。 嘴角微微扬起笑容，声音也不自觉的轻了些许，“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张雪晴这才堪堪走近吧台，轻声回复道，“你好，我是青安村九组的，我的快递追踪显示3天前，就已经到咱们驿站了，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接到让我来取快递的电话，你能帮我查查吗？” 轻声细语，娓娓动听。 “哦，哦，那……那你稍等我查一下。”小伙子不自觉的就压低了自己粗犷豪迈的嗓音，生怕大点声就把面前的人给吓着。 张雪晴站在原地，等着小伙子的动作，半天却没见人动，只是胡乱的翻着手里刚刚看的本子，好看的眉毛不自觉的挑了挑。 “那个，那个，对，对了，那个你电话多少？”小伙子像是终于找了突破口，暗暗松了口气，抬起头对上了张雪晴不解的目光。 “136****9587。” 有了突破口，小伙子才按部就班的找了起来，片刻后也同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个快递是3天前就到了没错，显示他已经通知过取件了啊，可是他印象里好像没打过这个电话，就眼前这人的声音，即便隔着电话线，他也不会轻易忘了的。 按照自己的排列顺序，找到了那个快递应待的位置，可是哪里空荡荡的，并没有。 这就奇怪了，显示已通知，快递未取件，这会却找不到了。 小伙子尴尬的搓了搓双手，言语里带着些许的紧张， “那个，姐姐，不好意思啊，可能是让我放错地方了，给我点时间，我找找，找到就通知你，你要是不方便来取的话，我找人给你带回去，青安村九组是吧，真不好意思，我一定帮你找到。” 小伙子言语很快，讲话噼里啪啦的，好在张雪晴跟上了他的节奏，见小伙子人挺实诚的，也没出言刁难，只是轻微的点了点头，答道，“那我等你电话，千万别给我忘记就可以。” “不会的，不会的。”小伙子连忙摆手，一脸的讪笑。 这一会的功夫，张雪晴的腿就有些站不住了，只能转身，想快些回到门外的轮椅上。 出了门，也没管身后的目光，直到屁股坐实了，双腿得以离地，痛感关闭，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一会回去得买条毯子，把腿盖上，不然还得遭罪。 从油盐酱醋到吃喝拉撒，大包小包买了一堆，太大的只能约了上门送货，能用轮椅带回去的，她都栓子了椅子后。 “你个臭娘们，看我不打死你，拿钱来，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啊……别打了，别打了，呜呜……” 一男一女，两道声音，从前方的小胡同传了出来。 张雪晴迟疑了一下，搞不清状况，她也不敢直接上前，听着里面那由拳到肉的撞击及凄惨的嚎叫声，缓缓下了轮椅。 “里面的人，我已经报警了，我这会还在录像，你等着警察来抓你吧。” 张雪晴举起手机，伸出一只胳膊在胡同口晃了晃，人并没露脸，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怕的，毕竟就她这副小体格，十个捆一块，都不够人家揍的。 “操，哪来的臭娘们多管闲事，老子打自己媳妇还碍着你事了。”说着，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 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张雪晴也不敢贸然伸头，迅速拿回手机，在自己的闹铃上一按，顿时，那熟悉又有安全感的警铃声响彻整个胡同口。 张雪晴壮着胆子，向里面瞄了一眼，只来得及看见男人的一片衣角，一个中年妇女模样的人，头发凌乱的坐在地上，轻声呜咽着。 抬步走上前去，半弓起身，询问她的情况，“你没事吧。” 女人听到声音，有些难以相信的抬起头，眼神略显呆滞的望着她。 张雪晴急忙关了电话的闹铃，扯了一抹不失礼貌的笑容，晃了晃手机。 “假的。” 再对上女人的眼神时，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不禁失声道， “怎么是你？” 第十章 留在了那个夜晚 “是我啊，我是张雪晴。” 地上的人搓了搓自己的脸，站起身来，目光有些躲闪，不敢正眼看她，哽咽着道，“谢谢你，我没事，再见。” 女人道完谢，就要离开。 张雪晴一把将人拉住，急切道，“庞曼云，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女人扯了一下被拉住的手腕，眼泪瞬间如泉涌，转过身，就扑在张雪晴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轻轻拍了拍庞曼云的后背，张雪晴低低的哄着，“好了，好了，咱不哭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 刚刚被她那么一扑，她险些没站稳，这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谈比较好。 “去我家吧，他……这会应该已经走了。”庞曼云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拽着人就要回转。 “等等，”张雪晴拉住人，“我还有东西在那胡同口。” 张雪晴走的很慢，庞曼云也没在意，跟着她的步伐，一步步来到胡同边，当看到那辆轮椅时，她有些诧异的上下打量了张雪晴一番，“你怎么了？” “说来话长，咱俩回家唠吧。” 坐在轮椅上，控制着速度，跟庞曼云回了家。 不是很远，胡同的另一头，向左向右，贯通着，又成了一条巷子，向左走不远，就是庞曼云的家。 铁艺的大门，两扇对开，刷的红漆，一人多高的铁板，上面有50公分左右的镂空雕花，整体看上去很是气派。 张雪晴打量了一眼，没多说。 门是半开的，像是匆匆离开忘记了关，庞曼云把门大开，让她方便进来。 刚进院子，隐隐的便听见小孩子低低的哭泣声。 庞曼云也顾不上等她一起，抬起腿就向里屋跑去。 张雪晴站起身，先是把那沉重的大铁门给关上，院子不大，但是空荡荡的，就显得尤为的荒凉，将四周打量一番，才向着庞曼云消失的方向走去。 屋里有些黑，她的近视再加上由亮到暗的光线转变，眼睛有些适应不过来，也不敢走快，只能小步向着有哭声的方向挪着。 待适应了眼前的光，她才看清炕上坐着的三个人。 “你随便坐吧。” 见她进来，便开口道，抱着怀里的孩子，轻轻的哄着。身边还坐一个，从张雪晴进屋开始，就警惕的盯着她。 不失礼貌的对着那盯着她的孩子笑笑，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唉。”庞曼云叹了口气，“让你看笑话了。” 见怀里的孩子不哭了，拍了拍身边坐着的大儿子，轻声细语道，“你带弟弟去院子里玩会，妈妈和这位阿姨聊点事情。” 给怀里的小孩子穿好鞋，向门口的方向推了推，大点的孩子从炕上直接蹦到了地上，拉着弟弟就出了门。 全程没有一句话。 庞曼云起身关好了门，略显拘谨的坐回炕沿边，屁股刚刚靠着，也不挪里面去，低着头，一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纠结。 张雪晴也没催促她，只是暗暗的打量着这个屋子。 家徒四壁，这四个字完全可以形容眼前的画面。 一铺通长的大炕，在炕尾堆着几床被子，靠里是一堆散乱的衣服，地是水泥的地面，犄角旮旯的地方勉强可以看出原有的颜色。 地上一张圆木桌子，上面有一个黑的看不出原色的暖瓶，两个掉了漆的瓷缸，矮窄的窗台上，几个缺口的花盆，里面是干硬的泥土，早已经没有了原住民的影子。 “我老公他……他以前对我很好。”庞曼云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讲述了这几年来的往事。 没考上高中的她，也没有回自己原先的村子，而是在镇里的饭店当起了服务员，供吃住，一个月还有几百块的工资，在当时的情况已经算是很好了。 时间不久，便认识了她现在的老公，许大壮。 许大壮是镇里的人，比她大8岁，对她这个只身一人在镇里打工的小姑娘很是上心，一来二去的两人就有了感情。 两人相处了几年，待庞曼云达到结婚的年龄后，两人就准备去领证结婚，可是庞曼云的家里却不同意两人的事情。 一是嫌弃许大壮没有个工作，家里在镇上住着，除了有自己的房子，几块分地，连个牛都没有，而且家里还有一位老母亲要照顾，便以两人年龄差太多为借口，拦下来。 年轻气盛的人，自己手里还有点钱，完全没把父母的话当回事，背着父母就偷偷和许大壮领了证。 两个老人知道后，差点没气死，将庞曼云打了个半死，撵出了家中，声称再没有这个女儿。 好在两个人都是能干的，结婚的时候，家里还特意装了当时最流行的大铁门，婚礼也办得相当气派，虽然没有娘家的人来祝福，但也算做足了面子。 至此，庞曼云再也没了娘家，一心和许大壮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庞曼云继续在外面打工，许大壮在家伺候牲畜，农忙的时候还能赚点小钱。 在门前开了个小菜园，自给自足完全不成问题。 没多久，庞曼云就怀了第一个孩子，初为人母，两个刚结婚的小两口都很紧张，同时也很兴奋，婆婆更是给孩子准备了不少小衣小被，只能孩子能降临他们许家，为许家添丁。 庞曼云便辞了工作，安心在家养胎，许大壮一人在附近的石场打力工，家里的条件也算过得去。 寒冬腊月的，天黑的比较早，许大壮每回下工，天都黑透了，还要烧水给牛烫料，庞曼云难免有些心疼，便早早的把水烧好了，这样等许大壮回来就能直接用来烫料了。 可是今天左等右等，都过了下工的点了，许大壮还没有回来，眼看着锅里的水越烧越少，心里就开始着急了。 喊了婆婆一起，两人合力将烫好牛料，端给了门外圈里的老黄牛。 回转的时候一个没注意，脚下打滑，一个屁蹲，坐在了地上，顿时就感到棉裤腿里至上而下，一片湿意。 那个孩子就永远的留在了那个漆黑的夜晚。 第十一章 20年前的自己 待许大壮一身伤的回来后，孩子早就没了。 一晃两年后，他们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就是刚刚那个一脸警惕盯着张雪晴的那个男孩。 今年7岁了，可从出生那年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夫妻两也是到处给孩子看病，始终也没有个结果，所有检查都很正常，孩子就是不说话，这些年来但凡有点什么消息说能治好孩子，他们都没放弃过。 三年前，许大壮的妈妈因患乳腺癌，查出来没几天就去世了，同年他们有了第三个孩子，一切的转变都是从这一年开始的。 老人去世后，许大壮就像变了一个人，迷上了赌博，也不去工作了，家里的一切也不管不问，孩子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对她也没了以前的嘘寒问暖。 除了跟她要钱，能回家一趟，她几乎看不到这个丈夫的面，没钱了就开始卖家里的东西，小到衣柜橱柜，大到家里的牛犊，老牛，最后这个家能卖的不能卖的，都被他洗劫一空。 庞曼云要出去打工，要照顾孩子，30几岁的人，老得像四五十岁一样，也不敢向娘家求救，打碎牙就吞进肚子里，有苦也从不向外人说。 今天，许大壮在家里好个翻，终于在那一堆衣服里，翻到了庞曼云藏起来的最后50块钱，离开资还有大半个月，这50块钱是全家最后的积蓄，没了他们娘三剩下的日子也没法过了。 庞曼云追着许大壮出去，抢过钱，奈何自己跑慢了，最后被按在了地上，挨了一顿打不说，钱也被抢去了。 如果今天没有碰到张雪晴，那男人打够了，也就走了。 “太过份了，你就没想过报警吗？” 张雪晴越听越气愤，好好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炕边上的人摇了摇头，低喃道，“他以前可好了，就是婆婆死了，他有点伤心，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三年了，什么伤心也该走出来了，生老病死都是人之常情，怎么死人去了，活人就不活了？哪有这样的，你就算不想好好活，也别难为老婆孩子啊，这哪像个男人。 眼前女人的那副样子，在她看来，纯粹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在为施暴者想着，张雪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多说无益，说再多，这个女人也不会回头，那一句句辩解，“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看来还是对那男人抱有幻想。 张雪晴有力也无处使，轻轻叹了口气，“我把电话号给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给我，我搬回来住了。” 女人这才抬起头来，缓声问道，“你的腿？” “我的腿没事，生了点病，医生让我少走路，多休息，放心我挺好的。”张雪晴不想女人再为她忧心，便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似想到了什么，女人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刚刚那个警铃声，你是怎么弄的。” 张雪晴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最显眼的图标，调出刚刚那段铃声，“这个？” 女人用力点了点头，有了这个，她是不是以后就会不被打了。 “我也是在别的地方学的，多一份自保的能，我传给你，你也设置上就行。” “我……”庞曼云有些窘迫的拽了拽自己的衣摆，吞吞吐吐道，“我没有手机。” 张雪晴微微一怔，轻声开口道，“我家里还有个备用的，下次拿给你。” 女人也没有拒绝，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张雪晴便起身告辞。 想给她点钱应急，她说什么也不要，想到那个男人，张雪晴也没强求，临走时将自己买的大包小裹的日常用品，全都留了下来，叮嘱她有事情一定要给她打电话，才不舍的离开。 又去了一趟超市，将东西重新买齐，才返程。 庞曼云，她的初中同学，也是她的恩人。 刚到叔叔婶婶家时，叔家的经济条件也并不是很好，学校在更远的一个镇上，她要走3个多小时的山路，才能到。 那时候的交通没现在这么发达，虽然也有客车，可是2块钱的票钱，她坐不起。 只能翻两座山，用3个小时的时间来省。 还好学校那会可以住宿，她每个星期都带着一小袋大米，一饭盒咸菜，这些就是她一星期的口粮。 所有的东西都要算计着吃，一顿吃多了，后面几顿可能就要饿肚子。 那时的张雪晴虽然是个女孩，可也在长身体，刚开始计算不好量，后期经常挨饿。 当时家里住在那个镇上的庞曼云，就偷偷给她从家里带粮食出来，有时候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也会想着给她留一份。 那些日子里要不是有庞曼云的照拂，她不清楚自己会怎么样，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 一路上，张雪晴都在胡思乱想着，山路上一个瘦弱的身影，挡在她的前方。 想的太专注，轮椅都快撞到人了，她才反应过来。 堪堪在人后停了下来，前方的人转过身来。 “对不起，对不起。” 张雪晴急忙道歉，女孩微微一笑，轻轻晃了晃脑袋，继续向前走去。 缓下刚刚那紧张的情绪，仔细打量起前方的女孩，不为别的，只因那个身影和20年前的自己非常的像。 刷的泛白的双肩书包，平底鞋，不合身的校服，蓬松的马尾，在脑后一摆一摆，与自己当年上学时的画面如出一辙。 收回思绪，重新启动轮椅，继续向前驶去，越过女孩的时候，还听见了女孩微微的轻咳声。 离得老远就看到了那熟悉的院落，这一趟镇里之行，可真是耽误她不少时间，紧赶慢赶的天都暗了下来。 远远的就听见了家里有动静，张雪晴加快了速度，她记得出门时，门是关好的，这会院门大敞，将轮椅停在了门口，仔细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房门是关着的，大狼在门前趴着，不像是进人的样子。 下了轮椅，轻手轻脚的向院子里走去。 “啊……” 第十二章 肚子里的蛔虫 张雪晴被这突然出现的身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在这。” 院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那贪睡狗子的前主人。 “是欣欣，她作业不会，来问你，半天没回家，我就来看看，喊了半天也没人应，我就直接进来了，见你那地也该拾掇了，就伸了把手。” 孟凡森解释完，丢了手里的土豆秧子，继续向前拔着。 甬道上已经丢出来了不少，前面地头那还有不少摘下来的茄子、辣椒、豆角，堆了满满一堆。 四下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欣欣，张雪晴心里暗道，你好歹也编个靠谱一点的理由啊。 知道的你是好心帮忙，不知道得还以为你另有所图呢？ 一个大老爷们，没事总来一个独居姑娘家，这好说不好听啊，这要是给村里的哪个大妈瞧见了，她又得荣登村里话题榜了。 思及此处，便想把人喊出来，可还没等她开口，身后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阿姨，你回来啦。” 张雪晴回眸，是欣欣。 小姑娘手里拎了一个军用水壶，一蹦一跳的就来到了张雪晴身前，“我刚离开一会，阿姨就回来了呢。” “欣欣也一直在这吗？”张雪晴询问道。 小姑娘用力的点点头，两个小鞭子在头两侧忽上忽下的，举起手里的水壶，邀功一般，“我回家给爸爸拿水去了，欣欣也回家喝了水。” 她家里又不是没有水，给她干活，还得自己回家拿水喝，真搞不懂这个男人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 看了看地里的男人，呼次呼次的忙碌着，好像这一切本该如此，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轻轻拍了拍欣欣的头，“欣欣真棒，快去给爸爸吧，阿姨刚去镇上了，给你带了好吃的。” “谢谢阿姨。” 小姑娘开开心心的就跑去了地里，张雪晴转身出门将自己的轮椅带回来。 地里这些菜她想着回来后全都摘下来，拿到庞曼云家里去，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也能省点钱，她丢在地里实在可惜。 这刚进门，那一地的菜就被摘好了，着实给她减轻了不少的负担。 将自己买回来的东西丢在那里，端着糕点就去了院子里， “孟大哥，歇会吧，天都要黑了，剩那些明天我自己弄就行。” 拿起一块递给欣欣，“欣欣尝尝，阿姨买的这个好不好吃。” “阿姨，欣欣忘记洗手了，刚刚摘菜把手都弄脏了，就先不吃了吧。” 小姑娘说话头头是道，张雪晴把手里的盘子放到矮墙上，牵过欣欣的小手，上面还有些绿色的汁液，想来是摘豆角的时候弄上的。 心里不禁有了触动。 “这几天有雨，我一会把这些土豆都翻出来。”男人的声音从地里传了出来。 见阻止不了，便去屋里换了条行动方便的裤子，又在偏撒子里找了两个相对来说比较大点的蓝子，也进了地里。 秧子她薅不动，带出来的土豆还是能捡一捡的。 就这样，张雪晴刚回家，屁股都没来得及坐一下，就干起了农活，两大一小，愣是在天彻底黑下来时，把所有的菜都弄进了仓房。 满满一大堆，这她要是自己吃的话，估计能吃到来年春天。 那还是不算烂的情况下。 “这也存不住啊，几天不就得全烂掉。”张雪晴喃喃自语道。 奈何身边的男人有着一副顺风耳，直接就给了建议，“你可以淹咸菜或者是放地窖里。” 这户人家原先是有地窖的，可是她不敢下去，想都别想。 淹咸菜的话，她也不会。 “你上面的人多，拿回去一些吃吧，我有同学在镇里住，明天再给她带过去一些，分一分，大家伙一起吃。” 男人没说什么，转身出了仓房。 张雪晴出来时，院子里多了一个10几岁的小男孩，孟凡森在和男孩说着什么，听到动静，男孩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事情说完，男孩转身便离开了她的家。 “我得回去了，家里有点事，那土豆秧子就先丢那吧，晚点我拿回去喂猪。” 男人说完，就大步流星的朝外走。 张雪晴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哦”字。 见欣欣也要离开，张雪晴将孩子叫住，把糕点盘子递给欣欣，“拿回去吃吧。” 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刚刚那个男孩的身影，那看她的眼神里明显带着厌烦，便顺口问道，“刚那个男孩是你哥哥吗？” 欣欣乖乖点头，“哥哥可凶了，什么都让我自己做，管这管那的，千万不能惹他。” 张雪晴揉了揉女孩的发顶，浅笑道，“快回去吧，记得分给哥哥点哦。” 小姑娘道了谢，欢快的就跑了出去。 这一天，可真的把她累够呛，晚饭也不想弄了，随便吃了几个糕点，泡了个热水澡，直接爬上了床。 第二天一早，张雪晴刚收拾妥当，门外就传来了嘟嘟的喇叭声，像是掐着点在等她一样。 出了房门，便看见一辆越野停在她家门前。 见她开门出来了，车上的人推门下来，直接推开了她的院门。 “我正好有事要去镇上，你同学家在哪里，我给你把菜带过去。” 孟凡森手里拿着个大袋子，大步流星的，边说边朝仓房走去。 那感情好啊，她昨晚还愁怎么运下去呢，虽说镇上有私家车来回拉人送货赚点钱，但是她没有电话，也联系不上，还想着一会去李大爷家要一个呢。 这男人的心可真细，又帮了她一个大忙。 “你来看留这些够你自己吃不。” 张雪晴还没到地方，里面的人已经把东西装的差不多了，见地上还有一大堆，她是肯定吃不完的，又不好开口，不行改天自己再去送一趟。 见她半天没说话，男人蹲下身又继续往袋子里装。 呵，这男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 “给我留一小篮子就行，剩下的你们两家分。”张雪晴帮忙扯着袋子，笑眯眯的开口道。 “不用，你自己留着，上面有的是菜，你要是缺吃的就让欣欣上去拿给你。” …… 这些都吃不完，还要给她拿，她来年是不是都可以不要种菜了。 “对了，你等我一下。” 张雪晴去翻出自己的旧手机，找了张备用卡装了进去，然后把铃声和自己的电话号也存了进去，才递给男人，交代道，“麻烦你把这个给我那同学，对了，她叫庞曼云。” 男人本不在意的表情，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浓浓的眉毛明显向上挑了挑。 第十三章 谁是谁的贵人 待男人走后，张雪晴也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晚点家里的人都要上地了，她得赶在人都走之前去一趟李大爷家。 “李大娘在家吗？” 半晌没人应，就在张雪晴以为自己扑了空时，房门里伸出一个脑袋来，瞧见来人，在身上拍了拍手上的水，大步出来开门。 “雪晴啊，这么早来，是有啥事吗？” 大娘可能是有点意外，满脸困惑的盯着她。 “这不是怕大娘上地去，找不见人嘛，就特意早了点，没什么大事，就耽误大娘几分钟。” 大娘松了口气，绕到张雪晴的轮椅后，推着人进了屋，“不耽误，不耽误，找大娘啥事。” 张雪晴也没扭捏，这个季节的农村人，都是睁开眼睛就开始忙，时间那真真的就是金钱，跟老天爷抢时间，她也不好拐弯抹角的。 将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李大娘立刻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要么人家是村长媳妇呢。 “你是想让那丫头帮你收拾屋子？” 张雪晴微微点头，了然一笑，自从张嫂子被她辞退了，家里的活一直都没人打理。 “是有这个想法，不过她家里什么情况，我不太清楚，需不需要她出来做这份工，别人家根本不需要，我在这剃头挑子一头热，惹点什么麻烦就犯不上了，就想着先来大娘这打听打听。” 大娘抬手点了点她，轻笑道， “那个丫头也是个可怜的人……。”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张雪晴对这个女孩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女孩名叫许爱莉，今年14岁，在镇上的中学读初二，家里有个年迈的爷爷，还有一个智障爸爸，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整个家全靠爷爷打零工维持生计。 有的时候把种的菜啊，还有攒下的鸡蛋啊，拿镇里去卖点钱，日子很拮据。 小姑娘每个周末都回来，帮爷爷做做家务，照顾父亲，减轻爷爷的压力，很是乖巧懂事。 “才14岁啊。”张雪晴垂眸，想到了什么，但是没说出口。 “可不，孩子是个好孩子，学习还怪好的呢，可怜是个苦命的娃。” 李大娘一脸的惋惜，看得出来也很喜欢那个孩子。 “大娘，那姑娘家住哪？我想现在过去问问。” “那感情好了，走，大娘带你去。”李大娘放下手里没洗完的碗，甩了甩手上的水，抬腿就要往外走。 “大娘那你这……”张雪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呀没事，回来在弄一样，那孩子要是每个星期都能份固定的收入，我也跟着高兴。” 李大娘也是个急性子，两人出了门，就直奔那女孩的家。 和张雪晴家的那条沟相对着的另一沟岔里，一直走到最里面那户，也是这个沟里唯一落魄的一户。 “小莉在家呢。” 不像他们这其他人家，家家户户都是矮墙围着，圈出自己独立的小院。 一排简单的木栅栏，稀稀拉拉的围着，老远就能看到那土坯房前，有个女孩坐在那洗衣服。 “李奶奶，您怎么过来，快来坐。”小姑娘站起身，向前迎了两步，对上张雪晴的视线，微微点头打着招呼，并不多问。 张雪晴往那地上的大盆里看了一眼，里面的衣服都是穿在外的粗布衣衫，一看就是大人干活长穿的，有的上面甚至还有补丁。 现在这个年代，还能看到有人穿带补丁的衣服，真的是不多见。 小姑娘快步去里屋拿了一个凳子出来，放到了她的大盆旁边，轻声道，“李奶奶快坐。” 自己则继续坐在那小板凳上，搓洗着那厚厚的衣衫，那双小手红红的，一看就是已经洗了不少。 李大娘也没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下来，开门见山说了她的来意。 小姑娘一边洗衣服，一边仔细的听着，偶尔还会抬头看看张雪晴，微微一笑。 听明白所有的事情后，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像是在思考一样。 见她犹豫，张雪晴轻声开口道，“你是不愿意吗？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半晌女孩在吞吞吐吐的说道，“不是的姐姐，我很想去，可是我要上学，周一到周四都在学校住，只有周五下午放学才能回来，周日下午还要返回学校，没有那么多时间。” 听了她的解释，两个大人才反应过来，他们说了那么多，竟然没有告诉孩子去帮工的时间，给孩子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实属不该。 张雪晴赶紧解释道，“不用你天天过去，一个星期一次就行，周六还是周日可你的时间来。” “真的吗？”小莉很激动，既不耽误学习，也能帮家里多拿一份收入，减轻爷爷的负担，她真的很高兴。 看着女孩开心的样子，张雪晴不知道为什么，总能想起那年的自己，在逆境的时候，总会有人伸手帮她一把，希望眼前的这个女孩也能像自己当初一样，走出困境。 “那就从这个星期开始吧，今天周六，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直接去我那就行，知道我家住哪吗？” 小莉明媚的小脸扬起一丝笑容，“知道的，我把衣服洗完就过去。”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忙完了去就行，不着急。” 张雪晴在外面待太久了，早饭还没吃，这会已经有些饿了，常年加班不定时吃饭，胃早就有了毛病，这会只想往回赶。 “雪晴啊，你先回去吧，我找小莉还有点别的事情。” 李大娘没动地方，对上张雪晴的视线，轻声解释道。 与两人告了别，便调转轮椅的方向，向家骑去。 走出去很远，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小姑娘了，想着一会就见着了，便没有回去。 见她走远了，坐在凳子上没动的李大娘才轻声开口道， “小莉啊，李奶嘱咐你几句，你在镇里上学有些事情可能不知道，你雪晴姐呢，喜欢安静，也不爱招是非，还怕麻烦，去她那干活，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不看，逢人也别乱说什么闲话，就安安稳稳的干自己的活，知道不。” 小姑娘认认真真的听着，待李大娘说完，才郑重的点头道，“我知道的，谢谢李奶奶。” 李大娘抬起自己的手，顺了顺女孩的头发，叹了口气道，“谢啥子，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还叫我一声奶奶，我能不多说几句吗，别嫌我老婆子啰嗦就行，你呀，这是遇见贵人咯，好好珍惜哦。” 拍了拍女孩红红的手，眼睛里泛出丝丝的红。 第十四章 签协议 把五脏庙安抚好，拿出已经要收尾的画，做着最后的工序。 待一切都弄好后，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拍了一张，上传到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这是她来这后画的第一幅画，画架上的画，和远处的山，一大一小，等比缩放，呈现出了两种不同的美。 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也没管大家的评论，直接退出了账号。 望着菜园子里昨天倒出来的那块空地，思考着该种点什么，自己吃不完还可以拿给庞曼云，是万万不能让它荒着了。 还没等她拿出个章程，天就飘上了小雨，赶紧收拾了东西，躲进了自己的小屋，没一会的功夫，雨便越下越大。 窗外风雨泼涟漪，思绪如水荡漾时。 一阵手机铃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自从来了这里，以前常年不离身的手机，现在就是个摆设，找了一圈，才在床头的柜子里，看到了许久未见，响个不停的手机。 一串数字，显示是本地号码。 按下了接通键。 “喂？你好。”张雪晴开口道。 对面的人明显顿了一会，才兴奋的开口道，“雪晴，是我，曼云。” 张雪晴这才想起来，自己那电话卡是个新号，手机里并没存，还好曼云打了过来，不然自己要主动联系她还真不好办。 “曼云，菜收到了吧。” “嗯，我就是特意打电话谢谢你的。” “跟我还客气，现在联系也方便，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张雪晴事无巨细，把能想到的又都嘱咐了一遍。 那边的人眼里有泪，不住的点头，反应过来对面的人看不见，才急忙开口，“放心，我会好好的。” 想到来送菜的人，庞曼云内心直打鼓，这也是她打电话过来的主要原因，刚想问问她，怎么会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对面就响起了张雪晴急切的声音， “曼云，先不说了，我家好像来人了，晚点我们再聊。”便匆匆挂了电话。 庞曼云的话被堵了回去，内心的不安没得到释放，这会更加躁动了。 另一边，张雪晴挂了电话，就尽可能快的推开了房门。 “雪晴姐在家吗？”又一声喊叫，比刚刚还大一点。 是小莉那丫头，举把伞站在院门外。 外面的雨这会已经很大了，直接向那个方向招了招手，许爱莉见人站在房门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推开院门，快步跑进来。 “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还过来了，快进屋。” 张雪晴拉了一把许爱莉的胳膊，就要将人往屋里带。 “雪晴姐等等，我脱个鞋。”将伞关了，倚在外墙边，就准备在门外，褪去那双满是水渍的鞋子。 “不用脱，直接进来就行。” 许爱莉摇了摇头，坚决要脱鞋，无奈张雪晴只能将人拉进来，让她把鞋脱在了门口，找了一双拖鞋递给她。 “我明天要早点回学校，只能今天过来，雪晴姐我应该从哪开始干起。” 半点不耽误，小姑娘进门就想先工作。 刚刚看到她站在门前，明显有问题要问，也能压得住心里的好奇，这孩子是个好样的。 心里不自觉的又给小姑娘多打了几分。 “不着急，先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张雪晴将刚刚倒好的水递给她，拉着她去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见小姑娘双手抱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的轻啄着杯子里的水，才想起来，她喜欢喝热水，恒温壶里的水温一直很高，这丫头也没拒绝。 外面大雨的天，她穿了件浅灰色的半截袖，一条长裤，胳膊上的汗毛肉眼可见的排排站着军姿。 心里不免又有些心疼。 “小莉，姐姐那有一辆自行车，是以前房子的主人留下的，姐姐的腿脚你也看到了，根本就用不上，虽然那车子不太好了，但是代个步是没问题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拿回家骑吧。”张雪晴小心翼翼的说着。 她上学那会要是能有一辆自行车，她可省不少力，可最后她都毕业了，一直都是靠两条腿完成了学校到家的往返。 “不嫌弃，不嫌弃，”小姑娘连连摇头，视线向下又看到了她的腿，瘪了瘪嘴，那话还是没问出口。 张雪晴感觉有些好笑，便轻声道，“我的腿受了伤，医生不让我长时间运动，出门才会坐轮椅。” 许爱莉听到了她的解释，暗暗松了口气，姐姐这么好的人，她还一直在可惜，原来只是受伤，那她以后有时间多来帮帮姐姐，她是不是就能好的快一点。 见小姑娘半晌没说话，张雪晴又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很重要。” 听到“重要”二字，许爱莉把手里的水杯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目光郑重的看着张雪晴。 被这严肃的一幕整破防了，张雪晴轻笑着说，“也不用这么紧张，事情是这样的，你还未满16岁，法律上是不允许你这么大的孩子出来打工的，所以咱俩需要签个协议，以免以后有什么麻烦。” “不会的，雪晴姐，你这是在帮我，我不会不知好歹的。”小姑娘像是吓到了，连连解释。 张雪晴抬起手来，顺了顺女孩的长发，“你不用紧张，这个东西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你照常工作，该干嘛干嘛，不耽误的，我就是留个备用，没准以后都用不上呢。” 许爱莉心里稍稍平静，听到对他们两都有好处，也没了那么大的抗拒，微微点点头同意。 接下来，张雪晴带着许爱莉参观了一遍她的房子，把具体的工作事项也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一个月200块钱，一个星期结一次，你有没有问题。” 张雪晴主动提起了工资，她一会要拟合同里，还是先说好比较好。 “不用，不用，10块钱就行，李奶奶交代过了。”许爱莉连连摆手，这已经很多了，姐姐家还这么干净，根本不需要她怎么收拾。 张雪晴只想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帮帮这个孩子，可能这一步跨的有些大，把人给吓着了。 思考了片刻，试探着问道，“小莉，你会种菜吗？” 第十五章 叛逆期 “啊？会……一点点。” 小的时候见爷爷种过，大点了就帮爷爷一起种，但都是辅助，让她自己独立完成，她还没那么大的勇气说自己会。 “一点点就够了。”张雪晴喜笑颜开，“看到外面院子里的那块空地没，你觉得适合种点什么？” 许爱莉透过窗户向外面望去，甬路一侧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蔬菜，这会有的已经要拔园了，而另一侧被清理了出来，此刻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杂物。 “我听爷爷说家里准备要种萝卜，要不，雪晴姐你也种点萝卜？” 小姑娘试探性地给着建议，这还是昨晚爷爷说的，要到连雨天了，得趁雨天前把家里的土豆翻出来，萝卜种地里。 她刚刚进来的时候，那路边上还有些土豆秧子，还没清理掉，应该是刚翻的土豆的。 “行，就按你说的办，等雨停了，我就去买种子。” 然后对上女孩明显有些兴奋的目光继续道， “这块地呢，你以后得帮我一起种，姐姐的腿你也看到了，你不会狠心让我自己弄这么大一块地吧，我可一点也不会啊，所以，我得给你加工钱。” 小姑娘又如临大敌一般，两只手不停地在胸前摇摆着，“不行，不行，不是这么算的，那姐姐还给了我一辆自行车呢，我也不太会种地，我们一起探讨没问题，我是万万不能收工钱的。” 两个人都不退让，最后讨价还价达成了一致，每个月100元。 张雪晴想的是，既然不收钱，那她就每次给孩子拿点好吃的，一定要多补补，千万别营养不良。 许爱莉想的是，那我每个星期早点来，帮姐姐多干点活，一定不能让姐姐累着。 两人便愉快地签了协议。 张雪晴很庆幸，自己把打印机也带了回来，想着没准画画的时候能用上，没想到第一个打出来的竟然是份劳动合同。 送走了许爱莉，张雪晴瘫坐在飘窗前，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吐槽自己。 说好了回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尽量不要接触这的村民，先是贴上了一个赶都赶不走的欣欣，这会自己有拉回来一个小莉，这么热闹，她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这场雨一下就是三天。 “爸爸，爸爸，你看，大红花。” 由于天气这个不可抗力的原因，孩子们全都放假了，欣欣翻出书包里的大红花，兴奋地拿给孟凡森。 “哪来的？”这大大的布艺红花，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脑子里又不经意想起隔壁那个女人。 欣欣双手把花拿在胸前，还低头闻了闻，“老师奖励给我的，我是全班最大的。” 一旁独自学习的孟子航来了兴趣，“哟，我们欣欣做什么事情了，老师奖励这么大一朵红花。” 他记得自己拿到奖励时，欣欣见了很是羡慕，他就送给了欣欣，小丫头高兴地保证着，等她上学的时候要是有了奖励，一定第一个送给哥哥。 “画画，是画画，欣欣这次画的全班第一好。”小丫头兴奋得脸蛋都红红的，拿着那朵花不停地跑来跑去。 孟凡森突然想起上次，这丫头因为一幅画哭鼻子的情景，这好像也没多久，就能拿第一了？ “那欣欣的这朵大红花准备送给谁呢？” 孟子航内心充满了期待，这可是妹妹第一次送他东西，他得好好珍藏起来。 欣欣拿着花，跑到孟凡森面前，呲牙一笑，转身就跑了，又来到孟子航面前。 成人拳头那般大小的红花，横亘在兄妹两人之间，果然，和爸爸比起来，妹妹还是更爱他这个哥哥。 孟子航抬起手来，刚要去接，小姑娘转头就跑回自己的书包前，将花往书包里一塞，兴奋地道，“我要送给阿姨。” 父子两人的表情均是一怔。 孟凡森还好，毕竟他知道，欣欣有多喜欢隔壁那个女人，而且能拿到这朵花，那个女人也出了不少力，欣欣懂得感恩，也很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哥哥的脸上顿时就没了笑模样，怎么又是那个女人。 爸爸爱往她那跑，他管不了，怎么连妹妹的心也被那女人勾走了，这样下去，他们是不是就有后妈了。 刚子叔说过，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他不想要。 放下手里的书，推门便离开了这个屋。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把那个女人赶走。 见儿子脸色不喜地离开了房间，交代好欣欣好好写作业，便追了出去。 外面的大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远处的高山像罩在了迷雾中一般，随着风雨交加时隐时现。 男孩就站在房檐下，望着坡下的方向出神。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都趁早把你那些想法给我收起来，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都做了什么。” 孟凡森一来就直接说教，态度强硬的可怕，一身的肃杀之气，压在孟子航身上，男孩立刻就耸拉下肩膀，低着头不敢看那个方向。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没想到爸爸竟然全都知道。 听说有人要给爸爸介绍对象，他气不过，趁着夜黑，直接砸了那家人的玻璃，虽然回来的路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摔了一跤，不过那家人再没来过，也算值得。 还有那个脸皮贼厚的女人，都告诉她爸爸不在家了，还死乞白赖地要进屋来看看，上赶子要给他刷鞋子，他不放黑子咬她，都算她长得结实。 …… “知道了。”男孩应了一声，便回屋继续写作业去了。 孟凡森没管那孩子，12岁，也该到叛逆期了，他这么大的时候那可比那兔崽子淘气。 顶着雨，来到了坡顶拐弯的位置，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那间屋子，平时总喜欢坐在院子里的人，此时也不知道在房间里做什么? 三天没看见人了，她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没有烧炕，屋里冷不冷。 …… 越想心越烦，一个健步去了仓库，从那一排排冰箱里，拿了两根红肠，几块冻肉出来，拎起墙边的伞就出了门。 第十六章 你能抱抱我吗？ 院子的门就简单的从里面栓了一下，直接从外面就能打开，没费多大劲，孟凡森就进了里院。 虽然雨很大，但是还能感觉到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这个时间点，也该准备晚饭了，那个女人是不在家吗？ “当当当。” 孟凡森敲响了房门，这道门，他还是不太方便直接进去的。 就在他以为家里没人，准备回转时，面前的房门突地被推开。 张雪晴身上裹着一条毛毯，光着脚丫子，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他面前。 一副弱不禁风，一吹就要飞走的即视感。 “你这是怎么了？” 才三天没见，这个女人就把自己折腾成这个鬼样子。 回转的女人，在门口穿上了自己的鞋子，有气无力的道，“天太冷了，浑身关节都疼，空调还坏了。” 这三天，张雪晴都是在被窝里度过的。 第一天还好，空调取暖，屋里还算暖和，身体没那么遭罪。 空调坏掉后，摸哪哪冷，喝点热水取取暖，还老想去厕所，好容易捂那么点热乎气，一趟厕所回来，又回到解放前。 “不是有柴火吗？怎么不烧炕？” 农村主要的取暖设备，大火炕，烧热乎的，也不至于冻成这样。 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还不烧火做饭，屋里一点热乎气都没有，别说她一个女人了，就他一个大老爷们，此时都感觉凉嗖嗖的。 “柴都在外面，全浇湿了，下面的……我拉不出来。” 张雪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真是倒霉到家了。 把人带到屋里，就想着去弄点热水喝，反正也都出被窝了，能暖和一会是一会。 趿拉着拖鞋没走两步，就被那地上不平的地砖绊了一下，眼瞅着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叫。 “啊！” 片刻间，只觉得腰腹有一道结实的臂膀，将她整个人向后拉去，最后靠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没事吧？” 孟凡森紧张的询问，还好他反应快，不然这么一摔，都能给这女人摔散架了。 “没，没事，我……脚趾头疼。” 张雪晴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丫子，鞋子被阻，脚指头来不及刹车，直接触地，这会肉眼可见地泛了红。 显然，身后的男人也看到了。 一个倾身，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不是公主抱，而且像抱小孩玩耍时，让孩子坐在自己的臂弯里，一只胳膊揽着她的腰身，一只胳膊在她的膝弯处，后背靠在他的胸前。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男人什么也没说，将人抱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长裙微掀，明晃晃的两只小腿，白得发光，奶香奶香的味道，萦绕鼻尖。 怕冷还不多穿点。 孟凡森看向别处，在沙发的另一端寻了条小被子，盖在了她的腿上。 “刚要去做什么？” “啊？哦，想弄点热水喝。” 得了指示，男人站起身，直接去了厨房，片刻后拿回一个水杯，里面盛着温水。 家里备有恒温壶，的确方便很多。 张雪晴接过，小口小口地吸溜着。 不渴，只为取暖。 见她这副模样，孟凡森不禁皱起了眉。 而此时，张雪晴却直直地盯着男人的胸膛。 怎么可以那么暖和，就像是一个天然的大暖炉，让她有些不舍得离开。 这几天，都快要折磨死她了，外面的雨不停，屋里冷得像冰窖。 她这个病最怕的就是冷，关节疼还不算，更要命的是僵，整体不得弯，反应就很慢，不然也不至于一块稍稍凸起的地砖就能给她绊个趔趄。 还想要抱抱。 可能是这几天不仅把身体冻坏了，脑子也跟着冻住了，嘴巴反应贼溜。 “你能抱抱我吗？” 话一出口，张雪晴和孟凡森同时怔住了。 要了命了，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真拿自己当小孩子吗？三十好几的人了，脸顿时羞得通红。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太冷了。” 张雪晴认命地低下了头，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张雪晴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就贴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男人从身后将她整个包裹着，隔着一层毯子，那胸膛仍是烫得她心跳加速，僵直的身体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你放松。” 察觉到女人的僵硬，孟凡森直接开口提醒道。 她倒是想放松啊，你一副清心寡欲，衬得她好像思想多么复杂一般，30好几的人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圈着，她能放松得下来吗？ 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吱声。 兴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孟凡森转移话题道，“我给你带了点红肠和肉，这雨下得太久，你是不是也没有准备？” 何止没准备，她这三天几乎都没怎么吃饭，都是拿小零食对付，甚是怀念她的快递小哥哥。 微微点了点头。 气氛又凝滞了。 “那个……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孟凡森想到开门的那一幕，还有刚刚平地就能摔跟头，不由得就想多知道一点她的情况。 当然，两个人抱一起，不说话，也着实有些尴尬。 提起身体状况，张雪晴也来了兴趣，打开了话匣子，缓解着气氛。 “我是得了一种叫不死的癌症的病，类风湿，这个病你应该听说过吧。” 男人在身后微微点头，反应过来前面的女人看不到，便闷闷地嗯了一声。 这个病他以前还真见过有人得。 只是他看到的时候，那些人多半都已经是直不起身，或是下不了床，手指僵硬，胳膊和腿都无法回弯。 不过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尤其是女性居多，可她这样的年纪得这种病的，他还是头一次听说。 刚想开口询问，身前的女人便继续开口道， “别问我为什么这么点岁数就得了这么一个病，我也不清楚。” 男人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这个病的具体病因，医院也没有明确，说是自身免疫系统出了问题，还有可能是环境因素导致，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总结一句话就是，没得治。” 第十七章 事无巨细的老妈子 上一世，她费尽所有心思去治这个病，最后就是不死在那场车祸，也会因为身体功能衰竭而折磨致死，差不了多久的事情。 “那就没有什么药物可以控制，或者缓解病情吗？” 提到这个，张雪晴原本还心平气和的小脸，顿时染上了几分怒意。 “我发的药让驿站的小哥给弄丢了，说是给我找，这都几天了也没个信，前天药就吃完了，不然吃点止疼也不至于像今天这么丢人……” 张雪晴越说声音越小，要不是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也不会拖着这么一副鬼样子来开门，脸都不要了。 “镇上的那个驿站？” “嗯。” 张雪晴乖乖点头，心里琢磨着等雨停了，一定要去一趟，当面问问那小哥，说的挺好听，怎么就不办事，差评，绝对的差评。 两人又有的没地地闲聊着，孟凡森讲起了欣欣受表扬的事情，还给她准备了惊喜。 身前的女人猫一样的嗯，啊地答应着。 察觉到人的身体变化，孟凡森低眸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这个女人对他都不设防的吗？ 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红润的唇瓣轻启，长发散落在白皙的脸颊旁，宛如一朵魅惑的花朵，等待着人类的怜爱。 孟凡森喉咙滚动，下意识地转动了眸光，轻轻坐直身体，怀里的女人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一个用力，将人公主抱了起来，出了客厅，去寻她的卧室。 瞧着挺大的一个人，纤细的腰肢，弱不禁风，感觉他只有轻轻一用力，就能把人给弄折了。 虽然来过很多次，但是仅限于房前屋后，屋子里的布局他也是第一次见，进了对面的房间，四下看了一圈，才在最角落里找到了一张床。 整个床都做了帷幔，不似他们农村的大炕，一目了然，脱了鞋子，踩在软软地毯上，边走边打量起来。 上次他在后屋拔草，想必这个女人就是坐在这个窗台前和他闲聊，右侧还有一个书桌，上面摆了不少，额……零食口袋。 将床上的被子掀开，里面堆满了长毛毛的娃娃，中间一条细细的空档，想必这是用毛绒玩具把自己圈起来了。 的冷成什么样子？ 把人塞回那条空档里，再用娃娃给她捂实诚，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 仓房里，大郎蜷缩在自己的狗窝里，无精打采的，和它那主人一样，盆子里的狗粮里外都是，应该是一次倒了好几天的量。 瞧他进来，大郎仿佛看见了亲人，摇头晃脑地哽哽唧唧地就出了它的窝。 “不是有粮食吗？怎么还没精神。” 孟凡森低声埋怨道。 大郎没理他，越过人，就直接冲了出去，顶着大雨，在院子里撒开了欢，跑够了就去犄角旮旯方便去了。 “这是憋坏了吧。” 瞧了一眼那仓房的门，是少个可以让他通行的小门，二话不说，找了个趁手的家把什，直接给门开了个洞。 去抽了几根柴火回来，直接点燃了炉灶。 有了取暖，想那床上的人应该能睡得舒服一些。 收拾妥当便回了家，开上车就去了镇里。 张雪晴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没有被疼醒，而且是越睡越热乎，没感到丝毫的冷意。 睁开朦胧的眼睛，瞧了瞧四周，是自己的卧室，突然想到睡前的那个男人，瞬间就精神了。 坐直了身体，倾听着外面的动静，隐隐的响动，听不出什么，便披了件衣服，下了床。 想来人还是在她家中。 脚刚落地，就感觉出来了地上的温度不对，她这是地炕，现在明显能感觉到暖洋洋的，难道…… 急忙去了外面，房间里并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厨房的大锅下面，火苗着得正旺，火烧的柴火噼里啪啦地作响，整个厨房热气腾腾，暖烘烘的。 “吱呀。”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 “睡醒了？” 孟凡森一身湿漉漉的，手里拿着东西，伞都没打。 “嗯，你这是？” “刚去了趟镇里，给你带了些东西，正好去驿站把你的快递也找到了。” 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尽数放到了地上，挑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她。 张雪晴接过来，仔细核对了一下，脸上立马浮出了笑意，“对，就是这个，你在哪找到的？” “驿站，那小哥把快递掉到两个架子中间了，还给你带了点取暖用的东西，暖水袋、电热毯你看看合用不。” 说完也没理会女人，径直走到了厨房，将自己买回来的面条直接下到了噗噗作响的大锅里，动作麻利地切了点黄瓜丝，洗了小青菜。 张雪晴还没看完那一堆东西，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就端到了她面前。 “吃口热乎的，身上能更暖一些，柴火我在仓房里给你备了一些，你来回取也方便点，下雨天一定要点火烧炕，不然你这小身板有的熬，别犯懒，不想动的话就给我发微信，上面有吃的，想吃什么都方便。” 孟凡森像个老母亲一样，事无巨细地安排道，搞得张雪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睛瞥见地上的东西，急忙开口道， “这些东西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男人立刻没了声音，好像刚刚唠叨个没完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妥当后，才低声说道，“空调给你修好了，钱就不用算了，你给欣欣补课，又教欣欣画画也没收钱，全当是交学费了。” 说完也不能张雪晴开口，顶着大雨就出了门。 感情以前随便教教，现在得上纲上线了，是个做买卖的料，没有吃亏的道理。 也没多想，反正都是邻居住着，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几天了终于吃了口热乎的，这个邻居还真不赖，要是个女的就更好了，她没准可以和人家处成闺蜜。 再说孟凡森，直接回了家，一进门就问刚子的去向。 “刚子叔叔在猪房里呢，好像是有个猪要下崽了。”欣欣嗓音清脆的答道。 片刻没停，转身便去了猪房。 “怎么感觉爸爸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欣欣望着出去的背影，缓缓的说道。 孟子航抬眸看了一眼，又想到山下那个女人，好，吵架了好，最好以后都不要见面了。 第十八章 我就是讨厌她 猪房里。 “森哥，快来看，这老母猪今天准保能下。” 听见开门的动静，李云刚趴在围栏上，一脸的笑意地和来人打着招呼。 孟凡森应邀来到那间猪圈前，一头毛色黝黑的老母猪，斜靠在墙壁上，肚皮露在外面，圆圆滚滚的肚子，仔细瞧还能看见一上一下的起伏。 嗯，是要生了。 “刚子，你以前见过张雪晴？” 孟凡森没有看身边的人，眼睛还是盯着那猪肚皮，一起一浮，像是随时都要发作一般，看得人紧张。 本还一脸笑模样的人，听到这问话，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看向身旁的男人。 虽然是问句，可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森哥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压下内心的慌乱，李云刚脸上又挂了些许笑容，故作轻松道， “那天不是和村长一起来的吗？见过一次。” 孟凡森转动脑袋，盯着身边的兄弟，语气沉重的道， “你懂我的意思。” 本来他只是有些怀疑，山下的那户，原先的主人久居在此，山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不可能不撒驱蛇粉。 那条蛇来得可疑。 还有刚子那天的表现，慌慌张张，不愿提及的模样。 这多年的相处，他再清楚不过。 直到今天他去驿站给那女人找快递，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想。 驿站里， 驿站小哥是认识他的，见到他也很热情，听说是给张雪晴取快递，小哥面露难色解释道， “森哥，那快递我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正愁怎么跟那姑娘解释呢，要不你帮帮忙，看看她发的什么东西，我是赔钱也行，重新发也行，保证态度良好解决这个问题。” 他也是纳了闷了，自己一向做事认真，怎么就出了这么大一个纰漏，现在快递也找不到了，只能认栽。 “我记得你这屋有监控吧，能调一下那天的录像吗？” 孟凡森环顾四周，角落里的两个摄像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都查过了，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箱子，咱这更不可能有偷快递的，哎，也不知道她发的什么东西，贵不贵，别这一个月白忙活了。” 小哥一脸沮丧，将显示器调转过来，“森哥，用你那专业的侦查眼好好帮我看看，我是一点则没有了。” 孟凡森先是核对了一下时间，是驿站签收的日期没错，然后快速地查看起来。 人来人往的驿站，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标，达到目的后就即刻离开，全都是来去匆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李云刚。 放慢了速度，隐约可以看到李云刚是背对着摄像头，前方是正在打电话的小哥，见他来，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小哥便转身去了架子旁查找。 李云刚身体前倾，胳膊成一个不规则的挥动，好像是在扒拉什么，待小哥回头时，已经重新站直了身体。 根据那一个轻微的动作，孟凡森将目光锁定到了旁边的两个连接柜子的空档里。 眼神骤然变得犀利了起来。 向小哥要了一个工具，伸到两个柜子缝隙间，不断地划拉着，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阻碍着。 不一会，一个细长的快递袋子便从里面被带了出来。 “怎么会在这？” 小哥一脸的难以置信，他都快把这间屋子翻过来了，始终没有找到的东西，竟然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可能是有人拿快递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个小件带到了这个缝隙中，你这是隐患，得想办法封起来。” “封，封，我一会就找块板子把它钉起来，还好你看得仔细，我可瞧见了这么大点的玩意，好几百块钱，也不知道发的什么东西。” 孟凡森并没有挡着小哥的面揭露刚子的行为，甚至还帮他打了掩护。 只是他不明白，刚子对那女人的恶意到底来源于哪里？ 他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过摩擦？ 他想当面问个明白。 沉思了片刻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在孟凡森的眼神威压下，最后以李云刚率先开口而结束。 “是，我就是讨厌她，哼呼是我叫的，蛇是我放的，快递是我藏的，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女人，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谁又不欠她的。” 孟凡森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 亦如他们在部队的时候，看得人心慌。 李云刚猛地提高嗓门，掩盖着内心的不安，一遍遍给自己打着气，在他森哥那灼烈的目光下，更是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就看不惯她，她老是……老是指使欣欣，指使欣欣做这做那，你，你还总帮着她，对，你也帮着她。” 孟凡森静静地盯着眼前的人，那额头上的汗水他看得分明，这是不想说实话了。 薄唇微启，严肃地道，“我不想再有下一次。”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至于那猪仔，下了的话自会有人通知他的。 待人离开后，李云刚的眸光深沉。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什么善类，这才来了多久，森哥就对她如此上心，不由得让他想到前世的最后一幕。 “刚子，跟上前面那辆车，快，快超过去。” 孟凡森手扒着车窗，不住地透过玻璃向外张望，试图看得更清晰一点。 不顾盘山路的险阻，执意要超车。 是那个女人，他看清了，就是这个女人，让森哥苦苦找了好多年，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情形下遇见。 一个加速，就在要超上前车时，前车突然失控，撞开了围栏，直接冲了下去，他没来得及点刹车，惯性使然，也一并掉了下去。 再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猪场，回到了车祸发生的三年前，这是又给了他们一次生的机会。 真好，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森哥和那个女人有任何的交集。 可命运就像是同他开玩笑一般，没多久，那个女人竟然搬到了他们旁边，和他们做起了邻居。 这一次，即使森哥讨厌他，恨他，他也一定要把那个女人赶离森哥的身边。 那就是一个森哥的结，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第十九章 学霸与校霸的对碰 夜很凉，外面的雨终于有了渐停的趋势。 孟凡森躺在炕上，怎么也不能入睡，满脑袋都是那个女人柔弱的身影以及那耀眼的白。 记忆也被拉回初中年代。 刚上初中没多久，年部就转来一个漂亮的女生，瞬间引起了全校的关注。 那个时候条件都不是很好，班级里还要烧炉子，木质的窗框，刷着绿的掉皮的漆，来一阵风整个玻璃就呼呼唱曲。 天逐渐凉了，各班级都要准备过冬的柴火，同学们每天都要拿些柴来，因此班上不管男女，整日里都是灰头土脸的狼狈至极。 而刚转来的这个女生，皮肤白皙，一身清冷的气息，莫名的让人不敢靠近，却又对她产生好奇心。 没多久，年级月考开始，新来的女生一跃成为年级第一名，七科有四科满分，顿时这个女生便引来了全校师生的关注，都想要结交一下这位长得好看，又学习好的同学。 当然身为校霸的孟凡森也不例外。 那个时候的他，可没有现在这么沉稳，整个人肆意张扬，加上家就住在学校附近，不用住校，又理所应当地成了走读生的领头人。 整日的在学校里晃悠，没人敢说什么。 这天是全校擦玻璃的日子，过几天学校要给教室封塑料布，老师便组织同学们集体去擦玻璃。 向来干活全凭心情的人，此时又有了休闲的时间。 远远的就看到，那道纤细的身影，颤颤巍巍地站在窗台上，抬起胳膊时，腰间漏出一缕白，灼人得很。 孟凡森想趁机上去搭讪，没走两步，女孩就跳了下来，紧接着那扇窗框也跟着掉下来， “咣当”一声闷响，窗框砸在了女孩的头上，女孩一个趔趄就向后仰去。 情急之下，孟凡森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将人拉进了怀里。 “你没事吧？” 询问的声音伴随着玻璃砸地的咔嚓声，顿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学霸与校霸的对碰，几乎周围的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向这边看过来。 怀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回话，老师们便蜂拥而至，这可是他们的宝贝疙瘩，将来有望上重点高中的，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几人簇拥着女孩便离开了。 孟凡森站在原地，望着离去的背影，手心一直在发烫，刚刚那触感……让他久久不能忘却。 心里那个，想要把人化为所有的心思更加的浓厚起来。 “森哥，森哥，母猪发作了。” 门外传来小赵急促的呼喊声。 思绪被打断，孟凡森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起了身，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门，眼神清明，没有丝毫困倦。 猪场里，这种情形时有发生，母猪生崽可不管你白天黑夜，做他们这行的，靠的就是那几个崽，啥时候来，啥时候就得接。 “森哥，这是今年秋季的第五窝了，离正式的高峰期还有一段时间，今年一定能收获不少。” 小赵边走，边兴高采烈地计算着。 猪崽下得多，他们就能卖个好价钱，辛苦了一年，也值得。 孟凡森静静的听着，没有搭话，今年雨水有点多，粮食产量可能会低，相应的价格就会提高，哪个农户舍得买猪崽。 就这竞争还特别激烈，行情是越来越不好了，眼下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猪房里，刚子一直守在母猪的身边。 黑毛的母猪侧躺在地上，肚子开始了大幅度的起伏，没一会一只黑色带斑点的小猪崽便落地了。 刚子熟练地将猪崽的脐带剪短，擦干净身上的粘液，放置母猪的身边。 小家伙刚出生就知道去找奶喝，母猪一边要承受着肚子的疼痛，一边还有哺乳刚出生的小崽。 刚子在里面不断地忙活着，见母猪生产得很顺利，门外的两人也没有动。 这只没什么意外，他们能轻松一点，就怕那不会生崽，或者是难产的，母猪遭罪，他们也跟着受累。 好在这次比较顺利，连续三个小时，母猪生了8只。 根据以往的经验，肚子里应该还有。 三人轮流的帮着接生，插身，一直忙到天都大亮了，母猪才终于下完了所有的崽。 14只小猪崽，颜色各异，不停地在母猪的肚子里拱来拱去，有先出生的喝饱了，此时已靠着母猪呼呼大睡。 这一夜，熬得三人精疲力尽，简单了收拾一下，剩下的交给别人，孟凡森就回屋补觉去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下了整整三天，山村像被洗刷了一番，有着别样的清新。 一夜的好眠，张雪晴不得不在内心感谢那个男人。 暖烘烘的屋子，让她有些犯懒，身体舒缓过来，整个人又像重新活过来一般。 窗外窗明几净，绿叶充裕，忍不住想要出门，躺了三天，骨头都躺酥了。 刚收拾完，电话就响了起来，在书桌上找到许久不用的电话，一看是熟悉的人，顿时心情又好了几分。 “喂，曼云，怎么这么早啊。” 张雪晴眉眼带着笑意，欢快轻盈的声音，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她的好心情。 “雪晴，我……我……”庞曼云支支吾吾，语带哽咽。 “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对面的声音，张雪晴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整个心提到嗓子眼，这声音，难道许大壮又打她了。 “你别慌，慢慢说。” 张雪晴的声音刚落，电话那边就传来了庞曼云歇斯底里的哭声。 “雪晴，我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了，呜……”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张雪晴怔在了原地，两人隔着电话，也不清楚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只能放缓自己的声音，轻轻地劝慰道， “你别往坏处想，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还是许大壮又打你了，你别怕，先报警，你想想你的孩子，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你舍得吗？” 片刻的怔愣后，张雪晴急忙找了件厚衣服穿上，从沙发上拿了条毯子，就直奔仓房。 “你的孩子还需要妈妈，没有你，他们那个爹能好好照顾他们吗？你先别想别的，现在还在家吗？你等我，我马上就到了。” 第二十章 他说不要 张雪晴坐上她的小电椅，将自己武装好，便直奔镇里。 一路疾驰，刚下过雨的路湿滑得很，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庞曼云家门前。 还是那漆红色的大铁门，双门紧闭。 张雪晴的心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清楚她刚刚劝慰的话有没有用，人一旦有了想死的念头，就很执拗。 忍着双腿的疼痛，下了轮椅，用尽所有的力气，扣动着铁门。 半晌没有回应，张雪晴的心更慌了，翻出电话，就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可是始终无人接听，就在张雪晴急得要报警时，面前沉重的铁门被拉开了。 庞曼云猩红着双眼，抖索着双手。 张雪晴一个健步冲了上去，抓住那两只不停颤抖的手，急切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并排走进了房间。 还是那间昏暗的屋子，炕上两个孩子，大一点的蜷缩在角落里，满脸的泪痕，只是安静地摇着头，没有一点声音。 小一点的那个躺在炕上，像是睡着了，头下一个枕头，头的旁边还有一个枕头。 “曼云，你刚刚在做什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心惊肉跳。 庞曼云咬着唇瓣，像是在隐忍，脑袋不住地晃着，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你看着我，曼云，你刚刚在做什么？” 张雪晴晃动着庞曼云的身体，想要试图摇醒这个迷茫的女人。 片刻后，“哇”的一声，神情呆滞的人哭出了声响。 撕心裂肺的声音，让张雪晴又于心不忍，抱紧身旁的人，不住地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了，别哭，有什么困难我们都可以过去的，别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渐渐止住了哭声。 张雪晴回眸，那熟睡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哥哥将弟弟抱在怀里，两个孩子都静静地看着他们，没发出一点声音。 “雪晴，我……我刚才……” 张雪晴拍了拍庞曼云，转头看向两个孩子， “你叫大宝对不对，”待得到孩子点头认可，接着又道，“先带着弟弟出去玩会好吗？阿姨有话想和你们妈妈说。” 等两个孩子都出了屋，张雪晴将人拉至炕沿边坐下。 “有什么事情你慢慢说，我们一定能解决的，不要想着求死，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雪晴，我刚刚差点就闷死了小宝，大宝拼了命地拦着我，我已经买好了老鼠药，等小宝走了，我和大宝就去寻他。” “可是……呜……可是，大宝不让，他说，嗝，他说，不要。” 就在刚刚，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将那个枕头按在了熟睡的小宝头上。 大宝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来阻止她，发不出声音的他，张着一张嘴，不停地啊，啊着。 而她像在中了魔一样，一心想要闷死炕上的孩子，就在最后的关头，一声沙哑的“不……要”，让她猛地丢了手里的枕头。 “他……又打你了吗？” 张雪晴很不想说出这个事实。 连下了三天的雨，许大壮也整整被困在家里了三天，脾气一天比一天的暴躁。 起初还会顾及脸面，打在看不见的地方，后来越来越放肆，不管场合，不计事情大小，一不顺心就拿她出气。 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打她不够还去打两个孩子，小宝吓得当场就尿了裤子。 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再过下去了，绝望地想着，要带孩子一起离开这个世上。 “要不，你离婚吧。” 万般无奈之下，张雪晴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想劝说来着，只是当时庞曼云还是一副对那个男人充满了希望的神情，让她没有说出口。 “离婚？” 她从来没想过还可以离婚，想过死，想过带着孩子一起死，或者是离开这里，一走了之，她都没想过要离婚。 “现在离婚很常见的，你不要怕，鞋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别管他们怎么说，又没吃他家米，关起门来日子是自己过，谁也不能替你扛。” 都说劝和不劝分，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可眼下的局面，她说不出口。 担心庞曼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张雪晴又给她普及了许多单亲妈妈的励志故事。 教她如何独立，为了孩子也得坚强起来。 只是不知道许大壮会不会同意离婚，如果不同意的话，起诉离婚可能会比较麻烦一点。 将一切能想到的事情都和庞曼云讲了个明白，剩下的只有看她自己怎么选择了。 “我，真的可以吗？” 庞曼云还是不太敢相信，没了娘家可以依靠，又要离婚带着两个孩子，她要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 “你可以的，死你都不怕，还有什么是能难倒你的，你的孩子还那么小，他们还没有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你怎么舍得就这么带他们离开。” 说到最后，张雪晴都快用鸡汤把自己给灌饱了。 一向不喜多管闲事的人，今天可是在庞曼云这里栽了个彻底。 人命关天，也由不得她放任不管。 她甚至都想好了，如果曼云真的离婚了的话，她愿意资助两个孩子上学，前提是她还在的话。 “那我等他回来后和他说一下。”庞曼云声音怯怯的，张雪晴的话让她打开了一道新的门。 或许离婚了，他们彼此会更好意点。 只是那个男人，现在嗜赌成性，暴力至极，能心甘情愿地同意离婚吗？ 张雪晴让她留了证据，拍了很多照片，如果他不同意，就拿这些照片威胁他，从上次的警笛声不难看出那是个胆小怕事的人。 只要有弱点，这个婚就一定能离得成。 安抚好庞曼云已经快到中午了，拒绝了吃饭的邀请，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再不快点派出所就要下班了。 出了房门才发现自己的轮椅还在门外，刚刚着急忘记推进来了。 刚坐下，就感觉到了不太对劲，低头一瞧，呵，车胎被扎了，两个轮子憋憋的一点气也没有了。 四下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这种小把戏，她上学的时候经常遇见，没想到这个年纪了，还能遇见这么淘气的小孩。 派出所是去不成了，先要把轮椅修一下，不然家都回不去了。 第二十一章 麦子，开灯 推着轮椅来到了汽车修理部，好在镇子上有这么一家，不然真够难为她的。 “哟，这是被哪个淘气包给扎了。”修车的小哥看着那车胎不由的就笑出了声。 张雪晴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搭话。 “等会吧，得一个小时左右。”交代完就继续忙了，也没理会她。 张雪晴左右看了看，这地方也有点偏，一个多小时在这干等也挺无聊的，便想着去对面的超市看看，买点日用品。 刚穿过马路，一群小孩子嬉笑的声音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哈哈哈，你们瞧他那个怂样，不是很喜欢打抱不平吗？” “就是，刚在教室里不是还挺凶的吗？你倒是叫啊。” 接着就是各种撞击的声音。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不是这么倒霉又让他遇见家暴了吧。 课堂上？不对，不是家暴。 急走两步，在超市的另一端，一个很隐蔽的拐角处，几个半大的孩子将一个男孩围在了中间，一顿拳打脚踢。 “住手。” 来不及多想，张雪晴便大声制止道。 “你们这群孩子，哪个班的，不上学跑这里来打架，当心我找你们家长。” 为首的几个男孩看向她，张雪晴没理会，只是在瞥见地上被打的孩子时，心里就是一咯噔，那蹲在地上被打的孩子不是欣欣的哥哥吗？ 那个眼神，和那天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甚至还带着杀意。 “哪来的老阿姨，别多管闲事。” 其余几个孩子没理会她，继续着他们手上的动作。 “喂110吗？我要报……” 案字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身边一阵疾风刮过，手里顿时就是一空，紧接着是嘭的一声。 “特么的告诉你了少管闲事，我们走。” 为首的男孩一声令下，那边的人停了手，三五成群地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一男生路过她时，特意用胳膊狠狠地拐了她一下，张雪晴一个没留神，直接就把她摔到了地上。 “哎哟，不好意思啊老阿姨，摔一跤而已，不至于报警吧。” “哈哈哈……” 笑声逐渐拉远，张雪晴摔在地上，膝盖使不上力，怎么也起不来。 “自己没能力就少管闲事。” 孟子航声音清冷，带着几分的揶揄，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你还不是一样，帮人出头……把自己给坑了？”张雪晴也不甘示弱，回怼道。 男孩没说话，只是走近她时，伸出了自己的手。 张雪晴也没客气，一把扯过，借着力，费了好大劲才站起身。 “谢了。” 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对面走去。 “喂，” 张雪晴站定，回头。 “你怎么回去？” 张雪晴抬手指了指对面修理部门前放着的轮椅。 “那个，你能别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爸爸吗？” 转过身正对着男孩，张雪晴不解地问，“这是校园霸凌，你确定不告诉家长？” 孟子航面目凝重，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见他这个样子，张雪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下意识的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想怎么解决，总不会是放任他们继续欺负你吧。” “不会的，我有办法，只是今天没想到他们有这么多人。” “那好，我可以先不告诉你爸爸，但是如果你解决不了，要第一时间告诉他，”顿了顿，继续开口道，“或者告诉我也行，我可以帮你。” 孟子航低垂的脑袋猛然间抬起，似乎有些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然后木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个女人好像……也没有刚子叔说的那么糟糕。 脚脖子扭伤了，手臂还有些轻微的擦伤，回到家中后，便一点点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他帮了自己，她救了他儿子，他们也算是扯平了吧。 也不知道那个小鬼做了什么，惹毛了那些小屁孩。 殊不知在他们两人离开不久，一道男士的身影也悄无声息地跟着离开了。 紧接着的几天，那几个欺负孟子航的同学脸上或者是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挂了彩。 孟子航：难道是那个女人背地里帮他了？ 几天没有收到庞曼云的消息，也不知道她和她老公谈得怎么样。 张雪晴的心里十分惦记。 可是她也清楚这个事情急不来，还是得庞曼云自己想好了才行。 好心办坏事，亦或是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工作的那几年可是太常见了。 再关心，也要有分寸，按下自己的性子，等着便是。 这几天的天气也逐渐回温，再加上家里的空调暖宝宝，张雪晴整个人都感觉暖洋洋的，这就导致她的觉都睡颠倒了。 大半夜的愣是一点困意没有，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对面的白墙。 “麦子，打开影音模式。” “好的。” 整个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原本白皙的墙面出现了显示屏，琳琅满目的节目，挑得张雪晴眼花缭乱。 现在这电视节目越来越没劲，最后还是选择了她的老朋友， 《西游记》， 百看不厌，甚至台词都能背下来了，可每次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总会想要看一遍。 随便挑了一集，今天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妖怪，妖怪。” “女施主莫害怕，我这徒弟虽然相貌丑陋却是好人。” “长老，小女子，见礼了。” …… “大师兄，大师兄。” “师傅，不要再念了，不要念了。” 眼看着，孙悟空就要被他师傅冤枉，逐出师门，玄关的灯突然就亮了。 张雪晴赶紧坐起身望向门口处， “谁？” 奈何玄关处正好被墙挡着，来人不上前的话，根本看不到。 张雪晴的心骤然紧张起来，一定是进来人了，不然那门口不会亮的。 还没等她想好找个什么东西防身，一个黑影猛地就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按回到沙发上。 张雪晴一时不察，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仰面栽倒在沙发上，双腿顿时就传来了刺骨的疼痛。 男人硕大的手掌狠狠的把她的双臂钳制在头顶，一只手疯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昏暗的灯光下，张雪晴也看不清男人的面貌，只闻到一股子酸臭迎面扑来。 “麦子，开灯。” “好的。” 第二十二章 师傅被妖怪抓走了 男人的身形一顿，面露不解。 屋里屋外骤然恢复了光亮，漆黑的夜被照得通明。 张雪晴有了准备，并没有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晃了眼，而身上的男人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张雪晴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侧翻身，顺势把身上的男人周下去。 可是……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平时没怎么锻炼，加上病情的缘故，她的那点力气，只是得到男人变本加厉的靠近。 “你谁啊？再不走开我报警了，你这是入室强奸，要判死刑的。” 男人没理会她，继续手里的动作。 “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的，你不就是为了钱才来的吗？我这细胳膊细腿的都走形了，没什么玩头。” 亮灯的那一瞬间，张雪晴也认出了眼前的男人，正是先前和那群婶子们一起，远远打量她的男人之一。 果然，她话落的一瞬，男人的动作有了一丝停顿。 张雪晴见有效，便继续不停的说道，“强奸犯法，我给你钱是我自愿的，你想要多少，1万？2万，还是5万？” 然而男人也就是刚刚有所迟疑，这会却无动于衷，反倒是更加兴奋起来。 灯光亮起后，张雪晴那雪白的肌肤更是一览无余。 身上的男人像是被刺激到了一般，一巴掌就招呼到张雪晴说个不停的嘴上，然后跪坐在她的身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此时张雪晴身上仅剩了一条吊带的裙子，领口已经被撕开，内里白得耀眼，原本裹在身上的毯子也不知道被扯去了什么地方。 一个巴掌让她的脸瞬间爆红，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心里顿时愤懑得很，说害怕倒也谈不上，反正都是要死之人，就是真的很恶心。 30几岁的人，虽然没杀过猪，但还是见过猪跑，只是心里有浓浓的不甘心。 上辈子到死也没和男人做过，这辈子却摊上面前这么一个邋遢要命的人。 从不服输的她也不愿就此妥协，如了面前人的愿。 趁着男人在忙活他自己时，随手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就向男人的头上敲去。 不锈钢特质的保温杯，多少还是有点作用的，一下就将男人给他蒙了。 当然张雪晴也得到了惩罚，又一个大嘴巴子呼在了她的脸颊上。 “麦子，电视声音开到最大。” “好的。” 这个时候，张雪晴已经没了力气，身体机能严重不允许她在继续挣扎，哭是最无能的表现，她不能哭，只能寄希望给能听到动静的邻居了。 “大师兄，师傅和二师兄都被妖怪抓走了。” “大师兄，你快去救救师傅吧。” …… 声音大得险些把张雪晴的耳朵震聋了。 身上的男人显然也不好受，也不懂什么原理，只是皱了皱眉头，想到那人的话，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外面的大狼，从那男人进院的第一时间就在一直不停地叫着，奈何身板不给力，男人一脚就将它踹出好几米远。 这会刚刚缓过来点精神，对着天空拼命地嘶吼着。 本就睡觉很轻的孟凡森一开始就听见了狗叫声，深山老林的，整个沟里就他们两户人家，稍微有点动静便可以传很远。 便开灯看了一下时间，半夜2点多，这个女人不睡觉在搞什么？ 还没穿好衣服，狗叫声就停了，他便也没当回事，想着反正都已经起来了，就去猪房里看一眼。 刚出房门，就被山下那女人家的灯光吸引了目光，紧接着就是大郎的哀嚎声。 院子里的狗子听见儿子的声音也疯狂地汪汪个不停。 漆黑的一片，独独那处，亮得像白昼一般，似乎有些不太对，孟凡森急忙朝山下跑去。 刚跑到院门前，一声巨大的师傅，吓得他一个踉跄。 顾不上其他，直接冲了进去。 当看到眼前的一幕，孟凡森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脑门，一把扯过张雪晴身上的男人，一拳打翻在地。 可仍是不解气，他没有去看沙发上的女人，而是死盯着那半退去裤子的男人，抬起脚了狠狠地踢了上去。 一阵拳打脚踢，地上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头蜷缩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森哥，森哥停手，我错了，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 这句话像是更加刺伤了疯魔的男人。 孟凡森半弓着身子，一把扯过地上的男人的光秃的胳膊，一拳一拳，不解气地打在男人的脸上。 “可以了，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 张雪晴有些含糊不清的道。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孟凡森暂停的开关，男人站在那里半晌没动。 “过来扶我一把。” 见人还站在那里，便又开口催促道。 孟凡森转过身，入眼的是雪白的一条，只是重点部位险险地遮着。 避开视线，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女人的身上。 “你……有没有怎么样。” 还是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只是弱弱的开口询问道。 “我没事，就是浑身都疼，你把我抱到浴室去，我想洗个澡。” 虽然还没到最后一步，该碰的地方也都被那只脏手碰过了，她现在感觉浑身不适，整个身体仿佛都不是她的一般。 “你嗓子……你脸怎么了？他还打你？” 孟凡森听着她声音怪怪的，这才朝人看去，肿起的半张脸圆鼓鼓的，顿时火气更大了，后悔刚刚没多打两拳。 轻轻地将人抱了起来。 入手的丝滑感，软得像没有骨头一般。 “啊！” 身体腾空的那一瞬间，张雪晴惊呼出声。 “痛，膝盖，膝盖痛。” 委屈巴巴的，眼睛红红的，忍着一直没有哭的人，在落入男人臂弯时，泪水怎么也忍不住了。 孟凡森朝那白得发光的两条长腿看去，膝盖有些红，不正常地弯曲着，好像是别了个劲，不能正常回弯。 抱着人快走了两步，去了浴室，将人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浴缸里。 站直身刚要离开，衣服的下摆被紧紧地拽着。 “你在这乖乖地等我，我一会就过来。” 第二十三章 我现在很需要你 得到女人的点头认可，才将她的手扯下，又小心地放回浴缸内，三步并两步直接返回客厅。 院子里乱哄哄的好像来了不少人，与刚出来的孟凡森撞了个正着。 “森哥，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大的动静，就是猪场的猪都被吵醒了，小赵不明所以，开口问道。 怎么刚哥才不在家一晚上，就有大事发生。 后面还跟着好几个猪场的工人，全都伸直了脖子往里瞧着。 “站外面等着。” 孟凡森一声令下，没人敢动，全都在院子里乖乖站好。 “哎，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瞅着森哥的表情像要吃人一样。” “不知道啊，这猪也叫，狗也叫，刚刚还有好大的电视声，该说不说，她家这灯可真亮。” “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个男人求饶的声音，这会咋没了，这家该不是进贼了吧。” “进啥贼啊，该不是进男人了吧，啧啧啧，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瞧，这大姑娘家一样不差。” 客厅里，男人刚刚爬起来，穿好裤子，背后就直接被踢了一脚，将他又踹趴到了地上。 这回孟凡森拿出了专业的刑讯手段，一顿操作下来，地上的人，从嗷嗷求饶到现在已经有些奄奄一息，但是细看的话光秃秃的上身不见一丝伤痕。 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条绳子，应该是男人拴裤子用的腰带，直接将男人反绑在地上，薅下他自己的臭袜子就塞进了嘴里。 提溜着男人的肩膀就将人拽了出去。 用力一推，直接倒在了院子中央。 “小赵，带到猪房里关起来，明天交给警察处理。” “啊，哦哦哦。” 小赵费了好大劲才将地上的人拉起来，叫了同伴一起刚要离开，背后又传来了那清冷的声音。 “今晚的事情谁也不许乱说，要是被我听到村里有什么风言风语，别怪我不客气。” “都回去睡觉！” 说完也没理会院子里的人，径直回了房内，关好了门。 目光还在那门上看了许久。 防君子不防小人。 院子里的几个人一点动静也不敢出，默默地退了出去，最后走的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大狼许是叫累了，此时也没了动静，乖乖地回自己的窝里休养生息去了。 刚刚客厅里的动静张雪晴虽然没看见，可也听了个真切，想来那人定是又挨了一顿揍，心里莫名的就有点痛快。 “麦子，打开沐浴模式。” “好的。” 水龙头缓缓地有温水流出，浴室内的温度也逐渐攀升。 孟凡森赶回来时，水已经没到了人的胸前位置。 “你的腿，得先矫正。” 虽然身上还有衣服遮盖着，但这会也已经浸湿，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并不像张雪晴那会说的小胳膊小腿。 “不动它，还不疼，我能先洗个澡吗？” 张雪晴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洗，你先洗。” 孟凡森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清心寡欲全都喂了狗，什么见到女人没有反应，那是没有遇见他想要的人。 眼前这位，就是他的药，解他浑身上下所有的毒。 说完，便退出了浴室，将玻璃门拉好，乖乖地站在洗手间等着。 里面哗啦啦的声音，隔着玻璃，却隔不住他的耳朵，想起女人那白白的一条，软若无骨，细腰不及他一握，内心的火又开始不停地乱窜。 在这么下去，他不能保证他会做出些什么。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里面传出了女人的声音，伴着水声，汇入他的耳膜。 “先前听到了大郎的叫声。” “哦……” 她还以为大狼没发现那个坏人呢，想来是她对台词对的认真，没听到大狼的叫声。 回头得好好奖励大狼才行。 想到那个歹人，张雪晴的眸光暗淡了下来。 她本想着老老实实躺平过她的小日子，把这最后的时间开开心心的过完即可，没想到在这个法治社会，竟然还有人会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人我带走了，明天送公安局去，只是今天晚上的事情……” 孟凡森想了想，这件事情还是要问问里面人的意见，毕竟有损她名节，好说不好听。 “照实讲就可以，我有视频，晚一点发给你。” 里面人的声音小小的，甚至因为脸肿还有些含糊不清，可是莫名的他却听得真真切切。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要是村里别的姑娘可能早就哭爹喊娘的要死要活的了。 可这个女人，不但没有，反而冷静的过分，甚至还录了视频，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还有她就不怕别人说什么吗？ 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一个姑娘名节有损，村里的闲言闲语就够她喝一顿的，她都不在乎吗？ 还是说，她也有了不好的想法。 想到这里，孟凡森的心顿时就慌了。 这个女人好不容易又重新回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虽然做不了什么，但是每天能看到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为了这种事，搭上自己的性命，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你……你不会是想把那人送进去后，自己再……再……” 支支吾吾的，他怎么也说不出那两个字。 “噗嗤。”里面传出了笑声。 “想什么呢，你不会是觉得我要自杀吧。” “哈哈哈……” 孟凡森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我还没那么傻，因为一个败类而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他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至于你想的那些……” 顿了顿，张雪晴的声音才再次传出来。 “村里人想怎么说我也管不着，嘴长在他们身上，命是我自己的，何必与一些不相干的人论是非。” “你能这么想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义不容辞。” “那……你还不进来。” 声音娇媚，带着钩子。 “啊？” 孟凡森以为自己听错了，急忙解释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你千万别误会，我说生活方面，生活方面我一定义不容辞。” “是啊，就是生活方面，我现在很需要你。” 门口的男人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两只手不停地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真的愿意，他当然也是愿意的，但就是担心她是因为眼下的事情冲动而至，事后在后悔。 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站在原地半天没动，也没回话。 许是等得久了，里面再次传出那勾人的声音。 “你再不抱我出去，我就要泡浮囊了。” 第二十四章 长痛还是短痛 “呼！” 一口浊气喷出，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玻璃门。 里面的水汽很大，这是用了多热的水，怕不是把自己煮熟了。 寻着女人的方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你放心，我闭的眼睛。” 张雪晴这才向说话的男人看去。 双眼自然闭合，脚步稳重，在离浴缸还有半步的位置停下，向前抬起了胳膊。 距离倒是算得还挺准，可是他这个姿势，她也上不去啊。 “我左腿用不上力，站不起来，你先拉我一把。” 男人闻言半蹲下身体，曲起一条胳膊置于身前。 张雪晴一手抓着墙上特意安装的拉手，一手攀上男人的胳膊。 湿滑柔软的触感，像一条小蛇，缠绕上了他的臂弯。 在心里默默背诵起入伍宣誓词。 一切准备就绪，两向同时发力，一只脚为着力点，奈何浴缸光滑，意外还是发生了。 脚没稳住，整个人向后仰去。 孟凡森察觉到脱力，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另一只手直接固定到了张雪晴的后背，将人稳稳地托在身前。 稳住心神，入眼的就是一片雪白，整个人瞬间忘记了反应。 “麦子，关灯。” “好的。” 整个屋子眨眼间与漆黑融为一体。 两个人都没有动，保持着这尴尬的姿势僵持着。 黑夜的突然降临，眼睛迷失了方向，可是其他器官却变得更为敏感。 作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黑夜是他最好的掩护。 手心的温度不断攀升，逐渐扩大，遍布全身。 浴室本就闷热，豆大的汗水瞬间滚落。 “你，还好吧。” 孟凡森干哑的声音透着三分紧张，二分警惕，五分的炙热。 “嗯。” 借着月色，张雪晴堪堪稳住身形，顺手拿起一旁的浴巾，将自己裹好。 还没开口，男人直接精准地将她公主抱起。 抬起两条大长腿，就出了浴室。 刚行至客厅前，察觉到胳膊上的手骤然一紧，脚步一转，便去了女人的卧室。 这是他第二次进来，可仍是在漆黑的屋子里，精准的找到床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了上去。 经过这几分钟的缓冲，张雪晴屁股着地了，内心才渐渐回笼。 “麦子，打开卧室灯。” “好的。” 暖黄色的灯光缓缓亮起，两人四目相对。 孟凡森最先反应过来，直起身，将双手背于身后，不停地揉搓着。 “你这智能家居不错，很不错。” “啊，嗯，省事。” 看见女人肿起的半边脸，洗过之后，手印都清晰可见。 脑子里的那点旖旎瞬间消失不见，取代的只有浓浓的恨意。 一句话没说，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张雪晴只见刚还有些羞涩的人，莫名其妙的就怒气冲冲的走了，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是嫌她麻烦了，毕竟一男一女，还这么尴尬，换成是她也会不高兴吧。 看来以后还是得和这个男人划清界限比较好。 两个孩子的爹，已经够辛苦的了，没道理还得照顾她这个半剌残废。 这边刚打定主意，男人又回来了。 手里拿着……拿着一块冻肉。 “没找到冰块，这个你放到脸颊上冰敷一下，消消肿。” 张雪晴抬起胳膊，接了过来，冰冷的寒气瞬间就冻得她一哆嗦。 别说放脸上了，拿在手里都费劲。 赶忙丢回男人的手里，“不行，太冰了。” 孟凡森拿在手里颠了颠，想起女人刚那洗澡的水气，是有点接受不了。 转身又走了。 盯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张雪晴自个儿都有点嫌弃自个儿了。 你怎么就这么矫情，看吧，人又被你气走了。 “哎！” 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那条伤腿。 膝盖现在红肿得更厉害了，上一世的经验显示，应该是膝盖错位导致。 手指轻轻一按，一个小坑，半天没有复原。 看来又要遭一段时间罪了。 “别乱动。” 张雪晴抬眸，对上男人责备的目光。 还以为他走了呢。 脸上忽感冰凉，原本胀胀的脸颊，瞬间没那么难受了。 “自己扶着点。” 张雪晴乖乖抬起胳膊，认命似的扶了上去。 想象中冰冷的感觉没有传来，而且软软的触感。 抓牢后拿到眼前瞧了瞧，原来是一侧包了厚厚的毛巾。 成人拳头大小的一块肉，外面裹了一层塑料袋，一侧又包了厚厚的毛巾，怎么看怎么诡异。 “别乱动，放回去，你这今晚不好好弄，明天嘴都好张不开了。” 想到那幅场景，张雪晴乖乖地又把那一坨东西呼在脸颊上。 明天他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开不了口可不行。 “我现在给你看看腿，你别乱动。” 张雪晴乖乖点头。 小腿刚被抬起的那一刹那，疼痛直逼天灵盖，脸上都试不到冰了。 “哎！不行，疼疼疼。” 孟凡森轻轻将腿放到床上，在膝盖处有摸了摸。 没敢太用力，到还是看到女人脸上强忍着的痛苦的表情。 “膝关节错位，你是想长痛还是短痛。” 张雪晴望着面前沉着冷静的男人，立刻就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本还想着明天去骨科医院呢，这回倒省事了。 “短痛。” “不过，你能不能先让我缓缓，有个心理准备。” 她甚至都没怀疑过眼前的男人到底行不行，就稀里糊涂地把一条腿交给了人家。 这要是一个不好给掰断了，那她下辈子真要一直坐轮椅。 可是莫名的就是相信，他可以的。 “我能坐下吗？” “啊？” “站着不好用力。” “哦哦哦，坐，没事，随便坐。” 她虽然有点洁癖，但是面对救命恩人，那点小癖好可以忽略不计。 孟凡森直接跪坐在脚下的位置，和她面对面，调整好姿势，双手扶上她那红肿的膝盖。 一阵粗糙的微麻感，顺着膝盖，麻遍全身。 男人的手不停地在膝盖上摩擦着，窸窸窣窣，麻痒难耐。 刚想开口制止他，就感觉大腿瞬间被握紧，紧接着小腿被一个大力拉扯着。 “嘎嘣。”一声脆响，然后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声。 第二十五章 那你今晚不走了吧 孟凡森动作迅速地起身，一把捂住女人的小嘴巴。 “小点声。” 张雪晴眼眸通红，眼眶里含着泪水，要落不落。 看得孟凡森的心瞬间就是一紧，不知道怎么想的，抬起另一只手，把她的眼睛也捂上了。 “你不叫了，我就把手拿开。” 张雪晴赶忙点头示意。 完全忘了自己还空着一只手，足可以将人扒拉开。 孟凡森放下两只手，与张雪晴再一次四目相对。 湿润的红唇，高挺的鼻梁，含泪的双眸，白嫩的一张小脸。 多少次午夜梦回时，也是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浴室里那一幕幻灯片一样，浮现脑海。 白皙高耸，温香软玉，盈盈不及一握。 “你……压着我腿了。” 张雪晴无奈出声。 这人，自己多大的坨，心里没点数吗，这么跪坐在她腿上，她的腿还要不要了。 孟凡森急忙回神，才发觉自己整个人双腿分开，撑在女人大腿两侧，屁股再向下点就坐到了她的大腿间。 姿势很是尴尬。 一个用力，直接起身，爆发力拉满。 这体格子，可以啊，又想起那会帮她除草时，那要迸发而出的胸肌。 啧啧啧，欣欣妈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摊上这么一个男人。 不禁有些羡慕。 “腿还是得再固定一下，最近都不能下床。” “那我去厕所怎么办？” 啥家庭啊，家里就她一个喘气的，额，不对，外面还一条。不让她下床，吃喝拉撒怎么搞。 开玩笑一样。 孟凡森眼皮跳了跳， “你要是放心的话，我就在客厅，你有需要可以喊我。” 张雪晴好看的眉眼眨了眨，有些不确定的道， “你的意思是，最近你来照顾我？” 孟凡森点头。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可想好了？” 孟凡森继续点头。 “行吧！我也不占你便宜，亲兄弟明算账，多少钱一天，你自己开价吧。” 孟凡森听到前两个字，悬着的心，幸福地落在了云端，当后面的字再想起时，整个人的脸又黑了一个度。 “你看着给吧。” 说完，也不理会床上的人，径直离开了房间。 确切地说是离开了她的家。 张雪晴听到了开关院门的声音。 这男人，脾气这么大，难怪欣欣妈不跟他过了，这臭脾气真没几个人受得了。 本还想着，既然有人应征护工，她倒是省了不少事，就这脾气，她还是在考虑考虑吧。 张雪晴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的都要睡着了，猛地听见开门的声音，整个人又瞬间惊醒。 “谁。” “是我。” 孟凡森淳厚的嗓音响起，莫名的就让她心安。 不一会，房门被推开，孟凡森手里拿着夹板走了进来。 “上次有个工人受伤了，用过的，你别嫌弃，我刷过了。” 这个夹板是塑料的，要更合适一点，不然木板太沉，他有点担心她那小体格承受不住。 “不嫌弃，不嫌弃。” 她现在寄人篱下，哪有嫌弃的资格，一会吃喝拉撒还得靠人家，眼下还是先打好关系要紧。 “你刚回上面就是取这个东西了？” “嗯！” 孟凡森没说的是，他还快速地冲了个战斗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顺便又教训了那个人渣一顿。 “那你今晚不走了吧。” 张雪晴见这会男人的脸没那么黑了，壮着胆子询问道。 “嗯，有事你就喊我。” 固定好腿，看了一眼床上人的姿势。 是他走时候那个样子，一点没动，还挺听话，表情不自觉地又松动几分。 床边那坨肉已经有些软了，想来刚刚是睡着了。 将手伸向人的身下。 张雪晴顿时惊叫出声。 “我给你放下来，别老一惊一乍的，还有一会天才能亮，你抓紧时间再睡会。” “哦！” 她又不是故意叫的，你啥也不说，怎么知道你要做什么，还以为你要动我的废腿呢，疼得很。 终于躺平了，还是躺平舒服啊。 将那块肉翻了个面，试了试温度，再次贴到女人的脸颊上。 “你睡吧，我给你再贴一会。” “那……多不好意思啊。” 折腾了一晚上，头半夜本来就没睡，这会3点多了，张雪晴是又困又累，再不睡，一会肚子就好叫了，还得麻烦人家。 “我给你加钱！加钱。” 保证完，也没管身边的男人，迷迷糊糊的就又睡了过去。 孟凡森现在的心态已经彻底被眼前的人给整崩了。 也不和她计较了，她说啥就是啥吧，反正他也没打算要。 快到5点多时，一直坐在地上的人又换了一块肉。 这是第三块了，还好那天他拿得多。 刚拿出的肉冒着寒气，贴近女人脸颊时，床上的人明显哼唧了一声，却没有醒，想来是被又惊又怕的一晚给折腾够呛。 刚在地毯上坐好，床上的人就惊叫起来。 “不要，不要，你别过来，孟凡森，孟凡森，孟凡森！” 床上的人瞬间坐了起来，孟凡森赶忙上前。 “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孟凡森轻轻地拍着女人的后背，低声安抚着。 张雪晴泪眼朦胧，望着面前好似在发着光的男人。 猛地扑进了男人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一晚上，她都忍住没哭，这一刻实在是绷不住了。 从小就失去双亲，小小的她就学会独自面对任何问题。 受委屈了没人可以讲，自己默默地抗。 遇到抉择没人商量，自己步步为营。 工作后更是什么都需要她独自往肚子里咽。 像今天这种事情，她不是不怕，怕了又能怎样？ 那个人会因为她怕就放过她吗？ 最后的结果怎样，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反正也是将死之人，就连现在的日子都是赚的，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最后，还是有那么一个人，在最后的关头救了她。 男人仿佛孙悟空一样，从天而降，打跑了妖怪，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这一刻，只有靠近他，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乎她的死活的。 还是有人可以让她靠一靠，抱一抱，哭一哭，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第二十六章 人有三急 许是哭累了，怀里的人一点点没了动静，片刻后抬起头。 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就这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没事了，以后都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乖乖躺下，再睡一会。” “对不起啊。” 张雪晴瘪着嘴，像个受气包一样，喃喃地开口认错。 平时见她，都是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神圣感，像眼前这种，跟欣欣似的乖乖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 男人独有的保护欲瞬间被激活。 “没事，别怕了，我就在这呢。” “我把大鼻涕噌你身上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孟凡森顿时就是一怔，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浸湿了一片，上面还挂着晶莹地——蛋液，一坨一坨，看得他头皮发麻。 “没……事。” 说完便起身离开。 张雪晴不好意思的搓了搓眼睛，有些涨涨的，很不舒服。 不过心里很痛快，好久没这么发泄过了。 慢慢撑着身体躺下，手边冰凉的触感。 转眸看去，一块冻得邦邦硬的肉。 这是又给她换了一个，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这个男人倒是蛮细心的嘛。 她刚刚还糊人家一胸口鼻涕，实在是罪过。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懒觉是睡不成了。 “孟凡森？” 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以为收不到回应，声音刚落下，房门就被拉开了。 嗯，是没回应，人家直接闪现了。 “你帮我找找手机，我把视频发给你。” “你电话号多少？” “啊？” 男人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看向她。 “哦，136****9587。” 闷闷的声音响起，听这动静，怎么感觉手机在她被窝里。 孟凡森走向前，掀起被子的一角，铃声瞬间变大。 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她。 张雪晴略有些尴尬的接了过来。 她这脑子，手机放哪，就没一次能清楚的记着。 在手机里翻出来昨天夜里的那段监控，找到对面男人的微信，便发了过去。 “我刚刚已经报警了，估计一会派出所就会来人了，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张雪晴低眸想了想，这事情传出去，村里的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她呢。 “那男人是什么人？” “村里的一个老赖。” 张雪晴神情略显尴尬，那句“你不就是村里的老赖吗？”堪堪憋了回去。 “把他送进去不会再有什么麻烦吧，我指的是他家里，村里人怎么说我不在乎，别天天有人来烦我就行。” 孟凡森神情冷峻，目光深冷，“不会。” 片刻后，门口停了一辆车，普通的轿车，并不是警车。 张雪晴抻长了脖子，只能看见个车顶。 见她这副模样，孟凡森不禁觉得好笑。 “轮椅在外面，我抱你出去？” 两只胳膊瞬间伸到他眼前，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将人刚放到轮椅上，那边的人也下了车。 孟凡森快步走了出去，也不知道与那些人说了什么。 几人纷纷点头，又重新上了车。 然后……走了！ “哎，他们怎么走了？” 张雪晴边急忙出声喊道，边操纵着轮椅往外追。 孟凡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人前，生怕她一着急从轮椅上栽下来。 “他们去带犯人了，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要是他们需要问话，我在告诉你。” “他们是警察吗？” 张雪晴忍不住发问。 不穿警衣，不开警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旅游的。 “是，那关警官我认识，是我要求他们便衣出警的。” 余下的男人没再多说，如果不是她问起来，这些话他也不会说。 张雪晴略略思考一下，就懂得了男人的意思。 这个男人，体似李逵，心细如发啊。 这样除了昨晚那群人，就没人知道她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男人交代完就出了院门，站在门口等着。 片刻功夫，刚刚上去的车下来了，缓缓停在了他面前。 张雪晴没有出去，她不想再看到那个恶心的男人，一直坐在院子里，盯着外面人的身影。 一个人从车上下来，30多岁的年纪，长得还没孟凡森像警察。 “森哥，人我就带走了，视频你发给我，要是还缺什么，我再找你。” 男人对孟凡森还挺客气，看样子是老熟人了。 “行，这次辛苦你了，改天一起喝酒。” “瞧你，客气了不是，那我就先回了，电话联系。” 挥了挥手，男人就上了车，车子又缓缓地离开了。 前后不到十分钟，事情就解决完了。 “局里有人就是好办事啊，痛快！” 张雪晴忍不住吐槽。 “早上想吃点什么？” 男人回来，忽略刚刚她打趣的那句话，直接开口问道。 “随便，能填饱肚子就行，我好养活。” 说完还不忘摆出一副乖乖听话的小表情。 暂时地抱住这条大腿啊。 孟凡森在心里将那句话反复默念了几遍，也没管她，抬腿就想去厨房，路过她身边时，却一把被人给抓住了。 不解地看着那葱白纤细的手指，与男人的粗壮有力截然不同。 “那个……那个人有三急，三急，挺急。” 孟凡森有些无奈，女人，好像是这个世界上最麻烦的物种。 一把将人捞起，抱去了卫生间，把人安放在了马桶上，二话不说转身出去，关好了门。 动作迅速，面无表情，冷酷得像个机器人。 这要是她的机器人就好了。 一只腿吃劲，缓缓站起身，掀开长裙，退了底裤，从新坐下的那一刻，整个人生都圆满了。 这一早上，她都要憋死了。 果然，拉不下脸来，最后吃苦受罪的只能是自己。 “我好了，你还在吗？” 话音刚落，门被拉开，张雪晴便看到她的轮椅赫然出现在了门口。 男人将她抱起安置在轮椅上，便去做饭了。 有了轮椅就方便了很多，还好装修时，为了扫地机器人方便运行，她把老房子所有的门槛都拆掉了。 正暗暗为自己的明智而庆幸，突然看见男人忙碌的样子，内心又泛起了嘀咕， 他给她拿轮椅，该不会是嫌她麻烦了吧？ 寄人篱下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正暗自神伤呢，外面响起了清脆的叫喊声。 第二十七章 虚伪的女人 “阿姨，我来看你了，可以进来吗？” 是欣欣。 张雪晴操纵着轮椅边往门口去，边回复道， “快进来。” 小丫头颠颠地跑进来，一把搂上张雪晴的脖子就嚎啕大哭。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爹没了呢。 “哎呀哭什么，受什么委屈了，告诉阿姨，阿姨给你撑腰。” “啊……嗝姨，小……嗝赵……嗝叔叔说，嗝，说你，嗝，呜呜呜……” 小丫头支支吾吾还没讲完，整个人又哭得不自拔。 而听了个一知半解的张雪晴大概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心里微微有些凉，说是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真听到了，内心还是有些酸楚，搅得难受。 “她的意思是，小赵叔叔说的，你家被人抢了，你的腿还被坏人打伤了，她心疼你呢。” 跟在后面的孟子航见妹妹哭得伤心，忍不住出言解释道。 他就是过来看看热闹的，才不是因为担心她。 张雪晴的神情有些松动，看向怀里的小丫头， “是这样的吗，欣欣？” 小丫头不住地点头，压抑着哭声， “阿姨，嗝，你退还痛不痛？嗝。” 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解释，想来多半也和那个男人有关。 张雪晴侧身，看向还在厨房不停忙活的人，脸上沾了面粉也不自知，闷头就是给她做着早饭，心里那些酸楚荡然无存，暖暖的感觉。 “阿姨不疼了，欣欣不哭啊，一会陪阿姨一起吃早饭好不好？” “阿姨，你做欣欣妈妈好不好，你做了欣欣妈妈，欣欣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那些坏人就不敢来欺负你。” 本还是一脸慈爱，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人间值得的傲娇表情，咋听到这话，面部瞬间僵硬。 乖孩子，这可不兴随便当啊，抬头见另外两个男人都看着她，略有些尴尬地抽抽了嘴角。 “乖啊，阿姨还没结婚呢，不能给别人当妈妈。” 欣欣还要说什么，身后就想响起了男人浑厚的嗓音， “吃饭了，欣欣去洗手。” 小丫头乖乖地站直身体，小手在脸上胡乱了摸了一把，便向男人走去。 “呼。” 张雪晴暗暗地松了口气，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逮谁都想要当妈。 一抬头，又对上对面那双揶揄的目光，尴尬地笑了笑，转动轮椅，去了厨房的餐桌。 孟子航盯着女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难道她就真的不想给他们当后妈？ 不对，一定是骗欣欣的，虚伪的女人。 “进屋吃饭了。” 孟凡森冲着外面喊道。 这还是她回村这么久，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欣欣吃得小脸通红，嘴也没闲着， “爸爸做的手擀面最好吃了。” 张雪晴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连面条都会擀，粗细均匀，还特别有嚼劲，卤子也咸淡适中，是挺好吃的。 “好吃你就多吃点，快点长大。” 夹了一筷子小菜，放到欣欣的碗里。 “嗯，欣欣要长得壮壮地保护阿姨。” …… 这孩子，脑袋里一天都想的什么。 气氛瞬间又凝重起来。 “你怎么会想到在自己家里装监控的？” 孟凡森开口，打断了这尴尬的氛围。 “啊？哦，我老是丢三落四的，经常东西放哪就忘了，有个监控方便找。” 想到早上那个手机，男人了然地点了点头，记性是不咋的。 “轰轰轰……”一阵车子驶过的声音，没有片刻停留，直接就去了上面。 孟子航：“是刚子叔回来，爸，我吃好了，就先回去了。” 放下碗筷，一脸的兴奋模样。 看样子很喜欢那刚子叔。 “嗯。”男人头都没抬，看样子是习以为常。 小丫头却暼暼嘴，将碗往男人身边一递，“爸爸，欣欣还想吃一碗。” 男人放下筷子，表情严厉道，“不许吃了。” 小丫头也没犟嘴，乖乖地放下了碗，糯糯地说，“阿姨欣欣吃好了，你慢慢吃。” 那副委屈的小表情，看到张雪晴的心都直啾啾。 “她想吃你就让她吃呗，小孩子能吃多少。” 张雪晴最后还是没忍住，嘟囔出声。 谁知男人没开口，自己的辩护人倒是义正言辞起来，“阿姨，欣欣都吃3碗了，不能再吃了，再吃肚肚要爆炸了。” 这一刻，张雪晴恨不得时光倒转，她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人家是亲爹，还能亏了自己闺女吗？ 那么好吃的面条还堵不住你的嘴，吃撑了就出去转转，瞎操个什么心。 赶紧将碗里的那一点吃干净，放下碗筷， “我也吃好了，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说完转动轮椅，就出去了。 到了房门前，看见那屋里唯一一根门槛，狠狠地瞪了一眼，继续转动轮椅，去了卧室。 全都惹不起，惹不起。 “爸爸，阿姨是不是生气？”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 “没有，回家吧，阿姨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给爸爸打电话。” “哦。” 一姑娘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张雪晴的房间，眼里是浓浓的不舍。 张雪晴也没有真的就回到床上休息，拿起画板百无聊赖的画着。 心里还是有些惦记庞曼云，不去看一眼，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可自己现在又是这个情况，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 “雪晴姐在家吗，我来了。” 院子外传来了叫喊声，听着声音像是小莉。 今天周日了吗？ “在，快进来。” 张雪晴放下手里的东西，操纵着轮椅，向外面走去。 “雪晴姐，你这是怎么了？” 她才一个星期没过来，这腿怎么弄上夹板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的。” 许爱莉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朝那腿上看了一眼，有点气自己昨天没早点过来。 “雪晴姐，我昨天跟爷爷学了种萝卜，今天我就把那块地种上可以吗？种子我都带来了，爷爷特意给你准备的。” “好啊，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帮不了你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昨天全都学会了。” 小姑娘说完，就去仓房里找工具，完全没有要指望张雪晴的意思。 “轰轰轰……” 一辆货车由远及近，停在了院门口。 第二十八章 孟凡森的审美 “森哥在不？” 车上下来的人站在院门口，急吼吼地向里面喊着。 “嘿，森哥！你要不给我打电话，我真不知道你能跑这来住。” 男人见到孟凡森很是热情。 “喏，你点名要的东西，怎么要结婚了？” 孟凡森没理会来人，径直朝货车上看去。 “东西都对吗？” “大哥，你一声令下，我哪敢糊弄啊，保质保量，你绝对放心，啥时候正日子？” “若不是因为你是做家具的，速度快，我真不想联系你。” 孟凡森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别介，哥，我错了，以后你要事还找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东子都义不容辞。” “行了，别贫了，赶紧卸货吧。” “哥，那女的，真不是嫂子？” 顺着东子的视线，孟凡森也抬头看去。 张雪晴做在轮椅上，向外张望着，一条门槛拦住了她的去路。 “卸货！” “好咧，哥！” 东子招呼着一起来的几个兄弟，将车上的家具全都卸了下来。 “右边那屋，沙发茶几都不用了，你直接拉走。” 孟凡森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想了想，似乎要换家具的事情还没跟那个女人讲过，便抬步走向张雪晴。 这时几个兄弟也跟着一起走了过来。 “我擅自做主，换了你那屋的沙发和茶几，新买的已经到位了，让他们把那套拿走吧。” “啊？哦，好。” 张雪晴给几个人让开路，退到了一边。 “嫂子，你好，我叫程向东，你叫我东子就行。” “啊？” 张雪晴还没来得及反驳，男人冲她点点头，就带着身后的人一起进了客厅。 孟凡森赶紧见缝插针的也挤了进去。 完全不敢看张雪晴的脸色。 “哥，我瞅着这沙发挺新的，你真不要了？” “嗯，你全拉走。” 几个老爷们进进出出好几趟，终于让客厅焕然一新。 张雪晴这才操纵着轮椅，重新进入这个房间。 原先浅灰色的皮质沙发，换成了浅绿色的布艺沙发，茶几也搭配了同样的颜色。 就连墙壁也配上了同色系的壁纸。 所有的一切完美地融合成了一体。 好像是他们本来就应该在这里，整个客厅也像是换了一种风格。 那次事情以后，她就对这间房有了阴影，总是会下意识的想远离这里，排斥进入这个房间。 现在完全没有这种感觉了。 “谢谢，我很喜欢。” 张雪晴发至肺腑的诚心向孟凡森道了谢。 男人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我去送送他们。” 便逃似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森哥，怎么样，嫂子喜欢不？” 东子靠在车门上，一手夹着烟，像是算定了人会出来一般。 “嗯，挺好。”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选的，做家居这方面，哥你还得学，瞅你选那黑吧垃圾的，啥色啊。” 孟凡森斜了一眼对面的男人， “学会了去抢你饭碗？” “别，哥，我错了，你给兄弟留条活路。” 那些随时间一起淡去的日子，仿佛又重回眼前。 事实的教训告诉他，千万不要和眼前这个男人叫板，最后只有被碾压的命运。 “行了，哥我就先回了，有事随时联系，没事也可以联系，别出了部队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大伙都挺想你的。” 孟凡森没有搭话，只是拿出电话给对方转了5万块钱过去。 “我查了一下，差不多这个价格，多少就这些，你收着。” 程向东刚想回绝，孟凡森犀利的眼神就杀了过来。 还是那么倔，做什么都一板一眼。 “行，我收，不过结婚一定得告诉我们一声啊，到时候随你份大礼。” 孟凡森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将人送走，孟凡森也没急着回去，从兜里翻出了烟，边抽着，边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发呆。 猪场这边，刚子刚回来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刚哥，怎么样？” “就是，有戏没，我们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猪场的几个小伙子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没戏，别等了。” 李云刚满不在乎地回道。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都没纠结，毕竟刚哥相亲失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要不是刚哥爸妈威逼利诱，他也不会去相那大海捞针的亲。 正常，都是正常操作，便就散开各忙各的去了。 “刚哥，这几天你没在可错过了一件大事。” 小赵有些惋惜的说道。 李云刚一边整理着自己的物件，一边分给大伙带回来的东西，漫不经心的回道， “这大山沟子里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罢了。” “哎，这回你可就说错了。” “就咱们下面那户，昨晚家里遭贼了，还把那女的给打伤了，幸亏森哥及时到，把人给救下了，搞不好都得出人命。” 李云刚停下手里的动作一滞，怎么是抢劫，不应该是…… “那凶手呢？抓到了吗？” “抓了！让森哥三下五除二，直接把人给拿下，今早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 “人被抓了？” 李云刚神情有些慌乱的追问道。 “啊，刚哥你这什么表情？” 李云刚赶忙收敛了情绪，脸上从新挂上了笑容， “我这不是担心全婶来闹吗？” 小赵也没多想，直接说道，“森哥下了命令，不许猪场的人外说，否则…” 小赵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继续道， “村里的人可能还都不知道保全被抓了，全婶更不可能来闹。” “刚子叔，我的漫画带回来了吗？” 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李云刚瞧见进来的人，脸上多了几分慈爱， “带了，把谁的忘了也不能忘了我们子航的啊。” 从一堆东西里挑出那本漫画递了过去。 “怎么才想着来找叔？我都回来半天了。” 李云刚装作生气的样子，质问道。 孟子航拿着心心念念的漫画爱不释手，不假思索地答到， “刚去下面吃饭了。” 李云刚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 “你爸爸和欣欣都在下面？为什么去下面吃饭？” 第二十九章 成功离婚 “那个女人受伤了，爸爸照顾了她一晚上，早上没给我们做饭，就在那吃的。” 李云刚听到这里，心都在抖，那个女人，怎么就不能消停点，想要把那个女人赶出村子的想法愈加强烈。 抢劫？哼！ 想这样就能安安稳稳地待在村里？ 做梦！ 张雪晴的家里，许爱莉还在不停地捯饬那块空地。 刚刚人来人往的，也没能让她停下。 张雪晴望着地里的人，不由得又喜爱了几分。 “小莉，歇会吧。” “雪晴姐，我不累。” 抬起胳膊擦掉额头的汗水。 “进屋歇会吧，一会咱俩一起弄。” 刚进门的人对地里的小姑娘说道。 面对孟凡森，许爱莉还是有些怕的，赶忙放下农具进了客厅。 张雪晴早就给她倒好了水，推到女孩身边，闲聊道， “下午几点回学校？” 许爱莉一口气把水喝了个精光，抬起手背擦了擦， “晚自习前能到学校就行，不着急，雪晴姐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张雪晴：“没有，下午我找车去趟镇里，你要是不急就和我一起走。” 话音刚落，两道视线从不同的地方同时扫向她的腿。 “雪晴姐要做什么？我替你去。” “腿都这样了还可哪乱跑？” 两个声音又同时响起。 “哎哟，你们别紧张，有点事，得我亲自去才行，放心，车接车送很方便的。” 又拍了拍许爱莉的手，“跟姐姐一起走啊，捎你一程。” 小姑娘木木的点头答应。 孟凡森什么也没说，转身去了院子，继续折腾那块地。 有了男人的帮忙，萝卜很快就种到了地里。 许爱莉又挨个屋打扫了一遍，这个星期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雪晴姐，我回家取点东西，一会再来找你，你等我啊。” 小姑娘有些着急，打完招呼就离开了，张雪晴还想让她慢点，一抬头，人都出院子了。 “你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我开车送你过去。” 张雪晴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还是那副冷冷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不用，我一会叫个车就行。” “整好去镇上办点事，顺路。” 那感情好啊，有免费车坐，还不用等，不坐白不坐。 “对了，那沙发和茶几还有壁纸一共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 孟凡森思索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还有一个电子锁，一共给我五千就够了，电子锁晚点给你装。” 这么便宜？ 她瞧着那沙发不像是便宜货，茶几也是实木的，人工运费，这一共才五千块钱，简直赚大发了。 见女人的表情有些迟疑，孟凡森赶紧补充道，“我朋友自己的店，源头厂家，比较便宜。” 听了这话，张雪晴才恍然大悟，她就说嘛，自己买这些家具没少花钱，这一算下来，自己好亏。 朋友多就是好，买东西都便宜。 万恶的资本家。 没一会，许爱莉就返回来了，身上多了那个刷得泛白的书包，整个人胡次带喘的。 “不着急，跑那么快干嘛，快来，喝点水缓缓。” 许爱莉想着跟张雪晴一起去镇上，还能帮帮她的忙，哪怕推个轮椅上个台阶也好，她这样终归是不太方便，自己也不放心。 “走吧。” 刚刚孟凡森已经回去取了车子，人到了便可以出发。 “孟……孟叔也去？” 一声孟叔差点没给张雪晴笑喷了。 两人差不多大的年纪，一个姐姐，一个叔，这男人还不气死了。 偷偷瞥了一眼孟凡森的表情，还是那副鸟样！ 好像就没什么能撼动他那张铁皮模具一般的脸。 “嗯，你推轮椅。” 张雪晴刚想说她这是电动的，不用推，整个人就已经腾空了。 在一回神，人已经坐到了副驾驶。 许爱莉推着轮椅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追。 “先去哪？” 孟凡森坐在驾驶位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询问。 “先送小莉回学校。” “我不用，雪晴姐，我先陪你去办事情，我能帮忙的。” 小姑娘有些急切地道。 “你能做什么？帮忙看车？” 孟凡森的话，像那三九天的冰溜子，直戳人心。 张雪晴一巴掌拍在男人胳膊上， “别瞎说，” 然后回眸对身后的许爱莉道， “小莉别多想，是姐姐去的地方你不太方便，等下次需要你的时候，我一定带上你，好吗？” 小姑娘听了孟凡森的话正委屈着呢，张雪晴的话又让她瞬间多云转晴。 “嗯，听雪晴姐的。” 从后视镜将女孩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的男人，不禁嘴角抽了抽，心里感叹，难怪欣欣那么喜欢她。 送了许爱莉，张雪晴就说要去庞曼云家。 去过一次的孟凡森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地方。 停好车子，把轮椅搬出来，将张雪晴抱了上去，就去敲那大铁门。 不一会，铁门从里面拉开，庞曼云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看到敲门的人先是一惊，随即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人，瞬间开心起来。 “雪晴，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你，有点不放心。” 张雪晴暗暗观察着庞曼云的一举一动，发现她的状态真的很好，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才算落地。 “你们聊，我去抽根烟。” 孟凡森说着，就离开了这个地方，他能感觉到，庞曼云看到他很紧张。 没办法，那个时候，除了那个女人，谁看到他不紧张。 见人走远了，张雪晴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怎么样了。” 庞曼云表情自然，很松弛的状态， “离了。” “他没闹？” “没有。” “那家里怎么分的？” “家里也没什么可分的了，房子留给了我，他什么也没要。” “孩子也不要了？” “嗯，都给我了。” 这可就有点出人意料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一个嗜赌成性的人，说离婚就痛快答应，还什么都不要？ 难道是赌赢了，赚了大钱，看不上这三瓜两枣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过现在离了也挺好，曼云的日子也会好过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努力工作，先让大宝去上学，他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虽然还不是很溜，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第三十章 三年的阴谋 庞曼云的眼睛里有光，那是对未来充满着渴望。 “那可太好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打电话给我，别自己抗，听见没有。” 庞曼云重重地点了点头。 “刚我就想问你了，你这腿怎么弄的？” 先前只是坐在轮椅上，这会这腿怎么还打上夹板了？ “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想到自己的腿，又不放心地嘱咐道， “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一定要注意安全，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窗，千万别嫌麻烦。” 庞曼云有些没忍住，失笑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像个老妈子似的，安心了，我都这么大人了，会照顾好自己。” “行，那我就先回了，有事一定打电话给我啊。” “好好好，放心吧。” 送走了张雪晴，庞曼云激动地一拍大腿，她怎么就忘了问那个男人的事情了。 看着那个男人把她抱来抱去的也没什么怨言，应该不会伤害她吧。 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着一会打电话问问，顺便把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告诉张雪晴，别吃了亏后悔莫及。 “去还去哪？” 孟凡森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轻声问道。 “派出所。” 男人微微侧眸，抿了抿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出口。 将车子在派出所门口停下，把人退到门口， “用我陪你进去吗？” 张雪晴抬起下巴，仰起头，雪白的天鹅颈一览无余。 “这里是派出所！哦，我就来备个案，不是昨天的事情，放心。” 说完，便操纵着轮椅，驶进了院内。 孟凡森望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始终有些不放心。 刚拿出的烟又被塞了回去，大步朝派出所走去。 张雪晴刚一进去，一个警察就上来询问，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便跟人进了一个房间。 这边孟凡森追到门口，并没有发现人的身影，拿起电话就拨了出去。 “成子，我在派出所大厅。” 一分钟后，关成礼快速从楼上跑了下来， “怎么了森哥，你说谁不见了？” 将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程向东彻底无语了。 大哥，人在派出所还能被绑架了吗？你这也太担心过头了吧。 询问了同事才找到张雪晴的身影。 张雪晴办完事出来时刚好和巡过来的两人撞了个正着。 “你们，找我？” 指了指两人，还以为她昨天的那个案子有什么问题，不解地问道。 “啊，” “没有，刚好遇见。” 孟凡森急忙开口，抢过了关成礼没说完的话。 “哦，我这边完事了，你呢？现在能走吗？” “嗯。” 孟凡森答应了一声，便径直向门口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一站一坐，很奇葩的组合。 “啧啧啧！” 被当了工具人的关成礼也没恼，站在后面默默地叹了口气。 “咋滴了关哥，唉声叹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分手了呢。” “瞎说什么大实话，我那是感叹，岁月不堪数，故人不似初啊。” “啥意思？” 关成礼拍了拍同事的肩膀， “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了门的张雪晴就遇见了一个熟人，确切地说是照片上的熟人。 男人也看到了他，唯唯诺诺的，最后还是向她走了过来。 孟凡森立刻就警觉起来。 “你是叫张雪晴吧。” 男人主动开口道。 “许大壮？” 男人点头。 “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许大壮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向两人。 张雪晴没有拒绝，也没有走太远，在派出所的院里，找了个不挡害的地，停下了轮椅。 这周围全是监控，孟凡森也在他身后，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许大壮似乎也并不介意。 “谢谢你。” 许大壮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张雪晴给整短路了。 “谢谢你让曼云和我离婚。”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你是曼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帮帮她。” 这话张雪晴就听不懂了，我帮不帮她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你们两个都离婚了，用得着说这些？ “我从来没去赌博过，打曼云……打曼云也是迫不得已。” 张雪晴要被眼前的男人给恶心吐了。 “三年前，我查出了和我母亲一样的症状，遗传性乳腺癌。”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张雪晴浑浑噩噩的，仿佛听了一个只有在小说里才能听到的匪夷所思的故事。 正常人就没有这么办事的。 许大壮的脑子有病。 不对，他就是有病。只不过不是脑子是胸上。 三年前，许大壮的母亲意外去世，检查结果是遗传性乳腺癌晚期。 医院便建议他也去查查，他还觉得医生开玩笑，男人得什么乳腺癌，这不扯吗？ 哎！他还真就的了。 想到夫妻两人为了给大儿子看病的那几年，几乎是掏光了所有家底。 如果庞曼云知道他生病，就是变卖房子，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给他治病。 他舍不得他们娘三吃苦，不想因为自己劳民伤财，最后人还没留住，落个人财两空，到时候他们娘三要怎么活。 于是，许大壮便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他要和庞曼云离婚。 可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家庭也相当和睦，突然要离婚的话，庞曼云一定不会答应，搞不好自己想瞒的事情最后也瞒不住。 然后他便开始剑走偏锋。 做出了出门赌博的假象，实则却做了苦力。 更是把家里能卖的全卖了，能拿的钱也一分没留下。 全部偷偷地存到了一起。 一装就是三年。 可他还是低估了庞曼云对他的感情，始终相信他会有悔改的那天，对他仍旧不离不弃，无论他怎么闹，也从来没听她主动开口说过那两个字。 直到上个月，他的病情开始恶化，医生下了最后的通知，他没几天可活了。 离婚迫在眉睫，他动手打了庞曼云，也就是那次，正好被张雪晴撞见。 他有像曼云打听张雪晴，知道了她们上学时候的事情。 张雪晴的出现，让许大壮的心更加的踏实。 于是他变得更加暴力。 第三十一章 膝关节换置手术 彻底逼疯了庞曼云。 “你知不知道，她差一点就自杀了！” 张雪晴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吼出来的。 站在身后的男人不禁皱了皱眉。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对不起，我对不起曼云，我对不起孩子。” “你现在找我，除了说这些还有什么事？” 张雪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地心平气和道。 许大壮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个存折，颤颤巍巍递到张雪晴面前。 “这是这三年来我攒下的所有的钱，一共是五万三千二百一十块零五毛。” “你想让我拿给她？” 许大壮摇了摇头，继续道，“你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把这些钱分开，每个月给他们一点，一直给到全都用完为止。” “我是农村人，没有你脑子好使，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到，最后寻思来这问问，结果就遇见了你。” “那你的病？” “没几天了，你千万别告诉她啊，就让她把我忘了吧。” “她就应该好好的，开开心心地继续生活下去，最好是在找个能照顾她的人和她一起相伴到老，彻底把我忘了才好。” 张雪晴接过那存折，感觉沉甸甸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许大壮做的到底对不对。 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许大壮的眼里有了笑意，很阳光，很灿烂的笑。 “对了，还有一件事，有个男人找到我，说是你挑唆我和曼云离婚，说你心眼子不正，想让我去教训你。” “哦！你那车胎也是他弄坏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吗？” 一直站在身后没说过话的人突然问道。 许大壮摇了摇头，“他戴的帽子和口罩，根本看不清长相。” 许大壮认真回想起当时的场景， “对了，他右手虎口处有个胎记，离得太远，没看太清，就是黑色的。” “你自己当心点。” 许大壮嘱咐完，就彻底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没人得知。 “回家吧。” 张雪晴胸腔闷闷的，感觉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不上不下的，堵得难受。 也不知道庞曼云是幸运还是不幸。 车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张雪晴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车子停下了，才回过神。 车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楼房，左右看了一下，还有些眼熟。 “来医院干嘛？你身体不舒服？” 孟凡森解开安全带，甩上了车门，闷闷的三个字从胸腔发出，伴随着关门的声音一同传进了张雪晴的耳朵。 “不是我。” 片刻副驾驶门被拉开，男人探进车舱直接把她抱到了轮椅上，推着就进了医院。 轻车熟路的，直接来到一间办公室。 “郝医生，不好意思，耽误您休息了。” 孟凡森率先开口道。 对面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医生，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望着前面的显示器，愁眉不展，听到声音才抬起头。 “小孟来了，”视线扫向坐在轮椅上的人，语气轻松了许多，“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姑娘？” 孟凡森点头。 郝医生绕到张雪晴身前，抬手在那绑着夹板的膝盖上按了按。 “疼吗？” “不，不是很疼。” “先去拍个片子看看吧，感觉问题不大。” 说完就回到电脑前，用两根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键盘。 “叫张雪晴是吧。” “啊，恩，对。” “p－a－i拍，x，x在这，g－u－a－n－g光，一张，行了，2楼左转去吧。” 好半天才搞明白流程。 “好的，谢谢郝医生。” 孟凡森转动轮椅推着张雪晴往外走。 后面还传来郝医生吐槽的声音， “这玩意可真麻烦，折腾啥呢！浪费时间。” 二人去了拍片室，乌泱泱一厅子的人，这得等多久，张雪晴立刻就生了退意。 “那个，我不是很疼了，要不，下次再来？” 噤若寒蝉般的小动静，在这闹哄哄的等待厅里尤为微弱。 半天，身后的男人都没说话，就在张雪晴以为他没听见，想再重复一遍时，身后的男人开口了。 “还有2个人就到你了，别着急，再等等。” 这么快？ 怎么可能，一屋子人呢，全都没咋动，怎么就还两个人到她了。 不想走就直接说呗，骗她做什么，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就是觉得太浪费时间了。 前世就因为这样，舍不得那宝贵的时间来排队，才一直没来检查。 现在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了，疼是正常的，看了也是回去养，何苦干等。 不过现在身不由己，只能乖乖等着。 大概十分钟后，张雪晴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再仔细听，一道机械的女声响起， “请张雪晴到2号拍片室。” “请张雪晴到2号拍片室。” 没错，是在叫她，真这么快？ 张雪晴看了一下四周，等待的人依旧在等待，好像并没有因为突然叫到后来的她，而心生不满。 负责拍片的是一位年轻的小护士，见他们进来，直接询问道， “手机预约的，张雪晴对吧。” “是。” “过来躺好。” 迷迷糊糊一顿操作下来，张雪晴已经再次回到了郝医生的办公室。 “还挺快，问题不大，夹板再绑一周吧，不过这膝关节……” 郝医生沉默了片刻继续道， “你有类风湿吧，以后尽量少运动，关节有些吃不住力了，换句话说，就是它现在已经开始支撑不起你的身体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能得这么个病。” 这些和她上一世经历的差不多，那个医生也是这么告诉她的，心里有了准备，便觉得无所畏惧。 “郝医生，这能治好吗？” 孟凡森压低声音，尽量的控制着，声音平缓。 郝医生盯着片子，摇摇头， “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药物可以根治，后期变形严重的话，可以考虑做膝关节换置手术， 不过现在没必要，她还没到那个份上，只要好好保持，少运动，多休息，别碰那些冰冷的东西，恶化没那么快。” 顿了顿，郝医生又继续道， “主要还是看你怎么对这个病，你好好待它，它就悄悄地缓慢发展，当然也有可能不发展，但是情况很少，你要是自己做的话，那它……” 第三十二章 小雨转晴 “它可不惯着你，老百姓给它取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行了，回去养着吧。” 不死的癌症是吗？ 孟凡森心里默念着。 他上网了解过这个病，今天带她过来看腿，特意约的这个老医生，本以为能得到些不一样的答案，可结果…… “你什么时候约的号？” 张雪晴的声音打破了车厢的安静。 “派出所出来后。” “你都约了拍片的号，怎么老医生下单子时，你没阻止他。” 孟凡森侧眸看了看身边的女人。 好像给那郝医生看病的人不是她，一点都没有被医生的话影响到，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看他学得挺认真，没好意思。” “噗！” 张雪晴没想到他也有这么腹黑的一面，不禁笑出了声，也不知道郝医生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们在故意看他笑话。 两人到家时，天色都已经渐暗了，简单的吃了点，张雪晴就有些熬不住了。 浑身像是被车子碾过一般，各种酸疼。 白天有事情忙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一空闲下来，就觉得哪哪都痛。 和男人打了招呼，便睡了过去。 孟凡森见女人睡得香甜，整理好一切，锁好门，便回了猪场。 “哎，森哥回来了。” “嗯。” 孟凡森头也没抬，一边走，一边想着那个折腾人的病。 突然停下脚步，喊住了擦肩而过的小赵。 “刚子这会在家没？” 中午急忙开车走了，连人都没见着。 “他上午回来后没一会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反正到现在没回来，你要是有事就只能给他打电话吧。” “行，知道。” 孟凡森阴沉着脸，这个事可不是电话里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听到动静的欣欣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爸爸，你走一天了，没给欣欣带礼物吗？” 孟凡森脚步一顿，立刻换上了一副尴尬的表情。 “爸爸带阿姨去医院看病了，忘记给欣欣带礼物了。” 小姑娘立刻忘记了自己的礼物，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阿姨，急忙开口问道， “阿姨的腿怎么样了？” “阿姨以后还要做轮椅吗？” “阿姨还能站起来吗？” “我现在就去看看阿姨。” 也不等孟凡森回话，抬腿就要往外跑。 孟凡森赶紧快追两步，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你阿姨已经睡了，明天再去好不好？” 他是真不明白，他这女儿怎么就那么喜欢那个女人，估计在她心里，他这个爹都得排那女人后面去，回来这么久了，一句关心他的话都没有。 果然，耳边又传来了磨人的声音。 “那阿姨吃饭了没有，没吃饭就睡觉，夜里饿了怎么办？” “吃了！” “吃完就睡了吗？那能消化吗，肚肚会痛。” …… “爸爸我们也去睡觉吧，睡醒了就去找阿姨。” …… 要不然，同那个女人商量一下，把欣欣给她养好了。 这到底是谁闺女。 处理完这一天攒下来的事情，夜都已经黑透了，看了一下时间，10点多。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起夜了没。 从医院回来，带了一副拐杖，她自己行动起来也很方便，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明天早点过去看看好了，打定主意，便也睡下了。 一夜好眠，连梦都没做，许是昨天累着了，张雪晴起来后，难得的觉得浑身上下不那么痛了。 “阿姨醒了，阿姨醒了。” 窗外的声音异常的兴奋，欣欣急急忙忙跑进来。 “阿姨可算醒了，再不醒欣欣就要去学校了。” 张雪晴一脸不解的看着门口一大一小，她睡了很久吗？ 看看时间也就才7点半左右嘛。 “欣欣担心你，非要等你醒了再去上学。” 小姑娘站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还好，还好，阿姨在7点50之前就醒了。 “阿姨这个送给你，祝你早日康复。” 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朵大红花，也不进门，就站在门口，伸直了胳膊。 “快进来。” 得了允许，才颠颠地跑进去，将大红花递到她面前。 “真漂亮，这个是？自己做的？” 看那工艺，不像是买的，为了不博小姑娘心意，便问了一嘴。 没想到小姑娘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但好像并不失落。 “这是我画画第一好，老师奖励的，送给你。” “哎呀，欣欣好厉害，画画都能得奖励了，真棒。” 小姑娘得了表扬，脸上眉飞色舞，高兴极了。 “差不多了，再不走就真迟到了。” 孟凡森冰冷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小孩子快速变脸，张雪晴今天算是见识了。 好像有个小孩在家，也挺好玩的。 “饭在茶几上，你自己吃，我一会回来收拾。” 男人交代完，就拉着一步三回头的欣欣出了院门。 小姑娘临上车前那小表情，眼瞅着就要哭了。 “哎！” 孟凡森无奈地叹了口气。 “放学回来给你带礼物好不好？” 还是那个表情。 “放学回来给你阿姨带礼物好不好？” “嗯！” 小雨转晴，马上要出太阳了。 张雪晴拄着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到客厅。 冒着热气的小花卷，一碗上面凝了一层膜的小米粥，一碟看着就十分有食欲的小咸菜。 本来不饿的肚子，瞬间咕咕叫了起来。 这是打开饥饿的开关了吗？ 小花卷软软糯糯，蒸的时候上面还撒了葱花，星星点点，看着就忍不住流口水。 小米粥的温度刚刚好，浓稠至极，与那早餐店买的也差不了多少。 回村这么久，好久没吃过面食了，她不会做，也没那个力气揉面，天天大米饭，顿顿大米饭。 简单还省事，本就没什么口腹之欲，能填饱肚子就行。 这一顿吃得可真舒服。 有个会做饭的邻居还真不赖。 吃饱又开始犯懒，想着那男人送完孩子回来，看到自己躺着也怪不好意思的，就强打起精神，打开了电视。 “张雪晴你给我出来，你个不要脸的臭娘们，你给我滚出来。” 这是谁啊，一大早跑她门前来发疯，她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还能惹祸上门。 一边想着，一边拄着拐往外挪。 “嘭！” “咔嚓咔嚓。” 第三十三章 娶个祖宗回去供着 张雪晴吓了一个机灵，手里的拐杖差点没扔出去。 侧身看去，玻璃碎了一地，刚刚她坐的那沙发上全是玻璃碎片，连吃过的碗里都是。 还好她起了身，心里一阵阵后怕。 院门外，一个50岁左右的中年大妈，单手掐腰，另一只手指着她家。 周围还有三五个婶子在看热闹。 “哎哟，他全婶，叫人出来问清楚就行，你怎么还砸人家玻璃。” “就是，那丫头我瞅着腿脚还不好，你别在让她给赖上。” 全婶这会可能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点冲动了，脸上表情讪讪的，嘴上却不服软。 “我，我那不是想让她赶紧出来吗，别躲在屋里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咽了口吐沫，又狠狠地重复道， “对，没错，我就是怕她躲着不敢出来。” 张雪晴推开房门，就听见那叫全婶的，梗着脖子在那为自己的错误辩解。 “我这后换的落地玻璃，一块玻璃从运输到安装，一共一万五千元，你先赔给我，剩下的事情先不谈。” 张雪晴声音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就给人一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啥，啥玻璃这么贵，你这是在讹人，我，我去告你。” 全婶一听那价格，整个人都懵了。 她就是想吓吓那个女人，害怕把玻璃砸碎，特意砸得最上面那个角落里，谁承想那玻璃那么不经砸，稀里哗啦全碎了。 “告啊，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看看，你是如何毁坏他人财物的。” “我，我，我不跟你理论，你把儿子还给我，见到儿子我就陪。” 说着就坐在了张雪晴家院门前，一边嚎，一边胡乱的拍着大腿， “哎哟，你个不要脸的，勾引我儿子，还报警抓她，你的心怎么就这么黑哟～” “哎哟，我可怜的儿子哦，小小年纪怎么就识人不清，没看出这女人的一肚子坏水哟～” “不要脸的小娼妇，勾三搭四的，那么大岁数了不结婚，回来祸害我儿子，我可怜的儿子哟～” “谁来给我们娘们做主哟～” …… 张雪晴听得头皮发麻，这是被村里人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 那这个老太太是…… “哎呀，他全婶啊，你也别闹了，有话好好说呗，我瞧着那雪晴丫头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只要她开口，那保全不就平安回来了。” “是啊，他全婶，我看那丫头不也没事吗？要是你愿意咱就让保全把她娶了呗，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几个婶子站在院外，边拉边劝。 张雪晴都听笑了，这都什么逻辑。 21世纪了，有空多看看书，别整得自己跟太上皇似的，张口闭口都你说了算，你算老几啊。 “雪晴啊，听说你和保全好上了？” “既然好上了，那就是一家人，你把人家送进去算怎么回事，快点去把人接回来，咱该办喜事就办喜事。” “对啊，村里这么多叔叔婶子，都能帮你忙活，你不用担心。” 张雪晴站在门口听了大半天，这会腿也有些受不住了，便也没跟他们客气。 “保全是谁？” 几个婶子瞬间安静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说两人好上了，张雪晴要结婚，保全说等等，然后人就不乐意了吗？ 打电话报警说保全强奸，直接把人给扣派出所去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坐在地上的全婶听见这话，瞬间从地上窜了起来，摆好架势刚要开骂，一阵喇叭声，从下面传了过来。 几个婶子刚刚都在全心全意地为张雪晴和全婶操心，完全没注意到，一辆车已经到了他们身边。 几人纷纷让到路两边，等那车过去，可车子开到他们身边——停了。 孟凡森推门下车，瞅了一圈这周围的几个人，眉头紧锁。 “各位婶子有事？” 平时他是不怎么搭理村里的这群人的，顶多就是点点头，打个招呼就过了。 现在这群人站到了张雪晴的家门口，而那为首的老婆子又是那人的妈，想来是知道了什么。 “小孟啊，就你全婶和雪晴那丫头唠唠结婚的事，没什么，没什么。” 抢着回话的这个人，他还有点印象，以前好像是要给他介绍对象。 “张婶是吧，你说谁结婚？” 结婚两个字他咬得很硬，人本就凶，再用这个语气说话，张婶子没顶住，直接后退了一步，差点栽后面的河沟里。 急忙摆手，表示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见没人敢吱声了，全婶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张雪晴你个小娼妇，勾搭我儿不算，还勾搭人家养猪的，你怎么那么不要脸，我可怜的儿子，你看看你喜欢的这是个什么人哟～” “你个臭不要脸的……” “闭嘴！” 孟凡森额头上青筋暴起。 刚开车，一拐过来弯，就看到这个地方一群人，想来也是骂了又一阵子了，怒火中烧，恨不得撕了那毒妇的嘴巴。 “是非对错，派出所自会调查，婶子们也别操心了，自己儿子结婚了吗，女儿有对象没，赚钱了吗，不会还啃老呢吧，想想自己的处境，哪还有功夫管别人闲事。” 张雪晴几句话就把人怼的不吱声了。 “我说的对不，张婶子。” 被点名的张婶子吓得一哆嗦， “额，对，对，我家里还做的饭呢，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往家跑。 张雪晴急忙开口道，“婶子等等。”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拄着拐杖一步步不紧不慢地挪出了院门。 “婶子们今天都给我做个见证，你们说的那个什么保全，我不知道是谁， 至于说我要结婚？那更是没有的事，就我这身板去谁家，谁能要我，啥啥干不了，还竟挑好的吃，一身臭毛病，你娶个祖宗回去供着，你愿意？还是你愿意？” 几个婶子纷纷后退，全都不敢搭话。 “这房子，也就是个房子，又不是那下蛋的鸡，坐吃山空的道理，你们种了一辈子地，不会不懂这个理吧。” “还有，各位婶子放心，如果我真有结婚的那天，一定敲锣打鼓挨个通知你们来喝喜酒，都是乡里乡亲住着，可能差事吗？” 几个婶子听着，心里舒服了些，脸上也不似刚刚那般紧张了。 张雪晴见状，话锋又一转，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谈谈赔偿的事了。” 第三十四章 刷一个星期猪房 “玻璃的价格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至于这几天，耽误我使用的误工费，还有我刚刚受到了惊吓的精神损失费，全婶是吧？” 张雪晴低下头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 听到点名的全婶，瞬间挺直了脊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看在都是村里人的份上，这些我就不追究了，你只赔我先前说的玻璃的费用，一万五千元就可以了。” 张雪晴语气平静，但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底线。 话音一转，看向了众婶子们， “当然了，在场的婶子们也不能白给我作证，到时候玻璃的赔偿款到了，我一人分你们二百，全当是婶子们帮忙受累的辛苦钱， 我一个女人，没有工作，还身体不好，又孤苦无依的，以后少不了婶子们的照拂，婶子们别嫌少才是，我也得生活不是。” 张雪晴略带委屈地说着，眼眶微红。 几个婶子听说自己也有钱拿，纷纷来了兴致，一个个摩拳擦掌，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那个他全婶啊，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别跟着着急上火了，你看看赶紧把这玻璃给人家赔了吧。” “就是眼瞅着天就一天天冷了，这么大个窟窿连个玻璃都没有，雪晴那小身板哪受得了。” “对啊，对啊，他全婶，要是把人弄生病了，你还得多掏一笔。” 婶子们的嘴，谁出钱占谁。 这回不用张雪晴说了，婶子们的战斗力那可不是盖的。 一旁的男人在张雪晴出来的那一刻，就自觉的站到了人身后。 婶子们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用力，撑着前面站得摇摇欲坠的人的胳膊。 听到玻璃时，不禁回头看了看那空荡荡的窗框，眸色越发的深沉。 全婶对付一个张雪晴还行，对付这些久混话场的老油条，完全没有胜算。 一股脑地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家跑去。 远远的看着那屁股上，白噗噗的两个大花脸，速度极快的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见闹事的人走了，几个婶子也都纷纷告辞，临走时还不忘拉着张雪晴做保证，一定帮她把钱追回来。 待人全都走远了，张雪晴也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一个胎歪，就向后倒去。 站在身后的男人一把将人接住，直接打横抱了起来，往屋子里去。 “站不住了还硬挺。” 语气里除了埋怨，还藏着浓浓的心疼。 “女人的战场，你不懂。” 若不是看着男人那副要动手打人的表情，她也不会站在门口跟他们讲那么多。 不能把有理的事情，变得被动。 “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雪晴大爷一般靠在男人怀里，完全没有一点不适，熟悉的感觉就像躺在了自己家的沙发上。 孟凡森刚进客厅，那一地的玻璃碎片像是恶魔一样，不停地叫嚣着，在他的眼底闪着银光。 刚刚熄灭的火苗，又死灰复燃。 半天没得到男人回应，仰起头看了看，见男人盯着她那刚置办的沙发运气，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呵呵呵，好像又给你填麻烦了。” “受伤了吗？” “啊？” “玻璃！” “哦，没有，还好我反应快。” 孟凡森看了看怀里的人，视线一点点转移到那条裹着夹板的腿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了卧室。 在他那张脸上，张雪晴看到了浓浓的无奈。 没关系，她不在乎。 存活这么久，全靠脸皮厚，练出来了。 把她放到了床上，人就出了房间。 拐杖也不给她拿一下，这是几个意思。 张雪晴在床边等了半天，只能顺着门口，看到男人进进出出的身影，却没一次是来她这屋的。 算了，自生自灭吧。 仰壳倒在床上，都要睡着了，突然听见院门开启又闭合的声音，整个人瞬间就精神了。 这人不会走了吧，拐杖给她拿一下啊！ 赶紧摸出床头柜里的手机，找到之前的未接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铃声响了好久，也没有被接听，这男人该不会和她一样，出门不带手机吧。 不会啊，这几次又不是没看到过他打电话，聋了还是咋的。 被怀疑聋了的人，此时正拿着嗷嗷叫的手机站在大路中间，一脸凝重。 在铃声快结束时，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可算接电话了，你走了倒是把拐杖拿给我啊。” 女人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娇气，像是对着他撒娇一般。 揉了揉有些麻痒的耳朵，沉声回复道， “我一会就下来。” 没等对面说话，就急不可待地挂断了电话。 声音太勾人，他的心有些不听话。 被挂断电话的人也没生气，随手就将手机丢到了床上。 孟凡森回了猪场，把所有人都喊到了一处，不年不节，不时不晌，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前天晚上去过山下的人上前一步。”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闭上嘴，自动站成了一排。 而去过下面的人则主动上前一步。 “这两天离开过猪场的上前一步。” 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 “其余人解散。” 孟凡森看着面前站着的六个人，脸色又沉了几分。 四个是那天在院子里见到的人，还两个是下过山的。 “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自己往外站，还是等我来问，给你们一分钟考虑时间。” 六人瞬间如芒在背，握紧拳头。 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没一个向前一步。 “森……森哥，还有一个人，没在这里。” 小赵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仰起头，坚定地道， “刚哥下山到现在没回来。” 孟凡森眼眸里的光闪了闪，沉声问道， “他知道那晚的事？” “我……我给他讲了。” 小赵一脸的自责，惭愧地低下了头，片刻后重新仰起， “森哥，我错了，你罚我吧。” 孟凡森撇了他一眼， “去刷一个星期猪房。” “是。” 目光在剩下的几人身上不停地扫射着。 几人站得笔直，目视前方，没有一丝闪躲。 看来又是他了。 “都去忙吧。” 将人全都打发了，牵着两只一直冲他摇尾巴的黑贝下了山。 第三十五章 他只是一个帮凶 说一会就一会，院门的声音响起，躺在床上的人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了起来。 院子里两条黑贝占据了张雪晴所有的视线。 搞什么？ 坐在床上焦急地想要知道个究竟。 没一会，男人从外面进来，双手依旧空空。 “你把他们带来做什么？” 张雪晴等了半天，这会终于看见人，便迫不及待起来。 “给你看家，再有人来闹，你直接放狗咬他们便是。” “这……不好吧。” 孟凡森走到女人身边，动作熟练地将人抱了起来。 “没事，他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并不会真伤人。” “真的！快带我去看看。” 她早就看上了那两只黑贝，奈何坨太大，看着就好凶，她不敢靠近。 有了孟凡森的话，顿时像找到了突破口，那份爱意怎么也挡不住。 把人放到了院子里的轮椅上，推着她去了拴狗子的地方。 “他们叫什么？” “额……阿黑，阿贝。” 这不会是你刚取的吧，这么敷衍。 狗子看到他们并不汪汪乱叫，前肢下沉，撅着屁股，一个劲地摇头晃腚。 这么大两只一起，看着莫名的滑稽。 “我能摸摸他们吗？” 这可能是每个爱狗的人都想要做的事，只是眼前这两只大的实在有些过分，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多问了一嘴。 “他们认识你，你给他们养了儿子。” 意思就是，她能摸喽，你们是大狼亲生爹妈，她是养母，大家都是一家人。 阿贝还特别通人性的趴到了她脚边，仰起了脑袋，一副求撸撸的模样。 伸出去的手，还差0.01米就碰到毛了，结果，轮椅动了。 孟凡森调转了轮椅，向院子外走去， “先去办正事，晚点回来再摸。” 他才不会承认，完全是因为阿贝是条公的。 “去哪？” “村长家。” 嗯，是该去一趟，这件事还没完，既然大家都听到了风声，想必村长这会应该已经在家等着她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很慢，有看见他们的村民还亲切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到村长家附近的桥头时，也就是八卦的聚集地，此时一群婶子坐在那里，三个一堆，两个一伙地闲聊着。 孟凡森站停了脚步，犹豫了片刻。 “怎么不走了？” 张雪晴侧身回望身后的男人。 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松开了推轮椅的双手， “我记得你这好像是个电动的。” 说完，就绕过张雪晴，率先朝村长家走去。 哎，什么人啊，都推到这了，你还差那一段路了吗？ 她就想省点电不行嘛。 认命地启动轮椅，加速前进，超过男人时，张雪晴还狠狠地哼了一声。 小气吧啦的臭男人。 “哟，雪晴啊，这腿咋还绑上夹板了？” “呵呵，不小心摔了一跤。” “哎哟，怎么那么不小心，需要婶子帮忙不，需要的话你尽管吱声。” “哪还用得上你，后面那个，瞧见没有，我刚刚可是看到两人一起过来的。” “那个婶子们聊着，我找村长有事，先走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男人不同她一起走了。 那自己先前是不是冤枉人家了。 谁叫他做什么事都不说清楚，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活该。 加速就朝村长家驶去。 “哎，你们听说没有，全婶儿子的事。” “听说了，听说了，还被张雪晴看上，那丫头要么眼神不好使，要么脑子有包能看上王保全那个赖子。” “就是，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可真有意思，你要是说跟后面这位，我备不住还能信几分。” 孟凡森刚好走到这几人身前，朝那说话的婶子看了一眼，足足三秒，见那婶子不说了，才抬步继续向前走。 “艾玛，吓死我了，这凶神恶煞的，也难怪雪晴那丫头看不上。” “谁说不是呢，哎，全婶早上把那雪晴家玻璃砸了，听说要赔一万五呢，你们早上谁去了，到底咋回事啊？快给我讲讲。” “那个吧……” 张雪晴已经到了村长家门前，大门敞开，像是特意等着她上门一般。 朝里面看了看，可不就在等她。 “李大爷，这会闲着了？” 院子里的老李头都已经叼起第四支烟了，心里琢磨这是去呢？还是等呢？ “快，快进来，哟，小孟也来了，快进院。” “婶子没在家吗？” “哦，你婶子昨个回娘家了，过几天好秋收了，趁这会不忙就回去看看。” “那个，雪晴啊，保全那个，到底是什么事，你跟大爷讲讲？” 你说这都是什么事，他本也不是那八卦的人，可关乎到村子的评比，他还不能不管。 女人家的事，偏他那老婆子不在家，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 “那个，家里的黑贝，我好像是有一条忘栓了，你快回去看看。” 孟凡森突然开口。 他也没想到，村长媳妇竟然没在家，这事怎么好同一个老爷们讲，思来想去，他就想把人支走。 “啊？” 张雪晴疑惑，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多少能猜出男人的意思。 “没事，院子里也没啥，让它自个玩吧。” 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村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让她说事呢，看什么黑贝。 “就是那天，” 张雪晴刚开口，孟凡森赶紧抢先道， “要不我来说吧。” 张雪晴难得地对孟凡森笑了笑，摇了摇头，继续道， “那天晚上大概……” 张雪晴从自己看剧开始，事无巨细地一直讲到了孟凡森到来。 期间表情没一丝变化，像是在讲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听着她讲，脑海里播放着自己看到的那段视频，拳头不自觉地就握紧。 衣服被撕碎的那一刻，他都恨不得自己能钻进电话里，把那个男人打死。 还有她，没有哭，没有闹，临危不乱，想着一切可以自救的方法。 “当我说我有很多钱时，那人明显一顿。” 张雪晴的声音打开了记忆里的画面，当时太过气愤，没有仔细看，现在想想的确不对劲。 难道王保全背后还有主谋？ 他只是一个帮凶！ 第三十六章 毛茸茸的小动物 孟凡森的脸瞬间黑了。 可恶，竟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伤害她，孟凡森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李大爷事情的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至于现在村里传地，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李大爷手里捏着未点燃的烟，团来团去， “村里的事你放心，我会警告他们的，你这才回来没多久就受了这样的委屈，是我失职。” “李大爷您快别这么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本就是那样的人，何苦要拿他的错误惩罚自己。” 李村长没再说什么，拍了拍张雪晴的肩膀。 “那保全娘的玻璃钱我会去给你要，自己儿子做出这样的事，她还有脸闹！ 就是你说的给见证钱就算了，乡里乡亲得帮帮忙的事，哪还能啥事都要钱。” “李大爷，这可不行，都说拿人家的手短，他们拿了我的钱，再想背后嚼舌根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李大爷想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张雪晴闻言也失笑。 农村就是这样，豆大点的事，能给你传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让他们留在农村种地属实委屈了，就应该一人一台电脑，去写小说，保证能平地起飞，月入过万。 “那李大爷您忙，我就先回去了。” 张雪晴转动轮椅，准备要走，感觉那男人好像没动，便诧异地看了过去，挑了挑眉。 这一小动作活灵活现，孟凡森看得心里痒痒，巴不得不管不顾的跟人立刻就走，可是他不能。 “你先回吧，我找村长还有点别的事情。” “哦！” 自己操纵着轮椅出了院子。 “小孟啊，你有啥事，刚好像是看你不想让雪晴那丫头自己说似的。” 孟凡森咽了口口水，语气低沉般道， “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让她自己处理这些事情，难免再揭伤疤。” 可那个女人，竟然能气定神闲的全部脱口而出，这不是哪个女孩子都能办到的。 李村长叹了口气，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什么都得自己出面，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你离得近，还是能照顾就多照顾点，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就来找我，我给她做主。” “那就多谢村长了，还有真一件事。” 李村长眉毛微皱，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掉进这个人下的套里了，就等着他说那句话呢。 身为村长，为民办事都是应该的，只是这感觉咋那么怪，压下心中的疑虑，开口道， “你说！” “关于王保全入室……强奸这件事，我和派出所打过招呼了，对外就说入室抢劫，还望村长别给说漏了。” 孟凡森咬着强奸两个字，始终难消心头之恨，看来他也得去会会这个王保全才行。 李村长琢磨了一下孟凡森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开明地点了点头， “就按你说的这么招。” 离开村长家没多远，就瞧见了先他一步离开的女人。 轮椅停在道路一边，一个人坐在那，静静的，一动不动。 孟凡森赶忙快走了几步，在到人身后时，才看清前面的情形。 一只腿上受了伤的小猫，趴在张雪晴正前方三四米的距离开外，不停地喵喵叫着。 那个女人就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那猫叫，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这周围比较空，道路两侧一面是山，一面是庄家地，距离最近的人家还要好远。 “咳咳。” 孟凡森故意弄出了点动静来。 刚刚还静静不动的女人瞬间回头，看到是他后，那一脸担忧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 “你可算来了，那个，瞧见没，你帮帮它。” 还没等孟凡森回答，女人则操纵着轮椅飞一般地冲了过去，不带一丝停留地……走了。 留在原地的一人一猫相对无语。 孟凡森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初中那会。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准备表白的人，突然被同校的学长抢了先。 男生将张雪晴拦在了篮球场旁边的一个小路上，隔着老远，孟凡森都能看见那男生泛红的耳根儿。 “张雪晴，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而对面的小姑娘表情始终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开心，也没有惊讶。 “抱……阿嚏，阿嚏。” 一句话没说完，就不住地打起了喷嚏，赶忙捂上了自己的口鼻。 “你怀里是什么东西？” 男生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抱着的小猫咪。 “刚刚在路边捡的，受了点伤，我已经给它包扎过了，你喜欢吗？那送给你！” 男生一把将怀里的猫咪举到了她的身前。 张雪晴急忙后退两步，“我不要，拿走！” 然后掉头就跑了。 女孩跑了后，男生身后窜出几个同伴，拍了拍男生的肩，像是安慰般， “兄弟，你失败咯，那就该我了，公平竞争。”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就走了，远远的还能听见那男生不解的声音， “女生不都对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吗？” “喵，喵~” 一阵阵猫叫声，把他拉了回来，认命地上前一步，把那小猫咪抱在了怀里，调转方向，又回了村长家。 在院子里劈柴的李村长见到去而复返的人，也是一愣，“咋回来了？还有事？” 孟凡森大步向前，把小猫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路边捡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后腿受伤了，家里孩子猫毛过敏，村长辛苦照顾一下。” 李村长朝那猫的后腿看了看，是有点流血，这猫看着也眼熟，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是谁家的。 “行，你放这吧，我回头问问是谁家的。” “那麻烦村长了，我就先回了。” 解决完那棘手的小猫，孟凡森没有去张雪晴家，而是先回家洗了澡，又换了一身衣服，确定身上没有什么异味了，才去发动了车子。 坐在驾驶座上，点了根烟，不紧不慢地抽着，烟雾顺着车窗飞出，一点点飘远，变淡，消失不见。 像是做了最后的决定，拿起电话，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没一会电话就被接通，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森哥，找我什么事？” 第三十七章 习惯真可怕 孟凡森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沉声道， “不是相亲回来了吗？昨晚又去哪了？” 电话那头的李云刚，深深呼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来质问他的，刚看到孟凡森的电话，整个人都跟着紧张。 “那个，我妈病了，我昨天回去取点东西，过来照顾她几天，过几天就回去了。” “严重吗？需要帮忙就直接说。” 男人语气淡淡的，但还是能在字里行间听出些关心的意味。 “没事，就小感冒，问题不大，这不是被我赶上了嘛，老太太就想趁这个机会让我在家多待几天。” “那行，你好好照顾李婶，有需要就打电话，猪场的事你不用惦记。”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便切断了通话。 “呼！” 李云刚像是刚刚从蒸汽房出来，短短一通电话，他已经是浑身湿透。 难道森哥已经怀疑他了？ 不会的，以森哥的脾气不会有事藏着不说，拐弯抹角不是他的性格。 看了看背后的派出所，也不知道那个王保全会不会把他招出来，他还是先按兵不动，别自乱阵脚。 一咬牙，一顿脚，便出了派出所的院门，没再进去。 这边，孟凡森挂断了电话，又连着抽了二根烟，才堪堪咽下心里的那口郁气。 发动车子，直接去了镇上。 片刻后，站在了李云刚先前站过的位置，坚定不移地朝派出所走去。 赶在了饭点之前，孟凡森才回到了家。 张雪晴早上吃得早，这会都已经前胸贴后背了，眼巴巴地盼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是我没先给钱吗？太没有打工人的自觉性了。 家里现在一人三狗，全都饿得哇哇直叫。 孟凡森刚进院子，就迎来了大郎的亲切慰问。 “抱歉，去了趟镇里，给你带了点现成的，你先垫垫肚子。” 张雪晴在脑子里排练了一幕又一幕的黑脸场景，此时全都想不起来了。 蒸饺，麻辣烫，凉皮，还有奶茶，这么多好吃的，闻着那麻辣烫的味，就浑身得劲，不是一般的舒服。 “够了，够了，你去看看大狼爹妈吧，我总觉得他们在骂我，说我虐待他们。” 孟凡森失笑，是一上午没喂了，在上面一天三顿准时准点有人管，这会可不就好饿急眼了。 投喂完这个，转身又出去投喂外面那一家三口。 他光想着让他们来看院子了，吃饭还真是个问题。 屋里那个女人，自己给自己做饭都费劲，这两个饭量可不小，天天做的话，估计下一个挨骂的就好是自己了。 想到此，便解开了两条黑贝的链子，引着两条狗就回了猪场。 趁着两条狗子疯狂进食的时间，孟凡森动手焊了一个大型铁网笼子。 叫上人，一起抬了下去。 安置到了张雪晴房子的侧面一角，顺手把两条狗子最爱的卧榻塞了进去。 “这是做什么？” 吃得饱饱的人拄着拐杖，听见动静，便出来看看。 “给他们安个家。” “这门，你确定，他们不会自己溜出来？” 张雪晴看着就一面固定，下、左、右全都活着的半自动门，一脸的调侃。 “会。” 话音刚落，吃饱的两条狗子从后山晃悠回来，直接钻进那铁网笼子，搂着自己的卧榻，就闭上了眼睛。 张雪晴看得瞠目结舌，默默地给孟凡森竖起了大拇指。 我家是旅店，你家是饭店呗。 六！ 欣欣放学后，家都没回，直接来了张雪晴家。 见到两条狗子，震惊地问， “阿黑，阿贝以后就搬到阿姨家住了吗？” 嘿，感情这两条狗子真的叫阿黑和阿贝啊。 这取名字的风格，张雪晴失笑，回复欣欣道， “对啊，以后你要是想他们了随时可以过来。” 小丫头一脸羡慕地摇了摇头，撅着小嘴回道， “阿姨家就一个床，不然我也想搬过来。” 张雪晴…… 第二天一早，张雪晴又看到了上次来送家具的那个男人。 “嫂子醒了？我是不是来得太早了。” 程向东玩笑般打趣着。 张雪晴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论被人堵了被窝怎么办？ 孟凡森冷冷的目光瞥了程向东一眼。 感觉到危险的人，摸摸鼻子，急忙岔开话题， “森哥说你那屋玻璃碎了，昨天给了尺寸，我就找人连夜弄出来的，一大早就来给你装上了，看看怎么样。” 闻言，张雪晴朝那窗户看去，整个落地窗重新划分成了三个区域，要是再被砸，也不会一整块全碎了。 呸！想什么呢。 “谢谢，多少钱，我转给你。” “啊？森哥已经给过了，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他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该不会他森哥是剃头的挑子，一头热吧。 程向东带着工人来去都像风一样，迅速地消失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张雪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终于熬到可以拆夹板的日子。 拆了夹板，尝试性地在院子里走了走。 还行，与往常没什么两样，该疼还是疼。 “尽量少运动，听点医生的话。” 孟凡森瞧她那个样子，心里怎么也不放心，还是嘱咐道， “我要出趟门，最近可能没法过来了，不过和上面打了招呼，他们会每天给你送饭。” 张雪晴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一直盯着他腿的男人， “我现在已经好了，你不用这么麻烦，一顿饭而已，我自己还是能搞定的。” 想到她那个性格，孟凡森也没在此事上纠结，又继续道， “我可能去一个星期左右，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找人来帮你，千万别逞强。” 一个星期吗？那岂不是中秋都回不来？ 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微微有些难受。 孟凡森就这么走了。 刚开始张雪晴还有点不太适应，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自己过了那么多年都好好的，最近却时常觉得少了点什么。 心情烦闷，翻出画板，推出轮椅，去外面写生。 路过桥头时，便瞧见三五个婶子坐在一处，朝她的方向指指点点。 张雪晴不想理会，便加快了速度。 可越是近了，越觉得不对劲，随意瞥了一眼。 就见那几个婶子一副想看她，又不敢看她的模样，全都贼头贼脑的。 第三十八章 欣欣被打 加速冲过去后，还能感觉到那一双双好事的目光。 这处位置离许爱莉家比较近，也是那次来过后，心里便有了想把这处美景留在纸上的想法。 铺好画板，执起画笔，迅速就进入了状态，连续两个多小时，始终没有分心。 张雪晴很喜欢这种工作的状态，全身心的投入，还有那份满意的结果，整个人莫名就有一种成就感。 将画笔收起，差最后一步拍照，这幅作品就算大功告成。 刚拿起手机，身后就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听着怎么还挺耳熟。 张雪晴回眸，正好看见欣欣和许爱莉朝这边走来。 欣欣一边哭，一边嘟囔着什么。 操纵着轮椅过去，将两个拦下，本就在一直抽噎的小姑娘看见她立刻哇哇大哭起来，语无伦次地告状， “呜呜呜……阿姨不是那样的，他们胡说，他们都是坏人，呜呜呜，欣欣要打坏人……” 张雪晴抱着欣欣，一边给小丫头顺着气，一边看向许爱莉。 许爱莉也有些狼狈，头发散乱，像是被谁给拽了头发，眼睛也红红的。 “这是怎么了？” 许爱莉抬起胳膊，擦了擦要掉落的泪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哽咽道， “全婶他们在桥头说你坏话，被欣欣听到了，就上去跟他们理论， 那群婶子越说越难听，欣欣就动手了，她们直接把欣欣推在了地上，手都破了，还打了欣欣一巴掌， 我刚好放学路过，也跟他们吵了起来，他们，他们……” 许爱莉最终也没控制好自己，眼泪如那断了线的珠子，哗哗落下。 张雪晴这才仔细瞧了瞧欣欣的小脸，红红的一个巴掌印，一看就是大人打的。 抬起她的手，手心全都磨破了皮，软嫩的小手脏兮兮的。 顿时心疼得像刀绞一般，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心酸该泛着甜，更多的是心疼。 捻了捻那细长的手指，轻声问道， “欣欣疼不疼。” 小丫头一边哭，一边摇头，“欣欣这疼。” 张雪晴垂眸，欣欣一手捂着胸口，难过极了。 将孩子抱在自己腿上坐好，轻声哄到，“欣欣不疼了啊，阿姨带你去报仇。” 嘱咐许爱莉收好自己的画板，便朝桥头驶去。 远远的就看到几个人坐在那里，离得太远，也看不清都有谁，压下心中的愤怒，加快了速度。 几个婶子看见她过来，全都闭上了嘴，直愣愣地盯着她，直到轮椅在他们面前停下。 张雪晴将欣欣放到地上，摸了摸小丫头的脸蛋，轻声道， “告诉阿姨谁打的？” 欣欣抽泣着看了看坐在桥头的几个人，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在这里吗？” 张雪晴低声问。 小丫头不吱声，只是将头低低地垂着。 见问不出什么，她也没逼着欣欣，而是看向对面的几个人，有几个她也不认识，老人还能有点印象。 “这是谁打的？” 对面几个人没敢看她，眼神全都在闪躲，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不说是吧，我可以马上报警，这丫头脸上有指痕印记，在座地去派出所一比对就知道了。” 拿出电话，做出要打电话的姿势，“我数三声。” “一。” “二。” “是她，是她打的。”一个婶子指着身旁的一个小媳妇急切地说道。 “哎，王婶，你怎么这样，我还不是为了救你，要不是那丫头拿死了石头，我至于打她一巴掌吗？” 那叫王婶的也不甘示弱，撸了撸衣袖，指着欣欣道， “我说娟子，话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一把把那孩子推地上，她能捡石头吗？” “那还不是你先说她阿姨坏话的！” “你没说吗？不是你说的那张雪晴长得就一副缺男人的样，不知道都跟人睡过多少次了。” “你放屁，那是全婶说的，你不也说她都和保全哥睡了，还立牌坊，又挡又立，下贱货。” “够了！” 张雪晴实在听不下去了，背后说她，她可以当做听不见，这当面说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 难怪欣欣会动手打人，这几个人就该打。 张雪晴缓缓站起身，来到那叫娟子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一下就给人打懵了。 “这一巴掌是我替欣欣还给你的，小孩子你都打，我可以告你虐待儿童。” 那娟子捂着脸，刚想反驳，一句虐待儿童，把她吓得愣是没敢动。 “啪！” 张雪晴抬起手来又给了另一张脸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我还给你的，造谣毁坏她人名誉，我已经录音，时刻保留追究你民事责任，你就等着坐牢吧。” 娟子两手捂着自己的脸，眼泪汪汪的，祈求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告我，我不想坐牢。” 张雪晴没理她，退后一步，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以后你们爱说什么，回家去，随便说，最好祈祷别让我知道，要不就趁早闭嘴。” 说完也没搭理他们的反应，重新坐回轮椅上，将欣欣抱回自己腿上，转了方向，刚好看到拿着画板愣神站在那的许爱莉。 冲着小姑娘微微一笑，路过她身旁时，轻声开口，“走，回家。” 三个人踩着落日的余晖，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一起往家走去。 张雪晴家里。 许爱莉打了一盆温水，放到了茶几上。 张雪晴拿着湿巾一点点将欣欣脏兮兮的小手擦干净，卡皮肉里小碎石子，用碘伏一个擦出来。 她本身就有点轻微的伤口恐惧症，自己受伤还行，看到别人受伤，就会感觉浑身不舒服，甚至害怕不敢看。 这会张雪晴强忍着那股恐惧，将欣欣的小手上好药。 “还疼吗？” 张雪晴心疼地问道。 欣欣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脸上却挂着笑，“不疼了，哪都不疼了。” 又看向许爱莉，“你呢？受伤了吗？” 许爱莉缓缓摇头，欣欣当时被打，她上去就将那人退了个趔趄，那人转身就给了她一脚，还好不是很疼。 张雪晴看着身旁的一大一小，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那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说说你们各自的问题了。” 第三十九章 未卜先知 听到这话，欣欣赶忙从沙发上站起来，绕到了许爱莉的身边，乖乖站好，一副听训的模样。 张雪晴压下那即将破功的笑意，冷着脸道，“都自己先说说看。” 许爱莉还有点懵，完全没搞懂目前是个什么情况，刚想张口问，欣欣却先开了口。 “阿姨，欣欣知道错了，欣欣不应该动手打人，更不应该拿石头，欣欣一会就回去写检讨。 若是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要智取，智取不了就找爸爸，毕竟我还小，想不到也不丢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让自己受伤。” 小丫头目光坚定，没有为自己辩解，把自己的错误一一说明，条理清晰，逻辑敏锐。 张雪晴不禁在心里称赞，那个男人好像很会教孩子嘛。 她只是想看看两人能说点什么，自己好给他们总结一下，若再遇上类似的事情要如何应对，免得自己吃亏。 没想到欣欣竟然都明白。 一旁的许爱莉都听愣了，这还是刚刚那个举着小拳头，疯狂往人家身上招呼的欣欣吗？ “你呢？” 张雪晴又看向了许爱莉。 许爱莉有些紧张，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还是认命地说了一句， “我也知道错了。” 张雪晴叹气，父母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来说是多么重要。 换下那副严肃的面孔，张雪晴才缓缓开口， “欣欣说得很棒，下次一定记得要做到。” 话音一转，又继续道， “你们两个有一件事都说错了，那就是，你们没错！你们都是好样的，对于那种坏人，坚决不能惯着，但是也不能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被表扬的两个人脸上瞬间就染上了笑意。 “你们今天替阿姨出头，阿姨很开心，但是阿姨又很自责，没能保护好你们，所以以后遇见这样的事，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嗯。” 两个孩子同时开口道。 张雪晴又看了看欣欣，有点不解地问道， “欣欣刚刚为什么不给阿姨指出那个打你的坏人？” 小丫头眨巴一双红肿的眼睛，歪着头想了想，说， “我怕她也打阿姨，阿姨好像打不过她的样子，等爸爸回来了，我告诉爸爸就可以了。” 张雪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是又被当成弱势群体，被保护起来了？ 保护她的还是一个6岁的小丫头，该说不说，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明日就是中秋节了，她托许爱莉买了不少东西，一个人的节也是节，怎么也不能亏待自己。 将准备好的节礼拿给了两个小姑娘，还有一份是给村长的，她不想出门，就托许爱莉一起给村长带过去。 打发了两个孩子，想着明日做点什么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便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清晨早早就醒了，看了一下时间，才6点半多点。 刚来那会一觉可以睡到半中午，现在却越起越早，农村还真是个让人自律好地方。 不过昨天夜里好像听到了汽车声，难道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不过说的是一个星期，今天才第五天，应该没那么快。 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在院子里适当地溜达了几圈。 种下去的萝卜已经冒了头，过几天把那些茄子秧、豆角秧一拔，又要种白菜了。 哎，农村人，一年到头围着土地转，也就冬天能偷个闲。 “这么早就起了？” 熟悉的声音。 张雪晴猛地朝院子外看去，竟然真是那个男人回来了。 黑色的衬衫，扎在军绿色的裤子里，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回来了？” “嗯，回来了。” 孟凡森推开院门，朝那菜地里看了一眼，“该种白菜了。” “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尴尬吧，还没有，说自然吧，也谈不上。 “那个，欣欣受伤了，你看到没？” 张雪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嗯。” “对不起啊，连累她受伤。” “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孟凡森从容地走进厨房，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 回过头同张雪晴说道，“今天过节，你晚上去上面吃吧，热闹一点。” 张雪晴脚步一顿，果断地拒绝了。 她不喜欢那种感觉，一直都不喜欢。 人家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一起过节，她一个外人参合其中，这么多年，她一直都不喜欢那种被强行拉入的感觉。 有点像怜悯，有点像施舍。 孟凡森也没强求，留了句，有需要就打电话，便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开，张雪晴早起时的好心情也离开了。 每年都有这么节，自己也不是没一个人过过，为什么这次会有一种浓浓的孤独感。 心里有些酸酸的，好堵得慌。 翻出手机，查了查自己喜欢吃的菜，全都是因为麻烦，平时懒得做的那种。 拟好菜谱，一个个备菜，准备自己给自己做一桌大餐，过这第一个团圆节。 有鱼，有虾，有肉，有肠，忙忙碌碌一整天，累了就坐下来歇歇，看看剧，歇好了就继续。 还不忘吐槽一下那没良心的小丫头，一整天了，也不见下来，没事的时候总往她这跑，大过节的也不知道来看看她。 终于赶在天黑前，将一桌子菜码到葡萄藤下的石桌上。 红烧肉、白切鸡、鲜虾粉丝煲、蒜香牛肉片、辣椒炒鸡胗、烤鱼、蚝油生菜、凉拌手撕鸡、菠菜粉丝、五花红肠整整十道菜。 吃是吃不完了，看着满满一桌子，心里也莫名地被填满了，这可能就是家的感觉吧。 拿出自己珍藏了多年的小白，自己给自己倒满，抬起胳膊那一刻，突然就想到了那句，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古人咋就那么会未卜先知。 贴切，太贴切了。 不知不觉间，张雪晴就有些晕乎了。 一桌子菜，就像最开始的一样吃了一口，酒倒是一瓶剩了不多。 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喊她。 张雪晴努力抬起有些发沉的脑袋，朝那院子外看去，欣欣挥动着小手跟她打着招呼，一前一后跟着两个男人。 孟凡森，孟子航。 第四十章 孟凡森的嘴巴没味道 “阿姨，欣欣来看你啦。” 小丫头手里拿着一个礼盒，哒哒地跑到张雪晴面前，一把将礼盒塞进她怀里。 学着古人的模样，恭敬地作了一揖。 “阿姨中秋快乐，祝福阿姨越来越漂亮，天天开心，长命百岁。” 没有家庭和睦，没有幸福美满，没有身体健康，小丫头还是懂祝福。 张雪晴故意撅起了嘴，不满地道，“欣欣是不是不喜欢阿姨了，一天都不来看阿姨。” 欣欣一听这话立刻委屈上了，憋着小嘴嘟囔着，“爸爸不让我来。” 这会张雪晴已经喝得晕乎乎的了，根本没听清小丫头嘟囔什么。 手指轻轻点了点欣欣的鼻子，嗔怪道，“你个小没良心的。” 晚一步的孟凡森将女儿的话听得真真的，紧张地看了看对面的张雪晴，一点反应没有。 这是没听见，还是…… 目光落到那空了的酒瓶子上，不禁皱了皱眉。 这是喝了多少。 上前把欣欣拉开，拿过张雪晴怀里的礼盒放到一边，嘱咐两个孩子过去坐好。 “让你上去吃，你也不去，我们就想着过来陪你一起吃点。” 张雪晴听到动静，缓缓仰起自己的头，才看到那高高的男人，略有些不满的道，“白吃啊！” 孟凡森失笑，将手里的饭盒放在了桌子上，下巴微点。 “喏。” 张雪晴顺着那指引看去，两个三层的保温桶，这能装多少菜，小气吧啦的。 没理会他，拉着欣欣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欣欣来，尝尝阿姨做的菜，有没有大厨的水准。” 小丫头在上面就没吃，一直眼巴巴的等着孟凡森做好菜，就为了能早点下来。 “嗯，好吃。” 欣欣很给面子，吃一口夸一句，逗得张雪晴哈哈直乐。 “小马屁精。” 声音不大不小，但是一点也不和谐。 张雪晴眯着眸子看过去。 “不服是吧，你尝尝啊，不好吃给我给倒立洗头。” 一旁的孟凡森没忍住，嘴角微微上扬。 孟子航瞧见张雪晴那狂妄的样子，就打心底里看不惯，但还是硬着头皮拿起了筷子。 倒立洗头是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 好不好吃，反正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我就不喜欢吃，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倒立洗头是吧，你洗定了。 抱着必赢的心态，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菜尝了下去。 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怎么说呢，不能说特别好吃，也不能说多难吃，就是，反正都还不错。 想着说难吃，抬起头就对上了孟凡森警告的眼神，瞬间就蔫了。 “怎么样，你倒是说啊。”张雪晴见他一会要说，又一会不说的样子，顿时就急了。 “凑……” “嗯~” “好吃！” “我就说是吧，快吃，快吃，都坐下吃，别客气，我可是照着视频做了一天呢。” 拉着孟凡森坐到了自己的另一边，塞了双筷子给他，叫人赶快吃。 两个孩子也没客气，孟子航也彻底放弃挣扎了，做得确实挺和他胃口的，索性就闷头吃了起来。 “来，喝一杯。” 张雪晴举起了自己的酒杯，然后突然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在桌地，就她自己有酒杯。 “嗝，我去给你们拿杯。” 张雪晴刚要站起来，被身旁的男人一把给按住了，“你坐着，我去拿就行。” 孟凡森起身，进了屋里。 片刻后拿出了三个杯子和一瓶饮料。 给两个孩子倒好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父子三人都举起了杯，看向要提杯的人。 张雪晴眯着眼睛，看了看三人酒杯里的液体，怎么是带颜色的，同她的不一样。 “你们这是什么酒，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孟凡森有些无语，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儿童酒，快喝，喝了就去睡觉。” 然后第一个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 两个孩子看到爸爸那个表情就知道，他爸爸已经耐心耗尽，再不乖的话可能就要被打屁股了。 赶紧将饮料喝完，“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孟子航急忙表明立场，率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欣欣也饱了，阿姨再见。” 欣欣虽然舍不得张雪晴，可天已经很晚了，爸爸又一副黑脸，还是乖一点好了。 然后还没等张雪晴反应过来，两个孩子已经出了院子。 非常不解地看向身边的男人，“你是不是欺负他们了，不然怎么跑那么快。” 孟凡森一个头两个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张雪晴一把举起自己的酒杯，怼到男人面前，紧贴上了男人的鼻梁。 “你自罚一杯，自罚一杯我就原谅你了。” 什么叫原谅自己，他没做错什么吧，抽走了张雪晴手里的杯，放到了桌子上，柔声道， “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好吗？” 酒杯抽离，指尖贴上了男人高挺的鼻梁。 张雪晴伸开了手掌，微微倾身，沿着高挺鼻梁一路向上，临摹着男人的五官。 鼻梁，浓眉，颧骨，再到嘴巴，然后是深邃的下颚。 最后停在了那饱满的唇瓣上，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指碾过。 孟凡森看着眼前人，一副呆愣的模样，不用细想便知人已经喝迷糊了。 刚想抬手将唇上的手拿开，那抹了许久的手突然离开，紧接着上来的是一个温软的唇，贴紧了他的唇瓣。 孟凡森浑身顿时如过电了般，僵直着不敢动弹，一种酥麻的感觉，由唇边开始，逐渐扩大，蔓延至全身。 还没等他细细感受这种感觉，唇瓣上的触觉突然消失。 孟凡森下意识地就伸出双手，想将人拉回来，他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张雪晴亲完后，感觉没什么味道，看着红红的软软的，还润润的，实际上一点也不甜，便抽身离开。 还没坐稳，一双强有力的臂膀，将她整个人向前拉扯过去，跌进了一个宽敞的怀抱。 惊呼声被封在了唇中。 一条湿滑软润的长舌占据了她的口腔，在里面肆意地搜刮着，卷走了她胸腔里所有的空气。 不像是刚刚没有味道的，似乎有点不一样，她微微张开嘴，想要尝试更多。 第四十一章 还要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床帘的缝隙洒了进来，照在了床上的人身上。 张雪晴头疼欲裂，揉了揉昏昏涨涨的脑袋，坐了起来。 这一定是假酒，亏她还珍藏了那么久，浪费感情了。 抬起两只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舒服了些，才从床上起来。 拉开两边窗户的窗帘，暖暖的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不对啊，她没记得昨晚自己有挡窗帘啊。 昨晚…… 张雪晴拼命的回忆着昨晚的情节，好像是欣欣来了，孟凡森也来了，额，还有那个倔强小屁孩。 后来是怎么回事来着。 对，吃菜，他们夸她做的菜好吃。 张雪晴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然后…… 孟凡森那张刚毅的脸出现在她脑海里，她竟然亲了他。 突然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动静，心里立刻怦砰怦地跳个不停。 这个点，能来她家的，只有那个男人。 “起了吗？” 门口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啊，啊，嗯！” “刺啦。”一声， 卧室的门从外面被拉开，张雪晴感觉这一声仿佛是在她心上拉了一下。 四目相对，她立刻就避开了视线，有些举足无措。 慌乱地整理着窗帘，没话找话道，“你，你怎么来这么早。” 孟凡森像是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很淡定的道， “昨晚太晚了就没收拾桌子，今天早上来弄的，早饭已经好了，现在吃吗？” “哦，哦，好。” 出了卧室，暼了眼客厅里的茶几上，简单的玉米粥，还有一个小凉菜。 “你昨晚喝多了，早上喝点粥胃能舒服些。” “嗯，哦，对，我喝多了。” 张雪晴停住去洗手间的步伐，转身回头，对上男人的目光。 “我昨晚喝多了，可能做了些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你那个别太当回事。” 她这么说应该没毛病吧，小说里不都是这样的吗？ 只要她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可以了，不然见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过分的事情？” 孟凡森咬着后槽牙，声音听起来有点凶。 张雪晴身体微微后退，直接退到了洗手间里。 “嗯，我道歉，对不起，你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可以吗？” “什么也没发生，亲了我，让我当什么也没发生？” 张雪晴有些尬，大哥，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直白，她不要面子的嘛。 “是，我是亲了你，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样，实在不行你亲回来好了。” 张雪晴脑子一热，迅速地反击道，说完发现自己这都说了什么，赶紧就想找补。 “好，你说的。” 张雪晴找补的话都到了嘴边，又被男人封在了嘴里，不似昨晚的温柔小意，处处带着体贴，凶猛得像一头野兽。 狠狠地咬着她的唇瓣，牙齿一点点摩擦着，试图撬开她的贝齿。 突来的冲力，张雪晴险些没站稳，身体向后仰去，孟凡森大掌扣住了她的脖颈，将人狠狠地压向自己。 抬一起另一只手将人一把托起，穿着裙子，她怎么这么爱穿这种长长的裙子，太不方便。 一个转身，将人放在了洗漱台上，手掌顺着裙摆的下方，一点点地摩挲着那细长的小腿。 “嗯~” 张雪晴嘤咛出声，孟凡森趁机将舌头伸了出去，原本凶厉的吻又变了一种风格。 长舌温软，一下一下，轻轻的挑着她的舌头共舞，温柔得像要把她融化一般。 又是这种感觉，身体酥麻，仿佛要飞起来一般，张雪晴忍不住就想要回应。 而孟凡森没给她机会，退出了自己的舌头，站直了身体，盯着眼前的人。 “还要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 张雪晴表情一顿，对面的人明显知道了她的反应，故意离开的。 将头转向一边，不敢正眼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耳根在隐隐发热。 压下内心的那种悸动，才直面对面的男人，表情中带着被戏弄后羞愤，狠狠地道， “是！” “好。” 男人咬牙切齿地回复了一个字，直接转身离开了张雪晴的家。 听到关门的声音，那颗砰砰跳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 “呼！” 呼出一口浊气，周身的空气终于没有了他的味道。 准备洗脸吃饭，一切都过去了。 当她准备动时，才发现，此时自己的处境。 做在洗手台上，拖鞋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双脚完全离地，这要怎么办，她根本就下不来。 蹦下去，膝盖能痛死。 坐在洗手台上试了半天，仍然无计可施。 急出了一头汗。 “孟凡森，你个大浑蛋！” 气得她大喊出声。 骂过了，可还是要下来，最后还是趴在了洗手台上，一点点顺下来的。 什么形象，全都不要了。 孟凡森一气之下就上了山。 顺着猪场方向的道路，再往上就不是混凝土的路面，而是猪场的人用石板拼接成的石板路。 道路两侧种满了果树，半山腰还搭建了一个亭子。 此时孟凡森就是独自坐在这里。 昨晚，那个女人搂着他的脖子，拼命地索取着，他以为，她是需要自己的。 将人抱回床上后，冲动的心也冷静下来，他不能这样。 他想要的不过是她的心甘情愿，更希望她是清醒的，而不是现在这种状态。 努力克制着自己，将人安顿好，便离开了那个让他随时都可以深陷不能自拔的温柔乡。 担心她难受，一早便轻手轻脚地给她做了早饭，只盼那个女人能舒服一点。 被爱的总是有恃无恐，爱着的人总是卑微至极。 他最终还是没有走到她心里吗？ 还有最后的那个眼神，与初中时一模一样，她真的就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初中时，孟凡森手持鲜花，穿戴一新，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的到来。 “张雪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高一届的学长又抢在了他之前，堵住了她。 “抱歉，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请你以后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谢谢。” 抑扬顿挫，条理清晰，不愧是学霸，连拒绝表白都那么的直接。 张雪晴没走两步，就来到了孟凡森面前，同样拿着花。 第四十二章 收获伴着疼痛一起来 孟凡森看见别人被拒，脑子里一直想着她刚刚说的那段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没能及时让开，将人堵了个正着。 张雪晴还是刚刚那副表情，有些不耐烦，甚至是厌烦的神情。 “同学，表白就算了，没事的话麻烦让让，谢谢。” 礼貌得让人想揍她。 怎么就那么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孟凡森不甘心。 越不甘心，就越想关注她，渐渐地，对她有了跟更深的了解。 也终于知道，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有父母，寄宿在叔叔家，她哪有资格去谈情说爱，更重要的事，应该就是考个好大学，然后离开这里吧。 孟凡森第一次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知道的越多，也就越能理解她为什么会那么冷漠。 从那时起，她负责学习进步，他负责为她保驾护航。 有男生想要同她表白的，他直接威胁人家，张雪晴是他的人，谁动谁死。 有女生嫉妒她，想要恶搞她的，他直接把人围了，吓得人家小姑娘一个月没来上学。 总之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了张雪晴是他孟凡森罩着的，他孟凡森爱惨了张雪晴。 只有张雪晴本人不知道。 记忆拉回，今天的那个眼神，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心也越来越冷。 从那天起，张雪晴再也没看到过孟凡森，这个人好像突然从她的世界消失。 说要种白菜的人也不来了，连欣欣都没出现过。 张雪晴的日子又归于一个人的平静。 一转眼，那个嚷嚷着要来参观一下，她后半生的寄居地的人也如约而至。 “宝贝啊，你这里也方便了，车直接给我送到你门口，我还寻思得走好远的山路呢？” 尹菲拖着箱子边走，边四处观望。 张雪晴走在另一侧，将人往屋里迎，“那是十几年前，现在农村也很富裕，当然得把路修好，那句嗑不是这么唠的嘛。” “要想富，先修路。”二人异口同声。 “哈哈哈。” 张雪晴停下脚步，看着拉箱子的人，“能住几天？” 尹菲唏嘘地抬起手来，比了一根手指，“咱们那破工作你还不了解，越是节假日越忙，万恶的资本家。” “行吧，来这了就放松一下，别想那糟心的事了，想吃什么，可事先声明啊，不许太复杂。” 张雪晴走上前去，牵住对方的手。 尹菲眼睛转了转，“我听说，现在这个季节，山上有好多蘑菇，看他们在朋友圈发的那一堆堆的好馋人，你带我去看看呗。” “你认识蘑菇？” 张雪晴一脸的怀疑。 尹菲耸耸肩，“这不是还有你嘛。” 张雪晴低头看看自己的腿，“你觉得我现在这腿脚能上得去山？” “哎呀，咱们不走远，也不去陡峭的山，就……就沿着那条路，一直在边上溜达溜达就行。” 尹菲晃着张雪晴的胳膊，指着对面的山撒娇道。 张雪晴抬眸看向道路对面的那座山，不是很陡峭，而且有蜿蜒的小路，从山底一直盘旋到山顶，不走中间林子的话，上去看看倒也不是不行。 “成吧，满足你那一丢丢的小心思。” “木马！爱你哟。”冲着张雪晴就发射了一堆小心心。 将东西都放好，换了一双轻便的鞋，拿了一个家里最小的篮子，两人便向对面的山上走去。 出了家门，过了马路，就是那条潺潺不倦的小河。 小河上面是三根手臂粗细的原木，捆绑的一座简易木桥，张雪晴这个腿脚，她还不太敢上去比量，一条腿完全使不上劲，一步一步向前的话，她怕直接栽河里。 “这咋办啊？我自己过去还行，背你的话我也不敢走。”尹菲有点沮丧道。 “河水太凉了，不然趟过去也可以，水也不是很深。” 张雪晴也有些无奈，更不想扫兴，山还没摸到边，让一条河给拦住了去路。 尹菲一脚踩在木桥上，小河不宽，步子大一点，四五步就到对岸了，摇摇晃晃，让人看得心惊胆战的。 张雪晴想了想，直接侧身站在了上面，一步一步向前挪着，虽然慢了点，但是要稳很多。 一条两米多宽的小河，两人硬是耗了近10分钟才安全通过。 山脚下是特别柔软的草坪，中间还星星点点着黄色的小花，微风吹过，像一条绿浪般层层向前。 “快，篮子给我，赶紧给我拍两张，这满满的大自然的味道。”尹菲兴奋极了，在草地上不停地奔跑。 张雪晴认命地拿起手机，满足她那一丢丢的臭美之心。 二人在山脚下拍了些照片，就顺着小路一点点向山上走去。 在路边的林子口旁，隐隐可以看到林子里的层层落叶，偶尔有些黄色，红色的蘑菇。 张雪晴看不清，腿也懒，就指挥尹菲进去看看，把蘑菇采出来，让她鉴定。 在一朵朵榛蘑，被尹菲兴奋地拿出来后，张雪晴实在是忍不住了，抬起腿，一点点穿进林子里。 没有了阳光的照射，林子里的光线暗了不少，放眼望去，一片片黄色的榛蘑，遍布整个林子。 张雪晴蹲不下，只能弯着身子，一个个捡，有些激动地嘱咐尹菲， “菲菲，这一片黄色的都是可以吃的，把它们全都带回家。” “等等啊，我先把正事办了。”声音略远夹杂着兴奋。 张雪晴直起身子向里面看去，这妮子已经溜进去很远了，也不正经捡蘑菇，拿着手机360°摆着各种poss，找着感觉。 像被关久的小野猫，回归到了大自然，整个人都特别欢脱。 张雪晴也没控制她，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只要不走远，远远的能看到人，别走散了，可以尽情的放飞自我。 这一地的蘑菇，小小的，嫩嫩的，黄黄的，好不好吃另说，这光看着就让人欢喜，满满的大自然的馈赠。 同样的，成果是伴着疼痛一起来的。 满满一篮子蘑菇，还有两条不会回弯的腿。 尹菲有些愧疚地扶着张雪晴，“宝贝啊，我错了，咱们歇一歇，缓缓再走吧。” 第四十三章 姐只能帮你到这了 张雪晴摇了摇头，她不能停下，停下就更抬不起脚了，蘑菇捡上瘾是真的很要命，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林子深处。 两人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了好久，也没找到回去的路。 到处都是被人破坏过的痕迹，张雪晴那点仅剩的野外知识，完全不足以维持她的方向，只能靠着两条腿，不断地往有坡的地方走。 没了见蘑菇的兴奋劲，一身的疲惫，尹菲拎着满满一筐成果，一手扶着侧身往下挪的人，内心全是懊恼。 上山容易下山难，如果后面有眼睛的话，张雪晴都想要倒着下山，实在是看不到路，心里怕得很，只能这么如此。 “轰隆隆……” 张雪晴抬头看了看天，树林蔽日，看不到外面，但是一阵阵凉风吹来，应该是要下雨了。 照他们这个速度，肯定得挨浇了，还想休息的人，这会也不提了，尽可能的加快脚步。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两人动作一顿，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矮树颗的方向，神情紧张。 不多时，一个人影从里面钻了出来，张雪晴眯了眯眼睛，松了口气，怎么会是他。 “要下雨了，还站林子里看风景？” 来人盯着二人，言语平静无波。 听到熟悉的声音，张雪晴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这就下山了。” 拉了拉还傻站着的尹菲，继续一步一步朝山下的方向挪去。 男人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内侧，吐掉嘴里叼着的狗尾草，大步走上前去。 拉起张雪晴的一只胳膊，挂在自己肩膀上，弯下腰，一个用力，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 “啊！” 张雪晴惊呼着，“孟凡森，你放我下来。”身体却不敢用力挣扎。 膝盖长时间没有弯曲，突然打弯，疼得她冷汗直往外冒。 想着沿着小路走走，也没换衣服，还是那一身针织长裙，被人公主抱起，裙摆微翻，洁白无瑕的小腿直接暴露在空气中。 孟凡森撇了一眼那白得发光的长腿，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道， “腿不想要了。” 张雪晴听着那生气的语气，想想自己的腿，息了声，妥协般，垮下了肩膀。 迈出去两个箭步，回头对着还在原地发愣的人道， “跟上。” 便大步流星地继续朝山下走去。 尹菲回过神了，勾唇一笑，“农村也有这种硬汉啊，这满满的荷尔蒙，啧啧啧。” 赶紧抬步跟上快要消失在林间的身影。 不多时，来时的那条小河，再一次横亘在几人面前，孟凡森把人往上垫了垫， “抱紧。” 没等张雪晴做出反应，直接迈步跳上了河中那仅有的两块垫脚石。 眨眼间，人就到了对岸。 张雪晴甚至都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好像纵身一跃，就飞到了对岸。 紧赶慢赶，刚到河边的尹菲张大了嘴巴，“太man了！” 看着都已经进了院门的人，赶忙稳了稳心神，朝那三根原木运了运气。 等尹菲到家时，张雪晴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起了水。 “黑马王子呢？” 尹菲里里外外也没瞧见男人的身影，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张雪晴悠悠地喝着手里的白开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茗茶，抬起头，白了她一眼， “好好讲话。” “哪里不好讲话了？人家黑帅黑帅的，安全感爆棚，怎么就不是王子了。” “他都可以当王子他爹了。” “啊？结婚了！” 尹菲一脸的惋惜，“哎，宝，不对啊，我瞧着他看你的眼神，不像是……你懂不，就有点那个！” “那一副要打死我的眼神？” “不不不，你不懂，那是恨铁不成钢，也不对，就是心疼，还拿你没办法的无力感，对就是这样。” 张雪晴回想着刚刚孟凡森咬牙切齿的样子，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别乱说！” “不是，我说真的呢，他不会是想跟你玩得下情吧？” 尹菲一脸的，你别否定，我已经看穿一切的表情。 “没有，他媳妇已经不在了。” “鳏夫啊！” 张雪晴放下手里的水杯，白了她一眼，虽然她说得没毛病，可那两字从她嘴里出来怎么就那么难听。 “鳏夫好啊，宝，你有机会哟。” “别开玩笑，我身体什么样，你不知道吗？还能活……多久也不知道，哪有命去谈恋爱。” 按照上一世的进度，虽然是个意外，可她的确在三年后离世了。 如果这次有幸能够躲过意外，她这副破败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也不清楚。 她怎么能拉一个外人陪她一起堵，不值得。 就让她一个人默默承受好了。 健康她没有，爱情她也不赔。 脑海中男人的那句话，又清晰地浮现出来， 【还要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吗？】 如果她当时不那么狠心，如果她当时选择接受，那他们现在会不会…… 越想，心好像越痛。 “哟，帅哥可是找我们晴晴有事？” 尹菲声音里带着调侃，一副毫不见外的样子。 “嗯。” 张雪晴猛地回过神，朝那声音的方向看去，男人已经进了客厅。 见她望过来，孟凡森晃了晃手里的药膏， “止痛的，会舒服些。” 说着还想上前，似想起什么，突然定在了原地，折回身去，冲着倚在门框上看戏的尹菲道， “她手腕不方便，你给她涂一下，稍微用点力，效果会更好。” “啊？涂药膏吗？不不不……不行，我过敏体质，使不得，使不得，您来，您来。” 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谄媚至极。 张雪晴一脸懵逼地看着尹菲，大姐我和你一起工作近十年，你啥时候得这么个贵妇病，她怎么没收到消息，我看你不是过敏体，你是好事体！ 见男人重新转回头，尹菲调皮地冲着张雪晴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姐只能帮你到这了，你可要抓住机会啊。 然而她注定是失望的。 “不用了，疼过就好了，不碍事。” 张雪晴声音清清冷冷的，不带一点温度。 孟凡森握着药膏的一点点攥紧，片刻后，向前迈了一步。 第四十四章 现实版的田螺姑娘 张雪晴没想到她都拒绝得如此明确，眼前的男人还是不管不顾地走上前来，蹲在了她面前，就要去抬她的腿。 赶忙将双腿撇向另一侧，“你放那吧，我晚上涂。” 男人没理他，但是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抬起手来，轻轻地将她的腿又扒拉到自己身边，无奈地道， “你闹别扭归闹别扭，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让张雪晴一时间产生了幻觉。 这还是那个凶巴巴的，做什么事不愿多说一句话的男人吗？ 失神间，双腿已经被抬放到了男人屈起的大腿上，大掌将掀她的长裙一点点推到膝盖上面。 张雪晴一把按在男人的手上，忍着疼痛，迅速放下自己的腿，夺过他手里的药膏，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我可以的。” 见她这副模样，孟凡森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 张雪晴一头的黑线，这什么意思，监督她吗？ 她涂还不行吗！ 认命地将一条腿抬起，搭在对面的茶几上，撩开长裙，挤上药膏，一点点涂抹均匀。 最后抬起头回望了一眼一直杵那不动的人。 “噗！” 一直在后面看戏的尹菲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张雪晴抽空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看向身边的男人。 孟凡森没理会身后的声音，而是认真且严肃地开口道， “把药膏先挤在手上，然后均匀地涂抹在腿上，最好使点力气让它快速吸收，你涂的是药，不是护肤品。” “哦！” 张雪晴没有反驳，从容地点头，按照他说的，换了个位置又弄了一遍，一遍，一遍，又一遍。 心里不停地嘀咕，这人没事做吗？就这么看着她涂药，有病吧。 终于一条腿全都涂好了，孟凡森才转身离开。 张雪晴刚想缓口气，那监督的声音如期而至， “另一条腿，一模一样的操作。” 头都没回，越过看戏的尹菲，去了厨房。 张雪晴坐在沙发上气得张牙舞爪，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见人出去了，尹菲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揶揄，悄咪眯地道， “哎，快说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我瞧着情况不太对呀。” 手上也没闲着，拿过张雪晴手里的药膏，按照那个男人的交代，给她一遍一遍地涂抹另一条腿。 “哎哟，你轻点，想给截肢啊。” “抱歉，抱歉，有点兴奋，没控制好力道。” 张雪晴有些无奈地白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就你看到的那么回事呗。” “不是，你俩真的互相看对眼了，别说没有啊，你那拙劣的演技骗骗别人还行，老娘我早已把你摸得透透的。” 要说了解，尹菲也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或许比她自己都了解。 以前一起共事的时候，一个眼神，就可以洞察一切，事先不用任何商量，就会明白她心里想什么，实际想要什么。 “是，可那又能怎样。” “什么怎么，谈啊，爱啊，这么好的男人，别人想找都费劲，这都给你免费送上门了，你还嫌弃上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雪晴赶忙辩解道。 “我一个快死的人，跟他去谈恋爱，这不是害人家吗？ 再说，他已经过了需要谈恋爱的年纪了，想得更多的是未来， 而我，恰恰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张雪晴的声音清冷，带着点点孤寂。 气氛瞬间就变得凝重起来。 “嗨！你这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医生不是说了只要好好修养，就没什么大事吗？” “我瞧着他挺会照顾人的，一定可以把你照顾好。” “况且未来还有那么久，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你现在就担心这，担心那的，错过了这么好的人，你真不会后悔吗？” 可是，她知道啊，她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 三年后，她就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张雪晴这个人，她拿什么同孟凡森谈未来。 她做不到。 “你会做饭吗？” 清冷的声音打破了两个人的沉默，同时抬头向门口看去。 尹菲不确定地拿手指了指自己，“我？” 孟凡森淡定点头。 “点外卖可以吗？” “噗！” 这次换张雪晴笑出了声。 看吧，这个男人把她的好闺蜜吓成了什么样，这怂的嘞。 孟凡森没在意的直接拎着东西进了厨房，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在给尹菲。 “什么意思？” 尹菲一脸无语地看向张雪晴，她怎么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被侮辱了。 刚刚那个男人，不屑一顾的眼神到底是几个意思，就这脾气，难怪晴晴不要他。 “村里不通外卖。” 张雪晴无奈解释道。 刚刚看他进厨房没多久便出去了，回来拎了一堆东西，这是又回家给她拿吃的了？ “啊？那你平时都吃什么？” “自己做啊。” 张雪晴神情轻松，完全没有感觉这是一件多么难的事情。 已经彻底忘了，她初来时渴望饿了吧扩展业务范围的强烈心愿。 尹菲看了看她的腿，直起身子，认命般的去了厨房。 让一个病号拖着一双残腿给她一个四肢健全，活蹦乱跳的人做饭，好像不太道德。 厨房里，孟凡森已经将米饭蒸在了电饭煲里，大锅的水哗哗地冒着热气，呲呲作响。 孟凡森动作熟练地将她们刚拿回来的蘑菇倒了进去。 尹菲站在厨房门口，两眼都直了，这就是现实版的田螺姑娘吧。 手里还剩下多半框，孟凡森一转身就看到那个站在门口，一脸星星眼望着他的人。 只一眼，然后拎着框里的蘑菇同尹菲擦身而过。 那傲慢的样子，瞬间瓦解了尹菲心目中那刚刚树立起的形象。 长发一甩，哼！谁稀罕似的。 “剩的蘑菇给你晾矮墙上了，晚上记得收一下。” “哦。” 张雪晴休息了一会，腿舒服了些，硬撑着站起身，挪到了门口。 “你回去休息吧，一会饭好了，我叫你。” 孟凡森晾好蘑菇回转时，撞见了门口的人，忍不住嘱咐道。 第四十五章 同学麻烦让让 “哦。” 知道犟是犟不过眼前的人，反正不用她动手，索性就放弃挣扎了。 尹菲一脸看八卦的眼神，望着她，不停地给她使眼色。 “还说不喜欢人家，你的小动作全都把你卖了，喜欢就去追，别控制。” “算了，我不配。” 张雪晴挪回了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翻看着一个个节目。 “我没记错的话，你这可是语音控制的，别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张雪晴白了她一眼，索性丢了遥控器，没一个好看的节目。 “不是，宝，说真的，这么好的男人，你真忍心啊。” “我瞧着对你可真上心，其他人全都入不了他的眼，你俩就是天生一对。” 张雪晴忍不住笑出了声，“其他人，你代表其他人？” 尹菲向后一撩自己的长发，“老娘风情万种，必须的啊。” 两人说闹间，孟凡森已经做好了饭菜。 四菜一汤，小鸡炖蘑菇、辣椒炒鲜蘑、红烧肉、家常凉菜还有一个海鲜汤。 “哇塞，田螺哥哥，这手艺不去开饭店，窝在这穷沟沟，屈才了啊。” 尹菲表情夸张地赞叹着，直接做到了餐桌边，夹起一块红烧肉就塞进了嘴里。 肥而不腻，软烂入味，唇齿留香。 “恩～五星，绝对五星。”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真当这是外卖了。” 张雪晴打趣完这个，又一脸紧张地对上孟凡森， “要不你也在这吃吧，我们两个根本吃不完。” 桌子上就两副碗筷，男人显然没有给自己准备。 “不用了，你们吃吧，那个……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 “啧啧啧，吾国好老公啊！” “说什么呢？快吃。” 张雪晴夹了一筷子蘑菇到尹菲的碗里。 “哇塞，这个比肉都好吃，完了完了，这趟回去我又要减肥了。” “做饭这么好吃，还这么男友力爆棚，张雪晴，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男人除了脾气臭点，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嗯，是挺臭。” 闻言，尹菲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正对上张雪晴的目光，缓声道，“我说脾气臭是对外，对内的话，那还要问问你自己。” 问什么问，明摆着一张臭脸，像谁欠他多少钱似的。 额，不对，自己好像是欠他钱没给呢。 怕了自己这臭记性，想到什么，便要立刻去做，于是起身去寻了手机，翻出了男人的微信，想了半天，打出那万年不变的开场白。 【在吗？】 孟凡森刚到家，兜里的手机就震了一下，习惯性地掏出来，当看到那熟悉的头像时，心脏忍不住地狂跳。 点开微信，两个明晃晃的大字，出现在手机上，咬了咬后槽牙，敲了一个字， 【在。】 那边立刻就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孟凡森握电话的手不受控制地紧了紧，死死地盯着那个界面。 然而对方一会停下，一会又在输入，一会又停下，可是始终没有一条消息过来。 孟凡森实在忍不下去了，打了几个字，还没等发出去，对面的消息终于过来了。 【你算一下，我一共欠你多少钱，我一并转给你。】 孟凡森眉头紧蹙，盯着那行字，恨不得能钻进去把它们一个个抹杀掉。 不会说的话你就别说，不说不是挺好的吗？ 这说的什么玩意！ 看看自己没来得及发出去的 【你有什么事，慢慢说，我不急。】， 恨不得自己就没收到过任何信息。 将文字一个个删除，想回复她不用了，又觉得太生硬，想回复随你便，又觉得好像带了情绪。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回好，索性按黑了屏幕。 眼不见，心不乱。 这个女人就是这么有本事，轻而易举地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初中毕业后，她不负众望地考上了重点高中，毕业典礼上，她准备代表优秀毕业生上台讲话。 狭小的礼堂里灯光昏暗，坐满了人，坐在中间位置女孩努力地一点点向过道挪去。 孟凡森正好想去厕所，也一并站了起来，可谁知衣服刮在了凳子凸起的钉子上，怎么都拽不下来。 并没有看到后面的人，还在焦急地扯着自己的衣服。 台上已经再喊优秀代表上台了，可是始终没看到人，灯光一转，突然落到了孟凡森身上。 准确的说是他后面的张雪晴身上。 “同学，麻烦让让，谢谢。”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孟凡森瞬间一个机灵，险些没原地开大。 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谁也没想到，两人就这么对上了。 孟凡森直接气势汹汹地脱了自己的外套。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对学霸做点什么时，孟凡森将外套丢到了椅子上，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丝毫不敢看身后的人一眼。 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一个赤裸裸的事实，啪啪地打着孟凡森的脸。 将电话丢回了裤兜里，拿起了大扫帚就去了猪房。 猪都比她懂事。 等了许久也不见对面回复，张雪晴索性就放弃了，看来得想办法还债了。 人情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尹菲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接到了临时加班的电话，依依不舍地同张雪晴告别，并保证，她一定会再回来的。 而昨天去山上嘚瑟了一圈的人，今天又下不了床了。 两个膝盖肿得像馒头一样，一按一个坑，跟那白面馒头一样。 借着两个拐杖的力气，勉强爬起来，给自己弄点吃的，刚解决完早饭，家里就来了客人。 “李大爷，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李大爷身边还有一个人，但是张雪晴就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同李大爷一人打了招呼。 “雪晴啊，你这腿咋得了，怎么还拄上拐了。” 李大爷同他身后的全婶，一同打量着她长裙掩盖下的腿，仿佛要用眼神看穿她的裙子。 “没事，大爷这是有啥事吗？您还特意过来一趟。” 张雪晴岔开了话题，不想他们盯着自己的腿看。 李大爷：“这不，你全婶她钱筹够了，就想着给你送过来。” 第四十六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大爷说着就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全婶。 听到自己的名字，全婶这才把注意力从那双腿上移开，不情不愿的从随身垮着的篮子里拿出一个一掌多宽的纸包。 瘪了瘪嘴，有些不舍的的向前一递，“喏，都在这了，你数数吧。” 张雪晴两只胳膊都架在拐上，淡淡地看了一眼，没有接。 重新看向李村长道，“李大爷，院子里有大狗，我这也拉不住，就不请你进去了。” “这钱……”张雪晴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你也看到了，我不太方便，麻烦大爷帮忙点点。” 李村长有些不忍的叹了口气，从全婶手里接过那厚厚的一摞钱，将外面的纸打开，顿时就愣住了，一脸不解地看向全婶。 “那个，我去银行取钱，正赶上他们那没有百元的，这不是怕雪晴着急嘛，就寻思够数就行。” 全婶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内心却高兴得紧，她特意没要那百元面值的，十元、二十元、五十元全都有，那么厚一大摞，数也得让那死丫头数断手指。 张雪晴看到那钱，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那厚厚的一摞子，肯定没包好屁，要不是硬币太沉，估计这全婶都能弄两麻袋来。 李村长皱着眉头，将那面值相同的分开一处，剩下的又放回篮子里，狠狠地在手指上吹了口吐沫，一张张数起来。 似乎没想到村长真的能数起来，一旁站在的全婶不自觉地就紧张起来。 她想着整整张雪晴，可没想捉弄村长啊，这死丫头怎么这么不按套路出牌，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她就不应该去找村长给她证明，现在可如何是好。 思索片刻，全婶也别无他法了，只能一脸的歉意说道， “那个，雪晴丫头啊，全婶给你数这些，你看着中不，这，这太多了，村长一人数也怪麻烦的。” “好啊。” 张雪晴淡淡的回道，钱多一张还是少一张，她并不是很在乎，但是你要是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她也不想惯着，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就得让着你。 全婶得了同意，将篮子挎在了胳膊上，拿出一摞来一张张的埋头数了起来。 李村长拿的是最少的五十元面值的，数完了也没继续，把钱拿在手里，定定的看着全婶。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三个人站大门口，一张张数钱玩，这保全娘去找他的时候，他还觉得这娘们觉悟了，知进退了，没想到在这等着呢，也不知道谁给她出的这损招。 你不爱数吗？自己数个够吧，他也不想伺候了。 李村长同张雪晴就那么看着全婶，没有想搭把手的意思。 好不容易数完了最多的十元面值，还有一部分二十元面值的。全婶看了看村长，她特意挑了最多的一摞，这村长怎么数完那些就停下了。 没办法，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 片刻后，终于数好了。 “我这是500张10元的，293张20元的。” 全婶擦了擦头上的汗，硬着头皮说道。 “那不对啊。” 话音刚落，李村长就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这是80张50的，也就是4000块钱。” “你那是……”李村长闷头算了起来，虽然没有确切的数字，但是数量上怎么能出来单呢。 “10860。”张雪晴缓缓开口道。 李村长诧异地看了一眼张雪晴，然后道，“那一共就是14860，差了140块钱呢，保全娘你是不是数错了。” “我……” 全婶一脸吃了翔的表情，在那挎着篮子里翻了翻，突然扬起声音道，“这呢，这还有几张，怎么落篮子里了。” 将那两张50元和两张20元拿出来，正好够数。 李村长无奈地伸出手指点了点全婶，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全婶表情也讪讪的，她就偷偷藏起来了几张，寻思那死丫头数一遍，数不对，好匡她多数几遍，这要是不赶紧拿出来，那受累的估计还是自己。 张雪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一个人表演，也没道破，那一摞用纸包的板板正正的，显然这几张是事先藏的。 具体想要折腾谁，那还用说吗？ 从村长手里接过那一摞50元的，想着那天在她家门口的婶子人数，将一半递还给了村长， “李大爷，这是事先说好的，给婶子们的辛苦费，麻烦大爷给发一下，剩下的就给大爷买酒喝。” 那天门口七八个婶子，这些钱只多不少，她也不可能让李村长白受累。 先前都说过了这件事情，李村长这次也没拒绝，接过了钱，并保证一定把这件事帮她办好。 全婶见张雪晴真的要给那帮看热闹的分钱，瞬间就不干了，扯起嗓门喊道， “这我的钱，凭什么给他们，他们啥也没干，就一人拿这么多，凭什么，不许给。” 说着就要去抢村长手里的钱。 “你闹够了没有，你当这是你家呢，什么都由着你来，钱还给了雪晴丫头，就是这丫头的，她爱给谁给谁，你要是在闹，我就找公安局来处理，我这个村长是管不了你了！” 李村长能当这么多年的村长，那也不是白给的，在治理村里这些泼妇上，还是有一定的心德的，知道什么能拿捏得住他们，就像那打蛇一样，一打就是七寸，叫你有口难言。 果不其然，全婶瞬间就哑了火，但眼睛还是死盯着那钱，不肯挪开，想到那男人说的话，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再说话，毕竟这钱也不算是她出的。 可还是心疼，差点就是自己的了，有种到嘴的鸭子突然飞走了的感觉。 “雪晴姐，村长好，王……奶奶好。” 张雪晴顺着声音看过去，是许爱莉过来了。 小姑娘站在那怯怯的不敢上前，张雪晴招了招手，小姑娘颠颠地就跑了过来，顺势搀扶起张雪晴的胳膊。 有了力量支撑，张雪晴身体得到了缓和，瞬间就感觉轻松不少。 “李大爷，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了？”张雪晴声音软软的，态度恭敬。 “哦哦，嗯，回吧，回吧，站这么久，腿是不是不舒服了。” 张雪晴微微一笑，在许爱莉的帮助下回了屋。 “我们也走吧，以后那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少干点。” 李村长率先走在了前面，他没看到那全婶盯着进去的两人，眼神里满是算计。 第四十七章 我同意了 对于全婶算计的眼神，张雪晴丝毫没有感觉到，借着许爱莉的力气，就进了屋。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张雪晴坐在沙发上，一边揉着腿，一边问道。 见状，许爱莉在她的另一侧蹲下，给她揉捏着另一条腿。 “嗯，爷爷让我过来问问你种不种白菜，他正好间了许多白菜苗出来。” 上次来的时候那块地就空着，想着肯定是给白菜留的地方，心里就暗暗记下了。 “种啊！”张雪晴立刻来了兴致。 那块地都已经种晚了，要是能直接空地起苗，那就赶上进度了，不愁冬天没菜吃，自己吃不完还可以给庞曼云带一些。 视线落到自己的腿上，高兴劲瞬间减了一半，“可我这腿，昨个上山累着了，得歇息两天才能缓过来。” “不碍事的，爷爷说了，只要你种，他就过来，你不用动手的。” “那怎么行，使不得，使不得，爷爷那么大年纪还得给我种菜，不行，不行。” 张雪晴立刻就反对上了。 “要不等几天，两天，两天后我们两个一起弄，就把苗按地里，应该挺简单的。” 许爱莉原本欢快的小脸立刻就垮了，支支吾吾道，“可是爷爷已经把苗间出来了，今天不栽地里，明天就蔫了，后天能不能活还不知道呢。” “啊？这样啊。” 张雪晴也没想到，这老爷子办事这么麻溜，人家一番好意，她也是正需要，再拒绝也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啊，苗就当我买的，爷爷也算我雇的，不能让爷爷白帮忙。” “哎，我这就回去跟爷爷说。” 许爱莉的小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瞧着阳光明媚。 小姑娘走后，张雪晴就坐到了轮椅上，喊回来了阿黑和阿贝，把它们关到了笼子里锁好。 许爱莉每周都来，两条狗子已经认识她了，可许爷爷第一次来，别再给老人家吓着。 虽然这两货挺听话，但是架不住他们坨大啊，都不用张嘴，往那一站就挺吓人的。 没多久，爷两就相伴而来。 许爷爷挑着两个篮子，里面全是绿油油的小菜苗，水灵灵的，特招人稀罕。 许爱莉抱了一卷黑色的塑料布，爷孙俩有说有笑，等在院子里的张雪晴一早就听见了说话声。 “许爷爷快进来，真不好意思，还麻烦您来帮我弄地。” 张雪晴操纵着轮椅急忙迎上前去。 “哎呀，说啥子见外话，举手之劳的事，是这块地不？” 许爷爷一脸的憨厚，是那种最淳朴的庄稼人，一进院就直奔那空地，一时也闲不住。 “对，许爷爷不着急，先喝点水，歇一歇。” 张雪晴赶忙将事先倒好的水递了过去。 许爷爷接过，一口就喝了干净，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闷闷地说道， “不歇了，一会中午的太阳太毒了，趁现在先把苗栽地里，小莉啊，咱爷两先把地膜扣上。” “哎，好的，爷爷。” 张雪晴不懂为什么要扣地膜，以前家里种菜的时候，也没见小叔扣过这东西。 这会爷孙俩都在地里忙活，她也不好开口问，就暗暗记下，回头自己去网上查查，还有这地膜钱，估计也不便宜。 两人动作很快，看着配合默契，想来一定是在家没少干。 “轰轰轰……” 一辆越野从她门前驶过，张雪晴抬头望那院墙外看了看，是孟凡森的车，上次去曼云家的时候坐过。 想到庞曼云，张雪晴就急忙回到屋里去翻自己的电话。 的告庞曼云一声，冬天别囤白菜了，她这一院子，吃不了的吃，到时候长成了，直接拉回去就行。 另一边，孟凡森从倒车镜里就看到那个女人，见是他的车就直接回了屋里，就这么不想见他吗？ 还有院子里那两个人，不都告诉过她，这得他来给种，怎么又找上了别人，这是想彻底同他撇清关系吗？ 越想越气，这个女人，看不见还惦记她，见了面又总是莫名其妙地惹一肚子气，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没出息的孟凡森将车直接停在了院子里，蹦下车，又“嘭！”的一声甩上车门，就向屋子里走去。 “哎，森哥回来了，对了这苗我刚间出来，我都留着根呢，你这是要往哪栽啊？” 小赵把怀里抱着的篮子往前一递，朗声询问道。 孟凡森猛地停下脚步，盯着那一颗颗小白菜苗，一个个就像是张了嘴巴一样，都在笑他。 眸光一暗，甩出两字， “喂猪！” 然后大步向前走去，眨眼就消失不见。 慢一步下车的欣欣，同小赵并排站到了一处，两人齐齐地盯着孟凡森消失的方向，皆是一脸的不解。 “你惹他了？” 小赵弱弱地问。 “小赵叔叔，我像那不懂事的孩子吗？” 小赵将那篮子往怀里挪了挪，垂眸看了一眼欣欣，肯定地摇了摇头，“那他怎么了？” “吃醋了吧。” 欣欣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悠哉悠哉地朝房间走去。 “吃醋？吃什么醋，刚回家吃哪门子醋，饿了？” 然而空无一人的院子，没一个人回答他，以前有问必答的阿黑阿贝，也没了动静。 小赵瞬间就感觉到了空虚寂寞冷。 张雪晴交代完庞曼云，刚挂断电话，就有一条微信进来，点开一看，正是刚刚开车上去的男人。 【我同意了。】 同意什么，张雪晴一头雾水，把手机向下划了划，查看了一遍聊天记录。 上面还停在她问他欠多少钱呢？不是应该给个数字吗？这同意个锤子，哪来的同意，莫名其妙。 想不明白，就直接问，张雪晴啪啪啪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同意什么？】 孟凡森看着这几个字，气更不顺了。 这个女人的脑袋里都在想什么？自己说过的话，一转头就忘了，她不是很在意吗？ 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已经决定放下一切，尝试慢慢靠近她，她怎么能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一点留恋。 第四十八章 独家秘制 不是她自己说的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这才多久，就忘得一干二净？ 孟凡森最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那就是她到底心里有没有自己。 从那天早上那个吻来看，她是享受的，是想要更多的，可最后她还是决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那个朋友的到来，让孟凡森想起一件事情，那就是上次听到张雪晴打电话，说要回来安乐死，难道是担心自己的病？ 这病虽然不能根治，但是也不至于就马上死掉，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孟凡森问过自己无数次，放得下吗？ 如果她没回来，自己可能就真的放下了，比较两个人的世界不同。 可天知道，当他看到张雪晴的那一刻，整个心仿佛又重新恢复了跳动，忍不住地就想要靠近她。 担心吓着她，孟凡森都是一忍再忍，克制再克制。 那次，明明是她主动的，怎么就可以翻脸不认账了。 难道，自己吓到她了。 想到这些，孟凡森决定重新来过，主动退到她的警戒线外，只要她觉得舒服就好。 “爸爸，我能去阿姨家吗？好久没看到阿姨了，我好想她。” 欣欣软软糯糯的声音打断了孟凡森的思绪。 “欣欣？” 孟凡森一拍脑门，有些懊恼，他刚刚光顾着生那个女人的气了，连自家女儿在车上都忘了。 连忙蹲下身子，同欣欣轻视，轻声道， “去吧，把爸爸带回来的糕点给阿姨带点，就说……就说你特意从奶奶家拿给她的。” “嗯，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 欣欣扬起欢快的小脸，在孟凡森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像只小蜜蜂一样，快乐地飞走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爸爸就是想要给阿姨种白菜，刚才上来的时候她都看到了，有个爷爷在帮阿姨种地，爸爸一定是吃那爷爷的醋了。 以前爸爸喜欢吃什么，她都偷偷留给爸爸，可是哥哥总是抢先一步，她也吃哥哥醋，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她都懂。 欣欣抱着糕点，就来到了张雪晴家门前。 “阿姨，欣欣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想欣欣？” 小丫头人还没进院，就在外面喊了起来。 张雪晴失笑，这小孩越来越鬼机灵了。 “想，都想死阿姨了，你最近怎么都不来看阿姨了呢？” 欣欣将怀里的东西塞给张雪晴，还不忘给自己挽回形象，一脸委屈地道， “中秋节爸爸没回奶奶家，奶奶生气了，爸爸就把我和哥哥丢奶奶家哄她，我和哥哥哄了好几天，才把奶奶哄好。” 闻言，张雪晴神情微微一怔，孟凡森中秋节是为了陪她，才没有回自己妈妈家吗？ 想到中秋节，张雪晴的脸不自觉地就泛起了红晕。 对了，他说同意，是因为那天早上的话吗？ 嗯，一定是这样的。 “阿姨，你脸怎么红了？” “啊？没事，可能是太热了。” 一旁种地的许爱莉急忙开口道，“雪晴姐，你快进屋去吧，不用在这陪我们。” 听了这话，张雪晴的脸更红了。 欣欣听到动静也乖乖叫人，小丫头嘴甜得紧，没一会就把那地里的两个人逗得哈哈大笑。 见没人关注她的脸了，张雪晴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欣欣这是什么啊？” 密封的盒子，四四方方的，看不到里面什么东西，连个商标也没有。 “爸爸让我带给你的，可好吃了，别的地方可买不到哟。” 欣欣一脸神秘的笑，看得张雪晴一脸莫名，就想看看什么东西买不到。 完全没注意到这句话的重点在哪。 不大的盒子，里面是塑料壳子做的小隔间，一共2排3列，六个欣欣拳头大小般的糕点，颜色各不相同，看着还挺有食欲的。 张雪晴捏了一块，放到嘴边，一股清香扑鼻，咬了一小块，软软糯糯，入口即化，特别好吃。 “好吃吗？” 欣欣歪着小脑袋问道。 “嗯，这点心叫什么名字，一股花香味，淡淡的还挺好闻。” “这是奶奶的拿手绝活，独家秘制，天天买这个的人都可多可多了呢。” 张雪晴眉毛微微上挑，这欣欣的奶奶应该是卖手工点心的，看来卖得还不错。 就是不知道在哪买，她想多买些，不爱做饭的时候，吃两块就饱了。 “许爷爷，这个小白菜猪爱吃吗？” 欣欣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 “哈哈，爱吃啊！不过啊，这菜正是最嫩的时候，喂猪就可惜了，最好包饺子，做汤也不错，特别鲜。” 许爷爷有问必答，手里的活也没闲着。 说到包饺子，张雪晴突然嘴里就感觉缺了点什么？ 生病后，她胃口一直不好，总是什么都不太想吃，今天可真是奇了，先是一块小小的糕点，让她忍不住惦记，这会又回味起那饺子的味道。 难不成是太久没吃的缘故？那天去镇里买点速冻的回来解解馋。 “可我爸爸把苗都喂猪了。”欣欣一脸可惜地感叹着。 “啊？为什么？吃不过来吗？”许爷爷问。 欣欣：“小赵叔叔问种哪里，爸爸就说喂猪，我也不懂为什么。” 所有人听了欣欣的话皆是一愣。 许爷爷偷偷看了看张雪晴，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才暗暗松了口气，他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欣欣过来。” 张雪晴将人喊到了自己的身边，内心复杂。 “阿姨，欣欣是不是说错话了，许爷爷好像很紧张。” 张雪晴揉了揉欣欣的发顶，柔声道，“没有，你一会回去就告诉你爸爸，许爷爷说的话，别让他浪费粮食，你也别学你爸爸，记住了吗？” “嗯，欣欣最乖了，从来都不浪费粮食。” 好了，去玩吧。 欣欣飞奔到地头，拿起几颗小苗，就送到许爷爷手上，一会一趟，忙得不亦乐乎。 张雪晴摩挲着手里的盒子，回想起欣欣刚刚说的话，还有那条微信，心里突然就感觉空空的。 也罢，他们本来就不合适，这样也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后终究还是要见面的，平常心对他们彼此都好。 第四十九章 跟我们走一趟吧 三个人很快就将那块地种满了，黑色的地膜，绿油油的小苗，看起来格外养眼。 “许爷爷，这地上为什么要包起来？” 欣欣指着那地膜一脸不解的问道。 “这地也要穿衣服啊，穿上衣服就能保温，后面温差大，这白菜才能不受影响，长得才更胖。” “哦，懂了，欣欣还以为是不想让那些野草长出来呢。” 她可看到了，小赵叔叔就没给地包上膜，那地里又是草又是白菜的，好多叔叔阿姨蹲在那拔草呢。 许爷爷直了直腰，沉声道，“也有这方面原因，这样就省得拔草了，还能轻快点。” 张雪晴朝那地里看去，一排排小苗，整整齐齐，随风舞动，想来是特地为她的地扣了地膜，担心她腿不方便，拔草受累吧。 一个个都偷偷为她着想，心里怎能不触动。 “许爷爷，这是200块钱，您收着。” 张雪晴刚说完，许爷爷就一脸推迟，连连摆手。 “许爷爷，你听我说完，这又是地膜，又是种子的，还劳烦您老给我种上，我真的感激不尽。” “我的腿想必你也听说了，这块地让我自己种，是万万种不了的，我这房前屋后还有不少地，总不能让它们荒着。” “我想着以后许爷爷要是方便，就来帮我种种地，今年就这最后一块了，来年都得麻烦您，” “我在村里还要住好久，许爷爷您就当帮帮我，也让我能吃上自家种的菜，可好？” 张雪晴语重心长地说着，这也是她刚刚下的决定。 有个人定期帮她拾掇拾掇的，她这个门外汉也不用干操心。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这苗是自己家的，膜也没多少钱，你这太多了。” 许爷爷也看出了张雪晴的意思，只能在价钱上一再退让。 “不多，白菜好了，你还得过来帮我收的呢，一堆活呢，我怎么能让您占便宜。” 张雪晴笑眯眯的说着，许爷爷顿时就笑了，这姑娘不错，会办事，不愧是城里回来的，他孙女跟着这样的人，他也放心。 几人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外面突然就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就这家，就他们家，雇佣童工，你看，这么小就让他们种地。” 张雪晴顺那声音看去，待瞧见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不见。 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全婶。 全婶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院门没关，三人直接来到张雪晴身前。 “请问你是张雪晴吗？”那个女警察率先开口。 “是。” “有人举报你雇佣童工，我们依法进行调查，还请你配合。” “好。” “是这位小姑娘吗？”女警察指着欣欣，问全婶。 全婶赶忙摇头，用下巴点了点许爱莉的方向，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完全没了刚刚在院外嚣张跋扈的气焰。 “许爱莉，这位同你是什么关系？” 女警察严肃认真的表情，吓坏了两个孩子。 许爱莉磕磕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眼瞅着眼泪就要出来了。 许爷爷站在一旁，也是干着急，自己孙女还是未成年，就给那姑娘干活， 虽然人家是有心帮他们一家，可毕竟是不合法的，这要是被查出来，会不会给张雪晴那姑娘带来麻烦啊。 许爷爷内心紧张，不知道该如何说好。 欣欣更是吓得直接缩在了张雪晴身边，拽紧了张雪晴的裙摆，生怕这两个人把张雪晴给带走。 “别难为孩子了，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就行。” 张雪晴淡淡开口。 这么一会的功夫，院门口就围满了人，警车在下面停着，一群叔叔婶子，顺着那穿制服的人，就一道过来了。 “哎，咋回事，老张家那丫头这是犯啥事了？” “不知道啊，就听个什么雇佣童工？啥是雇佣童工，咋就犯法了呢？” “你说这事闹的，当初选个结了婚的嫂子不挺好，非弄那么个丫头片子，小丫头能干什么，雇我的话哪有这么些事。” 几人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都眼馋那一个月近百的工资。 “那好，我问你，你同这小姑娘是否是雇佣关系？”女警察继续问道。 “是。” “那你知不知道许爱莉的真实年龄？” “知道。” “你的行为明显是雇佣童工，你认吗？” “我认。” 张雪晴话音刚落几个当事人瞬间看向她，许爱莉紧咬着唇瓣，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欣欣也不扯衣服了，一把抱住张雪晴，成保护的姿态，将人圈了起来。 “哎，听见没，张家那丫头认罪了。” “哎哟我去，这得怎么罚？是不是得坐牢啊。” “坐什么牢，你没看过电视啊，雇佣童工，得罚款，就是不知道得罚多少钱。” “啧啧啧，真给咱村丢人，她这才回来多久，咱村先是进去了一个，这又被罚一个，我看村长这年底的优秀村干部是评不上了，咱村彻底凉凉了。” “你说她回来干嘛，竟给大伙找麻烦。” “可不是，村里有这么个人，我看这辈子我们是过不上安定日子咯。” 外面的人越说声音越大，张雪晴听得一清二楚，紧握的拳头，一直藏在裙摆下方。 “说什么呢？”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众人纷纷闭嘴，是孟凡森看到了人群聚集，赶忙跑了下来。 刚到门口，就听见这群人在说张雪晴的不是。 那女人，就只有气他的本事，这些个碎嘴子，她怎么不怼回去。 众人纷纷让开了门口的位置，也不敢再议论，纷纷当起了鹌鹑，鸟悄的看戏。 欣欣见到自己爸爸，瞬间就扑了过去，哇哇大哭起来， “爸爸，他们，他们要抓阿姨，呜呜，你去帮帮阿姨，别让他们抓她，呜呜……” 孟凡森抱起了女儿，低声哄着，“没事的，爸爸在呢，不会让他们抓你阿姨的，不哭了啊。” 两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谁要抓她了，他们可没说过，这小姑娘咋还造谣呢。 男警察轻轻咳了咳，见那小姑娘安静了，沉声道，“既然你都知道，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五十章 敏感的许爱莉 这边话音刚落，欣欣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挣扎着从孟凡森的身上滑下来，直接扑进了张雪晴的怀里，“你们不许带阿姨走，呜呜呜，谁也不许带阿姨走。” 张雪晴抬手，轻轻擦去了欣欣脸上挂着的泪珠，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别哭了，阿姨没事的，乖啊。” 张雪晴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来，看向对面的两位警官，“二位稍等一下，我去换件衣服。” 得到同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进了屋内。 “完了，这是要被带走了吧。” “走了也好，最好再也别回来，真丢人，呸！” 孟凡森眼神凌厉地看了过去，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回转过来，盯着那屋子，满脸担忧。 片刻后，张雪晴从新换了一身衣服从里面出来， 精简干练的西服套装，一个随身的背包，白色的运动鞋，就连一直披肩的长发都束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走吧。” 张雪晴没有坐轮椅，硬撑着自己的身体，刚刚回屋吃了点止痛药，现在还是很痛，坚持一会，药上劲就会好很多。 凭着一股韧劲，一步步走出了院门。 “等我一下，我开车送你过去。” 在张雪晴经过孟凡森身旁时，一把将人拉住。 那男警察看看了看身后跟着的爷孙两个，他们的车也确实坐不下，便点头同意了。 片刻后，越野车从上方下来，欣欣说什么也不肯回家，最后也跟着一同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孟凡森带着欣欣焦急地等在门外，里面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还不许他们进去。 “森哥，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关成礼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赶来。 将事情大概了解了一遍，关成礼靠在墙壁上，沉思了一会，拍了拍孟凡森的肩膀， “放心，森哥，嫂子这事问题不大，最多就是罚点钱，小事，别紧张。” 也不知道是关成礼的哪句话安抚到了他的心，还是那句嫂子，让他悟了，总之，心突然就静了下来。 没多久，审讯室的门从里面被拉开，“关哥，你怎么在这？” 男警察出声道，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着实有些惊讶。没多大的事，怎么还惊动了他们关哥。 “哦，自己人，怎么样小李，怎么处理了？” 关成礼站直身体，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哎，”小李警官叹了一口气，“这个是嫂子吧，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工作失职，让您白跑一趟。” 张雪晴连连摆手。 “怎么回事？” 关成礼焦急的问道。 “就那老太太来报案，说他们村有人雇佣童工，我们直接就过去了。” “嫂子二话没说，就跟我们一起来了，结果这件事派出所有备案，嫂子早就过来打过招呼，本是做好事，结果被坏心眼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嫂子，实在对不住啊。” 小李警察同那女警察一起齐齐给张雪晴敬了个礼，诚意十足。 “不用这样，我当时也是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才棋先一手，没想到那小小的村子，还真会有人想到这个。” 张雪晴轻声细语地解释道。 还好她上次来派出所备了案，不然现在的确有些麻烦，赔点钱倒是小事，这件事后，对许爱莉的影响一定不小。 看了眼一直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许爱莉，张雪晴伸出手去，拉了拉小姑娘紧攥着衣摆的手，冲她微微笑了笑。 “小李警官，我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们，”张雪晴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全婶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人，雇佣童工，这样的词我不确定是不是她自己能想到的。” 点到为止，都是聪明人，她应该不用说得太明白。 从她回来，这一桩桩事情，好像是有人故意在针对她，她是身体不好，又不是傻。 只是这背后的人实在是隐藏得太好了，始终也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张雪晴也一个个排除了身边的人，她回村这么久来，深居简出，也没得罪过谁，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谁想要整她，又图什么？ 正好这次过来，也留了案底，想来派出所也会帮忙调查的。 “嫂子放心，我们一定好好查。”小李赶忙保证道。 张雪晴失笑，然后特别严肃地纠正道，“我不是你嫂子。” —— 车上，许爱莉和欣欣同张雪晴一起坐在了后排。 欣欣始终抱着张雪晴的胳膊不肯松开，小身子一个劲地往张雪晴身上靠。 许爱莉再也憋不住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雪晴姐，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张雪晴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实在是太敏感了，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这样长此以往，可不是好事。 “你别多想，这背后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没有这件事，也还会有别的事情来找我，主要是我自身的问题，和你没关系，乖，别乱想啊。” “把你那些想法都收起来，不然我事先做了那么多不都白做了，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听明白了吗？” 张雪晴头一次耐心地解释这么多，抬手顺着欣欣的小啾啾，眼神盯着哭个不停的人。 “嗯，知道了，可是……” “没有可是，你叫我一声姐姐，就得听我的，别胡思乱想，再想我就真要生气了。” 张雪晴佯装生气的样子，看向了窗外。 “哎，哎，哎，停车，停车。” “吱嘎”一声，车子停在了村长家的门前。 那不远处的桥上，几个婶子抻长了脖子，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几人。 李村长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雪晴啊，出了什么事，我听到消息就赶上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们离开。” 李村长一脸的焦急，那关心不像有假。 “李大爷，没事了，是派出所弄错了，我们去说明情况就回来了，有人报案，他们的调查啊，我们就去配合了一下，没有什么事。” 张雪晴提高声音，特意说得特别大声，确保那面看热闹的几人能听得清楚。 第五十一章 一个人的饭菜没有灵魂 “我咋听说你们是被抓了？” 李大爷瞅瞅这个，瞧瞧那个，见几人都安然无恙，才缓缓松了口气。 “一定是有人造谣，李大爷这事你得管管，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被造这种谣，我心里稍微脆弱一点，可就不好活了。” 张雪晴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当然声音也没放低。 “怎么会，我看谁敢乱说，让我知道是谁，一定好好罚他。” 目的达到，张雪晴也没在逗留，带着一群人就回了自己的小院。 许家爷俩满脸的歉意，张雪晴费了好多口舌，才堪堪安抚住这祖孙两人。 农村人也不都是喜欢说八卦，道人是非，更多的是像许爷爷这一家怕给别人带来麻烦，你对他一个好，他们恨不得十倍百倍地还给你。 爷孙俩走后，孟凡森也打发了自己家粘人的小丫头，想要同张雪晴好好谈谈。 “微信看到了吧。” “啊？嗯。” “我同意你说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也不要有心里负担，我们以后就只是邻居，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是可以随时找我。” “哦，好。”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明明都是她想要的，可真当那个男人说出口时，心里却是满满的失落感。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自己身上好像也有什么东西随之消失不见，就像是什么东西，走丢了一般。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张雪晴一直将自己关在了家里，除了欣欣每天来报道，许爱莉来的次数也多了些。 听许爱莉讲，他们都被村长召集到了桥头去开会，着重地说明了乱传瞎话的恶劣影响。 李村长这次可是非常严肃的，村民们也都暗暗分成了三派，一派保持中立，一派则是觉得随便唠唠也不会掉块肉，不碍事，还有一派就是收了张雪晴好处的几个婶子。 一致认为一群人在那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太不厚道，桥头上一时间众说纷纭，吵得不可开交。 还是李村长最后拍板，要是再有人胡说八道，以后村里有什么活动都不带他们，这群人才渐渐消停。 最近村里都忙着收地，到了农村最最重要的时节，每家每户都忙得不可开交，一车车玉米拉回家，村民们虽然累，但是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相对的说三道四的地方也萧条了下来。 这件事情也就淡淡地被大家给淡忘了。 上面那个男人好像也很忙，每天都能听到车子离开的声音，有的时候很晚才回来。 山上种的各种水果也都成熟了，每天也有不少车子上去拉水果。 好像突然之间整个村子都进入了一个忙碌的季节。 除了张雪晴，没有地等着她收，眼下就院子里那点萝卜白菜，还不到成熟的时候。 无聊的人总会趁大家都忙的时候，背上她的画板出去写生，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这天画完画回来，家门口多了三个人，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 是同样没有的要收的庞曼云母子三人。 “快进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张雪晴打开门，将两只狗子关进笼子里，拉着人进了屋。 “没想到你会不在家啊，这不是放秋收假了嘛，就想着来你这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活。” 张雪晴从自己放证件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庞曼云。 “我这能有什么活，有的我也不会种，到时候雇个人收一下就行，你不用操心，喏，这个给你。” 庞曼云接过银行卡，面露不解。 这张卡还是张雪晴拖尹菲在市里办的，上次尹菲来的时候给带过来的，想着等有时间了再给送过去，没想到人自己过来了，她倒是省了不少事。 “这是我找人给大宝办的助学补助，一个月1500元，一直到孩子满18岁。” 钱是许大壮留下的，大概算了一下应该可以到孩子18岁，这份爱太沉重，也太纯粹，她不想参合其中。 庞曼云握紧银行卡，哆嗦得说不出话，起身就要给张雪晴跪下，被张雪晴一把给扶了起来。 “你不用这样，钱也不是我出的，腿也不是我去跑的，我就动动嘴，你这么大的恩我可不敢当。” “快，快谢谢阿姨。” 庞曼云推了推大宝，张雪晴有些意外地看着孩子。 “谢……谢……阿姨。” 虽然很生硬，但是大宝能开口说话，张雪晴更开心。 “大宝太棒了，快过来阿姨抱抱，真好，你们母子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张雪晴最终还是决定，就让庞曼云永远也不知道真相挺好的，没有思念，重新开始也会更容易一些。 就让许大壮一点点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吧。 拖庞曼云的福，张雪晴终于吃上了白菜馅的饺子，还别说，是比那速冻的饺子要香很多。 这种不用动手就有饭吃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我上来给你做，你别自己瞎折腾，我还给你蒸了些包子，想吃的时候从冰箱里拿出来热一下就行。” 被关爱的感觉暖暖地围绕着张雪晴，许久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搞得她都有些不忍让他们母子离开。 最后还是张雪晴叫了车，上来接走了他们母子，没办法啊，庞曼云要带着孩子走回去。 这一路走回去得一个多小时，小点的那个她要抱着，大的那个也才7岁，走这么远的路，孩子哪受得了。 也不能让他们白来一趟，张雪晴把前阵子收上来的菜全都给她带了回去，这些东西她属实是吃不了太多。 一个人的饭菜好像注定就没有什么灵魂，也没有什么味道，随便吃吃也就饱了。 日子就这么转瞬即逝，窗外开始飘上了小雪。 这是张雪晴回来的第一年，遇到的第一场雪，出不去屋，只能趴在窗上，静静地看着窗外雪花飞舞。 一辆车缓缓的停在了张雪晴的院门外，孟凡森从车上跳了下来，直接推门进了院子。 看见趴在窗户上的人，抬手指了指身后的车子，张雪晴看过去，满满一半截车的柴火。 这是失踪几天，给她弄柴火去了？ 第五十二章 欣欣车祸 见人看到他了，孟凡森又转身出去，把院门倚住，然后就开始一趟一趟地往她院子里搬柴火。 张雪晴见状赶忙穿上衣服，出了房门。 “怎么买这么多柴火？” 孟凡森将柴火放到房子左侧的仓房里，边走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听到声音，便扬声道， “你这个屋子冬天不烧火，光靠空调温度是不够的，老房子透风，没一会就冷了，也不用多，你晚上烧一次夜里就够用，这一车柴够你这个冬天用了。” 脚步没停，越过张雪晴直接向院门外走去。 张雪晴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越走越远的身影，总觉得好像是哪里怪怪的，抬步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孟凡森又抱了一大捧往回走，一转身差点撞到身后的人，“你怎么也过来了，不用你帮忙，快进屋吧，外面冷。” 那句给我点，在喉咙里滚了个滚，又咽了下去，男人嘱咐完就迈开大步向院子走去。 张雪晴看了看那车后身，没人帮忙，她连根木头都拽不下来，更别提抱几根了，这要是有个可以运的工具就好了。 眼眸一亮，突然想到什么，张雪晴加快了脚步，向那仓房后面的走去。 这还是前些日子大狼发现的，她是很少来这边。 起白菜那天，家里来了不少人帮忙，院子门就一直开着，别人都在忙，张雪晴什么也帮不上。 欣欣还能抱三颗白菜呢，她只能抱两颗，然后还没欣欣走得快，所有人都不让她动。 无奈的她只能坐在一旁陪聊，坐久了就感觉好像是少点什么，那个以往只要她一坐下，就围着她转的大狼不见了。 也不敢惊动其他人，张雪晴只能自己慢慢地，在房前屋后找了起来。 最后听到了大狼哽哽唧唧的声音，才在仓房的后面，找到卡在轮子里的大狼。 那是个独轮车，好像被倒立在那挺长时间了，周围都长满了草，不仔细看，还真挺难发现，大狼的脑袋就卡在那轮子中间的缝隙里，钻不出来不知道后退，还一个劲地向前使劲。 张雪晴上前，想把车子弄出来，拉了两下，没拉动，底部贴近地面的车前已经埋在了土里，她那点小劲还不足以让它破土而出。 “孟凡森！”张雪晴只能呼叫奥特曼。 “孟凡森，孟……” 不明所以的男人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急冲冲地赶了过来，一脸的紧张。 见状，张雪晴立刻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办错事了，支支吾吾道，“那个，这有个独轮车，用它运能快一点。” 闻言，孟凡森顺着她手的方向看去，眼神才逐渐归于平静，深呼一口气，大步向她走来。 抓起独轮车两边的把手，一个用力，直接把车子从那泥土里薅了出来，放到了地上，蹲下身，捏了捏轮胎，不是很足的气，但勉强也能用。 “还行，你回屋吧，手都冻红了。” 张雪晴看了看自己泛红的双手，刚刚握那把手有些凉，天空还飘着雪花，本就是怕冷体质，这么一会的功夫，感觉浑身都冻透了。 “哦，好，那你辛苦了。” “嗯。” 男人闷闷地回了一声，就推着车子去了前面。 张雪晴盯着一点点远去的背影，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从前的孟凡森十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现在是有问有答，面面俱到，而且还很耐心地给你解答。 想明白这一点，张雪晴忍不住腹诽，这要是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直接把她就抱回屋里，然后转身就走。 现在好像变得有礼貌了呢。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莫名的有些失落是怎么回事，自己现在这是在犯贱吗？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话地回了屋，透过窗户，看着男人一趟一趟的运着柴火，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 “这么好的男人，你真忍心啊，错过了可别后悔。” 尹菲的话突然就回荡在耳边。 后悔吗？ 好像是已经开始后悔了。 可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可能还会这么选择。 三年后的自己，病得比现在要严重得多，手脚全都变形，不能弯曲，拿点什么东西都费劲，身体的各个器官也都衰退，比不上那七八十的老太太。 这样的她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他。 恋爱，对她来说是奢侈的，她真的不配。 将最后一车柴运到了仓房里，掉落的柴火细碎也都收拾干净，又把院门重新关好，孟凡森才进了屋。 “仓房没装下，剩余的给你放到后面放独轮车的位置堆好了，你用的时候先用外面的，免得下雪了再盖上，你在拿不出来。” “好。” “那个，我就先走……” “喝点水暖和一下吧，柴火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柴……” “森哥，森哥在吗？” 院子外突然传来了焦急的喊声。 孟凡森将手里的杯子放到了茶几上，大步就走了出去。 “森哥，你怎么没接电话啊，快，欣欣出事了。” 来人是猪场上面的小赵，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欣欣怎么了？” 孟凡森急忙拉开车门，刚刚干活太热了，就直接把外套脱了丢在了车里。 这会拿出电话，里面好几个未接电话。 张雪晴听见欣欣出事了，也急忙从屋里走出来，“欣欣发生什么事了？” 小赵冲张雪晴微微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欣欣出了车祸，全身是血，兰姨被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又找不到森哥，就给猪场打了电话。” 说话的功夫，孟凡森已经把电话拨了回去，“妈，您别急慢慢说。” 电话那头是止不住的哭声，何巧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阿森啊，欣欣，欣欣流了好多血，都怪妈，妈不应该带她出来的，都怪我，都怪我……” “妈，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 孟凡森神情严肃，但说出来的话还算平静，温和。 “市，市医院，镇里说救不了，呜呜呜，欣欣是不是要不行了……” 孟凡森没在多说，挂了电话，翻了翻，又拨了出去，然后就上了车，发动车子。 见他要走，张雪晴急忙追了出去。 “我也去。” 第五十三章 B型RH阴性血 孟凡森拉车门的动作一顿，看着张雪晴那坚定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张雪晴绕过车前，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半截车的车身要高很多，张雪晴试了两次，都没能上去。 顿时就有些愤恨。 自己这副身体，真的是糟糕透顶了，两世以来，她早就习惯了这个身体状态，然而现在，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孟凡森打完电话，侧眸看向右侧，神情一顿，“你回去换双鞋，我上去换辆车，这个车子开去市里太浪费时间，换好鞋子在门口等我。” “哦，好！” 仿佛得到了救赎，张雪晴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屋内。 随便在鞋架里拎了双轻便点的鞋套上，就去了院门口，望着山上的方向，等着那辆熟悉的车。 几乎是张雪晴刚站定，那辆熟悉的越野车就出现在了视野里，车子在她身前站稳，张雪晴利落地爬上了车。 “怎么不多穿点？” “没事，不冷。” 车子疾驰而出，暖气开得十足，一路上两人再没说过话。 张雪晴有些紧张，上辈子她就是折在车祸上，不说有应激障碍吧，但是心里多少还是会有点不舒服。 欣欣还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留了好多血，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张雪晴在心里一遍一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抓着安全带的手就不自觉地用力，一点点攥紧。 孟凡森的车开得很快，但是非常稳，撇了眼身边的女人，眼神涣散，身体紧张，不像是坐快车被吓到的反应。 想要开口安慰几句，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抿了抿唇，便放弃了。 很快，两人就到了医院。 “你先去，不用等我。” 一下车，张雪晴就先开口嘱咐道。 孟凡森眼里藏着担忧，最后还是微微点头，大步向医院里跑去。 待张雪晴一边打听，一边寻找赶到手术室门口时，已经是十几分钟后了。 手术室门口围了不少人，却又诡异般的安静。 一位穿着整齐，一身是血的妇人，正抱着孟凡森不停地抽噎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那紧闭的手术室上，张雪晴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向前。 孟凡森安抚着母亲，微微抬头，就对上了张雪晴怯怯的目光，微不可查地冲她点了点头。 张雪晴没有上前，不远不近地站着，没去看其他人，盯着那门框上闪着荧光绿的三个大字，心里七上八下。 不知怎的，画面一点点同前世的过往重合，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变成了自己，急救的护士一下一下地给她做着胸外按压。 张雪晴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空洞洞的声音，自胸腔直达耳边，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太沉，太沉。 她就这么死了吗？她不甘心。 她都已经是一个人了，还那么努力的生活，拼命的工作，明知道自己身体已经在叫嚣了，可仍然不舍得那个时间去看病，一心扑在工作上，最后她得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她怎能甘心。 一次次的按压，体内的空气一次比一次稀薄，不堪重负的身体，如那被积雪压弯的树枝，勉强承受着它不该有的压力。 “嘎吱”，应声而断。 张雪晴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额头见汗。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伴随着一阵冷冽的空气，手术门在沉寂中缓缓开启。 一位身着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众人瞬间就围了上去。 张雪晴也马上站直了身体，双手紧握在一起，死死地盯着那刚出来的医生。 “抱歉，” “呜呜呜呜……我的欣欣啊，奶奶对不起你啊。” 何巧兰直接就瘫软到了地上，崩溃大哭起来，身后也是低低的抽噎声。 “哎，大娘，大娘，你先别哭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小护士急忙开口阻止。 孟凡森神情严肃地看着护士，小护士有些尴尬地赶紧补充道， “抱歉，我们血库里没有孟致欣的血液，她血型比较特殊，是罕见的b型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孩子父母是这个血型吗？或者是有相熟的人，麻烦尽快联系，孩子撑不了多久。” “我们医院刚也联系了，但是人都不在附近，最快的也要今天晚上才能过来。” 小护士一脸的抱歉，他们也是实在无能为力，这个罕见的血型一个市也就那么一两个人。 “什么熊猫血，我家也没有熊猫，欣欣怎么会是什么熊猫血。” 何巧兰借着孟父的劲从地上站了起来，满脸的不思议，这个什么熊猫血，她从来都没听过。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人的身上还能有熊猫的血液。 “我已经联系了，人最快要4个小时，不知道还来得及不。” 孟凡森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莫名的就让人感觉安心。 “我们已经在用自体血回输了，估计撑不了多久，4个小时的话，怕是有点难。” 话音刚落，里面又跑出来一个护士，“孟致欣的家属在吗？谁是b型rh阴性血，孩子突然大出血，要顶不住了。” “抽我的，抽我的，我是孩子奶奶，我肯定也是那什么熊猫血。” 何巧兰撸起自己的袖子，就递到了小护士面前。 “妈，你冷静点！” 孟凡森给了自家父亲一个眼神，孟父秒懂，“老婆子，咱们听儿子的啊，你乖点，欣欣会没事的。” “我怎么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那里面的可是我亲孙女，我能冷静的了吗？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 何巧兰情绪有些激动，孟父搀扶着坐在椅子上，免得给医生添乱。 从知道欣欣的血型比较特殊时，孟凡森就暗自调查了家里所有人的血型，没有一个人和欣欣相同。 为了防止像今天这种情况发生，他加了好几个有特殊血型的公益群，群里面大家都是各种各样的熊猫血，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来之前他就联系了几个和欣欣一样血型的人，最近的在隔壁省，过来一趟也要4个小时。 群里的人接到消息二话不说，就朝他们这赶来了。 而欣欣，连4个小时都没有了吗？ 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才能救回欣欣，不甘的泪水带着自责瞬间就浸湿了孟凡森的眼眶。 “抽我的吧，我是b型rh阴性血。” 第五十四章 我的血影响欣欣健康 清冷的声音响起，吵闹的走廊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张雪晴缓缓上前，“我是b型rh阴性血。” “太好了，你跟我走。” 小护士很兴奋，拉着人就要跑起来。 “等等。”孟凡森拉住了张雪晴被护士拉住的手腕。 “她腿有伤，跑不了，麻烦你们照顾着点。” 话是冲着小护士讲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 “哦，哦，好的。”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孟凡森还是不太放心，抓着张雪晴的手腕的力道稍稍加大。 “这边。”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跟着小护士走了。 “子航，子航，那女人是谁？是你们妈妈吗？她怎么和欣欣有一样的血型。” 孟子航站在角落里，被何巧兰一把拉到身前。 他那个儿子，从来都不说孩子的妈妈是谁，两个孩子都是快2岁了才抱回来，她一问，那边准急眼，儿子那暴脾气，她也不敢把人逼紧了。 这都给人逼到隔壁村安家落户去了，再紧点搞不好人就找不到了。 退伍后就催他赶紧结婚，他就一直拖一直拖，没多久，就抱回了子航，说是当兵的时候，不小心犯了男人的错，孩子妈走了，就把孩子留下了。 何巧兰不敢细问，怕伤了儿子的心，只能细心地照顾着孟子航一天天长大。 等子航开始上学了，他这个儿子是又当爹又当妈的，她就不忍心儿子一个人过一辈子，想着托人给儿子好个能一起过日子的，顺便也能照顾他们爷俩。 孟凡森还年轻，要是能再生个小闺女，她也可以抱抱孙女，这孙子孙女都有了，她人生也没啥遗憾了不是。 这边张罗着给他相亲，那边他就把欣欣抱回来了。 说是一次酒后乱性，和子航妈妈死灰复燃，没想到又有了一个孩子。 欣欣妈不愿意回农村，两个人就分道扬镳，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孩子也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眼下，这么一个气质斐然的女子，又同欣欣有着同样的奇怪血型，不怪那何巧兰多想。 “她不是。” 孟子航声音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这一点和孟凡森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是你们妈妈，你爸爸能那么仔细，不对，不对，肯定有情况。” 被定义有情况的两个人，已经到了指定位置。 张雪晴的身体有些抖，除了冻得，她多少也有些害怕。 她不喜欢医院，更不喜欢那个大针管，让她有些畏惧。 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孟凡森改牵住了她的手，大拇指不停地在她的掌心里摩挲着，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没事的，你放轻松，太紧张的话针都插不进去，你这太瘦了，回去让你老公多弄点好吃的好好补补。” 小护士一边做着准备工作，一边在那碎碎念。 张雪晴的手腕也就15厘米一圈，比欣欣的手腕粗不了多少，血管更是干瘪得不像个正常人。 小护士没察觉出来张雪晴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只是一味地告诉她要多吃，多锻炼，太瘦了也会不健康。 “你这当老公的怎么照顾媳妇的，看你把媳妇饿的，这有1.65的个子了吧，看着也就90斤，哪有肉啊。” 孟凡森静静的听着，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而张雪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完全没有听到护士在说什么。 “啊。” 一下刺痛，拉回了张雪晴的注意力，血液一股股从她的身体流进那个血袋里，赶紧转开了头，不敢去看那一边。 “先抽200ml，要是那边缺得多，可能会再抽点，你这小身板，我真怕一下给你抽过去，赶紧去弄点红糖水喝。” 小护士嘱咐完，拿着血袋就快步离开了这个房间。 “那个，你还好吧。”孟凡森开口，声音有些暗哑，“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欣欣，谢谢。” “不用这样，我一直当欣欣是朋友，陌生人都不可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我也很喜欢欣欣。” 还是前世去化验病情的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血型比较特殊，没想到那个喜欢自己的小姑娘竟然和自己一样。 说着，张雪晴就要站起来，刚刚起身，一阵眩晕不适，整个人又跌回了椅子上。 孟凡森先一步扶住了她，慢慢地让她坐好，“你在这坐一下，千万不要动，我去给你弄点红糖水，等我，我一会就回来，你别动，千万别动啊。” 人一边说，一边大步朝门口走去。 张雪晴这会就是想动都动不了，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眼睛都不敢睁开。 顺势就趴到了面前的桌子上，闭合了双眼，静静地趴着，缓解脑袋的不适。 一直都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让她重生，却还是得了这个病，就不能早点吗？ 早在她生病之前，让她重生在那个节点，她是不是就可以有一副好的身体，然后好好享受这偷来的一生。 重生还是带着重病，有什么意义？ 今天，可能就是答案了。 老天爷是让她回来救欣欣的，如果今天没有自己在这的话，欣欣是不是就没救了。 那前世的欣欣是不是也死在了今天，因为这个特殊的血型。 难怪从她一回来，小丫头就天天粘着她，这些或许早就已经注定了吧。 那她这一世会怎么死掉，还会出车祸吗？如果她在那天不出门，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张雪晴在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随之又熄灭了，就算侥幸活下去了，那以后呢，她这副身体早已经破败不堪，多活几年，也不过是多遭几年罪罢了。 “叹什么气？” 孟凡森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进来，刚一进门就听见了张雪晴叹气的声音。 “先把这个喝了缓一缓会舒服点。” 张雪晴没说话，只是慢慢抬起自己的头，就着伸过来的胳膊，缓缓的喝了一口。 不是很烫，暖暖的直达肚里，顿时整个身体都暖融融的，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缓了一会，头没那么晕了，才想起自己刚刚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没问问医生，我的血，会不会影响欣欣的身体健康？” 第五十五章 不配和她儿子过一辈子 “你刚刚一直就在想这个？” 张雪晴愣愣地点头。 “命都要没了，还担心什么健康。” “话不能这么说，能健康着，谁会想要生病。” 见她神情有些失落，孟凡森才正经地说道，“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没事，你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张雪晴悬着的心也终于能安心下来。 “医生说，你现在不太适合走动，这间病房就暂时给你休息用，我先扶你躺下，你在这好好休息，我让子航来陪你，有什么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 孟凡森想到医生的话，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媳妇这个身体本不适合输血，但现在是实在没办法，你多留意一下，她这副身体，输血后的不适感可能要比普通体弱的人还严重。” “好，你去忙你的吧，我就在这躺着，哪也不去。”张雪晴难得听话地顺从。 缓缓站起身，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 孟凡森见状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尽管好久没抱过了，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还在，两人都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应。 将人放到了病床上，帮忙脱掉了鞋子，盖好了被子，看了一下没什么遗漏，才转身离开。 没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孟子航绷着一张小脸，出现在门外。 张雪晴眯起眼睛，轻声道，“你自便，我睡一会。” 然后就合上了眼睛，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像是睡着了一般。 孟子航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盯着床上的人，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睡得着，就是不想搭理他吧。 坐了好半天，孟子航清了清嗓子，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妹妹，我以后，以后……” 以后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女人好像同以前缠着爸爸的那些阿姨不一样。 刚子叔说，女人都可坏了，只为自己着想，从来不考虑他们小孩子，要是那样的女人当了他们妈妈，他和妹妹就有吃不完的苦，干不完的活，穿不完的破衣服。 他都偷偷惩罚过那些主动上门的女人，眼前这个，一次都没去过他们家。 爸爸也不让自己欺负她，难道，她真的是自己和欣欣的妈妈吗？ 不是，刚子叔说他们妈妈早就去世了。 那如果她来做他们妈妈呢？ 孟子航纠结着问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反感。 “如果，你想做我妈妈，我……也不反对。” 声音小小的，轻轻地回荡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然而并没有人回答他。 门外，一男子停住了脚步，将刚刚的话听得真切，落在把手上的手微微攥紧，手臂青筋暴起。 片刻后，男子转身离开，并没有进去。 欣欣的手术很顺利，虽然留了很多血，看着很严重，血止住后就没什么大碍。 隔壁省的同血型群友也及时赶到，大大缓解了缺血的压力。 “那姑娘怎么样了？” 欣欣这边彻底脱离危险了，何巧兰这才有空问问自家儿子。 “在病房里休息。” 何巧兰也是后来才知道，张雪晴只是他儿子的一个邻居，因为担心欣欣才一道过来。 瞧那姑娘瘦弱的样子，这血抽出去，人还不得迷糊啊。 “欣欣这里有我和你爸，等醒了我叫你，你去看看那姑娘，把人家自己扔那算怎么回事，别想喝个水都找不到人倒，再摔哪了。” 何巧兰把自己儿子往病房外推去，好好的机会不赶紧把握，她什么时候能抱上三宝。 “那行，欣欣醒了一定得叫我啊，这丫头看不到我该生气了。” “知道了，知道了，赶紧去吧。” 见儿子走了，何巧兰拍了拍孟庆九的肩膀，“哎，老孟，我怎么瞧着咱儿子跟那姑娘有戏啊。” 孟庆九看了看孙女的输液袋，不急不躁地来了句， “你看儿子跟谁都有戏。” “切，这回准没错，你等着喝儿媳妇茶吧。” 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兰姨，孟叔，我来晚了，欣欣怎么样了？” 何巧兰回头看去，“刚子啊，你怎么还跑来了，你俩都来了，猪场没事吗？” 李云刚：“没事，有小赵他们在呢。欣欣怎么样了？” “欣欣没事，这次多亏了阿森那个邻居，回头我得好好谢谢人家。” 李云刚眸光闪烁，怎么会这么巧，那个女人怎么能和欣欣有着同样的血型。 上一世欣欣也出了车祸，由于没有得到血液，大出血严重，没能挺到隔壁省那个血友，直接死在了手术台上。 今天如果没有那个女人，欣欣是不是还会同上一世一样，只不过这车祸的日子似乎提前了大半年，难道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吗？ 这个和他们一起死在车祸里的女人，这一世为什么要回村里，现在连子航都开始喜欢那个女人了，不行，这绝对不行。 他绝对不允许森哥身边有别的女人，谁也不行。 心里暗暗下定决心，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欣欣没事真是太好了，只是……” 何巧兰见他说话支支吾吾，有些心急地催促，“你这孩子，有啥就直接说，啥时候说话养成了说一半的臭毛病。” 李云刚憨憨一笑，挠了挠后脑勺，“就是有个事情，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那个……那个女人她本身有病，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给欣欣？” 何巧兰一脸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你说什么？” 孟庆九也突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李云刚收敛了憨憨的表情，严肃道，“她有病，她那腿根本就不是受伤了，而是病情导致的，骨头全都酥软，平时她都是坐轮椅的，这样的人，她的血能干净吗？欣欣用了她的血会不会也生病？” “你说的话当真？” “村里人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去青安村问问，她平时都是坐轮椅出行，家里什么活都干不了，还专门雇了个人打扫卫生。” 何巧兰越听眉毛皱得越紧，对张雪晴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这样的女人，不配和她儿子过一辈子。 第五十六章 想我妈了 张雪晴的病房里，灯光有些昏暗，孟子航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孟凡森轻轻推开了房门，小心翼翼地向里探去。 “嘘！” 张雪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用下巴点了点坐在椅子上的人。 孟凡森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直接拍醒了坐那的孟子航，“欣欣出手术室了，在加护病房a07。” 迷迷糊糊的孟子航猛地站起来，抬脚就向门外走去，一个不留神，脚步被椅子绊了个踉跄，头也没回，直接出了门。 张雪晴撇了撇嘴，这儿子怕不是捡来的。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孟凡森将儿子撞歪的椅子摆正，重新坐了上去。 “还好，欣欣怎么样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我一会把你送回去，顺便给欣欣带点换洗的衣服，她可能要住一段时间。” “哦，好。” 还想着见到人就独自离开的张雪晴，这会也只能乖乖听安排。 欣欣的手术很顺利，张雪晴去看了一眼，人还没有醒，可天色已晚，只能先回家。 有了李云刚的提醒，何巧兰仔细观察着张雪晴的一举一动，发现这姑娘好像也并不是那种满腹算计的人。 眼神纯粹，目光清澈，看着也很端庄大气，至于她的病，何巧兰也专门问过医生，心里稍安。 “这次多亏了你，等欣欣出院了一定到大娘家来，大娘给你做好好吃的。” 难得遇上一个她儿子在乎的姑娘，何巧兰就想着再观察观察。 “那行，麻烦大娘了，我就先回去了，等欣欣出院我们在家里见。” 张雪晴没太把何巧兰说的话当回事，只是客气地应付一下，便和孟凡森一同离开了医院。 这会天已经见黑了，初雪还在不停地飘着，看着越来越大，整个世界灰蒙蒙的，天都感觉低了不少，让人喘不过气。 回去的路，孟凡森没有开那么快，只是从倒车镜里看着那靠在椅子上的女人蔫蔫的，心下就有些担心。 张雪晴这会头晕恶心，感觉像晕车一样，身体所有的关节犹如蚂蚁在啃咬一般，隐隐作痛。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现在的她精神上已经能忍受这股疼痛了，可肉体依然无法承受。 这个病，就是天气越恶劣，它就越嚣张，加上今天出门走得急，根本没有穿太多保暖， 休息了那么久，以为缓了过来，没想到这才走了一段路，身体就在不停的叫嚣。 好不容易挺到家，张雪晴冲着要追上来的人摆了摆手，直接进了院子。 家里一天都没人，这会一进屋，带着满身的寒气，感觉更不舒服了。 招呼麦子打开了所有取暖设备，脱了外套就钻进了被窝， 至于吃饭？睡着就不饿了。 两腿发软浑身无力，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各有各的的主张。 裹上被子静静地躺在床上，才觉得血液在身体里慢慢循环。 这该死的病，就像个强盗，在攻占着张雪晴的身体，你越弱，它越霸道，完美地应验了那句话， 趁你病，要你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雪晴感觉身边有人在推她，才缓缓地掀了掀眼皮，孟凡森高大的身影立在床前。 “吃点东西在睡。” 一股饭香味迎面袭来，本不是很饿的肚子，像是得了什么指令，直接叫嚣起来。 张雪晴想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又被重新咽了回去。 强忍着浑身的酸痛，艰难地爬了起来，一碗清汤面，还煎了鸡蛋，加上绿油油的小白菜，顿时让张雪晴胃口大开。 这一大汤碗，张雪晴抬起左手比量了一下，眼泪瞬间就溢出了眼眶。 委屈巴巴地道，“我端不住。” 想要下地去吃，腿又没劲，那一大碗面条一个手，她根本端不起来，搞不好还得扣床上。 这一刻，张雪晴心底涌现出无数委屈的因子，这么丢人的一面，让她心底愈发的不是滋味。 “你吃，我给你端着。” 孟凡森难得的语气温柔，轻声细语般，就化解了张雪晴内心的尴尬。 轻轻坐在了床边，将碗举到她合适的高度，也不催促，就这么定定地等着。 张雪晴接过筷子，压制住内心的酸涩，缓缓抬起胳膊，就着那碗面，挑起一筷子放到口中。 面条的香气瞬间环绕着整个口腔，味蕾打开，肚子都感觉空了好多，只想要被填满，再填满。 前世刚生病的时候，也是冬季初雪来临，张雪晴一个人在家里躺了整整一天，浑身无力，哪哪都痛，床都下不来。 躺在床上的那种无助感，让她迷茫，不懂自己要坚持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就是因为母亲临终前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吗？ 她这么努力的生活，可是还要躺在床上忍受这病痛的折磨，身边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 那一次张雪晴心中涌现出无尽的无助感。 前世的种种，与眼前的一切成了鲜明的对比，眼泪不知不觉就掉进了碗里。 “不好吃吗，怎么还哭上了？” 时刻盯着她的孟凡森开口道，“难吃的话就别吃了，我再去弄点别的。” 说着就要去拿张雪晴手里的筷子，被人给躲了过去。 张雪晴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望向面前的男人，语带哽咽， “想到我妈了。” …… 孟凡森的手一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硬着头皮道， “不难吃就多吃点，我一会要去医院，明天中午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在家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张雪晴出言打断孟凡森的唠叨。 男人一愣，把碗递到张雪晴的嘴边，“喝点汤，暖和得快一点。” 没得到回答，张雪晴也没揪着不放，加快速度，吃着碗里的面条。 等张雪晴实在吃不下了，孟凡森才起身，接过筷子，一并拿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停住了脚步，“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更何况你还是欣欣的救命恩人。” 声音不是很大，坐在床上的人还是听了个正着，刚想开口，男人便推开门，直接出去了。 第五十七章 有你真好 只是因为是邻居吗？ 张雪晴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对她是有感觉的，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以往的诸多帮助，也都是因为邻居这个身份，还有欣欣的原因，自己怎么可能有那种魅力，太自以为是了。 也是，她这副模样，谁会喜欢，一场雪都跟要了她命一样，柔弱不能自理，还是别耽误人家的好。 她在渴望什么？如果孟凡森真的说出她心底里的那个答案，她又会作何反应？ 回应他吗？ 她想。 可是她不能，突然感觉自己好渣，她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张雪晴讨厌这样的自己。 强撑起身子，下了床，在厨房堵到了正在刷碗的孟凡森。 “要是因为我的话，你不用特意回来一趟，我给曼云打过电话，她下午会过来，你就在医院好好照顾欣欣吧。” 孟凡森刷碗的手一顿，片刻后才从胸腔里发出了一个音， “嗯。” 得到回应张雪晴也没管他，直接去了洗手间，看着外面忙碌的身影，还是放弃了泡澡的想法，用稍微热一点的水，泡了泡有些僵硬的双手。 热水从双手开始，一直暖到心底，稍微泡了泡，手指那僵硬的感觉才渐渐褪去，勾了勾手指，算不上灵活，可也比刚刚好太多。 “那我就先走了，阿黑和阿贝都放开了，你不用管他们，柴火也拿回来了，够你这几天用的。” 顿了顿，又继续道，“照顾好自己，记得给我打电话。” 交代完后，人才出门离开。 站在原地一直没动的张雪晴，看了看那灶坑里呼呼燃烧的火苗，柴火在里面噼里啪啦作响，厨房里到处都是他的味道。 却没有他的身影。 邻居就邻居吧，反正也没几年，以后还是要保持距离的好，她怕自己会越陷越深，到时候会舍不得离开。 这一晚上张雪晴睡得很舒服，屋里暖暖的，身体渐渐得到舒展，放松下来整个人才感觉又活了过来。 清早的阳光格外耀眼，走近窗户才看到，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白雪皑皑，没有任何杂色，隔着窗户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出门的想法。 用电饭煲煮了粥，热了两个庞曼云之前冻的包子，拿出冰箱里小凉菜，简单的一顿早餐就算是解决了。 趁着这会身体不是特别难受，张雪晴点燃了灶坑，免得下午太冷，自己又懒得动弹，提前让屋子暖起来，还是很必要的。 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她都做了好半天，身体到了冬天就格外的没力气。 全都搞定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外面出不去，她就拿出了自己的画板，想要把窗外漫天的白色留在纸上。 之前没有留意，她传送画的那个社交软件上，现在已经有了好多粉丝，由于她上传的时间不固定，有好多粉丝留言催更。 这是张雪晴万万没想到的，一幅画而已，她都是闲着无聊的时候随便画画，然后传到自己的自媒体下，方便留存，没想到这玩意竟然也有人催更。 更有好多粉丝看好了她的画，想要亲自来她画的位置看看，是否真的如她画的那般。 没有一句话的社交平台上，半年来上传了二十几幅手机拍照和画作的对比图片，现在已经有几万多粉丝。 每次登录都是999+的留言，张雪晴偶尔会翻翻看看，催更的占大部分，还有想来玩的，问她地址，还有几个想买她的画，询问她价格。 正翻着，一条与众不同的留言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个地方挺适合养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正中张雪晴的下怀，她仿佛遇到了有着相同想法的知己，立刻就来了回复的兴致， 【嗯。】 将今天的雪景发上去后，就直接退了出来。 刚要起身，外面传来了闷闷的狗叫声， “汪汪汪！” 声音空洞，带着混响。 担心两大只吓到人，张雪晴急忙穿好衣服，推门出去。 院门口，两大只还汪汪汪个不停，一门之隔，庞曼云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外。 “阿黑阿贝回窝去！” 顶着刺骨的寒意，叫回两条狗子。 见她出来，一人两狗都深深地松了口气，两大只晃着尾巴就回了自己的笼子里。 这么冷的天还要出来营业，他们也是很无奈的。 见狗子听话地走了，庞曼云才推开院门，快跑了几步，止住张雪晴的步伐， “进屋说。” “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孩子呢？” 刚坐好，张雪晴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擦了擦脸上热气凝结成的霜，庞曼云才开口解释道， “孩子在家呢，天太冷，就没让他们跟着，这雪下的突然，我有点放心不下你，就过来看看。” 一边说，一边将拿来的东西从随身带着的筐里掏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就随便买了点，看看还缺啥不，我下次带来，天太冷，你别往外跑了，缺啥就给我打电话。” “这些是我腌的咸菜，一会给你放冰箱里，你想着吃，这些肉我也给你切好了，按你的饭量，一顿一小袋，你直接拿出来用就行。” “这是给你带的糕点，不想动的时候就吃点，别饿肚子。” “你说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看看这些够吃一个星期不？大宝还没放假，我只能下个星期再过来， 对了，你姨妈什么时候，我这次忘给你带姨妈巾了，来得及的话，下次再带过来。” 庞曼云霹雳吧啦说了半天，对面连个反应都没有，疑惑地抬起了头，正对上张雪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是咋得了，哪不舒服？” 张雪晴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抱住了庞曼云瘦小的身体， “有你真好。” 被抱住的人身体明显有些僵硬，反应过来，将张雪晴从自己的身上拉开， “身上凉，我们堂堂清冷学霸，什么时候也学会煽情那套了？” 张雪晴破涕为笑，“什么学霸，现在不还是窝在这山沟沟里，你可别取笑我。” 第五十八章 他初中就喜欢你 “你就别谦虚了，东西我给你放好，你就别动手了，老实坐着。” 张雪晴也没客气，坐在沙发上看着庞曼云一趟一趟忙碌着。 “哎，你冰箱里的凉菜拌得不错，我这不升职了嘛，总管后厨凉菜这一块，看你拌那凉菜，颜色瞅着就有食欲，尝了一口，味道也可以，怎么拌的，教教我呗。” 张雪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闻言神情一顿，“那是孟凡森拌地，就那会给你送菜那个。” “不是吧，你两真在一起了？” 庞曼云一屁股坐在张雪晴身边，神情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没有，你别一惊一乍的，人家只当我是邻居，孤寡老人一个，好心照顾一下而已。” 张雪晴有些自嘲，回答得也漫不经心。 “你，孤寡老人？别闹！” 沉思了半天，担心张雪晴被欺负，庞曼云还是讲出了上学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的孟凡森嚣张跋扈，目空一切，唯独将张雪晴视为自己的所用物，不许任何人靠近。 那会庞曼云同张雪晴一个班，偶然发现，她中午竟然都不吃饭，仔细观察了几天，才知道，她是粮食不够，一天只能吃两顿。 从那开始，她就偷偷地把家里的粮食拿给她，说是她妈妈硬塞给她的，她吃不下，就分给了张雪晴，久而久之两人就越走越近。 一次庞曼云偷拿家里的粮食被她妈妈发现了，直接将她打了个半死，正好被孟凡森撞了个正着。 谁知道那个男人不但没帮她，反倒是上去警告她，以后离张雪晴远一点，态度嚣张，不可一世。 吓得庞曼云躲了张雪晴好几天，还是后来张雪晴发现不对劲，找上了她，两人才慢慢重归于好。 学校里的各种流言蜚语，好像都刻意的避开了张雪晴，从来不敢让她知道。 而孟凡森几乎病态的保护，全校皆知，却没人敢告诉张雪晴，包括庞曼云。 “雪晴，孟凡森他就是一头猛兽，你得离他远一点，当心被他害了而不自知。” 庞曼云苦口婆心地劝着，张雪晴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他们是同学吗？为什么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仔细想想，同班上的同学，除了庞曼云，其他人也都不记得了，那会的她心里只有学习，学好了，靠自己的本事走出去。 “你说，上学那会他就喜欢我？” 张雪晴不确定地问道。 “你不知道？” 张雪晴楞愣地摇头。 “全校都知道，连老师都清楚得很，只是看你成绩稳定，一直没有找你谈话而已。” “他那个时候太吓人了，谁同你走得近，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这次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呢，就一直没告诉你，你千万留心点，听说他自己带着两个孩子，该不是媳妇受不了他家暴，跑路了吧。” 现在的庞曼云能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家暴，担心张雪晴的处境，只能把自己分析的情况说给她听。 显然这些话张雪晴听在了耳朵里，却没有听到心里。 满脑袋都是那句，“他上学的时候就喜欢你。” 那现在呢？ 不喜欢了吧。 等庞曼云走后，张雪晴都没有从那震惊中走出来。 她们是不是就在那个时候错过了彼此，所以现在，他彻底的放弃了，对自己的照顾也就是因为初中的那点点情意。 一整个下午，张雪晴都神情恍惚，不断地发呆。 另一边，欣欣已经清醒了，得知是张雪晴救了自己，小丫头兴奋得一天都没睡，强撑着眼皮，希望能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外面下雪了，你阿姨昨天给你献血后有点不舒服，就回家了，你快睡觉，等养好了身体去看她好不好。” 孟凡森坐在床边耐心地哄着。 脱离危险后，两个老人就带着孟子航回了家，孟凡森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欣欣。 “哦。” 欣欣有些失望，她想立刻出院回家，可是爸爸不同意。 带着情绪，熬不过沉重的眼皮，小丫头躺在床上缓缓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饭，抽了那么多血，也不知道对身体有没有影响。 看看手表，下午4点多了，说是不用他回去，可他的心还是不听话地自己走远了。 昨晚的回答不知道她满不满意，应该是她想要的吧，都听她的，是不是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虽然心里很堵，但只要是她想要的，自己堵一堵又有何妨。 接下来的几天，孟凡森都控制着自己的腿，自己的心，不去想那个女人，打发了何巧兰想要一同过来陪护的决定，自己安安心心的守着闺女。 眼看着就要到年底了，欣欣才被允许出院。 小丫头迫不及待地就要回家，何巧兰不放心，一起跟来了青安村。 “停一下，停一下，爸爸，我要去阿姨家。” 车子到了张雪晴家门前，欣欣嚷嚷着要先去看张雪晴，多日不见孟凡森也有些心急。 何巧兰坐在车上，一句话也没说，细细地观察着自家儿子的反应。 “吱呀。”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张雪晴的家门口。 欣欣没等孟凡森来抱自己，迫不及待地就下了车，朝着张雪晴的院子跑去，“阿姨，欣欣回来了，阿姨……” 在屋子里画画的人没听见狗叫声，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最近几日，她总是神情恍惚。 “阿姨，欣欣来看你了。” 确定了是欣欣的声音，张雪晴才从座椅上站起身，缓缓朝外走出来。 “阿姨，欣欣好想你。” 刚一开门，一个小炮弹就撞进自己怀里，张雪晴一个踉跄，好悬没站稳。 “快出来，你身上有凉气，别冻着你阿姨。” 慢一步的孟凡森将一些补品放到客厅的茶几上，顺手把欣欣从张雪晴的怀里拉了出来。 “不碍事的，婶子也来了，快进屋坐。” 张雪晴看到最后的人，猜出她的身份，便主动将人让进了屋里。 何巧兰暗暗打量着这个家，干净整洁，装修风格也不像他们农村固有的样式，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第五十九章 段位太高 给几人倒了水，欣欣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张雪晴的身边， “阿姨我好想你，你怎么都不来医院看欣欣？” 小丫头嘟起小嘴，轻声抱怨道，“欣欣可乖了，按时吃饭，按时吃药，就想快点回家，才能看到阿姨。” “欣欣真乖，天太冷了，阿姨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出门，欣欣不要生阿姨气哦。” 两个人旁若无人般，诉说衷肠。 安抚好欣欣，张雪晴才抬起头，不好意思地冲着何巧兰微微一笑，“让婶子见笑了。” “哪的话，你是欣欣的救命恩人，欣欣惦记你也是应该的。”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孟凡森一直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何巧兰眸光一转，就想打听一下张雪晴对以后的打算，然而没等她开口，一直闷不吭声的人，缓缓道， “咱们先回去吧，家里都知道欣欣今天出院，估计都在上面等着呢。” 何巧兰这才想起来，家里一堆的人，只好作罢，站起身告辞。 欣欣还不肯走，张雪晴邀请她晚点再来玩，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人都走后，张雪晴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溢出了一层薄汗，也不知道为什么，同何巧兰聊天压力这么大。 她都不敢看孟凡森，全程直视着何巧兰，双手更是紧张地拧在了一起。 好在那个男人开口解救了她，不然在这么下去，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大冬天汗如雨下。 猪场上。 “欢迎欣欣回家！” “嘭嘭嘭！” 礼花四溅，猪场的众人围着欣欣不断地关心。 李云刚站在最边缘，一张脸似笑不笑的。 他刚刚都看到了，车子先在下面那个女人的门前停下了。 连兰姨都进去待了好半天才出来，这是对那个女人很满意吗？ 不行，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李云刚握紧了双拳，目光深沉。 为了庆祝欣欣出院，猪场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每个人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为欣欣做了一道菜庆祝。 “欣欣啊，奶奶最拿手的芡实糕你爸爸这做不了，等奶奶回家给你做，好不好。” “我要白桃乌龙味的！” 欣欣仰起兴奋的小脸，甜甜地说道。 “小馋猫，就你会吃。” 何巧兰用食指挂了挂欣欣的鼻子，一脸的宠溺。 “是阿姨喜欢这个口味，我想拿给阿姨吃。” 何巧兰动作微顿，中秋前后，她这个宝贝儿子回家后什么也没拿，拎着一盒糕点就走了，看样子是给那个女人送去了。 “好，好，好，奶奶多给你拿点，你想分给谁都行，要不要请你那位阿姨上来吃饭啊？” 她毕竟是欣欣的救命恩人，一顿饭而已，她不至于那么小气。 正说着，她那个儿子提着个保温餐盒从厨房里走出来。 “哎，要吃饭了，你干什么去？” “我给她送点菜过去，你们先吃。” 人没停，越过何巧兰，就要离去。 “哎，”何巧兰一把将人拉住，“叫上来一起吃呗。” 孟凡森脚步一顿，解释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会不习惯。” “阿姨从来都没上来过。” 欣欣补充道。 何巧兰手没送，抢过儿子手里的保温盒，“我去送，你回去等着。” 没等孟凡森反应过来，人已经下了小坡，也不好再追上去，只能盯着下面的房屋，神情担忧。 何巧兰拎着保温饭盒，耳边回荡着儿子刚刚的话，那个女人从来都没上来过吗？ 要知道在他们村，成天有大姑娘小媳妇堵在她家门口，不是要给她介绍儿媳妇的，就是想要偶遇她儿子的。 尤其是孟凡森退伍回来那年，门槛子没给她踩烂了。 就是她儿子带着两孩子搬来这个村，那家里也时不时有人上门打听。 那个女人，从来没去过猪场？要么是段位太高，藏得紧，要么就是压根对她儿子不敢兴趣。 她得去摸摸底，瞧她儿子那个上赶子的劲，多半是已经陷进去了。 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应，何巧兰便主动进了院。 “汪汪汪。” 一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小狗崽子，冲她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张雪晴听到动静，推门出来，这个点大狼的爹妈估计回上面干饭去了，看家护院的重担就落到了大狼身上。 只是眼前的人，实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婶子不是刚走，怎么又来了？还是独自一人。 “大狼，回来。” 听见传唤的狗子屁颠屁颠地往回跑，在张雪晴的脚边乖乖坐下，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守护着身后的主人。 “婶子别怕，它不咬人，外面冷，快进屋。” 何巧兰没多说，抬步跟在了张雪晴身后，进屋后，将自己带来了保温餐盒放到了茶几上。 “这是上面做的饭菜，给你带过来一些，你尝尝，看看合胃口不。” 张雪晴顺着何巧兰的动作，看向那饭盒，怎么看怎么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谢谢婶子还惦记我，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雪晴找来几个盘子，将里面的菜一一倒出，刷干净饭盒放到一边，才坐下来拿起筷子尝了尝。 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何巧兰暗暗点头，不做作，不矫情，办事有条理，还挺有礼貌，心下更满意了。 “嗯，真好吃，这个糖醋排骨味道刚刚好，火候也适中，软烂入味，味道不错。” “嗯，这个炸黄花鱼也不错，酥酥脆脆，连毛刺都能直接吃，这手法，真厉害。” 张雪晴一边吃一边夸，每个菜都尝了一口。 让她夸的，这些菜天上有，地上无的，何巧兰都想尝尝，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真那么好吃？”何巧兰没忍住，还是疑问开口。 “真的，特别好吃，我给您拿双筷子，您也尝尝。” 说着张雪晴再次起身去了厨房，只是起身的时候，微微站定后，才开始行走。 何巧兰盯着那双腿若有所思。 “你这腿？” 张雪晴拿了筷子过来，微笑着递给了何巧兰，轻声回复，“婶子，我患有类风湿，现在还不算太严重，只是膝盖没劲，走路有点费劲。” 第六十章 不想写作业的小孩 “类风湿啊！” 何巧兰低声呢喃，这个病她听过，他们村里的张婆子就得的这个病，现在都下不了坑，成天在炕上哎呀哎呀地叫唤。 尤其是下雨阴天，那可比天气预报还准，张婆子挺胖的一个人，现在被折磨的哟，连个人样都没有。 这姑娘瞅着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这么个病。 一个人生活在乡下，也确实不容易，家里还弄得干干净净的，看着就是个勤快人，心里顿时就更心疼几分。 张雪晴是没听到她的想法，否则真要呵呵了。 “姑娘啊，你今年多大了，怎么就你自己呢，家人呢？生病了怎么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这也就是何巧兰问的，换个人张雪晴都会觉得对方在查户口，管得不要太宽。 可何巧兰那满眼的心疼，让张雪晴说不出拒绝的话，一一回答了何巧兰的问题。 “婶子，别光听我说，你尝尝这菜，是不是很好吃。” 何巧兰心不在焉地夹起一块排骨，脑袋里还回想着张雪晴刚刚说的话。 从小就是孤儿，什么都要靠自己努力争取，别人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她却在为自己下顿吃什么而犯愁，突然就感觉心里酸酸的，更加心疼眼前的姑娘。 “怎么样，好吃不？”张雪晴的声音再次传来。 何巧兰回神，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嘴里的感觉，眼眸瞬间就闪起了光， “嗯，好吃！” “您再尝尝这个。”张雪晴黄花鱼推了过去，“小心刺啊。” 两人一边聊，一边吃，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弥漫在二人之间，那是来自吃货的默契。 张雪晴太久没有这种被投喂的感觉了，还能同饭桌上的饭搭子一起品论菜的好坏，食欲大开，简直不要太爽。 “这个不行，这个没我做的好吃，等有机会你来我家，我做给你吃，保证让你吃了这顿想下顿。”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婶子别忘了叫我才是。” 聊得越多，何巧兰对面前的这个姑娘就越满意，人逢逆境，却没有抱怨，还依然生活得这么积极阳光，心胸如此豁达，难怪她那个挑三拣四的儿子能陷进去。 没错，何巧兰可以确定以及肯定的是，张雪晴对她那个儿子没有任何兴趣，她几次主动提起孟凡森，都被张雪晴岔开了话题，看来这姑娘也看出了自家儿子的那点小心思。 张弛有度，不去刻意讨好接近，大大方方地做自己。 何巧兰真的很满意。 “雪晴啊，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吧，你一个人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身边总得有个伴不是。” 张雪晴的神情一怔，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孟凡森那张冷酷的脸，摇了摇头，将人摇出脑海， “婶子，我不……” “妈，你怎么还吃上了，上面人都等着你开饭呢！” 孟凡森的声音打断了张雪晴要说的话，不用听他都知道，这个女人的想法，他不想再听一遍。 早在5分钟前，孟凡森就站在了门外，屋里他最重要的两个女人有说有笑，他不忍心打扰。 直到何巧兰那句话问出了口，孟凡森甚至还在抱有幻想，幻想着她可以同意， 自己母亲那点小心思他不用想也知道。 可最后等到的还是她未来得及开口的拒绝，就这样吧，能远远的看着他就已经足够，他不敢在奢求太多。 有过，再失去的感觉，实在是令人窒息，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坐下就忘了，雪晴啊，有空记得去婶子家啊，婶子给你做一大桌好吃的。” “好，那先谢谢婶子了，婶子慢走啊，有空来玩。” 将刷干净的保温餐盒递给一旁的孟凡森，笑着同何巧兰告别。 待两人都走后，张雪晴瘫坐在沙发上发起了呆， “雪晴啊，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啊？”何巧兰的声音又一次回响在耳边。 她当时想说什么？她是怎么回答的？ “婶子，我不清楚像我这种情况谁能看上我。” 只是她还没说出口，就被那个男人打断了。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是应该果断地拒绝吗？怎么会产生自我怀疑，难道她真的渴望一场恋爱吗？ 张雪晴不确定，心里一片迷茫。 —— 欣欣出院后，学校也跟着放假了，小丫头整个冬天都没上几天学，却收到了一堆的作业。 将所有的作业都搬去了张雪晴家，趴在张雪晴的电脑桌上，一阵苦大仇深。 “阿姨，欣欣不想写作业，我都没上学，这些作业太难了，欣欣不会写。” 张雪晴从画板前抬起头，望着小姑娘一张苦瓜脸，不禁有些想笑。 这还真是孟凡森的亲闺女，跟孟凡森上学的时候一个样，看见作业就头疼。 经上次庞曼云的提醒，张雪晴终于在自己为数不多的初中生活里翻到了孟凡森的影子。 那个趾高气扬，横行霸道的同学，经常听班级里的同学提及此人，但是每次说他的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是不写作业，把作业叠成纸飞机，飞得操场到处都是，就是又把哪个同学吓得几天没来上学。 好像任何好的，积极向上的事情都和他不沾边。 “阿姨～” 欣欣拉着张雪晴的胳膊晃了晃，一副受了多大酷刑的样子。 “不写作业是肯定不行的，开学了老师肯定会评比的，欣欣得不到小红花可能会哭鼻子哟。” “那欣欣都不会写，看着那题目就头疼，欣欣可以为了不头疼放弃小红花。” …… 也不知道小孩子逻辑思维这么强，是不是也随她那个爸爸。 “那欣欣不写作业想干什么？” 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要是来阿姨家不写作业被爸爸知道的话，她就再也没有借口来找阿姨玩了， 搞不好还会被爸爸压在家里盯着她写作业。 眼神乱瞟间，看到张雪晴画的画，顿时有了注意， “欣欣可以画画！” 张雪晴看了看自己没完成的画，这画她可画了3个多小时了，估计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画完，对上小丫头那灵动的双眸，点头道， “可以！” 第六十一章 你背后的狼 “不过有个条件。” 欣欣听说不用写作业，整个心都起飞了，什么条件不条件的，重要吗？ “我让你画什么，你就得画什么，每天一幅，完成了就可以不写作业。” 欣欣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听了张雪晴的话后，着重地看了看那幅画， 画画而已，她以前又不是没跟阿姨一起画过，虽然这个看起来有点复杂，要是阿姨同她一起的话，她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里，欣欣果断地点头，兴奋劲还没褪去，瞬间又蔫了。 看着她这如同六月天的小脸，说变就变，张雪晴忍不住失笑，“又怎么了？” 欣欣纠结着，低声道，“阿姨同意了，爸爸也不会同意，他肯定是不会让我不写作业的。” “就因为这？” 欣欣默默点头。 “交给我，我来同你爸爸讲，保证他同意可以吗？” “真的吗？” “真的！” “太棒了，阿姨你真好。” 的又多云转晴了。 二人商量好后，定下了规矩，每天完成任务就可以不用写作业，否则就要乖乖去写作业。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两人还立了字据，张雪晴保证搞定孟凡森，而欣欣则保证每日出一幅画，顶替作业。 协议达成，开始今日份的画画顶作业任务。 接下来的半小时，欣欣认认真真地完成张雪晴的每一个要求，直到张雪晴的画画完，两人才结束任务。 “哦～太棒了，不写作业的日子太幸福了。” 欣欣欢快地在屋子里奔跑着，像只刚放出笼的小鸟。 张雪晴收了自己的画，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小样的，快乐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等欣欣走后，张雪晴难得地拨通了孟凡森的电话，没响两声，就被对方接起，“有事？” 张雪晴原本忐忑不安的心被这两个字拍得稀碎，稀里哗啦崩了一地。 “嗯，跟你说件事，希望征求你的同意。” 对面的人好半天没有动静，张雪晴以为掉线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瞧了一眼，正在通话中， “在听吗？” “嗯，你说。” 张雪晴将自己和欣欣的协议内容大致说了一遍，几乎是刚说完，那边就传来一句，“你做主就可以，我没意见，还有别的事吗？” 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张雪晴还以为要废些口舌说服对方，毕竟欣欣可说了，他爸爸作业查得很紧，这么轻松，张雪晴着实意外。 “啊？嗯！没事了。” “没事挂了。” 那边几乎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切断了。 张雪晴一脸的莫名其妙，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吗？ 再说了，什么叫她做主就行，谁是家长，他心里没点数吗？怎么还想让她帮忙养孩子啊，像话吗？ 非常恼火地收起电话，打不着孩子爹，只有拿孩子撒气，父债女偿，第二天张雪晴就报了仇。 “阿姨，还没画完吗？” 坐了快两个小时的欣欣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软声细语地询问。 “快了，还得等会，你看，这片山的走线还没出来，是不是感觉不太好看，加油，别着急，画完这个今天的作业就完成了。” “哦！” 一个半小时后， “阿姨，这山可以了吧？” 张雪晴侧身看了一眼，“不错，非常好，山下的这个人物还需要勾勒出来，这是忙碌的农家人，不能没有人是不是？” “嗯。” 一个小时后， “阿姨，你看看这回可以了吧。” 张雪晴看了一下时间，从欣欣坐在这里已经过去快5个小时了，眼看着就要吃午饭了。 张雪晴满意地点点头，“嗯，不错，欣欣进步真快，今天的作业就到此为止了，明天我们继续。” 收拾完东西，小丫头逃似的跑回了家，要是以前肯定会赖着张雪晴一起吃午饭的。 没了贴心的饭搭子，张雪晴感觉饭都索然无味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折磨的到底是谁。 凑合着吃了口，填了填肚子，张雪晴也没了再画下去的兴趣。 打开自己的社交软件，将欣欣画的画，还有原图的对比图片发了上去。 “叮” 一条私信的提示音响起，是她设置的与她有关的回复。 将那些催更的还有询问她地址的私信全都忽略，找到了一条有用的消息。 【准备在那过后半生了？】 是上次她回复的那个网友，看着上面的一问一答，张雪晴定睛看了许久。 【这个地方适合养老。】 【嗯。】 【准备在那过后半生了？】 准备好了吗？张雪晴一遍遍问自己。 刚来的时候她是这么想的，躲在这里，一个人，了却余生，可是现在，她好像变了，变得有些贪心。 不光想要在此度余生，更想能有人陪她一起度过。 人果然是一种不知道得到满足的生物。 关掉了那条评论，没有回复，在上传的欣欣画作下面留了一行字， 【一个不爱写作业的小朋友，用画抵的作业。】 无聊看起了网友们的留言。 【大大画得真好，这些景色也好漂亮。】 【什么地方，能透露一下吗？想去旅游。】 【切，画得一点不差，该不会是电脑打印的吧。】 【楼上的你怎么那么酸，就算是打印也没用你家纸，不爱看就右上角，慢走不送。】 【都发出来了，还怕人说啊，搞不好是哪个无所事事的人，闲的在求关注。】 【楼上的，你言论不敬，带有恶意误导，举报一次。】 张雪晴看着这条评论的id有些眼熟，“你背后的狼”，这不是给她发私信的那个人吗？ 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还是会有人维护她。 可是那人说的没错，她就是闲的，无所事事，至于是不是博眼球，求关注，她也不知道。 只是不想在自己死后，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一丝存在过的痕迹，这个社交平台，正好见证了她的存在， 还会有那么多人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爱画画的人，整日上传一些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刺激他们的神经。 只要这样就够了，所以她才没有发过任何的文字，直到刚刚。 第六十二章 东北杀猪菜 又是一个白雪皑皑的清晨，欣欣一早就来了，只是照比昨日，兴致好像不是很高。 “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张雪晴先开口问道。 小丫头摇了摇头，乖乖坐在了画板前，“阿姨，今天画什么？” 张雪晴看了孩子一眼，无精打采的，好像是心里有事，既然她不想说，张雪晴索性也就没有问。 调出手机里的照片，都是这半年来她拍下的这周围的景色，从绿绿葱葱的森林，到白雪覆盖的路面，挑了一张比昨天那幅简单一点的，用打印机打了出来。 “这个吧，元素比较少，掌握好布局就可以，比例一定要协调，不然就不好看了。” “哦。” 欣欣接过那张纸，看了看，好像比昨天的也简单不到哪去。 默默地坐回了画架前，开始动笔。 三个小时后，欣欣拿着画来到张雪晴面前，乖乖地递了过去，怯怯的问道， “阿姨你看看可以吗？” 张雪晴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满分100分的话，及格还是可以的。 “嗯，不错，比昨天那个要好很多，欣欣进步很快。” “真的吗？”欣欣的眼眸突然亮起，闪着光芒。 “当然了，阿姨什么骗过你。” 欣欣高高兴兴地收回画，整理着画具。 “是不是可以跟阿姨说说，今天为什么不高兴了？” 话一出，张雪晴肉眼可见的在那忙碌的小孩顿时垮了肩膀，又恢复了刚进门的样子。 张雪晴也没催促，就在旁边静静地等着。 片刻后，收拾完东西的欣欣缓缓向张雪晴走了过来。 “阿姨，我能不画画了吗？” “不喜欢画了？” 欣欣摇头。 “画画时间太长了，我都能写好多作业了。” “昨天回去的时候哥哥都看了好久电视，作业也全写好了，比我快好多。” “哦？可是一幅画画完就是这个样子，快的话2到3个小时，慢的话就更不好说了。” “我能继续写作业吗？我想写作业，写双份都可以。” 想着昨天哥哥边吃零食，边看电视的画面，她就羡慕不已，今天特意早点出门，结果还是用了这么久。 以前她的作业快点写的话，半个小时就可以完成爸爸规定的一天的任务量，剩下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 现在不用写作业了，可是时间好像更少了，怎么想怎么觉得亏了，好像还是写作业更香。 “那你可就毁约了，我们可是签过协议的。”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写双份，就当是对我的惩罚，可以吗？” 闻言，张雪晴故意冷着一张脸，心里还是挺爽的，两天！她就可以让一个不爱写作业的小孩，主动要求写作业。 成就感拉满。 见她这副表情，欣欣小嘴一瘪，就红了眼眶，“阿姨，欣欣画画，欣欣不写作业了，欣欣什么都听阿姨的，阿姨不要生气好不好。” 还在暗自得意的张雪晴瞬间就懵逼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没不同意啊，这咋还哭上了。 难道是自己用力过猛，吓到孩子了？ 这么一想，张雪晴的心就揪得生疼，上前把欣欣抱在怀里，轻声细语道， “阿姨没生气，欣欣想做什么都可以，阿姨都同意好不好。” 小丫头抹着眼泪，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真的吗？阿姨不会对欣欣失望吗？觉得欣欣半途而废。” 张雪晴扑哧就笑出了声，“谁说这是半途而废的？” “哥哥，哥哥说许下承诺不遵守，就是半途而废。” 额，好像也没毛病，她竟说不出反驳的话，绞尽脑汁想了想，才回复道， “欣欣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上学，多学知识，认真完成作业，你放弃学业，那才叫半途而废。” “是这样的吗？” “当然了，阿姨什么时候骗过欣欣。” “那我不画画，每天都写作业，阿姨也不会不高兴的，对吗？” “嗯！” 再三确定张雪晴不是哄自己，欣欣的脸上才重新扬起了笑脸， “太好了，欣欣可以写作业咯，欣欣喜欢写作业！” 看着兴奋得满屋乱跑的孩子，张雪晴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教孩子真的太难了，她这辈子都不想有下一次。 所以欣欣一早上愁眉苦脸的，就是担心她毁约会惹得自己不开心吗？ 这小丫头到底是有多在乎自己，想明白这些，张雪晴又感觉心里暖暖的，要是养个像欣欣这样的孩子，她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排斥。 这天中午欣欣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同张雪晴一起用了午餐，两人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影，小姑娘才兴致勃勃地回了家。 拿着那幅画，张雪晴再一次登录了自己的社交平台，将画拍了个照片发了上去，配文， 【来自一位想写双份作业的小朋友】 点开私聊随意浏览了一遍，那个id为你背后的狼又给她发了新消息， 【怎么不回我消息？】 【想让我去找你吗？】 张雪晴瞬间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感觉就像是被一头狼给盯上了，很不舒服。 赶忙关掉手机，丢进了抽屉里，两手在胳膊上搓了搓，抖了抖，身体才舒服一些。 东北的山长得都差不多，她也没有在网上留下什么文字信息，应该不会被人找到。 都说网上变态比较多，隔着网络你都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看来以后还是少说话的好，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第二天，本应准时来报道的小丫头都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也没见到人影。 少了一个人的家感觉空荡荡的，张雪晴连画画都没了兴趣。 从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着，实则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嘟！嘟！嘟！” 汽车的喇叭声响起，知道是上面的车，张雪晴也没在意，毕竟每天都有车路过她家，去上面。 可是不一会儿，一大一小就推开了她的房门。 “阿姨，快点穿衣服，我们去吃杀猪菜。” 欣欣红着一张小脸，兴奋地说道。 张雪晴用手指探了探红红的小脸，冰冰凉凉，是冻的，她这屋里热，一进来，人就像只煮熟的大虾。 “吃什么杀猪菜啊，外面这么冷，在家里暖乎乎的不香吗？” 第六十三章 财神爷的破烂衫 小丫头顿时不干了，委屈巴巴地看着身后的孟凡森，“爸爸，阿姨不去。” 张雪晴给欣欣拿了电热宝，让她抱着，看向了高大的男人。 “我妈打电话说今天杀猪，让我带你回去热闹热闹。”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你上面不是有那么多猪吗？干嘛要去婶子那杀？” “我妈自己养的猪，这不是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杀年猪，老太太特意嘱咐我一定要把你带去，尝尝她的手艺。” 想到那个已同自己成了忘年交的老太太，张雪晴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弯了弯。 去一趟，好像也不是不行。 “那你等我一下，我收拾收拾。” 见她同意了，孟凡森暗暗的松了口气，还是他妈厉害，不然他真不一定能说动眼前的女人。 “太好了，和阿姨一起出去玩咯！” 欣欣很兴奋，从来都没有和阿姨一起出过门，她真想把阿姨介绍给她所有的小伙伴认识。 “对了，今天外面很冷，你多穿点衣服。” 孟凡森坐在沙发上，扬声喊道。 “知道了。” 声音从隔壁卧室传了出来。 孟凡森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一家四口，一起出门，感觉还不错。 卧室里，张雪晴倒是犯了愁，她没去过别人家，不知道别人的家是不是也像她家这么暖和，只要不出屋，薄薄的睡衣就可以过冬。 考虑到自己的情况，还是决定多穿点，薄绒裤外面套了一条厚棉裤，最外面再来一条加绒压风的阔腿裤。 上身保暖内衣，一件加绒牛仔衬衫，外面套了一件浅色加绒卫衣，担心屋里脱了羽绒服会冷，又在里面加了一件轻羽绒。 米白色针织毛线帽，同款围脖手套，往穿衣镜前一站，整个人显得奶乎乎的。 幸好她瘦，不然穿这么多，肯定臃肿，现在这个感觉刚刚好。 “不行了，不行了，赶紧走，屋里太热，我要出汗了。” 张雪晴套上雪地靴，也没管后面的爷俩，率先出了门，站到这银装素裹的天地，才觉得温度刚刚好。 “阿姨好漂亮！” 欣欣一出来，就对上了张雪晴奶乎乎的装扮，捂得太严实，就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少了从前的高冷，整个人看起来更容易接近了。 孟凡森也盯着她看了好久，虽然捂得严实，却怎么也盖不住那双灵动的双眼，就想抱回家，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发什么呆，不冷吗？锁门走了。” “哦。”孟凡森将房门关好，新换的防盗门指纹锁确实方便。 孟凡森拉开了副驾驶，示意张雪晴坐进去，欣欣主动爬上了后座。 一进车里张雪晴就后悔了，这车里暖气十足，比她家里差不了多少。 这才想起欣欣为什么红着小脸，原来两人都没穿外套，而她现在却捂得严严实实。 “阿姨好。” 一个声音响起，吓了张雪晴一跳，回头看去，是孟子航，他不出声的话，张雪晴都没发现后面还有个人。 不过这孩子今天能主动跟她打招呼，实属不易，难道是害怕身边这个男人？ “你好。”张雪晴一边回应，一边去解自己的围脖。 “要开两个来小时，你可以把外套脱了，能舒服点。” “啊？那么远？” 孟凡森点了点头，“农村的道路不太好走，全是雪，车子开不了太快。” 哦，也对，市里每下一场雪就有人定时定点的清理，山沟沟可没这个条件。 上面有个猪场，来回的车还能多点，将雪压得挺实诚，赶上那村里车少的村子，估计连道都看不见。 车子出了青安村，上了大道，路就好走了很多，然后没多久，就越走越偏，越走路越窄。 “你家不是在学校附近吗？” 这条路让张雪晴想起了上学那会的事情，突然就开口问道。 孟凡森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片刻后才开口道， “我们上学那会的那所学校搬迁了，迁到现在镇子里那所学校合并到了一起， 我家那的住户就一点点少了，有点能耐的为了孩子上学方便，也都搬了家，村子就越来越不景气。” 难怪，她那次去送许爱莉上学，觉得那教学楼又高又新，原来是才盖不久，还垄断了附近所有村子里的孩子。 “那个，你记得我们是同学？” 孟凡森紧张地开口，手背上青筋暴起，目视前方。 “嗯，最近才想起来的，准确的说是校友，只是没什么印象。” 她说的是实话，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在同学那听来的只言片语，要不是庞曼云说起有这么一个人，她都对不上号。 孟凡森缓缓放轻了握着方向盘的力道，眼里闪过不明的情绪。 住户越来越少，道路越来越难走，照比他们村子差了太多。 “你家那叫什么村来着？” “我知道，我知道，”欣欣自告奋勇地说道，“奶奶家在西高村，因为西面全是山，所以叫西高。” “噗呲！”张雪晴没忍住，笑出了声，“谁告诉你的？” “奶奶啊，奶奶说西高村以前可美了，人口也多，现在全都是她那么大岁数的老太婆了。” 想起那个性格直爽的老人，张雪晴就忍不住的有些期待，不知道她的家会是什么样子。 “到了，到了，那就是奶奶家。” 顺着欣欣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一片热气腾腾，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在忙忙碌碌地进进出出。 不像是青安村家家户户要么是矮墙垒起的院墙，要么是像她家一样整齐的栅栏， 西高村家家户户都没有院墙，就是用木头简单围起来的一个院子，在留个窟窿，方便进出，连个大门都没有。 这……好像还挺穷的。 似看出了她的疑惑，孟凡森开口解释道，“他们习惯了这个样子，不是装不起新的，只是觉得没必要。” 张雪晴愣愣地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自己家的门面啊，没必要？西高村的人都这么豁达的吗？ 等张雪晴下了车，进了院，推了门，上了坑，就彻底的明白了，还是她目光太短浅，思想太守旧了，瞧瞧人家这屋子， 说她家是茅坑镶金边，那孟凡森妈妈家就是真正的财神爷的破烂衫。 第六十四章 全都不许动 除了那个张雪晴心心念念的室内马桶，其他的一律应有尽有，不是说电子的，科技的就是好的，它们也存在一定的弊端，而老一辈的智慧，有着岁月痕迹和生活经验，更能让你觉得住着舒服。 “雪晴来了。”何巧兰听见了车子的动静，放下手里的活，人已经让她儿子给请进了屋里。 “阿姨家今天有点乱，你别嫌弃，快去沙发上坐。” “阿姨您说得哪的话，你家看着就有格调，我一进门就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几句话给何巧兰逗得直乐。 “害怕杀猪不？你们来得有点晚，我都杀了一头了，今年粮食价格涨得太凶，不想养了，还有一头，一会开杀，有兴趣看不？” 张雪晴急忙摆摆手，她以前见过人家杀猪，挺凶残的，而且还臭哄哄的，外面天还这么冷，她不想出去接受那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折磨。 见她这么抗拒，何巧兰也没强求，拿了些吃食，放在茶几上，嘱咐孟凡森照顾好，就自己出去忙了。 “你也去帮帮忙吧，我听说杀猪要好多人，你不用在这陪我。” 孟凡森也不知道该同张雪晴聊点什么，两个人这么干坐着，也有些尴尬，借着张雪晴的话就道，“那行，你要想出去，就让欣欣陪着你，别乱跑。”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孟凡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起身离开。 张雪晴站起身，随意的打量这间房子，一进门就是炕，没错，整个地面就是炕，脚底热乎乎，暖洋洋的，睡觉的炕在隔断里面，同床差不多高， 屋里的家具一看就是用了很多年，纯实木的，有点复古的感觉，但是都很干净，房屋举架很高，不像他们村子的房子那么矮，阳光只能照进一点点，显得屋里黑漆漆的， 相反这栋房子光照充足，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特别舒服。 “阿姨我们出去玩吧，奶奶家附近有好多小朋友。” 欣欣不懂，为什么张雪晴一言不发的盯着奶奶家的东西看，在她看来这些东西都硬邦邦的，还丑吧啦叽的，就那沙发坐着都硌屁股，一点也比不上阿姨家软呼呼的舒服。 张雪晴闻言，对上欣欣毫无兴趣的面孔，嘴角微微上扬，小孩子就在没有太多的耐性，“好啊，给阿姨介绍几个你的好朋友。” “嗯！”眼睛里顿时蓄满了光芒。 一大一小全副武装好，就出了门。 院子里，每个人都呼着白气，眉毛上挂着一层白霜，如此冷冽的天气也没盖住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一边忙碌着，一边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只是在看到她的时候，神情微微一顿，冲她笑笑，然后转开视线，继续聊着。 张雪晴谁也不认识，有冲她笑的，她就点头回应一下，在远点的她也看不清，索性就不去看了，就这么一路被欣欣拉着，出了院子。 “阿姨，奶奶家这可好玩了，小朋友可多了，到处都能玩。” 张雪晴没听懂她的意思，不理解到处都能玩是什么意思，好像小朋友多才是重点吧。 来的时候张雪晴透过车窗没仔细瞧，这会才理清了何巧兰家的位置走向。 出了院子往右是村子里的其他住户，何巧兰家是村头的第二户人家，往左还有一户，出了村子就是长长的小路，两边都是庄家的，这会也都被白雪覆盖。 一直向前就是他们来时的大路，南北通达，临山而行。 欣欣拉着张雪晴直接出了村子，像是有目的一样，闷头向前走着。 “这边不是没有人家了？在走就出村子了吧？”张雪晴忍不住问道。 “嗯，那边，那边有一条河，好多人在那玩。” 顺着欣欣手指的方向，张雪晴看到几个穿着颜色各异的小孩在那追逐着，远远地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仔细听的话，能听见孩子们爽朗的笑声。 顺着庄家的的小路，张雪晴跟在欣欣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走得太远，道路还难行，张雪晴暗暗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欣欣这会热情正高，她也不忍心少兴，站定歇了一会，才继续前行。 到近前张雪晴才看清，五六个孩子在冰面上放爬犁，一个爬犁几个孩子玩，有拉着跑的，有从后面推的，还有坐在爬犁上摇旗呐喊的，甚是热闹。 “欣欣不去玩吗？” 张雪晴站在岸边，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腰间的孩子，抬起手拍了拍。 谁知欣欣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一样，眼睛却始终盯着不远处的一幕，“欣欣这次就不去了。” 哟，小姑娘这话说的，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张雪晴了然地笑笑，“你去吧，阿姨在这陪着你。” “不用了，欣欣看一会就行，一会我们就回家。” 张雪晴没再说什么，颠着脚，交替地歇息，陪着欣欣看着那群孩子。 几个孩子换了玩法，所有人分成了两队，顺着河道分开站好，一人坐在爬犁上，几人合力将爬犁用力推向另一方，另一方接到人在集体用力推回去。 这就要考验坐爬犁的人能否掌握好方向，一个不好偏离了轨道，他就得起身自己拉着爬犁去找大部队了。 张雪晴看了一会，孩子们都挺厉害的，换作她可控制不好那冰面上的爬犁，搞不好就得撞河边的雪窝子里。 “阿姨，我们回家吧。” 张雪晴看得正起劲呢，欣欣拉了拉张雪晴的袖子抬头道。 “好。”两人转身，顺着来时的路，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回走。 “呼通”一声，张雪晴急忙看过去， “啊，救命啊，啊～” 刚刚还玩得不亦乐乎的孩子全都愣在了原地，爬犁上的孩子偏离了轨道，向河中心滑去，结果冰面没冻实诚，连人带爬犁一同栽进了冰冷的河面里。 张雪晴看过去的时候，孩子只剩上半身在冰面上不停地挣扎着，几个孩子反应过来，也瞬间向那落水的孩子跑去。 “都别动，站那，全都不许动。” 张雪晴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朝那个方向吼道，见冰面上的孩子都站住了，快速嘱咐欣欣，回去找人。 第六十五章 膝弯为什么会突然疼痛 欣欣得了命令一步一个跟头朝家的方向跑去。 张雪晴也顾不上那头，抬起步子朝冰面上的几个孩子走去。 她走得很小心，步子迈得很轻，“你们都别怕，水里那个孩子，你千万别动，乖一点，坚持住，一会就好了。” 张雪晴一边走，一边安抚着几个孩子，好在孩子都和欣欣差不多大，能听懂她的意思， 所有人都看着张雪晴的动作，冰面上的，水里的，都保持着张雪晴出声制止时的动作。 只是水里的孩子有些害怕，眼泪糊了一脸，结结巴巴地说，“阿姨，你救救我，我不想被淹死，呜呜呜……” “没事的，你叫什么名字？”这边安慰着水里的孩子，那边她又嘱咐其他几人，“动作轻点，一个个地走，回岸上去。” 离得近了，她能清楚地看到，水里的孩子身后全是浮冰，正对着她的冰面也出现了裂痕，一触即碎的感觉。 “我，我叫陈博文，今年，今年11岁了，我上五年级，呜呜呜，阿姨，我好怕。” 陈博文双手攀附在面前的冰面上，眼泪鼻涕止不住地流，他也不敢伸手去擦一下。 “没事的，你别动啊，千万别动，就不会有事。” 张雪晴见其他孩子都上了岸，快速解开自己的围脖，抓着一头，用眼睛丈量着距离，小心翼翼的又向前挪了几步。 针织的围脖有差不多两米多长，看着差不多的距离，张雪晴用力的把围脖朝那男孩的方向丢过去。 河床上的风很大，围脖太轻，抛了几次，都随风改变了方向。 见状张雪晴又摘下了头上的帽子，将丢出去的那一端系在了帽子上，用力拉了拉，确定不会散开，再次抛了出去。 又丢了几次，终于落到了陈博文的面前，他赶忙用手抓住，本能地用力一拉。 张雪晴没有心理准备，被这一拉，又向前踉跄了两步，步子太重，裂开的冰面瞬间发出咔咔的响声。 “别用力，别用力，你就抓着，千万别用力拽。”张雪晴急忙喊出声。 放轻自己的步子，一点点挪了位置，离那裂开的冰面远了一点。 陈博文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差点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一个劲地给张雪晴道歉，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顺着绳子爬上来，呜呜呜，阿姨你别丢下我。” 站稳的张雪晴深深呼出一口气，刚刚那一下，吓出了她一头的冷汗， “没事的，你别紧张，放轻松一点，等一会就来人了，你坚持住，千万别动，别用力。” 刚刚那一瞬间，陈博文前面的冰全都脱离了冰层，空荡荡的浮在水面上，如果他再挣扎，冰肯定会下沉，没了东西支撑，他也就危险了。 张雪晴站在冷风中，双手双耳冻得通红，她也不敢轻易乱动，保持着一个姿势等待救援。 可能是有了围脖的缘故，陈博文的情绪也一点点稳定下来，没了先前的紧张感，放松下来后，感觉也不是那么特别害怕了。 “阿姨，这水怎么是热乎的？”陈博文这会不怕了，感受着泡在水里的双腿，暖洋洋的，比露在冰面上的双手还舒服些。 张雪晴紧张的一直绷着自己，听见这话，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尿河里了，才觉得水是热乎的。” 陈博文脸色一红，不过这会也看不出是冻的还是羞的，想着自己刚刚有点害怕，他也忘了自己有没有尿裤子。 有了刚刚插科打诨，两人的神经也都得到了放松，尽管很冷，却也能咬牙继续坚持，心里的紧张和不安也都一点点褪去。 突然，张雪晴的膝弯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是呼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以膝盖为中心，周围的冰层层层裂开。 “阿姨！”陈博文惊呼出声，他清楚的看见，自己面前断层的冰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张雪晴没空回答她，疼痛从膝盖逐渐蔓延至全身，咬着牙，强撑着，不发出一丝声响。 河水已经由缝隙一点点渗透上来，浸湿了她的裤子，还在不断地向她的膝盖攻进。 想要站，没有借力点，张雪晴完全站不起来，手里的围脖她也不敢拽，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硬挺在那里，整个人像一个雕塑一样，跪在冰面上。 冰层还在不断地裂开，冰面上的水越积越多，张雪晴能感觉到，那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厚棉裤，扎进了她的膝盖里。 冰冷刺骨的感觉，如针扎一般，激了张雪晴一个激灵，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条腿今天算是交代在这时，岸上终于有了动静。 她不敢回头看，只能听着声音，凭空想象，好像是越来越近了，应该快了。 突然手臂被一个大力钳制住，张雪晴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抱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孟凡森单手将人抱在身上，向安全的地方挪了挪，张雪晴以为他要走，赶忙把手里的围脖递过去，“那个孩子。” 孟凡森迅速看了一眼，片刻没耽误，接过张雪晴手里的围脖，冲那孩子喊了一声，“拉住，别松手。” 电光火石之间，孟凡森抱着一个人，拉着一个人，就快速离开了这危险的地带。 后赶来的村民急忙涌向那个趴在冰面上的孩子，张雪晴回头望去，孩子也已经安全，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家跑。 孟凡森也没停下，见孩子安全了，就丢了围脖，抱着张雪晴快速朝自己家跑去。 他能感觉得到，怀里的人一点热量都没有，膝盖上那浸湿的裤子已经在寒风中冻结在了一起，表面泛着一层寒霜。 “张雪晴，张雪晴，你怎么样，你说话啊。” 此时的张雪晴经过刚刚的惊心动魄，现在整个人放松下来，就彻底没了精神，眼皮也抬不起来，浑身无力，只想睡觉。 听到孟凡森的叫喊声，她想回答，可始终张不开嘴，无奈只能放弃了。 回想着刚刚自己的膝弯为什么会突然疼痛，没站住，想着想着，整个人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六十六章 哎，你这是干嘛呢 孟凡森快速将人抱回了家，欣欣跟在后面怎么追也追不上，一边哭一边往回跑。 何巧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出门，院子里杀猪的男人全都不见了， 奇怪地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个人影，正想给儿子打电话，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村口急速朝她而来。 “妈，快，张雪晴落水了，赶紧去找几床被子。” 越过何巧兰，片刻没停，就直接进了房间。 站在原地的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急忙跟上儿子的步伐，朝屋子里跑去。 幸好今天杀猪，炕烧得比以往多得多，将家里的被子拿出来，铺了好几层，也不敢一下把温度弄太高，只能一点点适应着来。 将人放在褥子上，孟凡森去脱张雪晴的雪地靴，一只鞋子都已经湿透，脚底冰凉，没有任何知觉。 孟凡森在手里握了握，心中涌上一阵酸涩。 脱了外面的羽绒服，里面还是凉的，一连脱了好几件，只剩下一件保暖内衣，还是没感觉到人的温度。 “裤子，裤子，这膝盖本来就不好，又浸了河水，这怕不是要人命吗？” 何巧兰眼睛也红红的，一边扒着张雪晴的裤子，一边喊儿子帮忙，这冻僵的人实在是不听摆弄。 考虑到张雪晴的体质特殊，母子二人也都没有任何扭捏，齐心协力扒了张雪晴的外裤，然后是棉裤，里面还有一层绒裤也一并脱了下来。 “我的个乖乖啊，穿这么多，都冻成这样，可怜的孩子哟！怎么还能掉河里去了？” 孟凡森看着那红红的膝盖，在那白皙的皮肤的映衬下，尤为的刺眼，顿时眼睛里像冒了火一般，压下内心的怒气，沉声道，“妈，去弄点姜汁，找点棉布过来。” 将人盖好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孟凡森才瘫坐在炕上，定定地望着一脸红晕紧闭双眼的人。 缓缓抬手，颤颤巍巍地伸到张雪晴的鼻息下，感受着那微弱的呼吸，整个人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只要她还活着，就是一辈子都下不了床，他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眼角后知后觉地有一颗晶莹的泪珠划过了那刚毅的面庞。 “阿姨，阿姨，嗝，爸爸，阿姨怎么样了，嗝。”欣欣哭得直打嗝，进门就大声地呼喊。 孟凡森抬起胳膊蹭了下双眼，轻声道，“小点声，你阿姨刚刚睡着。” 闻言欣欣蹑手蹑脚地爬上了炕，乖乖地坐在了张雪晴的另一侧，和孟凡森一样，定定地望着熟睡的人。 活像两尊望妻（姨）石。 “来了，来了。”何巧兰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些碎布，急急忙忙地跑进来。 孟凡森接过来，看了看，“妈，你再去找块保鲜膜。” 然后将张雪晴腿上的被子一点点掀开，露出膝盖的位置，担心她脚底冷，又找了块小被子将膝盖下面盖上。 撩开被子的那一瞬间，欣欣就看到了张雪晴一白一红的两只脚，想了想挪到了脚底处，伸出自己的小手，覆在了那只红脚上。 孟凡森忙着手中的动作，眼睛余光瞥见欣欣的动作，紧皱的眉毛也跟着舒展开来。 将棉布泡在姜汁里，确保吃透了汁水，才拿取来，敷在了那红红的膝盖上，可能是姜汁太凉，张雪晴的身体忍不住抽搐一下。 “别乱动。”孟凡森低低出声，安抚着有些不太舒服的人。 适应了那股凉意，张雪晴的身体又重新放松下来。 “保鲜膜。”何巧兰人没到，声先至。 孟凡森接过来，将那盖着棉布的膝盖动作轻柔地包了起来。 “儿子啊，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啊，这丫头的脸也太红了点。” 何巧兰说着伸出手在张雪晴红彤彤的脸蛋上摸了摸，“哎哟，我的娘咧，咋热成这个样子。” 刚还从容不迫的人，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确定包严实后，盖上了被子，回身探了探张雪晴的额头，同那冰冷的膝盖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可如何是好啊？” 何巧兰在一边发愁，人昏迷了，药喂不进去，身上却热量，头部还在发烧，这一冷一热，能不能把人给折磨傻了。 孟凡森也皱紧了眉头，如临大敌，这副严阵以待的表情要是被他曾经的那些手下看到，还以为她在拆什么顶级困难的炸弹。 在孟凡森心里张雪晴就是他这辈子最难拆的一个炸弹。 “家里有退烧药吗？”孟凡森抬起头，看向何巧兰。 “有是有，可她现在这个样子……” “你去拿过来。”吩咐完自家老妈，又看向一直在盯着他的欣欣，好像还有一个难题。 沉思几秒道，“欣欣，你阿姨的围脖和帽子被我丢在了河边，手套也不见了，你去找找看，千万别下河，让哥哥陪着你去。” 欣欣现在舍不得离开张雪晴，可是阿姨的东西又不能不拿回来，纠结了几秒后，还是下了炕，如果阿姨醒了找不到自己的东西一定会很难过。 “那阿姨醒了你告诉她，欣欣去帮她找帽子了。” “嗯，一定转告，快去吧。” 打发走了女儿，何巧兰正好也拿来了退热药和水，全都递给了儿子，“这都没个反应，能咽下去吗？” 何巧兰话音刚落，就见自己的儿子把刚刚那片退热药放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水，急忙阻止，“哎，你这是干嘛呢？” 然后她就看见，就看见…… 哎呦喂，没眼看了，何巧兰默默转了个身出了门。 房门外也堵了好多人，有后面帮忙弄菜的婶子，也有刚刚从河边回来的男人。 男人们回来，后厨的婶子们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见何巧兰出来，急忙涌上前去，“阿森他娘，那姑娘怎么样了？” “是啊，听说是为了救老陈家那个大孙子，到底是咋回事啊？” 何巧兰还在为自己儿子的举动而暗暗自喜，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神情就是一紧，“你说什么？” 一旁的男人道，“我听老潘那孙子说，是刚刚那姑娘下河救了老陈家那孩子，差点两人就都掉进那河里了，说那阿姨可聪明了。” 第六十七章 青黑色的纹身 “咋回事，你说清楚点。” 何巧兰还以为张雪晴自己不小心掉到了河里，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他儿子也只是说张雪晴落水了，看来也是啥也不知道。 刚刚那男人瞧着自己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清了清嗓子，将他听见的事情经过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那丫头可真不错，不知道结婚了没有，谁家要是娶这么个姑娘真是祖上烧了高香。” “哎，阿森他娘，那丫头是不是还没对象，你看我儿子怎么样？” 何巧兰听得正惊心动魄，慷慨激昂的，突然感觉有人扒拉她，这才仔细看过去，是后厨帮忙的赵康他妈，还要把张雪晴介绍给他儿子，这能忍？ 虽然那赵康也不错，人还在城里工作，长得也凑合，从小就跟他儿子玩得来，学习还比他儿子好，可张雪晴是他儿子看上的人，这还能在自己家被人挖了墙角？ “别惦记了，名花有主，你也不看看谁带回来的，想屁吃呢！” 一众人这才想起来，上午那会，都说孟凡森带了个姑娘回来，车子一停，下来四个人，怎么看怎么像一家四口，画面那个温馨哟。 “还唠，猪不杀了？一会在外面直接冻成坨了，别看了，别看了，走走走。” 何巧兰一边说，一边将一群人往外哄，一个个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八卦，那脖子伸得都赶上她家那两年半的大白鹅了，也不怕闪喽。 “哎，俺家老孟呢？这死老头子，一会看不着人就没影了。” “说是看欣欣去河边，不放心，跟着欣欣一起走了，好像是那姑娘的什么东西落在了河边。” “唉，那条河是真馋，隔几年就要吃个孩子，家家户户是怎么说都说不住，那冰面前个村长还去看了，冻得挺结实的，咋个今就裂了？ 还好今天有那姑娘在，对了，你知道救人那姑娘叫什么不？”赵康妈一边往外走，一边同身旁的人闲聊。 “好像是叫张雪晴。” “张雪晴啊。”赵康妈在嘴里不断地呢喃着这个名字，好像是在哪里听过，有些耳熟。 屋里的孟凡森将药喂进去后，就坐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张雪晴的动静，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这么傻，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跑去救人，你是真不怕死的吗？” 孟凡森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加心疼眼前的这个人，一个连三颗白菜都抱不动的人，还想着从冰窟窿里把人拉出来，她哪来的勇气。 现在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他不确定自己再晚去几分钟，事情会变成什么样，看着躺在炕上的人，既心疼又心酸。 “你要是真走了，我该怎么办啊。”孟凡森低低的呢喃，眼里是浓浓的爱意，压在心底迟迟不能见光的爱，在这一刻全都迸发了出来，不带任何掩饰。 躺在炕上的人，一会冷，一会热，张雪晴迷迷糊糊地做着梦。 梦里，她还在加班，赶制甲方爸爸改了八百遍的一个效果图，面上恭敬有礼，职业假笑，内心妈买批，改来改去，结果人家来一句， “我觉得还是第一个方案好一点，就定第一个吧，小张你辛苦了，回头告诉你们老板给你加薪。” 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祖宗十八代。 正忙着，老板又递给她一份资料，“小张啊，你辛苦点，今晚把这个弄出来，那头要得急。” “好。”张雪晴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8：32，呵呵，她是不用回家了吗？ “那这个就拜托你了啊，辛苦辛苦，你也知道，都这么晚了，你嫂子一直催一直催，我得先走一步，加油啊，年底给你奖金。” 老板双手合十，一脸的抱歉，可腿却没闲着，一直向门口倒去。 张雪晴想笑，什么时候加薪和奖金成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谎言，冲着人挥了挥手，“赶紧走吧，一会嫂子又该打电话了。” 对方讪讪一笑，转身果断地离开。 张雪晴没什么情绪，这种事情做得太多，都已经麻木了，工作是她唯一的伙伴，加快速度处理完手里的工作，才翻开那一叠资料。 【j市新晋农民企业家——孟凡森】 张雪晴一点点看着，了解着这个人的简历，初中毕业后，就去当了5年的兵，退伍后来到青安村，包下一片山头，养起了猪，靠贩卖猪崽，赚了不少钱， 三年前，天灾不断，雨水过多，导致粮食减产，价格提升，老百姓哪还有多余的钱买猪崽子， 也正赶上孟凡森的猪场今年高产，小猪崽一窝接一窝地出，全都砸在了手里，半年时间，赔光了大半的家业。 接下来的两年多，孟凡森的人生仿佛开了挂，一路青云直上，带领着整个青安村脱贫致富，在整个j市都出了名，青安村被评为市级创业模范村，自己也成为著名农民企业家，成了央视点名的模范人物。 张雪晴握着资料，心里不住的感叹，瞧瞧人家这人生，妥妥的大男主剧本，自己也只配给男主写写传记，做做宣传。 好奇地翻到最后，想要看看这个人长什么样子，算着年龄好像也跟自己差不多大。 将有照片的那一页拿了出来，仔细地看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单手插在裤兜里，一手自然下垂，五官深邃，眉弓骨长，鼻梁高挺，脸上透着一股冷峻，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和他农民的身份完全不匹配。 照片上还有一个人，站在他斜后方，为他撑起了伞，天上飘着小雨，身后是一座凉亭，看样子两人是到了这里被人拍下了这张照片。 目光晃过那持伞的人，张雪晴定定地看着那紧握伞柄的右手，虎口处一个青黑色的纹身，吸引了她的注意，脑袋里灵光一闪， “他右手虎口处有个胎记，离得太远，没看太清，就是黑色的。”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张雪晴一个激灵，瞬间惊醒，从炕上坐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喉咙不禁滚动 还没从梦里的场景走出来，张雪晴有一阵慌神。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一道声音从张雪晴的身侧传来，叫醒了慌乱中的人。 顺着声音看去，正是自己梦里的人，只是没有照片上那么严肃，此时的男人眼里全是担忧， “孟……凡森？” 张雪晴看了眼男人，又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一张通长的大炕上，她的被褥在中间的位置，右侧还有一个睡得正香的小姑娘，对面是一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冰天雪地的世界。 “这是哪？” 声音清冷，没有对熟悉的人说话的亲和。 “我妈家。”孟凡森赶紧回答，眼前人的这个状态，让他有些心慌。 张雪晴的记忆才渐渐回笼，她刚刚梦里的场景并不是单纯的梦，而是前世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她忘记了，这会才想起来，自己前世也与这个男人有过一次交集。 那个打伞的男人，还有那个纹身，真的就是许大壮先前说的要害自己的人吗？ 那个人又是谁，他站在孟凡森的身后，只露出了半边脸，张雪晴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 孟凡森又知不知道这件事，他身边的人，会不会是听了他的命令。 张雪晴看着孟凡森的眼神就一点点产生了变化。 一直在小心观察着她的孟凡森，在那眼神里察觉出了警惕，害怕，还有怀疑，她怎么能对自己有这种情绪，孟凡森不解。 压下心中的疑惑，孟凡森还是关心的道，“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饿不饿，你都昏睡了一天一夜。” 张雪晴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河边被孟凡森给救了的场景，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个孩子怎么样了？”张雪晴急忙问道。 “孩子没事，昨天下午他们家人就过来了，要好好谢谢你，可你那会还在发烧，他们坐了一会，放下东西就回去了。” 想起昨天陈大娘哭得撕心裂肺，对着他妈一个劲的道谢，连陈大伯那要强了一辈子的人都红了眼眶，陈家大孙子寒假来爷爷奶奶家玩，要是在这丢了性命，他们真不知道怎么跟儿子儿媳妇交代。 自己孙子没事了，两个老人就拿着一堆东西来看望救命恩人，哪知那姑娘竟然生了病，两人只能对着比较熟悉的何巧兰一阵感谢。 知道张雪晴的情况后，更是庆幸自己孙子能遇见这么一个好人。 孟凡森也忍不住对面前的人产生丝丝的敬佩。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也不枉我大冬天的下河一次。”张雪晴说着就要起身，一掀被子，察觉不对，赶忙又将被子盖了上去， 她怎么就穿了条内内，她裤子哪去了？谁把她扒光了？这么光溜地躺在别人家里，也太尴尬了一点吧。 后知后觉地看了看上身，还好，有保暖内衣在，没给她脱得只剩罩罩，目光幽深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尴尬地笑了笑，“我裤子呢？” 其他的事情回去再想，现在最要紧的是护住自己的脸面，感觉都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在另一个房间，我喊我妈给你拿，不过，”孟凡森顿了顿，有点担忧地看了看那被子下的腿，继续道，“你先试试腿有没有什么问题，还有那只脚，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昨天趁着人退了烧，孟凡森开车出去买了些冻伤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全都涂在了那只浸了河水的脚上，膝盖又换了几次姜汁后，用盐袋加热，捂了一晚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去点寒气。 闻言，张雪晴试探着勾了勾腿，有些僵硬，这是她每天起来的正常现象，缓一缓就会减轻，又勾了勾脚趾，木当当的感觉，没什么太大反应。 摇了摇头，不确定地道，“现在还看不出来，缓一会再说。”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什么东西都没吃，这会肚子又开始闹腾了。 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男人的声音传来，“你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拿吃的。”然后人就下了地，绕过屏风出了门。 张雪晴继续想着那个梦，然后缓缓地躺下，尝试着动动脚，伸伸腿，活动活动长时间没有运动的关节。 通过最近和孟凡森的接触，这个人不像是会害自己的样子，那一定就是那个撑伞的人，张雪晴一遍一遍的过着出现在孟凡森身边的人。 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出门出得少，连他身边的人也不认识几个，脑袋里空空如也，不知道该从谁下手。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就放弃了，还不知道那纹身是不是许大壮说的胎记，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而已。 放弃了寻找纹身男，突然又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张雪晴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去看自己那条浸了河水的膝盖的膝弯处。 明晃晃的一道青紫，显然是受了力道造成的，若是昨天看的话，应该是红色的印记，一晚上，就变成了青紫色。 这得多大的劲，难怪她站不住，直接跪在了冰面上，可是他第一次来，谁能这么厉害，就一下打在了她的膝弯处，这么准不说，还这么大劲。 “怎么了？”孟凡森端着一碗面，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张雪晴掀开了被子，低着头，在那发呆。 担心她又尴尬，才出声提醒一下。 谁知道这次不但没有盖上被子，还一脸急切地冲他喊了声，“你快过来看。” 孟凡森顿了顿，才走上前去，一双白皙，粗细均匀的长腿，刺激着他的眼眸，一点点往上，是粉白色的三角内内，隐隐还能看到正上方黑黑的丝丝缕缕的一片，喉咙不禁滚动了一下，孟凡森转开视线。 “这里，看这！” 张雪晴抬头，见他并没有看向自己，赶忙催促道。 孟凡森再次转过视线，顺着张雪晴手指的位置，看到了膝窝里的那一块青紫色。 赶忙将手里的碗放下，伸手去摸了摸那一块，稍稍一动用力，张雪晴就疼得叫出了声。 “这是被人用利器打的！” 第六十九章 留宿孟家 “什么时候的事？”孟凡森粗劣的手指在那块青紫上捻了捻，严肃地开口。 张雪晴一脸的原来如此的表情，“昨天救那孩子的时候，我本来站得好好的，等到你们来救援绝对不会有问题，结果膝弯突然一阵刺痛，我就控制不住的跪在了冰面上，后面才浸湿了膝盖。” 一旁的孟凡森摸着那处淤青，眼里涌动着怒火，这不是一般人能打出来的痕迹，他当兵这么多年，如果换他来做，也不见得可以打出这么重的痕迹。 但是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可疑的人选，想到那个人，孟凡森心底就涌起一阵怒火。 “先吃东西吧，这个回头再说。” 孟凡森将被子从新盖好，端过那碗打卤面，把筷子递了过去，“我给你端着。” 张雪晴熟练地接过筷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阿姨？你醒了！”欣欣兴奋的声音从张雪晴的另一侧传了过来。 张雪晴咽下口中的面条，看向欣欣，小姑娘眼圈瞬间就红了，扑到张雪晴怀里，就哇哇地哭起来， “呜呜呜，阿姨，欣欣再也不去河边了，都怪欣欣，呜呜呜，欣欣差点就没有阿姨了。” 张雪晴顺着欣欣的头发，小丫头刚睡醒，头发乱蓬蓬的，胡了一脑袋，“不是欣欣的错，幸好欣欣带阿姨去了河边，才救了那个小朋友，欣欣才是阿姨的小福星。” 怀里的人停止了哭声，抽噎着，愣愣地抬起脑袋，“阿姨，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要不是欣欣阿姨也救不了那个孩子啊，这是大功德，欣欣真棒。” 被绕迷糊了的欣欣，话是这么说的吗？她怎么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好了，快去洗漱，你阿姨还没吃饭呢。”一旁的孟凡森头疼的说道。 他这个闺女看起来更像是张雪晴的，眼里除了她阿姨，看不到任何人。 “你也别说话了，赶紧吃，一会面都坨了。” “哦。” “哦。”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个女同志相视一笑。 吃过饭的张雪晴，肚子舒服了不少，伸了伸腿，才发现问题有点严重。 冰冻的膝盖肿得厉害，这会还是僵硬的，很不舒服，看来寒气还是浸入了膝盖，这副残破的身体，又雪上加霜了。 “哎哟喂，你这丫头可算是醒了，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吗？还跑去救人，我看你是不想要自己这身体了？” 一直在外面忙活的何巧兰，听欣欣说张雪晴醒了，撂下手里的活就冲进了屋。 张雪晴对上何巧兰那张脸，嘴里是怪罪的话，可眼睛却红红的，满目心疼， 张雪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打趣道，“阿姨，那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好了，你快过来，给我看看这腿呗，好像有点动不了啦。” 这种嘴里训斥你，实则话里话外对你满是关心的感觉，让张雪晴动容，太久太久没有过这种亲近的感觉， 赶忙岔开了话题，她真怕自己一个没控制住，就同何巧兰一起抱头痛哭。 何巧兰立刻忘了自己刚刚要说的话，赶忙凑上前去，轻轻捏了捏，心疼地说，“阿森还给你敷了几次姜汁和盐袋，看来效果还是差了点。” 闻言，张雪晴四处看了看，脚底处有一个扁扁的袋子，连着电源，估计就是盐袋了。 那个男人如此心细，如果真是她要害自己，早死个百八十回了。 摇了摇头，将脑袋里那莫须有的想法忘掉，重新整理起手里的线索。 “阿姨，孟凡森呢？我刚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 何巧兰担忧地从那膝盖上移开视线，轻声回复，“去镇上买东西了，一会就回，你找他有事？” 现在的何巧兰怎么看，怎么觉得张雪晴合眼缘，心里最佳儿媳妇人选，身体不好怎么了，他们娶媳妇是回家疼的，又不是娶个奴隶， 只要张雪晴愿意，她心甘情愿伺候，主要还是她儿子喜欢，这不就得时不时给儿子刷刷存在感。 张雪晴嗯了一声，说道，“想让他把我送回去，昨个实在是给阿姨添麻烦了。” 一听人要走，何巧兰立刻急了，“走什么走，你这副样子回家了谁照顾你，就在阿姨家住着， 阿森给你买日用品去了，你别想走，昨个又是发烧，又是喊冷的，阿森守着你一夜没睡， 欣欣都是后半夜才睡的，这要回了家，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阿姨怎么能放心。 你就踏实地在阿姨家住着，等腿好一好再走也不迟，这还肿着呢！” 何巧兰越说越激愤，最后把那条腿都搬出来了，指责张雪晴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不放心她一个人等等，说了好半天，张雪晴才无奈点头同意。 “那阿姨能把我裤子给我了吗？” 她算是知道了，这一家人是生怕她跑了，裤子都给她藏起来了。 果不然，一听她要裤子，何巧兰又不干了，“要什么裤子，就在床上待着，哪也不许去，外面那么冷，咱不出去啊！” 张雪晴失笑，何巧兰这哄欣欣的语气对上她这么个大龄儿童，怎么感觉那么好玩。 张雪晴再次掀开被子，“阿姨，这大白天的，你不能让我穿条内裤一直坐这里吧，再说了，我也需要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吧。” 被子掀开的那一瞬间，何巧兰看到了两条大白腿，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 他们也没有故意收着她的衣服，只是拿到了那屋，在炕上烘着，主要是膝盖那里，还有鞋子，确保张雪晴穿的时候能是干的。 将衣服抱了过来，递给了张雪晴，“鞋子还没干，里面还潮乎乎的，在屋里穿拖鞋就行，一会我再给你找双阿森的鞋子，你出去的时候穿。” 接过自己的衣服，全是热乎乎的，张雪晴心里一暖，“那就麻烦阿姨了。” “你瞧你这丫头，麻烦什么麻烦，老说那生分的话，对了，你快收拾一下，昨个你病着，老陈家来看了看就走了，今个估计还得来。” 一听这话，张雪晴有些头疼，救人本就是本能，她不习惯被人道谢的场面，这可如何是好。 第七十章 万年老二 另一边，孟凡森直接把车开回了猪场，心里憋着一口闷气，上不来，下不去，非要当面问清楚才行。 “吱嘎！” 车子直接停在了房门口，小赵一开门，一两车子堵在面前，他想出去都有点费劲。 “森哥，咋了这是？” 孟凡森没理他，挤进了屋里，一个屋，一个屋，挨个找过去。 小赵小跑着跟在身后，“出啥事了，森哥，你别不说话啊，我害怕！” 屋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拎过小赵的脖领子，声音低沉，咬着后槽牙问道，“李云刚呢？” 小赵被孟凡森这个样子吓得不清，好多年没见到森哥发脾气了，那四个字像是带着无尽的怒火，迎面而来，“猪……猪……” 还没说完，孟凡森松了手，直接转头离去。 “房。” 小赵深呼了口气，可吓死他了。 孟凡森在猪房里找到了人，揪过脖领子就是一个电炮，直接打在了李云刚略显苍白的脸上。 “森……森哥。” “张雪晴的膝窝是你打的？”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不……” 是，两个字还没说完，迎面又是一拳， “我告没告诉你，不许碰她！” 孟凡森红着眼睛，压抑着怒火，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不是我！”李云刚找准机会，为自己辩解。 “不是我，森哥，真的不是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知道。” 孟凡森打了两拳，心里的怒火得以缓解，此刻也渐渐冷静下来，用手指点了点被他打倒在地不停摇头的人， “你最好别让我找到证据！” 话落，人不带任何留恋，转身离开。 孟凡森转身后，李云刚的表情瞬间狠毒起来，仿佛刚刚那个可怜兮兮为自己辩解的人不是他一样。 “证据？你什么也不会找到的。” 李云刚坐在地上，低声呢喃。 抬起右手，揉了揉刚刚被打的位置，虎口处赫然一处黝黑的纹身，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享受起来，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森哥，你只能是我的，谁也不配站在你身边。” 孟凡森没有在进屋，拉开车门，直接发动了车子，离开了猪场。 路过张雪晴家门口时，停了片刻，思考一下，又重新点了油门。 回来的一路，他一直在想张雪晴膝窝里的淤青，一定是借助了什么工具，有这个准头和条件的人，他挨个排除，最后锁定了李云刚。 昨天他是和小赵一同去的，两人吃过饭就急匆匆地走了。 当时张雪晴还在发烧，孟凡森根本顾不上他们，若不是张雪晴给他看那处淤青，他都不知道有人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想要治她于死地。 给小赵打过电话才得知，李云刚刚进村口就肚子疼下了车，过了很久才回去。 这让他更加确定那个下黑手的人就是李云刚，唯一遗憾的是，他再次去到河边，却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才憋了一肚子气，气急败坏地回了家。 去超市买了一堆张雪晴平时用的瓶瓶罐罐，又拿了几件内衣内裤，一套睡衣，一双卡哇伊的拖鞋，再三确定没有遗漏后，才开车回了家。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在外面冲锋陷阵，家却被偷了。 陈家三口，赵家两口，齐齐地坐在沙发上，张雪晴坐在单人沙发上，脸上挂着职业假笑，时不时还要附和一番。 好在两家人怕张雪晴尴尬，他们互相聊了起来，张雪晴才得以松口气。 然后就感觉有一道视线，始终黏在她身上，抬起头望过去，是赵家那小子，叫什么来着？ 陈家来感谢她的，这赵家好像是来找孟凡森爸妈的。 可老盯着她看是几个意思？那眼神看得她很不舒服，张雪晴直接瞪了回去。 谁知对面的人不怒反笑，张雪晴顿时更气了，这人绝对故意的，刚想找借口，起身离开，那赵家小子说话了， “张雪晴，你真不记得我了？” 一下被人叫出了名字，张雪晴才细细打量起对方。 打眼看去，感觉这个人文质彬彬的，不笑的时候像哪个机关的领导，笑起来又给人感觉很亲切，有点像邻家大哥哥。 白白净净的小脸，五官端正，挑不出一点毛病，张雪晴收刮着自己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也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同这样的人有过交集。 就是吧，普通的毫无违和感。 见她这又皱眉，又苦想得模样，赵康自报家门道，“长安中学，一年一班，赵康，你没来之前，年级第一可一直都是我的。” 有了这句话，张雪晴才慢慢想起来，自己班上好像是有这么个人，不过二年级的时候就分班了，他们没有在同一个班，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一直把万年老二踩在脚下，一踩就是二年半。 “是你啊！” 万年老二几个字在喉咙里滚了个圈，又咽了回去。 “想起来了？”赵康眉眼弯弯，面带微笑。 他今天早上刚回来，想着趁阵子不忙，给爸妈送点年货，省得两个老人大包小裹地往回拎，大冬天的，他也担心老人在磕了碰了。 谁知刚回家，他那个老妈就说要给他介绍个姑娘，这些年，老太太也没少操心他的婚姻大事，可他就是没有中意的，还能为了结婚而结婚吗？ 第一反应就是拒绝，结果就是老太太一边惋惜，一边讲着那姑娘昨天的英勇事迹，赵康听着听着就觉得这姑娘还挺不错，临危不乱，是个有气魄的人。 老太太见他来了兴趣，又开始说着那姑娘的长相，那被夸的，好像仙女下凡一样。 “就连名字也是顶顶好听的，就是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赵康见状忍不住道，“你看谁家姑娘都好，哪个名字都耳熟。” 老太太白了自家儿子一眼，让他拎着东西去给孟凡森爸妈送过去，具体打得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怕他撂下东西就跑了，老太太就亲自跟着过来一趟。 一进屋就看到那个女人，同陈家人在闲聊，脸上挂着一副尴尬的表情。 第七十一章 孟凡森VS赵康 可不耳熟吗？张雪晴这个名字，他妈念叨了他整个初中，简直就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哎哟，这谁家的姑娘，这么厉害，刚来就把我儿子打败了。” “啧啧，这叫张雪晴的丫头可真厉害，怎么长的，这么聪明的脑袋瓜？” “哎呦喂，不用看，是不是又是那张雪晴第一，我就说了你不行。” 这些都是他妈的原话，好像那张雪晴才是她亲闺女。 再次看到眼前的人，两人同时被拉回了初中时代，张雪晴能记住的人很少，可这个赵康算为数不多的一个。 主要还是两人总是一起去参加各种比赛，时间长了，就是再不熟，见了面也会点点头。 而赵康对于张雪晴的记忆就要丰富多了，一个源于他老妈，一个源于孟凡森。 对于孟凡森的那点心思，赵康早就看得明白的，所以一直小心隐藏着自己内心的感受。 两人虽然不同班，但是同村，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两家又是多年的老邻居，可谓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上学那会，一直认为孟凡森和张雪晴能走到一起，可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孟凡森都有了两个孩子，他和她依然单身。 两人有了同一个交集，聊起来就方便多了，得知张雪晴搬回了青安村，赵康主动说改天上门去看看。 张雪晴也对赵康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同样也是大学毕业，在市里的一个政府机关工作，朝九晚五，市里有自己的房子，这么多年也同样是一个人生活。 这些都跟前世的张雪晴太像了，两个人越聊越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互相留了电话，加了微信。 一旁的赵康妈看得心里直乐，就说这姑娘他儿子一定喜欢。 一旁的阿森她娘看得心里却直着急，她那个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儿子，买个东西都能去这么久，啥也不是。 这就导致孟凡森一进屋，就对上自家母亲的一通白眼，傻小子一个，再不回来，到手的媳妇就要被人给拐跑了。 见儿子回来，也才松了口气，起身道，“行了，行了，俺们家雪晴丫头大病初愈，还得好好休息。你们别在给俺把人累坏咯，这马上做中午饭了，都快回去吧。” 几人闻言，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同张雪晴一一告别。 临走时，赵康还冲着张雪晴晃了晃手机，张雪晴微微点头示意。 这一动作没避着任何人，孟凡森自然也看在眼里，刚坐下的屁股又重新站了起来，“妈，我去送送他们。” 说着就跟了出去。 何巧兰又是一通白眼，这谁养的笨蛋儿子，她好不容易把人都支走了，给那两个小年轻腾出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你不在家哄我未来儿媳妇，送他们个锤子的送，都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显着你送了。 何巧兰生着闷气进了厨房，她儿子不长进，自己得加把劲，把儿媳妇哄住咯，指望她那个儿子，她啥时候能抱上软软的儿媳妇。 出了门，孟凡森也没走远，赵康知道他有话要说，就打发了自家母亲先离开， 两人站在原地好一会，谁也没有先开口。 还是赵康实在冷得受不住了，才开口道，“森哥，现在已经不是十几年前了，上学那会我可以让着你，但是现在……” 赵康回头看了看屋里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不想让了。” 说完，也不管身后人的反应，抬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孟凡森站在原地，望着人离去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他承认，他有些慌了。 刚进门时，那个女人脸上的笑容是他不曾见过的，整个人明媚耀眼，透过她的笑容，都能感同身受，整个人都觉得无比的温暖和愉悦。 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盒烟，动作娴熟地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啪嗒”一声点燃了打火机，在火苗要接触到香烟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沉思片刻后，缓缓松开了手，将打火机和烟重新塞回烟盒里，扣上了盖子，丢回衣服口袋。 就这么静静地在那站了许久。 对上赵康，他不肯定那个女人会不会选择他。 眼下的自己哪哪都比上赵康，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感觉快要呼吸不畅。 “傻站那干什么呢？吃饭了。” 何巧兰一出门就见自己的笨蛋儿子对着那空气深呼吸，有那功夫不去陪她儿媳妇，你对着空气使什么劲，没用的玩意。 听到叫声的孟凡森深深呼出最后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进了家门。 “爸爸吃饭。”欣欣端着一摞碗，路过孟凡森身边，随意地招呼了一声。 孟凡森看着自家闺女小小的身影，脑袋里灵光一闪，他好像也并不是全都比不上赵康，他还有更有利的必杀技。 欣欣就是他的必杀技，张雪晴绝对吃这一套。 心里有了成算，整个人也轻松起来，洗了手，一起帮忙端菜。 何巧兰的菜做的很丰盛，毕竟昨天那顿杀猪菜，张雪晴一口也没吃到，她说什么也得补上，现在谁都不好使，张雪晴在她心里的地位那是直线上升。 一家五口加上张雪晴，围坐在桌子旁，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一家人呢。 “雪晴啊，尝尝阿姨做的这个，这可是阿姨的拿手菜。”何巧兰加了一筷子到张雪晴的碗里。 “嗯，奶奶这个佛手做得越来越棒了，阿姨你快吃啊。”欣欣咽下嘴里的菜，赶忙附和道。 桌子上，孟爸爸和孟子航，两人低头闷声不坑吃自己的，何巧兰一边给张雪晴夹菜，一边介绍，而欣欣则是奶奶说的都对，在添枝加叶地夸奖一番。 唯有孟凡森，也不说话，自己也不吃，就那么看着张雪晴吃，偶尔在夹点菜到她的碗里，没有介绍，就一个意思，吃！ 张雪晴这辈子都没同这么多人一起吃过饭，从开始的不适应，不习惯，慢慢的才放得开，这主要还是何巧兰和欣欣的功劳。 “阿姨，快别夹了，我真的吃不完。” 张雪晴怎么吃，碗里的东西也没见少，仍然堆得和山一样，她本就没多大的饭量，看着那小山暗暗犯愁。 这要都吃完，不得撑死她。 第七十二章 赔了大半家底 “吃饱了吗？”一直没说话的孟凡森，凑近她身旁，低声问道。 张雪晴无奈地点了点头，手里的筷子是放不下，也夹不动。 突然视线里多了一只大手，将那座山连碗一起搬走了，自己桌前的位置瞬间就空了一大块。 侧眸看去，身旁的男人已经将他自己的碗挪走，借着她没吃完的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哎~” 男人头也没抬，大快朵颐，难怪一直不吃东西，是在这等着她呢，可那是自己吃剩下的啊，不知不觉耳根就泛起了红。 在人家做客剩饭不说，还让主人家捡自己的饭底，张雪晴都快没脸坐在凳子上了。 “别管他，让他吃，他都习惯了。”何巧兰坐在张雪晴的另一侧，看到这一幕，开口解释了一嘴，话说完，感觉好像是有哪里不太对，赶忙又补了一句，“两个孩子小的时候，他总吃。” 说完后还看了看张雪晴的反应，好在那丫头所有的视线都在她儿子身上，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可吓死她了，差点就给他儿子营造了一个总捡别的女人饭碗的形象，她家可从来没有外来的女人上桌吃饭过。 这是儿子的名誉，她得保住咯。 张雪晴尴尬地笑了笑，欣欣吃饱了，坐在一旁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口道，“阿姨，为什么博文哥哥说河水是热乎的？” 桌子上的几个人全都看向欣欣，小丫头继续说道，“就是那天掉河里那个哥哥，我和爷爷去他们家找围脖，他奶奶哭得可凶了，可是博文哥哥说河水是热乎的，一点也不冷，叫陈奶奶不要担心。” 张雪晴一下就想起当天的情景，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随口一说，讪讪一笑，想了想才缓缓道，“那欣欣知道水和冰有什么区别吗？”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那一直闷头吃饭的孟子航即刻就把脑袋从饭碗上抬了起来。 欣欣兴奋地说道，“这个欣欣知道，温度低于零下水就成冰了。” 张雪晴欣慰地点了点头，“那你说我们现在外面能有多少度？” 欣欣看了看何巧兰，何巧兰秒懂，直接掏出电话，翻了翻，然后贴近欣欣的耳朵，小声的回复了一句。 “零下18度！” 看着他们的互动，张雪晴感觉很温馨，这种家的感觉，让她有那么一刻也想融入其中，笑了笑，继续道，“那欣欣想一想为什么河水是暖和的？” 小丫头眨巴着眼睛，想了好半天，才哇的一声，叫了出来，“欣欣明白了，我一会就去告诉博文哥哥，那河水不是他尿的！” “噗，咳咳咳咳……” 孟子航没控制住，直接将喝的水喷了出去，好在及时转了身，没有伤及无辜。 张雪晴神情一怔，略有尴尬，赶忙移开了自己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却在暗暗嘀咕，你博文哥哥或许并不想知道。 有了欣欣的话题，也没人在关注孟凡森，很快一碗就被他吃光了，张雪晴也就忘了这码事。 就这样，张雪晴在何巧兰家住了三天，用的都是孟凡森带回来的，吃的都是何巧兰亲手做的，晚上和欣欣睡在热乎乎的炕头，日子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 这三天孟凡森也没闲着，有空就去那河边看看，冰面已经被村长带着人全都凿开了，免得又有不听话的孩子去那上面玩。 经过几次反复推敲，还真被孟凡森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以张雪晴当时站着的位置为中心点，像岸边放射性画弧，在下游的45度方向，终于找到了始作俑者当时留在雪地上的印记。 一个匍匐的姿势压成的痕迹，两个胳膊靠前支撑出了两个雪窝，身体将雪压得很实诚，顺着脚的位置，还留下了一排脚印。 孟凡森伸手探了探深度，雪太深，田里的雪还比较松散，脚从里面拔出来，四周的雪就会将脚印覆盖上一部分，完全没有了参考价值。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被掐断了。 张雪晴准备离开的前一天，赵康再次去了孟凡森的家，此次来是同张雪晴道别的，他那头的假不多，也是周末抽空回来看看爸妈。 两人坐在那聊了好一会，赵康才起身离开。 隔天，孟凡森开车送张雪晴回去，大包小裹地拿了一堆东西。 “阿姨，这个猪爪子和猪肘子就别拿了吧，我也不会做，有这些猪肉和排骨就够我吃的了。”张雪晴看着那满满一后背箱的东西，这可怎么还啊。 “不会做不要紧，阿森会，让他给你做。”何巧兰满不在乎，这都是她给她那个笨蛋儿子创造的机会，从这个屋走出去，再不制造点见面的机会，她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登堂入室。 “不是，阿姨，真别装了，就算他会做，我家也没地方放啊，冰箱里都堆满了，也堆不下这么多。” “用不着冰箱，大缸有没，弄一个放院子里，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去，一个冬天都不用你管，吃多少拿多少，我都给你分好了，省事呢，对了，缸有没，没有的话让阿森给你送一个。” 张雪晴这回彻底没了拒绝的理由，任由何巧兰一袋子一袋子地往车上放。 旁边的男人也一言不发，让抬什么就抬什么，听话得紧。 “这包是榛子和松子，都是你孟叔在山上捡的，我们俩也吃不完，你带回去吃，剥不开就让阿森给你弄，省得他一天天闲着没事干。” 看着男人把东西拎上车，张雪晴脑袋里有个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是天天闲着呢吗？ 如果前世的记忆没有错的话，这个冬天开始，粮食价格上涨，猪崽滞销，他就会不断地赔钱进去。 凭着这个男人的敏锐程度，不应该还感受不到粮价的问题，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净赔。 前世他又是怎么处理这次危机的，赔了大半的家业，想来何阿姨和孟叔也很担心吧。 想到这些，张雪晴就暗暗思考起了应对之策，她想帮他度过这次难关，虽然知道他自己后面也可以重新站起来，但是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想他再经历一次前世的低谷。 第七十三章 扫码转账，又搭2000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张雪晴在思考着各种对策，自己养是肯定行不通的，粮食越来越贵，每只猪仔每天的花销都快和一个小孩子差不多，而且也没说过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每天一睁开眼就有好几百个孩子嗷嗷待哺，光想想那画面都让人汗毛直立。 还是要把猪仔想办法卖出去才是正经的道路。 不知不觉车子就停在了张雪晴家门前，几天没回来，说实话，看到这个自己精心布置的小院，心里还是挺暖的。 两人分工合作，孟凡森负责卸车，张雪晴负责分类，很快就将一车东西整理了出来，刚放下最后一袋子松子，孟凡森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一脸淡然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何女士”三个字，眉头微挑，按下了接通键。 “阿森啊，你快说说雪晴那丫头，怎么给我留了这么多钱，我数了数整整2000块钱呢，我还寻思这丫头今天咋没叠被子，往常起来都是叠得板板正正的， 我一拿枕头，那下面一叠钱，你快说说她，自己家哪还需要她给钱，这是把我这当旅店了啊，你跟她说，老太婆我不高兴了……” 何巧兰在电话对面，情绪激动地哇啦了一通，她越说，孟凡森眼底的气越沉，盯着不远处忙碌的人，怒火中烧。 “知道了。”压着怒意挂了电话，大步走到张雪晴面前。 “这些实在放不进去了，看来真的麻烦你帮我弄个大缸了。”张雪晴站直身体，拍了拍手，冲着来人的方向说道。 孟凡森没理会她的话，一步一步向前，没有停下的意思。 不明所以的张雪晴疑惑地看着奔她而来的男人，见对方没有停下，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孟凡森又向前一步，她退，他进，她面露不解，他满目怒火。 直到后背贴在了冰箱上，退无可退，张雪晴才羞愤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哪来的现金？”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句话，张雪晴反应了一会，才了然，“阿姨跟你说了是不是，我没想到她能给我带那么多东西，我知道那钱不够，以后我会找机会补上的。” 听了她的解释，孟凡森更生气了。 “我问你现金是哪来的。” 据他观察，这个女人随身就一个电话，出门有的时候连电话都不带，怎么可能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想到一种可能，心里就堵得难受。 “哦，那个啊，我在赵康他倒地，他临走那天给我拿来的，没敢让阿姨看见。” 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语气，孟凡森又向前一步，两人的身体紧贴到了一起，咬着后槽牙，狠狠的道，“你找他要钱，你们很熟吗？” “我们……”张雪晴这会终于发现眼前的男人的不对劲了，声音小得可怜，盯着面前的男人那双充满怒火的双眼，喉咙里的话始终没敢说出口。 孟凡森在自己的手机上翻了翻，调出自己的收款码，举到张雪晴的面前，“扫！” 张雪晴不敢激怒她，赶忙抓起桌子上的手机调出扫一扫，付了2000元过去，然后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钱到账了，孟凡森收回自己的手机，揣进裤兜里，沉声道，“以后缺钱了跟我说，你们不熟！他的钱我会去还给他。” 扔下这句话，抬起一双大长腿就大步离开了，丢下一脸莫名其妙的张雪晴在原地。 什么人啊？他们是同学怎么就不熟了，再说她又没白拿人家钱，微信给赵康转了账的。 孟凡森有病！ 不是啊，她这不是又搭进去了2000块钱吗？合着就是为了圈她2000块钱，卑鄙的男人，又不是给他的。 望着那一地的东西，算了，看在兰姨的面子上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离开张雪晴院子的孟凡森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赵康那里，电话刚一接通，赵康的声音就从话筒里悠悠地传来，“森哥啊，你这动作有点慢啊，还以为你当天就会打给我呢？” 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孟凡森单手捏紧了手机，面目铁青，“你的钱我会替你转交给赵婶，以后离她远一点，她只能是我的。” 放完狠话的男人有那么一阵小爽，片刻后可心里还是堵得慌，于是转了个方向，没有回猪场，而是经过了张雪晴的院子，顺着大路一直向下。 “有人在家吗？”孟凡森站在一栋院子前，规规矩矩地问着。 片刻后一个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孟凡森，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回屋，将房门关了起来。 孟凡森危险的眸子眯了眯，一个助跑，翻过了矮墙，直接进了院子，拉了拉房门，显然里面已经被人给锁上了。 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右手紧握成拳，一拳砸在了那门玻璃上，玻璃应声而碎，哗啦啦落了一地。 “还不出来吗？” 屋里的妇人抖成了筛子，如果张雪晴在这里，赫然认得这人，正是那砸了她家玻璃赔了一万五千块钱的全婶。 全婶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她也不敢再继续猫着，这人就是个疯子，疯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缓缓起身，颤抖着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打开了房门。 “别打我，别打我。” 全婶刚打开门，孟凡森的第二拳也到了面前，吓得她赶紧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见门开了，孟凡森放下拳头，开门见山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实回答，答完我就走。” 闻言，全婶不太相信地抬起了头，眼里充满了恐惧，她去拘留所看儿子时，儿子说自己哪哪都疼，可就是没有伤痕，正是眼前的这个人下的手，她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点头。 “赔给张雪晴的钱是哪来的？”这段时间他也做了不少调查，这家人的经济情况倒不是说付不起那赔玻璃的钱，只是以他们一家人的尿性，根本不会乖乖就范，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当兵多年的职业嗅觉，让他可以肯定，这件事一定同张雪晴被侵犯那次有着一定的关系。 第七十四章 小院来人 果然，他话音刚落，全婶目光躲闪，一看就是想要隐瞒什么。 “你可想好了，答案要是我不满意的话，你家的玻璃，”孟凡森四周看了一圈，继续道，“一块也别想要了！” “我说，我说，是，是有人给我的，说是，说是我儿子的朋友，以前借给我儿子的，正好还给他。” “正好一万五千块？” “是，是，正好。” “给你钱的人是谁？” 全婶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孟凡森瞬间抬起了他的拳头，全婶赶忙摆手，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见过那人，他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把钱放那了，然后我自己去取的，我没见过那个人，我真的没见过。” “电话呢？” 全婶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在屋里，在屋里，我去拿，去拿。” 片刻后，全婶拿着手机出来，翻了好久，找到那天的那个陌生来电，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孟凡森的面前。 孟凡森暼了一眼手机屏幕，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元，递给了全婶。 全婶盯着那钱，半天没有动，眼睛里带着疑惑。 孟凡森直接将钱塞到了全婶的手里，说道：“玻璃钱。” 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 出了院子，孟凡森就拿着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刚刚的那个号码，半晌后，电话被接通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喂？你找谁啊？” 孟凡森表情一怔，这苍老的声音不像是装出来了，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 “前几天我弟弟用这个号码给我打过电话，说手机丢了，找我帮忙，现在事情解决了，我就想着回个电话，谢谢这个电话的主人。” 好半天，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孟凡森都想要放弃了，那边才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哦！那个小伙子啊，他好像是钱包丢了？” “对，对，是钱包丢了。”孟凡森赶忙附和道。 “奇怪，钱包丢了，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手机又没丢。”电话那头传来老人自言自语的声音，显然人多半是有些糊涂。 “那个，大爷，您家在什么地方，我想去亲自谢谢你。”避免更多的意外发生，孟凡森急忙说出需求。 “那个，我家啊……” “爷爷你又乱动我的东西。” 两个声音同时传了过来，电话紧接着被挂断了。 最后的声音是一道女声，孟凡森将收到的信息在脑海里整理了一番，越想越混乱，只能看看对方发现陌生来电，会不会给他回复过来。 现在只能暂时先将这件事放下。 回了家，找了一口闲置的缸，刷洗干净，就扛了下去。 安置在院子里的矮墙边上，把那些没地方放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丢到了缸里，去仓房拿了个差不多的盖帘子盖好，上面还压了块差不多的石头。防止风大掀翻咯。 整理好这一切，屋都没进，人直接就回了猪场。 屋里的张雪晴还想着一会同他说说猪仔的事情，她脑容量有限，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提醒男人早做打算。 结果透过窗户看到人直接走了，连门都没进，嘿！这又是闹哪出。 成年男人的情绪也这么让人琢磨不透吗？ 回了猪场的孟凡森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能等来对方的来电。 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孟凡森再一次按下了那个号码，话筒里传来酷炫的彩铃声，片刻后，电话接通。 “想我啦？”200米外的张雪晴家里，电话刚接通，张雪晴就忍着笑意打趣道。 “是啊，你都不知道给我打电话，我这不是有两天休息嘛，就想着去看看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妖精。”一道娇滴滴的女声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真的吗？太好了，我举双手双脚欢迎。”张雪晴拿着电话，一脸的兴奋，她总是担心会给别人带去麻烦，刻意的疏远以前的一些朋友，没想到还是有人会真心实意的关心她。 电话对面，尹菲也很高兴，她终于可以再一次去农村休养生息了，这段日子她都快熬死在公司了，真不知道这么多年雪晴那妮子是怎么挺过来的。 年前还有一个高潮，今年才能算彻底忙完。 趁着这两天有时间，她就怀念起农村的日子，真是有些上瘾，怎么破，难道等她退休了也得在张雪晴旁边弄个院子？ “有什么需要带的吗？给你打电话，主要是这个意思。” 张雪晴想了想，正好趁着尹菲过来，把过年的东西全都备齐了，她一个人吃得不多，家里还是要填点红色，才有过年的气氛。 敞开心扉，便毫无心理负担地拉了一个购物单。 “得了，保证完成任务，你就等着迎接圣驾吧！”尹菲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逗得张雪晴咯咯直乐。 “那臣妾就等着皇上翻臣妾牌子咯。” 两人又是阵笑声不断，聊了好久张雪晴才挂断电话。 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好舒服。 —— 最近的孟凡森好像突然就忙了起来，张雪晴总能听见车子路过她家门前，然后一点点远去的声音。 从那次走了之后，这人就再没来过。 今天，车子停了。 张雪晴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是一辆陌生的白色私家车，张雪晴不关注汽车，仅认得那么几个常见的牌子，剩下的全靠颜色和车型区分，这辆车子，她可以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 正奇怪呢，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出现在了视野中，有些不太确定的拿着电话对比着四周，到处打量。 张雪晴急忙套上衣服，推门而出，冲着那人影扬声道，“是这里！” 见那人寻声望来，张雪晴挥了挥袖子，赶忙回了屋。 不是她不想出去迎接，实在是外面太冷了，她家里暖气十足，根本就是冰火两重天，条件实在不允许。 半开着门，露个脑袋出去，见那人从车上拿下了许多东西，才推开院子的木门，走了过来。 斜侧里顿时出现两个高大的黑影，“汪汪汪”的叫着冲向了来人。 “阿黑，阿贝回去。” 第七十五章 苏倾颜 张雪晴听见动静赶忙呵斥住两大只的行动，两大只听见熟悉的声音，才停下前进的脚步，晃着两条大尾巴，改变了方向，像张雪晴的位置靠去。 挨个摸了摸他们，表扬了一番，然后打发他们回了自己的笼子。 来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一动不敢动，看着一人两狗在那贴贴，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怕，但更多的好像是羡慕。 “快进来吧，外面实在太冷了，他们没吓到你吧。”两大只走后，张雪晴打开了房门，请人进来。 赵康摇了摇头，道：“还好你事先跟我讲过他们，不然我可不保证我还能不能这么优雅地站在这里。” 两个人说笑着就进了屋。 迎面扑来的热气，直接打在赵康的脸上，这温度，怎么也有个二十四五度了吧，现在外面是零下二十度，这温差，难怪这人不出去。 刚进屋，赵康就感觉后背到前胸开始不停地往外冒汗，下意识的就解开了外套的拉链，庆幸的是他今天没穿羽绒服，特意换了一身长款的呢子大衣。 “热的话就脱了吧，我平时在家就只穿睡衣，温度有点高，你可能接受不了。” 换了一身休闲装的张雪晴显得更加青春靓丽，呼叫麦子调低了空调的温度，赵康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 “是我没提前打招呼就过来了，正好今天有空，就想着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点东西。” 说着从他拎的一个大包里翻出一个盒子，包装还是完整的，直接递给了张雪晴，“送你的，新年礼物。” 他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到这么一个借口，“就想着让你早点收到，能早点用上，东西不值钱的，同学一场你不会拒绝的吧。”赶忙又补了一句。 闻言，张雪晴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直接接了过来，看着不大的东西，没想到那么沉，张雪晴差点没拿稳，赵康赶忙扶了一下，不禁皱了皱眉头。 “不好意思啊，没想到这么沉。”尴尬地解释了一下，就寻着盒子的开口，想打开看看。 可是弄了好半天，也没能打开，主要还是她力气太小了，将盒子放下，准备去找个工具，还没起身，赵康就将那盒子拿在了手里，三下五除二地就直接打开了。 张雪晴再一次尬在了原地，又重新坐下，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这个我想你一定用得上，看看合适不。” 赵康将东西拿出来，递了过去，有了先前的经验，张雪晴这次心里有了准备，双手接了过来，是一套护膝，加电的那种。 “这是一套盐袋护膝，绑好后，直接通电或者充完电用都可以，大牌子有保障，你不用担心漏电，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你膝盖受了凉，想着这个东西你应该能用得上。” 赵康一边解释，一边给张雪晴演示如何操作。 还别说，这东西还真送到张雪晴的心坎上了，没事的时候敷一敷，膝盖也该也会舒服不少，要是能减少晨僵，她想都不敢想。 “太谢谢你了，这个东西我很喜欢。”张雪晴是真心的喜欢，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赵康看痴了眼。 “中午在这吃吧，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随便吃点，别嫌弃。” 张雪晴也没有待客的经验，想着农村一般家里来人了，都会留下吃顿饭，以尽地主之谊。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是不知道，我在市里上班，天天食堂，顿顿食堂，就惦记着咱们农村的这口柴火炖菜。” 还想用电磁炉炒几个菜的张雪晴…… “呵呵，好。” 赵康打量着张雪晴的客厅，装修得同他城里的房子差不多，还有这沙发和茶几，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心里也暗暗有了盘算。 “刚听你喊麦子，你这房子还是全屋智能？”赵康疑惑开口。 张雪晴将爱不释手的盐袋放下，点头道，“对，我身体不太好，所以回村装房子时就尽量弄得人性化一点，方便生活。” 赵康闻言站起了身，“方便带我四处看看吗？” 张雪晴表情一顿，没想到这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毕竟家里就她一个人，孤单寡女的带一个男人参观自己的住所，好像也挺尴尬的，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外面传来了“汪汪汪”的叫声。 再次抱歉一笑，张雪晴透过窗户向外面看去，院门外一个陌生的女人，正不断地向院子里张望，两大只加一小只，一家三口，坚守在院门口，不退不进，坚守防线。 见状，张雪晴再次穿上了自己的外套，出了门，赵康也随之跟了出去，虽然那两大只挺吓人的，不过看样子还挺听话，他也就没犹豫。 张雪晴没有喊回两大只，而是来到了他们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脑袋，待他们不叫了，才冲着门外的人问道，“请问你找谁？” 门外的女子也不害怕，见有人出来了，便开口道，“你好，我是上面下来的，同我男朋友吵架了，想回家，不知道去哪坐车，你这车能不能送我一趟，我给钱。” 张雪晴一听，眼睛都亮了，在家躺平还能吃上热乎的瓜，这小模样，我见犹怜的，一看就是城里过来的，上面老爷们那么多，也不知道这是谁的福气。 “进来吧，他们不咬人，去，回窝吧。”张雪晴拍了拍两大只，上前一步打开了院门。 赵康站在门口也听到了刚刚两人的对话，冲进门的女生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张雪晴将一杯水放在了女生面前，看那女生穿的那点东西，显然就是生气之下夺门而出，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谢谢，我叫苏倾颜，你可以叫我颜颜，实在不好意思，给你填麻烦了。”苏倾颜双手放在嘴边哈着热气，搓了搓，接过杯子，抱在手里。 “没事，没事，”张雪晴急忙摆了摆手，八卦道，“不知道你和上面的那位是？” 这姑娘长得也挺标致，大概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张雪晴实在想不起上面那个壮汉能配得上这样一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苏倾颜脸色微微泛红，也不知暖和过来热的还是有点害羞，不好意思地扭捏道，“是……” “你来这做什么？”一道声音压着浓浓的愤怒，从门口传了过来。 第七十六章 有人想抱大腿 三人齐齐朝门口望去。 张雪晴：这个人走路没有声音吗？ 赵康：来得还挺快的。 苏倾颜：…… 孟凡森打量了屋子里的人，眉毛越皱越紧，整个人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张雪晴感觉很不适。 “森哥，又见面了。”赵康开口说道。 “谁让你不理人家。”苏倾颜娇滴滴地回道。 这小动静，含糖量起码十个加号。张雪晴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看了又看，苏倾颜说的男朋友不会是孟凡森吧？ 孟凡森淡淡地瞥了一眼苏倾颜，然后盯着赵康问道：“你来做什么？” 赵康失笑道：“不是，森哥，我来老同学家，也没去你家，你这就管得有点宽了吧。” 几人之间的气氛瞬间跌到了冰点，张雪晴还没从孟凡森有了女朋友这个消息中走出来，这会儿看着三人，站在她面前，瞬间就觉得心里有一口气堵得死死的，上不来，下不去。 “既然都来了，就留下一起吃饭吧，我去做饭。”张雪晴提议道。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尽量保持得体端庄，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她和他已经过去了，而且是自己先不要的人家，没道理人家还在原地等你。 想通这些，心里的烦闷也消散不少。路过孟凡森时，她头也没抬，直接去了厨房。 “我去帮忙。”孟凡森跟在张雪晴身后，看准她的动向，提前预判着她的动作。 一顿操作下来，张雪晴觉得自己就是多余的。 “你进屋陪他们吧，我自己弄就行了。”张雪晴无奈地开口，撵人走。 孟凡森低着头，忙着手里的菜，随口答道：“我跟他们不熟，没什么好聊的。” “一个是你发小，一个是你女朋友，你跟他们不熟？跟我熟？” 听到这话，孟凡森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说道：“谁跟你说的她是我女朋友？” “呵，还真是渣得很。”张雪晴说完也没理他，转身回了客厅。他爱做就做去吧，反正招待的都是他朋友，自己出菜还出地方，吃现成的也没毛病。 客厅里的两个人可比厨房里的两个人聊得热乎，“这么巧啊，那我一会能坐你的车离开吗？你也看到了，那个人凶巴巴的，我怕他不愿意送我。” 苏倾颜的声音温柔又娇媚，张雪晴一下子就想起尹菲夹着嗓子同她撒娇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阿森不介意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嗯，长得漂亮的女生总是很容易被偏爱，张雪晴在走廊听了一会，实在是对他们聊天的内容提不起兴趣，两人说话的方式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转身去仓房里拿了些松子和榛子，带进了客厅，“农村没有什么好吃的，这些你们尝尝，别客气，饭菜还要等一会。” 张雪晴面带微笑，展现了几分待客的热情。 “哎呀，这个硬邦邦的，人家也剥不开，就不吃了吧。”苏倾颜瞥了一眼，一个眼神都没给张雪晴。 张雪晴：怪她了呗，就应该剥好了，再拿上来。 这会的苏倾颜同刚刚来时，院门外那个向她寻求帮助的苏倾颜，好像不是同一个人，说话的方式，看她的神情，全都像变了一个人。 张雪晴就觉得这个人变了，变得有点怪，具体还说不上是哪里。 “颜颜要是想吃，我帮你剥，这里有镊子，用力一夹就可以。”赵康拿起里面的工具，将一个大个的榛子放在里面，稍一用力，“咯嘣”，一声，榛子应声而裂，完整的一颗榛子仁就落到了赵康的手中。 “哇，赵康哥好厉害。”苏倾颜赶忙拍手叫好。 张雪晴的鸡皮疙瘩瞬间又起了一排，原来，孟凡森喜欢这款啊，那娇滴滴的样子，不行，不行，学不来。 见张雪晴还在站着，赵康将一个刚剥好的榛子仁递了过来，“别傻站着啊，这个给你吃。” “你们吃，你们吃，我去帮忙做饭。” 不是她不想好好待客，实在是对方适应得太好了，她有点多余。 尴尬地退出了客厅，厨房也不想去，直接回了卧室，忙自己的事情。 这还是她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比较陌生的人，张雪晴感觉很不适应，她也不是什么社恐人群，怎么就看着那客厅的两个人，就想躲得远远的。 客厅里的两人表面看，聊的都很开心，实则两人心里各怀心思。 苏倾颜从孟凡森一进屋那个语气就感觉到了问题有点严重，那个男人就是再为难都没有同她这么凶过，进门那语气更像是在质问她，仿佛自己动了他什么宝贵的东西。 几天前，这个男人打电话给她，问她在9号那天有没有打过一个号码。 这么久的时间她怎么记得，但是男人说话的声音低沉暗哑，声控的她一下就沦陷了，就约了人当面聊。 见了面之后，她就更加心动了，开着的是近百万的车，一米九左右的个子，俊朗沉稳的长相，满满的安全感，直接就不想努力了。 这几天死缠烂打地吊着他，各种底线地试探着，只要不过分，这个男人为了那通电话，好像都可以满足她的无礼请求。 苏倾颜偷偷翻过通话记录，的确有一通电话打给了一个陌生的号码，这肯定不是她打的，具体是怎么回事，她是真想不起来啦。 今天就是拿着那通电话，提了想要去他家参观的要求，没想到他也同意了。 只是那臭臭的味道，实在不容她忽视，刚到没多久，就实在受不了，想要离开，让她意外的是，一向有求必应的人，竟然拒绝了送她离开。 一气之下就摔门而出，谁知道这破路，光走也看不到个头，连个人家也没有，住的是什么鬼地方，还以为是个黄金单身汉，竟然住在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里。 自己走了那么久才到这，那男人这么快就追来了，苏倾颜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一定是那个女人，孟凡森对这间房子的女主人有不一样的情感。 第七十七章 致命三连问 果然，那女人说去做饭，他就屁颠屁颠地跟去了，两个人之间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显的人在曹营心在汉。 至于对面的人是怎么想的，苏倾颜没兴趣，门口那车估计就是他的，刚也套了不少话出来，国企单位，市里还有房，长得也不赖，如果没有孟凡森在前，她可能也会考虑考虑这个。 两人往那一站，气场孰弱孰强，栏杆剪影，有了珠玉在，她当然懂得如何选择。 不过这个男人在这里，看样子也是为那个女人而来的，自己好好相处，没准以后也能互相帮忙。 想到这些苏倾颜便更加卖力的展现着自己的魅力。 “开饭了！” 孟凡森看了看客厅，嗯，那个女人不在，挺好，心底的那股气瞬间就消散了一半。 听到声音，张雪晴从自己的卧室出来，厨房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招呼几人随便坐，自己习惯性地坐在常坐的位置。 还以为那两人会拘束，张雪晴再一次意识到了社恐和社牛的区别，想当初她去兰姨家，还觉得不好意思，弄得自己扭扭捏捏的，看看人家，大大方方，压根没把自己当外人。 孟凡森坐在了张雪晴的旁边，没管其他人，拿起筷子就开始吃。 张雪晴看了看菜色，六个菜，荤素搭配，她爱吃的两个都放在了她面前，这个男人像是算准了她会坐这里一样。 “开场白我就不说了，大家随意，吃饱算，大家都开动吧。” 提前吃了几口的孟凡森：…… 韭菜沫炒鸡蛋，尖椒酿肉，面前的这两个菜下饭得很，张雪晴也没去尝其他的，这是她吃饭的习惯。 一顿饭下来，吃得很舒服，要不是刻意的控制着饭量，她觉得自己还能吃一碗，生病后运动量减少，就不得不控制饮食，不然会经常性的胃疼。 她放下筷子后，除了孟凡森，其他两人也都放下了筷子，张雪晴没有给别人夹菜的习惯，也就没注意到二人是怎么吃的，吃得好不好，反正看他们那个样子，应该还是挺喜欢这桌菜的，社牛的人怎么会委屈了自己。 “你们进屋坐吧，我一会洗碗。” 实在不知道跟他们聊些什么，便打发两个人进屋去休息，自己等着孟凡森吃完。 “不着急，我们在这陪你。”苏倾颜缓缓开口，“还不知道姐姐怎么称呼呢，就在姐姐家吃了一顿饭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张雪晴：叫谁姐姐呢，我可没有你们嗲的妹妹。 面上却笑了笑，道：“我叫张雪晴，你叫我雪晴就行，一顿饭而已，不用不好意思。” 苏倾颜：“既然张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当是自己姐姐家，方便加个微信吗？等有机会我一定还会再来找张姐玩。” 张雪晴…… 就，很不想再说一句话。 “你很闲？”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饭碗，冷冷地看了过去。 苏倾颜立刻收起了刚刚那矫揉造作的笑容，摆了摆手，“我很忙，很忙，我去屋里坐会，厨房太热了。”然后抬起屁股悻悻地走了。 孟凡森的眼神又转了个弯，看向了赵康。 赵康想说自己在这陪一会张雪晴，可触碰到孟凡森的眼神，好像是来自灵魂的压制，瞬间就开不了口，冲张雪晴笑了笑道，“我替你去陪陪她。”然后也起身离开了。 “你呢？吃完了还不走，等着洗碗吗？” 张雪晴一怔，这个男人是不是来那个了，情绪也太不稳定了，严肃的样子像他们上学时候的教导主任，凶巴巴的，刚还有些感激他替自己解围，毕竟她真不想加一个叫她张姐的人，心里那一丢丢感动瞬间荡然无存。 “嗯，我洗碗，你进屋跟他们聊天去吧，这里我……” 话还没说完，孟凡森已经端起桌上的剩菜倒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把碗筷全都放到了水池里。 “哎，那菜还剩那么多呢，晚上还可以吃。”真浪费，张雪晴忍不住的嘟囔道。 “你不会想吃的。”孟凡森手下没停，速度很快的就将桌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她还没那么多事吧，剩菜剩饭不吃，家里又不产矿。 张雪晴就这么坐在餐桌边，看着男人在她的厨房里忙来忙去，对于厨房里的每样东西都了如指掌，顺利归位，现实版的田螺姑娘，尹菲当时好像是这么形容的。 可能是没想到她能一直看着自己，孟凡森一回身，对上张雪晴那双星眼，神情也是一顿，有些尴尬地错开了视线，轻声道，“她不是我女朋友，我都不认识她。” 张雪晴：干嘛跟我解释这个，我并没有想知道你的意思好不好，不是就不是，不认识？骗谁呢？不认识还往家领。 不想理这个男人了，起身便想离开，孟凡森一把将张雪晴扯了回来，“你不许跟赵康走那么近，他，他……” “他怎么样？” “不是好人？” “还是目的不纯？” 张雪晴一连三个反问，直接打得孟凡森一个措手不及。 刚开始同赵康聊天的时候，张雪晴只是把他当做一个老同学，多年不见叙叙旧而已，可一番聊天下来，才发现，这人的确是带着目的来的。 打听她的各种事情，没有任何的边界感，她又不是跟他相亲，至于把她户口本都扒出来吗？ 于是就隐晦地提了提自己的病，为何回村。 大家都在农村待过，想必这个病也不会陌生，后期就是一个半残废，一个盒子都拿不动，打不开，还能指望她照顾家人？ 能把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 果然，万年老二也不是白当的，瞬间就理解了张雪晴的用意，这不苏倾颜来了之后，他的目标又变了吗？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张雪晴半开玩笑的说道。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自己怎么这么自作多情，人家都把女朋友领回家了，吃她那门子醋，真是吃饱了没事干，闲着咯。 “对，我就是吃醋了。” 第七十八章 爱不爱又怎样 孟凡森对上张雪晴逃似的目光，伸出两只手，将她的头摆正，对上自己的视线，然后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 “我就是吃醋了。” 张雪晴怔了几秒，忙掰开他的大掌，揉了揉自己刚刚被他粗碰过的脸颊，“你别胡说，外面还有两个人呢，你想收拾厨房就收拾吧，我走了。” 错开面前的人，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就撞到了一堵人墙上。 张雪晴羞愤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现在算怎么回事，自己的女朋友在外面坐着，他自己却在厨房堵着别的女人的路，这男人要是渣起来，还真的没边了。 “让开！” 张雪晴语气重了些。 孟凡森低头看着怀里人的发顶，松软蓬松的头发，仿佛轻抚过他的心间，无形地挥动着，想抓也抓不到。 为什么，她对着赵康都可以笑得那么灿烂，对上自己却总是这种凶巴巴的样子。 他想她快乐，想她高兴，可是不想她是因为别的男人而高兴，那种感觉，仿佛就是有一双手死死的握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也逃离不开。 他讨厌死这种感觉，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帮她找线索，都没空来看看她，可是今天却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家里有说有笑，嫉妒的心一旦生成，就再也回不去了。 孟凡森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让眼前这个女人满意，为什么逗她开怀大笑的不是自己，为什么他前进一步，她就要退两步，一向做事颇有成算的他，这次慌得一批。 “你先答应我。”孟凡森还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答应他，他的心才能安稳。 “孟凡森，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跟谁聊天，跟谁在一起同你又有什么关系。”张雪晴这会是真的怒了。 孟凡森双手在背后紧握成拳，目光深沉的望着面前的女人，这是又想逃吗？ 他真想扒开这个女人的脑袋，看看这里面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谁都行，就他不可以。” “呵，怎么，你跟他有仇啊？就算有仇也是你们之间的事情，跟我又不发生关系，你给我让开。” “他就是不行，上学的时候是你的手下败将，回村了也打不过我，这样的人，你搭理他做什么？”说出这话的孟凡森自己都愣住了，气急败坏的男人，想收回刚刚说的话，可话已出口，在这个关键点，也只能硬着头皮看看女人的反应。 果然，张雪晴那一声浅浅的嗤笑，让他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她是不是更讨厌自己了。 “我不管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总之离那个男人远一点，否则别怪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让你后，悔，莫，及。” 说完这些，孟凡森就直接离开了，不是离开了厨房，而是离开了张雪晴的院子，他感觉自己好丢脸，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那股怒火若是不发泄出来，他不敢肯定自己还会做出什么。 客厅里，听见动静的两人伸出头来，刚刚厨房的争吵他们并没有听得真切，隐隐约约能听见说话的声音。 见他们出来，张雪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了出来。 “二位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可能要睡个午觉，毕竟上了年纪了，身体也不好，两位别见怪。”压着自己的情绪，张雪晴直接开口撵人，实在没那闲工夫委屈自己，迎合这对各怀心思的男女。 “哦，好，我正好下午也有事，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改天有机会我们再聚。”赵康始终保持着温和有礼的一面，进退有度。 张雪晴微微点头，笑了笑，又看向他身边的苏倾颜。 对上张雪晴的视线，苏倾颜第一个反应就是撩了一下她那一头的披肩长发，然后嗲嗲地回道，“我当然也同赵康哥一起走了，就不打扰张姐午休了。” 然后就拉了拉赵康的袖子，“赵康哥你不是还有事吗？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赵康扶开了那扯着他袖子的手，对张雪晴抱歉地笑了笑，便回客厅拿上自己的衣服，同苏倾颜一起出了门。 看着二人都上了车，车子渐渐远去，消失在视线里，张雪晴突然感觉这一天好累。 原本同学来看望那种被挂念的感觉，早就被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给磨没了。 她果然只适合孤独终老，亲人缘和朋友缘暗淡，身边不能有朋友，否则就会越走越远，今天的赵康就是个例子。 车上，赵康也没有了在张雪晴家的热情洋溢，专心地开着车，一言不发。 苏倾颜刚还是还在抱怨张雪晴的不是，刚吃了饭就撵人走，实在太礼貌了，想着能得到对方的赞同，结果连一个恩字都没有。 盯着车里的内饰看了看，心里不禁瘪起嘴。 这车照比她来时做的那辆也差得太远了，空间闭塞，狭小，搞得她浑身都不舒服，索性就眯起了眼睛，也不讲话了。 赵康驾驶着车子，脑袋里却回荡着孟凡森和张雪晴在厨房的对方，苏倾颜听没听到他不知道，自己可听得很清楚。 原来，一切的以为都只是他以为而已，孟凡森就从来没把他当过真正的朋友。 今天见到张雪晴，才让他明白，他对她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可能就是一种对初中时代的强于自己的人的一种缅怀，一上午接触下来，张雪晴并不是他对的人。 可能心里有个声音在作祟，想要让她臣服自己，想要高她一等，所以今天他才来了青安村。 两个人的生活方式也不同，张雪晴的种种表现和行为，同他想要的也不对等，他是想放弃来着。 既然孟凡森都这样说了，他要是再不有所表现，是不是就对不起他这个上学时的老大。 怎么也得拿出点成绩来给他看看吧。 想到这些，赵康心里有了主意，爱不爱的又能怎么样，也不是想要和她过一辈子，把人拿下，给那人填填堵，好像也挺刺激的。 第七十九章 铁扇公主的恋爱观 又是一连几天，张雪晴的家里终于恢复了平静，还是一个人躺平的生活适合她，不用委屈自己去应付谁。 “叮”，一声，张雪晴画板旁的手机亮了一下，将手里的画笔放下，擦了擦手，拿起了手机。 是赵康，有一条2000元的转账记录，还有一条语音。 将语音点开，赵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雪晴，这个钱你收着，森哥把那2000元送我家里，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我妈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收了，实在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想帮忙，没想到还给你惹了这么多麻烦。” 电话里，赵康声音里带着歉疚，这倒搞得张雪晴有些不好意思了。孟凡森那个男人，一天天的怎么这么闲，2000块钱还值得他跑一趟，真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按住语音键，张雪晴抱歉的回复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给你填麻烦了，孟凡森那人就那样，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应该比我了解他，一根筋。” 好久，那边没有再传过来任何消息，就在张雪晴以为对方不会再来消息，要放下电话继续画画时，一条文字信息发了过来。 张雪晴看了一眼，差点没把电话丢出去，她那天不是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吗？他不也另寻他欢了，这又是闹哪出。 那横文字就那么明晃晃地刺激着张雪晴的神经，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疯狂了，她一个30几岁的老大姐，什么时候比那20出头的小姑娘更有市场了。 苏倾颜那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好吗？她一个要死的人，到底是何德何能，不会是逗她的吧，对一定是逗她的，真是有病，孟凡森那个村子出来的全都有病。 将电话丢回了桌子上，想了想，又重新拿起来，丢到了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重新拿起了笔，却怎么也画不下去，灵感好像在那一刻突然就断条了，接也接不上，满脑子都是那句，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这不是张雪晴第一次收到表白，不过像这样隔着电话，同她表白的还是第一个，文字好像有着比语言更神奇的力量，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丢了画笔，去到客厅，躺在沙发上，唤醒了麦子。 “麦子，影音模式，播放西游记，第17集。” “好的，正在为您播放西游记第17集，三调芭蕉扇。” 熟悉的旋律响起，张雪晴跟着情节及时配音，这才一点点将脑袋里那挥之不去的几个字忘掉。 “三太子，饶命，若饶我夫妻性命，我愿将宝扇送给孙叔叔。” 每次看到这里，张雪晴总是会忍不住吐槽，铁扇公主到底图那牛魔王什么，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找狐狸精，还要她拿宝扇来相救。 越想越替铁扇公主不值，牛魔王配不上铁扇公主的深情。 一连又看了几集，天色渐黑，张雪晴才从沙发上起来去觅食。 “嘟嘟嘟”，院外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张雪晴向外看去，大灯照得外面黑夜通明，照不到的地方仍旧漆黑一片，是让人感觉更加孤单的黑。 片刻后，车灯灭了，门前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一个男人推开了她的院门，接着月光，勉强能辨认出，此人正是下午给她发消息的赵康。 两大只瞬间冲了出去，对着赵康叫个不停，整个沟里都回荡着空洞的狗叫声。 张雪晴急忙起身，走了出去。喊回两条狗子，把人迎进了屋里。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张雪晴不解的问道。 赵康一进门，就把张雪晴逼到了墙角，整个人控制在了他怀里，高出张雪晴半头的身体，像堵墙一样，把人围了起来。 “这是做什么？” 张雪晴又问。 赵康稳定了一下激动的情绪，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张雪晴的消息，他就想要亲自来问清楚，开了近三个小时的车，明天还要上班，他也完全顾不上，只想要一个答案。 “抱歉，我等不到你消息，就想亲自过来问问。” 张雪晴的记忆又瞬间被拉到了画画那会，那横字又在她眼前汇聚，历历在目。 “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被当面询问的冲击力还是很大的，张雪晴有那么一瞬间晃了神，就导致她没能及时开口。 赵康见她没有马上拒绝，心下一喜，看来自己的魅力还是挺不错的，毕竟他才30几岁，就有车有房，工作稳定，单位里很多小姑娘都给他偷偷暗示过。 成年人的世界，心照不宣，懂的都懂，张雪晴还是第一个，他正个八经表白的，他不相信她能拒绝。 一种骨子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身体也不听话地向着张雪晴一点点的靠近，这张脸，曾经是他初中时候的梦魇，想逃也逃不开，此刻，他想要靠近她，让她臣服在自己的身下，才会释放多年来挤压在心底的躁动。 就在他的嘴马上要贴到了张雪晴的脸上时，张雪晴转开了头。 “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刚刚的张雪晴一直都陷在了自己的世界中，眼前的这一幕太熟悉，熟悉得让她觉得好像刚刚才发生过一样，不同的是，眼前的人好像不一样了。 那个高她一头的男人，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纵使不是在墙角，也让她动弹不得。 当那张脸靠近自己的时候，张雪晴本能就转开了头，不，这不是她想要的，如果知道他下午的那个消息就是认真的，她可能当时就会直接拒绝。 自己的身体是一方面的原因，心里的感觉又是一方面的原因，她对眼前的这位，除了初中同学这一点情分，可能连个朋友都算不上。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不愿意委屈自己。 上辈子委屈的已经够多了，重活一次，她只想舒舒服服地躺平，直到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孟凡森是她这一世最大的意外，也只能有这一次意外。 突然好像就能理解铁扇公主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竟然还可以这样的厚此薄彼。 第八十章 翻不过去的两座山 赵康的眼神里有了一瞬间的错愕和不解，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如此干脆地拒绝他。 下午没有及时收到消息，他还以为她是害羞，是不好意思，有着八成的把握，才亲自赶了过来，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成为被拒绝的那个人。 参加工作近十年，凭着他的长相，他的条件，没有哪个女人逃得出他的掌控，包括那天的那个苏倾颜，只要他想，一个电话，那个女人就能乖乖地把自己洗干净了送上门来。 她张雪晴凭什么？凭什么拒绝他。 他都没嫌弃她病，都没嫌弃她住山沟，千里迢迢来找她，她怎么敢这么多自己。 片刻的功夫，赵康的心态就发生了变化，表现在他的脸上就是面目可憎。 张雪晴突然就有些紧张，这种眼神她也在前不久见到过，忍着那股恐惧，将自己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你冷静一点，我们有话好好说，阿黑和阿贝还在门外呢。” 张雪晴不敢去看他，保持着镇定，抬起手，去推了推那拦着她一侧的手臂。 赵康的手臂仿佛长在了墙上，张雪晴用力推也推不动分毫，索性站直了身体，正面对上面前的男人。 反正他若是想做什么，她也逃不掉，何必弄得那么委曲求全。 昂起头，挺起肩，眼神也变换成了冷漠疏离。 赵康看着她气场一点点的变化，眼前的人又同初中的那个倔强的女生重合在一起。 那种无形的压力，仿佛又一次压在了他的肩上。 下意识的就放开了胳膊，退后了一步。 房门被“当”的一声拉开，孟凡森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门里是相邻极近的一对男女，门外，孟凡森带着一身的寒气，伫立风雪中。 “怎么不接电话？” 孟凡森直接看向了张雪晴，确保人没事，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嘴。 看到孟凡森时，张雪晴的肩膀又很自然地耷拉了回去，重新恢复了那种松弛的状态，整个人便显得慵懒了许多。 “你打电话了吗？抱歉，我没听见。”张雪晴故作轻松地回答着孟凡森的话，身体也向旁边挪了挪，远离了赵康。 “你在这做什么？”孟凡森进了屋，站在了张雪晴刚刚站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对面的男人。 又是同样的感觉，赵康在一次体验到了那种挫败感，上学的时候，村里的小伙伴都以孟凡森马首是瞻，唯命是从，明明自己的爸爸才是村长，可是大家都愿意听从孟凡森的话。 他为了能同他们玩到一起，压抑着的内心的感觉，委曲求全的像个影子一样同孟凡森同进同出，可大家记住的都是这个男人，哪怕是闯祸，也都是孟凡森给人的印象要深刻一点。 这么多年，他努力的学习，终于有一方面可以压他孟凡森一头，可是却逃不开这个女人的压迫，这两个人，就是他生命中的两堵翻越不了的墙。 工作后，再也没有过的窒息感，今天晚上又将他全面包围，让他怀疑人生。 “森哥，我那天落了重要的东西，来取一下，那我就先回了，有空一起吃饭。”赵康再也待不下去了，随便找了个借口，也不敢看张雪晴，越过孟凡森，就离开了。 片刻后，车子的启动的声音响起，然后远去。 “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张雪晴开口问道。 孟凡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在上面看到有车子来了张雪晴家，他就一刻也坐不住了，晃下来后看到是赵康的车子，更是脚快过了脑子，直接就冲了进来。 “啊，哦，家里没有酱油了，寻思问问你有多余的吗？” 脸不红，心不跳，神情自然得很。 “有，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嗯。”孟凡森应着，视线向客厅里转去，前些日子那两个人吃的榛子和松子还在那放的，这么多天了，一点变化也没有，茶几下的垃圾桶里，零星的能看见几个壳。 “喏，你拿回去用吧，我用得少。”张雪晴将一个开了封的酱油瓶递给了孟凡森。 孟凡森也没推迟，直接接了过来，然后出了门。 “呼”！两人都走后，张雪晴的神经才彻底放松，她刚刚真的担心两人刚刚那剑拔弩张的氛围在动起手来。 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能感觉到孟凡森好像很生气，想要动手打人一般，好在有惊无险。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孟凡森突然闯进来那一刻，她的心有多么踏实。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零零散散的从空中悠悠落下，像这漆黑的夜一样，没有任何声音。 翌日，银装素裹的世界又重新披了一层，使这里更像是童话般的世界。 张雪晴刚刚起床，院门外就传来了汽车停下的声音。 透过窗户向外看去，竟然是一辆出租车，正奇怪呢，尹菲的身影从出现在了视野中，张雪晴急忙套上衣服，推门而出。 “那天不是说还要过几天才能来嘛，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 紧赶慢赶，在尹菲卸完东西时，出了院子。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怎么样，又没有被惊到。” 尹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院子里走。 张雪晴看了眼那地上的一堆，“你这是把超市都给我搬来？” 说话的功夫，尹菲已经回来了，“这不都是你那天电话里说要的东西嘛，我这不寻思对给你准备点，省得天冷，你还得出去。” 张雪晴挑着轻的东西，一起帮忙往家拿，两人折腾了好一阵子，才倒腾完那些东西。 尹菲直接把自己摔在了张雪晴的沙发里，“宝，该说不说，你这沙发买得真合我意，太舒服了。” 张雪晴脱掉厚厚的外套，刚想解释，尹菲又开口了，“对了，有个东西给你。” 说着，人直接从沙发上弹起来，然后再那堆东西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了一个袋子，往茶几上一拍。 “都是给你的，打开看看吧。” 看着她用力的程度，好像还挺沉的，张雪晴上前一步，解开了袋子， “肉脯？” 第八十一章 合作 “怎么样，姐们够意思吧，我一块没舍得吃，知道你喜欢吃，全给你带过来了，快夸我，快夸我！” 一副求表扬的嘚瑟模样，看得张雪晴有些想笑。 “爱死你了，从回了村，我再也没吃过，现在光是想想那味道，嘴里就控制不住地分泌口水。” 尹菲从里面拿出了一包，撕开袋子，递了一个过去，“尝尝味道如何？” 张雪晴接过，放在嘴里，一口咬下去，嘎嘣酥脆，带着一丢丢甜香，“嗯～还是那个味道，王老板家秘制的？” 尹菲竖起了大拇指，“嘴巴可真刁。” “这不是快年底了吗？王老板和往年一样，来做新年礼盒款的广告，就给我们带了一些， 知道你爱吃，我还专门在他那订购了一些，都在这了，你可以慢慢吃， 不过吃胖了可别找我啊，管吃不管肥。” 这满满一袋子，得有十斤吧，够她吃好久的。 十斤，做十斤肉脯，需要多少斤新鲜猪肉？ 一个问题突然出现在张雪晴的脑海里。 “你把王老板的电话给我，辞职后我的那个工作卡直接扔了。” “你牛！”尹菲伸出大拇指，一脸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这么任性就好了。 将电话号发给张雪晴，自己就轻车熟路的去觅食了，毕竟一大早上就赶了过来，她可还饿着肚子呢。 客厅里，张雪晴拨通了对方的电话，一番客气后说了自己的来意。 十斤肉脯大概需要三十斤猪腿肉，若是小猪的话，味道更加，只是今年猪价有所提升，肉脯的制作量就大幅度地降低了不少，若是能低价拿到猪肉的话，王老板表示也很愿意。 有了这话，张雪晴心里就有了底，能帮一点是一点，人她给介绍了，生意谈不谈得成，还得看孟凡森自己。 挂了电话，张雪晴才看到尹菲坐在沙发上嗑榛子，满脸的揶揄，瞧她望了过去，吐出自己嘴里的榛子壳，笑着问道： “有猪肉，啥时候搞的副业？” 张雪晴脸色微微泛红，指着那一盘榛子，“你吃了人家的，怎么也能帮忙干点活吧。” 两个人笑闹着，一种不用言语的默契，彼此心照不宣，若不是地点不对，张雪晴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前世，每日每夜工作的那段时间。 下午，孟凡森带两瓶酱油和一个盒子过来，没有将东西直接递给张雪晴，而是直接放到了茶几上，然后才开始解释，“盒子里是乌龙芡实糕，我妈给你的，酱油给你放厨房了。” 然后拿着东西仿佛回家一般，行动自如，如数家珍。 尹菲对着高大的身影吐了吐舌头，用口型对张雪晴说道，“还是那么不苟言笑。”然后模仿着孟凡森的表情做了个鬼脸。 张雪晴扑哧一声就被逗乐了，两人打着哑谜，张雪晴手上也没闲着，上次杀猪的时候没吃上，心里就惦记，没想到老太太还记得。 盒子和以前的那个差不多，只是这回里面不是那种精致的小隔间，而是一排排直接摞起来，这样多装了3倍。 尹菲直接上手拿了一块，没客气的一口就咬了半个，然后就整个人定在了那里，片刻后，指着张雪晴手里的那盒糕点唔唔唔的，神情激动。 正好被回来的孟凡森撞见，不解地问了句：“噎着了？” 然后就看看张雪晴，“你慢点吃。”眼神有意无意的暼了一眼沙发上继续唔唔唔的人，一脸的嫌弃。 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尹菲才空出嘴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真的太好吃了，哪买的，为什么我大市里没有卖的。” 说完又抬手拿了一块，孟凡森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放在兜里的手，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最后还是选择不拿出来了。 “对了，我有事跟你说。” 张雪晴将要离开的孟凡森拦下，大致把自己和王老板订的协议说了一遍。 言语张弛有度，条理清醒，甚至还考虑到了孟凡森的处境，话说得很委婉，孟凡森看着眼前仿佛会发光的女人，唇瓣一张一合，散发着他怎么也抵抗不了的魅力。 “听明白了吗？你不用有什么负担，觉得合理就做，不要因为是我介绍的就一味地压低自己的价格，我只是给你搭个线，多条销路。” 张雪晴没说来年会怎样，只是浅显地分析了一下来年可能有的局面，点到为止，这个男人都会想到包下一片山头来做农业发展，这点眼光应该还是有的。 她只是给他提个醒，毕竟前世那惨痛的代价还历历在目，怎么也不能置之不理。 见半天没得到回应，张雪晴忍不住对上了男人的目光，刚刚她想象着合作后的样子，目光有些涣散，这会全聚焦到男人的身上，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发呆。 抬起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想什么呢，我说的你听明白了吗？” 孟凡森回神，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你把王老板电话给我，我会联系他的。” 这几天他一直往外跑，除了去找苏倾颜要那个人的消息外，也在想着尽快处理掉那些猪崽，今天猪崽还高产，一头老母猪平均一胎就能下15-20个仔， 他那上面有将近一千头母猪，还在陆陆续续地下，这还不算那些商品猪，不赶紧处理的话，他可能搭上自己的老婆本也不一定能填上这么大的窟窿。 以前的猪崽还在母猪肚子里，就早早地被人定走了，现在最早的都产了一个多月了，仍无人问津。 老主顾都说今年粮食太贵，不适合养猪，很多人都放弃了养猪的打算。 农村里各家各户更是舍不得那点熬了大半年辛苦种的粮食，年头不好，粮食产量低，来年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只能算计着用，要是赶在夏天还能割点猪草，这大冬天的到处冰天雪地，首要的是得先把人顾周全咯。 另他发愁的事情，现在一下就多了个销路，只是不知道王老板那里要多少，还要联系了才能确定具体的合作事宜。 第八十二章 探病 孟凡森内心满满的触动，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提起过，而眼前的这个人竟然会分析得如此透彻，不愧是初中时年年拿第一的学霸，这商业嗅觉太灵敏了。 带着张雪晴给的消息，孟凡森迫不及待地联系了王老板，秉着不赔就是赚了的心理，将价格控制在了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两人基本达成了口头协议。 唯一令人遗憾的就是王老板的工厂属于一个小型作坊，要不了那么多的猪肉。 有了一条路，加上他之前联系的烤乳猪的连锁店，一大半的猪崽和成猪都能处理出去，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为了控制成本，孟凡森特批了杀猪的程序，这样一头猪也能多赚点，既控制了成本，也方便了运输。 每只猪算下来利润可能提升得微乎其微，贵在量大。 这几天孟凡森格外的忙，时不时就有车上去拉货，临近年关，猪肉的销售高峰期也就是这几天，过了年就成定局。 张雪晴每天看着那一车空车上去，满车离开，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也渐渐放了下来。 多日没有来人的小院，今天迎来了庞曼云母子三人。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庞曼云想邀请张雪晴去她那过年，张雪晴淡定的拒绝了，在市里打拼多年，逢年过节也都是一个人，她已经习惯了这种万家灯火，其乐融融，她却孤身一人的日子。 庞曼云也知道自己不一定能劝得动，便带了一堆东西，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这个小院现在新年的东西都备了两套，尹菲来的时候带了一套，从春联，到彩灯，新年的氛围感十足，这回庞曼云又带了一套，她今年真的什么也不用预备了，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雪晴，年前我想去看看咱们班主任，听说他现在是癌症晚期，还不知道能不能过去这个年。”这也是庞曼云的主要来意。 她不知道张雪晴上了高中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从离开后他们就一直没有联系过，班主任也总是问起她，毕竟那个时候他们两人整日形影不离。 庞曼云不相信他们说的，说张雪晴考上大学后就眼光高了，看不上他们这群穷同学，不稀罕同他们联系。 这半年接触下来，张雪晴帮了她很多，她也能感觉出来，这个人还是初中时候的那个小姑娘，只是更好说话了而已，并不是向那些人传的那样。 当年的张雪晴真的很苦，连5毛钱的复习资料都买不起，全是当初的班主任帮忙垫付的，更是帮她在学校申请了困难补助，后来各种资料全都免费提供给她。 最最最重要的是，自己被妈妈发现偷粮食后，她再也不能从家里拿东西给她了，班主任知道后，还给她在食堂办了张卡，每天一顿可以去免费吃。 这大大的减少了张雪晴的压力，也能让她有更多的心思去学习，不用再为下一顿吃什么，粮食要怎么吃够一个星期而犯愁。 可以说那个时候的班主任就是张雪晴最大的恩人，她相信，如果张雪晴知道老师要不好了，一定会去见一面的。 果然，听了她的话，张雪晴整个人定在那里，脑子里像过幻灯片一样，回忆着老班帮助她的点点滴滴，倾注于她身上的精力，是所有人都不能及的。 她也是很争气，当年以最高的成绩考入了县里的重点高中，着实为学校免费打了一波广告，赢得了各级领导的关注。 还有庞曼云不知道的是，她高中所有的费用基本都是老班从各个教育局求来的，高中一切的费用能免则免，为她上学行了很大的方便。 可是，她最终还是辜负了老师的期望。 张雪晴觉得自己没有脸见老班。 思考许久后，她才缓缓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见她如此问，庞曼云紧张的脸才稍稍放松下来，“明天，明天怎么样，我叫车上来接你，你什么也不用带，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老师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两人约定了时间，这一夜张雪晴失眠了，来小院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明天浓浓的压力，最主要的还是害怕居多。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充足，尽管还是很冷，却会让人感到很舒服。 张雪晴将自己家里适合探望病人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多半都是尹菲买给她的，她一点也没吃。 庞曼云很准时，约定的时间刚到，车子就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张雪晴特意打扮了一番，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吃了止痛药，应该够她坚持到探望结束。 看见她拎了好多东西，庞曼云也没多言，帮她拎了大半，两人直接坐车去了老班的家。 老班的家就在许爱莉学校的附近，想来也知道一定是学校合并后，老师为了上班方便，直接将房子买在了学校的附近。 老班姓张是教语文的，他媳妇姓孙，也是当时的老师，负责教张雪晴他们英语，夫妻二人大半辈子都为了学生劳心劳力，算算他们现在也快60岁了吧。 一路上，张雪晴都很紧张，她心里还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老师，老师会不会怪她，忐忑的心一直持续到老班家门口。 庞曼云主动敲响了房门，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句略显苍老的女声，“谁啊。”然后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有那么一瞬间，张雪晴想转身就跑，那双对她充满期待的双眼，她不敢在正视。 “老师，我们来看看老班。”庞曼云赶忙上前打着招呼。 张雪晴也认出了面前的人，正是老班的妻子，孙老师。 “孙老师好。”张雪晴也开口打招呼。 “好，好，好，快进来，你说你们来就来呗，还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老伴啊，你看看，你的同学又来看你了。” 孙老师招呼着他们，给拿了拖鞋便转身进了屋，好像并没有认出张雪晴。 张雪晴当时是他们那届学生的名人，不管教不教她的老师，多少都认识这个努力的姑娘，每每提起都是赞不绝口。 第八十三章 压在心底的往事 简单的二居室，可以看得出，家具也都是用过很多年，却都很干净。 孙老师引着他们来到卧室，眼神总是会越过走在前面的庞曼云，打量着后面慢一步的人。 “老班，我来看你了，最近怎么样。” 庞曼云自然地走上前去，蹲在了床前，还没等床上的人回答，就有些迫不及待的继续说道， “老班你看我今天把谁给你带来了。” 说着，她就让开了刚刚蹲着的位置，顺手拉了个凳子过来，将一进卧室就现在门口的张雪晴拉了过来，按到了凳子上。 张雪晴这才向床上的人看去。 人已经瘦得脱了像，颧骨高耸，眼窝凹陷，脸色苍白，还隐隐发紫。 不仔细看，她都不敢相信，这是当初那个拿着戒尺，追着班里的男孩子在操场上奔跑的老班。 张雪晴鼻子一酸，眼泪就涌到了眼眶，还是忍着哭意，缓缓道， “老班我来看你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说完这句，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讲课诙谐幽默，总喜欢拿着她的作文和读书笔记到整个年部炫耀的老班，他现在却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床上的人渐渐有了动静，一点点看向她，浑浊的眼神里，透着一点点清明，“是张雪晴？” 老班声音微弱沙哑，但是咬字依然很清晰， “老班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没脸回来看你，对不起，对不起。” 张雪晴哽咽着，说出的话自己都听不太清，只是一味地道歉，心里是浓浓愧疚。 老班的精神仿佛又好了一点，尝试着抬起手，想要给她擦眼泪，张雪晴急忙抹掉眼角的泪，握住老班的手。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就是一张皮，包裹骨头，根根分明，手背上满是淤青，完全看不出是手的模样。 张雪晴小心翼翼的将老班的手捧在两只手间，生怕一个用力，就把人给弄疼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沙哑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安慰，扯动着张雪晴的心。 “老班，你不怪我吗？不觉得我让你失望了吗？” 这一直都是困扰在张雪晴心底最深的问题。 “傻，孩子，只要你健健康康的，老班就很高兴，咳咳咳……”老班开始咳嗽不止，孙老师急忙上前将人扶起，一口血就吐在了床的另一侧。 孙老师眼睛微红，仍是忍住了眼泪，没让它落下，背过身去，偷偷摸了一把，轻轻顺了顺老班的背，又给他拿水漱了漱口，才将人慢慢放下，重新躺好。 “老了，不中用咯！” 老班躺在床上自嘲道。 张雪晴忍着累，直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是的，不是的。” 一整天，两人都在老班家度过，老班累了，张雪晴就去帮着孙老师收拾家，老班醒了，她就一句五六分钟的陪着老班聊天。 “你这孩子，一进门我都没认出你，生病了有什么不好意思回来的，这些年你们老班常常念叨你。” 孙老师一边摘菜，一边笑着说道。 得知老师们从来没有给过她那么大的压力，比起让她能上个好大学给学校争光，更希望她能有个好出路，不用活得那么辛苦，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张雪晴这才回忆起一直被她深埋在心底，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中毕业后，她就收到了理想大学的入取通知书，就当她满腹幻想着要走向人生理想时，身体却传来了异样，脚脖子突然肿胀不消，浑身关节疼痛无力，连走路都困难，更是无法上学。 无奈，张雪晴给学校打了电话，办了一年的休学，同假期工地饭店老板请了假，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回了村子。 叔婶见她第一眼，就觉得这不是寻常的病，不像是累的，便带她去了医院，一番检查下来，结果是那不死的癌症——类风湿。 她当时不太懂这是个什么病，只以为养养就好了，也没太当回事。 可是接下来的日子，她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连床也下不了。 刚开始婶婶还会照顾她，叔叔会寻些偏方回来给她吃。 可是到后面，就什么都变了。 婶婶趁叔叔不在家，会指桑骂槐地说她废物，上个学都能把自己弄病了，供她上学这么多年算是白供了。 还指望她出人头地，带着全家吃香喝辣呢，结果还要多照顾个废人，“不知道担负家里的重担，还拖后腿，活着干嘛，不如死了白了。” 这是婶婶的原话，她至今记忆深刻。 也正是这句话，让她再次背上行囊，走了近2个小时的山路，到镇上，然后又寻了个好心人把她带到了市里。 她要治病，要生存，不靠任何人，她自己也可以。 就这样，张雪晴在一家中医按摩馆旁的广告公司，找到了一份打杂的工作。 一边赚钱，一边中医治疗。 一个月左右，她身体明显好转，并且越来越好，这令她欣喜。 这样持续了一年，白天在广告公司上班，偶尔趁公司里的老设计不忙的时候，就上去请教，老板娘见她好学，就把一本初级的设计书送给了她，有空就自学。 晚上下班后，就去中医馆理疗。一年后她放弃了从新回到学校，一下扑在了设计学上。 渐渐地，她从一个打杂小妹，升职为一个实习设计，再到设计总监，整整十年多的时间，她把整个青春都留在了这里。 直到再次发病。 因病没有去上学，是她觉得最对不起老班的事情，辜负了老师对她的期望，她不敢回村，不敢回学校，她怕老师看见她后那失望的眼神。 “孙老师，是我对不起老班，我辜负了他对我的栽培。”张雪晴站起身，郑重地同孙老师鞠躬道歉。 孙老师放下手里的菜，拉着张雪晴坐在自己身边，关心地问道，“现在病怎么样了？有什么打算吗？你还年轻，不能在这穷山沟里圈一辈子。” 张雪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回来的目的，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语。 第八十四章 决定 “你们老班从知道生病就开始积极配合治疗，我们当初也不敢告诉他，可以系列的检查还是引起了他的怀疑。” 孙老师继续摘着手里的菜，眼神仿佛回到了曾经看病的日子。 老班生病后，各种配合，他不想就这么离开这个世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肺癌晚期了，半年多的治疗，身体的状况却每况愈下。 直到一个星期前，他们才回了家，可能是老班也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只想在家里度过最后的几天。 孙老师说，老班这辈子唯一后悔的就是寒暑假没有带着他们全家去旅行，他现在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到市里开会，他挺不甘心就这么走的。 若是在给他一年，哪怕是一个月都可以，他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孩子们，舍不得学生们，舍不得孙老师，太多太多的舍不得。 “生病了就好好治，千万别放弃自己，别让自己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实在没事做就去谈谈恋爱，换个心情， 没有什么病比死亡更可怕，死都不怕，你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你看曼云都两个孩子的妈了，你是不是一直都单着，上学那会，你们老班可是为了不打扰你，对你放纵得很哟。” 孙老师将最后一颗菜放到盆里，一边向厨房走去，一边低语道。 张雪晴知道，孙老师说的是孟凡森在学校做的那些事，让老师们都误会了，她也没解释，只是在老师说道去谈恋爱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就很自然地浮现出了那张刚毅的脸。 直到夕阳一点点落下，老师的孩子们也回家了，张雪晴才起身离开。 冬天的夕阳并不暖和，余晖撒在皑皑的白雪上，仿佛给这个世界镀了一层金光，一切好像都是那么的美好，让人不忍离开。 叫了辆车，张雪晴直奔猪场，她想快点回去，她想见见那个男人，不知道一切还来得及不。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不过今天上面很安静，车子把她放到路口就离开了，张雪晴一步一步朝那间房子走去。 天色已经有些暗淡，她视力不好，不敢走得太快，站在小坡上，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有些太唐突了，顿时又打起了退堂鼓。 犹豫了半天，决定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再说也不迟。 转身要离开时，房门被人推开，张雪晴望过去，借着月光，出来的人也认出了她。 “你是下面的那户邻居？有事吗？”小赵憨厚的一笑，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太自然。 张雪晴记不住他是谁，但是猪场上的人基本都认得她，既然被发现了，她也直接道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想找孟凡森，他在吗？” 谁知刚刚还一脸笑意的小赵顿时垮了脸，挺大个老爷们，眼角泛起了红，“森哥出事了，被市场监督局的人带走了。” “为什么？”张雪晴急忙追问。 小赵有些迷糊，思考了一会说，“好像是说森哥杀猪不合法，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森哥直接被他们抓去接受调查了。” 一听这话，张雪晴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杀猪，杀猪怎么可能犯法，一不偷二不抢，杀自己家的猪还不行吗？ 而且杀猪多半是为了给王老板供货，这条线是她牵的，她是不是变相害了孟凡森。 想到这些，张雪晴再也待不下去了，急忙去摸自己的手机，结果手机不在身上，她转身就走。 “哎，你慢点走啊，天黑，路滑，你小心点。”小赵的声音在身后回荡。 张雪晴也顾不上回答，在孟凡森家的柴火堆里，费了好大劲，抽了一根合手的棍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到家时，张雪晴后背都湿透了，额头一层汗珠，是急的，也是累的。 顾不上休息，找到自己的手机，上面好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是孟凡森打过来的，张雪晴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该死，然后顺着那个电话，点了回拨。 还担心电话没人接，片刻后，里面传出男人低沉的声音，“你这一天去哪了，没出什么事吧？” 张雪晴心里的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对方的一句话给整不会了，反应过来才急忙回道，“我没事，你怎么样？猪场的人说你被带走了？” 电话对面的人也是微微一怔，他临走的时候嘱咐过上面的人不许离开猪场，一定是这个女人上去了，不然她不会知道这个消息。 这是在关心他吗？ 孟凡森的心里忍不住暗暗自喜。 “我没事，你放心，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你乖乖在家，别可以乱跑，我明天回去再跟你说。” 有了他的保证，知道人没事，张雪晴的心里也稍稍安稳一些，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胡思乱想了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清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张雪晴就醒了过来，收拾好自己后，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一等就是3个多小时。 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每天躺平的日子过得很合心意，可是今天却莫名的烦躁和焦虑。 想起孙老师的话，她也并不是什么都舍得，至少她现在就很惦记那个男人。 一整个上午，张雪晴都坐在沙发上胡思乱想，一动不动，像老僧入定般。 各种好的，坏的情况，她全结合上一世知道的分析了个透彻。 如果赔钱真的避免不了，大不了她出钱让他东山再起，也不会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心里莫名有了底气，这个男人不管怎样，她也不会再放手了。 重活一世，就应该做点不一样的事情，比如回村躺平，比如找个男人。 临近中午，外面终于响起了车子的声音。 看到那熟悉的车子，张雪晴一刻也不想等，直接推门冲了出去。 完全忘了屋内零上20度，屋外零下20度，凭着一股子热情，直接冲到了男人面前。 单薄的睡衣瞬间就被冷风刺穿，整个人如一丝不挂般站在了冰天雪地间，噙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对面的男人。 第八十五章 可以吗？ 孟凡森也惊了一下，他一夜没睡，刚回来就遇上这样的场景，心里翻江倒海。 但是再惊也惊不过看到眼前人的穿着，这跟夏天来时穿的差不了多少，身体快于脑袋，直接一个打横将人抱起，大步向屋里走去。 “不要命了，外面多冷不知道吗？” 孟凡森嘴里训斥着，身体却感觉今天的人好像同以前有点不一样，具体哪不一样了，他又说不出来。 怀里的张雪晴若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一定会为他解惑。 以前她被抱着的时候都是尽量绷着自己，远离男人的身体，而这一次，她紧紧抱住了男人的脖子，身体贴近男人的胸膛。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让她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这一次，她遵循心意，彻底放纵自己。 将人放在沙发上，孟凡森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张雪晴的身上，又拿过一旁的毯子，将膝盖盖好。 全程冷着一张脸。 要是以前的张雪晴肯定会在心里吐槽他，挺帅的一张脸，天天弄得像谁欠他钱一样，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可是现在，还是这张脸，张雪晴就莫名的觉得很可爱是怎么回事。 孟凡森也猜到了，她是担心自己介绍的生意可能给他带来了麻烦，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冲出去，就想要开口解释。 “那个……” “我先说！” 话才说两个字，就被对方给拦了下来，见她一副着急的模样，孟凡森果断闭上了嘴。 说吧，说什么他都可以解释，他还要感谢她的介绍，不会怪她，都是他自己没弄清楚流程。 准备好后，就坐在了张雪晴的身边，等着人先开口。 片刻后，像是终于组织好了语言，他才听到对面的人缓缓开口。 “你还喜欢我吗？” 张雪晴说完这句话，就紧张的盯着对面的人，不错过他的一个小动作，而心砰砰砰地像要跳出来一样。 原来同别人表白是这样的感觉，心跳得好厉害，一句话后，她就不敢张嘴了，她怕心脏会从嘴里跳出去。 好像过了许久许久，对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呆愣的一张脸，傻傻的点了点头，声音坚定，不容置疑，“喜欢！” 张雪晴能感觉到，自己紧绷的神情瞬间就放松下来，一缕控制不住的笑意，爬上嘴角，一点点扩散至整张小脸上。 伸出手，拉过男人的脖领子，直接吻了上去。 这可算是她第一次正式亲吻一个人。 柔软的唇瓣，带着些许的凉意。轻轻啄了两下，见对面的人没有任何拒绝，她便伸出了自己的小舌头，舌尖触碰到男人的唇瓣，一点点临摹着，到嘴角处还调皮地用舌尖勾了勾。 一顿操作下来，张雪晴脸红脖子红，耳朵红，整个人像只煮熟的大虾。 拉开点距离，看向对面的人，还是刚刚那副呆愣的表情，整个人像被定身了一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松开人的衣领，为自己的失败感感到悲哀，她还得努力才行，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他都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失败。 刚要坐回去，后脑勺被一只大掌按住，把她拉了回去，甚至更近了一点。 “张雪晴，你想好了，这次是清醒的吧。” 张雪晴表情一顿，复制了对面人的神情。 反应过来后，嘴角又从新勾起，然后又在那张唇上盖了个章，展颜道，“嗯，清醒。” 话音刚落，男人的吻就随之而来，舔舔，啃咬，舞舌，动作娴熟，逐步加深，没一会的功夫，张雪晴整个人都被吻得晕晕乎乎。 然而男人并没有想要放过她的意思，长臂一捞，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将人狠狠地压向自己。 张雪晴感觉自己胸腔里的空气都要被吸干了，轻轻推了推面前的男人。 趁人停下，赶忙呼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看到她这个狼狈样子，孟凡森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这一刻，他等得太久太久。 刚刚那一瞬间都还在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有贴近她时，才感到真实。 “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孟凡森还是不太确定的想要确定一下。 这个女人可是有前科的，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不想再由着她胡闹。 张雪晴喘够了气，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说呢？” 谁知对面的男人听了她这话瞬间就急了，“张雪晴这次又是你先开始的，你不会养成习惯了吧，吃了就不想负责！” 张雪晴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吃到了吗？” 吱吱声响起，是孟凡森咬牙的声音。 “你别逼我！” “哦！” 一个哦字彻底点燃了男人的怒火，就着这个姿势把人直接抱进了卧室，一下丢到了床上。 看着挺用力，但是张雪晴没感到丝毫的疼痛，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样子，即使自己已经暴走，仍不忍心伤她。 张雪晴被丢在床上，睡衣的领口偏向了一处，隐隐可见凸起的轮廓，她丝毫没有在意。 甚至还侧起了包边身子，一双大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人，“逼你了怎样。” 一句话如同打开了某个泰迪的开关，整个人扑到了她的身上，将她控制在自己的下身。 这一次的吻来得又急又凶，不带任何章法，像是在惩罚她，嫌她不够听话。 张雪晴也没退让，迎合着身上的男人，配合着他的节奏，让人尽情的发泄着。 可能是察觉到了她的乖顺，男人才又温柔起来，大手也不受控制地从睡衣的下摆伸了一进去，一路游走，到了那处柔软之地。 张雪晴只感觉浑身麻痒，像是通了小股的电流，浑身战栗，胸前突然一阵挤压，张雪晴忍不住叫出了声。 羞耻的声音令她脸颊更红了几许，而身上的人也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似不满足只是亲吻她的嘴唇，湿润的双唇又转向了她洁白的脖颈。 牙齿不断地摩挲，啃咬，吸吮，从脖颈一路向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衣的扣子已被解开，一只手已经挪到了下边，在那处反复摩擦。 “可以吗？” 第八十六章 没有别的女人 湿润的双唇滑过了张雪晴的耳垂，牙齿啃噬着她的耳骨，一道气音，悠悠荡荡的飘进了她的耳朵，刺激着她的耳膜。 男人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双臂在张雪晴两边一撑，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看。 用镜子张雪晴也知道此刻自己的样子，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男人那深不见底的眸子。 “说话。” 孟凡森开口，声音暗哑，带着压抑。 “嗯。”张雪晴忍着身体的不适，闷闷地发出一个音。 “张嘴说！” 孟凡森不依不饶。 张雪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角微红，眼泪在眼里滴溜溜地转，要落不落。 孟凡森的心瞬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揉碎了，软得一塌糊涂。 可仍然没有压下身子。 等了片刻，张雪晴抬起自己的胳膊，套在男人的脖颈上，用力将人拉了下来，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孟凡森的耳边呼了口热气，轻声道：“给我。” 这一次孟凡森没有再犹豫，如洪水猛兽一般，直接扒光了身下的人。 …… 夜，已经悄悄来临，张雪晴晃动着自己的胳膊，实在是抬不起来。 “醒了？” “嗯。” “舒服吗？” …… 舒服个屁，你问的什么回话？张雪晴的心里又忍不住吐槽。 “不舒服的话，我带你过去泡个澡，会不会舒服点？” 张雪晴：…… “好饿，我怕晕在浴室里，为了等你我早上都没吃东西。”张雪晴抱怨道。 像是为了给她证明一样，肚子配合及时的咕咕叫了起来。 孟凡森拉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张雪晴这才看到了他的全貌，忍不住脸红了起来，在男人看向她之前，把头转开了。 “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毕竟这是你的福利，独家专属。” 张雪晴：这人是被换了芯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会这么撩。 没好气地呼了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被子蒙在了头上，脸皮太厚，她比不过。 一阵低低的笑声由近到远，一点点消失。 这不是张雪晴第一次吃孟凡森做的菜，可是今天就感觉格外的不同，没受控制的就盛了第二碗米饭。 “一会该胃疼了。”孟凡森在一旁忍不住开口提醒。 还没等到张雪晴开口，又自言自语般低喃，“想吃就吃吧，实在不行我带你做做运动。” 张雪晴：这饭还能不能让人吃了。 没搭理他，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继续干饭。 “你就是运动太少了，才消化不良，适当的运动运动还是有必要的。” 我有句妈卖批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张雪晴放下碗筷，彻底吃不进去了。 “不吃了？” 见她放下碗筷，男人又开口问道。 “你自己吃吧！” 然后，张雪晴就看见，孟凡森熟练的把她剩了一大半的饭碗端到了自己面前，以雷霆般的速度，几口吃完。 没忍住，在心里默默地给她点了个赞。 两人依偎在沙发里，一起看着西游记，张雪晴一边看，一边配音，孟凡森就在旁边嘴角弯弯的看着她。 一集结束，张雪晴仍意犹未尽，又点了下一集，播放片头曲时，张雪晴才想起来，好像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昨天那杀猪是怎么回事？” 张雪晴天马行空的一句，孟凡森直接就跟上了她的节奏，解释起昨天的前因后果。 原来自己养的猪也不可以随便宰杀，要有安全许可，屠宰证，以及杀猪必备的各个房间。 孟凡森是临时决定，只为了能省得费用，没想到惹来了这么多的麻烦事。 “那后来怎么办了？”张雪晴一脸焦急地看向孟凡森，该不会因为这就罚了大半家底吧。 “要么按流程办证盖屠宰场，要么拉去别的地方杀。”孟凡森轻描淡写道。 见她这副模样，张雪晴更着急了， “不是，我是说又没有挨罚？” 孟凡森看向身边的人，抬起胳膊，将人抱在自己怀里，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道，“我昨天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去哪了？” 头顶温软的触感还在，张雪晴忍不住就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心里难免回味， 语气也跟着变了变，“老班生病了，我去他家看望他。” 这个答案出乎孟凡森意料之外，他还以为她是去庞曼云家里了，早上的时候看见有辆镇里的车把她接走了。 张雪晴不想提老班的病，正好片头曲过了，拉了拉孟凡森，“开始了，你来配孙悟空，我配其他人。” 见她也不想多说，便也默契地没有再提，两人对着投屏影音，做起了配音游戏。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好像过得飞逝，孟凡森现在是家也不回了，直接住进了张雪晴的小院，过起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刚到一起的两个人，如胶似漆，就是张雪晴想要喝个水，孟凡森都得把人抱着一起去倒。 很快，张雪晴就受不了了。 “孟凡森你够了，你在这样就回上面住去。”从两人睡在一起后，张雪晴几乎没用脚走过路，连个去个厕所都是直接被放置在马桶上，她要是在反应慢点，裤子都能直接给她扒咯。 孟凡森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被威胁道，“这不是就想挨着你嘛，不想和你分开。” 这肉麻的话，配上他那高大的个子，怎么看怎么违和。 “你以前也同欣欣妈妈这样？她就没嫌你烦？”张雪晴洗了手从卫生间走出来，边走边好奇地问。 以这个男人的龟毛的属性，估计也没少干。 孟凡堵在卫生间门口，张雪晴往左侧一步，他也往左挪一步，张雪晴往右，他也跟着往右，几次后，张雪晴的耐心耗尽，彻底怒了，“你要干什么？” “没有别的女人。”孟凡森的声音很严肃，眼睛盯着张雪晴，让她感觉到一丝丝压力。 “什么？” 张雪晴没反应过来，但是对面的人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她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谁知孟凡森抬起了他的双手，固定在张雪晴的两肩上，微微弓起身子，与她的视线保持平行，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有，过，别，的，女，人！” 第八十七章 回家过年 “哦，知道了。” 张雪晴的嘴比脑子快，腿更快，说完就要侧身离开，可那两只手像是两个大钳子一般，把她紧紧地固定到在了原地。 “我说，我没有别的女人。”孟凡森又重复了一遍。 “我听得见，你没有别的女……” 那个字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 “那欣欣和子航？” 孟凡森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上前一步，揽过张雪晴的肩膀，然后配合着她的步伐，边走边道，“他们都是我从孤儿院抱回来的，这个事没有人知道，你可得保密啊。” 张雪晴震惊了，以至于她都没留意到，孟凡森带着她一路回了卧室。 坐在了床上，才渐渐回神，“你不是打算永远都不结婚吧？” “没遇上你的时候是有这么个打算。”孟凡森坐在了她身边，缓缓的说道。 “你……一直喜欢我？”张雪晴不太确定，也就是现在，若是换成以前，她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对，一直喜欢你，”孟凡森坚定地说，“从第一次见你时，你从窗户上掉下来，掉进了我怀里，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所以你不用觉得害羞，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你，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最怕硬汉说告白，更怕硬汉说情话。 “张雪晴，你是我的，这一辈子都是我的。” 没人知道，当他们的身体真正地在一起的那一刻，孟凡森有多紧张。 他不在乎张雪晴以前有几个男人，只希望他们从今以后可以只有彼此，可是那可是那一刻，他才知道，他也是她的唯一。 这十几年的等待和守候，都是为了那一刻的相遇，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糖衣炮弹太多，张雪晴被砸得晕头转向，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被孟凡森给吃干抹净了，开了荤的男人，还是一个开了荤的老男人，简直不可理喻。 临睡过去之前，张雪晴还在暗暗地想，算了，不跟老男人一般见识，全当是补偿他这么多年一直等着自己的功劳了。 对于两个人能在一起，所有的人都乐见其成，除了一个人。 有人春风得意，有人情场失意。 李云刚以为举报了猪场非法杀猪，就会让两个人之间产生误会，毕竟肉脯买卖是下面那个女人介绍的，只要他在添油加醋，说那女人居心叵测，一定会让两人心存芥蒂。 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背负着和孟凡森一起破产的想法，都没能拦住两个人。 结果钱没少赔，两个人的关系倒是更近了。 他做了这么多，都没能将两个人分开，现在竟然当着他的面就住到了一起，这是他绝对不能忍的。 站在猪场的小坡上，望着山下的房屋，李云刚真想一把火，直接把房子烧了，连同那个女人一起。 新年很快就到了，张雪晴也同意了孟凡森的邀请，去何巧兰家一起过新年。 这可把何巧兰乐坏了，心心念念的儿媳妇，终于被她那笨蛋的儿子给领进了家门，光想想都倍儿开心。 一家四口再次从车上下来，何巧兰脸上的褶子都笑得深了不少，孟爸爸这会虽然也有些拘谨，但是照比张雪晴第一次来的时候，显然要放得开得多。 见人从车上下来，也顾不上自己的大孙子和乖孙女了，几步窜到张雪晴旁边，像个老嬷嬷似的，掺着人就往屋里走，“快进屋，快进屋，冻坏了吧。” “阿姨，我不冷，这里空调开得很足。” 对于何巧兰的热情，张雪晴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次过来，同上一次的身份不同，她还没太适应过来。 可何巧兰是谁，整个村里见谁都能唠两句的主，完全没给张雪晴尴尬的机会，把人引到屋子里就开始了投喂的环节。 一边投喂，还一边关怀，张雪晴一张嘴根本就不够用，哪还有功夫尴尬。 “妈，你让她歇一歇，”孟凡森有些头疼道，顺便拿了杯热水递给吃得都快噎着的张雪晴。 何巧兰听出了儿子的意思，笑着打哈哈，“那你们聊，我去做饭，今天是大年三十，咱们下午3点开饭，晚上一起包饺子。” 张雪晴他们是早上在家吃了饭过来的，这会临近中午，做饭还是早了点。 可现在谁也挡不住老太太的热情，人走后，张雪晴捧着水杯才呼出一口气。 “时间还早，要不要出去走走？” 孟凡森也察觉到了张雪晴的紧张，忍不住有些想笑，在她家时，她怼天怼地的那股劲全没了，此刻乖顺得像只小猫，让人看了心痒。 “走走走。” 若是放在以前，张雪晴多半是不会出去的，今天要比平时冷多了，张雪晴估计着怎么的也有个零下27,28那个样。 但是现在她感觉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对面的七大姑八大姨，也不知道都是谁，一个个的眼神在张雪晴的身上游来游去，搞得她一点也不自在。 孟凡森没理会那些婶子，拉着人就出了口，何巧兰正巧在门口，见他们手牵手就直乐，一定没在乎儿子那不悦的眼神。 三十好几的人了，第一次领人回来过年，她显摆显摆怎么了，又不是拿不出手，省得这群老娘们吃饱了嫌地，说他儿子不行，不行那俩孩子你生的，就是嘴欠。 屋里的事情张雪晴也没放在心上，既然孟凡森没有介绍，想来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农村里，一家有热闹，全村都来瞧，这太正常不过，就是青安村，她也不是都知道哪个婶子是哪家的。 再说了，和孟凡森一起出来，心里莫名的踏实，就像现在，她没走几步，就感觉要迈不动步了。 昨晚刚下的大雪，很多地方的雪都还没清出来，走起来特别吃力。 孟凡森就直接把人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大步继续向前走。 张雪晴晃荡着两条腿，呼吸着一米九的高空空气，心情顿时就好了不少。 “森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第八十八章 面巾纸是我最好的安慰 晃荡的双脚瞬间绷直，张雪晴侧身朝前看去，正是赵康。 不过不是他一个人，在赵康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此时的她好像更加明艳动人了。 “刚回。”孟凡森低沉的嗓音传出，飘向张雪晴的耳中，冷漠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这是？雪晴？你也在兰姨家过年吗？”赵康远远的就看到了两个人，这会只是装作才认出来的样子，满脸的惊讶。 张雪晴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 孟凡森的脚步一直没停，越过那两个人，径直走了过去。 站在原地的两个人有些尴尬，苏倾颜更是松开了赵康的胳膊，局促不安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别想了，那个男人你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的。”赵康一盆冷水泼在了苏倾颜的心里。 苏倾颜咬着唇，恨恨地看了赵康一眼，抬腿就走。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弄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明明拿着那个人的想要的东西，结果这些天连人都联系不上了。 还有赵康，有天晚上突然给她打电话，要她陪喝酒，结果喝着喝着两个人就喝到床上去了。 这么多年她虽然有想走捷径的心，但是一直坚持着底线，答应陪酒也是想再拿捏一下这个人。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今天更是头脑一热就答应过来装他女朋友，骗骗家里那个老太太，还有那些极品亲戚。 只是，也没人告诉她，在这个穷沟沟里还能遇见那两个人。 看样子两人已经走到了一起，感情还挺好，她是没什么机会了，可他赵康一样没有机会。 回到了赵康家，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出了门，她可不想在这里过年。 “哎，不是说好了今晚留下来吗？” 后回来的赵康同刚出门的苏倾颜撞了个正着。 “那是另外的价钱。” 脚步不停，一把拉开了车门，“送我回去。” 赵康也来了脾气，他好说歹说，才让这人过来的，他妈见了新媳妇这个高兴劲还没过呢，人就要走了，这算什么事？ “不送！要回自己走出去。” 然后咣当一声摔门进了屋。 赵康妈见儿子气冲冲地一个人回来了，刚那姑娘回来就走了，她都没顾上，心想着这小两口怕不是闹别扭了，赶忙劝道，“人家姑娘城里来的，你就不能让着点，这还没娶进门呢。” “赶紧去给我把人找回来。” 赵康不想去，他现在看到那个女人满脑子都是张雪晴的音容笑貌，两人一对比，心气就更不顺了。 “她有事要回市里，不用管她。” 这一刻赵康连装都不想装了，带她来是为了给老太太添点乐子，不想老太太失望，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你这孩子。”赵康妈伸手隔空点了点儿子，转身就追了出去。 这大过年的，外面还冰天雪地，真要出了点什么事，她儿子肯定受牵连，越想越不放心，加快了脚步，追了出去。 眼看着要到村口了，远远地看到苏倾颜上了孟凡森的车，车子一个转弯，就直接出了村子。 赵康娘一拍大腿，“坏了！”赶忙掉头往回跑。 “康啊，康啊！”连跑带颠，气喘吁吁的，什么也顾不上了。 赵康听见自家老妈这见了鬼似的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冲了出来，“怎么了？” “那姑娘，那姑娘上了老孟儿子的车，会不会，会不会说啥啊，你快开车去看看。” 闻言，赵康皱了皱眉头，掉头就往家走，“没事，不用管。” 那孟凡森已经和张雪晴在一起了，要是因为这事能给两人添点堵，最好直接分手，他求之不得。 至于苏倾颜会不会乱说，他已经不在乎了，毕竟那两个人可比苏倾颜那个绿茶婊更了解他。 车上，苏倾颜受宠若惊的坐在后座，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不得不承认，两人在一起，光是背影都特别般配。 “谢谢你…们送我。”苏倾颜委屈巴巴地开口。 孟凡森专心的开着车，一点也没理会，还是张雪晴笑眯眯地回答道：“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就是个陌生人，我们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说完看了眼开车的男人，孟凡森像是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两人的视线直接在空中相遇，然后彼此相视一笑。 一句话没有，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他们就懂了彼此的意思。 苏倾颜看在眼里，握紧了她的拳头，内心是浓浓的不甘。 “你不是想要那个男人的长相吗？我可以告诉你。”半晌后，苏倾颜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打破了车内的安静气氛。 孟凡森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人，仍旧没说话。 见他不回答，苏倾颜有些着急，这个人当初天天追着自己，不就是为了要那个人的信息吗？这会她都主动给他了，他为什么这么平静。 几分钟后，苏倾颜实在是安耐不住了，声音有些急，“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孟凡森仍旧不说话，连看都不看她了。 苏倾颜见状，是真急了，“你陪我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我就告诉你。” 话一出口，孟凡森直接看向了张雪晴，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着那个女人缓缓拿出自己的手机，刷起了抖音，仿佛没有听到刚刚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 心里叹了口气，在看向身后的人时，眼神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厌弃。 这深深刺痛了苏倾颜的自尊心，从小到大，自己的生活条件虽然不好，但是她外形还是可以的，这种看她像是看蛆的表情，她接受不了。 “五天，五天可以了吧！” …… “三天，就三天，不能再少了。”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孟凡森张口就是个暴击。 苏倾颜挺直的身体瞬间瘫软在车后座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喜欢我？” 一边低喃，一边在那默默流泪。 张雪晴有些搞不懂，现在的小姑娘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她也不了解她，更没立场说话，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车上的面巾纸递了过去。 第八十九章 过年就要吃饺子 谁知后面那人见她递过来的纸，哭得更凶了。 张雪晴有些无助地看了一眼孟凡森，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哄人，而且这人是他弄哭的，理应他哄。 嗯，这人哄人的方式也挺特别，直接把音乐打开，挑了首劲爆的舞曲，单曲循环。 这就很让人无语，就这么招吧，反正她是尽力了。 车子一路开到了市里，音乐才被关掉，后面的人已经冷静下来，张雪晴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嗡嗡直响。 “去哪？”孟凡森清冷疏离的声音响起。 苏倾颜此刻已经哭成了大花猫，眼线睫毛糊了一脸，刚要开口，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提示，苏倾颜急忙接起，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张雪晴就看到那哭了一路，刚刚稳定的眼睛，又蓄满了泪水，要落不落的，我见犹怜。 当然得排除那张整脸。 挂了电话，苏倾颜有些急切地道，“能送我去夕阳红养老院吗？” 张雪晴和孟凡森同时一怔，互相对看了一眼，孟凡森开口，“地址。” 张雪晴明显能感觉到车子比原先快了很多，有些不受控制地抓紧了安全带。 突然一只大手在她腿上拍了拍，张雪晴才渐渐放松下来。 “吱”，一声，车子停下，张雪晴透过车窗向外面看去，外墙上一整幅喷绘，直接糊在了墙上，【夕阳红养老院】几个大字已经被风吹日晒地褪去了以前的模样，隐约可见。 车子刚停下，苏倾颜就直接推门冲了下去，一路向院子里跑去。 “你去看看吧，有什么能帮的就帮一下。” 看苏倾颜急成那个样子，想来也是家里的老人出了什么事，尽管看不惯她做事的风格，但是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孝顺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那你在这车上乖乖等我，我去去就来。” 得到张雪晴点头，孟凡森才推门下车，大步甩开，朝着苏倾颜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 刚拐了个弯，就隐约听到苏倾颜连哭带嚎的声音，“爷爷，爷爷，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啊，你别丢下颜颜一个人好不好，呜呜呜……” 顺着声音的方向，孟凡森来到一个房间前，屋里是张白色的病床，上面躺着一位老人，屋里除了苏倾颜还有两个医生打扮的人和一位婶子。 “对不起啊，苏小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去了一趟厕所的功夫，他就把那几个弹珠全吞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直负责看护这个老头，已经有五年了，老头虽然有些老年痴呆，但是人很听话，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把一直玩的弹珠吃到了肚子里。 她上完厕所回来，整个人都吓傻了，老人还拿着最后一个说是留给她吃。 “苏小姐，我们已经取出了4颗，听这位护工阿姨说一共有6颗弹珠，不知道数量对不对。” “嗯，” 苏倾颜点头回应，然后又看向了现在一旁的护工， “爷爷最喜欢玩弹珠，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吞进肚子里去的，一定是被谁引导了，我要追查责任，如果爷爷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一旁的医生见她如此激动，安慰道，“老人目前没事，我们已经采取了急救措施，他只是太累，睡过去了， 现在的坏消息是还少了一颗弹珠。” 这少的一颗他们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也没在老人身上找到，身体里也没有，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找啊！是不是还在爷爷肚子里，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响？” 苏倾颜情绪越来越激动，护工弱弱地开口道，“苏小姐，少的是那颗最大的。” 有小孩拳头一般大小，一般人都很难咽下去，更别说是个老人，她更倾向于老人把那颗弹珠弄丢了。 可是她不敢说。 “调监控了吗？”孟凡森看了半天，大概弄清楚怎么回事后，便开口问道。 几人听见声音，齐齐向门口看去，护工见门外的人从没见过，还人高马大的，顿时就有些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点了点头， “监控只能拍到门口，这屋里的监控……坏了。” 孟凡森了然，继续问道：“期间可有人进来过？” 护工很确定地摇了摇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孟凡森眯起了眼睛，回答得这么着急，像是有事隐瞒，“有什么人路过？说了什么话？”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没，没什么。”护工目光躲闪，这下连苏倾颜都看出了问题。 一把上前拉过护工的胳膊，怒吼道，“你说不说，不说我就直接报警，让警察来调查，到时候你们就等着关门吧。” 护工被说得有些后怕，又想了想才喃喃开口，“就是隔壁的护工路过，叫我一起去厕所。” “只是去厕所？”孟凡森又问道。 见那护工还是不肯说实话，孟凡森直接看向苏倾颜，“报警吧。” “别别别。” 护工急忙阻拦，这要是把事闹大了，院长还不得把所有责任都推在她身上，大过年的，人家都回家了，她们几个在这轮流值班，已经够可怜的了。 “就是抱怨，抱怨了几句，大过年的，我们家都回不去，连顿饺子也没有。” 说完，护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边，为自己的话感到难为情，多大的人了，还差那顿饺子。 孟凡森思考了一会，才悠悠地道，“老爷子是不是把弹珠当成饺子了？” 一屋子的人全都震惊了，还有这种操作？ 不过想想老爷子的精神状态，好像也不是不可能，要真是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这时床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脸的不高兴，“吵死了，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眯缝着眼睛，看了一圈，最后在苏倾颜的身上停下， “颜颜！颜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说今天过大年，我包了饺子，可好吃了。” 众人心中一惊，不由地看向了门口的男人。 “爷爷都吃了吗？”苏倾颜轻声问道。 床上的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冲苏倾颜招了招手。 第九十章 饺子的寓意 苏倾颜顺从地向前靠了过去，老爷子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轻轻说道，“我给你留了最大的一个，你一会偷偷吃，别让他们抢去了。” 得知最后一颗珠子的下落，几人终于安心了。 见事情已经解决，孟凡森就迫不及待地向外走去。 苏倾颜询问了老爷子“饺子”的藏身之处，顺利的找了出来，想起那个男人，转身要去谢谢的时候，门口已经空了。 急忙追了出去，远远地看见人就要上车了，大喊出声：“等一下！” 孟凡森停下手上的动作，从新关好车门，看向来人。 苏倾颜跑得有些急，有点缓不过来气，好一会才掏出手机，翻了一会，将屏幕对准孟凡森，“你要找的那个人，这个人可能会给你答案。” 凭着良好的视力，孟凡森记下了那个号码，道了句谢，就直接上了车，片刻后，车子离开了苏倾颜的视线。 这还真是个好男人，不过她终究是错过了。 车内，孟凡森让张雪晴记个号码，也没说是谁，见她存好了，便不再多言。 此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他们出来这么久，何巧兰在家里可急坏了。 一边包着饺子，一边不住地向外张望。 终于听见车子的动静，放下手里包了一半的饺子就出了屋，见到两人的身影才松了一口气。 “你说说你们两个，大过年的，把人送去车站就行了呗，是不是饭都没吃上。 这老赵家的儿子也不是个玩意，哪能这么办事，真差劲，快洗手吃饭，给你们在锅里热着呢。” 孟凡森牵着人往屋里走，张雪晴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说，只能说他们路上买了面包，没饿着肚子。 这一话一说，何巧兰更气了，“老赵那什么儿子，害得我儿媳妇大过年的啃面包，活该这辈子娶不上媳妇！” 一声儿媳妇听得张雪晴面红耳赤，后面在说什么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倒是孟凡森开口道，“妈，你也别乱说，他的事他亲妈都管不了，你可别瞎操心。” “哎哟，我知道，这不也就是跟你们抱怨抱怨嘛，快吃饭，别管他。” 张雪晴还真有些饿了，最主要的是何巧兰做的饭菜确实好吃，虽然是回过勺的，但味道也大差不差。 又是吃了一碗之后，孟凡森就把碗端走了，说什么也不让她吃了，半夜还有一顿呢，这一晚上没啥活动，胃能感受？ 张雪晴委屈巴巴地看着孟凡森，无声的控诉。 这一幕正好被何巧兰看见，一巴掌就拍在了孟凡森的后脑勺上，“上咱们家吃饭还得看你脸色，抢人家的做什么，自己没碗啊。” 那一手的白面，糊了孟凡森一头，扑簌簌地往下掉。 张雪晴实在没憋住，笑出了声，“阿姨你误会了，我胃不好，还贪嘴，阿森他怕我夜里胃疼，主要还是你做的饭菜太好吃了，我实在没忍住。” “你这孩子，想吃随时跟阿姨说，阿姨立马给你做，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爱吃这个？明天阿姨在给你做。” 何巧兰半个眼神都没给自家儿子，满心满眼的都是张雪晴这个儿媳妇。 孟凡森像是习惯了一样，几下把张雪晴的饭碗吃光，就开始收拾碗筷。 张雪晴也赶忙起身，手刚碰到碗沿，碗就被人拿走了，“你坐着，这点活我自己来就行。” “对对对，你让他弄就行，你歇着，看看阿姨包的饺子，喜欢吃啥馅的？”何巧兰手上没闲着，一边聊天一边同张雪晴聊天，生怕人家尴尬。 张雪晴不会包饺子，坐在一边看着，何巧兰擀皮，孟爸爸包，两人配合默契，流水线融洽。 饺子包得也漂亮，饺子肚是白色的，饺子边是绿色的，一个个看起来水灵灵的，特别好看。 张雪晴这才注意到盆里还有红色边的，忍不住有些好奇，“阿姨这红色的和绿色的边是什么做的？” 何巧兰现在手里正擀着一个绿色的面皮，外圈绿色，中间白色，包好后就像是颗小白菜，看着还怪可爱的。 “这个呀，绿色是菠菜汁和地面，红色是火龙果和地面，你还想要什么颜色的，阿姨都会做。” 何巧兰一脸的得意，别的地方她不敢说，做饭这块，她还真没遇见过对手。 张雪晴还第一次看见，稀罕得紧，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一脸的跃跃欲试。 不一会，孟凡森端着个盆进了屋。 孟爸爸往那盆里看了一眼，韭菜鸡蛋虾仁馅，有些不解的道，“这些不够吃？” 他都快包一下午了，眼瞅着就要见底了，咋又来一大盆馅。 孟凡森头也没抬，沉声道，“不想吃芹菜馅。” 哎，我这暴脾气，今天过年，我给你面子，不和你计较，孟爸爸心里寻思着，却还是忍不住嘟囔着，“大了大了，还挑上了，小时候没肉都照样吃！” 孟凡森没吱声，拿过红色的面就开始揉。 话没说开，可意思在那摆着，何巧兰一眼就看懂了，这哪是儿子不爱吃，分明是你儿媳妇不爱吃。 难怪她刚刚问她喜欢吃什么馅时，这丫头笑得有些勉强。 还好儿子的智商不随他爹，一脸嫌弃地瞪了一眼包饺子的人，“你看春晚去吧，不用你包了。” “真的！”孟老九这回开心了，大半夜的够吃就可以了呗，包那么多，吃又吃不了，上顿热下顿热的，味都变了。 得了旨意，抬腿就走人了，那叫一个速度，看得出来，这是早就想撂挑子了。 张雪晴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一个不会干活光等吃的人，还这个不爱吃那个不爱吃的，属实是有点没礼貌。 “别管他，包芹菜是寓意好，勤有勤奋，勤劳务实，庄稼人行这个，所以爱不爱吃都得在三十晚上包点，图个吉利。 韭菜也好，长长久久，寓意你们两个啊，以后在一起天长地久，越来越有，这个好，这个好。” 何巧兰自顾自地说着，高兴极了。 张雪晴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九十一章 本命年 “想试试吗？” 孟凡森没理会亲妈的打趣，拿起一个外圈是红色，里面是白色的面皮冲张雪晴问道。 有了事干，就没那么尴尬了，张雪晴求之不得，况且她是真的想学学。 孟凡森一手托着面皮，一手放馅，差不多后，将面皮对折，两手并在一起，用力一握，一个红边白肚的饺子就完成了。 “这么快！”张雪晴忍不住赞叹。 刚刚她看到孟爸爸包，捏了左边捏右边，麻烦得很，到了孟凡森手里，一下就完成了。 张雪晴直接给孟凡森竖了个大拇指。 “会了吗？”孟凡森轻声问。 张雪晴满眼的星星，点头应是。 心里熟记孟凡森的操作步骤，放慢了速度，以求稳制胜。 可是前面都做得好好的，等到往一块捏的时候，两只手就不听使唤了，怎么合都合不拢，直接把饺子捏废了。 如果孟凡森包得像含苞待放的花朵，那张雪晴这个就是花谢了。 主打的就是，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哎哟，不错不错，第一次能包上已经很好了，好多人第一次连馅都包不进去，你这个起码及格了。”何巧兰在一旁夸道。 如果她没拿在手里转圈又捏了一遍，张雪晴还就真信了。 “剩下的你们两包吧，我得去躺会，岁数大了，干点活就腰疼。” 何巧兰用手腕顶着腰，一副要站不起来的样子。 “阿姨腰没事吧？”张雪晴紧张地问道。 “没事，没事，歇会就好了，你们包，我走了。” 然后人甩开膀子，撩开腿，几步就出了屋，一点也看不出哪疼的样子。 门口的何巧兰急忙把门带上，然后长长的呼了口气，不能在待下去了，面对那软趴趴的饺子，她实在找不出什么词夸了，放过自己吧。 待屋里只剩下两人后，孟凡森绕到张雪晴身后，手把手，一个一个的教。 饺子越包越圆润，红边看着就喜庆，也映红了张雪晴的脸颊。 夜里10点左右，外面零星地响起了鞭炮声。 房门被拉开，欣欣一路匆匆地赶过来，“爸爸，爸爸，你说过年要带欣欣放烟花的，我们现在可以去了吗？” 小姑娘换了一身红棉服，领口一圈白毛领，一左一右扎了两个小丸子，上面套各套了一个红色的毛球，下面的中国结的流苏。 跑过来时，流苏还一晃一晃的，很喜庆。 “想去放烟火吗？”孟凡森摸着欣欣的头发，回头问张雪晴。 放烟花哎，没有哪个女生不想的吧。 张雪晴迫不及待地点头，嘴角是难以压下的兴奋。 穿好衣服，戴好帽子手套，唯留一双眼睛在外面，张雪晴牵着欣欣就朝门口走去。 一抬头，对上门口一身红衣的孟子航，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 “子航也一起啊。”张雪晴招呼着。 门口的男孩没说话，欣欣歪着脑袋扯了扯张雪晴的手，奶声奶气地说： “奶奶说，哥哥今年本命年，不让哥哥出去，说哥哥要躲星星，可是我去看了，外面根本没有星星，可是奶奶还是不让去。” “阿姨为什么要躲星星啊，星星又不咬人。” 张雪晴这才反应过来，孟子航今年整12岁了，对于老祖宗的传统张雪晴是没胆子说“no”的。 “嗯，这是习俗，等欣欣满12岁也需要躲星星，每个人都会经历的，躲了星星就证明你已经开始真正的长大了，接下来一年都会有好运的。” 张雪晴也不知道这么解释对不对，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说的也没毛病，便看了看门口的人，“子航坚持一下，明天晚上我们还出去放，专门为你放，怎么样。” 门口的人满意了，紧绷的小脸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转身让开了门口，去了另一个房间。 张雪晴暗暗松了口气，偷偷看了一眼身旁高大的男人，见那人也在看着自己，脸顿时就烧了起来，牵着欣欣就夺门而出。 孟凡森从后车厢里搬出了事先买的烟花爆竹，将它们并排摆到了院门外的大街上，远离了柴火堆，才叫了两人下车。 没办法，外面实在太冷了，张雪晴初步估计，得有个零下30多度。 两人一出门就转进了车子里，看着那个不怕冷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羊绒衫，一趟一趟地来往车子与道路之间。 若不是欣欣直嚷嚷着要下去，怕她有危险，张雪晴想一直苟在车子里，透过前挡风玻璃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冷风呼呼地吹，张雪晴缩着脖子，拉着欣欣，两人站在院门口，看着前面的人。 “准备好了吗？”孟凡森回头，冲着两人大喊。 “准备好了！”欣欣兴奋地回道。 孟凡森拿掏出打火机，找到引线，点着后就朝他们的方向跑来。 男人刚到张雪晴面前，一颗光点就冲上了天，“嘭”的一声在漆黑的夜空炸出了金色的光芒，仿佛下了一场金雨。 这个刚炸开，下面有“噗噗噗”窜上来三颗光点，几乎是这个刚开花，另一个就接上了节奏。 五颜六色的烟火，在空中肆意绽放，叮叮咚咚的声音，击破了夜空的安静，炸裂了黑暗，宛如白昼。 欣欣兴奋地拍手跳起，让张雪晴给她拍照。 张雪晴望着天空的绚烂，内心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难怪人人都喜欢烟花，无论男女老少，它虽然转瞬即逝，可也会让人回味无穷。 掏出手机，欣欣背对着烟花，在那炸开的同时，张雪晴定格了画面。 空中的光亮照亮了欣欣的背后，小姑娘开心的笑脸和烟花相得益彰，互相映衬。 最先点的快要烧完时，孟凡森点燃了第二个。 一条光束直冲黑暗，“嘭”的一声，炸出丝丝花瓣，紧接着游龙般的金光直冲而上，宛如两条金龙争相斗艳，周围的五彩斑斓的光影，两条金龙攀爬到最高处，突然炸开，洒下寸寸金光。 “哇！这个好好看。”欣欣指着空中消失的龙光大喊。 第九十二章 新年快乐，我的宝贝 孟凡森没有让烟花停下，村子里的夜实在是过分的黑，不过今晚却此起彼伏，有光亮冲破黑暗。 整整半个小时，张雪晴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就这么盯着夜空看了整整半小时。 烟花结束后，欣欣就拿着录了视频的手机冲进了屋里。 “冷不冷？”孟凡森将自己的双手贴在了张雪晴冻得发红的脸颊上。 高大的男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张雪晴微微摇头，心里暗暗嘀咕，冻了这么久，手为什么还这么暖。 张雪晴身体很冰，但是又感觉不到冷，整个人处于兴奋的状态，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烟火，有些回味无穷。 “去车里坐会？”孟凡森提议。 然后也不等人同意，就拉开了后车门，把人塞了进去，紧接着自己也挤了进去。 “怎么……”张雪晴话还没说完，嘴就被男人用唇给封上了。 孟凡森早就想这么做了，当那绚烂的烟花映衬到张雪晴的脸上时，他就想把人拥在怀里，尽情地吻她。 在烟火的见证下，亲吻最心爱的人。 这一刻，孟凡森释放着自我，一条软而滑的舌头不断地夺走张雪晴嘴里的空气，吮吸，不停地吮吸。 快要上不来气的人拍了拍紧贴着自己的人，孟凡森这才放开了她。 “好疼！”张雪晴娇嗔地抱怨。 孟凡森抬手在那刚刚被他蹂躏过的唇上反复摩挲着，“抱歉，实在是没控制住。” 压下内心的激动，孟凡森不敢在动眼前的人，刚刚又那么一刻，他差点就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将她在这里…… 看了眼时间，已经快11点了，两人也没有回家，就这样坐在车里，张雪晴靠着孟凡森，两人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偶尔响起的鞭炮声，证明着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这人都去哪了，大晚上的还乱跑，不知道要开饭了啊。” 何巧兰在屋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回这两人，忍不住嘟囔，喊着孟老九出来放鞭炮，准备下饺子。 听到声音的两个人从车子上下来，张雪晴难为情，不敢看那边的两个人，孟凡森走上去接过老爸手里的鞭炮，让两个人回去煮饺子。 两位老人走后，张雪晴才放松下来，看着孟凡森拿着鞭炮走得远远的，要点燃之前还看了她一眼。 确定她有看到后，才点燃了鞭炮，丢了出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点点火光在地上炸开，寓意着新年的到来。 “新年快乐！晴晴！”孟凡森对着她高喊出声。 “新年快乐！阿森！”张雪晴笑着回应。 多年后，两人每每想起这一幕时，总会笑着说对方满身傻气。 初一早晨是最忙碌的时候，张雪晴刚起床，就看到厨房里热气腾腾，何巧兰新年的饺子刚刚出锅。 “兰姨，过年好！”张雪晴笑眯眯的现在热气弥漫的厨房，仿佛是刚从天界下来的仙女。 “过年好！过年好！”何巧兰是越看越满意，从自己的围裙兜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图个吉利。” 张雪晴双手接过，“谢谢兰姨，祝兰姨，新年新气象，越活越年轻。” “这丫头，小嘴真甜！快去洗漱，准备吃饭了。” “哎！” 进了洗漱间，热水已经早就备在了那了。 上次她来的时候用过的东西也都一一摆放在远处，看着就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一股暖流划过张雪晴的心底，这种被看重的感觉，让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发什么愣，等你吃饭呢？”孟凡森双手插兜，靠在门边，看着里面的人。 见人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开口问道，后退一步，左右看看，确定人都进了屋，急忙上前两步，亲在了张雪晴的唇上，一触即离。 张雪晴惊慌地捂住嘴，眼神看向门外，轻声细语道：“做什么？还有人呢？” “没有，确定过了。新年快乐，我的宝贝。” 孟凡森站在张雪晴身后，双手环上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一下一下地噌着，“昨晚睡得好吗？” “嗯，炕很暖和，也不硌，睡得很舒服。” “我没睡好。” 张雪晴透过面前的镜子看着身后的人，“失眠了吗？” “没有你，我睡不着！”孟凡森一脸的幽怨，像个被冷落的小媳妇。 两人自从在一起后，昨晚是第一次分开睡，这对于孟凡森来说，简直不能太惨了，早知道回来过年就搂不到软软香香的人，他宁可不回来。 可是他不敢说！ “哎呀，你快出去，这个样子我怎么洗脸，一会兰姨该出来寻了。” 将人粘人精撵走，张雪晴快速地洗脸刷牙，简单的挽了一个丸子头，就进了屋。 “孟叔，新年好！” “阿姨，新年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紧接着是孟子航酷酷的声音，“阿姨，新年快乐！” “来来来，快坐下吃饭。”何巧兰立刻招呼道。 一桌子人互相说了新年祝福，张雪晴也入乡随俗地送了两个孩子红包，才动起了筷子。 新年的饺子是昨晚下了一半的红边边和绿边边，红绿搭配一起，非常漂亮，早起食欲不振的张雪晴都食欲大振。 夹了一个红边边，一口咬下去，牙齿嘎嘣一声，被硌了一下。 急忙拿出咬了一半的饺子，一枚硬币包在其中。 “哦哟，好兆头，来年财源滚滚，发发发！” 何巧兰时刻准备着张雪晴的一举一动，看到她那个表情就猜到八九不离十了。 “这，也没看到你放硬币啊？” 张雪晴挑出里面的硬币放到桌子上，疑惑地看向孟凡森。 “不是我放的，妈今天早上现包的。” 他没好意思说，昨晚他们包那些饺子让老太太给冻起来，她怕下锅后成片汤，大过年的不好看。 孟凡森起床时就看到何巧兰已经包了不少，也没多问，洗手帮忙一起干，娘俩一顿忙活，塞了20几个硬币，估计一个盘子里都得有好几个，啥也不为，就想图个吉利。 第九十三章 前世今生 见张雪晴吃到了硬币，两个孩子也来了兴趣，吃了快半盘后才发现，只有红边的饺子有，绿边的没有，又转战了颜色。 一顿饭下来，张雪晴吃到五个，孟凡森吃到一个，欣欣吃到七个，孟子航吃到两个。 结果欣欣胜利，也光荣地吃多了。 一整个上午都坐不下，屋里一趟外面一趟的，把家里人逗得哈哈大笑。 大概9点左右，街坊邻居就有来拜年的了。 何巧兰在村里的人缘很好，大家伙昨天又看到了他们家的新媳妇，这不吃了早饭，就全都跑来了。 邻里之间拜年不需要送礼，大家互相问个“过年好！”，就算是一年的祝福了。 孟凡没有串门的习惯，也清楚婶子们的来意，知晓张雪晴的性子，便想找个借口，拉着人出门。 看出了孟凡森的意图，张雪晴微微摇了摇头，淡定地坐在原位，陪何巧兰同那些婶子们聊着家常。 “哎，你们听说没，昨个老赵家那个小子也带回了一个姑娘，后来不知道咋的，人就走了。” “可不，我正好在他们家呢，那姑娘今年拿了东西，声都没吱一个，直接就出了门。” “啧啧啧，我瞧着那丫头不咋滴，长得太小，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料。” “可不，还是我们孟嫂子有福气，看看这姑娘长得，这个俊啊，还招人稀罕。” 几个婶子你一句，我一句，踩着苏倾颜，夸着张雪晴，给她弄的实在是尴尬。 “阿姨，你说今天要给哥哥买烟花的，我们快去吧。” 欣欣上前拉着张雪晴的袖子，一晃一晃地撒娇道。 几个婶子看着穿着喜庆的欣欣，全都转移了视线，张雪晴偷偷地松了口气。 实在是婶子们太有战斗力，她是一问一个不知如何吱声。 只能在一旁干笑，脸都要笑僵了。 何巧兰看着对面坐的儿子，一上午了，也没动地方，就在那干坐着，眼眸一转，道：“雪晴啊，你快带他们去吧，不然能被念叨一天。” 张雪晴求之不得。 带着欣欣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她前脚刚走，孟凡森后脚就跟了出去。 里面隐约还能听见婶子们打趣的声音。 “怎么样，还好吗？”孟凡森出来的第一句，就迫不及待地问。 “你们村的婶子们的战斗力，比青安村高好几个等级。”张雪晴扶了扶额头，一脸的无奈。 孟凡森失笑，这哪是高一个等级，还不是你不好意思开怼。 一家四口上了车，沿着大路一直开到镇上，才终于看到了开业的超市。 只是没有市里的烟花炮竹全，种类少得可怜。 为了不少孟子航的兴，张雪晴提议去市里。 两个孩子顿时响起欢天喜地的欢呼声。 初一开业的商户不多，但是卖鞭炮的地方还是很多的，毕竟小孩子总有玩不够的心。 几人挑了一堆，目测比昨晚放的还多，张雪晴才罢手。 没用孟凡森付钱，说好的，她送给孟子航的，说话算话。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开车过来。”孟凡森嘱咐三人。 张雪晴站在最外面，将两个孩子躺在身后，虽然大年初一的车不是很多，可这个卖鞭炮的摊位离大马路还是很近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被疾驰而过的车刮到。 几声喇叭响，张雪晴以为是孟凡森的车子到了，回眸看过去，结果一辆黑色小轿车，迎面冲了过来。 张雪晴当然就愣在了原地，忘记了做出反应，看着对面的车，脚底像是在马路上生了根。 当车子要撞过来时，一个大力把张雪晴拉回了鞭炮棚子里，紧接着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你没事吧？” “阿姨！” “阿姨！” 两个孩子也同时喊出了声，围在张雪晴的身边？ 反应过来的张雪晴木愣愣地转过头，对上那陌生人的面孔，机械地道谢。 刚刚那一瞬间，让她感受到前世的最后一幕，她都以为是老天爷又来取她这条命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前世今生重叠在一起，忘了自己是在车上还是在车外，只能等着那熟悉的撞击声来临。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取了车回来的孟凡森也看到了刚刚的一幕，他拼命地点油门，也没有在那之前冲到最前面，好在有惊无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将张雪晴从陌生的男人手里拉到自己怀里，抱着人的那一瞬间，心才一点点踏实归位。 “我没事，你抱得我有些喘不过气。”张雪晴窝在孟凡森怀里，低低地道。 “嘿！怎么开车的，这个路段这么多人还开这么快，大过年的我真不好意思骂他。” “就是，报警没？这种人就得让法律制裁他，太没公德心了。” “没用的，这个路段没有监控，你们谁记下那车牌没有？哎，这车迎面开过来的，应该有行车记录仪吧？” 孟凡森没理会这些声音，装上东西带着张雪晴和孩子就上了车，一路回了家。 车上，谁也没有说话，两个孩子也吓得不轻，尤其是欣欣，上次她被车撞后，再看到这一幕，小脸吓得煞白，眼泪蓄满了眼眶，一直忍着不敢落下。 张雪晴没注意到两个孩子的情况，此时的她还沉浸在上一世的那一击中。 “刹车失灵了，你们都坐稳了。”司机的声音突然响起，吵喳的车厢瞬间安静了几秒，紧接着是哭天喊地的嚎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我还不想死，我怎么这么倒霉！” “刹车怎么会失灵，你们发车之前都不检查一下吗？” “呜呜呜，我想回家，我不想死在这，我还没结婚呢，才大学毕业，我不要死在这。” 张雪晴安静的听着四周的吵闹声，没发一言，如果真的死了的话，唯一的遗憾应该就是客死他乡吧，哦！还有一个，钱没花了。 正想着，前方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坐在后排的她，清楚的看到一辆轿车翻下了盘山公路的围挡，直接冲下了山坡。 然后就是她所坐的大巴，也同步的步了轿车的后尘，双双坠落。 第九十四章 新的线索 一阵阵剧烈的翻滚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直到有人下压她的胸部，疼痛感传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直到停止了心跳？ 坐在副驾驶上的张雪晴眼眸突然一亮，脑子里一道光，一闪而过。 她刚刚看到了，看到了那个轿车上的两个人。 侧眸看向一直安静开车的人，张雪晴颤抖着嘴唇，始终不能发一眼，眼泪止不住地流。 是他，就是身边的这个人，上一世他们竟然死在同一个地方，缘分真的如此玄妙。 这一世，他们又有幸遇见，彼此相爱，一切仿佛天注定一般。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都好好地活着。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欣欣下了车就直接跑回了家，趴在何巧兰的身上呜呜直哭。 不明所以的何巧兰和孟爸爸干着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直到张雪晴进门，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 张雪晴一边安慰着欣欣，一边同两位长辈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一幕，本不想说，可是自己一路想得太认真，完全忘了车上还有两个小的。 何巧兰一阵后怕，也顾不上大过年的，将那司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末了还检查了一遍张雪晴是否有伤，才隐隐作罢。 拉着孟爸爸出门放了几挂鞭炮，扬言要去去晦气，感谢祖宗保佑。 另一边，孟凡森停好车子，拿着电话就去了村口，半天没有回来。 直到天色渐暗，张雪晴才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站在这里，快回屋。” 孟凡森加快脚步，拉着张雪晴冰冷的手就回了家。 “阿森啊，那个坏蛋司机找到了吗？”何巧兰见到儿子，也有了主心骨，一下午心不在焉的就是放心不下。 听见问话声，两人同时看过去，两小两老，一脸心急的望着他们，满心的担忧。 “已经报警了，有人在处理，你们别担心，就是个单纯的意外，以后出门的时候小心点就好。”孟凡森难得的声音温柔了很多。 张雪晴松开孟凡森的手，上前一步，向着老人的方向郑重地鞠了一躬。 “哎，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孟叔，兰姨还有欣欣，子航，很抱歉，我让你们担心了，这件事也是我没处理好，没能发现给两个孩子带来的影响，真的很抱歉，同时也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真的很谢谢你们。” 张雪晴神情严肃，眼角泛红，这些人给她的感觉，让她感觉很陌生，一家人是这样的吗？ 还有欣欣和子航，是她没有处理好两个孩子的心理问题，也让两位老人替她操心，感觉自己做得太不好了。 何巧兰将身上的欣欣推到孟老九怀里，上前一步，拉过张雪晴的手，语气和蔼地道：“傻孩子，说什么外道话，你和阿森在一起，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关心你也是应该的，以后再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可要生气了。” 说完还不忘给孟凡森使了个眼色，【你媳妇，你赶紧劝劝，委屈了我拿你是问。】 接收到信号的孟凡森宠溺一笑，都说婆媳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问题，可是他们家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困扰，自己这个亲儿子好像是排名垫底的那位。 “好了，都别胡思乱想，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们也得给我点表现的机会吧。” 几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欣欣晚上是跟张雪晴一起睡的，甚至都钻到了张雪晴的被窝里，小手紧紧搂着她的胳膊，睡着了都不肯松手。 张雪晴将欣欣脸颊的碎发一点点拨到耳后，露出那张红润圆滑的小脸，轻轻地按了按，肉嘟嘟的脸蛋瞬间回弹，小丫头睡得很实，多半是白天哭得太卖力，把人累着了。 想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以后可能会叫自己妈妈，张雪晴就忍不住有些期待。 孟凡森查过行车记录仪，对面的车正好和他的车擦身而过，一晃而过之间，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驾驶位上，鸭舌帽压得很低，带着口罩，根据他的经验，说是意外，他更愿意说是故意而为。 回来的时候也和关成礼聊了很久，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故意杀人的行为明显，而且那车疾驰而去，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夜里，孟凡森的电话响了起来。 “森哥，车找到了。”电话对面，关成礼的声音有些急切。 “套牌车？”孟凡森言语笃定，好像并没有什么意外。 派出所一间资料室外，关成礼换了一只手拿手机，点了一支烟，气急败坏地吐了一口烟雾，他们一组的人，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追踪到现在，结果弄了个套牌。 大过年的，刚刚庆祝完今年可以过个安稳年，这该死的肇事司机，别让他抓到他。 “车子丢在了治安村的延山路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路没有监控，脚印也破坏严重，线索到这就断了。” 关成礼的话孟凡森多半也猜到了，对方是一个反侦察能力很强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漏出马脚。 狭小的屋子里没有开灯，孟凡森坐起身，抹黑点燃了一颗烟，靠在墙上，一口口吸着，电话两头的人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半晌后，孟凡森直起身体，将剩了半截的眼暗灭在了烟灰缸里，“你说，车子是在治安村路口发现的？” “对，那块今年整改，到处都在挖，车多也乱，不过大冬天的，早就放假了，现在赶上新年更是没几个人。” 治安村今年要修公路，修了一半，主张修路的领导就调走了，结果这事就耽搁了，理应在入冬前结束的工程，这会也都搁置。 道路两旁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土堆，石堆没有用完的，随意堆砌着，等待新的命令。 值钱的东西也早早就搬离了现场，空留个壳子，等着下任领导来接手。 “既然这样，是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到弃车现场。” 对啊，关成礼一拍脑门，赶忙丢了烟蒂，推门回了资料室。 第九十五章 新年活动 治安村一头开路失败，停滞不前，前方道路不通，走路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车子肯定是过不去。 没有车子，要想徒步走出去，怎么也得走个七八个小时，才能绕道下个村，夏天还好，这大冬天的，天寒地冻，又都是积雪，根本不会有人走。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就是穿过治安村出去，从新上大路，这样才能四通八达。 治安村不大，大概三十户左右，一条路走到头，就是全村的住户，调查的范围一下就缩小了很多，即使不是本村的人，大年初一的，谁家来个亲戚也都是有数的，陌生人就太打眼了。 两人挂了电话，关成礼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调查，而孟凡森则一直做到天亮。 等到张雪晴起床，找她要了那天记得电话号码，早饭也没吃，就离开了家。 按照那个电话，孟凡森找到了电话号的主人，苏倾颜的室友，陈婉仪。 巧的是，陈婉仪的家就住在了治安村。 张雪晴这几天已经彻底融入到了农村的新年气氛中，婶子大娘叫得也甜，整日和何巧兰一起齐上阵，在麻将桌上大杀四方。 穿上何巧兰给她找的一件花棉袄，就是这个麻将桌上最亮的妞，左邻右舍都听说，老孟家有个牌搭子，什么牌都会玩，麻将也打得贼溜，一早上就来排号的就有好多个。 老孟家从一开始的一桌麻将，打到十五已经有了二桌麻将外加二桌扑克，每天热火朝天的。 张雪晴一开始也是抱着娱乐的心思，陪何巧兰他们打发打发时间，婶子们越战越勇也激发了张雪晴的斗志，变得越来越认真起来。 “赵婶，见光死啊，刚刚你自己说的！”张雪晴拉住赵婶往回拿牌的手，笑着打趣。 “哎呀，行行行，你这丫头，越来越认真了呢。” 赵婶放下手里的牌，轻声抱怨道。 不认真不行啊，再不认真点，她都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想着婶子们一年忙到头也不容易，就过年这几天能放松放松，她也不想少大家的兴，打个麻将而已能输多少？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每场结束她都得搭进去了百八地，一天两场，小的不到二百，大的靠三百，婶子们越赢越来劲，张雪晴就是不防水了，想赢一局都难。 渐渐的倒是变得认真起来，对于她的变化，何巧兰暗中看着，心下也越来越满意。 玩嘛，就要有个认真劲，你一天天跟哄孩子一样，前两天还行，时间久了谁也不是傻，虽然白拿钱，可是也不尽兴，也不好意思不是。 认真好，实在，有输有赢才能走得远。 她一开始还以为张雪晴是因为不太会玩，才输那么多，虽然肉疼，可看她玩得认真，也没在意， 渐渐的，她就发现问题的关键， 每局她都控制得很好，三个牌搭子赢的钱都差不多，一回两回是巧合，时间久了，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这丫头，还真是聪明。 聪明的张雪晴也发现了，应对这群婶子，光是用钱还不行，想要彻底的和她们打成一片的前提是，需要融入她们其中。 有了花棉袄还不行，只是个表象，言语的不退缩，牌桌子上的不退让，才能更加拉近与他们的距离。 这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会如此的复杂，张雪晴最近仿佛开了窍般，得心应手。 每个来老孟家玩的婶子都止不住地夸她。 “阿森妈真是好福气哟！这雪晴聪明伶俐，还懂得哄我们这些老太婆，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 “就是，我家那个，让她陪我聊会天都一脸的不愿意，嫌弃这。嫌弃那的。” “你那是聊天吗？像审犯人是的，孩子一年到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是从头问到尾，我听着都烦，感情是到你这做年度汇报来了。” 几个婶子你一句我一句，牌没耽误胡，话也可落下。 往年他们可都爱聚在村长家，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全跑老孟家来了。 村长媳妇，也就是赵康妈，大过年的丧着张老脸，跟谁欠她是的，把大家伙成功劝退了。 “哎哟，我说几个老婆子，咱们啥时候回家做饭啊，要饿死我们喽。” 王家大叔，推开门就抱怨道，嘴上说着，脸上的笑容还在，看得出不是真生气。 桌上的王大婶抬头看了眼时间，“哎哟我的乖乖，咋这个时辰了，不玩了，不玩了，下午再战，现在是爷们叫唤，一会家里的猪都好叫唤了。” 几个婶子全都被逗得哈哈直乐，张雪晴也没忍住笑弯了眉。 这几天玩是玩，婶子们该干的活也都没落下，到点全都回家做饭，下午又都跟上班打卡一样，整整齐齐。 张雪晴趁着大家走了，何巧兰也不用她进厨房，便带着孩子们四处玩，时而妇女之友，时而孩子王。 整个春节下来，成了西高村人人赞不绝口的话题人物。 十五一过，张雪晴便要离开，这是事先约定好的。 农村的妇女们，也就给自己放假到这个时候，这也成了一个不成文的习惯。 得知她要离开，大家伙都来相送，更是各种山货不要钱似的往车子里塞，依依不舍地嘱咐她有空就来玩。 当然，最舍不得的还是何巧兰，她现在恨不得收拾行李，和张雪晴一起走。 这些日子儿子虽然天天不见人，晚上还是会回来，自从有了子航，他就搬出去了，逢年过节回来也待不了这么久，这突然要走，属实是有些不习惯。 “回去吧，外面太冷了，有空我们就会回来，离得又不远。” 孟凡森实在是受不住这几个人，才终于开口劝停。 今个白天都差不多零下30度，虽然这段时间看着张雪晴好像结实了不少，这大冬天站在冰天雪地里，时间久了也够呛。 上了车，张雪晴急忙脱了冻透的羽绒服，车里暖气十足，没一会就暖和过来了。 “冷的话不早点上车，最后还不是自己遭罪。” 看着她红彤彤的小脸，孟凡森有些心疼的抱怨。 第九十六章 相亲对象 张雪晴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心疼她，微微一笑没有讲话。 这个年她过得很开心，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家的感觉，亲人的关心，这或许就是重来一次的意义吧。 然而几人还没到家，张雪晴就接到了庞曼云的电话。 老班还是走了。 正月十五的晚上，老班走得很安详。 将两个孩子送回了家，孟凡森和张雪晴换下新年喜庆的衣服，就去了殡仪馆。 殡仪馆外有很多人，好像是不管什么季节，这里始终都不缺人。 “这里！”庞曼云看到张雪晴的身影，压低声音喊道。 当看到孟凡森时，表情微微一顿，随后点头示意。 在庞曼云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找到了老班的灵堂。 灵堂里很安静，老班的照片摆在了正中央，还是从前那副模样，只是略有些发福，依然笑得那么慈祥。 两人上前鞠躬，四下的人便将目光看向了他们。 来吊唁的不是老班的同事，就是老班的学生，但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群人都听过张雪晴和孟凡森的名字。 当两人同时出现时，认出他们的人不免惊讶。 “没想到，这么多年，两人一直在一起。” “哎，那是谁啊，你们怎么一副很吃惊的样子。” “他们两个？你不认识？张老师的宝贝笔记看过没，那个女人的，至于那个男人，老师常念叨的头号老大难！” 几人齐齐看过去，张雪晴和孟凡森已经到了孙老师身前。 “孙老师，节哀。”两人齐齐弓身，孟凡森开口道。 看着面前的两人，孙老师有一阵恍惚，初中时的画面一闪而过，“老张能看到你们一起来，一定很高兴。” 看到张雪晴的样子，孙老师也放心下来。 “你们老班走得很安详，以后不用再遭罪了，这些年他受苦了。”孙老师忍不住说道。 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直面癌症，乐观努力地治疗。 张老师所承受的一切，除了自己的不甘，更多的是对家人的眷恋，同样，这些也成了他的动力。 “这些东西是老张让我交给你的，他说，有你这个学生，是他一辈子的骄傲。”孙老师从儿子手里接过一个纸箱，转交给张雪晴。 孟凡森上前一步，接了过来。 “这些是？”张雪晴看着略显沉甸甸的箱子，不解地问。 张老师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帮着孙老师忙活完老班的后事，最后的餐桌上，张雪晴看到了班里一半的同学。 尽管已经对不上号，但是多少还是眼熟，微微点头，打过招呼后，张雪晴就离开了这里。 “哎，她刚刚是不是跟我们打招呼了？” “嗯，难得啊，以前一个班都没见她打过招呼。” “你那算啥，我在她前桌坐了三年，她愣是不知道我叫什么，毕业的时候我还来了个自我介绍。” 同学们的吐槽，走远的张雪晴已经听不到了，就算是听到，或许也会一笑而过吧。 曾经的她错过了太多太多，上学的时候一心求学，步入社会之后又是一心想着工作，生命不止，事业不停， 从来没有真正放慢脚步去看看周围的风景，等等周围的人。 车上，孟凡森没有着急离开，将箱子打开，递到了张雪晴的腿上。 里面是一摞一摞，垒得整整齐齐的笔记本，张雪晴略有些眼熟。 随意拿起一本，轻轻翻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这……” 张雪晴一脸惊愕地看向孟凡森。 “怎么了？” “这全是我的笔记。” 上学的时候，她有个习惯，就是看课外书，还会把每天的内容记录下来，好的词汇，优美的句子，都是她摘抄的对象。 时间久了，一本写满，就换另一本，一个学期下来，少说也得有四五本，这还不算她写的随笔。 初中毕业后，老班把这些笔记都要去了，没想到会一直留到现在。 不止她的摘抄本，还有作文，随笔，全都板板正正地放在了这里。 “你确实是张老师的骄傲！” 那会上学，她的作文不是满分，就是差个一分两分，张老师就会让去他教的班级挨个炫耀。 孟凡森从来不看课外阅读书，但是听到最多的文章都是张雪晴写的。 想逃都逃不掉的那种。 张雪晴眼角微微泛红，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这么在乎她的东西，守护着她的东西。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也并不是像自己以为的那么孤单。 重生后的新年就这样在温暖又不舍的情绪中结束了。 张雪晴的小院子，冷清了一个新年之后，又重新燃起了灶烟。 派出所这边，层层排查，也没能找到那个可疑的人，就在一群人一筹莫展时，孟凡森带来了一个人。 正是治安村的陈婉仪。 几天前两人曾经联系过，只不过陈婉仪全家今年去了南方的一个亲戚家过年，就一直没有见到人，直到今天，二人才真正见上面。 同时陈婉仪也给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刚入秋那会，陈婉仪的妈妈托人给陈婉仪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担心她又放人家鸽子，陈妈妈一早上就不停地催，陈婉仪手忙脚乱的掉了相亲地，发现手机竟然和室友苏倾颜拿串了。 想着反正就是应付了事，一会就能离开，便等着相亲结束后再换回来。 没想到这回的相亲对象质量还不错，她就有意再聊聊看，两人很合得来，加上又都是熟人介绍，老家离得也近，陈婉仪好感更浓。 本以为可以进一步发展，可结束后对方却像是变了一个人，生硬地丢一下一句，“我们两人不合适，以后不要再联系了”就冲冲离开。 陈婉仪当时很是不解。 直到前些日子，室友询问她，她才想起，那天自己中途离席，回来的时候，电话挪了个位置，她当时也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一定是对方动过那部手机。 “你那个相亲对象叫什么名字？” 关成礼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 陈婉仪见到警察有些紧张，看了看孟凡森，才怯怯地回道，“李云刚”。 第九十七章 再次见面 这也是孟凡森带她来的主要原因。 结合以前发生的种种现象来看，这个李云刚谋害张雪晴的嫌疑很大，只是他现在仍然找不到原因，动机是什么？ 他想了很久，也没能想出来答案。 关成礼带着李云刚的照片去了治安村，只要有人看到他，就可以进一步的证实。 猪场。 李云刚手里拿着一件衬衫，爱不释手，反复地抚摸着，拿到鼻下嗅着，仿佛是什么珍宝一样。 “刚哥，森哥说今天回来，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人，大过年的就把我们丢这了，一整年都没见到个人影。” 小赵的声音由远及近，顺势推开了关闭的房门。 李云刚急忙放下手中的衬衫，佯装叠衣服般，仔细地整理着。 “哎，这不是森哥的衬衫吗？年前他还可哪找呢，原来在你这里。” 李云刚手上的动作有些迟疑，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那会收衣服收错了，我也是刚才发现的。” 说着将叠好的衬衫从新放到柜子里，装作无意道，“你去坡上看看下面烟筒冒烟没，搞不好在下面。” “对对，还是刚哥聪明。” 打发走小赵，李云刚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以前森哥都是初一就早早回了猪场，今年却带着那个女人在家住了这么久，都怪那个女人。 浓浓的恨意顿时染红了双眼，命还真大，李云刚握紧拳头，盘算着如何才能将人彻底除去。 孟凡森送走陈婉仪，也驱车去了弃车的位置，这个地方确实好，三面环山，唯一一条能走的路就是回头路，前方道路不通，换作他，他也会选择这么个地方。 只是要如何离开呢？ 关成礼他们把整个村子的人都问遍了，没有人看到李云刚来过。 难道真的不是他？ 可是陌生人也没有啊？ 孟凡森望着修了一半的道路，拦截处是用简易围栏遮挡了起来，想要过去就得进山。 他没有迟疑，绕过车子的位置，爬上了山，山雪已经没过膝盖，孟凡森深一脚，浅一脚，向着目标位置移动。 绕过简易围栏，下了山，围栏这边的路虽然坑坑洼洼，但好在比山路要好走一些。 顺着修得半拉咔叽的道路一路向上，越往上，道路越平坦，没多久，就看到了一道车辙印。 最近没有下雪，印子不是很深，大概能有半个月左右的样子，风吹日晒，已经有了些风化的迹象。 “原来是从这里走了。” 实际考察了地形，才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从这里出去，就要麻烦得多，毕竟上面的路四通八达，想要找出来那个司机就要困难多了。 从那个行车记录仪里，多少还是能看出个外轮廓来，毕竟太熟悉了，可这又做不了确实的证据，孟凡森很是头疼。 天色已晚，只能明日再来。 连续几天，孟凡森都是早出晚归， 新年刚过，一切假期结束，生活又渐渐步入正轨。 猪场上也是格外的忙，外来车辆上上下下，也不曾间断。 张雪晴已经很少在白天的时候能看到孟凡森的身影，趁着欣欣去了何巧兰家，她就想整理一下记忆里的资料。 虽然孟凡森没有讲亏了多少钱，肯定也不会比前世少多少，趁着有空，理一下她的计划，开春后直接投入生态园账目，搞度假村， 这也是前世孟凡森最后走的路。 回想起他前世的生平事迹，猪场赔钱后，他也消沉了很久，期间也做过很多行业，可都没有重新站起来。 掌握先机的张雪晴就想为他省了那些弯弯绕绕，直奔致富主题。 一边回想着记忆里的点点滴滴，一边在纸上做着笔记。 “汪汪汪！” 一阵狗叫声打破了这宁静和谐的画面。 是大狼的声音，张雪晴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正是那两大只上去用饭的点。 敲门声响起，人已经到了房门口，张雪晴加快脚步，开了门。 来人是猪场上面的，张雪晴第一次来的时候见过，虽然只有一次，但是她却记得很清楚。 张雪晴略微想了一下，嘴角就扬起了浅浅的笑，“猪场的人吧，有什么事吗？” 来人正是李云刚，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等了好久，今天终于安耐不住，来了小院。 没想对方还记得自己，李云刚眼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就淡定如初，“上面没有酱油了，李婶让我过来问问，你这有没有多余的。” 闻言张雪晴赶忙回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然后就转身往里走。 刚走两步，就反应过来，这话怎么如此耳熟，这一幕，好像发生过。 脑海中那张刚毅的脸一闪而过， 孟凡森年前来借过，后来又给她补了好多。 张雪晴立刻加强了防备，不是她疑神疑鬼，实在是最近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太过诡异。 小心地往前走着，神情高度集中地感应着身后，感觉有点动静，张雪晴猛地回头。 李云刚确定屋里没有其他人后，直接进了屋子，刚一抬腿，就被前面的人回眸撞了个正着。 本想一击即中，将人带走，这会被发现了。他也不在装，张雪晴那眼神里的慌乱他看得分明。 一个大步向前追去，张雪晴急忙往厨房跑，别说她腿疼，就是正常，她也跑不过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啊。 没两步就被追了上来。 李云刚一个擒拿，将张雪晴的胳膊挽到身后，然后快速绑到了一起。 “你要干什么？”张雪晴也放弃了挣扎。 李云刚邪魅的一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着反手就砍到了张雪晴的后脖颈。 “麦子打电话给孟凡森！” 张雪晴晕倒之前，只来得及说了这么一句。 空荡荡的房间立刻就有了回应。 “好的，主人。” 李云刚忙活的动作一顿，拉了拉头上的鸭舌帽，扛起昏迷不醒的张雪晴就往外走。 不远处，大狼头戴头罩，还在疯狂地甩动着，怎么也甩不下来。 一辆车子停在院门外，将人丢到了后备箱，疾驰而去。 第九十八章 撞车 另一边，当孟凡森看到来电人姓名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多日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按下接通键，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孟凡森这才察觉出不对。 一路疾行，油门踩到最底，在村口的时候与李云刚的车子交错而过。 一心担忧张雪晴安危的人，并没有片刻停留。 两车擦身而过时，李云刚通过后视镜，看着越开越远的车子，低低呢喃出声， “森哥，用不了多久，你的世界就只剩下我，你会知道，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再等等，很快。” 李云刚也不顾一切地将车子开到了目的地，将还在昏迷的张雪晴从车子上弄了下来，绑到了临时围栏上，收拾好一切，便扬长而去。 孟凡森跳下车，直奔房门，“雪晴，雪晴，张雪晴！” 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可仍不见张雪晴的身影。 最后的声音是控制麦子，那么一定是在屋里出了事，可这会却没人，难道是被人带走了。 想到村口擦身而过的车子，孟凡森急忙冲了出去，却在门口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正是那个套大狼的头套。 大狼此时已经拿了下来，正在疯狂地撕咬，发泄内心的愤懑。 孟凡森立刻伸手夺了过来，这东西，张雪晴家没有，猪场倒是随处可见，毕竟抓猪的时候会经常用到。 有了这个，他更加笃定，张雪晴一定是被李云刚带走了。 孟凡森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关成礼的电话，“李云刚可能绑架了张雪晴，黑色马自达，车牌号是xx4352，你们务必拦截。” 交代完主要线索，孟凡森也来到了两人错车的位置，一左，一右，两个截然相反的道路，他不知道该走哪一条。 心急如焚的孟凡森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深呼出两口气，逼迫自己冷静。 可是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的身影，让他无法静心。 这冰天雪地，随便把她丢哪里，不需要太久，一个晚上，就会让她彻底失去生命。 一想到张雪晴正在忍受冰雪的刺痛，孟凡森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疼痛。 一个猛打方向盘，选择了进山的道路，与市里的方向背道而驰。 关成礼接挂断孟凡森的电话，也立刻安排人手，围追堵截。 农村不比市里，没有什么天眼摄像头，家家户户也没有那个意识去安装监控，搜查起来就尤为麻烦。 就像是孟凡森说的，到处都是雪山，随便把人丢哪里，只有等死一个下场。 他们要快，一定要快。 李云刚丢下张雪晴后没有走大路，而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地逛，漫不经心，仿佛出来兜风一样。 他确实不急，急的应该是他的好哥哥。 冰天雪地里的张雪晴缓缓睁开了眼睛，寒冷将她围绕，直接把她从沉睡中叫醒。 身上只有单薄的睡衣，还好开门之前套了一个外套，但也就仅此而已，脚上穿的还是一双拖鞋，其中一只也不知道掉到了哪去。 光着一只脚，蜷缩在临时围栏下，幸好这会正是中午，可这东北的冬天，温度再高，也就零下10度左右， 本就怕冷的人，此时更是缩成一团。 手被反绑着，整个人还被捆在了围栏上，张雪晴尝试着喊了几声，除了大山的回应，再无半点声响。 这是把她丢哪了。 用力晃了晃身体，简易的铁板围栏在冷风中呼呼作响。 除了身后的铁板，其余的地方全是入眼可见的白，白得看到一点杂色，白得让人绝望。 上辈子虽然死得挺惨，可是好歹有很多人在她身边，而这辈子，真的要一个人死在这里了吗？ “有没有有人啊！救命啊！”张雪晴不甘心地大喊。 一阵冷风吹来，直接灌进了她的嘴里，冷空气直逼五脏六腑，张雪晴没控制住的咳嗽起来。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张雪晴一遍又一遍地尝试，可怎么也站不起来，双腿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感觉身体像漏了一般，热量在极速流散。 意识越来越模糊，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白色的世界仿佛透过她的眼睛，进入了脑海里。 孟凡森将车子开得飞快，可是一路上他也没有追上那辆记忆中的车子，两车相差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怎么会，怎么会追不上。 想到可能抛尸的地点，孟凡森又加大了油门，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前他也是这么教他的。 近了，更近了。 远远的孟凡森就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那围栏之下，入眼可见的粉色，正是张雪晴一贯穿着的颜色。 推开车门，孟凡森的腿都是软的，一个踉跄栽倒在了雪地里，顾不上身上的雪，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朝那一团跑去。 “雪晴，雪晴，你醒醒，你醒醒。”孟凡森把人抱在怀里，嘶吼出声。 手上动作也没停，当看到那绑着的绳结时，眼底一片猩红。 就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满心的恨意，浓浓的愧疚，交织在一起，孟凡森片刻没有耽误，脱了自己的衣服，将人包住，就带上了车。 “张雪晴找到了，情况很不好，可以确定凶手就是李云刚，剩下的交给你了。” 孟凡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段话的，还是用仅存的理智交代了一切。 车子片刻没有耽误，直奔市医院。 李云刚开着车子悠闲地从一个村子出来，让绕到大路上，就看到孟凡森的车子疾驰而过。 而车上的两个人，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都被你找到了吗？你们之间还真有缘分！” 李云刚一声嗤笑，调转了方向，也上了大路，咬着孟凡森的车子不放。 “森哥只能是我的，谁也不可以横在我们中间，既然一个人死解决不了问题， 那么就向上一世一样，一起死吧！” 车速猛地加快，孟凡森一边开车，一边担心着张雪晴的状况，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直到“嘭”的一声撞击声响起，孟凡森惊醒，看到后车的来势汹汹，而道路一旁临山，一旁是陡峭的斜坡。 第九十九章 昏迷 努力控制着车子，孟凡森提高了速度，避让着后车的攻击。 道路很滑，积雪被来往的车辆压得很实，路面很亮，一个操作不好车子就会调腚，跑起来，就不容易踩刹车。 两辆车子在马路上一前一后飞奔而行，路上的车子虽然不多，但没出现一辆，就是一次生死的考验。 而前方正是关成礼带人设的路障，每辆车都是远远的就停下，防止碰撞。 孟凡森看了眼后车，完全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在这么下去，撞肯定会撞到前方的车子，后果他不敢想。 看了眼副驾驶还在昏迷的人，孟凡森淡然一笑，向左猛打方向盘，车子在光滑的路面上瞬间就转了弯，横在了马路中间。 孟凡森看向车窗外，李云刚的身影逐渐的放大。 没有任何话语，孟凡森就那么眼看着车子在自己的瞳孔里逐渐变大，嘴角扯出一丝笑，与对面的李云刚惊慌失措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千钧一发之际，张雪晴猛地惊醒，看到侧面疾驰而来的汽车，瞳孔瞬间放大，“不要！” 一声嘶吼之后便是剧烈的碰撞声，前世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一次在她身上显现，五脏六腑被锁在一起般，胸腔里没有一丝空气，承受不住双重压力的张雪晴，直接昏死了过去。 两车撞到一起后，惯性加上路面光滑，孟凡森的车子被推着走出好远，直到“嘭嘭嘭”，一连撞到好几辆在排队检查的车子，才慢慢停了下来。 庆幸的是孟凡森及时做出了应对，将车子横了过来，被牵连的车子只是简单的追尾，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不幸的是孟凡森的车子承受了主要的撞击力，他又是直面撞击的对象，车门严重凹陷，巨大的撞击让他也没能承受着住，直接晕了过去。 “快，救人！” 负责查车的关成礼一眼就认出了两辆车子，待车子全部停下后，急忙跑了过去。 李云刚在最后一刻也没敢相信，孟凡森竟然会为了保护那个女人，而选择自己去迎接他的伤害，望着那张脸，他怎么也下不去手，最后猛打方向盘，可也于事无补。 道路湿滑，路面全是光亮的冰雪，极速调转方向，车子直接掉了腚，两车并排相撞。 关成礼赶到时，车上的三人均已经昏迷不醒，以最快的速度将几人送往医院。 手术室外，关成礼紧张地踱着步子，一个多小时后，沉重的大门被拉开。 “伤者有严重的脑震荡，五脏六腑无明显伤痕，腿部骨折，已进行了紧急救治，具体情况还要等病人醒了才能进一步判断。”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关成礼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想到那该死的李云刚，气就不打一处来，但还是要例行询问，“那肇事司机怎么样？” “已经苏醒，并无大碍。” 一旁的另一位医生上前答道，三人车祸，受伤最严重的竟然是被撞车辆的司机，按照正常人的情况，都会习惯性的将副驾驶调转过去。 这个人却为了保护副驾驶的女人，选择了自己承受一切，想必是爱狠了那个女人。 不过那个女人的情况也一直不好，送来的时候身体就有明显的冻僵，加上撞车的冲击，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倒是那肇事司机，跟个没事人一样。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离开了手术室前。 “阿森，阿森在哪呢？” 一道急切的女声，打破了手术室外的宁静。 关成礼急忙抬头看去，来人正是何巧兰还有孟老九。 孟凡森生死不知，需要手术，关成礼只能通知家属，收到消息的两位老人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医院。 何巧兰整个人慌得不行，他们家怎么就逃不开车祸了，一个个接二连三地发生交通意外，这都是造了什么孽。 “兰姨，森哥没事，一会就能出来了，您放心。”听到这话，何巧兰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雪晴呢？我听说雪晴也在车上，她怎么样？”刚松一口气，又想起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妇，拉着关成礼的胳膊站起来，不住地追问。 “这个？”关成礼一时间也有些懵，他光顾着担心孟凡森了，把副驾驶的人给忘了，好在属下给力，上前一步，缓声道， “你好兰姨，雪晴姑娘也没事，只是还在昏迷，冻伤有些严重，具体什么时候能醒，医生也说不准。” 何巧兰赶忙看向说话的警察，一脸的疑问，“冻伤？怎么会冻伤的？” 对于张雪晴的体质何巧兰现在已经很了解了，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张雪晴平时都很注意，不可能出现被冻伤的情况，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警察刚要开口，关成礼急忙开口，“兰姨，森哥出来了，你快去看看。” 用眼神横了一眼要说话的下属，拉着何巧兰就冲到了孟凡森的床前。 小警察正是上次去张雪晴家抓她的那个女警，见关哥不让多说，便也识趣地闭了嘴。 “阿森，阿森？”何巧兰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已经忘了自己刚刚要问的事情，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 她就接到关成礼的电话，说两人出了车祸，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现在一概不知，好好的儿子，这才从家走没几天，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阿姨，人没什么大碍，我们先回病房吧。”关成礼在一旁劝着。 几人推着病床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病房，病房里还有一个人，浑身捂得严严实实，独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看不清长相。 “兰姨，那是张雪晴。”他没敢当着老太太的面叫嫂子，担心老人没认出来，直接开口介绍道。 刚进门何巧兰还在想，这病房里怎么还有一个人，也看不到长相，不知道是男是女，就是那双眼睛紧闭着，看着有些眼熟。 “雪晴？她这是怎么了？” “兰姨说来话长，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把他们弄到一个病房也方便你照顾，看看还需要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第一百章 孟凡森的梦 “这是造了什么孽哟，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这样。”何巧兰怎么也不愿意相信，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是前不久才还陪她一起打牌的人。 还有另一张床，儿子也是一身的绷带，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孟老九无声地拍了拍何巧兰的肩膀，似在安慰老伴，也是在安慰自己，“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两位老人收拾好心情，一人一个，无微不至地照顾起床上的两人。 一天过去了，两人始终没有要醒的意思，何巧兰彻底的慌了。 赶忙叫来了医生，医生查看了两人的情况，孟凡森身体素质比较好，除了明显的外伤外，其他地方也在稳步的恢复，没醒过来，可能是还没到时间。 张雪晴的问题有点严重，整个人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可高烧不断，没有任何疼痛感，大脑仿佛已经死亡了一般，不做任何反应。 对于这种情况，医生也是第一次见，病人本身身体状况特殊，又是冻僵严重的状态，按正常人，身体的体温达到指标，人也就没事了，可这人迟迟不醒，倒像是病人本身不愿意醒过来。 此时的张雪晴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前世今生往复交替，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何时何地。 凉亭前，好多记者在采访孟凡森，张雪晴乖巧地站在镜头外，望着被采访的人久久移不开目光。 身后是青安生态园，孟凡森成功了，他们一起打造出了一个农村自己的生态园，到处都是来参观的人，他们提供食宿，还在准备搭建具有农村特色的游乐场。 待采访结束，孟凡森告别记者，拉着张雪晴的手，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张雪晴明显能感觉到膝盖好像没有那么痛了，抬起手，手指纤细笔直，也没有任何变形的迹象。 “爸爸妈妈！”一道童稚的声音将走在路上的两人叫停。 张雪晴本能回过头去，孟子航牵着孟致欣的手站在了身后的不远处，兄妹两人笑着同他们招手。 看着他们跑来，张雪晴关切地叮嘱，“慢点，别摔咯。”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握住他们的手，一家四口硬着金色的阳光，一路回到了张雪晴的小院。 小院里种满了菜，菜架上的菜挂得满满登登，一看就知道是主人家精心伺候的结果。 原本的单间房子，旁边又起了一间，按照原先的装修风格，里面的布局和张雪晴原先的房子差不多，但更具有它独特的风格，更适合两个孩子居住。 “妈妈，我们一家四口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你不会离开我们的对不对？” 欣欣拉着张雪晴的手，扬起小脸，认真地问道。 张雪晴想说是，可是张了张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是灌了冷冽的风，阻止她开口讲话。 紧接着画面一转，张雪晴一人坐在大巴车上，目光空空地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眼里没有半分，这是她第五次去外省看病，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张雪晴收回视线，落在那双已经严重变形的手上，尝试着握了握拳头，可怎么也握不上，指骨完全脱离了原本的关节窝，向外翻着，轻轻一晃，手指在左右不停摇摆。 她只是想好好活下去，怎么会这么难，这个世界已经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为什么还要让她过得这么艰难。 病友群里说在锦省有个专门治这种病的，效果很好，张雪晴请了假，毫不犹豫地就要去试试看，哪怕有一丝希望，她也想要试试。 画面不停地在转动，一会前生，一会后世，张雪晴像个看客一样，走马观花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个时间的裂缝里，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病房里，何巧兰看着张雪晴时而冷时而热，不管她怎么喊，眼前的人就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另一张床上，孟凡森已经醒了过来，他也是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他们也出了车祸，不同的是他和李云刚在一辆车上，而张雪晴在一辆大巴车上。 梦里不是现在的冰天雪地，而是夏日里的盘山公路，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车子冲破护栏掉下来的那一刻，孟凡森猛地惊醒。 他不明白，为什么梦里面的场景那么真实，仿佛真真切切地发生过一样，而隔壁床的女人，那张惊恐的脸也在脑海中历历在目。 “阿森，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何巧兰按响了呼叫铃，关切地询问。 孟凡森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梦里的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李云刚开着车，他们穿得都很正式，像是去参加什么重要的会议，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过穿正装的时候。 可是场景太过逼真，隔着两层玻璃的人仿佛不认识他一样，看过来的目光是那么的陌生，直到车子失控，那张脸上才有了些许的惊慌。 医生来得很快，何巧兰慌张地上前，“医生，医生，你快给看看，这人醒了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两个医生很专业，一番检查下来，孟凡森仍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配合着医生检查。 “一切正常，好好养着便是。”说完医生还去看了看隔壁床的张雪晴。 一头大汗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今天已经是昏迷的第二天了，可人就是醒不过来。 无奈摇了摇头离开了病房，这个病例太过稀奇，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干等。 孟凡森被这么一折腾，整个人也回过了神，看着身边的人就想过去查看。 “你给我老实待着，自己伤了哪不清楚吗？雪晴没事，就是还没醒，你安心养伤。” 难得的孟老九训斥了孟凡森，这样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老婆子看到了又该心疼了。 房门被推开，何巧兰送了医生回来，特意跟了出去，得到确切的消息才安下心，看着老伴板着张脸，也没当回事，回到儿子身旁嘘寒问暖。 第一百零一章 想见李云刚 孟凡森脑子里还在回想着梦里的一切，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世界的自己比现在多活了两年，事情发生在两年后。 不得不让他产生怀疑，难道，那一世也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 那一世的张雪晴也并不认得自己，而这一世，他们却走到了一起。 命运给了他再一次的机会，他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趁着老爹老妈都出去的空荡，孟凡森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床。 三天了，身边的人一直没有醒来过。 看着那熟睡的容颜，孟凡森恍惚间又看到了大巴车上的人，那一世她也死了吗？ “雪晴，雪晴，你醒醒，我还在等你，你快回来！” 孟凡森抓着那白皙的手指，指骨微微变形，还不是很严重，他不敢太用力，终究是怕弄疼她。 伏在张雪晴的床前，一遍一遍地呢喃。 梦里，还在飘忽不定的人，始终解不开眼前的局，仿佛出了这个场景，又进入了另一段人生。 张雪晴想逃没有方向，想冲进那身体里，没有能力，突然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 听着遥远，却又像响在耳边，一声声回来，让她感觉身体越来越模糊，眼前的世界也在不断地晃动，像要崩塌了一般。 手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张雪晴呼得睁开了眼睛，手指的刺痛还在持续，她僵着脖子向那一处看去。 是一个人压到了她的手指，关节处被重物挤压，疼得她冷汗又出来了。 尝试着开口，可是多日不曾说话，张了半天嘴，喉咙里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试着动动手指，压得太实诚，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就是轻微地勾了勾。 但这些对于敏锐孟凡森来说，已经足够。 睡着的人抬起自己的头，盯着那一点点在努力弯曲的手指，脸上闪过笑意，直接朝床上的人看去。 张雪晴这会也认出了孟凡森，勉强地扯出了一个微笑，然后…… 又昏了过去。 孟凡森惊慌失措，赶忙按响了呼叫铃，然后一遍遍地喊着张雪晴的名字。 医生来得很快，看到孟凡森在地上，眼里闪过不满，刚要开口，就被孟凡森一把拉了过去，“看她，她刚才醒了！” 医生闻言也顾不上训斥孟凡森，拿着听诊器就在张雪晴的身上一顿操作，末了又拿着手电筒翻了翻眼皮。 看了看一旁的仪器，思考片刻后，才对上孟凡森那迫不及待的眸子，“额，好像只是太累，又睡过去了。” “太累？” 孟凡森疑惑出声，躺这三天的人，怎么会累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直接睡过去？ “嗯，目前看是这个样子。”医生硬着头皮回道。 “睡几天？”孟凡森话刚出口，感觉好像不太对，又补充道，“这会什么时候能醒？” “额……”医生有些为难，“不好说，还是要看她自己。” 说了等于没说，看了等于没看，孟凡森的暴脾气瞬间就上来了，看着那柔弱的医生，又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他这急得恨不得带张雪晴去全身检查，而医生给的建议却却是“别打扰她，让她好好睡觉”。 还是何巧兰及时回来，阻止了儿子的驴脾气，“闹什么闹，你还比医生专业吗？老实回床上躺着去，别这个醒了，你又倒了。” 何巧兰句句带刺，又满含关心，医生善意地冲她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孟老九赶忙上前把儿子扶回了自己的床上，而何巧兰借着送医生的空档也跟了出去。 病房外，何巧兰拉着医生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地追问，“雪晴是不是真的只是睡着了？一会是不是就能醒。” 刚刚出了门才松一口气的医生…… 真是一家人！ “睡是肯定睡着呢，什么时候醒这个真不好说，要看病人自己的意愿，不过正常人是睡饱了就会醒的，一般没有超过24小时的。” 言外之意，你懂的！ 医生趁何巧兰愣神之际，手脚麻利地抽出自己的袖子，扬长而去。 回过神来的何巧兰也反应过来了医生话里话外的意思，气也不打一个地方出，见人走远，只能作罢。 收拾了一下情绪，搓了搓老脸，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重新回了病房。 “医生说了，没事，睡醒就好了，等着便是。” 孟凡森盯着何巧兰的表情，半天没说一句话。 张雪晴这次很给力，天还没黑，她就悠悠转醒，最先察觉的人是孟老九。 妻儿都为了这个女人操碎了心，他也就格外的注意起来。 “动了，动了。” 孟老九激动地喊着，眼睛始终没离开张雪晴那滚动的眼皮。 一句话，让另外两个人有了反应，何巧兰仗着在地上，两步就窜到张雪晴的床前，正好看见床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啊…啊！” 张雪晴试着开口叫人，嗓子太干，只能发出几声简单的嗯啊。 “来来来，喝点水。”孟老九端着一本水就递给了自家老婆子。 这时孟凡森也来到了床前，何巧兰接过水，将吸管放到张雪晴的嘴里，“慢点喝，别急！” 张雪晴是又渴又饿，浑身一点劲都没有，借着何巧兰的手，小口小口地吸溜着。 “怎么样，好点没？”何巧兰将被子递给身后的孟老九，眼睛都没离开床上的人。 “好……多了。” 张雪晴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暗哑，想到可能是呼救的时候伤着了，问题应该不大。 看到身旁的男人，有太多的话想说，孟凡森的眼神里也带着同样复杂的情绪。 两人默契地没在两位老人面前多嘴，张雪晴一个安抚的眼神，便压下了两人所有的情绪。 养病的日子还算顺利，关成礼也带来了李云刚的消息。 得知孟凡森重伤后，李云刚的防线就已经崩溃，在听说张雪晴昏迷不醒后，李云刚彻底癫狂了。 所有罪证全部托盘而出，没有任何否认，扬言就是要除掉张雪晴。 张雪晴很是不解，印象中并没有得罪过这个人，为何对方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关警官，我能见见李云刚吗？” 第一百零二章 未来规划书 张雪晴淡定地开口询问。 她想当面去问问这个男人，到底和她什么仇什么怨，非要置她与死地。 房间里的几人全都看向了关成礼。 倍感压力的人，立马就同意了。 上面还没有下达指令，而且李云刚也在这所医院，趁着大家都在，他也想知道，这个人的作案动机。 在关成礼的安排下，张雪晴推着孟凡森进入了李云刚的病房。 医生说他有严重脑震荡，要多休息，清醒后，又承认了所有的罪行，时而疯癫，时而大笑不止，更加证实了病情的严重性。 所以到现在人都没有离开医院。 见到进来的两个人，李云刚神情有一阵呆滞，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他们竟然都活着，张雪晴竟然毫发无伤，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世道为什么如此不公。 “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李云刚歇斯底里地喊着，拿起手边的枕头就朝门口砸去。 轻飘飘的枕头没等到达目的地就落在了地面上，而他扔枕头时，抬起的手，却被张雪晴看个正着。 是他！那个虎口带有刺青的男人，同梦里看见的，还有许大壮所说的人全都对上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雪晴没忍住率先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倒是问问你自己为什么？” 李云刚哈哈大笑起来，神情恍惚，像是着魔了一样。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回来？明明上一世你就死在了外面，这次为什么要回来？你害的森哥还不够吗？” 李云刚癫狂地指责道，“临死还要拉上森哥，你这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他的话说得颠三倒四，门口的两个人还是从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李云刚也重生了。 孟凡森没有了再听下去的意思，拍了拍身后的人，示意张雪晴推他离开。 见状，张雪晴虽然内心疑点重重，还是选择了遵从孟凡森的意思。 两人没有回病房，而是在走廊的尽头停了下来。 孟凡森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开口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张雪晴更加不解，两个人虽然在她之前相识，可是又不是他指使，干嘛要给她道歉。 刚想开口，刚刚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看到孟凡森时，李云刚的表情是紧张的，然后又稍微松了口气，显然是不想他出事一般。 而等自己再进去时，他的眼神却变成了愤恨，那种好像自己抢走了他最心爱的东西一般的眼神，恶毒的恨不得她马上去死。 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句对不起的意思，张雪晴并没有挑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推着孟凡森离开了这里。 孟凡森以为她会追根究底，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然而，她什么也没问，心底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也是最近才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也只有他想的那样，才能说得通。 重新回到阔别已久的小院，张雪晴恍如隔世，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是不是也说明，只要自己带着孟凡森一起向那个方向努力，终究也会达成那个高度。 有了目标，张雪晴更加坚定，找出先前没有完成的计划书，一步一步按照梦里的场景进行规划。 “做什么呢？刚回来要好好休息。” 孟凡森一进屋就看到那个小女人，坐在写字桌前写写画画，忙得都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听到动静，张雪晴冲着孟凡森招招手，“你快过来看看，基本已经完成了。” 孟凡森走到女人身后，弯下腰，双手环上她的肩膀，将人搂在怀里，凑近了脑袋，看着张雪晴桌子上的笔记本，漫不经心的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倒不是这份计划书有多么出彩，而是这里面的规划，同他梦里看到的场景大差不差，几乎一模一样，规划的方向，后期的运营，山区的改造，仿佛那梦里的一幕幕都被她搬到了这个本子里。 “怎么样，年后我们就按照这个从新来过，这次我们共同创业，一定会成功的。”张雪晴满意的看着规划书，半天没有得到赞同的声音，便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孟凡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映入张雪晴的眼帘，张雪晴很满意他的反应，这样一个项目，一定会得到他的赞同。 只是片刻后，那双眼睛里除了疑惑，并没有任何惊喜之色，张雪晴才感到事情的不对劲。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孟凡森收回目光，看向怀里的人，喃喃地道，“这个场景我在梦里见过，几乎一模一样，想着回来后就动手干起来，没想到你连规划书都做出来了。” 他没有任何隐瞒，将梦里看到的场景结合这份规划书，一一讲给了张雪晴。 听到这些话，张雪晴心里便确定了，这份规划书的可行性。 当孟凡森说道两人在盘山公路发生意外，车子滑下山坡时，他才突然惊醒，张雪晴更加震惊，也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孟凡森在昏迷的期间梦回到了前世。 直直地盯着身边的男人，张雪晴重新扑到了孟凡森的怀里，“那不是梦，是上辈子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你不记得了而已。” “上辈子？发生过！”孟凡森艰难的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心中一阵绞痛，那车祸后的感觉，如此逼真形象地作用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看到那张惊慌的脸，孟凡森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上辈子的她该有多绝望。 而那个时候自己又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同她相识，反倒是因为陌生的眼神而感到致命的疏离。 既然是真实存在的，他怎么会放她一个人四处奔波，寻医问药，在前世自己又是一个什么角色，什么身份。 孟凡森仔细地想，拼命的想，透过那双绝望的眼睛，他终于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人人羡慕不已的企业家，终身未娶，心中始终住着一个白月光，心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第一百零三章 锻炼计划 前世的孟凡森同今生的孟凡森一样，在张雪晴没有回村之前都是一直默默地守护着。 直到考上重点高中后，孟凡森去参了军，便失去了张雪晴的消息。 五年后，孟凡森退伍归来，家里就开始安排他各种相亲，可每到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个瘦弱的身影。 接受不了任何女人的靠近，也厌烦婚后那些鸡零琐碎的日子，被逼无奈，孟凡森由于太过思念这个人，便来到了她曾经居住的地方，办了一个猪场。 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孟凡森也幻想着，两人在村里偶遇的场景，时而拿出她的照片，一看就是半晌，导致两个孩子都以为这个女人是他们的妈妈，他也从来没解释过。 几年前猪场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他赔光了家业，家里的老人孩子容不得他消沉，转战了民宿行业，打造了生态园，日子渐渐又从新步入正轨。 可那个女人，他一直没有忘，也不断地打听她的消息，可这个人从高中毕业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孟凡森打听到她考的大学，去学校找了很多次，都没有人认识这个人，守着她的叔叔婶婶家，也一直不见人回来。 后来偶然听说，那家早就换了人，说是原先的那户人家意外去世了，再也没见过这家人回来。 孟凡森所有关于张雪晴的消息全都断了，唯一还证明这个人存在过的只有手里的一张照片。 车祸那天，他和李云刚受邀去外省做演讲，大巴插身而过时，他再一次看到了脑海里的人，出现在车上，尽管过了去了十多年，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 还是那张清冷的面孔，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目空一切的样子，还是他喜欢的模样。 就在他为自己这次外省之行感到兴奋时，大巴上的那女人的神情有了变化，眼神里透着恐慌，在一个转弯处大巴车没有减速，直接冲了过去，孟凡森才发现了车子的异常。 命令李云刚追上前面的车，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车子直接撞上了前面的大巴，两车就这么一前一后冲下了山坡。 前世的他等了她那么多年，可临死前却连一句话都没说上，甚至对方都不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个人一直一直在等她。 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刻。 孟凡森回过神，回抱过去，将人用力圈在怀里，失而复得的感觉，太珍贵，缺了一角的心也被填满，还好，还好这一世她回来了。 “你弄疼我了。”怀里的张雪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压下身前的男人，她实在是喘不过气。 孟凡森神情一顿，放缓了一下力道，但是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让我再抱一会。” 片刻后孟凡森将人放开，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那个隐藏的格子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张雪晴。 “这是上辈子，你给我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张雪晴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照片上那稚嫩的脸上，有着一双漠视一切的眼睛，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眼神中又带着坚定，不容置疑。 “你怎么会有这个？” 张雪晴捏着手里的相片，这个是她初中毕业照上面剪下来的，穿着校服，站在人群中间，只剪下了一个一寸照片的大小，这就是她留给他的全部。 孟凡森没想过她会这么问，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那已经长了很长的头发，“从庞曼云那里要的。” “要的？”张雪晴憋着笑，质问道。 “嗯，她主动给的。”孟凡森将人拉回桌子前，按到了凳子上，“看看这个，现在这个是重点，研究一下，从哪下手，不然啊，我们一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张雪晴失笑，这个男人，总是这么幼稚，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拉低身旁人的衣领，快速按下了拍摄键。 “咔嚓”一声，孟凡森还没反应过来，两人的第一张合照就出现在了张雪晴的手机屏幕里。 男人表情木愣，呆呆地看着张雪晴，张雪晴眉开眼笑，注视着屏幕，“这个发给你，以后不许抢别人的啦。” 说着，将照片发给了还在盯着他的孟凡森。 “叮。” 孟凡森的手机响起，急忙将电话掏了出来，点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丝微笑，手指快速操作，将照片作为了手机的封面，他想每次看手机的时候都可以看到她。 两人敞开心扉后，也彻底没有了秘密，心也更近了一步，感情也逐渐升温。 只是孟凡森还是有个遗憾，就是张雪晴的病，虽然她没说，他私下里也查了好多资料，现在打眼看去人还是个正常人，可只有他知道，她的芯子已经开始崩溃。 这样下去，整个人也就被拖垮了，生病后，张雪晴主打的就是休息，将医生说的适当锻炼彻底放在了一边。 倒也不是她不想练，只是真的太疼，一疼就不想坚持了，一拖再拖，身体的机能也越来越差，力气也就越来越小。 张雪晴在细化规划书的同时，孟凡森也在制定锻炼计划，这对他来说不要太轻松，只是眼下这个兵，还是太柔弱。 天气一点点转暖，白雪渐渐融化，点点绿叶从雪中破冰而出，初春在人类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悄然将至。 “不行了，孟凡森，我受不了了，你快放开我。” 张雪晴哀嚎着求饶，可身后的男人却一脸的严肃，不为所动。 “孟凡森，你在不放开我，今晚就别进我房间。” 身后依然没有声音，腿上传来的酸痛始终没有减弱。 “孟凡森，你个大坏蛋，你今晚别想上老娘的床，你个臭男人，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我讨厌你啦。” “呜呜呜，孟凡森，我坚持不住了，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呜呜呜……” 孟凡森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今天比昨天多坚持了1分半，已经很不错了，勾了勾嘴角，才将人抱了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雪落无痕 “呜呜呜，你个臭男人，你都不知道心疼我。”刚被抱起来的张雪晴就拍打着孟凡森的胸膛。 孟凡森将人抱紧，任她发泄。 这段时间两人几乎都是这个相处模式，他已经习以为常，说着再也不练了，第二天又会主动喊他。 张雪晴的膝盖不能蹲下，孟凡森就让她从扎马步开始，一点点练习，在一点点压低。 她控住不住，没有力气，他就在一旁扶着，直到人受不了，才将人抱起来。 一个多月的锻炼，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不用他帮忙，她也可以自己蹲一段时间，然后就是拉伸，按照她的身高，孟凡森定制了一个爬行梯，每个栏杆之间的距离也都是根据张雪晴这段时间的能力逐步提高的。 从一开始的只能抬到50公分高，现在已经可以把腿直接放在1米2的高度，不断地拉伸也能防止她长时间固定一个姿势而拘筋。 每天这么拉一拉，身体也轻松不少，只是下来的时候比较费劲，孟凡森要全程陪同才放心，生怕她摔了。 小院里两人在如火如荼地锻炼，山上的工人也没闲着，按照他们的规划图在打造着属于两个人的生态园，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一晃就是半年，张雪晴已经回村一年了。 今天小院里特别的热闹，为了庆祝张雪晴回村，也同样为了庆祝张雪晴拿到驾照。 没错，这半年来，孟凡森除了锻炼她的身体外，也在教她开车，身体越来越健康的同时也没忘了抓一抓她的技能。 毕竟两人以后还有一个很大的梦想，那就是要自驾游，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 孟凡森不想这么圈着她，心中有沟壑的女子，怎么能蜗居在此，外面的世界那么宽，那么美，没道理天天困在那个小院子里。 “雪晴姐，恭喜恭喜。”许爱莉带着爷爷刚进门就打起了招呼。 “爷爷好，快进来。”张雪晴热情地招待着。 时隔一年，张雪晴也终于燎了次锅底，屋子里太小，就把桌子搬到了院子里，这个季节吃烤肉还是挺不错的，风景都是现成的，柴火随便用，有一个壮劳力在，什么东西整起来也都特别方便。 “兰姨，你快别忙了，一会直接上炉子烤就行了，谁吃谁自己动手。” 张雪晴拉着闲不住的何巧兰，吃烤肉就是为了能省点事，可何巧兰不太适应这个感觉，每次家里请客她都忙得脚不沾地，这冷不丁的啥也不用干，倒是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哎呀喂，我是不是来晚了？” 众人在院子里做着准备工作，一道贱贱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张雪晴不用抬头，光听声音也知道是尹菲那个小皮娘，在座的除了孟凡森，还真没人认识她，她也能自来熟的开着玩笑。 “快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庞曼云带着两个孩子是最先来的，这会两个孩子已经和欣欣去一边玩了，庞曼云显得有些拘谨，就没有尹菲那么放得开，倒是和许爱莉两人忙在一处。 张雪晴还邀请了村长一家，李大爷和李大娘也是刚来那会有点放不开，这会看到许爱莉的爷爷，几人也能聊到一块，再加上一个孟爸爸，几位老人喝着茶，聊着天，倒也自在不少。 何巧兰和尹菲倒是很聊得来，两人相见恨晚一样，脾气性格也合得来，整个院子光听见他们两人的笑声了，不知道他们聊什么，光看这那氛围，就感觉彼此心情不错。 一圈看下来，好像就张雪晴和孟凡森比较闲，人人都有了新的小伙伴，他们两个人只能围在烤架旁给几人提供着食物。 这样轻松安逸，又高朋满座的日子，张雪晴曾经连想都不敢想，回村一年，她收获了太多，以往的生活里只有工作，而现在，她有了朋友，有了关心爱护她的家人。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重来一世做的决定，很庆幸，这次她选对了。 “是这里吗？” “看着像。” 几声陌生的声音打断了张雪晴的思绪，朝那院门外看去，一行人五六人，身背双肩包，手里拿着电话，不断地四处张望比较。 “打扰一下，能问个路吗？” 带头的一男子伸长脖子，朝院子里喊道。 孟凡森先站起身，几个大步就出了院子，其他人听到声音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好奇地看着外面，张雪晴缓步跟了出去。 说话的男人见有人出来了，很不好意思的道：“你好，打扰你们了，我们是驴友群的，来此游玩，麻烦你看看，这个风景是不是咱们这个村的。” 说着，将手机屏幕对着孟凡森，等着他的回答。 “怎么了？”晚到一步的张雪晴也来到孟凡森的身边，听着那陌生男人的问话，疑惑地看向手机。 入目的画面她太熟悉了，眼睛不自觉地就定在了那里。 孟凡森一边看，一边翻，一张张手绘，还有实景的对比，图片，这个村里的一草一木，全都活灵活现的展现在这个手机屏幕上，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新奇。 “没错，就是这个村，这个风景就在前面不远处，下了坡就能看到。”孟凡森指着一张图片对问路男人说道。 手指一划，“这个图片，顺着这条路往上走，就可以看到，离这不远。” 孟凡森抬起头就看到这一行人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问路男人有些激动，然后拿回手机，翻到了博主的主页，又递到孟凡森的面前，“那这个博主你认识吗？我们都是他的粉丝，也想和他见一面。” 孟凡森看着那头像，是一张手绘的向日葵，只不过是背着阳光盛开，扫了眼昵称，【雪落无痕】，眼神一点点就转到了身边的人身上。 张雪晴尴尬得都要抠出一栋大平层了，以前取得这么中二的名字，她怎么就没想着改一改，有种见光死的羞耻感。 “那个……很高兴你们能喜欢我的画，我就是雪落无痕。” 第一百零五章 梦想成真（完结章） “你就是雪落大大？”男人一声惊呼，身后的伙伴也都冲了上来。 他们这群人全都是在张雪晴的社交平台上结识的，张雪晴不喜欢回复网友的话，更新也没有个准确时间，他们就建了个群，没事在群里聊聊天。 结果发现都特别喜欢张雪晴画里的景色，也都酷爱旅游，便默契地达成了一致，想要来那画里的风景看看，是不是真的如那画中一样，有如此美的地方。 不谋而合的几人，一边打听，一边找，顺着画里的蛛丝马迹找了两个多月，才找到了这里。 “你们好，很高兴你们能喜欢我的画，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我们正好也在烤肉，大家不嫌弃的话就吃一口。” 张雪晴也没想到，这些人能顺着网络找过来，那个记忆中比较深刻的id也浮现在脑海里，该不会是他们其中的某一个人吧。 有点怕，又有点期待，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 几个驴友也没客气，他们一路走，一路玩，一路欣赏记录，见过太多的民土风情，对于张雪晴的邀请并没有扭捏，全都大大方方的接受，敞开心扉，给彼此带来欢乐。 张雪晴不知道的是，她的这波操作给未来的民宿生态园带来了一波极有力度的免费宣传。 几位驴友回去后，将这里的一切都绘声绘色地描绘出来，上传到了各自的社交平台，全国各地的人都会选择不同的季节，来这里领略东北各个阶段的风光。 生态园的走向越来越接近上一世的阵容，孟凡森每天也很忙，心疼张雪晴，便让她在家等着，忙过这一阵，他也要彻底退下来，带着心爱的人一起出去看看。 两人现在聚少离多，即使孟凡森不在身边，她也没落下自己的锻炼，回定期去复查，身体状况也越来越好。 孟凡森把工作上的事情全都包揽在自己身上，张雪晴又恢复了刚来时的局面，整日无所事事，除了锻炼，就是去画画。 现在的这里已经和刚来时有了很大的差别，在他们的带动下，村子里的人也做起了小买卖，方便来玩的游客。 李村长也很忙，每家每户做什么买卖都要来他这批条，防止重复，恶意竞争，还有环境卫生，让他最头疼的是农忙时家家户户的人都不够用。 既想招呼游客，又惦记地里的庄家，搞得每家每户都焦头烂额。 还是张雪晴给他出了个主意。 不用刻意为之，每天定量，自助摆摊，标好价格，放在门口，也不用让人看着，既体现了村民的热情，也不用担心地里的活落下。 从此后，家家户户门口都多了一辆餐车，特色小吃，一包一包摆得井井有条，需要二次加工的东西也都备好了器具，方便游客自行操作。 一开始还有村民担心丢了东西，收不到钱的，结果一个星期下来，钱没少，还多了不少。 人人脸上都乐开花。 现在没有人会再说张雪晴的是非，全都感谢还来不及。 那王保全也因在里面表现良好提前出狱，村里人很少知道当时的具体情况，所以也没有用有色眼镜看他，全婶带着儿子负责村里的卫生，每家每户有了固定的收入也不在乎多拿出来那点来维护环境卫生。 毕竟有了好的环境，才能吸引更多的人。 现在村民们的眼光也都放得很远。 全婶和儿子有了事情做，还有钱拿，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 原本桥头上坐满了聊闲天的婶子大娘，这会也不见人影了，落寞的桥头和整个村子的忙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青安村蒸蒸日上的景象触动着每个村民的心，现在是人人提起孟凡森和张雪晴都是赞不绝口，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说长道短。 这些事情张雪晴也已经不知道了，她现在身体机能跟普通人差不多，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她是一个病人。 有了孟凡森的细心照顾，病情也没有再加重过，该注意的事情孟凡森比张雪晴看得还要细致，不该碰的东西一点都不会让她碰，临降温之前也会提前做好准备，绝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生态园在稳步地发展，也不用他们两在看顾，身体状态好了，那不大的小院已经装不住张雪晴的心，两人开着车全国各地的游玩。 何巧兰整日的打电话催两人回去结婚，生怕这么优秀的儿媳妇在不见了。 今年是张雪晴重生的第三个年头，也是上一世张雪晴和孟凡森发生车祸的日子，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这一天张雪晴重新回到了三年前，认识了孟凡森，才有了他们这三年来的一切，回顾往事的点点滴滴，张雪晴也或多或少的理解了自己可以重生的原因，以及再来一世的目的。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两个出去了大半年的人也终于回到了小院。 现在何巧兰和孟老九也搬到了青安村，住在上面的猪场，猪场也已经改成了民宿，没有了臭烘烘的味道，到处鸟语花香，河水潺潺。 孟凡森牵着张雪晴的手，直接来到民宿两位老人居住的地方。 “妈，我们回来。”孟凡森开口，喊了声正在院子里摘菜的何巧兰。 半年多没听到这个声音的何巧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有些愣神的看着门口的两个人，丢了手里的篮子就从地里跑出来，一把拉过张雪晴， “你这死丫头，一走大半年，身体不要了是不是，你还知道回来啊。” 张雪晴被拉着，虽然被骂，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妈！” 一个字，像是给何巧兰点了穴一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妈，我们今天去领证了。”张雪晴叫了一声，拉了拉身边看热闹的男人。 孟凡森心领神会地从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了两个红本本，递到了何巧兰面前。 “真的？”何巧兰夺过两个本本，一边翻，一边疑惑地问道。 当两个人的头像出现在本子里时，何巧兰颤抖着手，眼睛有些泛红，“真结了？结了好，结了好。” “老头子……” 何巧兰忙不迭地朝屋子里跑去，独留原地的两人相视一笑。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