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弃婴，老朱让我当皇帝》 第一章 弃婴！ 洪武二十五年。 京师郊外，皇家陵墓。 蒋瓛带着锦衣卫，将整个皇陵给保护起来。 “咱妹子没了，大孙没了，现在就连标儿也没了……” “咱的命，咋这么苦啊。” “上天……为何要这样对咱。” 朱标陵墓前，朱元璋哭得泣不成声。 上一次如此悲伤，还是马皇后离去的时候。 身旁站着的老太监，连忙跪在地上。 “皇爷，注意龙体。” “我想太子和皇后，也不愿见您这样。” 朱元璋身旁，除了老太监外，并没有任何人。 所有的锦衣卫，都和朱元璋保持一定的距离，且都将背对着朱元璋。 皇帝现在的样子，可不是他们可以听的，也更不是他们可以看的。 “云奇，你告诉咱，咱到底做错了什么。” “咱推翻了暴元统治，恢复汉室先祖荣耀，解决了千万汉人。” “咱还是皇帝，掌握着天下人的命运。” “咱……咱……” “咱再强又能如何，咱救不了妹子，如今连咱的标儿也救不了……” “贼老天，咱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狠心的对待咱。” 朱元璋仰头怒吼，撕心裂肺。 但很快又无奈的垂下了头，变回那个失去儿子的父亲。 从小捧在手心，全心全意教导那么多年的儿子，说离开就离开了。 大明的希望，说没就没了。 让他这个父亲，让他这个皇帝，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两个时辰后，朱元璋从地上站了起来。 “云奇，传令二虎，起驾回宫。” 他不仅是父亲，还是大明的皇帝，必须为全天下的百姓负责。 ...... 皇陵三里开外，一条小河上游。 一名老太监，将一名婴孩放在木盆上，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婴孩，狠心将其给推了出去。 “太子妃，对不起。” “老奴真的做不出，伤害太子血脉的事。” 他本是太子东宫的一名太监，受到过朱标的恩赐，前两天奉了太子妃的特殊命令，出宫杀一名被驱逐的宫女。 见到宫女时她已经怀疑，并且产下一名男婴，望着幼小的男婴，人性让他下不去手。 加上知晓这是太子朱标的血脉后，他寻到机会带着婴孩离开，一直逃到了这里。 太子妃的人一直都在追杀他，他带着婴孩不好逃命，无奈之下只能做出让婴孩飘游的决定。 虽然此举，有可能会让婴孩溺亡。 但总比让婴孩，留在原地被杀手发现的好。 顺河飘留，也许还有着一线生机。 一旦留在原地，那必死无疑。 “能否活下来，看你的造化了。” 老太监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身后都是太子妃派来的杀手，他不能在这里久留。 木盆之上，朱明睁开眼，见到的则是蔚蓝的天空。 感觉到的，则是缓缓流动的身体。 “这是什么地方？” “怎么感觉像是飘在水上一样的。” “我的手……我的手……” “我的身体，怎么变成婴儿模样了？” 朱明想要看看怎么回事，却懵逼的发现，自己完全变成了婴儿模样，此刻正坐在一个木盆里。 他的视线，也注意到了木盆外的情况。 他此刻，正飘流在一条小河上，正以缓慢的速度朝着河流下游飘去。 “我这是……穿越了？” “还穿越成一名婴儿？” 通过周围的情况，朱明很快就判断出自己目前的场景。 他穿越出一名婴儿，还飘在河流上，情况危险万分。 一旦遇到点颠婆，亦或者遇到礁石，那他必死无疑。 附近景色不停变化，却看不到一个活人。 他只是刚出生的婴儿，并没有得到任何的记忆，连自己穿越到什么世界，甚至是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 “我那便宜爹娘怎么想的？” “我怎么说，也是一名男婴，就这样把我给扔了？” “就算是不喜欢，也可以送人，没必要直接弄死吧？” “真是太可恨了！” 朱明恨得咬牙切齿，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牙齿。 他一路顺着河流飘荡，又饿又困的也不知道还要飘流多久。 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宿命是什么…… 是出现意外死亡，还是幸运的被人给救起来。 若一直遇不到人，那怕不出现意外，他也会被活活饿死。 幸运的是，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没有一丝风。 水流平缓，没有荡漾，暂时还算安全。 “这样一直飘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得想个办法自救。” “可我只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我能做点什么？” 朱明心中思索着，却一点点办法都没有。 刚出生的小婴儿，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也就只能放声大哭了。 想到哭时，朱明眼前一亮。 也许弄出点声音，就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哇……哇…… 有了办法的朱明，顿时就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凄惨的哭声，响彻整个河流两岸。 “你听……那边好像有婴儿的哭声。” “我好像也听到了。” “快过去看看怎么回事。” 不知哭了多久，两道男声突然远处传来。 听到有人说话，朱明顿时哭得更加大声和凄惨。 这是他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他绝对不能放过。 “你看那木盆里面，是不是婴儿？” “真的是婴儿。” “谁这么狠心，把这么小的孩子放这里。” “快先把人救下来在说。” 两名男子说着，跳下河朝着朱明游了过去。 不多时，朱明面前就出现了两张黑漆漆的脸，且他们身上的穿着，正是锦衣卫的飞鱼服。 “这小娃娃长得真好看。” “先带回去在说。” 两人举着木盆，小心翼翼的来到岸边。 岸边身着太监服的男子，看到了朱明时连忙朝着身旁的老者道：“皇爷，好可爱的小婴儿。” 安全后的朱明，紧绷的神经也逐渐的放松。 此刻也听清楚了，几人之间的对话。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那个老者望去，顿时见到老者身穿黄袍，绣着龙纹，花白的头发下那张满是皱眉的脸，却蕴含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皇爷……龙袍？” “我这是被一个皇帝给救了？” 第二章 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像标儿？ “皇爷，您看看，多可爱的婴儿。” 太监云奇弯腰将朱明抱起，仔细地打量着朱明。 老婆没了，大孙没了，如今连标儿都没了，朱元璋自然没什么心思去关注一个婴儿。 但听到太监云奇的声音时，还是下意识地朝着朱明看了一眼。 但在见到朱明那一刻，他眼神却是不由一凛。 思绪一下子回到数十年前，那一刻的他还只是吴王，世子朱标也是在那个时候降生的。 这小家伙，怎么这么像标儿？ 朱元璋盯着朱明，越看越感觉他像朱标。 哪怕没有百分百，也至少有个八分相似。 朱元璋打量着朱明，朱明也同样打量着朱元璋。 只知晓朱元璋年龄很大，脸上都是沧桑，眼神中都是悲伤，让人很是心疼。 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慈爱。 “这个皇帝，对我印象似乎不错。” “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个朝代的皇帝。” 朱明盯着朱元璋，不由得在心里嘀咕着。 虽然能被人救下来，已经是万分幸运了，但若是能被皇帝收养，那则是更加地幸运。 “不行，我得想办法，得到皇帝的认可。” “不然，很有可能会被皇帝给送出去的。” 虽然不是皇帝的亲儿子，但一旦被皇帝给收养，那身份则会高得离谱，甚至比一般的官员还要高。 所以从古今来，基本上不会有皇帝收养义子的。 哪怕就是以前收养过，一旦成为皇帝后，都会让其恢复原有的姓。 “要怎么样才能抱住对方的大.腿？” 朱明在心里快速思索着。 他现在只是一名婴儿，所以必须从婴儿方面入手。 世人对婴儿的看法，似乎只要乖巧听话就行。 也不知道，在这个封建时代，对皇帝是否也有效。 为了讨得皇帝的喜欢，朱明连忙朝着朱元璋露出笑容。 本就可爱的婴儿，在笑起来那一刻，宛如春风抚过，吹散了朱元璋心头的阴霾。 一时之间，让朱元璋心情好了不少。 “这小家伙，笑起来真好看。” “就像是咱标儿小时候一样。” 朱元璋忍不住伸出手，逗弄了一下小婴儿。 就仿佛，在挑.逗小时候的朱标一样。 这数天的悲伤，在此刻仿佛被忘掉了一般。 一个可爱的人类幼崽，仿佛有着魔力一般，他的笑容可以洗涤一切的悲伤和烦恼。 只要是个人，都无法拒绝一个长得可爱，又乖巧伶俐，不哭不闹的人类幼崽呢？ 就算是皇帝，也同样无法拒绝。 “皇爷。” 云奇见到朱元璋突然笑了，心里惊讶不已，没想到这小婴儿，居然还有如此本事。 让已经悲伤数天的朱元璋，居然破天荒地笑了出来。 并且这小家伙，居然长得像小时候的朱标太子。 云奇再次打量了一下朱明，然后试探性地将朱明递到朱元璋面前。 朱元璋见状，直接伸手抱住了朱明。 “小家伙，咱越看你，越感觉你是咱的标儿。” “咱都怀疑，你是不是就是咱标儿小时候。” 看着怀中的小婴儿，朱元璋轻轻地摸了摸朱明的小鼻子，就仿佛在逗小时候的朱标一样。 以前朱标出生的时候，他要面对前朝暴元，带兵解救天下百姓，对付陈友谅和李世诚。 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带兵打仗上，哪有时间带皇子。 除了朱标之外，其他皇子都是放养状态，只是偶尔惦记一下他们。 现在抱着这小家伙，就仿佛抱着小时的朱标一般。 那可爱的笑容，真是治愈了心中的烦恼和忧伤。 心中的悲伤，逐渐地被治愈。 看着朱元璋伸过来的大手，朱明笑得更可爱的，他连忙举起小手，抓住朱元璋的大手。 手太小的他，只能抓住朱元璋一根手指，但还是用力地往自己怀里拉，要将其给抱在自己怀里。 “哈哈……” 这乖巧的动作，看得朱元璋哈哈直笑。 心中最后那一丝坚硬，也完全被朱明给撬开了。 所有悲伤，此刻消散得干干净净。 看着死死抱住自己手指的小家伙，朱元璋心中也是不由一暖，就仿佛在逗自己的孙儿般。 这一瞬间，朱元璋不知为何，对朱明很是喜欢。 就仿佛，他们之间有着什么血脉相连一般。 这种感觉出现的一瞬间，朱元璋就感觉到有点荒唐，连忙摇头甩出脑海中的想法。 这个荒郊野外突然遇到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和他血脉相连呢？ “这小家伙，和其他婴儿真的很不同。” “不哭不闹，很是乖巧。” 云奇看着朱明，眼中也有着星光闪烁。 就仿佛这孩子，就是上天故意派下来的一般。 特别是看到朱明只是一笑，就让朱元璋忘记了数天的悲伤，让云奇更加坚定心中的想法。 “皇爷，这孩子刚才在河里的时候，哭得是何等的凄惨。” “但被锦衣卫救了下来时就不哭了，如今在皇爷怀里，还笑得如此开心。” “皇爷果然是天生的神人，上天派下来管理天下人的天子，这小婴儿也算皇爷的神子，自然天生和皇爷亲近。” 朱元璋闻言，看了一眼云奇道：“咱就喜欢你这会说的嘴。” 被朱明笑容治愈的朱元璋，此刻心情好了很多，在听到云奇的奉承后，心里则是更加地开心。 彻底放轻松下来的他，又继续逗弄着朱明。 但很快，突然想到了什么的朱元璋，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目光环视周围，沉声道：“咱赶走暴元，恢复了汉人山河，在咱的治理下，本以为国泰民安，百姓安家立业，四海升平，人人都可以过上好日子……” “可这应天附近，为何还有养不起孩子，将孩子抛弃在河中的百姓。” 暴元？ 应天？ 听着朱元璋的话，朱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朱元璋。 这老头不会就是……洪武大帝朱元璋吧？ 这老头一直念叨着的标儿，不会就是太子朱标吧？ 看朱元璋的年龄，似乎已经到了洪武后期。 也就是说……太子朱标已经死了？ 第三章 跟在咱身边吧 弄清楚穿越的时间和地点后，朱明心中甚是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重生。 更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能遇到，开局一个碗，最后一个国的朱元璋。 “二虎，你安排几人去上游查一下。” “咱想知道，到底什么原因，让做父母的舍得将自己孩子给弃在河里。” 一个来历不明的婴儿，并没有让他们升起多少戒心。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而已，怎么可能有坏心思呢？ “是，上位。” 二虎接命，立刻命几名锦衣卫去着手调查孩子的手。 云奇看向朱元璋怀中的婴儿，特别是对方笑起来的时候，他就莫名地感觉很是治愈。 身为太监的他，本就不是完整的人，所以做梦都特别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如今亲眼见到朱明，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收养的想法。 沉默片刻后，朝着朱元璋问道：“皇爷，这孩子……该怎么处理？” 朱明闻言，眼前顿时一亮。 云奇询问出这话，可是决定他命运关键的时刻。 他可不能再被丢弃，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得讨好朱元璋。 就算成不了朱元璋的养子，也必须得到朱元璋的好感，哪怕随便送个大户人家，也能富贵一生。 就算不是亲生的，对方也绝对会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朱元璋送的，必须得看在朱元璋的面子上，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对待。 若能把握住机会，成为老朱的养子，那他这一辈子就发了！ “送回父……”朱元璋下意识就想着，回去送户人家收养。 身为大明皇帝，他每天要处理的事很多，并没有什么时间在一个婴儿身上浪费。 但见到朱明那乖巧的笑容，朱元璋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这婴儿长得很像标儿小时候，他是真的越看越喜欢。 随后话锋一转道：“先带在咱身边，等找到其父母再说。” “若孩子父母有苦衷，咱就帮他们一把。” “若是无辜丢弃，咱定要狠狠地重罚他们。” “皇爷心善。” 云奇看了一眼朱明，心中的小心思并未放弃。 他很喜欢这个小婴儿，若是对方没有成为老朱家的人，那他就想办法将其收养。 哪怕不能收养，也要让其成为自己的义子。 活了大半辈子的他，也想体验天伦之乐。 “陛下，宫里侍卫来报。” 一名锦衣卫，站在朱元璋三步开外，恭敬地朝朱元璋道。 “报。” 朱元璋所有的心思，几乎都在朱明身上。 所以几乎不怎么在意，锦衣卫的来报。 “启禀陛下，河南水灾，百姓民不聊生……燕王朱棣、晋王朱?……联名恳请皇上回宫主持大局。” 侍卫来到朱元璋的面前，恭敬地将宫中发生的事告诉朱元璋。 “这群废物。” “咱就出来散散心，他们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咱养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一群废物！” 本来被朱明治愈的差不多了的朱元璋，听到了侍卫的来报后，心情顿时就不美丽了。 这群该死的废物，他出来散散心都不行。 察言观色的云奇，看着开始生气的朱元璋，小心翼翼地朝着朱元璋建议道：“皇爷，我们都已经出来三天了。” “国不能一日无君，宫中还有着注定政务需要处理。” “大明不能没了皇爷。” 云奇不傻，可不敢拿朱标来说事。 以前朱元璋想去哪里，直接骑马就可以离开了。 因为宫中的事宜，都有朱标来处理。 不要说只是三天时间了，哪怕就是十天半个月，亦或者是一月半载都没什么问题。 “最后还得靠咱这个皇帝。” 朱元璋轻轻点头道。 身为皇帝的他，最为要面子。 散心了这么多天，他本已经想要回去了。 奈何路上遇到了朱明，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却没想到，这群废物居然请自己回去。 自己要回去，那岂不是代表着他们行了。 所以身为皇帝，死要面子的他是绝对不可能回去的。 至少今天是不可能回去的！ 但作为工作狂的他，心里心心念念着大明，心心念念着全天下的百姓。 若是不回去的话，岂不是会辜负天下的百姓？ 此刻云奇的话，就给了朱元璋很大的台阶。 咱回宫处理政务，和你们这些群臣没有关系，而是因为全天下的百姓。 朱元璋亲自抱着朱明，让人去把龙撵驶来。 回宫的路上，朱元璋继续逗弄着朱明。 “孩子，若真的找不到你的父母。” “那你就跟在咱身边吧。” 看着长得很像是朱标的朱明，朱元璋真是越看越喜欢。 心里也下意识地想着，找不到朱明的父母，这样朱明就可以跟在咱身边了。 但随后，朱元璋就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全天下的父母，哪有不喜欢自己孩子的？ 若能解决朱明父母的难题，让其回到父母身边也是不错。 “你长得和咱标儿小时候很像……如果你是标儿的儿子就好了。” “可是咱的标儿已经不在了。” 想到去世的朱标，朱元璋悲伤地叹了口气。 “我长得很像朱标……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出入点。” “必须抓住长得像朱标这个点，再加上自己的乖巧可爱，让朱元璋将自己给带在身边。” “要知道……朱元璋最疼爱的儿子，那就是太子朱标了。” “甚至就是朱标死后，也没有从自己的儿子中挑选太子，而是将皇位传给了朱标的儿子朱允炆。” “可想而知，朱元璋心里何等疼爱朱标。” “甚至可以说……如果要杀其他儿子来救朱标，老朱都不带丝毫犹豫的。” 朱明心中思索着，一阵饥饿感袭来，看着眼前逗弄着自己的大手，下意识地抓住手指，然后往嘴里塞。 不能说话的他，只能这样暗示老朱自己饿了。 “咬我？” 朱元璋看着朱明，不由的愣了一下。 小婴儿并没有牙齿，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 通过小婴儿的眼神，还有着朱明的动作，朱元璋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这孩子真乖。” “饿了也不哭不闹。” “咱标儿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不哭不闹的小婴儿，加上和朱标长得很像，这让朱元璋更加的喜欢了。 第四章 睡醒了就要吃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小婴儿如此的上心。 “云奇，这小婴儿饿了。” “你尽快给这小婴儿找个奶娘回来。” 河流上游，锦衣卫保护陈菱领着锦衣卫，很快沿着河流找到了朱明扔弃的地方。 “应该就是这附近，你们分开找找。” 陈菱高声命令道。 过了一会，一名锦衣卫来报，附近发现了店铺。 陈菱在其带领下，很快就来到了一个郊外的小店，亮出锦衣卫的令牌后，立刻询问关于朱明的事。 店家想了想道：“大概一个时辰前，有一名老者抱着婴儿，快速的从小人店前走过，神色很是慌张。” 郊外小店并没有什么人来往，所以对于过路的客人，店家只要是见到了，都会下意识的记住。 “那老者长什么样，怀中婴儿有何特征？” 陈菱闻言，再次询问。 他也没想到，只是例行询问，居然还真的得到了一丝线索。 “不太清楚。” “不过那个老者，并没有朝应天而去，而是朝着那边过去了。” “那边都是河流和树木，并没有人家，也没有道路……” “还有……他的言行举止，有点像是宫里逃出来的太监…………” 陈菱闻言，脸色一变道：“你说的是真的？” 若是一般的人，陈菱不会过多在意。 但若是宫里出来的太监，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一旦牵扯到宫里，这件事就绝对不简单。 那个太监若真的是从皇宫里逃出来，那他怀中的婴儿很有可能是皇子皇孙…… 想到这里，陈凌的脸色再次一变，示意两个手下离开后，再次朝着店家问道：“你肯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老者真是从宫里出来的？” 店家想了想，皱眉说道：“反正我看他的样子就是太监，至于是否从宫里出来的，那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过……太监都不能生孩子，所以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从宫里抱出来的。” 太监不能生孩子，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能被太监接触到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是宫里的。 所以店家断定，那孩子应该来自宫里。 “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起。” “否则……” 陈菱亮了一下绣春刀，眼中都是威胁。 店家脸色一变，连忙道：“不敢……不敢。” “你们继续在附近寻找，一定要找到那个老太监。” “我先回去，将此事报告给统领。” 事关宫里的事，性质就不一样了。 这绝对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百户可以处理的。 三个锦衣卫兵分两路，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宫内，朱元璋看着怀中的婴儿，将其递给了云奇。 “小心点，孩子睡着了。” “让你找的奶娘如何了？” “孩子睡醒了就要吃。” 云奇小心翼翼的接过婴儿，回应道：“回皇爷，已经联系上了，等待验明身份没问题，就会送回宫。” 朱元璋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朱明的身上。 想着这一路上的欢快时光，朱元璋不由的感叹道：“若这孩子，真是标儿的孩子多好。” “不过，若是找不到这孩子的父母，一直留在咱身边也不错。” 云奇马上躬下腰，仿佛没听到这句话。 圣上的心思，可不是他们能揣摩的。 稍一不慎，就会人首分离。 “这孩子，咱真越看越喜欢。” 朱元璋摸了摸朱明的小脸蛋，然后挥了挥手道：“咱也要去上朝了，你先带这孩子去偏殿休息。” 知道朱元璋要回来后，那群大臣早早地就在奉天殿等候着。 虽然对他们心生不满，但事关百姓大事，朱元璋也不好让百姓等得太久。 越早处理河南水灾，就能挽救无数百姓。 若不是这档子事，朱元璋才懒得搭理那群大臣，想让他们等多久就让他们等多久。 “是。” 云奇抱着朱明，小心翼翼来到偏殿。 还没有到达偏殿，朱明就已经苏醒了。 见到朱明苏醒，云奇连忙笑道：“小家伙，你醒了。” 意识还有点模糊的朱明，听到了尖锐的男声时，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不过朱明也没有哭，也没有露出笑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朱元璋。 虽说云奇也是朱元璋身边的贴身太监，若是能讨好云奇，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但这是对于别人而言，对于朱明则是不太现实。 毕竟他已经见过朱元璋，还被朱元璋抱过，去讨好云奇这个太监也没啥作用。 有这个心思，还不如讨好朱元璋这个皇帝。 “孩子真乖。” 看到朱明不哭不闹，很是乖巧的模样，云奇不由露出一丝欢喜的笑容。 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朱明的小脸蛋子。 只不过那手，略微有些粗糙，让细皮嫩肉的朱明有点接触不了。 “死太监，别碰老子。” 朱明挣扎着，想要推开云奇的手。 但小婴儿并没有任何力气，哪怕云奇是太监，力气和一般人无法比较，但也不是他一个小婴儿可以推开的。 推不开的朱明，只能气鼓鼓的瞪着云奇。 然小婴儿的任何动作，都会显得特别的可爱。 云奇见状，并没有察觉到异样，反而认为朱明在讨好自己。 “小家伙，还想和我呢。” “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小家伙，看这是什么？” 云奇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颗珍珠，逗弄着朱明。 身为太监，一直待在宫里，平时能见到的也就这些金银珠宝。 这珍珠还是以前，皇后娘娘赏赐给他的，一直都被他带在身边。 如今拿出来逗弄朱明，可想而知他对于朱明是何等的喜欢。 因为朱元璋对于朱明非常重视，他对于朱明的好和喜欢，大部分都对于朱元璋的敬畏，还有着一部分是真心喜欢。 盯着襁褓中的朱明，轻声呢喃道：“好孩子，如果陛下不要你，那我就求陛下把你交给我抚养。” 朱明闻言，整个人都懵了。 “千万不要啊！” 朱明心中祈祷着，说什么也不要成为云奇的养子。 虽然他有钱有势，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太监，想想就感觉很是不舒服。 第五章 孩子是从宫中出去的 “公公，奶娘到了。” 朱明还在云奇的手里挣扎着，一个小太监已经从外面跑了进来。 见云奇在逗着这个皇上带进宫来的婴孩，下意识放缓了语气，小声提醒了一声。 “哦？快喊她进来。” 云奇这才停下折磨朱明的手，回头对着小太监吩咐了起来。 这可是皇上吩咐要照看好的，他也不敢大意。 此刻在朱明眼里，这小太监和奶娘简直是救命恩人了。 “小家伙，是不是饿了呀。” 小太监应了一声，退了下去，云奇才回头对着朱明笑了笑。 朱明也不想理他，但是被云奇一说，才发现肚子都快饿扁了。 婴儿总是饿得快，朱明没办法，只能把手指放进嘴里吸了吸，用行动表明自己的意思。 “公公。” 小太监出去不多时，就将奶娘带了过来，朝着云奇行了一礼。 云奇只是嗯了一声，就把朱明送到了奶娘的手里。 这要是饿坏了，可就出大事了。 “好可爱的娃儿啊。” 奶娘接过朱明，抱在怀里，看着这小小的婴儿，眼里的柔情都快滴出水来。 朱明也不管那么多，用还有些笨拙的手脚，费力地朝着奶娘的心口爬了过去。 “这是饿坏了呀。” 奶娘咯咯地笑了一声，解开了衣服，露出白花花一片。 “我还是个孩子，应该……不会有人计较吧。” 朱明看着这白花花的，犹豫了一下。 虽然身体是孩子，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大人，看到这种场景，难免会有些想法。 这多不好意思啊。 但是，自己还是孩子啊，应该也不会有人计较吧。 朱明把脑子里不洁的想法甩了出去，凑了上去，啧啧的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又舒展了下肥嫩的手脚，朱明就只觉得眼皮也开始变重了起来。 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在奶娘的怀里睡了过去。 小孩子的身体，还是吃饱了就犯困的。 “大人，孩子睡着了。” 奶娘轻声朝着云奇说了一句，看着怀里的朱明，慢慢用手轻拍着，动作轻缓的生怕将孩子吵醒。 “你以后就留在宫吧。” 云奇看着被奶娘哄着的朱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当奶娘的，这孩子喜欢就好。 “谢公公。” 怕吵醒朱明，奶娘的动作都变得轻柔了起来，只是微微躬身。 云奇转头，又安排了几个细心的小太监，在奶娘身旁照顾着，才动身朝正殿走去。 “大人！大人！” 陈菱在查到那太监的事之后，便直奔镇抚司而去。 身为锦衣卫，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绝不是这么简单的。 这要是涉及宫里，他一个小小百户可搞不定。 人还没到，他就已经开始喊了起来。 “怎么了，这么慌张？” 二虎正看着桌子上的卷宗，听到陈菱慌张的声音，有些不满地抬起头来。 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成何体统。 “陛下带回来那孩子的事……” 陈菱有些担忧地看着二虎，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 二虎马上反应了过来，转头看了其他锦衣卫一眼，将他们都支了出去。 “那孩子，很可能是一名老太监遗弃的……” 事关重大，陈菱不敢有所隐瞒，将自己查到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二虎越听，神情也越是凝重。 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宫里太监带出去的，那这件事可就严重了。 “你马上加派人手去追，一定要把那太监给我找回来。” 二虎此刻也已经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朝着陈菱吩咐了起来。 思索了片刻，又指着陈菱道：“你等下随我进宫面圣。” 如果这孩子真是皇室血脉，让皇上知道了，怕是又是一桩大案。 他侍奉当今圣上多年，对那位的脾性再清楚不过了。 “这么说，这孩子睡着了？” 皇城之中，朱元璋看着手中的奏折，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河南水灾，那么多大臣硬是提不出一个合理的赈灾方法，真是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没有。 也只有在听到云奇汇报那孩子的近况时，他的眉头才有所舒展。 云奇想起那孩子的模样，也笑了笑，又开口道：“老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么有灵性的孩子。” 对这个皇上抱回来的小子，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陛下，锦衣卫指挥使求见。” 朱元璋还想说着什么，就见一名小太监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许是这孩子的来历有着落了。” 云奇笑着说了一句，随后便恭敬的退回到了朱元璋身后站好。 “让他进来。” 朱元璋点了点头，将手上的奏折收好，放在一旁。 有了朱元璋的召见，二虎带着陈菱匆忙走了进来，见了朱元璋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说吧，那孩子的身世查到了？” 朱元璋看了看跟着二虎进来的陈菱，出声问道。 二虎也不敢站起来，转头看了看自己身旁的陈菱，才沉声开口道：“那孩子的事，情况特殊，臣等特来汇报。” 陈菱接着，便又将自己查到的一切再次复述了一遍。 朱元璋听完，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二虎和陈菱的面前。 二虎和陈菱见状，头又低了几分，大气也不敢喘。 “这么说，那孩子，真是这宫中出去的？” 朱元璋问完，大厅之中便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人敢应声。 若是这孩子真是太监带出去的，朱元璋也只能想到几个可能…… 要么侍卫与宫女私通所生，要么便是皇子皇孙的。 毕竟自己已经年老，很久没有宠幸宫女了。 可皇子之中，大的已经前往各地就藩，小的又太过年幼…… 种种猜测从这一国之主的脑海之中闪过，朱明那和朱标有几分似的面容，此刻越想越觉得有他标儿的影子。 “云奇，去查查最近都有什么太监出过宫，要快！” 朱元璋越说越是激动，最后两个字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是！” 云奇见朱元璋这么着急，也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后便一路小跑着走出殿去。 二虎和陈菱见状，更是惶恐地将头伏低，几乎贴在地上。 朱元璋不出声，他们便不敢站起来，就是腿脚跪麻了，都不敢动一下。 第六章 或者与太子妃有关 直到傍晚时分，云奇才快步从殿门外跑了进来。 这将近一天的工夫，早让地上的二虎等人的腿都麻了。 “快说。” 云奇刚一进门，朱元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追问了起来。 “回皇爷，老奴奉旨去查近期宫内有出入过的太监，只有东宫太子妃身边的老太监张忠有过记录。” 面对朱元璋的追问，云奇不敢有所隐瞒，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朱元璋的情绪，才神情复杂的出声说了起来。 为了让朱元璋了解得更加清楚，云奇顿了一下，再又开口补充道：“东宫的小太监说，就在前几天，才见张忠带着几十个侍卫出宫去。今日那些侍卫都已经回到东宫，张忠却不见人影。” 听着云奇的汇报，朱元璋更是紧张的开始来回走动起来。 就连跪在地上的陈菱和二虎，也都在庆幸自己第一时间将这么大的事情汇报了上去，没有惹祸上身。 “说，你去这么长时间，不会只查了这些吧？” 见云奇停了下来，朱元璋更是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让他接着说下去。 直觉告诉他，这背后必然有着某种联系。 “是，老奴还查到，就在七个月前，太子妃还将一名宫女赶出了东宫。老奴怀疑，也与这次张忠出宫有关。” 七个月，若是怀胎，正是开始显怀的时候 “东宫，七个月前的妃子，老太监……” 在听完云奇的报告之后，朱元璋停下了走动的脚步，开始沉思了起来。 这一切，都在他脑海中开始串联了起来。 似乎意识到什么，朱元璋冷下脸来，怒视着二虎和陈菱两个锦衣卫。 “你们把那宫女的事给咱查清楚，还有，一定要给咱保密，要是让咱在外面听到风声，你们这些人，都得死。” 朱元璋的命令，二虎等人自然不敢违背，就连云奇也都跑到他们身旁跪了下去，齐声开口：“是。” 颤巍巍从皇城之中走了出来，二虎和陈菱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若是办得好，有个寻回皇孙的功绩。” 二虎拍了拍陈菱的肩膀，将这件事委托了下去。 陈菱此刻也顾不上还有些无力的双腿，有些后怕的点了点头。 第一次进宫面圣，差点没把他吓死。 不过这个差事也确实像二虎说的一样，要是办好了，前途无量。 安排好二虎等人的工作，朱元璋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开始翻起奏折来。 这黄河水患的事，可是一刻也拖不得。 直到月亮都出来，朱元璋才将政务处理好了，起身往偏殿走去。 有了朱明是自己乖孙的想法，他现在倒是越看这朱明的模样越是喜欢。 这眉眼，与自己那温文尔雅的标儿，也是越看越像。 “不管你是不是咱的乖孙，咱都把你当孙子看。” 他小声说着，伸手就要去将熟睡着的朱明抱起来。 尽管朱元璋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却还是将朱明惊醒了过来。 看着在眼里越来越大的老头的脸，有些睡懵了的朱明下意识地伸出手阻挡了起来。 只是这婴儿的样子，和那肉乎乎的手，不管什么举动都一样惹人喜爱。 “你要真是咱的乖孙该多好哦。” 看着朱明可爱的样子，朱元璋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怜爱，硬是贴着脸在朱明白嫩的肌肤上蹭了蹭。 朱明一个婴儿的力气哪里拦得住他，只能任由他蹭着，最后干脆直接放弃了抵抗。 “好歹是皇上，爱蹭就让他蹭吧，好过被他宰了好。” 朱明只能在心里这么想着。 当晚，朱元璋就在安置朱明的偏殿睡下了。 皇上捡回来一个弃婴养在宫里，还喜爱有加的消息一下子整个皇宫都传开了。 “皇爷爷，允炆给您请安了。” 第二天一早，朱允炆就带着一帮人站在寝宫外，高声喊了起来，却始终不见宫里人有人回应。 过了许久，才见一个小太监从宫里跑了出来，恭敬地站在朱允炆一众皇孙的面前。 “殿下，陛下昨晚在偏殿过夜，还没回来。” 毕竟朱允炆是朱元璋最疼爱的孙儿，他们也不敢怠慢。 “有劳了。” 朱允炆迟疑了一阵，才朝着小太监拱了拱手，朝着偏殿走去。 “乖孙，这小脸咱是真喜欢啊。” 朱元璋起了个大早，就把朱明抱在怀里，爱不释手，说着还捏了捏朱明的脸。 朱明也只能任由他摆弄着，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大早的，我都成婴儿了，还不让睡个够吗？ “陛下，皇长孙在门外求见。” 朱元璋正欢欢喜喜的逗着朱明，一名太监就在门口躬身禀报了起来。 朱元璋的手顿了顿，似乎又想起自己已经离世的儿子，点了点头，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皇长孙，朱允炆？” 察觉到朱元璋情绪低落下去，朱明也识趣地安静了起来，伸出手在朱元璋的脸上拍了拍。 有了朱明的安慰，朱元璋这才稍微平复了下心情。 小太监下去没多久，一个少年就走了进来，站在门口，作揖行礼：“皇爷爷，允炆来请安了。” “嗯。”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点了点头。 朱明也顺着视线朝门口看了过去，锦绣华服，温文尔雅的公子哥。 眉眼里虽然也有着股聪明劲，但少了些灵动，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的。 这样的人，也难怪会听方孝孺那些书呆子的话，到最后把江山都落到了自己叔叔朱棣的手里。 “允炆啊，你怎么来了？” 朱标刚刚离世没多久，朱元璋看着朱允炆，情绪也有些难以抑制。 语气也相当轻柔。 “听说皇爷爷回来了，所以特来请安的，父亲在天之灵，也不想皇爷爷如此悲伤。” 朱允炆应声道。 “唉，允炆啊，你父亲就这么走了……” 朱元璋又动了悲情，长叹了一口气，这丧子之痛，又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更何况，朱标还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本来还打算将这大明江山交到朱标的手里。 第七章 这孩子是？ 朱元璋这么一说，朱允炆也不再开口。 朱标也是他的父亲，他又怎么可能不悲痛呢。 朱元璋现在对他这么疼爱，又何尝不是因为朱标的关系。 朱明眼看着朱元璋的情绪不对，现在正是他体现价值的时候，随即伸出肉手来，在朱元璋的手上拍了拍。 察觉到手上传来的动静，朱元璋低头看了一眼。 在看到朱明那副可爱的眉眼之后，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这两天，也多亏了这孩子讨人喜欢，自己才能从朱标离世的悲伤中走出来。 想到这里，朱元璋就又忍不住把朱明的手握在手里挥了挥，笑了一笑。 “皇爷爷，这孩子是？” 这时朱允炆才注意到朱元璋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愣了一下，才出声问了起来。 近日也没听说有哪个叔叔又生了个孩子啊，这是哪来的？ 难不成，又是自己的叔叔？不能吧…… “这呀，是咱带回来的乖孙。” 朱元璋一边逗着朱明，一边朝着朱允炆介绍了一下。 看着朱元璋的注意力都被这孩子吸引过去，朱允炆心中的情绪也有些复杂了起来。 一来是有人能够让自己的皇爷爷笑起来，他自然是开心的。 二来，却又感觉皇爷爷对自己的宠爱，似乎也被这孩子分走了不少。 “对了……” 朱元璋逗着朱明，像是想起什么，停了一下，才抬头看着朱允炆，装作漫不经心的出声问了起来：“吕氏最近，怎么样了？” 按照云奇和二虎之前的调查，朱明的事，和朱标的太子妃吕氏，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母妃她还是老样子，日日想念着父亲，茶饭不思。” 想起自己母亲悲痛欲绝的样子，朱允炆又是一阵悲伤。 “就只是这样吗？”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那副样子，也有些于心不忍。 但想起朱明的身世还没查清，又再次追问了起来。 “再有，就不知道了。” 朱允炆摇了摇头，有些茫然的看着朱元璋。 怎么觉得今天皇爷爷有些奇怪啊。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咱也该去上朝了。” 朱元璋上下打量了朱允炆一番，确定朱允炆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才挥了挥手，让朱允炆退了下去。 现在，差不多到上朝的时候了。 “是。” 朱允炆虽然心中还是疑惑，也还是点了点头，站起来又行了一礼，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直到走出宫门，他才朝着一名路过的太监招了招手。 “殿下……” 朱允炆身为朱元璋最宠爱的皇长孙，那太监自然不敢违背，有些担忧的走了过来。 “殿里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朱允炆压低了声音，朝着小太监问了起来，说着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一下没有人在周围看着。 “殿下，那孩子，是陛下前天出游的时候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 朱允炆点了点头，随后便挥手让那太监退了下去。 今天皇爷爷这么反常，说不定，和这被捡回来的孩子有点关系。 “好了乖孙，咱得上朝去咯。” 朱元璋又逗了朱明一下，最后捏了捏朱明的脸，才恋恋不舍的把朱明放了下来，转头朝着殿外走去。 这朝堂，还有不少政务在等着他处理。 “母亲，母亲！” 朱允炆从偏殿出来，便直奔着东宫，急切的喊了起来。 吕氏一身白裙，满脸愁容的坐在上座，原本倾城的面容，如今也已经憔悴了不少。 看来朱标的离世，对她的打击还是太大了。 “怎么了，允炆。” 看着朱允炆去给朱元璋请安之后就火急火燎的样子，吕氏也只能撑着虚弱的身子，出声问了起来。 这去请安一趟，怎么还急成这样了呢。 “我去给皇爷爷请安的时候，看到一个孩子，听宫里小太监讲，那孩子是被皇爷爷捡回来的，应该是个弃婴。” 朱允炆看着吕氏，将自己心中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捡回来的孩子？” 听到朱允炆的话，原本还在悲痛中的吕氏神色一紧，随后又恢复了原样，叹着气道：“管他什么孩子，陛下喜欢，就随他去，你先下去吧。” 朱允炆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也只是应了一声，乖乖的退了下去。 看到朱允炆离开，吕氏的神色才变得紧张了起来。 这弃婴，总不能真这么巧吧。 为了允炆的皇位，杀几个人倒是没什么，可这要是闹到皇上那里，事情可就大了……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陈菱端坐在长凳上，两旁站着十几名身穿飞鱼服，腰跨长刀的锦衣卫，冷冷的看着跪在前面的老者。 说着，就将一张女子的画像扔了过去。 凡是进宫的女子，全都有记录在册，要想找到被赶出来的宫女籍贯，并不算难。 陈菱便带着锦衣卫，顺着册子找了过来。 那跪在地上的老者，正是这地方的村长。 看着这么多带着刀的锦衣卫，村长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颤颤巍巍的从地上捡起画像，端详了一阵。 “见过，见过……” 在看清画像上的人后，村长也是连连点头，不敢有一丝隐瞒。 “此人是村上一户姓李的人家，因为生的好看被选进了宫里，后来不知道什么事，被赶了出来，还怀了孕。” 听到村长说宫女回来的时候怀着孕，陈菱的眉头更是紧皱起来。 这难道，真让自己猜中了？ “那她现在在哪里？” 陈菱直接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朝着村长走了过去，开始逼问了起来。 在陈菱那骇人的压迫感下，村长更是战战兢兢的把头低了下去。 “这女的生孩子的时候因为难产死了，只留下个孩子，被她父母养着。好在她在宫里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银子，这才养得起来。” 说着，村长像是想起什么恐怖的事情，抬起头来，看着陈菱。 “哦，有一天夜里，村里人和李大喝酒，曾听他酒后说这孩子，以后多少是个皇子，他们就是皇亲国戚。” “一开始大家伙还以为是李大喝醉了说的胡话，直到前几天一伙太监带着人找上来，把他们带走了。” 第八章 查清真相 “你说被老太监带走了？” 在听完村长的话之后，就是处理过不少案子的陈菱都傻了。 这件事，难道真的被二虎大人猜对了？ “是，草民所说，句句属实，这李村上下百十口人，都可以作证。” 村长生怕陈菱不信，更加肯定的应了起来。 “大人！” 陈菱还想再问什么，一名官兵小跑到了门口，朝着他行了一礼。 “说，可是搜到什么了？” 陈菱干咳了一下，平复了心情，才一脸严肃的看着那名官兵，出声问了起来。 在来的时候，他就通知了附近的县衙，让人带着官兵，把周围仔仔细细的搜上一圈。 “在山沟里，找到两具尸体，看样子，刚死没几天。” 那官兵应道。 “带上来。” 此刻陈菱也管不了什么尸体不尸体的，直接就让那人将找到的尸体带上来。 这案子要是搞不好，他也会变成一具尸体。 不多时，几个汉子就抬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陈菱用手捂着口鼻，强忍着恶心上前查看了起来。 这尸体虽然刚死几天，没有完全腐烂。 但似乎是特意为了防止人认出来，头部都已经被砸的面目全非，身上还有被恶狼啃食的痕迹。 “大人，李大背上，有道被火烧过的疤。” 村长被这腐臭的味道呛的咳嗽了几声，看着陈菱提醒了起来。 他现在也只有好好配合，才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你们几个……” 陈菱见状，马上招呼过来几个官兵，示意他们将那具尸体翻过来，检查一下 官兵们为难的对视了一眼，也还是走了上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翻过尸体，扯开背上的衣服。 在看到那背上的伤疤之后，村长更是因为惊讶过度，向后倒了下去，颤巍巍的用手指着那具尸体，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可是这个人？” 陈菱看着村长这副样子，心里也有了猜测。为了确认，还是开口问了起来。 “就是他！” 村长在陈菱的逼问之下，只能点了点头，强忍着恐惧应了起来。 “果然……看来这差事也不是这么好啊。” 陈菱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和这孩子有关的人，都死了。 这太子妃，还真是心狠手辣啊。 “大人，抓到张忠了。” 陈菱正感叹着，又是一名官兵走了进来，朝着他恭敬的行了一礼，朗声道。 一个老太监，在这人堆里还是太显眼了些。 在锦衣卫和官府拿着画像的仔细搜寻之下，很快就被找了出来。 “嗯。” 陈菱点了点头，现在太监抓到了，那一切都好办了。 “把这两具尸体和张忠一起带回去。” 说完，陈菱便已经迈着步子，朝屋外走了出去。 他也实在受不了这房间里那死尸的味道。 刚走到门口，陈菱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村长一眼。 “把村长也带走。” 现在还差一个证人，这村长，刚好。 皇城之中。 朱元璋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以及送上来的奏折，眉头紧锁，没有一点在朱明面前时和蔼的样子。 那些文武百官，一个个的，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更何况，是朱元璋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 “陛下……” 朱元璋刚看完奏折，一名小太监就从旁边跑了过来，在朱元璋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朱元璋越听，就越是愤怒。 直到小太监讲完，他才不耐烦的看着底下的群臣：“都退下吧。” 文武百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违背朱元璋的意思，先后恭敬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云奇等几个心腹。 不多时，陈菱才带着老太监张忠和一名老者走了进来，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陈菱，你可是查到了什么？” 朱元璋强压着心中怒气，沉声开口问了起来。 他一开口，整个皇城的空气都跟着变得压抑了起来。 哪怕是云奇这样侍奉了他多年的老太监，也少有见到朱元璋如此震怒的样子。 村长哪里知道，自己还会被抓着来见皇帝，跪在地上，说话磕磕巴巴的。 好半天，才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了出来。 陈菱在旁边听着，也确认村长所说和自己查到的，并无二致。 “草民所知道的，全都说了……” 村长在朱元璋的强压之下，几近昏厥。 他活到现在，也还是第一次知道天威难犯的真正感受。 “把他带下去吧。” 好在朱元璋也是百姓出身，看着村长这副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没有为难他，吩咐一名小太监将村长扶了下去。 只是剩下的人，却并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转过头去，一脸杀意的看着张忠：“剩下的，你来说。” 说过这件事是真的，那这些人要害死的，可是自己的乖孙，自己怎么能忍？ “是，陛下。” 张忠却是一脸平静的点头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这件事，牵扯到皇子皇孙，在被抓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这李氏本是东宫中的一名宫女，一年前太子醉酒，见她生的貌美，便宠幸了她。” “太子醒酒之后，也不以为意，可这李氏竟怀了身孕，是太子妃怕她争宠，这才将她赶了回去。” “谁成想，两个月前李家人竟找上门来，用这孩子作为威胁，想逼太子妃认下这孩子。” “太子妃本想给些银子，息事宁人，就这么隐瞒下去，可是太子突然离世……” 张忠说着，却又停了下来，迟疑的看着朱元璋。 再往下说，牵扯的就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够承担的起来的了。 “接着说！” 朱元璋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命令着他继续说下去。 见实在瞒不住，张忠这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了起来。 “太子离世之后，见陛下有意传位给皇长孙，太子妃怕这孩子影响皇长孙的位置，终究还是起了杀心，这才让老奴带人去将李氏一家灭口……” 第九章 将此事烂在肚子里 “那那个孩子呢？” 见张忠说到最后，朱元璋更是按耐不住，走到了他的面前怒目圆睁的看着他。 其他都是次要的，现在他最想知道的，是他乖孙的情况。 “虽然是太子妃的意思，但那终归是个婴儿，老奴下不了手，只得将那孩子放在一个木盆中顺流而下，只望这孩子能找个好人家。” 张忠说着，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哪怕是别人的意思，但他这么做，终归也还是对不起那个孩子。 “老奴自知罪无可恕，甘愿一死！” 说完，便安静了下去，再也没有声音。 “这么说，那孩子，真的是咱的孙子？” 朱元璋气的浑身颤抖着，如果不是自己那天把这孩子捡回来，自己的乖孙岂不是被这群奸人所害？ 整个大殿都笼罩在朱元璋的盛怒之下，就是侍奉朱元璋多年的云奇都不免浑身颤抖。 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过于此。 “这个吕氏，竟敢陷害朕的皇孙！” 朱元璋咬着牙，再次压抑不住心中杀意。转头朝着陈菱大吼了起来。 “陈菱，你现在就带人前往东宫，将吕氏给我下到诏狱里去。” 朱元璋喊完，刚才还有些战栗的陈菱马上应了一声，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皇爷，息怒啊！” 云奇急忙在一旁开口叫住了刚准备动身的陈菱，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 “云奇，你有什么话说？” 终究是服侍了自己多年的老太监，朱元璋看着他，还是冷静了些许，沉声问了起来。 “陛下，太子薨逝不久，就将太子妃下狱，怕是会令朝堂震荡。” 云奇直接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强忍心中恐惧，颤抖着出声说道。 “谁敢议论，朕就治他死罪！” 在听完云奇的话后，朱元璋依旧怒意未消，杀意不减。 “可她还是皇长孙的母妃……若是因这小皇孙死了，将来这兄弟二人又该如何相处？” 云奇依旧不退，朱标刚死，这大明江山未来还要交到皇长孙的手里。 现在动这吕氏，并不是明智之举。 云奇一搬出朱允炆和朱明，朱元璋这才冷静了下来。 他沉思片刻之后，才如同失去气力一般，慢慢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件事，朱允炆并不知情，朱明也算是朱允炆同父异母的兄弟。 一个农家人的私心，此刻在朱元璋的躯体里占据了上风。 他并不想看自己朱家的人骨肉相残。 “行了，不用去了。” 他无奈的摆了摆手，叫住了陈菱。 “今后，你就专门负责跟在咱这乖孙身边，谁要是伤他一根寒毛，你都不用活着了。” 虽然动不了吕氏，但朱元璋也不会继续放任别人再去伤害自己的乖孙。 “遵旨！” 陈菱此刻更是喜出望外。 这孩子现在俨然就是朱元璋最疼爱的皇孙，就是对皇长孙朱允炆都没有这么看重过。 朱元璋能把这孩子交到自己手里，算是对自己的一种看重。 “至于你……” 安排好陈菱，朱元璋又将视线放在了一旁的张忠身上。 张忠似乎也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戕害皇孙，本该是死罪，但念在你知道悔改，贬为庶民，归乡养老去吧。” 朱元璋也是想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 他征战一生，从一个平民百姓，走到皇帝的位置，却从来没想到还有想杀人却杀不了的时候。 “谢主隆恩。” 张忠有些意外的看着朱元璋，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从朱元璋手里捡回一条命来。 激动之余，连忙又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虽说不能再在宫里当差，但这么多年的奉银也够他安享晚年了。 “今天的事，不许再有人知道，要是传到别人的耳朵里，你们都得死。” 朱元璋最后瞪了他们一眼，这才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他现在，也想自己静一静。 陈菱带着张忠，又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然后便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 等到走出这大殿，让风一吹，浑身一阵恶寒，才发现自己身上早已经是一身冷汗。 “陛下，老奴再安排些仔细的奴才宫女，在小皇孙的身边伺候着。” 云奇看着张忠，恭敬的行了一礼，出声说道。 “嗯，也好。” 朱元璋看了云奇一眼，无力的点了点头。 终归是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自己的想法，云奇也能猜个大概。 “那老奴就先退下了。” 见朱元璋答应下来，云奇也是笑了一声，慢慢退了下去，还不忘招呼其他侍者跟着一同离开。 老朱现在的心情复杂得很，是该给他些时间自己冷静一下的。 看着云奇离开，这偌大的朝堂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朱元璋这才软了下来，靠在了龙椅上。 他此刻虽然也恨透了这个吕氏，但这件事到底和朱允炆无关。 先是丧父，要是连母亲也没了，对朱允炆的打击也不小。 这大明江山，将来还是要交到朱允炆手里的。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长叹一声，为难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算了，去看看咱的乖孙吧。” 就这样呆了许久，朱元璋想起朱明那胖乎乎的脸，心情好了点，才站起来朝着偏殿走了过去。 “陛下。” 奶娘刚给朱明喂完奶，看着朱明又有些睡意，轻声笑了一下。 见朱元璋走进来，又连忙跪了下去。 “不必了，别吵到咱的乖孙子。” 朱元璋也放轻了语气，朝着奶娘摆了摆手。 朱明好容易安静下来，他也不想别人去吵醒他。 “是。” 奶娘应了一声，随后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朱元璋又看了看被困意席卷的朱明，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奶娘，能够带好朱明，也算识趣。 “孩子，真是老天有眼，让你又回到咱的身边了。” 朱元璋看向朱明的眼神中，充满了万千的柔情，和刚才呵斥陈菱与张忠时，几乎判若两人。 现在面对朱明的，不是这大明王朝的天子，只是一个心疼自己孙子的老爷爷罢了。 第十章 专属宠爱 “标儿啊。” 看着这与朱标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朱元璋的鼻头一酸，声音也有些哽咽了起来。 这从军阵中冲杀出来的帝王，此刻竟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老朱这是怎么了？” 见朱元璋有些红润的眼眶，朱明的睡意一下减轻了不少。 如果不是这天子的身份，现在的老朱也只是一个老人。 幼年丧父丧母成为孤儿，中年丧妻，老年丧子，人生最悲痛之事让朱元璋经历了个遍。 “这是哭了？” 朱明有些伤感的伸出手来，在朱元璋的面前挥了挥。 朱元璋见朱明挥动小手，直接将朱明的手握了起来，在脸上蹭了蹭。 “你要是早几年出生该多好哦。” 有了朱明的抚慰，朱元璋这才笑了笑，打趣了起来。 如果朱明早点来，他还可以好好培养一下，若是足够聪明，把江山交到这孩子手里也行。 只可惜，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朱元璋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六十多岁，已经算是垂垂老矣。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看着这孩子长大。 他又怕，自己离世之后，这朱明还年幼，就被卷入朝堂争斗之中。 这帝王家的孤家寡人，可不是白喊的。 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子皇孙能兄友弟恭。 就是文韬武略如唐太宗李世民，也免不了手足相残。 “是咱苦了你啊。” 这样一想，朱元璋就又觉得是自己亏欠了朱明的，心疼的伸手摸了摸朱明的头。 “陛下……” 朱元璋正看着朱明感伤着，云奇的声音便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朱元璋立马收起了刚才柔情的样子，一脸冷峻的回头看着云奇。 这变脸的速度，让朱明也不得不感叹一声，不愧是帝王，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快。 这大概就是帝王心术吧。 “说吧。” 朱元璋冷冷的看着云奇，沉声问了起来。 在云奇的身后，还跟着男男女女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个看上去十三岁的小太监。 “陛下，人我都挑好了，这位是老奴的干儿子，名叫刘锦。” 云奇恭敬的说着，一边将那小太监拉到了他的身旁。 这关系，朱明知道。 太监不能生育，所以喜欢认看得上眼的小太监，当干儿子。 后面不少大太监，都这么干过。 朱元璋听说，便上下打量了刘锦一番。 体格虽然算不上健硕，但也不瘦，文文静静的，长的倒是干净，看起来机灵。 “这人打小聪明，能看见事，这端茶递水的也用得上。还学过几年拳脚，日后陪皇孙玩也好，保护皇孙也好，都用得上。” 看着朱元璋在打量刘锦，云奇也在一旁夸奖了这小太监一番。 能把这种差事交到这小太监手里，也看的出他是真心疼爱这家伙。 朱元璋看出云奇对这刘锦的疼爱，点了点头。 朱明也知道，老朱对这小太监看来是相当满意了。 “可以，就他了。” 朱元璋伸出手来，指了指刘锦，点了点头，朗声道。 “还愣着干嘛，还不跪谢皇恩！” 云奇机灵，反应过来，激动的一脚踢在了刘锦的膝盖上。 刘锦一个趔趄，顺势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谢主隆恩。” 说完，又给朱元璋磕了个响头。 这云奇和刘锦的滑稽样子，别说朱明，就是朱元璋，也难得的笑了起来。 “就这几个吧。” 其他人，朱元璋也懒得再挑下去，云奇的办事能力，他还是放心的。 “谢陛下。” 其他太监宫女也都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 朱元璋对这孩子的疼爱，这些天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能够侍奉这位皇孙，也意味着他们能够飞黄腾达。 朱明看着朱元璋安排这些太监和宫女照顾自己，不禁高兴地手舞足蹈起来。 肉肉的小手挥动着，看得朱元璋又是一阵心软。 “以后这孩子，就跟咱住大明宫去，你们收拾东西，准备搬过去吧。” 朱元璋说完，就连一直服侍着他的云奇都傻了。 这大明宫，就连朱允炆这个最受宠的皇长孙都没住过。 看来这老朱是真心疼这小子，想着把心里的亏欠都补上去。 没想到，这刘锦还有这运气。 朱明也是一阵莫名其妙。 这和老朱一起住大明宫，自己再可爱，这待遇也不正常吧。 不过他也没什么意见，在老朱的手底下，第一要务就是活下去。 “陛下都发话了，还不快去收拾东西！” 看着刘锦这些太监和宫女都还跪在地上，又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脚踢在了刘锦的屁股上。 刘锦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一朝着朱元璋告退离去。 朱明失声笑了一下，看来这机灵的刘锦，也不是那么机灵啊。 “咱这乖孙，笑起来更可爱了。” 被朱明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朱元璋又忍不住捏了捏朱明的小肥脸。 朱明心里也是一阵无奈，这老朱是不是捏人有瘾啊。 “云奇啊，陪咱走走。” 又逗了朱明一会儿，朱元璋才恋恋不舍地将朱明放回襁褓之中，回身看了云奇一眼。 “是。” 云奇应了一声，跟在朱元璋的身后，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明看着朱元璋的背影，刚才一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一股杀意。 不过一想，这老朱可以说是杀人最多的皇帝，也就释然了。 朱元璋领着云奇，慢慢走到御花园中，身后只跟着几名护卫。 云奇弓着身子，静静地等着朱元璋的吩咐。 这么多年了，他自然知道，这陛下不会无缘无故带他到这里来。 “云奇啊，这吕氏，当真动不得？” 朱元璋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出声问了起来，声音冷酷。 看着朱明那可爱的样子，他还是放不下对吕氏的厌恶。 “望陛下三思。” 云奇没有多说什么，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朱元璋也知道，在这件事上，云奇是对的。 而且他自己，也放不下朱允炆。 “咱记得，咱桌子上还有几本弹劾吕本的奏折吧。” 朱元璋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第十一章 发落吕氏族人 朱元璋话说完，云奇便领悟了话中的意思。 吕氏，就是这太常寺卿吕本的女儿。 这些奏折，若是平时，也不算什么大事，算是那些言官们闲的无聊弹劾的。 有太子妃这个靠山在，他们弹劾吕本的罪名，也不算重。 但现在既然朱元璋有意，那这些就得重新拿出来说说了。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二两重，这一上称，就是一千斤也打不住。 “老奴这就将那些折子找出来，发回六部给事中和都察院重审。” 云奇恭敬应了一声，又行一礼。 朱元璋看在朱允炆的面子上，动不了吕氏，却不是动不了这吕家人。 有了朱元璋和云奇的暗示，第二天上朝，弹劾吕本的折子就如同雪片一般递了上去。 原本无足轻重的罪名，也变得严重了起来。 目无朝纲，私吞宅地。 一切罪过，都从重从严。 有了朱元璋的意思，锦衣卫查起证据，自然效率极高。 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将吕本和他的门生，以及在家乡作威作福的亲戚，全都下到了诏狱之中。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吕氏在东宫之中，看着手里求救的信件，眉头拧在了一起。 在她的桌子上，还放着不少没拆封的求救信。 这才几天的工夫，她的家人就一个个被下到了诏狱。 就是她好话说尽了，也打听不出这朱元璋的意思。 “母妃？” 朱允炆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愁眉苦脸的吕氏，有些讶异的愣在那里，不解的看着吕氏手里的书信。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朱允炆，吕氏这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皱眉问了起来。 “刚才有几位表兄的下人送信过来，想让我帮他们说说情。” 朱允炆不敢隐瞒，恭敬的将这次的目的说了出来。 其实这件事，他也拿不准主意。 自己的这几个表兄，在地方上作威作福，这是事实。 但他看着亲戚入狱，又有些于心不忍。 两难之下，这才来找上吕氏，想问问有什么办法。 “母妃，这些信是？” 只是看着这一桌子的书信，朱允炆也愣住了。 “这些，也都是求救信。” 吕氏不耐烦的将一封信送到了朱允炆的手里，冷哼了一声。 朱允炆接过信件，仔细看了一阵。 信中写遍了他们在诏狱之中受到的刑罚，让人看着就有些恐惧。 “那，我明天去帮表兄说说情？” 看着母亲的家人过得如此痛苦，朱允炆最终还是不忍心，犹豫地出声问了起来。 “不可以！” 吕氏却想都没想，就制止了朱允炆的举动。 这种时候，朱允炆绝对不可以出面。 堂堂皇长孙，包庇罪臣，这让朱允炆日后如何服众？ 吕氏说完，就又沉默了下去。 这短短几天，她吕家就成了众矢之的，别说自己是太子妃，就是朱允炆这个皇长孙、未来皇帝的面子，那些朝臣都不给。 这背后，要是没有人授意，她是不信的。 “派出去的张忠，也没了消息……” “允炆！” 吕氏像是想起什么，马上朝着朱允炆追问了起来。 “那个孩子！” “你查到那个孩子的来历了没有？” 她一连几声追问，一点不顾自己身为太子妃的仪态，看上去甚至有些疯癫。 直觉告诉她，这一切都和那个被朱元璋捡回来的孩子有关。 有些做贼心虚的她，生怕朱元璋从这孩子身上查出点什么。 这样的举动，让朱允炆都吓了一跳。 他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母妃这个样子。 “没有。” 朱允炆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他也没有从那孩子身上查到太多东西，只知道皇爷爷对这孩子疼爱得很。 “那孩子，被皇爷爷安排到大明宫去了，见那孩子的人不多。” 说起那孩子，朱允炆也是有些醋意。 就是最得宠的自己，都没有住过皇爷爷的大明宫。 “这孩子……” 听朱元璋对这孩子如此疼爱，吕氏疯狂的眼眸中流转出一丝杀意，随后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孩子被安排到大明宫，自己是拿那孩子没办法了。 “允炆你听着……” 她思索了一阵，才无奈的盯着朱允炆，语重心长的交代了起来。 朱允炆也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 “听好，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专心读书。那些找你求救的人，一个都不要见，划清界限！” 吕氏知道，朱元璋的几个儿子，同样对这皇位有着野心。 为了不动摇朱允炆这未来天子的位置，只能让他和这些罪臣划清界限了。 至于自己的这些亲戚，也就只能苦了他们了…… “是。” 朱允炆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母妃的命令，他也还是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一连几天，闭门不出，上门的客人也都被朱允炆赶了出去。 几天时间，在朱元璋的授意之下，吕家的人凡是有罪的，该斩首的斩首，该抄家的抄家。 就是没有罪名的，和吕家扯上关系，也都被牵连贬职。 一时之间，朝堂震荡，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直到所有涉及其中的人都被处理干净，朱元璋满意了，这才安静了下来。 对于外面的一切，朱明却丝毫不知。 他只知道，自己从原来的偏殿搬到了新地方，听太监宫女议论的时候，才知道这里是大明宫，朱元璋住的地方。 朱元璋处理完政务，每次都要先来看看他，才回自己的住处去休息。 有时候看奏折烦了，也会抱着他看。一边看，一边和他说这种事，该如何处理。 虽然朱元璋看来，朱明一个孩子，哪里会懂这些？ 他也不过是逗孩子玩，解解闷。 但朱明看的多了，却也将这些政务的处理方法记了下来。 其他时候，他一个孩子，只需要饿了吃，困了睡。 上辈子活了那么多年，还没过过这么舒服的日子。 唯一算是腻烦的地方，就是看着那些太监和宫女，有时候是奶娘，甚至云奇，会拿着无聊的玩具逗自己开心。 自己还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回应他们。 第十二章 天资显现 有了朱元璋的保护，朱明就这么在大明宫中玩了几年。 半岁就会走路，一岁多便会说话，等到朱明三岁时，更是已经可以提笔写字。 有大人的灵魂撑着，朱明不管学什么，都特别快。 这聪明劲，让朱元璋对他越发喜爱了起来。 朱元璋更是记得，他抱着朱明批阅奏折时，听到朱明将奏折上那些内容念出来的时候，那种激动的神情。 天天被朱明哄着，这心情高兴了不少，他的身子也硬朗了起来。 “明儿这孩子，咱是越看越喜欢。” 朱元璋看着才三岁，就已经可以自己看书的朱明，更加欢喜，回头朝着云奇笑了起来。 “陛下这小皇孙，还真是个麒麟儿。” 云奇见朱元璋高兴，也在一旁朝着朱元璋拍起了朱明的马屁。 “这话，咱爱听。” 朱元璋听着，心里舒服，笑的更加放肆起来。 听人夸奖朱明，比听别人夸自己还高兴。 正在看书的朱明，听到朱元璋的声音，抬起头来，朝着朱元璋笑了笑，喊了一声：“皇爷爷。” 在这里这么久了，朱明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身份，皇爷爷这称呼也喊的格外顺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朱元璋会把自己当成皇孙，但白给的身份不要，也说不过去。 “见过陛下。” 其他人也跟着朝朱元璋行了一礼，恭敬的喊了起来。 “哎哟，咱的乖孙，让皇爷爷抱抱。” 朱元璋一脸欢喜的弯下腰，直接将朱明抱了起来，说着脸就要往朱明的脸贴过去。 朱明下意识伸出手来，挡在了朱元璋的脸上。 不是他不配合，实在是自己这孩子的皮肤太嫩，老朱这胡子刺挠。 朱元璋心情好，也不恼，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朱明不管做什么，他都是惯着的。 “你知道刚才云奇喊你什么吗？” 朱元璋用手指了指一旁的云奇，笑着问了起来。 虽然是太监，但云奇也是陪着朱明长大的玩伴，朱明对他也有些亲近。 “喊你麒麟儿呢。” 朱元璋说着，还自豪地仰起头来，像是在炫耀一样。 这麒麟儿，可是他的乖孙。 “你要是喜欢，咱就喊你麟儿，咋样？” 朱元璋摸了摸朱明的头，笑着问道。 麟儿这个小名，听起来也不错。 “皇爷爷喜欢就好。” 朱明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这可是大明，当然是朱元璋这个皇帝说了算。 他还抬起头来，朝着朱元璋露出一丝阳光的笑容。 “好好好。” 看着朱明那阳光的样子，朱元璋又是一阵欣喜，回头看着云奇。 逗朱明开心，就是让朱元璋开心。 “赏银千两。” 朱元璋说着，抱着朱明朝着刚才朱明看书的位置上去。 朱明现在虽然还年幼，但也已经能读四书五经，人人都知道当今圣上捡回来的孩子，是个神童。 “麟儿今天都看四书五经了，真了不起啊。” 朱元璋翻了翻朱明的书，又宠爱地在朱明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大抵这些人疼孩子的样子都差不多吧，朱明也只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还是表现出一副可惜的样子。 “皇爷爷，明儿还有几处不懂。” 这倒不是说谎，朱明是真的有些看不懂。 前世也没怎么看过四书五经这类的，这辈子也只能理解个大概。 “陛下，老奴看这小皇孙天资聪颖，如今也是入学的时候了。” 云奇也识趣的走了过来，在朱元璋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从朱元璋对这孩子的态度来看，将来要是说谁能和如今的皇长孙争储君的位置。 那便是这小皇孙了。 “嗯。” 朱元璋在听过云奇的话后，也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朱明虽然小，但是这聪慧程度，也确实可以跟着老师学习了。 “给咱安排最好的老师，咱一定得好好培养咱这乖孙。” 朱元璋站了起来，看着聪慧的朱明。 要是自己能够活久一点，一定把这孩子培养成才，这才对得起自己的标儿。 要是朱明可以比朱允炆更优秀，那将这个储君的位置传给朱明，也不是不行。 “是，老奴这就去办。” 云奇又看了朱明一眼，他对朱明好，固然有自己的私心。 但他自己，对这个小皇孙，那也是相当喜爱。 “明儿啊，咱以后去大本堂读书好不好呀。” 云奇退下以后，朱元璋又用逗小孩子的语气，朝着怀里的朱明笑着问了起来。 他这也是在为朱明着想。 自从他将这朱明捡回来后，就一直养在这偏院里，没怎么和外面的皇子们接触，怕朱明还有些不适应。 如果朱明不愿意，那他就把那些先生喊过来，在这院子里教。 “明儿愿意。” 朱明更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他深知在这个世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抱紧朱元璋这条最大的大腿。 而且，朱明现在对朱元璋也是真的当成自己的爷爷看待。 不管怎么说，也是对自己无微不至好了三年的人。 他也想自己能够早点给这老朱分忧。 另一边。 “允炆，你过来。” 吕氏坐在东宫之中，朝着正在读书的朱允炆招了招手。 这几年来，她的模样已经衰老了不少，看着倒是显得有些刻薄了起来。 “母妃找我，有什么事？” 朱允炆有些疑惑的看着吕氏，放下书本，出声问道。 “我问你，你皇爷爷最近对你，怎么样啊？” 吕氏却是一脸严肃地看着朱允炆，朱明那么大一孩子的存在，早就传得满城皆知。 谁都知道，当今圣上捡了个孩子养在大明宫，宠爱得很。 这几年，这孩子也一直如同梦魇一般，让她寝食难安。 生怕这孩子将来抢了朱允炆的太子之位。 眼看着朱元璋一天比一天老去，这种预感也越发强烈起来。 “皇爷爷对孩儿，冷淡了许多。” 被吕氏一问，朱允炆也将头低了下去，失落地应了一声， 朱元璋自从知道朱明的身份之后，就越发将自己对朱标的感情都寄托到了朱明的身上。 以至于对朱允炆这个皇长孙都冷淡了不少。 第十三章 太子妃欲收养朱明 特别是在朱明的聪慧表现出来之后，更是如此。 近日更是一下朝，就往朱明那里跑，对其他皇子皇孙都冷淡了。 朱允炆也不能例外。 在听完朱允炆的话后，吕氏更是将眉头拧到一起，沉默了下去。 这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她最害怕的方向发展着。 现在朱允炆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长，又是朱标的长子。 “那，那孩子的来历，你查清楚没有？” 沉思了许久，吕氏才又开口，有些无奈的出声问了起来。 朱允炆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摇着头：“宫里的人，也都说不知道那孩子是什么来历，只知道是皇爷爷捡回来的。” 对于这个回答，吕氏也没有一点意外。 老朱这么看重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不把他保护好？ 不管这孩子是什么来历，看来都留不得了。 只是他一直被朱元璋保护在身边，她也下不了手。 毕竟朱元璋对那孩子的态度如此反常，搞不好哪天年迈昏聩了，脑门一热将那孩子定为储君。 又是一阵思索之后，吕氏才像是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允炆，你与我一同去见你皇爷爷一面。” 朱允炆虽然有些不明就里，但他一向是听话的。 皇爷爷的话听，朱标的话听到，吕氏的话，他也听。 朱元璋正在这大明宫中批阅着奏折，自打诛杀了胡惟庸，取消了丞相制度之后，这天下的事，都得他亲力亲为。 让他短短几年，就已经憔悴了不少。 “陛下，太子妃吕氏带着皇长孙来了。” 云奇神情有些复杂地站在朱元璋的面前，拱手轻声提醒了一声。 自从知道了吕氏对朱明的所作所为之后，他对这个吕氏就没什么好脸色。 不只是他，朱元璋自那以后，也再没理会过吕氏这个太子妃。 在听到她来之后，朱元璋的脸色立马就冷了下去，抬起头来。 “她来干什么？”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还没见面，语气就已经不耐烦了起来。 “那奴才让她们回去，就说陛下公务繁忙。” 云奇试探着看了朱元璋一眼，小心翼翼问道。 朱元璋本来也想答应，但是一想到朱允炆，心又软了下来。 怎么说，朱允炆也是朱标的长子。 “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他叹了一口气，将奏折合了上去，朝云奇吩咐了一声。 “老奴知道了。” 云奇纵使不情愿，也还是应了一声，转头走下去，将吕氏和朱允炆母子带了上来。 “见过陛下。” “见过皇爷爷。” 吕氏和朱允炆走进殿中，朝着朱元璋恭敬地行了一礼。 朱元璋却只是抬头冷冷的看了吕氏一眼，颇为不悦地沉声开口：“说吧，找咱有什么事？” 一看到吕氏那张脸，朱元璋就想起自己那乖孙差点被这毒妇害死。 “陛下，我是为了那宫里的孩子来的。” 吕氏一脸恭敬地朝着朱元璋行的一礼，尽量让自己摆出一副温良恭俭的样子来。 只是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却让朱元璋和云奇都有些作呕。 “和你有什么关系？”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冷声反问了起来。 要不是朱允炆在场，他感觉自己都要站起来指着这毒妇的鼻子骂。 云奇在一旁，神色也冷了下去。 只是他一个太监，也不好出声，只是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 “那孩子这被养在宫中这么多年不见生人，陛下日理万机又要照看孩子，妾身实在于心不忍。” 吕氏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才一脸担忧地开口，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朱允炆。 “妾身想着，将这孩子接过来，妾身也可以带带这孩子，还能替皇上分忧，允炆也好有个伴。” 吕氏知道，朱允炆这个朱标的长子，在朱元璋的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 “不必了。” 朱元璋却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吕氏的请求。 他虽然有些年迈，脑子可不糊涂，吕氏所想的，他还能不清楚吗？ 他怎么可能再把朱明这孩子交到吕氏这毒妇的手里，让她再害这孩子一次呢。 “这……” 被朱元璋如此干脆地回绝，吕氏也有些下不来台，迟疑了一阵，才又开口说道：“既然陛下觉得不必，那就算了。” “只是这孩子看年纪，也是该去大本堂读书的时候了，不知陛下可有什么安排？” 既然没办法把朱明从朱元璋身边接过来日夜看着，那让朱明离开大明宫，也方便她下手。 “这孩子，朕自有安排，不劳烦你费心了。” 朱元璋又是一声冷哼，白了她一眼。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你就回去吧，咱还有政务没有处理。” 不等吕氏再次开口，朱元璋就已经冷眼看着吕氏，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吕氏犹豫着，还想开口再争取一下，云奇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太子妃，请吧。” 云奇冷着脸，抬起手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妾身告退。” 吕氏见状，也只能行了一礼，带着些不甘地退了下去。 朱允炆却还是站在那里，看了朱元璋和云奇。 “允炆啊，你还有什么事吗？”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那和朱标有几分相似的样子，态度这才软了些，出声问道。 “皇爷爷，允炆不明白，为何刚才对母妃态度如此冷淡。” 朱允炆不解地看着朱元璋，出声问道。 刚才跟着吕氏进来开始，他就一直没看到朱元璋给吕氏什么好脸色，就连云奇这个太监都对他的母妃冷眼相待。 见朱允炆逼问自己，朱元璋也只是摇了摇头。 这孩子到底还小，对吕氏做的那些事也不甚清楚，不该把这些恩怨牵扯到他的身上。 “你还小，这件事是就不要管了。” 他无奈地开口，随后便自顾自地看起奏折来，不再搭理朱允炆。 云奇也识趣地放缓了语气，挡在了还想开口追问的朱允炆的面前。 “皇长孙，陛下公务繁忙，还请皇长孙先回去吧。” 被云奇拦着，朱允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朝着朱元璋和云奇各行一礼，随后离开。 第十四章 朱橞找茬 “明儿在大本堂，学得怎么样？” 在说退了吕氏和朱允炆后，朱元璋才叹了一口气，看着云奇，开始跟问起朱明的状况来。 “小皇孙天资聪慧，大本堂的先生对小皇孙也是赞不绝口。” 说起朱明，云奇的脸色这才好了起来，眉飞色舞的，就像是被夸赞的是自家孩子一样。 “好啊，好啊，不愧是咱的乖孙。” 朱元璋也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刚才被吕氏激起的怒意瞬间一扫而空，只觉得这批阅奏折都来劲了。 这些日子，他最高兴的，就是陪着朱明的时候，就觉得一天的劳累都一扫而空了。 “等咱把这些活干完，得去大本堂好好看看咱这乖孙。” 调整好了心情，朱元璋这才又拿起桌子上的奏折，仔细看了起来。 他自己老了，也得为自己的子孙留下一个强盛的大明。 “先生，不知道我学的如何？” 朱明看着站在讲台上，已经发须皆白的老先生，有些忐忑地问了起来。 虽然他有着前世记忆，学什么都快，但对于这四书五经的讲解，他却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小皇孙果真冰雪聪明，回答得丝毫不差。” 好学生从来都是惹老师喜欢的存在。 老先生看着朱明这可爱的孩子，更是连连点头。 他教书这么多年，像是这么聪慧的孩子，还是头一回见。 只需要他稍微提点一下，朱明就已经可以回答的八九不离十。 算数这些更是一窍通百窍通，就是自己算得都快不如这个孩子了。 “先生教得好。” 朱明扯着还相当稚嫩的嗓子，朝着老先生点了点头。 看着朱明如此知书达理，老先生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朱明越得老师们喜爱，其他皇子皇孙，就越是嫉妒这来历不明的孩子。 本来朱明这身份不明不白，坐在他们这些皇子皇孙之中就不讨人喜欢。 如今朱明成了别人家的孩子，更是让这些孩子们眼红。 老先生一走，一个孩子就凑了过来，气势汹汹地看着朱明。 那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张扬跋扈。 “朱橞皇叔，有什么事吗？” 朱明抬起头来，看着这比自己大上不少的孩子，不解地出声问了起来。 朱橞，是老朱晚来的孩子，老朱对他也还算疼爱。 这孩子的来意，他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但是如果可以，自己还是不想和这些人起什么冲突。 毕竟自己就是老朱捡回来的，虽然老朱疼自己，但自己终究和这些老朱血亲不一样。 能躲就躲吧。 “你以为先生喜欢你，你就能和我们一样当皇子了吗？” 朱橞指着朱明，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其他皇子皇孙听到动静，也都看了过来，但是却都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制止朱橞的行为。 在他们眼里，朱明说到底只是朱元璋赐了个名字，养在宫里的庶民。 下人怕他，他们这些皇子皇孙可不管这么多。 “我没有这个意思。” 朱明还是那样无辜地笑着，试图安抚一下朱橞的情绪。 不到万一，他还是不想得罪这些皇子的。 “小殿下，小皇孙，可别吵了。” 听到动静，外面的侍卫连忙走了过来，一点担忧地挡在了朱明和朱橞的面前。 这两位可都是当今圣上宠着的主。 朱橞自不必说，陛下老来得子，对这位皇子相当放纵。 朱明虽然是陛下捡回来的，但陛下对这孩子有多看重，他们也都是看在眼里。 能住进大明宫的，朱明还是头一个。 “等下先生看到两位皇子打架，又要说教了。” 刘锦更是将先生搬了出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 他的任务，就是不让其他人伤到这小皇孙。 老朱虽然宠爱这些皇子皇孙，却也重视教育，给先生的权力相当之大。 要是不听话，先生可以给他们尝尝戒尺的厉害。 所以这些皇子皇孙们，对这大本堂的先生也有些畏惧。 毕竟是真的会挨打的。 见刘锦搬出先生来，朱橞才瞪了朱明一眼。 “等放学后，你给我等着。” 等到放学之后，先生可就管不了他们了。 朱明也不吵不闹，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朱橞这一闹，这些皇子皇孙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听讲，只想着等到放学，看朱橞怎么教训朱明。 只有朱明，一直在认真地听着先生讲课。 等到放学，先生刚走，朱橞就马上堵在了大本堂的门口，趾高气扬地看着朱明。 “唉。” 朱明一脸老成的摇了摇头，看来这孩子今天是不打算就这么善了了。 他将书卷收好，慢慢走到了朱橞的面前。 “小皇叔，能换个地方吗？” 这里是大本堂，是教书的地方，他实在不想在这里争执什么。 “皇叔也是你喊的？” 听朱明喊自己一声小皇叔，朱橞非但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反而更加生气起来。 朱明一个庶民，有什么资格喊自己皇叔。 “刘锦。” 朱明见朱橞这样子并不打算善罢甘休，转头看了刘锦一眼。 刘锦马上领会到朱明的意思，应了一声，就朝着外面跑了过去。 先生年老，脚步不快，现在去的话，应该还能跟上。 毕竟他只是一个太监，就算要保护小皇孙，也不能和朱橞这个皇子动手。 “你，跟我来。” 朱橞看着刘锦跑开，也知道朱明是想让刘锦去找先生回来，马上扯着刘明的衣服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今天他还非要教训教训这个庶民不可。 其他皇子却生怕被先生回来看到，挨先生的戒尺，一个个都散了。 朱明没有反抗，只是无奈地任由朱橞扯着。 其实论起力气，早就已经学会走路的朱明，是比朱橞要大的。 但是如果不是实在忍无可忍，他也不想和皇子们结仇。 他只想当个小皇孙，长大以后混个逍遥王爷，自由自在的。 毕竟自己也不是亲生，什么太子啊，藩王啊，应该是轮不到自己的。 朱橞可不管这么多，扯着朱明就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堵在那里。 第十五章 打朱橞 另一边。 “走吧，算算时辰，也该去看看。” 朱元璋将最后一封奏折批好，放到一旁，才松了松筋骨，长出一口气。 “云奇，陪咱去大本堂看看。” 他说着，站了起来，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这一想起能见到自己的乖孙，朱元璋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云奇也是小跑着，恭恭敬敬的跟在朱元璋的身后。 “小皇叔，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朱明看着朱橞将自己扯到这没人的小角落，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出声问了起来。 看着朱明这副年少老成的样子，朱橞都感觉自己是不是在看这个大人了。 “说了不许喊我小皇叔！” 听到朱明对自己的称呼，朱橞还是一脸的不悦。 他堂堂皇子，怎么可以让一个被赐姓的人这么喊自己。 说着，就要抬起手来朝着朝朱明打了过去。 朱明眼疾手快，马上伸手将朱橞的手死死抓住。 “你还敢动手！？” 见朱明还敢反抗，朱橞更是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起来。 可是手不管怎么挣扎，始终无法从朱明的手上挣脱出来。 气急败坏之下，直接朝着朱明的手上咬了下去。 朱明吃痛之下，下意识将自己手抽了回来，同时一把将朱橞推了开来。 朱橞没想到朱明还敢推自己，一下站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小皇叔，我不想打架，只想让皇爷爷开心。” 看着倒在地上的朱橞，朱明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平静的说着。 说着就伏下身去，想要把朱橞扶起来。 “不许你叫皇爷爷！” 只是朱明这平静的举动，在朱橞眼里，却又显得更加可恶起来。 他打开朱明的手，猛的扑了上去。 朱明哪里想到朱橞还想动手，小孩子的身体力气再大也还是小孩子，被朱橞一下扑倒在地。 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朱明也来了脾气，翻身把朱橞按在身下，一巴掌拍了过去。 清脆的声响过后，就连朱明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还是动手打人了，而且还是打了老朱这些皇子里最臭名昭著的朱橞。 朱明可是知道，朱橞这个王爷，就藩以后嚣张跋扈，鱼肉乡里的。 后来朱老四当家，这个朱橞还想过谋反。 虽然是朱橞实在欺人太甚，但得罪这样的人，朱明心里也有点担心。 这家伙，不会记仇吧。 朱橞也愣了，感受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更加震惊的看着朱明。 他也没想到，朱明真的敢和自己这个皇子动手。 等反应过来，脸上传来的痛感直接让他开始嚎哭起来。 长这么大，别说被打，就是骂，朱元璋都没怎么骂过他。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朱明看着朱橞哭起来，心里也相当烦闷。 明明是他先惹自己，他还先哭上了。 “先生，先生啊。” 朱元璋从大明宫中出来，刚走到大本堂门口，就看着自己找来的先生正一脸笑意的走出来，马上凑了过去。 老朱本就是农民出身，有些行为是被刻在骨子里的。 比如这对百姓的怜悯，和对先生的敬畏。 就是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他才会给先生这么大的权力，让他管教自己的宝贝皇子皇孙。 “见过陛下。” 老先生看着朱元璋和云奇走过来，退了一步，颤巍巍的跪了下去。 他这样做学问的，对这种礼数向来看重。 虽然朱元璋也说过好几次，他岁数大了，不用这么拘谨，但每次他都还是会乖乖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 朱元璋体谅老先生一把年纪，匆忙将他扶了起来。 在这先生的面前，他也只是那些皇子皇孙的父亲，爷爷。 “不知道陛下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大本堂来？” 老先生看着朱元璋，不解的出声问了起来。 自己教导这些皇子怎么就，朱元璋来大本堂的次数可以说两只手就数的过来。 “咱就是来问问，咱那乖孙麟儿学的怎么样。” 朱元璋小心翼翼的低声问了起来，这麟儿可是他的心头肉。 “陛下，这小皇孙确实是天纵奇才，草民怕是过不了多久，就教不了他了。” 老先生想起朱明在课堂上的表现，也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真的，这么厉害？” 听到老先生给了朱明这么高的评价，朱元璋更是高兴。 这可是他亲自给皇子们挑的老师，做学问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就是放在史书上，也少有小皇孙这么聪慧的孩子了。” 老先生点了点头，对朱明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被他们赞美着的朱明，此刻却是站在墙边，看着那倒在地上的朱橞，一脸的无奈。 朱橞哭了一段时间，才慢慢停了下来，怨恨的看着朱明，这家伙敢打自己，自己肯定不会放过他。 “不哭了吧，我不是故意的。” 朱明看朱橞停了下来，才小心翼翼的出声问了一句。 “我要告诉父皇，让他砍了你！” 朱橞此刻哪里管不了那么多，抹了抹眼泪，用手指着朱明大声喊了起来。 朱明也来了火气，这家伙还真是得寸进尺。 既然朱橞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这件事告诉老朱，那他也就不用忍了。 谁还不是被老朱宠着的呢。 老朱对他什么样，谁不知道？ 他还真就不信了，老朱能因为这事把他怎么样。 最多就是怪他们小孩子打架嘛，到最后两个人也都是王爷，谁怕谁啊。 他一下拍开朱橞的手，直接瞪着朱橞，缓缓抬起手来。 朱橞被朱明这突如其来的将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他也不知道，刚才还好好说话的朱明，怎么就突然变了。 “你打我，我就去告诉父皇去。” 朱橞还想继续用朱元璋的名头压着朱明，朱明却不管这么多，抬起来的手就往朱橞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朱橞脸上就出现了一道鲜明的巴掌印。 一掌之下，就连朱明的手都有些火辣辣的疼。 朱橞更是捂着脸，再次开始痛哭了起来。 嚎叫的声音比起之前，更加放肆了起来。 第十六章 坏了，我的乖孙 “什么动静？” 朱元璋正听着先生夸着自己的乖孙麟儿，一道孩童的哭声却突然在大本堂中传了出来。 “像是，哪位小殿下在哭。” 老先生听觉不佳，老半天才听出是孩子的哭声，马上担忧了起来。 “坏了，我的乖孙。” 朱元璋二话不说，马上回身朝着大本堂里小跑了起来。 “陛下，帝王之礼，帝王之礼！” 老先生看着朱元璋不顾帝王仪表，也着急地在后面提醒着。 只是朱元璋现在只担心着自己的乖孙，哪里管得了这些？ “陛下，陛下！？” 正被朱明差使着来找朱元璋的刘锦迎面撞见，马上恭敬地迎了上去。 “刘锦，你怎么出来了？” 刘锦是朱元璋特意安排在朱明身边的下人，见刘锦这么慌张，朱元璋心里更加担忧是自家乖孙在哭，连忙抓着他问了起来。 “是……是小皇孙和小王爷吵起来了，让我来找陛下。” 刘锦自是不敢有一点怠慢，喘着气将朱明和朱橞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这俩小的！” 朱元璋听了刘锦的话，无奈骂了一声，随后用更快的脚步朝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 刘锦跟在朱元璋的身后，紧赶慢赶，竟都有些跟不上朱元璋的速度。 让刘锦一时间也有些恍惚，自己和这年过半百的陛下，谁才是年轻人。 “你哭，哭也没用。” 在角落里的朱明看着正哭得昏天黑地的朱橞，没有一点要上去哄他的打算。 谁还不是个孩子呢，小孩子打闹，老朱知道了，大不了骂自己一顿。 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也不信老朱会真因为这么件小事把自己怎么样。 只是这朱橞哭得实在让人心烦。 见朱明不理睬自己，朱橞哭得更加卖力起来，撒泼打滚，连自己身上那件锦绣华服都弄得脏兮兮的。 “这是怎么回事？” 朱元璋闻声而来，就看着自己的乖孙和自己的小儿子，一个躺在地上打滚，一个在边上看着。 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朱元璋便已经出声问了起来。 “父皇，他敢打我！” 看到赶过来的朱元璋，马上跑了过去，指着自己脸上那被朱明打出来的巴掌印就开始抽泣了起来。 “明明是小皇叔先招惹我的！” 朱明也不惯着他，站在一边，同样伸出手来指着朱橞，反正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怕对峙。 老朱一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一旁的刘锦。 刘锦立马恭敬地走了上去：“陛下，确实是小王爷先招惹的小皇孙，所以小皇孙才让我来找陛下您的。” 这些姓朱的，没一个他惹得起的，只能从实招来。 “他不是皇孙！他才不是皇孙！” 听到刘锦他们喊朱明皇孙，朱橞的小性子又上来了，说着又朝着朱明推了上去。 听到朱橞的话后，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又被隐藏了起来。 这句话，对朱明来说，实在太伤人了。 朱明眼疾手快，闪到了一旁，并没有反击，反正老朱在这里看着，他会判断。 朱橞扑了个空，摇摇晃晃地再次摔了下去。 “男子汉，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朱元璋有些不耐烦地看了朱橞一眼。 惹事可以，但惹了事被打哭，还反过来告状就有点丢人了。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橞这才停了下来，忍着哭腔，开始小声地抽噎起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带他回去换衣服？” 朱元璋有些不悦地转头看了刘锦和云奇一眼，沉声开口。 虽然这件事到底是朱橞的错，但对这个小儿子，朱元璋还是舍不得朝他发火，只能把这股怒气发泄在了云奇和刘锦两个人的身上。 被朱元璋训斥，刘锦先是一愣，随后连忙带着还在抽泣的朱橞退了下去。 “麟儿啊，过来。” 刘锦带走了朱橞，朱元璋又朝着朱明招了招手，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虽然哭的是朱橞，但朱元璋最心疼的，还是自己的乖孙。 “皇爷爷。” 朱明见老朱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才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用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麟儿，是不是哪里弄疼了？” 朱元璋哪里招架得住朱明这可爱的样子，弯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关切地问着。 自己这乖孙本来就乖巧聪明，就怕他受了委屈，不肯和自己说。 他已经亏欠了很多了，不能再让这乖孙受委屈。 “皇爷爷，我真的不是朱家人吗？” 朱明鼻头一酸，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一样。 他当然没有受伤，朱橞想让他受伤，还难着呢。 只是刚才朱橞的话，却是让他有些触动。 自己终究不是老朱亲生的孙子，老朱的养孙这个身份，在大明其他地方吃得开，但在这皇城那些皇子皇孙面前，终究只是外人。 自己皇孙的身份，还是得从老朱这里得到承认才行。 “我的麟儿当然是爷爷的乖孙了，别听他们胡说。” 被朱明一问，朱元璋也愣了一下，随后更是心疼地抱紧了朱明。 刚才朱橞说朱明不是皇孙的时候，他就在心疼朱明。 为了这大明社稷交到朱允炆的手里以后，他们兄弟不会骨肉相残，他现在也只能忍着没有告诉他真实的身份。 看到朱元璋这个样子，朱明也动了真情。 他在这个世界是个被老朱捡回来的孤儿，和老朱还有云奇这些陪着他长大的人自然更加亲近。 “皇爷爷。” 他红着眼睛，朝着朱元璋的身上贴了过去。 朱元璋也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看着这爷孙的样子，云奇在一旁同样有些感动。 在朝堂上，朱元璋还是那个打天下的帝王，只有在朱明的面前，朱元璋才会表露这柔情的一面。 “不过，咱的乖孙，他怎么说，都是你的皇叔。” 安抚了朱明一阵，朱元璋的情绪也稍微平定了下来，才语重心长地看着朱明，开始说教起来。 心疼归心疼，该说教的还是得说教。 第十七章 朱楩欲为弟出气 “这人啊，别看对你恭恭敬敬，但未必和你是一条心。” 朱元璋抱着朱明，一边语重心长地说着，一边往大本堂里走去。 本来他这次来只是为了看看自己的乖孙学习得怎么样了，但现在既然撞上这档子事，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给朱明上一课。 “先生，我们走吧。” 云奇看着朱元璋开始给朱明上课，转头朝着老先生行了一礼，将老先生也带了下去。 与他一同下去的，还有侍奉在周围的其他宫女太监。 陛下这教导小皇孙的心思，比当初教导皇长孙还要用心。 要是外人看到，保不齐有流言传出去，要是传到东宫太子妃的耳朵里，岂不是又让太子妃记恨下这小皇孙。 就算太子妃不觉得陛下会传位给这捡来的孩子，也难免会让皇长孙朱允炆吃醋。 “明儿啊，就像这朝中的大臣，虽然一个个都说为了大明社稷，但其实他们都有私心。” 见云奇将其他人都带了下去，朱元璋也开始放心地讲解了起来。 “到最后，你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的这些个兄弟和叔叔。” 朱元璋讲得理所当然，朱明在心里却是翻了个白眼。 他知道，老朱还是对自己的孩子都相当疼爱的，不然也不会把其他儿子都封到各地，帮朱标看着江山。 但是老朱要是知道，朱允炆削藩逼死自己的叔叔，朱老四还夺了自己这个侄子的江山，不知道会是什么想法。 但是这些事，朱明自然不会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看着朱明这听教的样子，朱元璋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如果朱明能够比朱允炆更优秀，他都想把朱明立为储君了。 不然他也不会对朱明的教育这么上心。 只是现在他还没能给朱明一个名分，也只能把这颗心收起来。 “还不快把本王放下来！” 刘锦刚抱着朱橞从大本堂里出来，看着父皇没有跟着出来，朱橞再次现了本性，奋力地从刘锦怀里挣扎了起来。 刘锦不敢得罪这个陛下晚来得子的小王爷，只能讨好地笑着，慢慢将他放了下来。 “你这个奴才，还敢告状！” 朱橞刚从怀里出来，转头就给了刘锦一巴掌，愤怒地看着他。 “我才是父皇的血脉，他只是一个野种！” 无论如何，朱橞都看不起朱明这个被朱元璋捡来的孙子，以至于连侍奉在朱明周围的下人也被他厌恶。 刚才朱元璋明显地偏袒着朱明，更是让他酸得不得了。 “小王爷，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 刘锦看着这嚣张跋扈的小王爷，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把头低了下去，卑微地道着歉。 比起这个小王爷，还是小皇孙对他们好，至少小皇孙不会随便打骂他们这些下人。 还好小王爷现在年纪不大，打人也不算太疼。 “奉命侍奉那个捡来的？” 看着刘锦的态度这么卑微，朱橞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插着手骄傲地看着他。 刘锦哪里敢应声，只能乖乖地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这个朱明！” 刘锦不回话，朱橞只觉得自己的怒气无处发泄，想起现在朱明还和他父皇朱元璋待在一起，就越想越气。 “十九弟，怎么了？” 刘锦正苦恼着怎么安抚这小王爷的怒气，一道稚嫩的身影突然在门口响了起来。 一个看上去与朱橞年纪相仿的少年朝着他们挥了挥手，迈着步子小跑了过来。 “见过王爷。” 看着那少年跑过来，刘锦又急忙朝着那人行礼问好。 “皇兄。” 朱橞看着那少年，难得地收敛了些身上的戾气，行了一礼。 这少年，就是朱元璋第十八子，朱楩。 “怎么了，十九弟，气成这个样子？” 朱楩没有理会刘锦的意思，只是关切地看着朱橞，出声问了起来。 看着朱橞这脏兮兮的衣服和脸上还没褪去的巴掌印，实在想不到，谁敢欺负现在皇子里最得宠的十九弟。 “还不是那个庶民！” 见朱楩问起来，朱橞像是好容易找到一个宣泄口，朝着大本堂里瞪了一眼，就像是在瞪着朱明一样。 “那个庶民，敢打你？” 虽然朱橞没有点名，朱楩也知道，他口中的庶民，就是那个被父皇捡回来的小子。 其实不只是朱橞，就是朱楩他们对这个没有朱家血脉的外人也一样不爽很久了。 所以之前朱橞为难朱明，他们都没有出来制止。 没想到，朱明还敢欺负到他们这些真正的朱家人头上。 特别是在看朱元璋对朱明这么关心之后，就更加愤怒了。 刘锦在一旁听着，想要出声劝阻，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这皇家的事，他也是进退不能。 “走，我和你去教训他！” 在听完朱橞讲述的时间经过，朱楩也来了火气，拉着朱橞就要往大本堂里去。 身为朱橞的皇兄，当然要给朱橞出这口气。 “皇兄，等等。” 朱楩刚迈开步子，朱橞就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 见朱橞阻拦自己，朱楩不解地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朱橞。 他可不认为，朱橞是突然对那个庶民发了善心。 “父皇在里面，等一下。” 朱橞靠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在朱楩的耳旁低声提醒起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朱元璋对朱明的偏爱已经到了毫不掩饰的程度。 就是朱橞这个小王爷，刚才也没争过朱明。 要想教训朱明，就只有趁着朱明和朱元璋分开的时候。 看着年纪轻轻，就在商量着怎么针对朱明的两位王爷，刘锦心下一慌，趁机朝着大本堂里溜了进去。 这两位王爷他管不住，好歹也要告知一下小皇孙，让他有所准备才行。 听到朱元璋现在和朱明待在一起，朱楩也放弃了进大本堂的打算。 朱元璋对他的心思，和朱明还有朱橞可没法比。 想了想，也只能在这大本堂外面等着，只要朱明一出来，就要他好看。 这朱明，总不能就住在大本堂里吧。 第十八章 两兄弟找麻烦 而大本堂内。 “皇爷爷，你说的，明儿都记下了。” 在听完朱元璋的唠叨之后，朱明乖巧地朝着他点了点头，认真地应了一声。 虽然他对朱元璋教的那些道理不感兴趣，只要朱元璋把他当孙子，那其他人，就动不了他。 “时候不早了，皇爷爷也该回去了。” 看着这么懂事的朱明，朱元璋又是忍不住伸出手来，在朱明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捏了一把。 “皇爷爷再见。” 被这么捏了几年，如今朱明也早就习惯了朱元璋和云奇这对他动不动就来一下的亲密举动，礼貌地朝着朱元璋又行了一礼。 “云奇，走，回宫。” 朱元璋这才大笑了几声，心满意足地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云奇听到朱元璋的叫喊，也听话地走了过来，侍奉在朱元璋的身后。 “见过陛下。” 两人还没走出大本堂，就和溜进来的刘锦碰了个面。 刘锦看着朱元璋和云奇，立马弯腰行礼，心里却是着急得不行。 想要把朱橞和朱楩两个小王爷正在门外等着朱明的事说出来，又怕被当成自己在挑破皇子的关系。 “好好陪咱的乖孙读书，咱不会亏待你的。” 朱元璋现在心情大好，也并没有过多在意刘锦的神色，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又大踏步地朝着门外走去。 刘锦为难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 只是送走了朱元璋后，飞速朝着朱明的方向跑了过去。 “父皇。” 正在大本堂门外的朱橞和朱楩看着朱元璋走出来，还没带上朱明，马上露出一副计划得逞的样子，开心地对着朱元璋喊了一声。 “刚才的事，我就不计较了，好好读书。” 朱元璋也只是轻轻拍了拍朱橞的头，到底是小孩子，他也舍不得责罚。 说完，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朱楩：“你也是，多和朱明学学。” 朱元璋说着，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朱橞和朱楩的神色。 都是他老朱家的人，年纪又差不多，在朱元璋看来，没有什么事是说不得的。 朱橞和朱楩只是沉默地低着头，也没有回答朱元璋的话。 只是在这大本堂外等着。 “小皇孙，不好了。” 送走了朱元璋，刘锦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朱明的身边，一脸慌乱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这么慌张？” 刚从朱元璋那里确认自己皇孙身份的朱明，此刻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起来，冷静地出声问了起来。 虽然自己不是老朱生的，但是血脉不重要，老朱怎么认为，那才重要。 “小皇孙，小王爷他们在门口堵着你呢。” 刘锦马上慌张地俯下身去，在朱明的耳边轻声提醒了起来。 这种皇子皇孙之间的争斗，他们这些下人是最怕的。 搞不好，这陛下的怒气就朝着他们这些下人撒了。 “哦，知道了。” 朱明只是轻蔑地应了一声，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堵校门口，这不是精神小伙的做法吗。 “小皇孙，小心点才好啊。” 看着朱明不把两位皇子放在眼里，刘锦也只能再次出声劝了起来。 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放心吧，他们不惹我，我也不会惹他们。” 朱明只是朝着刘锦摆了摆手。 身为朱元璋捡回来的养孙，他在这皇宫里的准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得罪这些皇子皇孙，对他又没好处。 只不过，要是这些人招惹自己，那自己也不会怕事。 反正，只要不惹上朱允炆和朱棣这两个以后会当皇帝的。 老朱应该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说着，他就已经大摇大摆地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刘锦见状，也只能无奈地跟在朱明的身后。 只要一出事，情况不对，他就马上去找朱元璋过来。 “朱明，父皇又教你什么了？” 朱明刚走出门口，早就等在外面的朱橞和朱楩就朝着他靠了上去，一脸坏笑的问着。 小孩子的心机还是太浅，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朱明的轻蔑。 朱明也只能在心里摇了摇头，脸上还是那副稀松平常的样子。 “见过两位皇叔。” 虽然这两个人年纪和他差不多，但辈分是摆在那里的，该讲究还是要讲究的。 “你也配喊我们皇叔？” 朱明一开口，朱橞和朱楩马上就轻蔑地骂了起来。 看着两个小孩子这么震怒，朱明也只是耸了耸肩膀。 他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自己这份义务已经尽了。 “不管两位皇叔怎么说，皇爷爷还是把我当成皇孙的。” 他平静地说完，也不再理会朱橞和朱楩，直接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 “你别走！” 朱楩看着朱明就要离开，咬了咬牙，一下抓住了朱明的手，怒吼了一声。 刘锦见状，马上警惕了起来，已经做好了只要情况不对，即刻去找朱元璋过来的准备。 “皇叔还有什么事吗？” 朱明看了看那抓着自己的小手，回头问了一声。 “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外人终究还是外人。” 朱楩还没开口，朱橞已经叫嚷着走了上去，一巴掌拍在了朱明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只是刘锦，就连拽着人的朱楩都愣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朱橞还真的会动手，本来只是想着教训朱明一下算了的。 但现在打都打了，他也不能临阵退缩，抓住朱明的手，又紧了紧。 “小皇孙，你没事吧。” 刘锦看着朱明，马上靠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 这朱明要是出了事，陛下可得罚他的。 “没事，刚才打皇叔，是朱明冒犯，现在两清了。” 朱明摇了摇头，依旧声音平静地安抚起刘锦，让他不要慌张。 朱橞到底还是小孩子，打人的疼痛，他还是能忍受的。 不过，他的退让，也就到此为止了。 “两位皇叔，打也打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还在抓着自己的朱楩的手，笑着问了起来。 “我还没让你回去呢！” 朱橞这一巴掌，却是给了自己信心一样，仗着有朱楩帮忙，更加放肆地喊了起来。 “啪！” 朱橞话音刚落，又是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十九章 你怎么不拦着点 朱明反手一巴掌打在了朱橞的脸上，不屑地甩了甩手。 自己已经足够忍让了，这些家伙还真是得寸进尺。 “你，还敢打我？” 朱橞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朱明，脸上还火辣辣地疼着。 自己可是带着皇兄来出气的，居然又被打了。 皇兄来之前，自己挨打，皇兄来之后，自己还是挨打，那这皇兄不是白来了吗？ “我对两位小皇叔已经足够忍让了，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朱明正视着朱橞，没有一点退让。 比起这两个小孩，他的心性要成熟太多，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胡搅蛮缠，他也不会和他们动手。 “我们才是皇家子弟，你就是个庶民。” 看着朱明一个养孙，竟然敢动手打他们这些皇室血脉，朱楩也来了脾气，扯着朱明的手就冲了上去。 朱明站稳身子，看着冲过来的朱楩，抬起手来，又在朱楩的脸上留下一道巴掌印。 “十九弟，愣着干嘛，动手！” 朱楩身为皇子，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样的打，吃痛地捂着脸，回头朝着朱橞喊了起来。 朱橞被朱明打了两次，现在更是怒火中烧，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和朱楩一起，与朱明扭打了起来。 这两个小孩子打架的手段，在朱明眼里还是太嫩了点，一个打两个，也没有一点慌乱。 “小王爷，小皇孙，住手啊。” 刘锦在一旁看着，想要上去帮忙，却又怕自己伤着哪个，只能焦急地在那里喊着。 只是三个人都来了脾气，也不会去听他一个下人的话，扭打成一团。 “不行，不行，得去找陛下过来。” 刘锦看着朱明一个打两个，自己又帮不了什么忙，只能撒腿朝着刚才朱元璋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如果朱元璋走得不远的话，还有些救。 “云奇啊，咱是越看咱的乖孙越喜欢。” 朱元璋一边朝着御书房走着，一边还想着刚才朱明问他的那句‘自己是不是皇爷爷的孙子’。 这句话，实在让他有些伤心。 自从他妹子和他的标儿走了，已经很少有这种让他真情流露的时候了。 云奇在后面看得真切，陛下对朱明这孩子，是真的疼爱，怕是比当初的皇长孙还要上心。 将来这孩子，怎么说也是个位高权重的王爷。 要是能说出这孩子的身份，怕是皇长孙的太子位都坐不安稳。 “你说，咱要不要给咱这麟儿安排个好点的老师？” 朱元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回身问了起来。 他也确实被自己乖孙的懂事惊到了，这老先生已经是少有的大儒，朱元璋却还是觉得不够。 “陛下！” “不好了，陛下！” 云奇还没回答，刘锦的声音就已经在朱元璋的身后响了起来。 看到朱元璋和云奇没有走远，刘锦更是加快了脚步，跑到二人面前。 “不是让你陪着皇孙殿下吗，怎么又跑这边来了？” 朱元璋还没开口，云奇就已经一脸严肃地出声训斥了起来。 朱元璋也同样不悦地看着刘锦，只是没有出声。 “陛下，两位小王爷和小皇孙，又打起来了。” 刘锦慌张得连礼数都顾不上，喘着气回身指向自己的方向。 他来的时候，两个小王爷和小皇孙就打得激烈的，再晚点怕是要出问题的。 “真的？” 在听完刘锦的汇报之后，朱元璋也顾不上追究，马上回头往回赶去。 他就说怎么都放学了，这朱橞和朱楩还留在大本堂不肯走呢，原来是在等着麟儿。 “你怎么不拦着点啊？” 云奇埋怨了刘锦一声，随后便跟在朱元璋的身后跑了起来。 刘锦也只能一脸苦闷地看着云奇的背影。 自己倒是想拦，可两个小王爷，他也惹不起啊。 只是无奈归无奈，他也只能跟在朱元璋和云奇的身后跑着。 刘锦刚走开没多久，朱明三两下就将朱橞和朱楩放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看着他们，叹了一口气。 这小孩子的体能，还是有点跟不上。 这才打了多久，就已经累了。 朱橞和朱楩趴在地上，身上也已经脏兮兮的，从小到大，他们还没挨过这样的打，此刻都红了眼睛。 只是还在乎着皇家的脸面，才没有哭出来。 他们也没想到，这朱明和他们差不多的年纪，打架竟然会这么厉害？ “我本来看在两位是皇叔，才处处忍让。” 朱明等气息稍微平稳了些，又走到一旁的墩子旁坐了下去，尽量放缓了语气。 “你不是……” 朱楩见状，又想出声呛回去，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朱明打断。 不就是因为自己不是朱元璋亲生的血脉嘛，这话从自己可以自由活动的时候就说到现在，他都快听腻了。 “不管我是不是皇爷爷亲生的，皇爷爷待我视如己出，我也将几位皇叔和皇兄当成家人。” 他叹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去安抚朱橞和朱楩的情绪。 多少是个王爷，他其实也不想得罪。 朱橞和朱楩听朱明说完，心里虽然不服，但朱明拿出朱元璋来压他们，也不好开口反驳，只能沉默下来，愤怒地瞪着他。 “唉。” 看着朱橞和朱楩两个人不忿的神情，朱明也只能又是一声长叹。 看来这样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这两个小皇叔了。 他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朱橞和朱楩被打得怕了，看到朱明朝着他们走过去，以为又要打他们。 虽然心里还是不服，却还是下意识向后缩了一下。 “放心吧，你们不惹我，我也不会打你们。” 朱明只是轻笑了一声，这皇城里不是皇亲国戚就是达官显贵，他还是想低调点做人的。 要是被人抓住把柄，等老朱殡天，那自己的日子怕不是很好过。 比起和这些人争宠，混到老朱走了，当个逍遥王爷，就是自己的最终目的。 毕竟，自己现在也只是一个养孙，和他们这些正儿八经的皇室血脉，还是有点差别的。 “哼，鬼信你！” 朱橞和朱楩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对朱明的态度依旧轻蔑。 第二十章 咱乖孙文武双全 不管他们的态度怎么样，朱明其实都不放在心上。 只要不找自己的麻烦，谁管他们洪水滔天。 “怎么又打起来了，怎么又打起来了。” 朱明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也不想再和他们纠缠下去，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还没动身，朱元璋焦急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听得出，朱元璋是真的着急，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传过来了。 老朱来了，朱明也不好走，看了朱橞和朱楩一眼，摇了摇头，留了下来。 “咱的乖孙，没伤着吧。” 朱元璋小跑着过来，担忧地看了朱明一眼，一把将朱明抱在了怀里。 朱明心头一暖，下意识在朱元璋身上蹭了蹭。 虽然朱元璋三大案杀了很多人，但对自己一直都是很好的。 这小小的动作，更是让朱元璋动容，看着朱明的眼神更加心疼。 这小家伙，还是把自己当成孤儿了。 “父皇，他打我们！” 看着朱元璋对朱明这么好，朱橞和朱楩心头更不是滋味，马上朝着朱元璋抱怨了起来。 朱元璋的态度，让他们对朱明更加怨恨。 注意到朱橞和朱楩的眼神，朱明也只能在心里无奈苦笑了一声。 得，还没长大呢，就先树敌两个。 他知道，这两个是嫉妒老朱疼他，但是自己也不能放手。 没有老朱的疼爱，他在这皇城可不是那么容易生存下去的。 “哼，你们也好意思哭？” 听到朱橞和朱楩告状，朱元璋只是不悦地看着他们，冷哼了一声。 这次不用问，他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朱橞刚才被朱明打了，朱橞气不过，去找朱楩一起帮他出头。 “父皇……” 见朱元璋不仅不安慰自己，还凶了自己一下，朱橞和朱楩更加委屈起来。 加上刚才被朱明打得痛了，一下没忍住，直接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你们两个，欺负明儿一个，还没赢，咱都觉得丢人。” 看着朱橞和朱楩哭的样子，朱元璋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出声呵斥起来。 两个打一个也就算了，还被打成这样，他老朱家，什么时候出过这么丢人的玩意儿。 “还不快回去，再有下次，罚你们关禁闭。” 他们在这里哭得心烦，朱元璋也不耐烦地训斥了几句，就将他们赶了回去。 他这从万人中冲杀出来的皇帝，最看不得的，就是男子汉这哭哭啼啼的样子。 朱橞和朱楩见朱元璋偏心朱明，也只能乖乖地站了起来，最后瞪了朱元璋怀里的朱明一眼，这才不甘地转身离开。 “皇爷爷，也不要怪两位皇叔了。” 察觉到朱橞和朱楩两个人的眼神，朱明也只能硬着头皮，当没看见。 抬手摸了摸朱元璋的脸，安抚起老朱的情绪。 这皇宫里，老朱可是他最大的靠山。 而且这样，多少也能减少一下这两位王爷对自己的恨意。 虽然看他们最后的那个眼神，可能希望不大。 “咱乖孙没伤着吧。” 看着朱明这懂事的样子，刚才还在气头上的朱元璋马上又咧嘴笑了起来，关切地出声问着。 “没有。” 朱明摇了摇头，跟着朱元璋笑了一下。 刚才打架累是累了点，但这两个小孩子，哪里伤得了他。 “不愧是咱的乖孙，文武双全啊。” 见朱明没有受伤，朱元璋便笑得更加开心起来。 这麟儿，不愧是他老朱家的人，不仅读书识字厉害，打架也厉害，是个好苗子。 “皇兄，现在怎么办？” 朱橞低着头，垂头丧气地从大本堂里走了出来，带着哭腔地朝着他身旁的朱楩问了起来。 他们两个没打赢朱明一个也就算了，朱元璋还这么偏心那个庶民。 他实在气不过，但是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我也不知道父皇怎么这么偏心那个庶民。” 朱楩说着，一想起朱元璋对朱明的偏心程度，就又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 他也没想到，朱明打架会这么厉害，他们两个都被打成这样。 “父皇对那庶民的态度，怕是比大哥的孩子还要上心。” 朱橞嘟着嘴，想到朱元璋对朱明那么上心，也忍不住抱怨起来。 他在皇子之中，也还算得宠的，但是和朱明比起来，却又算不上什么。 “大哥的孩子？” 朱楩像是想起什么，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原本还委屈的表情马上兴奋了起来。 “皇兄是想到什么了吗？” 朱橞看着朱楩这兴奋的样子，赶忙追问了起来。 朱楩这分明是想好了怎么收拾那个庶民了。 “咱们可以去东宫呀。” 朱楩回身看着朱橞，狡猾地笑了笑。 朱橞也知道朱楩说的是谁，也跟着笑了起来。 要说朱元璋最疼谁，在那个庶民来之前，就数他们大哥朱标的儿子，朱允炆了。 朱明敢打他们这些皇子，朱允炆身为皇家的人，应该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走。” 想到这里，朱橞和朱楩连回去换衣服都等不及，就朝着东宫走去。 东宫之中，朱允炆正捧着手上的书，看得入神。 自从太子妃吕氏的娘家人被朱元璋下了诏狱，杀的杀，贬的贬。 朱允炆就被太子妃安排些深居简出，蛰伏了起来。 每天除了早晚去给朱元璋请安外，少有与其他大臣打交道的时候，整天就是在东宫进学。 朱元璋虽然对他这个朱标的长子依旧疼爱，但迟迟不立朱允炆为储君，让太子妃更是担忧。 朱允炆虽然不知道太子妃在担心什么，但太子妃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只能乖乖待在家里。 朱允炆把书合上，活动了一下筋骨，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这深居简出的日子，过得实在无趣。 “允炆，允炆。” 朱允炆才出声感叹一声，两道稚嫩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过来。 话音刚落，两个小孩就已经从门外闯了进来。 东宫的宫女虽然着急地跟在身后，却始终不敢上前去阻拦，只能在一旁小声地劝阻着。 朱允炆看着闯进来的小孩，也是无奈地出声笑了笑。 第二十一章 咱要他好看 “两位皇叔，怎么来我这里了？” 他说着，从一旁的案上拿出两个糕点，送到了朱橞和朱楩的面前。 虽然按辈分，他要叫朱橞和朱楩两个人一声皇叔。 但年龄上，朱允炆还是要比他们大上一些，对他们也是当小孩一般哄着。 “还不是因为那个庶民！” 见朱允炆问起自己的来意，朱橞和朱楩又来了脾气，糕点都不吃，找了个椅子就跳了上去。 朱允炆只是尴尬地把糕点放了回去，看着他们笑了一下。 “哪个庶民，敢惹我的两个皇叔啊。” 朱允炆还是用哄小孩的态度看着他们，轻声问了起来。 “还不是父皇养的那个外人。” 朱橞嘟着嘴，朝着朱允炆抱怨了起来。 听到朱橞说起朱明，朱允炆的笑脸也僵在了那里。 父皇对朱明的疼爱，他就是现在不怎么出门，也有所耳闻。 他倒是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这个庶民仗着皇爷爷的宠爱，居然还踩在自己皇叔这些真正的皇子皇孙身上。 这时，他才注意到朱橞和朱楩那不整的衣服，试探着问了起来：“两位皇叔的衣服？” “都是那小子给我们打的。” 朱橞和朱楩越说越气。 朱允炆看着他们这副样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两人不说，他还以为是两个小孩子贪玩弄脏的，正好奇怎么那些宫女太监没有劝两位王爷换洗一下。 “这样，两位皇叔先回去洗漱一下，免得别人见笑。” 他站了起来，又看了看天色，已经快要黑了。 他不是多事的人，但别人要踩在他们朱家人的头上，他也不答应：“过几天，我陪两位皇叔，去找那个庶民要个说法。” 有了朱允炆这句话，朱橞和朱楩这才满意地站了起来，刚才的委屈也一扫而空，迈着步子离开。 走的时候，还不忘又从桌子上顺了几块糕点。 “你当真要给他们出头？” 两个小孩子刚走，太子妃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脸严肃地看着朱允炆。 吕氏突然的开口，就将朱允炆吓了一跳。 “母妃是从什么时候听到的？” 从吕氏的话里，他也听得出来，吕氏大概也在后面听了很久。 “从你把书放下的时候。” 吕氏板着脸，看着朱允炆，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便再次追问了起来：“说吧，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为他们出头？” “母妃觉得不妥吗？” 朱允炆见吕氏这般模样，也跟着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望着他。 “不，你一定要去。” 吕氏却是坚定地望着朱允炆，这孩子，还是太优柔寡断了。 帮两位皇子出头，一来可以打压一下那个庶民。 二来，也好在王爷之中拉拢人心，好为将来的储君之位做准备。 这一举两得的事，自己只不过试探一下，他居然还怕起来了。 “允炆知道了。” 听吕氏支持自己，朱允炆这才松了一口气，乖顺地应了一声。 “只是，那个庶民，到底什么来头，让皇爷爷这么关心他。” 朱允炆虽然决定了帮两个皇叔出头，心底却还是疑惑，皇爷爷那么多皇子皇孙，怎么就对那个庶民那么上心。 这次更是能让庶民踩在自己亲皇叔的头上。 “这个恐怕，和你爹还有些关系。” 朱允炆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吕氏的问题。 这孩子身上，还是有着太多巧合。 “小皇孙，您今天揍了两个小王爷一顿，日后怕是有些麻烦啊。” 朱明刚带着刘锦回到大明宫里，刘锦就已经在一旁担忧地出声提醒了起来。 如果那两个是皇城里哪个达官贵人的孩子，小皇孙凭着陛下养孙的身份，还能压过去。 可偏偏，那两个还是陛下的儿子。 看他们那样子，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那也没办法啊，我就算不还手，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朱明只是平静又无奈地应了一声，随后自顾自地从桌上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刘锦说的这些，他当然也清楚。 但是他更清楚，那些皇子们不是看不上自己这个人，而是他这个身份就不讨他们喜欢。 一口点心下肚，他又给自己泡了杯茶，细细品了起来。 “好茶。” 这皇城里别的没有，但是这些糕点和好茶从来不缺，味道更是没的说。 就是朱明这个前世对茶不感兴趣的，对着茶叶挑不出毛病。 刘锦看着这小大人一样的朱明，也只能摇了摇头。 这茶能不好吗，这可是下面上贡的。 朱元璋喜欢，才惦记着让人送过来的，一般人还喝不上呢。 自家这主子，哪里都好，也不让人操心，唯独不讨那些皇子们喜欢。 “小皇孙，话是这么说，可那些毕竟也是皇子，还是该多注意下才是。” 谁让自己是被干爹和陛下安排到主子身边的呢，他也只能苦口婆心地再次劝说着。 “小皇孙，陛下让我给你送御膳来了。” 说没多久，云奇那尖细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与他一同来的，还有端着食盒的十几个小太监和宫女。 朱明和刘锦对这一幕，也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些太监把各式菜肴端过来一一摆好。 从朱明能够吃饭开始，为了让朱明能吃好的，朱元璋就让御膳房的人做御膳的时候，多做一份，朱元璋觉得好吃的，才送到这偏殿来。 “谢过云奇公公了。” 朱明也是礼貌性的朝着云奇行了一礼，虽然这些事每天都会发生一遍。 “小皇孙这是哪里的话啊。” 对朱明的礼数，云奇也是相当受用。 他在朱元璋身边看着朱明长大，也算是朱明半个爷爷了。 只是这话，他可不敢说。 “这陛下啊，还让奴才给小皇孙带句话。” 客套了一下，云奇才稍微认真了些，看着朱明清了清嗓子。 “陛下说啊‘你去告诉咱的乖孙，日后谁要是敢欺负他，咱就要他好看’。” 朱明听得明白，这老朱分明就是怕朱橞他们心里不服气，以后再找他的麻烦。 “云奇公公替我谢过皇爷爷。” 心里的无奈总算放下，朱明也一脸阳光地朝着云奇笑了笑。 第二十二章 兄弟相见 自被朱明打过之后，朱橞和朱楩倒是也消停了几天。 其他皇子皇孙知道朱元璋对朱明的疼爱之后，更是不敢招惹。 毕竟连最得宠的朱橞都被揍了，朱元璋也不见怪罪朱明，他们就更不能与朱明相提并论了。 看着周围的皇子都有些怕自己，朱明也只是笑了笑，依旧皇叔皇兄地喊着。 只要不惹自己，他是不会去得罪他们的，都是朱家人，以后都是要打交道的。 只有侍奉在朱明两边的刘锦，在看到朱明和其他皇族打交道的时候，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天的事再发生一次。 “放宽心，刘锦，不会有事的。” 朱明看着刘锦突然又慌张起来的样子，笑了笑，低声安抚了一下。 抬起头，就看着朱橞一脸忐忑地看着他。 见朱明抬起头来看自己，朱橞又是一惊，但是想到自己身后有朱允炆撑腰，才定了定心。 “小皇叔，怎么了？” 看着朱橞对自己又恨又怕的样子，朱明也只是笑着朝他打了声招呼。 看来自己那几巴掌，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还挺大。 看着被朱明教训过的朱橞还敢找上去，其他皇子也都凑了过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跟我来。” 朱橞扫视这些皇子一圈，才颤抖着声音，朝朱明说道。 “小皇孙，不可啊。” 刘锦吃不准朱橞背后又在打什么算盘，马上俯身劝阻了起来。 这小皇子，明显没有原谅上次朱明打他的事情，小皇孙跟他出去的话，搞不准又会出什么事。 “放心吧。” 朱明只是给了刘锦一个放心的眼神，就站了起来，跟着朱橞走了出去。 自从那天朱元璋让云奇公公给他带话之后，他的心情就放松了不少。 至少他可以确定，只要不是自己主动惹事，朱元璋是会站在他这边的。 朱明跟着朱橞径直出了大本堂，抬眼就看着朱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只是两个人，朱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他身后的刘锦，是越走越心惊，就怕两位王爷又对小皇孙做出什么事来。 朱橞和朱楩将朱明领到一处偏殿门口，才壮着胆子看向朱明，有些激动地开口道：“你皇兄想见你。” 朱明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那偏殿，周围的宫女应该尽数低着头，看来这朱橞和朱楩又是找了什么人来对付自己。 “小皇孙，不可。” 刘锦在身后拽了拽朱明的衣服，再次开口劝阻了起来。 朱橞和朱楩见刘锦还想碍事，立马回头瞪了他一眼。 “你就待在这里，不许进去。” 虽然刘锦是朱明的下人，但他们自恃皇子的身份，对刘锦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这……” 刘锦立马紧张了起来，视线在朱明和朱橞身上来回打转，心中着急坏了。 他既不敢违背两位皇子的命令，又不敢这么放着朱明这个主子不管，最后只能求救般地看向朱明。 “他是皇爷爷安排给我的下人，要听也是听我的。” 朱明也知道朱橞和朱楩在想什么，回身朝刘锦笑了笑。 刘锦是他的人，怎么可能让朱橞和朱楩两个人差使。 “要么，就让他和我一同进去，要么我现在就走。” 朱明说着，就已经转身往来的方向走了起来。 朱橞看着朱明一步步走远，也为难了起来。 迟疑了一阵，才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头看着已经走到转角的朱明和刘锦。 “那就让他进去。” 虽然刘锦前两次都喊来了父皇碍事，但现在有未来储君朱允炆在，刘锦一个奴才，应该也不会怎么样。 朱橞两人抉择了一下，还是决定妥协。 “那我就信两位小皇叔的，进去看看。” 朱明这才回身朝他们咧嘴一笑，走进这院子中。 他不想惹事，但也不会怕事。 他深知如果现在怂了，朱橞他们以为抓到了自己的弱点，以后肯定会得寸进尺。 倒不如就在这里解决掉，有朱元璋在，他们应该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朱明刚走进院子里，就看着上首坐着一个少年，锦绣华服，温文尔雅，周围的宫女太监，对他也是十分恭敬。 “朱明，见过皇兄。” 朱明看着坐在那里的朱允炆，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礼。 “你就是被皇爷爷养在大明宫的那个孩子？总算见到你了。” 看到朱明，朱允炆也站了起来，只是视线触及朱明时，他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朱明那五官看上去，却与自己的父亲有几分相似。 “不知道皇兄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朱明也不打算和朱允炆浪费时间，收敛了神色，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 听到朱明喊自己皇兄，朱允炆但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个朱明，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反而是他在朱明面前，更像是孩子一些。 “都下去吧，我们兄弟间有话要说。” 见朱明问得这么干脆，朱允炆也转头看了看周围的宫女太监，沉声开口。 等到这些人都退下之后，朱允炆又看着依旧站在朱明身后的刘锦，迟疑了一下。 “这是皇爷爷给我安排的下人，我觉得留下来，应该也没什么吧。” 朱明知道朱允炆在想什么，只是仰着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刘锦可是他的人，怎么能让别人这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皇爷爷果然宠你啊。” 听到刘锦是专门安排给朱明的，朱允炆心中也涌现出一股醋意，阴阳怪气的出声说道。 他知道朱元璋宠他，但没想到会这么宠，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下人。 这可是他都没有过的待遇，这个庶民凭什么？ 要不是这孩子只是捡来的，怕是未来储君的位置都会变得不是自己的。 也罢，一个奴才，应该也不敢对他们这些皇子皇孙说什么。 想到这里，朱允炆也没有再去驱赶刘锦，只是摇了摇头。 “不过皇爷爷再宠你，你也不能仗着这份宠爱，踩到小皇叔他们头上去。” 仗着自己皇长孙的位置，朱允炆觉得，自己还是有对朱明说教的资格的。 朱明心里又是一阵无奈，朱允炆让朱橞他们把自己叫到这里来，果然还是为了这些事。 第二十三章 三个照打不误 “是两位皇叔先欺负我的，总不能我就让他们欺负吧？” 朱明并没有急着动手，依旧平静地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那天如果不是朱橞来找自己麻烦，后来又找上朱楩，两个人一起在大本堂门口堵着自己，他也不会对这两个人动手。 “那你也不能动手打人啊？” 朱允炆见朱明反驳得如此平静，想了一下，才接着对朱明质问了起来。 自己这两个皇叔是什么样子，他还是清楚的。 但无论如何，朱明一个庶民，对皇子动手，都是大不敬。 “所以，皇兄的意思是我该被他们打吗？” 朱明看着朱允炆，从容地反问一句。 他对这个朱允炆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老朱把打理好的江山送到他的手里，没过多久就被他送到了朱老四手上。 这要是让自己来，就算削藩，也不会逼反朱老四他们。 现在看来，确实和记载的一样。 “这……” 朱允炆被朱明问住，一时语塞，要是别人欺负到头上，好像也确实不是这么说的。 “总之，你一个庶民，打皇子就是不行。” 朱橞见朱允炆也被朱明问住，仗着有朱允炆撑腰，也有了些胆子，在朱允炆身后喊了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 朱明也不想再和他们胡搅蛮缠，神色马上冷了下去，干脆地问了起来。 “我要打回去！” 朱橞还没开口，朱楩就已经站了出来，说着就要走上前去动手。 朱明只是瞪了他一眼，就又将他吓了回去。 上次被朱明揍过的心理阴影还是在的。 “你让两位皇叔打回去，这件事也就算了。” 朱允炆叹了一口气，也在一旁替自己的两个小皇叔说了起来。 “可以啊。” 朱明干脆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在刘锦紧张的眼神中摆出一副打架的样子：“能打赢我就行。” 他才不会这么乖乖地被人打呢。 他这些日子，除了看书，也是跟着学了些拳脚的。 本来打算只是强身健体，当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好青年。 现在倒是也用上了。 “你小子！” 看着朱明在朱允炆面前还这么嚣张，朱楩和朱橞立马来了火气，连上次被揍的教训都忘了。 说着，就已经将朱明围了起来。 刘锦看着几个皇子皇孙又要打起来了，也跟着着急起来，下意识地扯着朱明的衣服。 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朱明要走，这些皇子皇孙应该也不会拦着他们才是。 “你不用管，先走。” 朱明只是回头看了刘锦一眼，出声道。 刘锦马上领会朱明的意思，这才退了出去。 朱允炆也知道，刘锦出去之后，大概率会去找皇爷爷过来。 只是皇爷爷政务繁忙，有没有空过来还两说呢。 就是来了，在他和朱明之间，也未必会偏袒朱明这个庶民。 看着刘锦也走了，自己这边又有朱允炆帮忙，朱橞和朱楩这才下定决心，朝着朱明冲了上去。 朱明冷静地看着他冲上来的方向，朝着一旁躲闪了开来。 这两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皇子，本来就不是朱明的对手，不过是仗着有朱允炆撑腰才敢动手。 三两下，两人就又被朱明放倒在地上。 “你这个庶民。” 看着朱明真的不给自己这个皇长孙面子，本来就对朱明有些不满的朱允炆也来了火气，上手就要去抓住朱明。 朱明眼疾手快，向后退了几步，转头从角落里抄起一根扫帚，就往朱允炆的身上抽了过去。 虽然朱允炆是皇长孙，但这既然不是自己主动找的麻烦，那老朱应该也会站在自己这边。 朱允炆没想到，朱明不仅敢打朱橞他们，还敢对身为皇长孙的自己动手，他一下被扫帚抽中，马上就开始哀嚎了起来。 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这么被朱明追着满院子的乱窜。 好在他早就将院子里的人都赶了出去，不然让人看到堂堂皇长孙被这么追着打，人可就丢大了。 “陛下，陛下！” 从院子里出来，刘锦不敢有片刻耽搁，直接朝着大明宫跑了过去。 要是皇长孙也跟着动手的话，小皇孙肯定要被欺负的。 他要更快去找陛下过来才行。 “你这是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在大明宫外，云奇就听着刘锦慌张的声音，走了出来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陛下正在里面看奏折呢，惊扰了陛下，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云奇拉着刘锦，就开始训诫了起来。 到底还是个小子，少了点稳重。 刘锦这才安静了下来，脸上的慌张神色却是一点也不见少。 云奇这才意识到不对，也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小皇孙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也是这才发现，刘锦负责照顾的小皇孙，并没有和刘锦一起赶过来。 “小王爷他们，又去找小皇孙的麻烦了。” 见云奇问到点子上，刘锦这才慌忙开口，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耽误一下，指不定小皇孙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坏了，你在这等我。” 云奇一拍大腿，也不管什么稳重不稳重，留下一句话，转身就朝着大明宫里跑去。 “云奇，你怎么了这是。” 看着云奇这火急火燎的样子，还在看着奏折的朱元璋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云奇侍奉了自己这么久，这么慌张的样子可不多见。 “陛下，王爷和小皇孙他们……” 云奇还没说完，朱元璋就已经紧张了起来，将奏折放在一边就往外走去。 在他看来，自己这乖孙就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事。 什么奏折，也不差这一会儿了，等下回来再看也一样。 “陛下，请随我来。” 刘锦本来在门口等得焦急，见朱元璋出来，立马走到了朱元璋身旁，为朱元璋指路。 朱明在院子里追着朱允炆打了一会儿，打得累了，才停了下来。 小孩子的体能，还是有些不够的。 朱允炆也痛得蹲在地上，开始抽泣了起来。 朱橞和朱楩见朱允炆十几岁的少年，还是皇长孙，都被朱明打成这样，更是害怕地缩在一旁瑟瑟发抖，早就没有刚才的气焰。 第二十四章 朱允炆被训斥 “皇长孙，我本来是不想惹事的。” 见朱允炆和朱橞他们终于打消了找自己麻烦的想法，朱明才把扫帚扔到了一旁，开始安抚起他们的情绪。 “你们不来惹我，我肯定是不敢跟你们动手的。” 他这句话，可不是假话。 就是朱元璋再宠自己，他也记得自己和老朱，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 朱允炆他们现在只顾着哭，又哪里听得这么多，只是在那里流着泪。 “朱橞，朱楩，你们又欺负咱的乖孙是吧。” 朱元璋人还没走进院子里，焦急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听着朱元璋语气里的怒意，朱橞和朱楩更是打了个寒战。 这里要算起来，最不受宠的，就是他们两兄弟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 朱元璋气势汹汹地推开大门走了进来，看着院子里的景象，却是愣了一下，连带刚才的怒气都消下去不少。 不是说朱橞和朱楩找自己乖孙的麻烦吗，怎么他们还哭上了。 允炆也蹲在一边哭着，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 就是跟在朱元璋身后的云奇和刘锦，看着这一幕都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 “皇爷爷。” 这院子里情绪还算稳定的，也就只剩下朱明。 他休息得差不多了，才站了起来，朝着朱元璋乖巧地喊了一声。 “咱的乖孙，有事没有啊。” 朱元璋立马跑了过去，将朱明抱在怀里，仔细检查了一下，见朱明没有受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我没事，皇爷爷。” 看着朱元璋这么关心自己，朱明也是给了朱元璋一个大大的微笑。 朱元璋放下心来，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皇子的身上，不解地看着朱明：“乖孙，这是你揍的？” 要说揍了朱橞和朱楩两个臭小子，朱元璋还能接受，可连朱允炆都打赢了，那就实在让他意外了。 朱允炆可是已经十几岁快成年了。 “嗯。” 朱明应了一声，随后便将头低了下去。 怎么说，自己这好像也是在欺负小孩子，多少是有点胜之不武的。 “咱乖孙，还真是文武双全的好苗子，不愧是咱的麒麟儿。” 朱元璋有些惊喜地摸了摸朱明的头，一点没有为其他皇子担心的样子。 “父皇。” 朱橞和朱楩他们见状，也只能委屈地朝着朱元璋喊了一声。 “怎么样，有事没有？” 朱元璋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沉声问了一句。 他倒也不是讨厌这些皇子，只是比起朱明，这些皇子多少让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自己去欺负明儿也就算了，还打不赢。 “没……没事。” 看着朱元璋对自己有些生气，朱橞和朱楩哪里还敢说自己有事，只能小声应了起来。 也好在朱明虽然会打架，终归还是小孩子，没有多少气力，看着灰头土脸，身上也没有多严重的伤。 “皇爷爷，您这样，未免太偏心了吧。” 一旁的朱允炆也看不下去，出声为两个皇子说起话来。 “那个庶民打了我们，您怎么还向着他。” 朱允炆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朱元璋同样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也是，十几岁的人了，被一个娃娃打成这样，也好意思说。 “你不在东宫读书，跑来欺负别人，还好意思说？” 朱元璋走了过去，生气地指着朱允炆的鼻子骂了一通。 就连朱允炆都没想到，朱元璋会因为朱明这个庶民这么骂自己，心里更加委屈了起来。 “是他一个庶民，欺负皇叔他们在先！” 他更是不服气，用手指着朱元璋怀里的朱明，撇着嘴应了起来。 看着朱允炆还在针对朱明，朱元璋更是怒火中烧。 别人看朱明不爽没什么，他朱允炆不行。 他和朱明，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就是标儿在天之灵，也不会想看到他们兄弟之间这样。 “你给我站起来，去你父亲的灵位面前跪着，不到天黑，不许起来！” 就算为了朱标，他也要好好管教一下朱允炆才行，不然自己怎么放心把江山和朱明交到这小子的手里。 同时，这也是朱元璋给吕氏的一个警告。 朱允炆这几年一直在东宫深居简出，突然出来找朱明的麻烦，这背后没有吕氏的指点，他是不信的。 “是，皇爷爷。” 被朱元璋这么一吼，朱允炆先是一阵不可思议，随后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耷拉了下去。 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随后便站起来，朝着门外走去。 “还有你们，今后不许再这样欺负别人。” 训斥完朱允炆，朱元璋也不忘给地上的朱橞和朱楩一个教训。 “知道了，父皇。” 看着往日最得宠的朱允炆都被朱元璋训成这样，朱橞和朱楩更加不敢顶嘴，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 趁着朱元璋没有给他们什么惩罚，灰溜溜地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皇爷爷，别生气了。” 看着朱元璋这生气的样子，朱明也乖巧地伸出手来，在他的脸上摸了摸。 生气对身体不好，特别是朱元璋现在已经老了。 他还是希望朱元璋能够多注意一下身体，这一点，他是真心的。 “好好好，不生气，不生气。” 看着朱明这么关心自己，朱元璋刚才的火气一下子全消了，笑呵呵地在朱明的脸上蹭了蹭。 “刘锦，这件事，算你有功，赏银百两。” 又用手蹂躏了朱明一下，朱元璋才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来看着刘锦，朗声道。 这几次朱橞他们来找朱明的麻烦，都是刘锦反应及时，来找自己，也算他保护朱明有功了。 “谢过陛下。” 见朱元璋赏赐自己，刘锦立马激动地跪了下去，朝着他又磕了一个响头。 一百两银子，就是他进宫到现在的月银，也不过这个数了。 “允儿，你怎么了这是？” 朱允炆回到东宫，一直低着头，走到他父亲朱标的灵位前，就直接跪了下去。 那闷闷不乐的样子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更是让吕氏都慌了起来。 这只是去教训一个庶民，怎么被打成这个样子啊？ 第二十五章 朱元璋的愧疚与心疼 “是皇爷爷。” 想起朱元璋对自己那凶狠的样子，原本就已经情绪低落的朱允炆更加委屈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怎么回事？” 听自家儿子提起朱元璋，吕氏的神色马上变得凝重了起来。 生怕自己这儿子因为什么事，惹恼了朱元璋，会因此在朱元璋那里失了宠，导致成不了储君。 本来从那孩子出现之后，她就一直觉得朱允炆的储君之位不稳。 “我听母妃的，去敲打敲打那个庶民，吃了亏不说，皇爷爷还向着那个庶民。” 比起自己在朱明那里吃到的亏，更让朱允炆受伤，甚至让他恐惧的，是朱元璋对那个庶民的态度。 “还有这种事？” 吕氏也吃了一惊，没想到朱元璋对那个庶民的关心还在朱允炆这个未来储君之上。 能让朱元璋这么上心，连朱允炆这个朱标长子都压下去。 一股不祥的预感突然从吕氏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来。 这个猜测，她曾经也想到过。 只是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再一次让他想了起来。 那个所谓的庶民，该不会真是自己之前让人去杀的那个孩子吧？ 不然朱元璋为什么对他那么疼爱。 如果真的是，那朱允炆的储君之位就真的不稳了。 “你见了那个庶民，是什么样的？” 想到这里，吕氏对朱明就更来了兴趣，连朱允炆身上的伤都不注意，有些激动地抓着他的双肩，再次追问道。 “这……看上去，有些年少老成，瞧着，倒是和父亲有几分相似。” 朱允炆听着母妃的话，也在努力地想着之前看到朱明时的场景。 他观察朱明的时间并不长，最明显的，就是这两个特点。 “和朱标长得像？” 吕氏在听到朱允炆的话后，直接愣在了那里。 “母妃？” 看着吕氏变化如此之大，朱允炆也是有些不解地轻声唤了一句。 听到朱允炆的声音，吕氏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朱允炆这身上的伤口。 如果朱允炆说的是真的，那那孩子的威胁…… “疼吗？” 她的语气也温和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朱允炆的身上。 “不疼。” 见吕氏关心自己，朱允炆也动容了，轻轻摇了摇头。 那孩子终究还小，没有多少力气。 只是他也不明白，怎么母妃在听到那孩子的消息后反应如此之大。 另一边。 “乖孙，在大本堂过得，还舒服么？” 朱元璋心疼地看着自己怀里的朱明，难得地表露出心中的温情，柔声细语地问道。 算上这次，朱明已经被欺负很多次了。 没有名分，就成了其他皇子欺负朱明的理由。 就连向来温顺的朱允炆，都找了过来。 在朱元璋的印象里，朱允炆从来都是乖巧听话的形象。 这一闹，倒是让朱元璋对这未来的储君的印象也改变了不少。 比起这些不成器的子孙，还是咱的乖孙让自己省心。 “皇爷爷……” 听到朱元璋关心自己，朱明又是一副委屈的样子，头埋在朱元璋怀里蹭了蹭。 是该想个法子，让那些皇子皇孙别来找自己的麻烦。 “皇爷爷，明儿是没人要的孩子吗？” 朱明这句话，既是想要博得朱元璋的同情，也是自己的真情流露。 就算内心再成熟也好，天天被人这么针对，心中也有委屈和怨气。 听到朱明这可怜兮兮的提问，朱元璋更是心都要碎了。 抱着朱明的手紧了紧，语气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哪里的话，谁说咱的乖孙没人要，咱砍了他。” 他从来都是觉得自己在亏欠着朱明，哪里还看得了朱明这委屈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他也在尽心地对朱明好，朱明也没有辜负过自己的培养。 “你是咱的乖孙，知道不知道？” 说着，就连朱元璋都激动了起来，站起身来，说话的声音也大了点：“咱明天就昭告天下，让你当储君！” 话一说完，朱明都愣住了。 这可不是能随便说的话，要是让别人听到，自己恐怕是要惹祸上身的。 他知道自己与朱元璋并没有血缘关系，能够得到朱元璋的宠爱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 此生最大的目标，就是抱紧老朱的名头，混个王爷。 等朱允炆继位，再去抱朱老四的大腿，混下去。 朱元璋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得有多不妥。 如今的朱明还没有名分，朝堂之中也没有支持他…… 就算朱明比起朱允炆要聪慧，毕竟还小，要立朱明还早着呢。 “等咱乖孙长大了……”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却更加贴紧了朱明的身子。 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在那之前，他一定要将朱明培养出来， 如果朱明能够成才，那这大明江山，未必需要交到朱允炆的手里。 “皇爷爷别担心了。” 朱明自然明白朱元璋的意思，刚才说的也是在安慰自己，一脸阳光地朝着他笑了笑，让他放下心来。 反正这件事之后，其他皇子应该也不敢再招惹自己了。 他也不想让朱元璋太过费心，每天处理政务已经相当累了。 他还想老朱能活久一点呢。 “还是咱的乖孙懂事啊。” 朱明不吵不闹的，在其他皇子的衬托之下，更显得他的聪慧。 朱元璋也高兴地揉了揉他的头：“皇爷爷给麟儿找几个新老师怎么样？” 看着这么懂事的朱明，朱元璋更不愿意让他在大本堂受人欺负。 他也要加快培养朱明的速度，让朱明能够在众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最好能够在朝中取得一下大臣的支持。 所以，给朱明挑选的老师，最好也要在朝中有些官职。 “听皇爷爷的。” 能得到朱元璋亲自指定的老师，朱明自然不会拒绝。 就像他让朱棣跟着蓝玉去学习行军打仗一样，这也是朱元璋想要培养自己的证据。 这说明，朱元璋并不只打算让自己去做这个闲散王爷，而是要对自己委以重任的。 这样一来，等朱老四造反的时候，他也能够更有资本。 第二十六章 吕氏的怀疑 朱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他也不打算去改变这个历史。 特别是那个来找自己麻烦的朱允炆，比起这个被人忽悠瘸了的天子，朱老四朱棣都比他值得抱。 “陛下，户部尚书有事求见。” 云奇从大本堂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过来，俯身到朱元璋耳旁轻声开口。 听完云奇说的，朱元璋的神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皇爷爷，那我回去了。” 看着朱元璋还有重要政务要处理，朱明也识趣地从朱元璋怀里走了出来。 反正确定了朱元璋对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打算去改变什么历史。 虽然现在朱元璋还没有立朱允炆为太子这点，就有点奇怪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的缘故。 “那乖孙好好读书，爷爷等会儿再来看你。” 朱元璋最后在朱明的脸上捏了一下，才站起身来，又是一副帝王的威严。 “云奇，咱想给咱乖孙换个老师。” 哪怕是在去处理政务的路上，朱元璋也在想着朱明的事，沉声在云奇的面前开口道。 “这，自然是好事。” 云奇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初陛下让四皇子跟随蓝玉，后来又给皇长孙安排大儒教学。 这是一种器重的表现。 “你觉得，方孝孺怎么样？” 朱元璋摸了摸下巴，方孝孺的大儒之名，早已经天下皆知。 论学问，这大明应该没几个能与他相提并论。 这也是朱元璋能够想到的，给朱明最好的老师。 “方孝孺，乃是当时之大家，定能将圣孙教导成一代仁君。” 让方孝孺去当朱明的老师，其中意味，再明显不过。 云奇也顺着朱元璋的意思，开始恭维了起来。 “一代仁君，一代仁君好啊。” 朱元璋听到云奇对朱明的形容，更是开心地大笑了几声。 “这样，你等下就去找方孝孺，让他尽快来宫里教咱的乖孙读书。” 被云奇这么说，朱元璋更是下定了让方孝孺教导朱明的心，当即就让云奇去做准备。 虽然朱明现在还没有名分，但他也要开始给自己的乖孙找好班底了。 “奴才记下了。” 云奇恭敬地应着，朱元璋这背后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咱乖孙，要成一代明君！” 想起自己为朱明的谋划，朱元璋又是兴奋地笑了一下。 直到走进大明宫，看着吏部尚书，朱元璋才收敛了神色，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卿家找咱，是有什么事禀报啊？” 他迈着步子，走到户部尚书面前，沉声问道。 “陛下……臣有本要奏。” 看着朱元璋走过来，户部尚书便一脸惶恐地跪了下去，颤巍巍地从怀里拿出一本奏折，举过头顶。 从吏部尚书手里拿起奏折翻阅了一下，朱元璋的脸色马上就冷了下去。 看到朱元璋的样子，户部尚书更是把头埋低，不敢再出一声，生怕朱元璋震怒之下，第一个把自己拖出去砍了。 “陛下？” 这么难看的脸色，就是时常侍奉在他左右的云奇都不常见到，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他耳旁轻声提醒了一下。 “你先下去吧。” 朱元璋这才反应过来，尽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才挥了挥手，示意户部尚书退下。 云奇也趁着这个机会，疯狂地朝着户部尚书使着眼色。 户部尚书反应过来，又是磕了几个响头，才死里逃生般地退了下去。 他自知事关重大，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没想到还能逃出生天。 “炆儿他跪多久了？” 吕氏看着眼前的宫女，柔声开口，说着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既然朱元璋让朱允炆跪到天黑，那朱允炆就肯定会跪到天黑。 她也是看着时辰到了，才敢开口。 “皇长孙他已经跪了两个半时辰了。” 宫女颤巍巍地应了一声，随后又将头低了下去，生怕太子妃怪罪。 “什么？” 哪怕是向来沉稳的太子妃，在听到朱允炆已经跪了两个半时辰，也慌得站了起来，忙往祠堂跑去。 “我的炆儿啊。” 跑进祠堂，看着朱允炆还跪在那里，也险些哭了出来。 “母妃！” 朱允炆慢慢回头，半天才喊出一声母妃来。 长期跪坐，让他的双腿已经麻木，就连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他想站起来，却又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直接往地上倒了下去。 吕氏马上跑了过去，将朱允炆搂了起来。 “还不去拿药来。” 吕氏一边回头朝着周围的宫女吼了一声，一边扶着朱允炆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还疼吗？” 她一边摸着朱允炆身上的伤口，心疼地问了起来。 这还是朱元璋第一次对朱允炆下这么重的惩罚。 “不疼了。” 朱允炆依旧是咬着牙摇头，他现在也已经感受不到双腿的存在。 “太子妃，药来了。” 宫女端着一瓶药膏，小心翼翼地送了过来，正要给朱允炆抹上，却被吕氏叫住。 “我来，退下吧。” 吕氏从宫女手中将药膏夺了过来，自己帮着朱允炆上药。 “嘶！” 药膏一碰到朱允炆的伤，冰凉的触感就刺激得朱允炆倒吸了一口凉气。 到底是受了伤，怎么可能真的一点事也没有。 “那孩子的身份不简单。” 看孩子的反应这么大，吕氏又不由心疼地紧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 不管那孩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总之他们已经不能再对这孩子有一点掉以轻心。 “母妃的意思是？” 被吕氏这么一说，朱允炆也跟着认真了起来，就连身上的伤也不顾了。 “你别管，你只需知道，千万不要对这孩子掉以轻心。” 吕氏说着，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想让朱允炆记得更清楚些，却疼得朱允炆龇牙咧嘴地。 这孩子的真实身份，她也没有把握。 但从朱元璋对这孩子的态度，却也看得出来，他必然会是朱允炆太子之位最大的威胁。 “孩儿记下了，孩儿记下了。” 朱允炆却是疼得有些神志不清，连忙开口，示意吕氏轻一点。 吕氏手上的力道这才松了些。 第二十七章 新老师是方孝孺 “乖孙！”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朱元璋的声音就在朱明门口响了起来。 朱明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看着那吵醒自己美梦的家伙。 在看清是朱元璋后，心里的气才消了下去。 “皇爷爷。” 朱明扯着还有些嘶哑的嗓子喊了一声，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 “还没到上课的时候呢。” 朱明不满地抱怨了一句，现在离去大本堂的时间还早着呢。 这老朱，怎么一大早就把自己叫起来，今天不用上朝吗？ “今天不去大本堂了，咱带你就去逛逛。” 朱元璋只是哈哈地笑了几声，走过去一把将朱明抱出了被窝。 “皇爷爷要带我出去？” 朱明有些不解地看了朱元璋一眼，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对了，对了，咱给你介绍一下咱给你找的新老师。” 朱元璋说着，又朝门外招了招手。 这时朱明才发现，在门外还站着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 朱元璋不开口，他就那么笔直地在那里站着，剑眉星目，看上去一丝不苟。 “新老师？” 朱明只看了那男的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老师，给人一种相当严厉的感觉。 自己在他手里，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 “孝孺啊，还不来见见咱的乖孙。” 朱元璋见方孝孺还是站在那里，连忙出声催促了起来。 那男子这才走进了朱明的房间，朝着朱明和朱元璋行了一礼道：“方孝孺，见过小皇孙。” “方孝孺？” 听到这个名字，朱明也震惊了。 教朱允炆削藩，把朱老四逼反的那个方孝孺？ 看上去，倒是挺像那种认死理的人。 不过看朱元璋对方孝孺的样子，倒是挺看重这个读书人的。 毕竟方孝孺虽然搞政治不行，但论学问，堪称这一代文人之首。 朱元璋能把他安排给自己，看得出是真想把自己培养出来的。 “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老师了。” 朱元璋拍了拍朱明的背，示意朱明站起来。 “老师好。” 朱明这才反应过来，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朝着方孝孺行了一个大礼。 “嗯。” 方孝孺也认可地点了点头，看得出他对朱明的印象相当不错。 “皇爷爷，你该不会就是来给我介绍老师的吧。” 与方孝孺行了礼，朱明又回头看着朱元璋。 以朱元璋的为人，这一大早，应该不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 “当然了，咱啊，想让乖孙今天陪咱出去走走。” 朱元璋见朱明看出自己的目的，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甚至还为朱明能想到这点而感到有些高兴。 “这样，你先洗漱一下，把衣服换好，皇爷爷在外面等你。” 朱元璋又看了看朱明这还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笑了一下，便带着方孝孺走了出去。 朱明看着朱元璋和方孝孺的背影，愣了一下。 这老朱，不是一般地看重自己啊。 “孝孺啊，你觉得咱这乖孙怎么样？” 领着方孝孺走出偏院，朱元璋才回头看着方孝孺，出声问了起来。 言语之中，是按捺不住的期待。 他最喜欢听到的话，就是别人夸他乖孙的好。 “小皇孙天资聪慧，稍加培养，必可成一代明君。” 方孝孺又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出声应道。 “好好好，那咱这乖孙就交给你了。” 果不其然，听到方孝孺说朱明是明君的苗子，朱元璋的神情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你就负责把他培养成这一代明君。” 倘若方孝孺说的是真的，朱明真能成一代明君，他也不介意把江山交给朱明。 而且他也不觉得，方孝孺会为了讨好他，故意阿谀奉承。 “遵旨。” 方孝孺坚定地应了一声。 “好了，你回去准备吧。” 今天还要带朱明出去，朱元璋也不再耽误方孝孺的时间，摆了摆手让他离去：“等咱乖孙回来以后，你再给他上课。” “臣，告退。” 方孝孺又是耿直地弯腰行礼，随后退了下去，一举一动，都像儒生写在书里的一样。 也难怪这天下读书人都认这方孝孺。 “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朱元璋看着方孝孺的身影，也摇了摇头，忍不住感叹起来。 又在这偏院等了一阵，朱明才换好一身锦绣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皇爷爷。” 看着等在门口的朱元璋，朱明也是乖巧地出声喊了一下。 “咱这乖孙，是越来越好看了。” 朱元璋回头打量了朱明一番，又是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对于朱元璋这猝不及防的亲密举动，朱明也早已经习惯了，只是疑惑地看着他：“皇爷爷，我们去哪？” “到时候乖孙就知道了。” 听到朱明的疑问，朱元璋却并不急着回答，反倒卖起关子来。 “云奇公公不跟着吗？” 朱明在朱元璋周围张望了一下，才注意到那一直跟在朱元璋左右的大太监云奇，今天出奇地没有出现。 “他不去，今天就咱爷孙两个。” 朱元璋摇了摇头，抱着朱明就往宫门外走去。 朱明在朱元璋的怀里，眼看着朱元璋将自己抱出皇城，心中的疑惑也是越来越重。 这老朱，不会是想把自己扔了吧。 不应该啊，刚才还把方孝孺介绍给自己当老师呢，不能够啊。 “来，乖孙，下来。” 朱元璋将朱明领到一处京城脚下闹市口，才把朱明放了下来，牵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为了带朱明出来，他还特意准备了一身的便装。 加上那农民出身的气质，混在闹市之中还真没有什么违和感。 朱明也只是跟着朱元璋，在这闹市里走着。 看着朱元璋不停地拿起东西问价，不时眉头还微微皱起，叹了一声又放下去。 今天的朱元璋，实在太反常了。 不过朱明也没有出声去问，反正到时候，该让自己知道的时候，朱元璋会自己告诉他。 “昨天户部来了折子。” 走了好几个摊子，朱元璋才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在朱明耳旁解释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小，在这喧哗的闹市中，也只有朱明能够听得真切。 第二十八章 洋人安德 “皇爷爷，你的意思是？” 在听完朱元璋的解释后，朱明也同样是一脸的凝重。 户部的折子上说，这朝廷的税赋出了问题，也难怪朱元璋会一大早就出来自己调查。 “有人，当咱老了就糊涂了。” 朱元璋说着，身上的杀机尽显。 朱明这时才想起来，眼前的人不仅是天天宠着自己的爷爷，也是朝堂之上，三大案杀得血流成河的朱元璋。 “那皇爷爷为什么不让云奇公公他们去查呢？” 朱明轻声开口，一声皇爷爷，将朱元璋唤回神来。 朱元璋这才收敛了杀意，宠溺地摸了摸朱明的头。 “这天下，终究还是咱的天下，只有尽心尽力，才对得起把天下交到咱手里的百姓。” 朱元璋虽然对百官毫不留情，但农民出身的艰苦遭遇，让他天然的知道要对天下的百姓负责。 “麟儿以后要是当了皇帝，也要记得对天下人负责，懂了吗？” 朱元璋说着，说教似地拍了拍朱明的肩膀。 “我，皇帝？” 朱明像是听到什么惊悚的事情一样，震惊地看着朱元璋。 这两个字，和自己这个连朱家人都不是的养孙，有关系？ 当然震惊归震惊，朱明也还是装作懂事地点了点头：“明儿记下了。” 看着朱元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朱明也安静了下来，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同逛了起来。 这辈子在宫里，他还没见识过这外面的集市。 “嗯？” 朱明突然轻咦一声，视线突然被眼前的人吸引了过去。 那人生得高大，金发碧眼，在这一群黑发之中，实在显得夺目。 “洋人？” 洋人在大明虽然少见，但并不是完全没有。 朱明注意到他，除了那少见的长相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也在看着朱明。 那双蓝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朱明，哪怕注意到朱明的视线，也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反而对着朱明笑了笑。 “皇爷爷。” 朱明抬起头来，朝着朱元璋喊了一声。 “嗯？” 听到自己乖孙在喊自己，朱元璋也是马上将头低了下去，微笑着问了起来。 “我能自己去玩一会儿吗？” 朱明说着，同时用眼角余光看着那金发的男子。 那人依旧在看着朱明，像是特意在等他一样。 “不许跑太远昂。” 朱元璋也体谅朱明终究是个小孩子，常年待在宫中，也没怎么出来玩过，并没有过多地去管他。 “谢谢皇爷爷。” 朱明连忙对朱元璋道了声谢，然后便转身朝着那洋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那洋人仿佛是知道了一样，也跟着转身离开，就走在朱明前面一点，速度不紧不慢。 直到将朱明领到一处无人的小巷之中，才停了下来。 “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洋人回过身来，看着朱明，用着还算流利的汉语说着。 只是那双眼睛中，却看不出一点疑惑的样子。 “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朱明也收起了在朱元璋身边时，那天真的模样，沉声问了起来。 “我虽然不认识那个带你出来的人，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权势很大。” 洋人见朱明还能应付得这么冷静，这才不再伪装，大笑了一声。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 朱明也不是小孩子，警惕地反问了一声。 对于这个古怪的洋人，他并不是很信任。 “我叫安德，是个传教士，请将这个，交给带着你的人。” 洋人说着，将一张折好的图纸扔到了朱明的手里。 “我会在这住一段时间，你可以让他随时来找我。” 安德像是拿准了朱明把这东西交给朱元璋之后，他们一定会找上门一样。 只留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 朱明也没有追上去，自己现在这小短腿，估计也追不上。 他只是弯腰将安德丢出来的东西捡了起来，看了一眼，整个人就震惊地站在了那里。 他终于可以肯定，为什么安德会确定朱元璋会找他。 那张纸，准确来说，是一张海航图。 虽然并不完整，但对于现在的人而言，依旧是相当让人震惊的事情。 只要加上朱明上一世的模糊记忆，依旧可以构成一张完整的世界地图。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安德为什么要把这东西交给自己。 不过现在安德人都走了，看来也只能过一阵子再去找他了。 朱明摇了摇头，无奈地转身朝着原路返回。 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老朱估计要担心了。 只是朱明刚走没多久，几个人就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们是谁？” 朱明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佯装镇定地看着这些男子。 这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还想要绑架自己不成？ 周围的人只是围观着，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来。 “公子，老爷已经在那边等您了。” 让朱明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纷纷跪在了朱明的面前，齐声道。 “公子，老爷，谁？” 朱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这些人带到了一处亭子里。 “皇爷爷。” 朱明看着亭子里的老者，有些惊讶地出声喊了起来。 “乖孙来了啊。” 听到朱明的呼喊，朱元璋这才回过头，朝着朱明身后的人摆了摆手。 只是眨眼的工夫，那些人就都消失在了朱明的视线里。 “锦衣卫？” 朱明脑海之中马上浮现出这三个字，看来自己刚才想的还是太多了。 老朱今天带自己出来，这集市里肯定渗透了不少锦衣卫。 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跟踪得清清楚楚。 只是不知道，刚才安德的事情，这些锦衣卫有没有看见。 “过来，乖孙。” 朱元璋却是朝着朱明招了招手，让朱明走了过去。 “那些洋人，大概是从海里来的外邦客商，你没见过这样的，也正常。” 朱元璋并没有过问安德的事情，在他看来，朱明不过是看着那人长得稀奇，才跟上去。 小孩子嘛，好奇心重点也正常。 他能放心让朱明去，也是因为这附近都有锦衣卫看着，问题反倒不大。 第二十九章 见徐达 “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朱明也顺着朱元璋的意思，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问了起来。 至于安德交给他的那张海航图，他也没有说出来。 将来自己当了王爷，这也是自己在朱老四那里谈判的一点筹码。 “皇爷爷，接下来我们去哪？” 朱明看着朱元璋，这集市大概也逛得差不多了，朱元璋也该回去了吧。 “咱去你徐大爷家。” 朱元璋只是又大笑了一声，休息得差不多了，又牵着朱明的手走了起来。 徐大爷，徐达？ 朱明跟在朱元璋的身后，听到这个徐大爷的名字，又是一愣。 “哦，你可能没怎么见过他。” 朱元璋看着朱明这不明所以的样子，这才反应过来。 朱明还小，又一直待在宫里，对这个徐大爷，谈不上多了解。 “他呀，是你皇爷爷的兄弟。” 朱元璋的语气中充满了沧桑，似乎又是在回忆往昔。 当初跟着他打天下的那些人，现在有一些已经走了，有一些，被他杀了。 从起义军带起来的那些兄弟里，现在能陪着他的，也就是这几个了。 “皇爷爷的兄弟，那一定和皇爷爷一样，是个很厉害的人了。” 朱明一脸崇拜的样子，更是让朱元璋乐得快开了花。 “是啊，很厉害的人。” 说着，刚才还高兴着的朱元璋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 “这个很厉害的人，现在也生病了。” 朱元璋和徐达年龄相仿，大概是从徐达身上感受到了岁月的无情。 “皇爷爷不生病好不好！” 朱元璋说着，朱明已经抱了上去。 这句话，既是为了安抚朱元璋的情绪，也是朱明自己的真情流露。 被朱元璋宠了这么久，他也希望老朱能够活久一点。 等自己长大一些，或许能够帮老朱分担一点政务。 “好好好，不生病。” 朱元璋感动地看着朱明，就是为了咱这乖孙，咱也得活久一点，直到把咱乖孙培养出来。 “到了，到了。” 朱元璋领着朱明，走到一处大宅子门口，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魏国公府几个大字，就径直地走了进去。 朱明跟在朱元璋的身后，那些侍卫们更是不敢拦路，只能前去禀报，又被朱元璋叫住。 “禀报就免了，让他在床上好好躺着。” 朱元璋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脚步之快，就连朱明都有些跟不上。 “老伙计，咱来看你了！” 朱元璋进了魏国公府，就像是回家一般，也不用人领路，看着躺在床上的徐达，大喊了一声。 “陛下……” 一道苍老却还有些中气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躺着，躺着。” 看着应声的人想要从床上起来行礼，朱元璋又是快步上前，将那人按了回去。 朱明看着叙旧的朱元璋和徐达，乖乖地站在门外，透过烛光看着那躺在床上的老者。 五六十岁的年纪，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坚毅，风霜也洗刷不干净这张脸上的杀气。 “陛下，那个是？” 徐达也注意到了静静站在门口的朱明，朝着朱元璋问了起来。 “他呀，他是咱的乖孙。” 朱元璋也乐得和自己这老伙计介绍朱明的存在，满朝文武，也就徐达能够让他信任了。 “就是那个住在你偏院的那个？” 听到朱明的身份，徐达也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就是他在这魏国公深居简出，不过问政事这么久，对朱明的存在也有所耳闻。 但是他也没想到，朱元璋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麟儿，快过来见见你徐大爷。” 朱元璋也开心地朝着朱明招了招手，让他走进房里，想让徐达好好看看。 得到朱元璋的许可，朱明才走进这间房间，来到窗前。 “还真像标儿。” 徐达伸出手来，摸了摸朱明的头，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能在朱元璋面前把朱标叫成标儿的，也就徐达了吧。 朱标出生得早，是他们从军起家的时候看着长大的，文治武功也是他们亲自教的，算是他们半个儿子。 他们这些淮西勋贵，都是站在朱标这边的。 朱标一死，他们的悲伤并不比朱元璋少多少。 感受到徐达的感伤，朱明又往前走了一步，好让他看得更真切些。 听徐达提起朱标，朱元璋也感伤了起来，长叹一声。 “陛下……” 徐达看了朱明好一阵，又沉声看着朱元璋，缓缓开口。 “叫什么陛下，你我是兄弟，叫咱大哥就行。” 朱元璋有些不悦地纠正起徐达的称呼，似乎这样子能让他和徐达之间的距离更近一点。 “大哥，你带他来看咱，是不是……” 徐达释然地笑了一下，自己这大哥，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咱的大哥。 “乖孙，去玩玩吧。” 朱元璋也猜想到，徐达要说的话事关重大，回头笑着想将朱明哄出去。 “好。” 朱明自然也知道，爽朗地应了一声，随后便走出门去。 魏国公府很大，他对这府里的东西依旧相当陌生。 “大哥，你跟兄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想……” 看着朱明离开，徐达这才放心地看着朱元璋，认真地询问起来。 “嘿嘿，咱这乖孙，天资聪慧，文武双全，是块当皇帝的料子。” 见瞒不住徐达，朱元璋也是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 他带这孩子来见徐达，除了是来看看徐达的病外，还有一件事，就是问问这自家兄弟的意见。 “大哥，咱不过问立太子的事，你是知道的。” 徐达有些不满地白了朱元璋一眼。 “咱知道，只是那些淮西勋贵，朝中大臣，哪个不是想着立长嘛。” 朱元璋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起来，这事确实是他在为难徐达。 只是他想让明儿有和朱允炆争皇位的资本，这淮西勋贵是必须拿下的。 他的意思，是想让徐达作为淮西勋贵的代表，给表个态，不说支持明儿，就是不去帮允炆，也是好的。 “他要是成才，那让他当皇帝，也好。” 徐达沉默了片刻，想起朱明那与朱标神似的眉眼，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第三十章 将门女子 “这魏国公府，还挺大。” 朱明在这魏国公府里闲逛着，走了半天，也不过走过一个偏院。 为了表彰徐达的开国之功，魏国公不仅是六王之首，这魏国公府的建制也是极尽奢华。 周围的人看着朱明和朱元璋一同来的，更是不敢阻拦，只敢远远地在后面跟着，生怕这皇家子弟有什么闪失。 这魏国公也不愧是将门世家，在这宅院之中，也还摆放着不少兵器。就连铠甲也有好几副。 估计也只有他徐达能这么干了，放其他人手上，那这就叫私藏甲胄，是诛九族的大罪。 朱明走了一阵觉得无趣，看着这些兵器，又无聊地走了过去，看着一把长剑，伸手就要去拿。 只是他这小小年纪，挥舞扫帚打人还算勉强，想要拿动这些铁制长剑，那就难了。 一只手拿不动，朱明又伸出另一只手来，这才将那柄长剑抬了起来。 “住手！” 朱明摇晃着还没有站稳身形，一声娇喝就从朱明身后响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朱明吓了一跳，本来就拿的勉强的长剑直接砸在了兵器架上。 这一砸，当啷一声连带着周围的下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这陛下带来的小娃娃要是出了事，这魏国公上下怕是没几个能活下来的。 直到确认朱明没事，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谁让你乱碰的？” 那呵斥朱明的女孩走了过来，同样费力将那把剑放了回去，有些不悦地看着朱明。 “你是谁家的孩子？” 在确认了朱明没有因此被伤到之后，这女孩才沉住气问了起来。 能在这魏国公府随意行走的小孩可不多，女孩也是想当然地将朱明当成了哪个达官贵人的孩子。 自从他父亲病了以后，这些人的脚都快把门槛都踏破了。 她自然也对这种人没什么好脸色。 凶什么凶嘛。 朱明对这女孩白了一眼，心中暗自腹诽了一句。 这女孩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大几岁的样子，穿得倒是和其他人不同，简明干练。 年纪不大，却已经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也不愧是将门子女，眉宇间已经有了一股英气。 不过长得好看，也不代表朱明会给她好脸色，转过身去没有理会他。 魏国公的女儿了不起啊，自己还是老朱的养孙呢。 “你这家伙，怎么这么没礼貌？” 见朱明不搭理自己，女子也来了脾气，绕到了朱明的面前，双手叉腰地瞪着他。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回见在魏国公府还敢这么没礼貌的家伙。 “懒得和你计较。” 朱明只是沉声回了一句，说着便从这女子身旁走了过去。 他才没工夫陪小孩子胡闹。 “你这家伙！” 朱明的反应更加激怒了女孩，她说着，已经上手朝朱明衣服上抓了过去。 朱明一个侧闪躲了开来，不悦地看着这女子。 虽然将门子女对礼仪不那么看重，他可以理解。 但这么凶，动不动就上手的，他还是头回见。 “好身手。” 女孩见朱明反应得这么敏捷，似是而非地夸了一声，然后就又伸出另一只手，一起朝着朱明抓了上去。 “你这家伙，有完没完！” 朱明见这女孩还不肯善罢甘休，也来了火气，魏国公的孙女怎么了，还怕了你了？ 喊着，就抓着女孩的手扭打在了一起。 这女孩在徐达的熏陶之下，打架的本事也是不错，朱明能放倒朱允炆这个大孩子的拳脚，都没能放倒她一个女孩子。 “公子，小姐，你们别打了。” 朱明和这女孩打起来，最紧张的还是周围的下人。 这两个小孩谁出了事，他们都担待不起，只能仓皇的走了上去，为难地劝了起来。 在下人的劝告之中，朱明和那女子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地瞪着彼此。 “好男不跟女斗。” 僵持了一阵，朱明才率先放开手来，冷哼了一声。 “谁说女子不如男的！” 那女孩见朱明松手，也跟着放开朱明，却依旧不服气地应了一声。 “不服，我们来比试比试。” 她身为将门之后，自幼要强，不然也不会刚才和朱明打得难分难解。 为了证明自己一个女子不比男子弱，她也是挑衅似的看着朱明。 “来就来，怕了你不成？” 朱明被这女孩挑衅着来了脾气，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就是兵书也有所涉猎。 就算是比拳脚，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 “你说，比什么？” 对自己自信满满，朱明也是大方的将比赛项目的选择权交到了女孩的手里，骄傲的仰着头。 “比……” 这比试，本就是女子的一时意气，见朱明问起要比什么，她反倒为难了起来，视线在这府里左右张望了一下。 “我们就比射箭，怎么样？” 女孩的视线最后在兵器架上停了下来，兵器之中，他们如今能够拿得起的，也只有轻弓了。 她可以说，自幼弓马娴熟，比这个，她不认为自己会输。 “啊？” 听到女孩想要比弓箭，朱明也跟着头大了起来。 他在宫里根本没有机会碰到兵器，更别提要射箭了。 只是刚才他话都已经说出去了，现在也已经是骑虎难下。 “怎么，不敢？” 见朱明犹豫，女孩更是得意地看着他，反问了一声。 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小瞧女孩子。 “谁说我不敢！” 朱明更受不了女孩子这激将法，一听她说不敢，马上开口应了起来。 只是话音刚落，却又有些后悔，自己还没拉过弓呢。 只是看着女孩那嚣张的样子，朱明又不肯认输。 算了，死就死吧。 他咬了咬牙，跟着应了下来。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就算没拉过弓，那前世也是在电视上看过不少的，糊弄一下应该也可以。 再说，她一个女孩子，万一射得也不怎么样呢？ “比就比，来！” 想到这里，朱明也是下定了决心，朝着那女孩喊了起来。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比完再说了。 第三十一章箭术比试 “来人，把弓拿来。” 见朱明答应了比试，那女孩手一张，下人便转入偏院之中，将一把轻弓拿来过来，恭恭敬敬地交到了她的手上。 “立靶！” 又是一声娇喝，下人已经在五十步外将靶子立了起来。 他们这个年纪，还拉不开重弓，哪怕是现在这女孩手上的弓，也是专门打造的。 射程到五十步远，就已经是极限。 朱明看着这一幕幕，心里已经是后悔得不能再后悔。 看这姑娘的架势，平日里必然没少练习射术。 估计今天是碰上硬茬子了。 那女孩也不磨叽，看着靶子立了起来，拈弓搭箭。 随着箭矢的破空声，正中靶心。 “怎么样？” 一箭射中，她还不忘抬头朝着朱明炫耀了一下。 这就叫，将门无虎女！ 朱明没有回话，只是震惊地看着那靶子。 就一箭，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来吧。” 那女孩也是相当满意朱明这震惊的样子，说着，将手上的轻弓递到了朱明的手里。 朱明掂量了一下，这弓箭应该是专门找人改过的，才能让他们这样的孩子能够使得动。 “那就来吧。” 朱明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也已经是货真价实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一只手抽过箭矢，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挽弓搭箭，随后尽力拉满。 嘣！ 清脆地一声，朱明的箭矢掉落在地上，而他也只能呆呆地看着在他手里绷断的弓弦。 这轻弓的弓弦，就这么在他手里……被拉断了？ “这……这可不赖我！” 朱明连忙把轻弓送回了那女孩的手里，有些心虚的看着她。 起初女孩也有些呆滞，低头看着回到自己手中的弓弦。 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一声尖叫瞬间在这院子中响了起来。 女孩的身子慢慢颤抖了起来，一点也没了刚才的英气和得意。 “这是我父亲送我的！” 她一下子红了眼睛，愤怒地看着朱明。 这弓箭，可是她父亲专门为她做的，意义非凡。 “这……这可不赖我，我就是想射一箭！” 朱明一下也紧张了起来，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 对付朱橞他们可没怎么麻烦。 他也没想到这张弓会就这么断在自己手里，这不是碰瓷嘛。 只是现在看着这女孩哭的样子，朱明又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前去。 他想要说着什么安慰一下，却又想不出要说什么，就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对不起嘛。” 憋了半天，朱明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听到朱明的道歉，女孩子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哭得更大声起来。 朱明听得心烦，却又毫无办法，他哪里会哄女孩子嘛。 只有一旁的下人，看着女孩哭起来，连忙转身朝着院子外跑去，现在也只能先去告诉老爷了。 “老爷，老爷，不好了！” 他急匆匆跑到徐达和朱元璋谈话的门外，也不敢走进去，只能远远地就喊了起来。 “怎么回事？” 门外的人喊着，徐达和朱元璋对视了一眼，都安静了下去，才将那人喊了过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刚才他们还在忆往昔峥嵘岁月，这突然被人打断，当然说不上有多开心。 “老爷，小姐她，她哭了。” 下人更是惶恐得险些双腿一软跪下去，连忙伸出手来指了指门外。 “什么，妙锦哭了？” 听到自家宝贝女儿哭了，徐达也是马上紧张了起来，恨不得从床上站起来。 “八成是麟儿那傻小子。” 朱元璋不用看，也已经猜到八成是朱明那个臭小子把人家女儿惹哭的。 “允恭，允恭啊！” 徐达也顾不了这么多，张口就喊了起来。 “父亲，您找我。” 不多时，一个中年男子就已经站在了门外，恭敬地行了一礼：“允恭，见过陛下，父亲。” “还愣着干嘛，锦儿都哭了，快去把她带来啊。” 徐达也不跟他客气，皱着眉头就开始催了起来。 徐妙锦，那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听她哭比让他打仗还难受。 “你小子还挺疼女儿。” 看着徐达这着急的样子，一旁的朱元璋也是忍不住出声调笑了起来。 “是。” 见自家父亲这么着急，徐允恭更是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他刚迈开步子，却又被徐达叫住。 “惹哭锦儿那孩子，你可得担待点，他要是出事，我要你脑袋。” 对自家儿子办事，徐达也还是不放心，又提点了一下朱明的身份非常，让他小心一点。 不然他怕徐允恭看自己妹妹被惹哭，把朱明揍一顿。 “知道了，父亲。” 徐允恭并不知道父亲的用意，也只得照办。 只是片刻，徐允恭就带着还在抽泣的徐妙锦和一脸慌乱的朱明走到门口，一手一只地将两人放了下来。 看得出，他已经尽力在忍着自己心里的怒气了，只是把朱明放下，没有把他扔出去。 “父亲，朱叔叔。” 看着床上的徐达和朱元璋，徐妙锦立马跑了过去。 朱元璋也时常来看望徐达，徐妙锦对他也并不陌生。 “唉，小锦儿这是怎么了？” 朱元璋也是宠溺地揉了揉徐妙锦的小脸，笑着问道。 对这机灵古怪的小娃娃，他也是喜欢得紧。 “皇爷爷！” 见徐妙锦有打小报告找大人告状的迹象，不等她开口，朱明就已经朝着朱元璋跑了过去。 谁还没个爷爷罩着啊。 听朱明喊朱元璋皇爷爷，徐妙锦也愣了一下，她一开始还以为朱明只是哪个达官贵人家的孩子。 朱元璋和徐达看着两个小孩子这阵仗，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小孩子玩闹，有什么要紧的。 但是为了哄孩子，徐达也还是伸出手来，宠爱地摸了摸徐妙锦的头，放缓了语气道：“乖女儿，这是怎么了？” “父亲，他把你送我的弓弄断了。” 徐妙锦心疼地将那断掉的弓放在徐达的手里，说着就又要哭了起来。 朱元璋和徐达看了手上的弓一眼，又是一阵大笑。 第三十二章定娃娃亲 “那可是父亲你给我做的。” 徐妙锦倒不是心疼弓，只是心疼这弓是徐达亲手给她做的。 “朱叔叔，你得给锦儿做主。” 和徐达告完状还不算，徐妙锦又转身朝着朱元璋撒起娇来。 对于这个常来自家看望父亲的朱叔叔，她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朱明在一旁看得无奈，这小丫头，看着比自己还像老朱养大的孩子。 “麟儿，你怎么把锦儿的弓弄断的？” 最让朱明无奈的是，朱元璋还真就装作生气的样子，回身训斥了他一句。 这，她是你孙女还是我是你孙子啊？ “不是，是她说要比射术的，我就那么一拉。” 朱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见朱元璋怪罪自己，哪怕知道不是认真的，也还是慌张地开始解释了起来。 “胡闹，你长这么大哪里摸过兵器，要是伤到怎么办？” 听朱明说是为了比射术，朱元璋也有些不满了起来。 朱明长这么大，就没摸过兵器，这要是受伤，那他还不得心疼死。 “有什么关系，多练练就好。反倒是大哥，当年也是军阵里冲杀出来的，怎么还怕这个？” 徐达作为将士，对这些倒是看得开，还帮着朱明数落起朱元璋来。 “那时候不一样。” 朱元璋见自家老伙计都帮着这帮孩子，一下没了气势，只能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好了锦儿，这把弓，就先放爹这儿，等爹修好了，你再来拿。” 说完朱元璋，徐达这才开始转头安抚起徐妙锦。 说到底，徐妙锦还是怕断了这把弓，伤了老爷子的心意。 刚才朱元璋他们一闹，注意力就被吸走不少。 现在又听徐达说会修好，也不再苦恼。 “麟儿，你也是！” 朱明看着朱元璋和徐达安抚好了徐妙锦的情绪，心中松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朱元璋又正色地看着朱明，出声喊了起来，又让朱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皇爷爷。” 他连忙将头低了下去，委屈巴巴的样子试图让被这个徐妙锦蒙了心的朱元璋想起一点爷孙感情。 皇爷爷，我才是你孙子啊。 “去，给锦儿道个歉。” 朱元璋说着，在朱明身后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了徐妙锦的身前。 徐妙锦看着朱明，冷哼了一声，却并没有转开，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在等着朱明道歉一样。 “对不起，我不该弄坏你的弓。” 朱明看了看已经不站在这里这边朱元璋，又看着徐妙锦，憋了半天，才将对不起三个字说出来。 “算了算了，反正父亲说了，会把弓修好的。” 徐妙锦见朱明道了歉，也不再追究，再说这件事也确实是因为自己缠着朱明非要比试，才会发生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娃娃也是不打不相识，不许再吵架了昂。” 看着朱明和徐妙锦和解，朱元璋又是将朱明和徐妙锦的手放在了一起，语重心长地教导了起来。 朱明还没碰到徐妙锦，就已经从她那脸上看到了满满的不情愿。 你不情愿，我不情愿呢。 朱明也是在朱元璋的挟持下，才把手放了过去，片刻之后，两个人便又不约而同地将手抽了回来。 “多好啊，就像咱们兄弟小时候一样。” 大概是老人都比较容易感伤，看着朱明和徐妙锦打闹，徐达和朱元璋又开始回忆了起来。 “还记得吗，咱们哥几个在亳州城的时候，常遇春那小子……” 他们两个老人一开始回忆，就再没有朱明和徐妙锦两个人的事。 这些人和事，他们都只能从老一辈人那里听说，更插不上嘴。 朱明也只能看着这房间里唯一的“同龄人”徐妙锦。 不得不说，徐妙锦确实长得好看，年纪不大就已经是个美人坯子，不然也不会让朱棣这么倾心。 “你说，当初他要是多读书该多好。” 说起常遇春，朱元璋也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常遇春打仗很猛，经常冲锋陷阵，攻无不克，是个猛将，就是读书少了。 “锦儿也这么大了，是该读书了。” 说起读书，朱元璋停了下来，转头上下打量了徐妙锦一会儿，突然开口道。 徐达身为开国功臣，六王之首，徐妙锦要读书，自然不缺老师。 他看着朱元璋突然说起这个，也是蒙了一会儿。 “这样，锦儿明天起，就去大本堂读书怎么样？” 朱元璋却不管这个，虽然听上去是在询问，实际上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什么？徐妙锦去大本堂？” 朱明听着朱元璋的安排，已经睁大了眼睛。 “不行不行！” 他刚想开口拒绝，床上的徐达就已经开始推脱了起来。 “有什么不行的。” 朱元璋却完全不管徐达的推脱，伸手把徐妙锦抱了起来，用哄小孩的语气问了起来：“锦儿说，好不好呀？” 徐妙锦拿不准主意，又只能把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徐达身上。 徐达见朱元璋已经做好了决定，想了半天才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这老伙计，只要是心意已决，那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说，让徐妙锦去大本堂读读书，也好。 “朱叔叔，那里，有兵书吗？” 看徐达同意，徐妙锦才眨巴着眼睛，看着朱元璋，好奇地出声问了起来。 她出身将门，从小耳濡目染的，对排兵布阵更是充满了兴趣。 “有有有，大本堂里啥书都有。” 朱元璋干脆地应了下来。 他设立这大本堂，就是为了让皇子皇孙们能够好好读书。大本堂中可以说是包罗万象，将说有能找到的正经书都存在里面。 “我看，两个小娃娃也算有缘，不如，咱给他们订个娃娃亲？” 把徐妙锦哄进大本堂，朱元璋这才图穷匕见，看着床上的徐达。 虽然朱明惹哭了徐妙锦，算是一个小插曲，但总归和好了，无伤大雅。 “这……他们两个才刚认识，这还为时尚早吧。” 徐达迟疑地看着朱明和徐妙锦两个小孩子，他们可是刚才还在吵着架的。 第三十三章 客商从哪儿来的？ “这有什么，一起在大本堂读几年书，不就熟了？” 朱元璋可完全不管徐达的推脱，反而转头看向徐妙锦。 他是真稀罕这小娃娃，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多功夫来定这婚事。 “这……” 徐达终于明白，怎么朱元璋刚才要过问徐妙锦读书的事情，原来藏在这里。 他当然也知道，朱元璋除了是真喜欢自己这小娃娃外，想要的，还有他为代表的，那些淮西勋贵的支持。 看来老朱，是真想把这孩子培养成皇帝了。 “好吧。” 朱元璋的决心下到这种程度，徐达也终于不再坚持，松口答应了下来。 只是不等朱元璋放松下来，他再次开口：“要是锦儿觉得不高兴，咱可不嫁。” 怎么说，徐妙锦也是他最疼的小女儿，再委屈，也不能委屈了他这宝贝。 “咱答应你。” 对于这点，朱元璋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以后明儿要是欺负咱锦儿，我第一个教训他。” 不只是徐达疼徐妙锦，朱元璋也是将徐妙锦看成自己半个亲生的。 “这……” 朱明看着徐达和朱元璋两个人说着说着，就把他和徐妙锦的亲事定下来，甚至还没问自己和徐妙锦两个人同不同意。 “父亲？” “皇爷爷……” 两个人也是不约而同地开口，朝着自家长辈哀求了起来。 “乖孙，你知道咱给你说这门亲事费多大功夫吗？” 朱元璋确实一脸不爽地看着朱明，这徐妙锦这么好的女娃子，得了好就偷着乐吧。 他和徐达本来就是过命的兄弟，再加上徐妙锦和朱明的亲事，那就是亲上加亲。 有了徐达背后淮西勋贵的支持，他以后要想争夺帝位，也能轻松不少。 他还委屈上了？ “皇爷爷……” 实在不是他不识好歹，徐妙锦也长得好看，可自己不一定招架得住啊。 想到刚才徐妙锦缠着自己的时候，那强势的样子，朱明就不由得缩了缩。 这小小年纪就这么强势，长大了还得了？ 朱明还想开口，朱元璋却是干脆地打断了他。 看着朱元璋那肯定的样子，朱明只能无奈叹了一声。 自己这，出个门就白捡一桩婚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乖女儿，咱先试试吧，要是不合适，那就再取消就是了。” 既然答应了朱元璋定亲，徐达也是开始对着徐妙锦劝说了起来。 要实在不合适，老朱也会给他这个兄弟一个面子。 大不了，自己照样支持那小子当皇帝就是了。 看着两家大人实在劝不动，朱明和徐妙锦也只能在一旁干委屈起来。 等到徐达和朱元璋又叙了半天旧，朱元璋才不舍地带着朱明从魏国公府里出来。 他和这老伙计，也都老了，这面也是见一面少一面。 “锦儿啊，记得以后到大本堂里读书啊。” 临走的时候，朱元璋还不忘了提醒徐妙锦去大本堂读书。 两个人就算现在不认识，在大本堂相处一阵子，那不就认识了吗？ “知道了，朱叔叔。” 徐妙锦还是嘟着嘴，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没想到那些达官贵人天天来，都求不来的婚事。 这小子被朱爷爷带过来头一遭，自己爷爷就这么定下了。 “你小子，可不许欺负人家。” 走在路上，朱元璋还低头警告似地叮嘱着朱明。 就是对朱橞和朱楩他们，都没见朱元璋这么开口。 “皇爷爷，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朱明只是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现在看来，这婚事，推应该是推不掉了。 在这个世界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回遇到自己搞不定的人。 “锦儿可是咱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咱不会走眼的。” 看着自家孙子这幽怨的眼神，朱元璋也只是大大咧咧地笑了一声。 这俩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对自己的眼光，还是相当自信的。 “您看走眼的可不少。” 朱明不服气地嘟了嘟嘴，这话却是打死都说不出口。 齐泰，黄子澄那几个可不就是你安排给朱允炆的班底。 这几个，论学问没得说，但论治国，还是差了点。 说起治国，朱明也没忘，那现在还在他怀里躺着的海航图。 大明海禁相当严重，特别是老朱这时候，那是片板不得下海。 搞得大明的火器和科技，都开始有些跟不上欧洲的水平。 如果这海禁不开，那自己这海航图，也就没有用处了。 “乖孙，在想什么呢？” 朱元璋看着朱明刚才还在抗议自己定的婚事，眨眼的工夫又走神起来，关心地出声问了起来。 “皇爷爷，那些客商是从哪来的？” 朱明听到朱元璋的呼喊，抬起头来，一脸懵懂地看着老朱。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让老朱开放海禁，至少让自己手里这张牌能有用处。 “都是从西洋那些地方来的，金发碧眼，丑死了。” 朱元璋说起那些客商的样子，又是一脸的嫌弃，大明天国上邦，自然不会在乎这些小小番邦的东西。 “那，皇爷爷知道那些客商来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吗？” 朱明看朱元璋对其他国家一脸不屑的样子，也有些头疼，只能试图让他对这些地方有些兴趣。 “这，皇爷爷还真不知道。” 被朱明这么一问，朱元璋也有些犹豫了起来。 他对这外邦之事，过问的并不多。 “皇爷爷，他们知道大明，大明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很不公平啊。” 见朱元璋顺着自己的想法走起来，朱明便再次开口追问了起来。 “我大明天国上邦，管这些蕞尔小国做什么？” 如今大明气运正盛，将黄金家族都驱赶到了戈壁无人之地，朱元璋的眼中，也看不起这些小国寡民。 老朱啊，你是不知道，以后这片土地，可是被这些洋人祸害惨了。 朱明心中腹诽一句，双手握拳，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既然自己来到这个时代，还将这海航图送到了自己手里，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在这个时代做出一些事情来。 第三十四章 朱明建议，惊艳老朱 “皇爷爷……” 他决心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郑和下西洋，浩浩荡荡，天下无敌，可惜七次而亡。 作为大航海时代的第一批玩家，却错过了后面的地理大发现，以至于工业这些都开始被人超越，酿成百年的悲惨史。 郑和的宝船和经历证明，大明并非没有造船远航的技术，只是没有坚持下去。 如果自己一定要在这个时代留下什么，那就从开启大航海开始。 “乖孙的意思是？” 朱元璋看着朱明这副样子，大概猜到，朱明是想对时政说些什么。 哪怕他一个小孩子，想法太过天真，但对这些有兴趣，总是好的。 所以朱元璋并没有否定朱明的想法，反而和蔼地问了起来。 “明儿觉得，应该派些人去这些外邦，互通有无，这样才能让更多人知道我大明的强盛。” 见朱元璋问起来，朱明就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说服他的想法。 “这……” 朱元璋听到朱明的建议，也思索了起来。 这派人去这些外邦交流，互通有无，的确不是不行。 只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 “这海上倭寇横行，咱下过旨，片板不得下海。” 朱元璋支吾了一阵，才低着头，将自己下旨进行海禁的事说了出来。 “咱是皇帝，咱得给百姓们做好表率才是。” 这也是刚才朱元璋犹豫的事情。 让人下海，并不是难事，但他不能违抗自己下过的圣旨。 不然这天下的老百姓会怎么看他？ “那，倭寇缓解了吗？” 朱明难得地认真看着朱元璋，沉声反问一句。 大明海禁，只解一时的祸乱，却并没有完全解决掉这倭寇的问题。 “皇爷爷，我觉得，这倭寇之中，也有我大明的流民作乱，所以才屡禁不止。” 对于这些，朱明也是有所了解的，就算朱元璋下旨的时候想得再好，也还是有他看不到的地方 “书上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些海边的渔民捕鱼为生，皇爷爷不许他们下海，他们没了生计，自然只能靠劫掠为生。” 听完朱明的话，朱元璋沉默了下去，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些话来。 自己在思考海禁之时，确实忽略了这些百姓的存在。 没想到，朱明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自己的见解，反倒是让当了这么久皇帝的他茅塞顿开。 “只是我开放了海禁，那些倭人劫掠过往商船，又该如何？” 朱元璋不自觉地看着朱明这个只有自己一半高的孩子，反问了起来。 “书上说，这倭人都是海外岛国的子民，皇爷爷不如大船压境，告诉他们的皇帝。” 此刻的朱明也冷静了下来，开始对着自己的见解侃侃而谈，没有一点慌张。 这就是来自后世上帝视角，带来的自信。 现在的倭国，在大明的面前什么也不是。 “告诉他们，要么他们管好这些倭寇，要么咱们大明过去帮他管。我大明国力强盛，他们必然畏惧。” 只要倭国听话，管好这些流寇，两边都容不下他们，时间久了，这祸乱也就没了。 就是剩下些不成气候的，在大明的军力面前，也是随手的事。 “好好好，咱乖孙说得好啊。” 听完朱明的见解，朱元璋更是开心地拍起手来。 特别是朱明那句，要么你们管，要么咱过去帮你管。 实在是对他的胃口。 “你让咱回去想想，没想到咱这乖孙，还会处理国事了。” 朱元璋爽朗地笑了一声，他这么多儿子孙子，除了朱标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帮他解决一些国事的。 这次谈论之后，他也更加坚定了要将朱明培养成皇帝的想法。 “都是先生教得好。” 朱明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声，未来的老师，也是老师，自己也不算说谎。 “云奇呀，给咱把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叫过来，咱有急事找他。” 一回到大明宫，朱元璋就朝着云奇喊了起来。 他这乖孙的建议，还真有可行性。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大臣都叫来，商量一下如何实施。 “是。” 云奇看着刚从皇宫外回来，就笑得这么兴奋的朱元璋，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见过陛下。” 朱元璋的传唤，自然没人敢不来，片刻的功夫，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就都被云奇带了进来，恭恭敬敬的站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不知道陛下召见我们，所为何事？” 两位大臣相视一眼，有些不解的朝着朱元璋出声问了起来。 “咱找你们来，是为了海禁的事……” 朱元璋一脸激动地将刚才朱明和他说的那些都复述了一遍，随后便静静的等着两位大臣的回复。 在听完诸如派人下海前往各处外邦和开放海禁，节制倭寇这些事后，两位大臣也迟疑了起来：“陛下，兹事体大，还请容臣的回去与各部官员商议。” 这种事，他们之前还从来没想过。 没想到，今天让一个孩子说出来，倒是也点醒了他们。 “回去吧，三天之内，咱要知道结果。” 朱元璋也知道，这种事不是现在就能出结果的，大手一挥，便让两位大臣的退了下去。 “咱看咱这乖孙，天生就是当皇帝的苗子。” 想起朱明这小小年纪就能帮自己分担政务，朱元璋就开心得不行。 相比之下，其他皇子皇孙就显得有些太差劲了点。 “陛下得此麟儿，实在是天佑大明啊。” 云奇见状，也是顺势开始拍起马屁来。 与朱元璋分开，回到偏院之后，朱明也屏退了服侍的宫女和太监，将怀里的海航图拿了出来。 如果海禁的事成了，那自己手里的海航图，那可就成宝贝了。 说着，他已经拿起笔来，开始在这本有些不全的海航图上标注起来。 不全不要紧，他靠着对前世剩下的那点模糊印象，还是能把这世界地图还原和大概。 “感谢老师，还好没把这些知识都还回去。” 看着已经趋于完整的世界地图，朱明也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前世的记忆，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第三十五章 徐妙锦上大本堂 “终于完成了！” 朱明兴奋地看着手中已经填补完毕的世界地图，激动得都快要喊出来。 但一想到这里是皇城，又只好飞快地将嘴闭了上去。 然后，他就将这世界地图藏好了往床上一躺。 再雄心壮志，明天还是得去大本堂上课，就这样吧。 睡到第二天天亮，朱明才被宫女们叫醒，慢悠悠洗漱好。 刚走到大本堂，看着里面的人，朱明脑子里残留的睡意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你……” 徐妙锦正坐在最前面，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上的毛笔。 她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朱明的到来，连头也没抬。 其他皇子的注意力也大都被她吸引了过去，毕竟这里可是大本堂，向来只有皇子皇孙能来此处读书。 突然多出个女子，确实让人惊讶。 “小皇孙？” 直到来上课的先生站在朱明的身后，喊了一声，还将朱明吓了一跳。 “哦哦。” 朱明见老师都来了，这才连忙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直到下课，先生讲了什么，他都已经不记得了。 “今天你来得太晚了。” 徐妙锦的声音，才将走神的朱明喊了回来。 他一抬头，就看着徐妙锦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自己。 “又没迟到……” 朱明往桌子上一趴，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自己啥时候来，和这徐妙锦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 徐妙锦像是猜到了朱明的想法一样，嘟着嘴不悦地说了一句，说着声音却又小了下去：“怎么说，父亲都让我俩定亲了，不然我才不管你呢。” 声音很小，小到周围的人都听不真切。 只是看着朱明和这魏国公的女儿关系这么近，有些诧异。 自从朱明把朱橞和朱楩都打了一顿之后，这些皇子皇孙们就都把朱明当成混世魔王看。 “对了，朱叔叔说这里有兵书，你知道在哪里吗？” 徐妙锦也知道这样的氛围有些尴尬，马上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来大本堂之前，她也问过朱元璋，这里可有兵书。 “兵书？不知道。” 朱明依旧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看都没看徐妙锦一眼。 “你在这里读书的，你不知道？” 徐妙锦有些惊讶地看着朱明，这家伙，在这里上了这么久的课，居然连兵书都不知道在哪里？ “我没事看兵书干嘛，我又不打仗，带兵有四叔他们呢。” 在徐妙锦的骚扰之下，朱明终于坐了起来，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徐妙锦。 身为一个养孙，他就没想过要争权夺利，要是带着兵权，等朱允炆继位，大概也会给自己招来不少麻烦。 “我有那么让你不耐烦吗？” 朱明那不耐烦的眼神，显然让徐妙锦有些不悦，当即叉起腰来，质问起朱明来。 再怎么说，这定亲都是两边大人的决定，这人什么态度啊。 自己魏国公的女儿，还配不上他？ “有点……” 朱明倒是诚实的应了一声。 他和徐妙锦并不算太熟，也就昨天见了一次，所以，他并不适应徐妙锦现在这围着他的样子。 “跟我走。” 听到朱明的回答，徐妙锦更是被气得连连点头，说着一把抓起朱明的手，就将他往门外拽了过去。 “你干嘛？” 朱明下意识想反抗，重心却已经被带了过去，人也只能跟着被拖了出去。 “小皇孙！”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刘锦看着朱明被徐妙锦拽了出来，连忙上前去想要阻拦，却又被徐妙锦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哪怕是对上了朱明那求救一样的眼神，他也没敢拦上去。 这女孩，敢这么对小皇孙，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你，知道这大本堂的藏书在什么地方吗？” 徐妙锦却并不打算放过已经退却的刘锦，站在了他的面前。 “知……知道。” 自家小皇孙在这女子手里都服服帖帖的，刘锦哪里还敢反抗，支吾地应了一声。 “带路。” 听到刘锦的回答，徐妙锦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锦为难地看了身后的朱明一眼，却只看到朱明的一抹苦笑。 皇爷爷定的亲，还能怎么办？ 这家伙，在皇爷爷那里比自己还受宠。 朱明也只能被徐妙锦拉到了藏书阁，这他在大本堂几乎从来不去的地方。 “好了，你下去吧，本姑娘待会赏你。” 徐妙锦扫视了这藏书阁一眼，然后才让刘锦退了下去。 刘锦哪里还敢想什么赏赐，连朱明的安危都不顾就退了下去。 徐妙锦这才松开了朱明的手，却为了防止朱明逃跑，一下将门关了回去。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朱明甩了甩手，有些不解地看着徐妙锦，他是实在想不出徐妙锦把他带藏书阁来的理由。 “朱叔叔让我俩定亲，一定是怕你这副样子不争气。” 徐妙锦说着，转身就在藏书阁里翻找了起来。 “既然定了亲，你就是我半个夫君，我就得好好管管你。” 不多时，徐妙锦就捧着四五本书走到朱明的面前，放了下去。 朱明看了一眼，这徐妙锦挑来的，也都是讲如何排兵布阵的兵书。 “这些书……” 朱明抬起头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徐妙锦，她不会是想让自己把这些都看完吧。 “看完，我会监督你的，如果表现好，我再奖励你。” 徐妙锦只是得意地看着朱明，她可不想自己的夫君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 朱明不看兵书，是因为不想让其他皇子皇孙看到自己想沾染兵权。 但他自己，倒也不是对这些兵书一无所知。 听到徐妙锦的目的，朱明这才冷静了下来。 看完这些书的话，那还是简单的。 靠着自己的知识储备，可以说轻轻松松。 “你不如直接把奖励给我。” 朱明一下子来了自信，看着徐妙锦，他现在应付这些书，也不是不可以。 “你看完再说。” 徐妙锦的眼神不知为何躲闪了一下。 “那我已经看完了啊。” 朱明双手一摊，这些基础的兵法，他还是知道的：“不信，你考考我也行。” 第三十六章 徐妙锦赠簪子 “真的假的？” 徐妙锦有些狐疑地看着朱明，刚才他不还说不知道藏兵书的地方在哪里吗？ 看着自信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假话。 直到朱明随便背诵了几篇，她的眼神才从怀疑变成了震惊。 “你……”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朱明，伸出手来指了指。 “那你说的奖励呢？” 看着一直缠着自己的徐妙锦露出这种惊讶的表情，朱明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着伸出手来。 徐妙锦的奖励，他的宫里可能不缺，但他可以有，徐妙锦不能不给。 “明天！明天给你。” 徐妙锦退了一步，她也没想到朱明真的读过这些兵书，奖励还没准备好呢。 “不行。” 朱明坏笑了一下，干脆利落地否决了她的想法。 这个徐妙锦，总得让她也为难一次。 徐妙锦咬了咬牙，抬手把头上的发簪取了下来，送到了朱明的手里。 没了发簪的禁锢，一头青丝便披散了下来。 “现在好了吧。” 徐妙锦用手拨弄了一下落在前面的头发，反问了一句。 朱明看着手上的簪子，也愣了一下。 这簪子的材料虽然都是上好的，做工却算不上精细，甚至可以说是笨拙。 堂堂魏国公的女儿，请个能工巧匠，应该不难。 “这是……我自己做的。” 徐妙锦看着愣住的朱明，还以为是这簪子的做工不好，一下羞红了脸。 听到这簪子是徐妙锦自己做的，朱明更是讶异。 这东西，他宫里还确实没有。 “那你的头发？” 朱明看着徐妙锦披散下来的头发，不自觉问了起来。 “这个，无所谓。” 徐妙锦看了一眼自己的头发，却只是随意地摇了摇头。 朱明不是嫌弃自己的簪子就好，虽然这女生用的簪子，他用不上。 “转过去。” 朱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抓着徐妙锦的手，让她转了个身。 然后朱明就照着印象里徐妙锦的发型，笨手笨脚地卷了起来。 其实徐妙锦这样的美人坯子，很容易就让人印象深刻，朱明对她的印象也并不算坏。 只是徐妙锦将门之后，有些太强势了。 “好了。” 七手八脚的勉强按照记忆将徐妙锦的头发挽了回去，朱明才拍了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徐妙锦用手摸了摸又回到自己头上的发簪，又看着朱明一眼。 “怎么样？” 朱明像是邀功一样上下打量了徐妙锦一番，虽然自己这卷头发的功夫，确实有些……不太熟练。 “不怎么样。” 徐妙锦低着头甩下四个字之后，打开门来，逃一样地从这藏书阁中跑了出去。 “小皇孙，你们这？” 看着朱明得胜一样地从藏书阁里走出来，刘锦更是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进去的时候，徐妙锦还一副强势的样子，怎么这一会儿的工夫，就两级反转了？ 看着徐妙锦逃跑的样子，朱明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松了松筋骨，拍着刘锦的肩膀：“别想太多。” 说着，就像凯旋一样，朝着大本堂走去。 之后整整一天，徐妙锦都没有再看朱明一眼，看那发呆的样子，估计上课也没有听进去什么。 “爱卿，上次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大明宫中，朱元璋坐在皇位之上，冷冷地看着那跪在下面的两位大臣。 “陛下，臣等回去之后，连夜与百官商议，都觉得此事可行，只是……” 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两位大臣伏在地面，惶恐地应了一声。 说着到一半却都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只是什么？” 见两位大臣都停了下来，朱元璋的脸色又冷了几分，颇为不悦地追问了起来。 “这……” 两位大臣对视了一眼，像是下定决心，将一封折子递了出来。 朱元璋一个眼神，云奇便走过去，把奏折送到了朱元璋的手上。 “只是一来如今财政紧缺，户部实在拨不出银子兴造大船，二来我大明海禁已久，对海外之事知之甚少，需要可以领航之人。” 朱元璋一边看着手上奏折所列的航海造船所需开支，一边听着两位大臣的汇报，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这皇孙的想法虽好，但这两位大臣说得也确实不能不管。 “咱知道了，你们先退下吧。” 朱元璋用手揉了揉眼睛，无奈地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算了，还是去看看咱的乖孙吧。” 大臣退下之后，朱元璋又是想了半天，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也觉得自家乖孙的建议不错，但这钱包和人手的事，却又不能不管。 摇了摇头，算了算时辰，也到朱明下课的时候，他才站了起来便朝着宫门外走了出去。 “皇爷爷。” 朱明刚从大本堂中出来，就看着朱元璋正站在那里等着自己，马上出声喊了起来。 “妙锦丫头呢？” 朱元璋一把将朱明搂了起来，却又东张西望了一下，始终没发现徐妙锦的踪影，才向朱明问了起来。 “她一下课就走了。” 朱明只觉得这老朱是被徐妙锦蒙了心了，现在快连自己这个孙子都不认了。 “你俩相处得怎么样？” 朱元璋哈哈地笑了一声，随后却又调笑似的问道。 一边说着，还一边抱着朱明往大明宫偏院走去。 “不好说……” 朱明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只能将今天与徐妙锦发生的事都说了出来。 他也说不好这徐妙锦和自己，是好还是不好。就是觉得，没平时那么无聊就是了。 “你小子，还学会欺负人了。” 听完朱明的话，朱元璋又是笑了一声，伸出手来在朱元璋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我哪有，就是出口气。” 朱明说着，想起徐妙锦从藏书阁里逃走的样子，又愣了一下。 回到偏院，朱元璋才把朱明放了下来，难得地收起了玩笑的样子，一脸认真地看着朱明。 “皇爷爷？” 看着朱元璋神情的变化，朱明也有些不解地喊了一声。 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朱元璋在自己面前这么严肃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七章 再见安德 “乖孙啊。” 朱元璋沉默了一阵，才无奈地看着朱明，叹了一口气。 “你上次和皇爷爷说的那两件事，咱回去都想过了。” 朱元璋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和朱明说，生怕打击到朱明对处理国事的热情。 自己这些皇子皇孙里好不容易有一个想帮自己分担政务的。 “皇爷爷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了吗？” 朱明抬起手来，摸了摸朱元璋不自觉皱起的眉头，心疼地问了起来。 这些政策牵涉甚多，遇到问题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乖孙真聪明。” 见朱明看出自己的为难，朱元璋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朱明的脑袋。 “这兴造大船要的银子，咱还拿不出来。能出海的人，咱也一时半会找不到。” 朱元璋尽量放缓了语气，朝着朱明耐心地解释起他那些想法遇到的困难。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明也摸着下巴沉思了起来。 自己一直待在宫里，对大明现在的财政情况，确实不甚清楚。 这出海的事，想要落到实处，没有银子，看来也是不行。 “至于领航的人……” 出了银子，能够出远海的人，朱明倒是有办法应付。 郑和不是在嘛，而且自己手里还有那个安德啊。 “领航的人，明儿知道谁可以。” 朱明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朱元璋。 “嗯？”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皇爷爷，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朱明拍了拍自己小小的胸口，将事情揽了过来。 这海禁无论如何，都是要开的。 如果朱元璋愿意放权给自己，那他也可以试试。 “乖孙这么有自信？” 看着朱明这坚定的样子，朱元璋也被带动了起来。 既然朱明想要试试，那就让他试试好了。 就算最后不成功，大明也没什么损失，还能给明儿积攒一点经验。 “皇爷爷，就让明儿试试吧。” 朱明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让咱的乖孙试一试。” 朱元璋也大方地答应了下来，反正有锦衣卫在，明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要是干成了，也能让咱这乖孙积累一点名望，日后给明儿一个名分也容易一些。 送走了朱元璋，朱明才把那张世界地图拿了出来。 看来是时候去找那个安德了。 第二天朱明就起了个大早。 刘锦在看到天刚亮就已经换好衣服的朱明，还以为见了鬼，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 侍奉了朱明这么久，哪次自家小皇孙不是踩着点起床的？ “刘锦，等下带我出宫！” 朱明见刘锦来了，便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沉声开口。 刘锦也被朱明这认真的样子吓了一跳。 自家小皇孙，怎么感觉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那，大本堂的课？” 他也不知道朱明出宫为了什么，有些犹豫地问了起来。 现在出宫的话，那大本堂的课可就上不了了。 要是让陛下知道，是自己带皇孙出去的，怕是又要降罪。 “不去了，这是皇爷爷同意的。” 朱明随意地应了一声，随后便拽着刘锦往宫门外走去。 要不是自己现在这小孩模样出入太麻烦，他都不用带别人的。 刘锦无奈之下，也只能颤颤巍巍地领着朱明往宫门外走去。 守门的侍卫看着小皇孙出门，也不敢拦着，只能打开城门，把朱明放了出去。 “今天那小子怎么没来？” 徐妙锦坐在座位上，不时地看着大本堂的门口，紧握着拳头。 她答应过朱明会给他奖励的，昨天朱明没收她的簪子，所以她今天才特意挑了自己最心爱的东西的。 没想到，这个朱明，居然没来？ 难道，是怕了自己了？ “小皇孙，我们这是去哪？” 刘锦带着朱明，在朱明的指示下来到上次和朱元璋一同逛过的闹市之中。 由于安德上次并没有给出具体地址，朱明也只能跟着上次的记忆摸索着朝那条巷子里走。 直到看到熟悉的一抹金发，朱明的松了一口气：“找到了。” 安德坐在地上，像是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样子，看到刘锦身后的朱明，才站了起来。 “你在这里等我！” 朱明一下松开了刘锦的手，朝着安德跑了过去。 “小皇孙，小心啊。” 刘锦看着朱明跑向那个洋人，只能在后面发声叮嘱了一句。 这小皇孙，什么时候有了长得这么奇怪的朋友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安德看着找上门来的朱明，没有一点惊讶，那可是他废了好大功夫完成的航海图。 “跟我来。” 说着，他便转身领着朱明走进了这巷子中的一间小房子里。 朱明扫视了这房子一眼，说是房子，实在显得可怜，只是一个单间，就连桌椅也都是破损的。 安德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暂时租住，有些简陋。” 安德也知道，在朱明这种贵族子弟眼里，这样的环境并不入眼。 “确实说不上好。” 朱明点了点头，尽量委婉地同意了安德的意见。 “你为什么不让那个人进来？” 安德也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看了看朱明的身后。 “额……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再有别人跟上来。” 听到安德的问题，朱明也愣了一下。 一般，这种秘密见面，不是都会尽量不让更多人知道的吗？ 所以他才下意识让刘锦等在巷子外面。 “我没说啊。” 安德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 “算了，不管这个。” 朱明摆了摆手，将话题转移了开来，他并不想多和安德浪费时间。 “你把航海图给我的目的是什么？” 他认真地看着安德，再一次问了起来。 上次安德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安德糊弄过去。 “想要权力。” 安德也干脆地应了一声。 “权力？” 朱明皱了皱眉，警惕地看着安德。 老朱的锦衣卫，现在应该和刘锦一样，在巷子外面等着。 如果安德有奇怪的表现，那自己闯出去，锦衣卫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是的，只有让你们出海，我才有价值。” 第三十八章 带安德见老朱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劝他们重用你？” 朱明认真地看着安德，看不出来，这个洋人的野心，还挺大。 “没错。” 安德也不遮掩什么，他相信，今天这个孩子会来找自己，一定是他身后的大人物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 航海图，没有白给。 “我想，你来找我，一定是遇到需要我的事情了。” 安德看着这孩子，也不过觉得，他只是被大人物安排过来的，说话的语气也有些高高在上。 朱明也不在乎，毕竟今天来谈的可是正事。 “我确实需要你，我们出海，需要一个拥有经验的人。” 他站了起来，个子虽小，却抬起头来直视着安德的眼睛，没有一点避让的意思。 这成熟的样子，倒是让安德心中暗暗称奇。 能将一个小孩子培养成这样，那他背后的人恐怕也是个人杰。 “不过，我需要知道，你出身哪里，对我大明有多少了解。” 朱明也没有轻易相信安德，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点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这就开始了？” 安德显然愣了一下，他早预料到别人会问起自己的出身和目的，但没想到会在这个孩子这里就开始。 不过他随后又摇了摇头：“这大概，就是你们说的知己知彼吧。” 他的口音依旧很重，却已经可以用一些简单的成语，看上去在大明已经学习了不少的时间。 “我只是个平民出身，一个海盗，在一次与倭寇的碰撞中被俘虏，逃到这里。” 安德并没有隐瞒自己海盗的身份，反而大大方方地将他说了出来。 至少，一个航海家的价值肯定比处死一个海盗要高多了。 “海盗？” 朱明只是眉头皱了一下，随后就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看着安德：“继续说下去。” “毫无疑问，你们的国家，是现在最强大的国家之一，所以我想在这里，成就我的荣耀。” 安德说完以后，朱明也跟着沉思了起来。 如果自己的记忆没错，那现在，欧洲还是中世纪哈布斯堡王朝的手里。 大明现在的国力，和神圣罗马帝国应该还有些优势。 安德应该是没有说谎的。 “我可以让你受到重用，但是，不是现在。” 朱明点了点头，这点应该已经足够了。 能画出那张航海图，已经说明了安德的能力。 再加上有郑和盯着，问题应该不大。 “多久？” 听到朱明的承诺，安德明显有些激动了起来。 大明海禁，让大明的海军舰队并没有远洋的经验，自己作为唯一的人选，必然能够彻底掌控这个王朝的海军舰队。 一个海盗，如果能走到这种位置，实在很难让人不兴奋。 朱明只是笑了一下，等大明的宝船做出来，给这个洋人一点小小的大明震撼。 “不知道，不过你现在就可以跟我走。” 朱明摇了摇头，出海的人选有了，现在也还需要搞定银子的事情。 “去哪里？” 听到要跟朱明走，安德还是警惕了起来。 他毕竟是个外人。 “皇城。” 朱明留下两个字之后，便转身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他就只给安德一次机会。 郑和下西洋七次，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 他选择安德，只是因为相比那个留在四叔身边的郑和，安德只有一个人，更好控制。 安德沉默地看着朱明离开的背影，小孩子走路算不上多快，但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依旧不多。 就在朱明将要迈出这房间的瞬间，安德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我跟你走。” 他选择朱明，本就是看他和那个一同出行的老者不一般，所以下的赌注。 他只有一个人，就算输又能输多少。 朱明只是背对着安德笑了一下，脚步不停地走出门外。 “小皇孙，您可算出来了。” 看到朱明从那房子里出来，等得心焦的刘锦马上冲了上去，仔细地给朱明检查了一番。 要是朱明掉一根头发，就是云奇是自己干爹，也保不住自己。 “皇孙？” 听到刘锦对朱明的称呼，安德也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自己的赌注，居然下在了这么重要的人身上。 如果是皇孙的话，那这孩子之前的表现，也就说得通了。 “小皇孙，这位是？” 刘锦这才注意到朱明身后跟着的金发碧眼的怪人，有些好奇地出声问了起来。 刚才光顾着查看小皇孙的安危，还没看到这么大个人。 这模样，长得还真奇怪。 “是我要用的人。” 朱明简单的应了一声。 “你进了皇宫，并不是他们的臣子，而是我的人，明白吗？” 朱明并没有回头，只是又沉声提醒了安德一声。 他现在就要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 老朱宠也宠不了自己一辈子。 “明白了。” 安德点了点头，只是这短暂的接触，他也已经认可了这个皇族的能力。 “真大啊……” 跟着朱明走到皇宫前，安德看着两边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城墙，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恐怕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城，也没有这么大的规模。 这大明朝的武力确实强盛，自己没有选错。 “你在大明这么久，礼数应该懂吧。” 朱明看着安德，现在带他去见皇爷爷，要是失了礼数，给人的印象不好。 “一点点。” 在这大明的皇宫面前，刚才还一脸自信的安德也开始露怯起来。 “算了。” 朱明本想给安德简单培养一下，想了想，又还是叹了一口气。 时间来不及，这件事，还是趁着老朱对出海还有点热度，趁早定下来好。 说着，便直接领着安德往大明宫里走去。 “小皇孙，陛下此刻怕是正在议事。” 看到朱明是要去朱元璋那里，刘锦又是紧张地开始告诫了起来。 就算小皇孙再受宠，议事的时候过去找陛下，也实在不妥。 “我找皇爷爷，也是为了议事。” 朱明只是应了一句，脚步没有片刻停顿。 为了完成这件事，他可是很认真的。 这可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势力。 第三十九章 攻伐倭国 “皇爷爷！” 朱明走到大明宫门前，大声喊了起来，一边喊着，一边带着安德和刘锦就这样走了进去。 “见过小皇孙。” 两旁的大臣们见朱明闯了进来，连忙朝着朱明行了一礼。 只是低着的头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小皇孙，仗着陛下宠爱，是越来越大胆了。 “乖孙，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先下去，先下去。” 就是朱元璋，看着朱明这大摇大摆走进来打断自己议事的样子，也有些无奈，连忙挥手让他退下。 “皇爷爷，出海的事，明儿已经解决了。” 朱明也没有离开，只是挺直了胸膛，依旧高声地喊了起来。 “哦？” 朱元璋听到朱明已经解决了出海的事，脸色也随之一变。 就连他自己当初说把这件事交给朱明，也只是让朱明尝试一下，没想到朱明还真能搞定？ 他抬头看了看那个跟在朱明身后的安德，这不就是上次带着明儿出去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洋人吗？ “好好好，不愧是咱的麟儿，乖孙过来。” 他也不再让朱明先下去，反而朝着朱明招了招手。 自己这乖孙儿，也许还真有从政的天赋，就让他在这待着，也好学习一下。 “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动。” 朱明见说动了朱元璋，低声朝着他身后的刘锦和安德叮嘱了一声，随后便朝着朱元璋走了过去。 朱元璋更是一把将朱明搂在了怀里，带着他扫视了一下群臣。 一众大臣没想到，这小皇孙还真能被陛下留在这里看他们议事。 看到这东宫的位置，是真的不稳了。 朱元璋就这么搂着朱明，直到这些大臣们将奏报一个个送了上来，又发还回去。 因为朱明的存在，这还是他们过得最轻松的一次议事。 “乖孙，你说出海的事，怎么样了？” 等到群臣都退了下去，朱元璋才低着头，开始问起朱明出海的事。 “他就是明儿上次遇到的那个洋人，都是他，明儿才想起来可以出海去看看的。” 朱明说着，朝着安德招了招手，示意他走了过来。 “见过大明的皇帝。” 安德也拘谨地走了过来，单膝跪在地上，将右手放在胸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嗯，起来吧。” 朱元璋冷冷地看了安德一眼，也并没有因为安德的礼数而怪罪他。 “他就是漂洋过海来到大明的，一定有能够出海的能力。” 朱明也在一旁开始替安德说起话来。 就在朱明说话的时候，朱元璋也在上下打量着安德这个外国人。 金发碧眼的，穿着大明的服饰还是有些奇怪，看得出他也并没有什么银子，有些破败，但还算讲究干净。 “你能出海？” 虽然有朱明介绍，朱元璋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明儿毕竟还小，看人的眼光不一定牢靠。 “是的，皇帝陛下，我从遥远的国度而来，对航海很有自信。” 安德定了定神，他知道，只有说服了眼前这个大明最有权势的人，自己才算完成了自己的目标。 “他说，他向往大明的强盛，想在大明出人头地。” 朱明也在朱元璋的怀里，帮着安德说着好话。 “明儿看大唐那些皇帝手下，也有不少外国能人，我大明也不比大唐差。” 朱明说着，还不忘将大明和大唐比了起来，间接地拍着朱元璋的马屁。 毕竟大唐疆域之辽阔，军威之强盛，万国来朝。 朱元璋当然也想重现这等荣光。 “好好好，那就留下吧。” 在听到朱明这番比对大唐的话后，朱元璋也是大笑了几声，同意让安德留下。 “不过乖孙啊，这出海的人有了，可这银子还是……” 朱元璋虽然同意了让安德留下，只是这出海可不是只有人就可以定下来的。 建造宝船，海员，物资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 现在国库实在空虚，拿不出这些银子来的。 “明儿也有办法。” 朱明看着朱元璋，关于这银子的事，他同样已经想起来了。 “明儿有什么办法？” 听到朱明的回答，朱元璋又是一惊。 这国库，可是实在拿不出银子了，这明儿能有什么办法？ “皇爷爷还记得那些倭寇的是吧。” 朱明抬起头，天真地看着朱元璋。 既然大明拿不出银子，那就从别的地方拿就是了。 “记得啊，可是放开海禁后，要想收上税银，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朱元璋的眉头依旧紧皱。 就算放开海禁，让人下海捕鱼，也还免税三年，才能让这些渔民有银子交纳赋税。 “皇爷爷，那些倭人劫掠我大明沿海诸省，想必敛财不少，我想，攻伐倭国。” 朱明却摇了摇头，收的那些赋税，才多少银子。 他要做的，是把那些倭寇们抢走的银子，都拿回来。 大明虽然进行海禁，但并不是没有水战的能力。 朱元璋奠定天下的一战，就是在鄱阳湖打的水战。 大明同样是有着精锐水师的。 朱明的话，将还就在这宫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哪怕是朱元璋都跟着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攻伐倭国，一个孩子能够有这种魄力做出这样的决定？ “皇爷爷，倭国自大唐起就承我中华恩惠，如今又劫掠我大明，攻伐他们，也是师出有名。” 朱明却完全不管这些人的震惊神色，依旧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着。 “只要战胜倭国，不仅壮我国威，还能让他们负责补偿我大明大军开拔之资。有了赔偿，出海的银子也有了着落。” 现在的倭国，远不是大明的对手。 拿下他们，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办法。 “这倒也是个主意。” 朱元璋也认可地点了点头，被这些倭寇逼出海禁的政策，要说他对这些倭人不恨，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被朱明一说，他也动心了，既出了气，又能拿到银子，何乐而不为。 “既然这样，那就听乖孙的，攻伐倭国。” 他摸了摸朱明的头，没想到这朱明还真有本事搞定这出海的政务。 只能说不愧是他的好乖孙了。 第四十章 亲自做的簪子 “皇爷爷，这个带兵攻伐倭国的人，明儿也已经想好了。” 朱明的想法不至于此。 他从朱元璋的怀里跳了下来，走到安德的面前，对他用手指了指。 “安德你说过，你是被倭寇袭击，才流落异乡的，难道你不想报仇吗？” 他抬起头来，颇为天真地看着安德，出声反问了起来。 他打算让安德带兵出征，也正好试试安德的能力。 至于安德会不会战败，只要派个靠谱的副将辅佐，有副将盯着应该也没有问题。 而且副将在，哪怕安德的能力不行，大明舰队的损失也不会太大。 “唔……” 朱元璋也跟着沉思了起来，他对这个洋人，也还是有些不信任。 这件事，倒是正好让他看看这个洋人的能力。 “好，那就听明儿的。” 他思索了许久，这才点了点头。 自家孙子的想法，也已经被他看出来了。 对于自己这个古灵精怪的孙子，他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声。 这麟儿，还真是标儿送给他的礼物。 “安德，定不辱使命。” 见朱明和朱元璋两个人刚见到自己，就决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安德当即又跪了下去。 虽然礼数依旧不对，但也不影响他对朱元璋他们的感恩之情。 他海盗出身，对于怎么指挥舰队作战，也有自己的了解。 “那，孙儿就先下去了。” 看着朱元璋已经被自己说服，朱明也松了一口气，望着朱元璋笑了起来。 那天真的样子，像是刚才定下大明国策的人，不是他一样。 “好好好，下去吧。” 朱元璋这才收敛了开心的神色，有些稀罕地挥了挥手。 要不是自己手上还有政务要处理，他还想多陪陪自己这乖孙的。 “皇孙殿下，谢谢你。” 出了大明宫，安德又小跑到了朱明的面前，刘锦见状想拦都有些拦不住？ 安德却只是跪在了朱明的面前，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别谢我了，过阵子皇爷爷给你封了职位，再谢皇爷爷吧。” 朱明无所谓地招了招手，他只是把安德举荐到了朱元璋那里。 这事到底能不能成，他心里还没底。 “今天旷课一天了。” 朱明说着，把双手枕在脑后，转身朝着偏院走了过去：“你现在要回去，还是留下，你自己选。” 安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朱明的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站了起来，主动跟在了朱明的身后。 对于这个与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小孩子，他终于愿意效忠于他。 只是还没走出多久，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朱明就停了下来。 “现在不是放学了吗？” 他直愣愣地看着前面，那站着的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身影。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怎么这徐妙锦还没回家。 “小皇孙，怎么了？” 刘锦有些不解地看着愣住的朱明，出声关心了起来。 朱明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徐妙锦像是也注意到了朱明的存在，愣了一下，随后便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看着压迫感这么强大的徐妙锦，面对安德这个外国人，甚至面对朱元璋这个皇帝都没有一点怯意的朱明，却下意识退了半步。 眨眼的功夫，徐妙锦就已经走到了朱明的面前。 “小姐……” 刘锦是见识过徐妙锦的强悍之处的，上来就想着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徐妙锦一个眼神，就将话到嘴边的刘锦瞪了回去。 别说他了，就是朱明面对徐妙锦，都有些怕了。 “今天，干嘛去了，为什么不去上课？” 徐妙锦看了朱明半天，才压着怒火，冷冷地出声问了起来。 她今天可是在大本堂等了一天的，结果这个朱明，还不去上课，连假都没请。 “我请假了呀，皇爷爷没和先生说吗？” 朱明有些意外的看着徐妙锦，自己可是和老朱说了要去搞定出海的人的。 老朱居然没有替自己去大本堂请客？ “别以为读书多了，就可以不上课了，你是我半个夫君，这么不学无术可不行。” 从徐妙锦的语气里，朱明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她已经相当克制自己的情绪。 这个女孩，是真的把这定亲当回事了。 “对不起，我只是帮皇爷爷办事去了。” 他诚恳地低下头去，小声的道了个歉。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又没错。 只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认错，徐妙锦估计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算了。” 徐妙锦看着低下头去的朱明，愣了半天。 这个家伙，居然还会乖乖认错？ 不过看着朱明这诚恳的态度，她还是没有再忍心生气。 “那，你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见徐妙锦的怒气消了一些，朱明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出声问了起来。 在这个女孩面前，朱明就完全没有了刚才直闯大明宫的气势。 没办法，这女孩在老朱那里，比自己这个皇孙还得宠。 “我上次说了给你奖励的，你没要。” 听到朱明问起来，徐妙锦却也把头低了下去，竟然有些害羞的样子。 “我不是不要，只是……” 朱明连忙抬起头解释了起来，那是人家亲手做的，自己退回去好像确实有些不妥。 只是他也是看着徐妙锦披头散发，也没想那么多，才把簪子还回去的。 只是朱明还没说完，就看着徐妙锦把自己的手捧了起来，将那被她握在手心的东西放了上去。 “我说过给你奖励，就一定会给的。” 徐妙锦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小得不成样子。 朱明傻了一下，放在他手上的，是一根新的簪子。 同样用料讲究，做工也比上次的好了不少。 只是从这些做工上，就能看出制作这簪子的人的用心程度。 看徐妙锦这副样子，这簪子大概也是她回去以后，自己做的。 “我做得不太好，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 徐妙锦扭捏了半天，才将话说了出来。 这还是朱明第一次，在这个大大咧咧的强势女孩身上，看到一点小女孩的姿态。 第四十一章 再入魏国公府 “挺好看的。” 难的是徐妙锦亲手做的簪子，朱明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不好。 毕竟一个小姑娘，能因为一句奖励，回去连夜做出来，就足够用心了。 他总不能不领人家的好意。 听到朱明说好看，徐妙锦明显地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朱明。 对于这个自己做的簪子，她其实也没多少自信。 毕竟朱明是朱叔叔的皇孙，宫里什么都有，她也想不出能送什么。 “今天就原谅你旷课好了。” 想了半天，徐妙锦才挤出一句话来，随后便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要不还是我送送你吧。” 朱明抬起头看了看天色，现在也快天黑了。 按理说，徐妙锦是魏国公的女儿，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但是朱明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着一个女孩子天黑了一个人走。 而且就像徐妙锦说的，他们定了亲，徐妙锦也算是他未来的夫人。 说着，他也已经快步跟了上去。 徐妙锦虽然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走着，只是脚步却慢了不少。 朱明赶了上去，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走着。 刘锦见状，马上拉着还有些发呆的安德，快步跟在了朱明他们的身后。 “这俩小娃娃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朱元璋站在宫门头，看着朱明和徐妙锦离开，满意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看了多久。 朱明和徐妙锦走得越近，就是和那些淮西勋贵走得越近。 “陛下，当真要攻伐倭国吗？” 云奇在朱元璋的身后侍奉着，有些担忧地出声问了起来。 远征倭国，事关重大，小皇孙虽然聪慧过人，但就这么听他的话，未免有些太大胆了。 “那些倭寇在我大明边境烧杀抢掠，咱当然要打回去。” 朱元璋肯定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同样包含着对那些倭寇的痛恨。 他当然不是被宠爱冲昏了头的人，朱明只是提醒了他还可以这么做。 他做出这些决定，都是自己深思熟虑过的。 所以他才对朱明更加刮目相看，因为朱明的这些建议，确实有可行性，而不是一时的奇思妙想。 “奴才知道了。” 云奇看着朱元璋这么坚定的样子，也点了点头。 只要陛下不是一时上头，就好。 “到了。” 朱明陪着徐妙锦走着，原本聒噪的徐妙锦这一路上却并没有怎么说话反而安静得有些反常，只是把头低了下去。 直到将徐妙锦送到魏国公府，朱明才出声提醒了一句。 说完，便已经转身想要离开。 “等下！” 一直沉默着的徐妙锦却突然开头，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朱明。 “昂？” 朱明茫然地回头看着徐妙锦，也搞不懂她喊自己有什么事。 “父亲想见你。” 徐妙锦将头低了下去，支支吾吾的开口，说着已经拉着朱明往魏国公府里走了进去。 “好吧。” 魏国公徐达，朱元璋的兄弟，也算朱明的长辈。 他想见朱明，朱明也不好意思拒绝，应了一声之后就这么被徐妙锦拉进了魏国公府。 “父亲。” 走进徐达养病的房间，徐妙锦才放开了些，朝着徐达大声地喊了起来。 “魏国公。” 朱明也礼貌地朝着徐达拱手，恭敬地喊了一声。 徐达的脸色比起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好了不好，看起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够痊愈了。 “哟，小娃子也来了。” 徐达看着跟着徐妙锦走进来的朱明，惊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锦儿没欺负你吧。” 徐达朝着朱明和徐妙锦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两个走近一点。 还不忘看着徐妙锦调笑了起来。 自己这女儿，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从小就喜欢排兵布阵，舞刀弄枪的，女孩子家家，比男孩子还调皮。 朱明这么乖的孩子，怕是没少被欺负。 “父亲……” 看着徐达调侃自己，徐妙锦马上娇羞地将头低了下去，幽怨地喊了一声。 那羞答答的样子，看得徐达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魏国公大病未愈，还是不要太过操劳，躺好就是。” 出于对前辈的关心，朱明还是走了上去，却看着一把断了弦的弓。 这就是上次被他不小心折断的那把。 看起来，魏国公这段时间，还没有来得及来修。 “这个……身体还没好。” 徐达注意到朱明的视线，尴尬地笑了一声。 虽然说他答应了要把这把弓修好，但是现在身体还没痊愈，也有心无力。 “父亲好好休息就是了，弓……” 徐妙锦也是连忙走了上来，安抚着徐达。 看着那把弓怔了一下。 她确实在乎这把弓，但朱明怎么说也不是故意的，怪不得他。 “锦儿不要就是了。” 她还是抬起头看着徐达，只要父亲健康，比什么心意都重要。 “天色不早，朱明也该回去了。” 朱明低了低头，也趁着天色，推脱着想要回去。 这把弓到底是被自己弄断了，虽然徐达和徐妙锦都不计较了。 但朱明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留你了。” 徐达朝着门口看了看，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在床上躺久了，都快让他分不清楚时辰了。 “小娃子，你可别辜负了你爷爷的一番苦心。” 临走，徐达又是认真地看了朱明一眼，语重心长地叮嘱了一声。 随后才转身看着一旁的徐妙锦：“锦儿啊，替我送送这小子。” “是，父亲。” 徐妙锦应了一句，走到朱明的面前，低着头，小声开口：“走吧。” 说完，便带着朱明往门外去。 她看得出来，自家父亲，也在试着撮合她俩。 这让她怎么能不害羞呢。 “谢谢。” 朱明木讷地答应了一声，跟在徐妙锦的身后，心思却还在刚才的断弓上。 自己弄断了人家的弓，人家还送了簪子给自己。 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渣了。 刘锦看着自家小皇孙被这么木讷地领出来，还有些害怕地走了上去，轻轻地喊了一声：“小皇孙，您这是怎么了？” 第四十二章 亲手做一把弓 “我没事。” 在魏国公府门口，被刘锦唤回神来，朱明才摇了摇头，回身看着徐妙锦。 “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带着刘锦和安德往皇宫里走。 “那个小孩是？” 直到走到皇宫门口，安德才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略带疑惑地出声问了起来。 “这你还不懂吗？哪怕是小皇孙心上人啊。” 刘锦立马跟着调笑了起来。 那女孩确实厉害，自家小皇孙在那些皇子皇孙面前都没落下风，反倒被那个女孩子压得死死的。 “别瞎说，没定下来呢。” 听着身后两个人的调侃，朱明也只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这事还没定呢，谁知道能不能成啊，万一到时候徐妙锦不满意呢。 “原来如此。” 可就算朱明已经有意澄清，安德也还是像没听到一样，在后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算了。” 朱明也只能在心里苦笑一声，随他们去吧。 “这偏院空房不多，你和刘锦凑合一下吧。” 事出突然，朱明这个宫里本就是个偏院，房子不多，根本没有安德的房间。 朱明也只好将他和刘锦安排在一块。 “好的。” 安德也是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在这宫里，怎么样都比在那个巷子里时来得好。 刘锦更是没有异议，就这样应了下来。 反正安德大概也就住这么几天，等过几天陛下将他封了官，也就搬出去了。 “刘锦，你去看看，有没有教怎么制作弓箭的书。” 安排好安德的住处，朱明才朝着刘锦吩咐了一声。 “制弓的书？” 刘锦更是好奇地看着这自家小皇孙，怎么对这制作兵器有了兴趣。 想要什么兵器，让他去取就是了。 “哎呀，你去就是了。” 看着刘锦还停在那里，朱明又是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起来。 让他去就去嘛，管那么多干嘛？ “是。” 刘锦这才退了下去，半天才将一本已经落了尘的书带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根已经加工好的竹子和几条牛筋，就是背上，也该背着一包工具。 “我想小皇孙若是要自己做一把弓，应该会用得上，就去找人拿了些工具来。” 刘锦一边说着，一边将带来的竹子和书一起交到朱明的手里。 “嗯，都下去吧。” 朱明拿起那根竹子掂了掂，重量倒是不轻不重。 等到刘锦和安德退下，朱明才坐到一旁，开始翻起书来。 “这一把弓，还挺有门道。” 他只是嘀咕了几句，便开始照着书上写的开始摆弄起工具，还不时将徐妙锦送他的簪子拿出来看了一眼。 自从在魏国公府看到那把还没修好的弓，他心里就一直在想着，自己给徐妙锦重新做一把。 徐妙锦除了强势一点，也不是太坏，或者说，人其实还挺好的。 安德的被褥什么，自有刘锦去操心。 自从回到偏殿，朱明就一心沉浸在了给徐妙锦做一把还算满意的弓上面。 直到实在熬不住，才匆匆洗漱了一下，上床睡觉。 兴许是太过耗费心神，朱明更是到了自然醒。 就是宫里的人来传安德去大殿，也只是让他迷糊地睁了下眼，便又睡了回去。 “完蛋！” 等到朱明再次睁眼，早已是日上三竿。看着灼眼的太阳，朱明也慌了起来，匆忙洗漱换装，飞似地朝着大本堂跑了过去。 “小皇孙，今天来得有些迟了。” 等到朱明赶到大本堂，先生转过头来，眯起了眼睛。 虽然语气听上去温和，眼底却是没有一点笑意。 为了让诸多皇子皇孙能用功读书，朱元璋向来是给了他们这些先生很大权力的。 就是朱明，他们也有权管教。 “还请小皇孙在门口站一会儿，等老朽教完这一课。” 老先生说完，朱明也只能乖乖地“嗯”了一声，低着头退到了门外。 这不就是罚站嘛，多少年了，这套路是一点没变。 其他皇子皇孙见朱明被老先生管教，一个个也都笑了起来。 只有徐妙锦，虽然看着朱明来得那么晚，也有些不悦。 但是一看这么多皇子皇孙都在暗自笑着，也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来。 直到老先生走了，朱明才得以被放进课堂里来。 “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迟？” 朱明刚坐下，徐妙锦便是第一时间走了过来，双手叉腰，开始逼问了起来。 “昨晚太累，就睡过头了。” 朱明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去挠了挠，回答的声音都跟着小了下去。 “算了，这次就不说你了。” 看着朱明这有些心虚的样子，又想起昨晚朱明天都黑了还陪自己回家的份上，徐妙锦也没有再生气。 朱明这才松一口气，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弓，来得着急，居然也没带上。 “在找什么？” 徐妙锦看着朱明这东张西望的样子，也有些好奇地问了起来。 “没什么。” 自己做的弓没带来，朱明更是不好意思跟徐妙锦提起来，只能摇了摇头，随便应付了过去。 “好吧。” 见朱明不肯告诉自己，徐妙锦心中莫名地失落了一下，随即又将话题转移了开来：“你在这里，好像不是很受欢迎啊。” 她说着，还一边看了看周围的人。 那些人被徐妙锦的眼神扫视之后，也都向后缩了缩。 “这……确实有点。” 朱明也只能无奈地同意徐妙锦的说法。 他在大本堂，确实没什么朋友，自从教训过朱橞和朱楩他们之后，就更是如此。 不过他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这些皇亲国戚不来招惹自己，那才好呢。 “不说这个。” 他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视着徐妙锦的眼睛：“等下放学了，跟我走。” 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弓，现在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徐妙锦看看。 虽然肯定不如徐达做得好，但他自认也不会太差。 “跟你走？” 见朱明难得这么主动，徐妙锦也愣了一下，才怔怔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一整天，徐妙锦都已经无心听讲，只好奇着这朱明找自己是为什么。 第四十三章 蓝玉 “走吧。” 等到放学，先生一走，朱明就走到了徐妙锦的面前，有些兴奋地看着她。 “哦。” 徐妙锦也还是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呆呆地应了一声，有些木讷地跟在朱明的身后。 这小子，干嘛找自己？ “大明宫，朱叔叔让你住在这里？” 直到跟着朱明来到大明宫，看着这朱元璋议事之地，徐妙锦又是一惊。 父亲可说了，这大明宫，是只有朱叔叔这个皇上才能住的。 就是太子，也只是被安排在东宫那边。 “嗯。” 朱明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伸出手来拉着徐妙锦就往里面走。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他反正是早已经习惯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直到跟着朱明走进偏殿，徐妙锦才从朱明手里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再次问了起来。 “这怎么搞得我像是怪大叔一样。” 朱明看着徐妙锦这副样子，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声。 “你等下，我去拿。” 他连忙伸出手来朝着徐妙锦挥了挥，话刚说完，便已经转身跑进了房子。 不多时，就又拿着一把弓跑了出来。 “这是？” 看着朱明手上拿着的弓，徐妙锦明显地愣了一下，神色也变得更加疑惑起来。 “给你。” 朱明二话不说，就将做好的弓送到了徐妙锦的手里，嘿嘿地笑了一下。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把弓做得不错，但在徐妙锦这样的将门世家眼里，却又有些不自信。 自己的弓，未必能入徐妙锦的眼。 “这是你做的？” 徐妙锦用手拉了拉弓弦，有些疑惑地看着朱明。 这弓连弓弦都没有绑好，松松垮垮的，就是拉满也没有多少威力，肯定不是那些工匠做的。 “嗯。” 朱明点了点头，这还是他的第一个作品，多少有些露怯。 “你昨晚就是做这个，所以起晚了？” 徐妙锦将弓背了起来，也没有还给朱明的意思，调笑似的看着他，反问了起来。 这家伙，昨天害自己这么害羞，今天就要还回去。 “小姐，您是不知道，小皇孙他昨晚可是相当用心的。” 刘锦此刻也终于明白了朱明昨天让他去找书的目的，更是在一旁帮起腔来。 “闭嘴。” 朱明连忙瞪了他一眼，将他瞪了回去，简直多事！ “我是想，我把你的弓弄断了，你还送了我一个簪子，所以想亲手做一把还给你。” 朱明说着，从怀里将徐妙锦做的簪子拿了出来。 “挺好的。” 徐妙锦又看了这张弓一眼，认可地点了点头。 做工虽然不是很好，但心意她收下了。 “对了，你应该没怎么用过弓箭吧。” 突然，徐妙锦像是想起什么，有些好笑地看着朱明，反问了起来。 那次和自己比试的时候，朱明就是百般的犹豫，看上去就不像是会玩弓箭的样子。 “这……确实。” 在事实面前，朱明也无可辩驳，只能无奈地承认了下来。 这个徐妙锦，刚才气氛好好的，怎么一下说起这个来。 不只是射术，他其他兵器，也是一塌糊涂。 读书他还可以靠着前世的记忆蒙混一下，但这兵器什么体力活，那就真的不行了。 不过，他一个把逍遥王爷当成最终目标的，不会兵器，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教你啊。” 见朱明承认了自己的射术不行，徐妙锦也有些兴奋了起来。 她的夫君，没点武艺在身怎么行？ “啊？” 朱明张大了嘴巴，有些惊讶地看着徐妙锦。 怎么，已经送你亲手做的弓，你还要让我学射术？ “不只是射术，剑术，拳法，都得学。” 看着朱明这惊讶的样子，徐妙锦尤嫌不够，拍了拍手，越说越是兴奋。 “这是否……” 朱明突然有些后悔今天把徐妙锦带过来，好端端的想回个礼，还给自己找罪受。 这个女人，何必恩将仇报！ 就是刘锦，看着朱明和徐妙锦这副样子，也是忍不住在一旁偷笑了起来。 “笑什么？” 朱明立马沉声呵斥了一下，这个刘锦，还不来救自己。 “小姐……小皇孙他也略懂些拳脚，要不……” 刘锦马上意会朱明的意思，走上前来。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徐妙锦打断：“要不，让他和我练练？” 听到朱明也会一点拳脚，徐妙锦明显更来劲了，在朱明看来，那眼睛都要放光。 他可不傻，和这个将门子弟打架，输了丢脸不说，就是赢了，万一皇爷爷知道，又得训斥自己。 “不敢。” 他也只能无奈的沉声答了一声，将头低了下去。 “那就这样定下了，明天开始。” 见朱明低头，徐妙锦更是得意地仰起头来。 她虽然是女子，但拳脚兵器，也是自幼修习的。 教朱明，已经够用了。 “哦。” 朱明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安慰起自己来。 学点拳脚，强身健体，也算技多不压身。 “你们这是怎么了？” 徐妙锦还想说什么，一道高大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偏殿的门口。 安德不解地看着在徐妙锦面前低头的朱明，用那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问了起来。 “怎么样？” 朱明像是看到救星一般，朝着安德走了过去。 今天一大早，老朱就已经派人来找安德，应该是为了攻伐倭国做部署的。 “从今天起，我就是将军了。” 见朱明问起来，安德一扫刚才的好奇，骄傲地仰起头来。 自己一个流落异乡的海盗，如今终于成了这世界最强帝国的将军。 而且，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带兵出战，找那些打败过自己的倭寇报仇了。 “不过现在大殿正在招待其他的将军。” 在骄傲过后，安德还是有些小小地失落了一下。 他并不是今天在大殿上，最受人瞩目的一个。 “其他将军？” 朱明连忙开口追问了起来：“是谁？” 看着朱明这迫切的样子，安德也是想了一阵，才想起来：“好像叫，蓝玉。” “蓝玉！” 听到安德说出那个将军的名字，朱明也跟着露出震惊的神色。 第四十四章 朱棣 “小皇孙为何如此惊讶？” 见朱明如此惊讶，刘锦更是小心翼翼地出声问了起来。 这朝堂之事，还不是小皇孙这等年纪能够接触的，何必这么在意呢。 “那不是，四叔也来了？” 朱明的激动却不止于此。 朱棣被封燕王，跟随蓝玉四处征战，学习排兵布阵之法。 自从就藩之后，就少有回京的时候。 对于这个未来的太宗，朱明也是相当有兴趣的。 “应该在吧。” 安德只是一脸疑惑地应了一声，他这个初去朝堂的外国人，对这些皇子处于一种基本没听过的状态。 “走，我们去看看。” 朱明也管不了那么多，回身拉着徐妙锦，就往大明宫那边跑了过去。 “你……” 徐妙锦本想出声劝阻一下，但看着朱明这激动的样子，还是忍了下来，任由朱明拉着。 “皇爷爷。” 朱明一登场，就将全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就是本该成为主角的蓝玉那些将领，在听到朱明稚嫩又有些天真的喊声之后，也都跟着转过头来。 五大三粗的体格，加上那覆盖全身的重铠，饱经风霜的脸甚是沧桑，光是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杀意，不怒自威。 在他身后，同样站着三四十岁出头的男子，英明神武，比起杀气腾腾的蓝玉，更加内敛。 自常遇春死后，徐达退隐，蓝玉便成了朱元璋手下最受器重的大将。 朱明看到他的时候，更是愣了一下。 虽然自己在宫里待久了，还没去了解过朝堂的事。 但按理来说，现在蓝玉应该已经被朱元璋诛杀了才是。 现在不仅还活得好好的，还在北方带兵？ “朱叔叔，蓝玉叔叔。” 与愣住的朱明不同，徐妙锦作为晚辈，看着朱元璋和蓝玉，已经乖巧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这是锦儿吧，都长这么大了。” 蓝玉身为常遇春手下出来的大将，对徐达和徐达的子女还是走得亲近。 看到徐妙锦，笑着挥了挥手，想让徐妙锦走近一点。 徐妙锦扯了扯朱明的衣袖，将他唤回神来，然后才朝着蓝玉走了过去。 “麟儿啊，吓坏了吧。” 朱元璋看着还站在那里的朱明，也是笑着招了招手。 在他看来，朱明这是被蓝玉久经沙场的气势吓到了。 小孩子嘛，也不奇怪。 “来来来，这是你蓝玉叔叔，皇爷爷最得力的干将。” 朱元璋走了过去，将朱明抱起来走到蓝玉的面前，笑着朝朱明介绍了起来。 “这位是，小皇孙吧。” 蓝玉看着朱元璋亲自抱着朱明，也是有些惊讶。 这孩子，什么来头，擅闯朝堂没事也就算了，还被陛下这么宠爱。 有了上次带着安德闯进来的经验，其他大臣现在倒是看得开了，也没有多少惊讶， “来，叫蓝叔叔。” 朱元璋没有理会蓝玉，而是继续朝着朱明介绍起来。 “蓝叔叔。” 朱明也乖乖地跟着朱元璋叫了起来。 在朱明喊出口的同时，朱元璋也在看着蓝玉，脸上笑着，眼底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怒意。 蓝玉的军功已经是封无可封，在军中的威望更是无人能及，就连朱元璋都有些难以节制于他。 原本看着他与标儿有亲，才想让他辅佐朱标。 可自从朱标死后，这些皇子之中，也难有可以压住他的人物。 倘若朱明或者朱允炆，这个蓝玉也不放在眼里，那就留他不得了。 “见过小皇孙。” 蓝玉只是双手抱拳，也不躬身，站直了身子行了一礼。 朱元璋的神色马上就冷了下去。 只是蓝玉才刚从边关回来，不好发作，这才忍了下来。 朱明看着蓝玉这副样子，也没有放在心里。 自己毕竟只是个孩子，手上的牌也只有安德一张，蓝玉看不上自己也正常。 不过，这个蓝玉，在朝堂之上还这样，被老朱弄死，是一点不亏。 “这就是那个父皇带回来的小侄子吧。” 跟在蓝玉身后那中年男子站了出来，看着朱元璋怀里的朱明，笑着打了声招呼。 “麟儿，这是你四叔。” 朱元璋的怒气这才消了下去，又朝着朱明介绍了起来。 “果然，他就是那个推翻朱允炆的朱棣，朱老四。” 朱明暗暗点头，这个朱棣的气度确实不凡，朱允炆那个好孩子斗不过他，也是正常。 “明儿见过四叔。” 面对这个未来的大腿，朱明也是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甜甜地喊了一声。 “哎哟，这小侄子长得可爱啊。” 朱棣也伸出手来，摸了摸朱明的脑袋，只是那双城府极深的眼中有多少真情实感，却无人能够看得出来。 “今天蓝玉大将军和燕王刚从边关回来，咱心里高兴，打算设宴为大将军和燕王，接风洗尘。” 朱棣和朱明才寒暄了几句，朱元璋便已经出声打断了他们。 将被朱明和徐妙锦出现所打断的话题重新拉了回去。 “陛下！” 蓝玉和朱棣显然还有话没说，连忙出声，却被朱元璋打断。 “咱今天高兴，有事，明天再议。” 朱元璋说完，便抱着朱明退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大臣都始料未及，但如今陛下都走了，他们也不敢拦住，只能面面相觑一番，随后无奈退了下去。 “大将军，这……前方的军饷……” 等到群臣们都退出皇城，朱棣才有些为难地看着蓝玉。 他们回来这趟，可不仅仅是为了报个信这么简单。 “我知道，今晚陛下设宴之时，我再看看。” 蓝玉也跟着为难了一下，前方战机稍纵即逝，他现在心里也是着急。 “唉，也只能如此。” 朱棣也只能叹了一口气，最后又看了一眼那皇城的方向，随着蓝玉一同退了下去。 那个孩子，听说是父皇捡回来的，长得倒是有几分像是大哥。 除了大哥和大侄子朱雄英，他还是头一回见父皇对一个小孩子这么看重。 “明儿啊。” 朱元璋领着朱明和徐妙锦退到偏殿，才一脸认真地看着朱明，语重心长地开口。 第四十五章 晚宴开始 “皇爷爷，怎么了？” 朱明看着朱元璋这认真的样子，也好奇地问了起来。 “麟儿，你觉得蓝玉叔叔，怎么样？” 朱元璋说着，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柔和下来。 倘若朱明和朱允炆都压制不住这个蓝玉，那他就只能…… 反正如今朱棣也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未必用得着他。 “骁勇善战，是名勇将。” 朱明思索了片刻，才抬起头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个蓝玉，确实已经有些目中无人，这样下去，被朱元璋除掉也是早晚的事。 不过，自己或许可以试着拉拢一下。 “是嘛。” 听到朱明对蓝玉的评价，朱元璋也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蓝玉的统兵能力，他是知道的。 既然朱明这样评价他，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了。 “锦儿啊，今晚就留下来一起吃饭好不好。” 问完朱明，朱元璋又换了副嘴角，咧着嘴笑起来，低下头去逗着徐妙锦。 “好。” 徐妙锦也干脆地应了一声，难得看蓝玉叔叔回来一趟。 虽说父亲大概会让大哥徐允恭代替魏国公出席，但朱叔叔都发话了，问题应该也不大。 直到晚宴开始，朱明和徐妙锦更是直接被安排在了朱元璋的两边坐了下去。 众人看着，又是一阵震惊， 自从马皇后和朱标不在，这两个位置，就再也没有人坐过。 “那个庶民，怎么坐在皇爷爷旁边的位置上？” 朱允炆看着，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忍不住朝着一旁的太子妃低声抱怨起来。 他身为皇长孙，这设宴自然有他和太子妃的一份。 但一看到那坐在上面的朱明，就觉得实在太过刺眼。 徐妙锦是魏国公的女儿，皇爷爷将她视如己出，疼惜她一点也就算了。 那个庶民算什么东西？ “所以让你小心着他一点。” 太子妃也同样咬牙切齿地看了朱明一眼，小声地提醒着朱允炆。 她现在是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孩会和自家允炆抢储君之位。 “看来，父皇是真疼你呀，小子。” 朱棣换了一袭长袖官袍，俯身笑着看了看朱明。 要不是知道这小子和父皇不是血亲，光凭这个位置，怕是就能断定这小子会成未来储君的有力人选。 “锦儿，你哥呢？” 倒是朱棣身旁的蓝玉，看着坐在席上的徐妙锦，有些惊讶地问了起来。 他说的，自然是徐妙锦的哥哥，徐允恭。 “哥哥他，等下就到。” 徐妙锦在百官之中扫视一眼，平静地应了一声。 “魏国公他老人家，可好？” 蓝玉听到徐妙锦的回答，点了点头，随即又关切地问了起来。 白天在朝堂上，来不及问，现在得空才问了一下。 这朝堂百官之中，也就徐达这个比常遇春还要强悍的大明第一号功臣，能让蓝玉服气。 同样军伍出身，徐达就是如今不再过问军中之事，在军中的威望依旧无人能及。 “今早上门的御医说，还需要静养几天。” 徐妙锦说着，还咧嘴笑了一下。 徐达没事，徐妙锦的心情也是不错。 “那就好，那就好。” 蓝玉也松了一口气，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上去倒是出自真心。 “诸位，来晚了！” 这边交谈刚完，一道爽朗地声音便从外面传了过来。 徐允恭一身朝服，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走到了蓝玉的面前，先行一礼：“大将军，家父身体不便，让我替他前来为拜见。” “哪里话，还望魏国公多多保重身体。” 蓝玉也站了起来，一脸认真的还了一礼。 面对与自己一样出身军伍，又同属淮西勋贵的徐允恭，蓝玉倒是没那么目中无人。 说着，他又惋惜地叹了一声：“前线尚有军事，只这几日便要再回边关，不能亲自登门，还请见谅。” 听到蓝玉这几天就要回边关去，徐允恭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有些担忧地看着蓝玉：“那大将军此次会来是？” “唉。” 蓝玉左右张望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忌讳一般，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见蓝玉不便多说，徐允恭也不再追问，只是又寒暄了一番，就走到了徐妙锦下面的位置坐了下去。 按理说，以徐允恭的官职是不该坐在那里的。 但他今天是替魏国公出席，文武百官便也不敢再说什么。 “圣上驾到！” 云奇扯着尖细的嗓子一声高呼，就让这席中百官都停下寒暄，朝着朱元璋的方向拜服下去，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这才慢慢路过百官，走到了朱明和徐妙锦的中间：“今天蓝玉大将军和燕王朱棣回京，此宴是为他们接风洗尘，大家不用这么拘谨，都坐。” 朱元璋说着，就已经坐了下去。 有了朱元璋的命令，百官这才都坐了回去。 就是白天还有事没有奏报，也没有人敢在这兴头上扫朱元璋的兴子。 这宴席之上，真就这样进行了下去。 美食吃着，果汁喝着，美女看着，暂且享乐起来。 平日里伴君如伴虎，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 只有朱明，在看到蓝玉和徐允恭交谈时那为难的样子之后，他就肯定，这场戏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 特别是现在，所有人都在享受着声色犬马，只有朱棣和蓝玉两个人，在那里眼神交流着。 他们这次回京，肯定是有事要办，而且是不太好开口的事。 朱明想着，又抬起头来看了看朱元璋一眼。 这老头，正喝着美酒，闭着眼睛跟着调子摇头，好不惬意快活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对蓝玉和朱棣这次回来，有没有别的看法。 眼看着酒足饭饱，月影西斜，这宴席都快结束了。 朱棣和蓝玉的神色也越发地着急了起来。 终于，蓝玉还是忍不住，直接从席上站了起来，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 “大将军，何事啊？”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站起来的蓝玉，沉声开口。 古井无波的眼神之中，看不出一点情绪变化，却又让人不觉心生畏惧。 第四十六章 兵部侍郎齐泰 “陛下，末将与燕王此番回京，实是有要事禀报。” 蓝玉知道，今天要是再不开口，等下宴席散了，怕是就再没机会。 北方十几万将士，都还等着他们带王命回去。 “父皇！” 朱棣也跟着站了起来，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 “说吧。” 朱元璋这才点了点头，却没有一丝惊讶之情，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局面一样。 “瓦剌部收拢鞑靼部等几十个大小部落，拢兵四万有余，屯兵边境。” 见朱元璋同意开口，蓝玉才一脸严肃地将边关的情形说了出来。 此言一出，刚才还在享受这宴席之乐的各位大臣一个个都惊醒过来，开始看着蓝玉和朱棣，议论纷纷。 “所以，你们十几万大军早已经集结，想要主动出击，趁此机会一举击溃他们？” 朱元璋终于端坐起来，沉声开口。 对于蓝玉和朱棣他们的动向，他早已经有所了解。 朱明看着这副模样的朱元璋，心中也是冷汗直流。 这就是唯一一个从乞丐爬上来的帝王的含金量吗？ “是，末将想亲自率领大军，直出漠北，犁庭扫穴！” 蓝玉也神色坚毅地应了一声。 此战若成，就是不世之功，他就能成为魏国公徐达之外，军中声望最强之人。 “诸位大臣以为如何？” 在听完蓝玉的话后，朱元璋却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浅浅地扫视了一下在座的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商议许久，却始终无一人站出来，说明自己的观点。 事出突然，他们也是完全没有一点准备。 看着群臣之中竟没人敢站出来，朱元璋也是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臣兵部侍郎齐泰以为，不妥。” 又过了一阵，一人才从席中站了出来，身穿朝服，面如冠玉，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出头。 三十岁便能在朝为官，足以称之为当世才俊。 “说，你有什么看法？” 见终于有人敢站出来回话，朱元璋这才朝着那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出声问了起来。 “我大明建国二十多年来追亡逐北，已是穷兵黩武，至于国库空虚。” 见有人反驳自己，蓝玉和朱棣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那人看了蓝玉一眼，却是丝毫不惧，依旧在那里说着自己对当今局势的见解。 “如今北方诸部，兵不精而马不肥，我大明又据守城墙之固，不足为据。如今之际，该体恤民生，养民生息。” 此话一出，百官之中，就有不少赞同之声。 朱明看着这个青年男子，点了点头。 齐泰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正是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三人辅佐朱允炆，想要削藩，才逼反了朱棣。 现在看来，这三个人不是那个时候就头铁，而是一直头铁到那个时候。 不过齐泰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比起其他腐儒，齐泰和方孝孺给朱明的印象并不算差，甚至可以说不错。 他们是真的在认真地践行自己在圣人书中学到的那套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 只是他们太过理想，错估了局势，以至于在历史上也没留下好名声。 在京都被破之后，齐泰还想着召集勤王之军来与朱棣一战。 最后三人也依旧为了理想和心中的书生意气，宁死不屈，被诛九族。 这样的臣子，可以说他过于顽固，但却并不可笑。 若靖难之役，不是朱棣发动，而是王朝更替，他们的名声会好得多。 也正是这种坚持心中理想的人，成就了这华夏数千年不屈的脊梁。 “我大军出击，只需三个月……” 见齐泰反驳自己的观点，还有人同意，蓝玉也有些着急了起来。 他说着，话到嘴边觉得有些不妥，又匆忙开口：“不，一个月，只需一个月，必将北方诸部一举扫清。” “天下动荡已久，大明初定，百姓如今尚且啃树皮吃土度日，哪里来的军饷再打一仗？” 面对如今位高权重的蓝玉，齐泰只是一个小小兵部侍郎，却依旧没有一丝退意，据理力争。 蓝玉是个军人，读书不多，一辈子冲锋陷阵，为的就是立下不世之功。 齐泰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对战事并不感兴趣，他为的，是百姓安居乐业。 两个人所为各有不同，争辩自然不停 朱元璋只是坐在朱明旁边，静静地看着二人争执。 “够了。” 直到二人争得面红耳赤，朱元璋才平静地叫停了二人。 “两位说的，都在理。我也想，一举击破草原诸部，只是大明国库空虚，实在没有多余银两。” 他说着，眼神确实看向一旁的蓝玉。 见朱元璋有拒绝自己的意思，蓝玉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难道自己还要看着这名流千古的功劳从自己手里溜走不成。 “陛下，这十几万将士都在边关外，等着出征的王命眼睛望出血啊！” 就是朱元璋站在齐泰那边，为了这一战，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父皇！” 朱棣也站在蓝玉的身边，拱手行礼，想要与蓝玉一同求情。 朱元璋却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便将他瞪了回去。 “我是让你跟着大将军学习排兵布阵，这天下之事，轮得到你吗？” 朱元璋冷冷的一声训斥，朱棣就是心中再有不忿，也只能重新退了下去。 “大将军，咱也不是不想帮你，只是国库空虚。” 骂退了朱棣，朱元璋又是一副为难的样子，看着蓝玉：“如今又要准备出海攻伐倭国，驱逐倭寇，实在捉襟见肘，再拨不出那么多银子。” 大军出击，粮草，军饷和将士阵亡的抚恤金，都要银子。 他今天拖到现在，就是为了让蓝玉知道，他就是在军中再有声望，没了国库的军饷，也还是动弹不得。 “不过……” 见打压蓝玉打压得差不多，朱元璋才松了口，话锋一转，站了起来：“若是三万大军的开拔之资，国库之中，倒也不是没有。” 朱元璋说完，蓝玉的脸色却也还是没有一点缓解的样子。 不过三万士兵，能做得了什么？ 第四十七章 我能说句话吗？ “陛下，光是瓦剌诸部的大军便不止三万，值三万军饷，如何一战？” 蓝玉此刻已经是狠了心，今晚一定要将军饷带回去。 “大将军，依下官之见，草原十八部缺少粮饷，只要坚壁清野，不消一个月，敌兵必退。” 齐泰依旧没有退让的意思，哪怕三万大军的开拔之资，他也觉得没必要。 “齐大人身为兵部侍郎，不思征战，却处处刁难，用意何在？” 见齐泰还在为难自己，蓝玉更是震怒，回身瞪着他，大吼了起来。 这家伙，亏他还是兵部的人，居然这么吃里扒外。 “我是大明的臣子，自然要为大明的子民着想。” 按品级，齐泰与蓝玉不可同日而语，但他却还是仰着头，直视着蓝玉透过来的愤怒的眼神。 他要的很简单，将这些银子，放在民生之上。 “够了，够了。” 见两人已经争执得上头，朱元璋又是沉声开口，将二人打断。 “两位的想法，我也知道，只是国库之中实在没有再多银两再让大军出战。” 他先是对两人都肯定了一下，然后便又为难地看了蓝玉一眼。 他也是从军起家，也知道兵法。 草原十八部如今不过都是散兵游勇，劫掠不到东西，自然就退了。 虽然按蓝玉的做法，直捣黄龙，犁庭扫穴，能保草原十八部不敢再犯疆界。 可如今朝廷的银子也实在不够用，就是出海造大船的银子都打算让倭寇们赔。 这出征的银子，总不能也让草原十八部的那些人赔吧。 他们有的话，也不至于动手抢大明的。 “皇爷爷……” 朱明在后面看着蓝玉和齐泰的争执，已经思索了半天。 他虽然对现在大明的财政还不甚清楚，但却有个可以短期凑齐大量军饷的方法。 “麟儿，别闹。” 朱元璋回过身来，咧着嘴笑了一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 现在正是商量天下大事的时候，一个小孩子，最好还是不要插嘴得好。 “皇爷爷，我没闹……” 朱明扯了扯朱元璋的衣角，小声地喊着。 刚才他一直在犹豫，蓝玉位高权重，自己要不要把他一把。 “麟儿乖。” 朱元璋无奈地俯身将朱明抱在了怀里，随后皱着眉头，看向蓝玉和齐泰。 “快，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 太子妃看着被朱元璋抱在怀里的朱明，咬了咬牙，转头朝着身旁的朱允炆提醒了一句。 现在朱元璋正是为难的时候，朱允炆也该表现一下。 选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朱元璋看到朱允炆对朝政的关心程度。 这么多皇子皇孙，就允炆这个皇长孙为国分忧。 “哦哦。” 朱允炆连忙答应了几句，随后便站了起来，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皇爷爷，允炆觉得……” 朱允炆说着，犹豫了一下，他其实也不知道该帮谁好。 “说。” 见朱允炆主动站出来，朱元璋这才用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被朱元璋看了一眼，朱允炆更加紧张起来，随后看向齐泰，定了定神，才继续开口：“允炆觉得，齐泰大人所言极是。” “大明近年来天灾不断，百姓尚且自顾不暇，并无多余银两可供大军作战。” 听到朱允炆说出自己的见解，朱元璋这才肯定地点了点头。 见终于有人站出来支持自己，齐泰也同样感激地看了朱允炆一眼。 “皇长孙，您尚年幼，不知边关战事之危急。” 面对朱允炆这个皇长孙，他也不像刚才面对齐泰那样盛气凌人，只是立场却是一点没有退让。 “皇爷爷，能让麟儿说几句吗？” 朱明试探着在朱元璋怀里抬头，出声问道。 犹豫就会败北，以后要想在皇子之中立足，要是争取到蓝玉的支持，会容易很多。 而且，这样也算帮了朱棣一把，以后他当了皇帝，也能对自己好一点吧。 朱元璋低头看了朱明一眼，本想再劝一下。 只是又想到之前朱明也曾提出过开放海禁，出使他国的想法，又笑了起来。 “明儿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说着，又把朱明抱得高了些，让其他人也能够看清楚朱明的样子。 “臭小子，多事。” 太子妃看着被朱元璋如此特殊对待的朱明，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在她看来，朱明所做的这些，全都是为了以后夺权。 至于夺权的对象，自然是他的宝贝儿子，朱允炆。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放在了朱明的身上，有好奇，也有玩味，都想看看这小皇孙能说出什么来。 “明儿觉得，可以让大将军带一支大军杀入漠北。” 朱明看了看这些大臣，最后将视线放在了蓝玉和朱棣的身上。 他的话刚说完，满堂文武就都跟着笑了起来。 朱明一个小孩子的话，他们也没有多当真。 “小皇孙……” 齐泰也看着朱明，放缓了语气，想要哄一哄这尚不知事的小皇孙。 “银子的话，明儿有办法解决。” 朱明看着这些正在哈哈大笑的大臣们，只是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 谁料他话音刚落，大臣们笑得更是欢快起来。 朱明也并不怪他们，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孩子。 谁又会相信朱明这小孩子能想出什么办法解决国事。 “哦？明儿有什么办法？” 只有朱元璋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朱明，问了一句。 也只有他，没有把朱明的话当成小孩子的戏言。 “我们可以找百姓去借。” 朱明看着这些官员，肯定地开口。 大明开国也有二十余年，身上有银子的人肯定也已经不少。 赋税收上来的银子不够，那就找这些有银子的人借一些好了。 朱明说完，百官虽然不笑了，只是也没有把他的话当真。 “小皇孙还小，这天下的银子，可不是你借给我，我借给你这么简单。” 齐泰也好言好语地哄着这个尚且天真的小孩子。 也不怪小皇孙天真，自幼待在宫里，不懂人心险恶。 那些有银子的人，恨不得连赋税都不交。 第四十八章 要打得狠 在这些官员看来，想要从他们手里借出军饷来，实在难如登天。 “没关系，麟儿。” 朱元璋也已经想着安抚一下朱明，今天他能去想办法，便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欣慰了。 “大明有银子的人也不少，找他们借一些，这十几万大军的军饷，还是凑得出来的。” 朱明却直接从朱元璋的怀里挣了出来，直视着齐泰。 看着小皇孙这般样子，百官俱是一怔。 他们没想到，能从这小孩子身上看出如此坚定的样子。 “大将军，出战可有必胜的把握？” 朱明迈着小步子，走到了蓝玉的面前，肯定地出声问了起来。 “这个自然。” 看着眼前这小小年纪，却一副看成模样的皇孙。 刚才面对朱允炆还颇为桀骜的蓝玉愣了一下，才肯定地回答了起来。 他也没想到，这文武百官之中，站出来支持自己的，反倒是一个小孩子。 “既然大将军有必胜的把握，那就够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朱明点了点头，这就够了。 他回头扫视了下面坐着的文武百官，再次开口：“我们可以将这些军饷印成票据发出去，让百姓购买，支援我大明边关将士。” 听到朱明的主意，刚才还在把这些当成玩笑的大臣们脸上的神色也逐渐收敛了下去。 这样，似乎也不是不可行。 “小皇孙，可这百姓又如何肯买？” 齐泰不否认，是会有些血气方刚的人购买这些票据，可要想更多人购买，只凭借这些可不够。 “那便许诺利益，只要购买票据，半年为限。” 朱明想也没想，便回答了齐泰的问题，他要做的，是把这些当成债务放出去。 “半年后，可凭票据，去各地钱庄换回本金和利息。” “只要让百姓有利可图，他们自然会买。” 当朱明说完，那些大臣们脸上的神色都全都从玩笑变成了震惊。 眼前这个小皇孙，似乎比他们想的要聪明些。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乖孙，就是聪明。” 朱元璋更加疼爱地揉了揉朱明的头发，像是炫耀一般地朝着这些大臣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朱元璋的孙子，你们比不了吧。 “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参与这等国事……” 太子妃看不下去，在一旁幽幽开口，她今天非要给这小鬼一点颜色看看不可。 “只是要真按照小皇孙这么说，那半年期限一到，朝廷要出的银子可比这十几万大军的军饷还要多。” 太子妃说完，也有些大臣跟着点了点头。 毕竟是军饷加上利息，按照朱明的办法，也不过是将这笔银子推迟到了半年以后用。 甚至到时候，朝廷出的，还要更多，这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这个明儿也想过了。” 看着太子妃站出来反驳自己，朱明也没有慌乱，这个他早就想过了。 毕竟他这个策略，也是被人用过的。 后世那些大帝国，哪个不是这么玩的。 “我们得胜之后，草原十八部上供的马匹牛羊和人口，以及赔偿，也足以还清利息。” 往常那些大战，往往打退来犯之敌，要些微不足道的赔偿就退了回来，所以才如此入不敷出。 但现在，既然打赢了，那就要得到更多。 他说着，才转头看向朱棣和蓝玉：“所以这一战，要打得快，更要打服草原十八部。” “皇爷爷，您觉得呢？” 在看到蓝玉和朱棣眼中的坚毅之后，朱明才回到朱元璋的身边，抬起头来。 说到底，朱元璋才是大明的皇帝，这些还是得交给他来决定。 “陛下，末将定会一举击破草原十八部，夺回军饷。” 蓝玉此刻也已经明白了朱明的用意，越发坚定地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沉声开口。 “还请父皇下旨！” 朱棣也站了出来，与蓝玉一同朝着朱元璋行了一个军礼。 “诸位大臣，可还有话要说？” 朱元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再度看向沉默下去的那些大臣们。 在朱明的话说完之后，这些大臣们也在思考着朱明这主意的可行性。 倘若真的可以从草原十八部中，拿回足够多的东西，那这样也不是行不通。 大明既立了威，那些买了票据的百姓最后又能赚到银子，一举两得。 “陛下，臣等以为，小皇孙所言，可以一试。” 过了许久，才陆续有大臣站了出来，同意了朱明的建议。 “好，那就听麟儿的。” 见大臣们也都同意了朱明的说法，朱元璋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户部尚书，你回去以后即刻去办。” “臣，遵旨。” 户部尚书不敢怠慢，立马回话。 “蓝玉，老四啊。” 吩咐完户部尚书，朱元璋又转身看着蓝玉和朱棣，沉声开口：“你们要记住，这银子，是借给你们的，你们得把他打回来！” 反正他今天敲打蓝玉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既然朱明的办法能够解决军饷的问题，他自然是不会吝啬的。 而且这是朱明在帮蓝玉和朱棣，他也不介意让朱明在将士们那里积攒些威望。 看着朱元璋都松了口，齐泰也不再坚持，转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末将定不辱命。” “儿臣定不负重托！” 蓝玉和朱棣见朱元璋等大臣都同意了自己出战，更是激动，回答得毫不迟疑。 说完，也感激地看了朱元璋脚边的朱明一眼。 “小侄子，四叔谢谢你了。” 朱棣更是笑着伸出手来，捏了捏朱明的脸。 “呵，谢就算了，您以后造反的时候念着点我的好就行了。” 朱明这句话是不敢说出来的，只是在心里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这么做，也不过是在给自己以后谋一条退路罢了。 “这小子，还真行。” 徐妙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朱明那小小的背影。 上次在藏书阁，朱明对那些兵书倒背如流的样子又一次浮现。 都说这小子年少聪慧，连父亲和朱叔叔都夸他。 现在看来，还真是有点东西。 似乎是注意到徐妙锦的眼神，朱明更是回头朝着她笑了一下。 第四十九章 艳压朱允炆 “笑什么。” 见朱明朝自己笑，徐妙锦马上将头转了过去。 只是她一转头，就看着徐允恭也在看着她和朱明，笑的意味深长，又马上羞红了脸，将头低了下去。 “这俩娃娃，父亲还真没说错。” 朱明在今天这晚宴上表现得如此出彩，徐允恭自然也不再反对他和自家妹妹定亲。 现在看来，自家妹妹和这小皇孙之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 朱明三言两句，就想出了为边关将士筹出军饷的办法，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 “乖孙，让皇爷爷抱抱。” 等到宴会一散，朱元璋更是迫不及待地将朱明搂了起来。 他现在是越来越觉得，朱明就是标儿派来替他接手江山的了。 至于朱允炆，但也不是说不好，他敢站出来支持齐泰，也是有自己观点的。 只是比起朱明，还是要逊色一些。 “朱叔叔，那锦儿就先回去了。” 徐妙锦也是礼貌地朝着朱元璋喊了一声，徐允恭已经站在她的身后，等着他了。 “跟哥哥回去，可得小心着点。” 朱元璋也高兴地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来，在徐妙锦的头上拍了拍。 “你……明天记得准时上课。” 徐妙锦又看了朱元璋怀里的朱明一眼，快速说完，便转身拉着徐允恭的手往外面跑了过去。 “陛下，臣先退下了。” 徐允恭笑着朝朱元璋喊了一声，随后便无奈被徐妙锦牵着跑了下去。 “哈哈哈，这小娃子。” 朱元璋看着徐妙锦害羞跑路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起来。 “你小子，以后可不许负了锦儿的心啊。” 他看得出来，这几天，朱明这小子可没少对锦儿那丫头灌迷魂汤。 “啊？” 朱明有些不解的看着叮嘱自己的朱元璋，负什么心？ “哥哥，等一下！” 走到宫门口，徐妙锦却又停了下来，松开徐允恭的手，快步朝着里面跑去。 过了一阵子，才背着一把轻弓跑了回来。 “好了哥，我们走吧，父亲该等急了。” 说着，她才转身往魏国公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今天一大早来大本堂，这都快深夜了，自己再不回去，怕是又要挨骂了。 “你那是什么？” 徐允恭看着徐妙锦身上挎着的弓，从小弓马娴熟的他当然一眼就看出那弓的手艺之粗糙。 自家妹妹能看上这样的弓，八成是那小皇孙做的。 “没什么。” 徐妙锦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脚下的步子却加快了几分。 “小心点，别摔着了。” 徐允恭看着因为害羞，还在加快步伐的徐妙锦，无奈地摇了摇头。 说着，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那个庶民！” 刚从席中走出来，朱允炆就咬着牙，忍不住骂了一声。 自从那小子被皇爷爷捡回来之后，他就明显地感觉到皇爷爷对他的宠爱被那庶民分走了大半。 不仅让那个庶民住进了自己都没住过的大明宫，还天天哄着他，去大本堂看他。 甚至自己被他打了，还偏袒他，让自己去祠堂跪着。 这种种委屈，都让朱允炆有种想要落泪的感觉。 “你以后，小心着点。” 太子妃也同样眉头紧皱地看着朱允炆。 刚才本该是朱允炆在朱元璋面前好好表现的时候，现在全让那小子抢了风头。 而且从那小子的言行来看，分明是有意如此，还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心机太重。 “知道了。” 朱允炆有些失落地将头低了下去，今天他也确实是被那个庶民比下去了。 要是自己能早点想出那么好的办法，那就好了。 “那小皇孙，还真有些聪明啊，竟然能想到如此绝妙的办法！” “谁说不是啊。” “唉，就是可惜他不是皇上的骨血，这皇位是轮不上他了。” “行了，快别说了，等下被人听见了……” 听着周围路过的大臣对朱明的讨论，太子妃的心情却没有一点好转。 现在说是这孩子不是朱元璋的血脉，可看朱元璋对这孩子的样子，可一点不像。 以后哪里还说得准。 “小皇孙的机智，确实令人佩服。”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宫里传了出来，太子妃才猛地抬头，看着那走出来的青年男子。 在文武百官面前，敢和大将军蓝玉正面对抗，那声音的主人，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此刻齐泰却是有些失意地低垂着头，从宴席中走出来。 “齐泰大人。” 太子妃拉着朱允炆，迎上了刚走出来的齐泰，恭敬地喊了一声。 “见过太子妃，皇长孙殿下。” 看着太子妃和朱允炆，齐泰惶恐地退了一步，又是行了一个大礼。 “齐泰大人不必如此见外。” 太子妃吕氏连忙上去将齐泰扶了起来，又回身看了朱允炆一眼，娇声呵斥道：“还在那干什么，快来见过齐大人。” 如今朱允炆已经是根基不稳，要想不让别人从他手里将储君的位置抢了去，也该在朝中有自己的人脉了。 “晚辈允炆，见过齐大人。” 朱允炆也知晓自己母亲的用意，走了上来，对着齐泰执晚辈之礼。 “不敢当，不敢当。” 对于这个刚才站出来支持自己的皇长孙，齐泰心中还是有些感激的，见朱允炆行这么大的礼，连忙推辞了起来。 “刚才齐泰大人为民请命，据理力争的样子，允炆都看到了。” 朱允炆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开始恭维起齐泰。 “只可惜，齐泰还是才疏学浅，没能想到小皇孙那么好的办法。” 只是说起刚才的话，齐泰却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平日里自视甚高，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孩子说服，所以刚才才会那么失落。 不过他也不记恨朱明，只要能让百姓得利，就是好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齐泰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朱允炆也是马上开始安抚起齐泰的情绪。 有了朱允炆和太子妃的安慰，齐泰又是一声长叹，稍微好受了些。 “多谢皇长孙与太子妃宽慰。” 情绪缓解下来，齐泰又是感激地朝着朱允炆和太子妃行了一礼。 第五十章 皇子们的改变 “齐大人哪里话。” 见齐泰领情，吕氏又连忙摆了摆手，将朱允炆拉在身边，笑得更是妩媚：“我家允炆甚是仰慕齐大人的才学，只可惜孩子他生来愚钝，若齐大人不嫌弃，还请以后多指点允炆一下。” 吕氏说着，又朝着朱允炆使了使眼色：“炆儿，还愣着做什么。” “还请齐大人日后多多指点。” 朱允炆也领会了吕氏的意思，朝着齐泰又是一个大礼，毕恭毕敬地开口。 “这……” 齐泰下意识又退了一步，有些为难地看着吕氏和朱允炆。 眼前的人，是皇长孙，大概率，也是未来的储君。 他并不傻，当然也明白吕氏和朱允炆这么说的用意。 摆明了，就是要让自己辅佐皇长孙。 想着刚才朱允炆确实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自己的，齐泰的心也动摇了。 沉默一阵之后，齐泰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齐泰才疏学浅，若是皇长孙不弃……” 吕氏听了，大喜过望，连忙对着朱允炆提醒了起来：“炆儿，还不快叫先生！” “允炆，拜见先生。” 朱允炆便也听话的又朝着齐泰弯下腰去，说着更是动身想要跪下，慌得齐泰连忙上前搀扶。 只这片刻，朱允炆便已经向他这个小小的兵部侍郎行了三个大礼，这对他来说，也算是知遇之恩了。 另一边朱明从朱元璋怀里出来，就直奔偏院去了。 今晚可实在太累。 而且，徐妙锦走的时候就说了，下次上课，不让他迟到。 他朱明，开的了海禁，搞得定军饷，但就是搞不定这个徐妙锦 第二天一早，当刘锦看到起了个大早的朱明时，都震惊得有些不敢相信。 他揉了揉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么反常的朱明。 这要是往日，哪次不是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起床。 是我眼花了？ 不行，再看看。 “再揉，就成红眼病了。” 看着刘锦这震惊的样子，朱明也只是摇了摇头，出声吐槽了一句。 自己难得早起一次，有这么奇怪吗？ “奴才不敢。” 刘锦见状，马上停下来。 朱明笑了一下，并没有追究。 前世九年义务教育，培养出来的可是人人平等的苗子，没有那么严重的主仆观念。 虽然在这里要改变其他人的想法不行，但朱明自己还是更多地把刘锦当朋友看待。 这也是之前刘锦敢几次无视朱明在徐妙锦手底下求救的眼神的底气。 等到朱明洗漱完，走到大本堂门口，也愣住了。 这偌大的大本堂，现在居然只有徐妙锦一个人在。 其他人，朱明倒是不在意，大家都是皇子，若不是怕先生去朱元璋那里告状，被朱元璋责罚，他们巴不得连课都不上。 平时朱明来得最晚，不代表他们就比朱明好多少，只说明他们卡点的技术不如朱明罢了。 朱明惊讶的，是徐妙锦居然比起了个大早的自己，来得还要早。 “你……” 他现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徐妙锦，刚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要说什么。 “今天来得不算太迟。” 徐妙锦只是淡定地抬起眸子看了朱明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一直来这么早？” 朱明难以置信地问道。 “也不是，就是今天。” 徐妙锦应了一声，说着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 昨天之后，她对朱明的看法就有所改观了。 起初她只不过把朱明当成别的纨绔子弟一样看待，之前管教朱明，也不过是看来与朱明定了亲的份上。 直到昨天朱明站出来，几句话就解决了边关大军的军饷，才真正让她刮目相看。 “哦哦。” 朱明又是连忙点头，光是能起这么早，对他来说就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了。 等着其他皇子陆续来齐，看着来得这么早的朱明，都是愣了一下，才满脸难以置信地走进来。 “你平时，都是很晚来的吗？” 徐妙锦来大本堂的时间不长，就看朱明不是逃课就是迟到的。 现在朱明早到一次，看这些皇子这难以置信的样子，徐妙锦只觉得好笑。 “他们比我也好不到哪去，笑什么呀。” 朱明只能不满地嘟囔了一声，不过考虑到自己在早到这方面确实没发言权，也只能忍了下来。 只是这些皇子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比平时要有些不一样。 似乎，没那么厌恶了。 不只是这些皇子，就是教书的老先生，在看到早早就到了的朱明时，也是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朱明。” 下课了，先生刚走，其他皇子就都围了上来，将朱明堵在了位置上。 “几位皇兄，皇叔，有何贵干？” 朱明看着这些围上来的皇子皇孙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摆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出声问了起来。 这好不容易消停一下，这些皇子们，又来找麻烦了。 徐妙锦在一旁，也跟着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他们。 “朱明，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你是个仗着父皇宠爱的家伙，昨天的事，确实让我们改变了些看法。” 带头的人扭捏了一下，站了出来，有些害羞地看着朱明，小声开口。 昨天宴会上，朱明能够想出办法，确实征服了他们不少人。 “所以之前的事……” 那人说着，又犹豫了一下，才像是鼓足了勇气，看着朱明，突然放大了音量：“对不起！” “皇叔，说什么对不起啊。” 朱明也认得他，朱松，老朱一个不得宠的儿子。 这正是因为不得宠，所以基本已经接受了当个普通王爷的命运，就等着日后被安排到什么地方就藩。 对朱明除了嫉妒之外，也并没有太多恨意，被朱明的表现征服之后，才能心甘情愿地过来道歉。 “你不怪我们？” 朱松有些意外地看着朱明，之前朱橞他们欺负朱明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的。 现在朱明竟然不怪他们？ “皇叔，我虽不是皇爷爷血亲，但我一直将皇爷爷和皇叔们当成真正的亲人看待，又怎么会怪你们呢？” 第五十一章 练武 朱明的终极目标始终是在这里当个闲散的王爷，安稳地度过一生，自然不想树敌过多。 对于这些皇子们，愿意能来和解，那是再好不过。 朱明的这种态度，自然更是让朱松他们拜服的五体投地，像是他们才是小孩子一样。 朱明依旧一脸天真地看着这些皇子皇孙们，在他的慷慨大方之下，就是那些没来认错的光阴们听了，也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 “啪！” 朱明正和朱松他们交谈着，一根戒尺却突然拍在了朱明的桌面上。 朱明一抬头，就看着徐妙锦那张娇嗔的小脸，正涨得通红地看着他。 “怎么了？” 朱明有些慌张的出声问了起来。 徐妙锦也明显地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刚才会这么失态，整个人的气势随即又弱了下去：“练武的时候到了。” 说完，又为刚才的失态，把头低了下去，转身就走。 “失陪了，皇叔。” 朱明朝着朱松他们尴尬地笑了笑，站起身往徐妙锦那边赶了过去。 “你怎么了？” 赶到徐妙锦身旁，见她身上的气势消下去大半，朱明才小声开口问了起来。 “对不起。” 徐妙锦低声地朝着朱明道了个歉，把头低了下去，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些人能和朱明和解，她应该高兴才是。 但是看着朱明和他们相处，自己又会没来由地生气。 “好吧。” 朱明把双手枕在脑后，跟着徐妙锦，随意地应了一声。 学武，听起来也挺好玩的。 谁小时候还没有一个武功盖世，飞檐走壁的功夫梦呢。 “所以，徐师父，我们从哪里开始？” 回到偏院之中，朱明便开玩笑似地出声问了起来。 “其实，我也懂一些拳脚。” 说着，还特意在徐妙锦的面前展示了一下。 “三脚猫。” 徐妙锦还沉浸在刚才的失态之中，看着朱明这炫耀似的举动，轻笑出声来。 “那还请师父教我。” 见徐妙锦放松下来，朱明也松了一口气，又献宝似的，装模作样地朝着她拱手弯腰。 “那，就从扎马步开始。” 徐妙锦也跟着上下打量了朱明一番，说着已经上前去帮着朱明摆好扎马步的姿势。 她还有些稚嫩的身子贴在身上，让朱明跟着僵了一下。 徐妙锦对此毫无察觉，依旧亲手帮着朱明摆着姿势。 “今天，就坐这个就好了。” 等朱明扎好了马步，徐妙锦才满意地拍了拍手。 当初她练武的时候，也是从这一步开始的。 “师父，要坚持多久啊。” 只是这一会儿的工夫，朱明就有些不耐烦起来。 倒不是坚持不住，论体能，朱明自认为比其他同龄人要强上不少。 只是一直维持一个动作不能动，确实有些烦闷。 “一柱香的功夫，可以休息一下。” 徐妙锦也体谅朱明这个皇子从小锦衣玉食，没怎么锻炼过，抬头看了看天色。 “啊？” 听到还要保持马步一柱香，朱明的脸一下子拉了下去。 这么夸张的反应，又是让徐妙锦咯咯地笑了起来。 “对了，你今天，怎么来得那么早？” 为了让朱明的时间过得快一点，徐妙锦也没有在一旁看着，反而主动地与朱明聊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说不许迟到，我昨晚回去就睡着了。” 朱明白了徐妙锦一眼，要不是她说的不许迟到，自己还得睡个自然醒。 “那，要不要我奖励你一下？” 听到是因为自己，徐妙锦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调皮地朝着朱明眨了眨眼睛。 随后不等朱明开口，就已经贴了上来。 朱明只觉得脸上湿润了一下，随后徐妙锦就直接把头低了下去。 “自己刚才，是被亲了？” 朱明愣愣地看着徐妙锦，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事里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发展啊！ “我俩都定过亲了。” 徐妙锦说着，声音也小了下去，与其说是说给朱明听的，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那个……” 看着已经羞红了脸的徐妙锦，朱明脸上也是一阵发烫，连忙将话题扯了开来。 “明天，能帮我给先生请个假吗？” 朱明支吾了半天，才把情绪平复了下来，认真地看着徐妙锦。 “为什么啊？” 听到朱明要让自己帮忙请假，徐妙锦又是一阵不解。 这个家伙，怎么老是有假要请啊。 “昨天说的那些票据，我不太放心。” 面对徐妙锦，朱明也没有什么隐瞒，直直地看着他。 国债这东西，因为有朝廷做背书，在现代都是抢都抢不到的。 但是在大明还是头一次出现，百姓未必会相信，所以他想去街上看一下。 “那……好吧。” 对于朱明说的什么国债，徐妙锦也不懂，只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这才答应了下来。 “不过，你的课怎么办？” 答应了帮忙请假，徐妙锦转头又为难了起来。 朱明已经连着好几天没有去过大本堂，要是学问跟不上，那怎么办？ “那些东西，我早就看过了。” 朱明倒是不在意，他去大本堂就是做做样子，自幼通读四书五经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年轻的脑子，就是好使。 “也是。” 这次徐妙锦倒是没有怀疑朱明说的话是真是假。 光是晚宴上能想出发国债的办法，就已经不是其他同龄人能够相比的了。 “刚才的事，你可不许跟我哥他们说，不然他们会打断你的腿。” 徐妙锦一想起刚才的事，脸上还是有些发热，连忙举起小拳头，在朱明面前晃了晃。 “嗯嗯，一定，一定。” 朱明一点不怀疑徐妙锦说的，虽然说他们之间确实有亲事。 但毕竟徐妙锦还小，让徐允恭他们知道徐妙锦这棵白菜被自己拱走了，怕是真的会杀过来的。 “一柱香到了，休息吧。” 徐妙锦转头看了看一旁，才让朱明放松了下来，看着朱明那张还有些肥肥的脸蛋。 虽然之前她就一直在要求朱明什么，但是到现在，她才算是真正地愿意接受同朱明的亲事。 第五十二章 天下钱庄 有徐妙锦帮忙请假，朱明第二天便又是理所当然地睡了个自然醒，才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刘锦。” 刚从床上坐起来，朱明就大声地将刘锦喊了过来：“收拾一下，换身不显眼的衣服，等下陪我出宫。” 睡到现在，他也没有忘记今天最重要的任务，看看那天说的国债，发得怎么样了。 “遵命。” 刘锦干净利落的应了一声，随后便退了下去，不多时，就穿着一身素衣走了进来。 如今的朱明，在宫里早就上下里混熟了，都知道他是老朱的心头肉，谁敢拦他。 “朱明！” 只是她大摇大摆地出了皇城，就听着一声娇嗔在他面前响起。 徐妙锦嘟着嘴，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 朱明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徐妙锦。 这妮子，不是去大本堂帮自己请假了吗？ “我跟你一起去。” 徐妙锦只是坚定的应了一声，随后就自然地来到了朱明的身旁，与他并排走着。 “那我的课？” 朱明有些担忧地看着徐妙锦，她要是在这里，那谁去给先生请假啊。 他不在乎上课，但也怕先生去找老朱告状啊。 “我让我哥去了。” 徐妙锦一脸的得意的回答道。 “这……好吧。” 朱明这才无奈地答应了下来，只可怜了徐允恭，三四十岁的人了，魏国公的长子，被徐妙锦这么使唤。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这似乎是徐妙锦头一回出来一样，兴奋地在朱明身旁跳来跳去的。 “去钱庄。” 这国债是银子买卖，自然是要去钱庄查看的。 户部那些大臣从来没听说过这种手段，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所以当晚朱元璋定下的策略，第二天就告示就已经下来了。 一路上，朱明都能听到周围的人谈论这件事。 只不过，如他所想一样，还是质疑的声音更多一些。 谁又能确定，这笔银子，以后能确确实实地发下来呢？ 就算皇帝拨了银子，户部过一手，知府知县又过一手，到了钱庄，又过一手。 这么一阵下来，谁敢保证，这银子能回本。 徐妙锦对这些倒是不上心，也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假小子似的左看一下，右看一下。 “你第一次来集市上吗？” 朱明有些好笑地看了正东张西望停不住的徐妙锦。 这家伙的精力，可比男孩子都足。 也是，她当初进大本堂，问得都是有没有兵书这种问题。 显然魏国公他们并没有对徐妙锦有什么当大家闺秀的要求，任她玩闹。 其实这样也挺好，要是让朱明成天跟着一个标准大家闺秀，这个不和礼仪，那个不和规矩的，那才不自在。 皇帝都没怎么要求过我，凭什么？ “不是啊。” 听到朱明开口，徐妙锦才难得的停了下来，天真地朝着他摇了摇头。 “就是，哥哥和父亲从来不让我一个人跑。” 徐妙锦刚回答完朱明的问题，注意力又马上被一旁吹糖人的吸引了过去。 只苦了刘锦，徐妙锦跟着来，他自然也要跟着照看。 就只能来回地跑着，一会儿看看小皇孙，一会儿看看徐妙锦。 “哟，这是谁家的小女孩，长得真俊啊，要来一个不？” 那店家看着徐妙锦睁着大眼睛看过去，跟见了财神似的两眼冒光。 他说的也不是假话，徐妙锦长得确实是少有的美人胚子，就是宫里那些佳丽也少有徐妙锦这样标致的美人相。 像是徐妙锦这样的孩子，他一眼就能看出是富人家的孩子，向来是不缺钱的。 “多少钱？” 徐妙锦确实被他哄得来了兴致，说着就已经往衣袖里掏去。 “不贵，一两……” 那小贩奸滑的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想这样的富家子弟，从来不在乎银子，这一根卖出去，比这摊子一天赚得都多。 听到这么离谱的价格，朱明马上停下脚步，这不明摆着宰客吗？ “刘锦。” 他淡淡地朝着刘锦喊了一声，点了点头。 刘锦二话不说，就将几文钱拍在了小摊的桌子上，随后就将徐妙锦看上的那串糖人和徐妙锦一同拉到了朱明的身边。 “他们说了价格，先问我。” 朱明只是平静地看了徐妙锦一眼，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真有这么多银子，不如买点国债当军饷呢。 “知道了。” 虽然朱明的态度有些平静，但徐妙锦也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对这里并不熟悉，听朱明的，总不能骗自己。 走到集市尽头，朱明才停下脚步看着前面聚集着的人群。 “天下钱庄？” 朱明抬起头看了看那钱庄的招牌，随后便直接走了进去。 周围的人看着朱明和徐妙锦身上这绫罗绸缎，就知道两个孩子出身富贵，也不敢阻拦，退到两边，将路让了出来。 “几位来我们钱庄，所为何事啊？” 光是看着朱明和徐妙锦从那么多人里挤进来，钱庄里的小厮就知道来者身份非凡，笑着迎了上去，出现在了刘锦的面前。 “他们聚在门口，是因为什么？” 朱明回身看着还聚集在门口的那群人，平静出声问了起来。 听到朱明开口，那小厮明显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这做主的是那个高个子。 现在看朱明这说话的语气和姿态，很明显他才是拿主意的那个。 “他们啊，是为昨天下来的军饷票据的事。” 不过这小厮到底也是有些见识，很快调整好了语气，俯下身子，回答起朱明的问题。 “军饷票据？” 朱明装作不懂的样子，再次追问起来。 “您还小，不懂。昨天朝廷就下来了告示，让百姓买票据充军饷，等大军得胜啊，再连本带利还回来。” 小厮一点没有因为朱明的年纪小而糊弄，而是认真地开始介绍起来。 看事情的发展和自己想的一样，朱明也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国债，百姓毕竟是第一次见，举棋不定也是正常。 随后他又是一脸天真的跟问起来：“那这不是好事吗？” 第五十三章 和太子妃有关系？ “您还小，这票据说得好听，可到时候能不能到手里，可就两说了。” 朱明毕竟年龄还小，小厮也不与他说得太深。 说到底，还是百姓并不那么相信朝廷的问题。 “所以，你们都是因为这个，所以不买的吗？” 朱明望着身后百姓，大声地喊了起来。 “这……” 百姓们看着朱明年幼，并不怎么回应，只是讪讪地笑了一下。 却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回答。 “都让开，都让开。” 一阵喧哗突然从人群后面响了起来，随后这堵在钱庄门口围观的人，就被推着躲到了两旁，让出一条路来。 “卖什么票据，让小爷我来瞧瞧。” 中年男子在一群壮汉的拥护之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盛气凌人地看着店内的小厮。 “来了，吕大爷。” 小厮见状，立马舍了朱明，赔着笑地拿出一张票据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递到那吕大人的手里。 “这人，是谁啊？” 朱明只是眉头皱了皱，扯了扯刘锦的衣角，小声问了起来。 敢在京城天子脚下这么放肆的，多半也是在朝中有人的。 “这位，可是吕大人，据说和东宫的那位有些关系，可惹不得。” 像是听到朱明的问话，怕小孩子惹到这尊大佛，小厮端茶倒水路过之时，还在朱明耳旁轻声提醒了一下。 “东宫，吕氏？” 朱明突然释怀地笑，难怪敢这么招摇了。 若是真和那太子妃有些关系，一般人家还真惹不起。 “哟，还有利息。” 那人看了看票据上的字迹，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显然是对这东西来了兴致。 “这人真讨厌。” 徐妙锦在朱明的身后，有些嫌弃地看了那吕大人。 她可不在乎别人什么来历，除了朱叔叔一家，她家就是最大的来历。 “小点声。” 朱明回身提醒了徐妙锦一声，随后便笑着朝那人走了上去：“大叔也想买这票据？” 那人被朱明的声音吸引，才注意到店里还待着两个小子。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朱明和徐妙锦身上这身衣服，就不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 只是他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依旧没把这两个小孩当成一回事。 “小孩子懂什么，一边去。” 他将票据往桌上一拍，挥了挥手，就要将朱明他们赶出去。 一旁的小厮看着，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两个，他是一个惹不起。 要是在店里起了争执，自己的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朱明皱了皱眉，随后又恢复了原样，又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这人目中无人的样子虽然不讨喜，但光凭身份，也还是能让百姓跟着他决定买不买的。 毕竟连知道朝中消息的人都买，那才说明这票据是真的可以赚钱的。 “谁说我不懂的？” 朱明抬起头来，自信地看了那吕大人一眼，反问了一声。 这个人的身份，倒是可以利用一下的。 比起让这些百姓相信自己小孩，让他们相信这个人，应该更简单一点。 见眼前的小鬼居然不怕自己，吕大人也来了兴致，难得正眼看了他一眼。 “你是谁家的孩子？” 能有这样的谈吐，吕大人也在猜测，这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子弟。 “有里间吗？” 朱明也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回身朝着在一旁伺候着的小厮问了起来。 “有的，有的。” 见朱明回身问自己，小厮又是连忙躬身点头。 这两个人没吵起来，也算幸事了。 说着，便转身走在前面，为朱明和吕大人带着路。 “大叔，请吧。” 朱明此刻也摆出了一副富家公子的样子，朝着吕大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我就看看你们是谁家的公子。” 吕大人显然是被朱明这样勾起了兴致，大大咧咧地跟在了朱明的身后，与他们一同走进里间。 “诶，那人还真跟这俩小孩进去了？” “怕又是朝廷哪个大人的儿子吧。” “也不知道他们说着啥。” 等到朱明和吕大人都走进去，门外的百姓才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都想知道这些富贵人家在聊什么。 “现在说吧，你们是哪家的公子？” 走到里间，吕大人依旧如同这房间的主人一般，直接来到上首坐了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朱明和徐妙锦两个小孩子。 “这位可是魏国公的女儿。” 朱明转身将徐妙锦推了出来，郑重其事地朝着吕大人介绍了起来。 “我皇孙的身份，在这里太招摇了。” 朱明介绍徐妙锦的同时，还不忘在徐妙锦耳旁小声解释了一句。 “魏国公的女儿？” 听到徐妙锦的来历，吕大人终于有了点认真的样子，眉头微皱，开始上下打量起徐妙锦来。 说起来，魏国公确实有个这般年纪的小女儿。 “小娃娃，冒充魏国公的女儿，可是大罪。” 吕大人站了起来，走到了徐妙锦的面前，冷下脸来质问道。 他依旧拿不准徐妙锦她们身份的真假，所以才在想吓吓这两个小鬼。 朱明却丝毫不慌，这人既然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在心里已经先信了七八分了。 要是不信，早就将自己赶出去了。 “本小姐还能有假？” 徐妙锦说着，直接从腰上拿出一枚青铜带扣在吕大人的面前晃了晃。 徐达将门世家，家里有着不少草原十八部的物件，徐妙锦受到影响，也对这些东西爱不释手，常常随身带着。 “确实是草原十八部的东西。” 吕大人凑近了仔细看了看那青铜带扣，确实是草原十八部所用青铜凤鸟形制。 随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这女娃子，真是魏国公的女儿？ 吕大人再看向徐妙锦的眼神都变了。 自己只不过是和太子妃沾亲带故，眼前的可是魏国公的亲生女儿。 “大叔？” 看着吕大人的神态变化，朱明心中暗笑一声，脸上却若无其事地朝着他喊了一声。 “小侄女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啊？” 被朱明唤回神来，吕大人对待两个人的态度都跟着变了。 第五十四章 誓师大会？ “大叔，我们想买那个票据。” 见吕大人这判若两人的反应态度，朱明就觉得搞笑。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只是表面上，他却还是一副天真的样子。 徐妙锦虽然不知道朱明这么做的用意，却还是跟着点了点头，和朱明打起配合。 “好啊，好啊，大叔帮你们买。” 见朱明和徐妙锦说明了来意，吕大人也跟着答应下来。 自己一个吕家的外人，不过是仗着东宫太子妃的名头。 在眼前这个魏国公的女儿面前，却算不得什么。 要是能搭上魏国公这条线，这京城他还不是横着走？ “来人啊。” 刚答应完朱明和徐妙锦，吕大人就大声喊着小厮进来。 “去外面买呗，大叔。” 小厮还没来得及搭话，朱明已经出声将他们的对话打断。 如果这个吕大人买票据没有被那些百姓看到，自己这些不就白做了吗？ “这，好吧。” 吕大人愣了一下，有些搞不懂朱明和徐妙锦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迟疑了一阵，还是点了点头。 在外面买就在外面买，自己也没多少损失。 说着，就领着朱明他们重新走了出去。 见人都出来了，刚才还在议论着的百姓就再次安静了下去，都往后缩了一下，谁都不敢得罪他们。 “小厮，拿票据来，我买……” 吕大人一出里间，就高声地喊了起来。 说着，又低头看了朱明一眼，才将金额确定了下来。 “一千两！” 见生意来了，小厮不敢怠慢，快步退下去，将票据取了出来，在吕大人面前摆好。 “一千两的票据，您过目。”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三个人在里面聊了什么，但这有生意，不做白不做。 “一千两？” 在门口的百姓们更是惊疑地看着小厮拿出来的票据。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吕大人说买就买了？ 这朝廷的票据，真能有钱发？ “小娃娃，这个就当我送你们的了，半年之后，可就不止这一千两了。” 吕大人更是俯身笑着将到手的票据送了出去。 一千两，在魏国公的人情面前，那就啥也不是了。 “谢谢大叔。” 朱明倒是大大方方地将票据收了起来，今天还比预料的还多赚了一千多两，只能说，运气不错。 “那大叔走了，外面危险，你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在徐妙锦面前，吕大人还是想着留点好印象的，也不久留，转身将那些大汉一同带了出去。 “小娃子，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啊？” 吕大人一走，百姓才有了些胆气，远远地看着朱明，小声问了起来。 “他说，有人跟他说这票据能赚钱。” 朱明又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着。 说完，又转身牵着徐妙锦的手往门外面挤了出去。 来这钱庄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就交给天意了。 “他们可都是在朝中有人的，他们都说这票据能赚钱，那还有假？” 小厮见朱明和那个吕大人已经勾起百姓对这些票据的兴趣，马上开始鼓动了起来。 本来还在观望着的百姓，听小厮这么说着，这才掏出藏起来的银子，往钱庄里挤去。 “你刚才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用我的身份。” 从天下钱庄中出来，走到宫门前，徐妙锦才装模作样地看着朱明，一脸的不悦，被牵着的手却并没有抽出来。 “那，该怎么办？” 朱明回身看着徐妙锦，却是反问了一句。 “等我想到再说。” 徐妙锦又红了脸，冷哼一声，把手抽了出来，转身就走。 “喂，一个人可是很危险的。” 朱明看着徐妙锦的背影，又是慌忙跟了上去。 虽说从皇宫到魏国公府，也算戒备森严，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危险。 但徐妙锦一个小孩子，朱明还是不放心。 徐妙锦察觉到跟上来的朱明，也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直到护送到魏国公府，看着徐妙锦走进去，朱明这才又告了个别。 有了朱明的注意，只几天时间，就已经凑够了第一批军饷。 蓝玉和朱棣看着这一车车的军饷，才动身返回边关。 为了鼓励将士，朱元璋更是大办一场誓师大会，为蓝玉他们践行。 “麟儿，等下可不许乱跑。” 朱明在军帐之中，抱着怀里朱明，仔细地叮嘱了起来。 这誓师大会，想办法为边关将士凑起了军饷的主角，朱明是必然需要到场的。 “知道了。” 只有一大早被老朱从被窝里拖出来的朱明，迷蒙着眼睛，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 “小侄子，谢谢你了。” 朱棣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从军帐外走了进来。 一看到朱元璋怀里的朱明，就咧嘴笑了起来。 自己能有军饷去打这一仗，可多亏了这小子。 “来，让四叔抱抱。”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伸出手来，想要抱抱朱明。 “让你四叔抱抱好不好？” 朱元璋并没有直接将朱明送到朱棣手里，反而低头开始询问起本人的意见。 朱明看了朱棣一眼，这怎么也算是为了以后的日子献身了。 见朱明不吱声，才将朱明送到了朱棣的怀里。 朱棣常年在外征战，手粗糙得像是砂纸一样，摩擦得朱明的小脸一阵生疼。 只是他也不好意思喊出来，对于一个成年人灵魂来说，被人的手刮疼这种事，还是太羞耻了。 “哎哟哎哟，你那手糙成什么样子。” 还是朱元璋想得周到，心疼地在一旁提醒起来，让朱棣小心一点。 这朱棣那粗糙的手，哪里是刮在朱明的脸上，分明是刮在自己心上。 “知道了，父皇。” 朱棣应了一声，手上的力度这才轻了一点。 “救星啊！” 感受到脸上的疼痛减轻，朱明感激地看了朱元璋一眼。 还是咱爷爷疼咱，不然今天可能就得在朱棣手里毁容了。 “陛下，将士们都准备好了！” 蓝玉从帐篷外闯了进来，有些兴奋地喊了一声。 看得出来，能得到足够的军饷，他是真的很开心，都快写脸上了。 第五十五章 巡视大军 “好，咱就带咱乖孙看看我大明的军容！” 看着蓝玉进来，朱元璋放肆地大喊了一声，那个以乞丐之身杀出天下的元帅，似乎又回到了这个年迈老者的身上。 他抱着朱明，大步地朝着军帐外走去。 “陛下，小皇孙这……” 蓝玉见状，快步拦在了朱元璋的面前，有些犹豫地看了他怀里的小孩一眼。 大明誓师，何等肃杀之气，朱明一个小孩子，哪里受得了这个？ “咱乖孙怎么了？” 朱元璋却是颇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出声质问起来：“如果不是咱这乖孙，你大军的军饷都没有。” 当初在晚宴上，朱元璋就不想给蓝玉太多军饷去征战。 只是为了让朱明能在军中立威，这才松了口。 现在就是要让那些人知道，这军饷，是咱乖孙给他们出的。 “这……好吧。” 蓝玉也迟疑了一下，才终于松了口，让出一条路来。 朱元璋这才满意地带着朱明走出军帐。 朱棣和蓝玉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也只能跟在朱元璋的身后。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刚一出军帐，军中就已经齐声朝着朱元璋高声呼喊起来。 “好好好。” 朱元璋连连点头，又是几声好，低下头去看了朱明一眼：“乖孙，咱这大明的军容，怎么样？” 听朱元璋的语气，似乎还有些得意。 朱明扫视了一眼自己前方的将士们，一个个披坚执锐，军容齐整，浩浩荡荡排开，眼中满是杀意。 大明刚建不过二三十年，大军身上的杀气还没退去，看上去颇为骇人。 朱明原本那一身睡意，也在看到这军容之后，瞬间清醒过来。 “皇爷爷，大明的大军，果然都是精锐，有大军如此，必能得胜而归。” 任哪个男人，心里也有千军万马一将在的豪情。 朱明两世为人也是头一回亲眼见如此震撼的场景，有些激动地抬头朝着朱元璋道。 “哈哈哈，听到没有，得胜而归！” 朱元璋听得更是哈哈大笑起来，豪迈地朝着将士们喊了起来。 “得胜而归！” “得胜而归！” 朱元璋话音刚落，将士们就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异口同声，撼天动地。 手中的兵刃在太阳底下，闪烁着刺眼的寒芒。 “你们可得知道，你们的军饷，是咱这乖孙，给你们凑起来的，还不谢谢小皇孙？” 朱元璋说着，将怀里的朱明举了起来，让将士们能够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也让朱明能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大明的大军。 “谢小皇孙！” 朱元璋身后的蓝玉马上起了个头，举起手来带头高呼起来。 对于这个帮自己凑起军饷的小皇孙，他倒是真有些好感的。 “谢小皇孙！” “谢小皇孙” 大军之中又是一阵齐声高呼，万人同声。 朱明自然知道要如此齐整，是多难的一件事。 谢完朱元璋和朱明，剩下的，便是看蓝玉和朱棣对朱元璋表忠心，表决心。 这些，就与朱明没有关系了。 他在朱元璋的怀里，看着这些将士们，直到走出军营，心中那股激动之情，却还是迟迟未曾散去。 “陛下，小皇孙，留步。” 大军已然集结，蓝玉和朱棣骑着高头大马，此时也该带着大军押送军饷开拔。 见朱元璋和朱明停下，他们这才翻身下马，走到了朱明的面前。 “为报陛下与小皇孙之恩，这枚玉佩，就送与皇孙了。” 蓝玉说着，直接将腰间的玉佩扯了下来，送到朱明的手中。 朱明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玉佩，入手温润，质地通透，确实是块好玉。 “谢谢蓝玉叔叔。” 朱明虽然不缺这些配饰，但在大军面前，拒绝的话驳了蓝玉的面子，便收了下去。 朱元璋只是低头看了朱明一眼，也不再说什么，又看了看蓝玉身后的朱棣，沉默一阵才开口道：“好了，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他这棣儿，在战火中生，是他这些儿子中最骁勇的一个。 要说他一点不疼这些儿子，那也是不对的。 如今看着这老四又要前往边关，就想着多看一阵。 “是！” 蓝玉应了一声，大步回到朱棣身旁，起身上马，与朱棣相视一眼，便往队伍前方赶去。 “明儿啊，这大明的军容如此强盛，能保我大明千秋万代吗？” 看着朱棣和蓝玉领大军开拔，朱元璋忽然有些语重心长地出声问了起来。 千秋万代，哪个开国帝王不想如此呢。 “明儿不知道。” 朱明摇了摇头，带着些天真意味应了一声。 以他后世的历史来说，大明王朝也不过存在了两百多年，亡在朱由检手里。 但面对此时已经垂垂老矣的朱元璋，他又不忍心打破他的妄想。 “太阳太大了。” 朱元璋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抬头看了看太阳，眯了眯眼睛。 早已经等在军营外面的太监马上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撑伞的太监。 虽然朱元璋心里还有着一丝豪迈，但毕竟年老，不服不行了。 “走，我们起驾，回宫。” 朱元璋发话，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往宫里赶去。 就这次大会，也足以让将士们知道，皇孙之中，有个小皇孙，帮他们筹过军饷。 无论何时，这兵权，都是争皇位时，最重要的筹码。 当年唐太宗李世民，敢发动这玄武门之变，就是因为在大军之中的威望。 大唐太子李建成身死，皇帝李渊被软禁，大唐军队却无一人站出来反对。 “还是轿子里舒服，这人不服老还是不行啊。” 朱元璋坐在轿子里，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又无奈地出声感叹了一声。 朱明在一旁，却是一言不发地沉默了下去。 这安德攻伐倭国的大军，也应该已经出发了。 比起蓝玉这一路军，安德那路才是真正需要担心的。 毕竟安德的能力，他心里也没底。 “好乖孙，在想啥呢？” 看朱明这么难得地安静下去，朱元璋也有些好奇地出声问了起来。 “没，没什么。” 朱明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看了朱元璋一眼。 第五十六章 徐妙锦拦路 “你把那玉佩给他，好么？” 朱棣骑着马行在大军最前面，有些不解地看着蓝玉，忍了一路，还是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他虽说是蓝玉的副将，但毕竟是大明的四皇子，两人之间算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我啊，是看那小子越看越顺眼。” 蓝玉回头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语气有些沧桑地应了一声。 “是觉得，他有几分像我那大哥？” 朱棣和蓝玉一同带兵这么久，一眼便看出了蓝玉在想什么，直接点破。 其实不只是蓝玉，就是朱棣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对自己那大哥，也是打心眼里敬佩。 他出生时，朱元璋还没成大明的皇帝，就是在小明王手下反王中，也不是实力最强的。 兵荒马乱，是朱标将他们几兄弟带大，这感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磨灭的。 蓝玉和朱标也有战友之情，估计也是在那小皇孙身上看到几分朱标的影子。 “嗯。” 蓝玉也不否认，默然地点了点头。 何止是眉眼，就是那成熟的样子，也与朱标有几分相似。 朱明与朱元璋坐在回宫的轿子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有些疑惑地揉了揉鼻子。 这大热天的，怎么突然打起喷嚏来。 “陛下，前面有人拦驾。” 太监的声音却打断的朱明的思考，跪在轿子前，沉声道。 拦截圣驾，本是重罪。 但朱元璋又是农民天子，对百姓宽容，他们也不好驱赶，只能来请示朱元璋的意思。 “谁啊？” 朱元璋有些不耐烦地掀开帘子，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孩，愣了一下。 “朱叔叔。” 那女孩喊了一声，下一秒，朱明就被朱元璋直接从轿子里提溜了出来。 “绕着走，碰着小皇孙他们，咱要你的脑袋。” 朱明回身，就听着朱元璋的声音从轿子里传了过来，随后这些人就等都不等自己，直接往宫里走去。 “徐妙锦，你怎么在这？” 朱明有些尴尬地回过身，看着徐妙锦，挠了挠头，气势弱了下来，出声问道。 “你去军营了？” 徐妙锦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朱明，只这脸色就能看得出来，她定是在这里等了许久。 “皇爷爷带我去的，我也没办法啊。” 朱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被一大早叫起来，他也很痛苦的好不好。 “你都不带我！” 徐妙的语气之中，满是遗憾和不满的味道。 她自幼喜欢看兵书，练兵器，这能有去军营的机会，自然是不想放过的。 可惜，现在大军都开拔了，她也没机会去看一眼了， “你也没说嘛。” 朱明也一下子委屈了起来，自己都是被一大早叫起来，哪里知道徐妙锦也想去嘛。 “对了，这个，你要不要。” 看着徐妙锦那对军营向往的样子，朱明还是将蓝玉送他的玉佩拿了出来，送到了徐妙锦的手里。 蓝玉身为武官，这物件，大概也和军营有些关系吧。 “这是？” 徐妙锦低头看了一眼，脸上却是疑惑神色。 这家伙，平白拿个玉佩出来做什么？ “这是大将军蓝玉给我的，我想，应该能弥补一下你的遗憾。” 朱明说着，又把玉佩往徐妙锦面前送了送。 “这东西不能随便送人的。” 徐妙锦的脸色一下子认真了起来，握着朱明的手，将那枚玉佩送了回去。 见朱明有些不明就里，又是上前一步，贴在朱明的耳旁轻声提醒起来：“这东西，就相当于大将军给你的信物！” “日后你进出军营，有这东西在，没人敢拦你。” 听到徐妙锦的话，朱明这才意识到这玉佩的重要性，将东西拿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收好。 军营的信物，这可不能随便乱丢了。 现在自己还小，用不上。 可等过几年，这玉佩怕是会有大用处。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他收好了玉佩，才抬起头来看着徐妙锦。 这小妮子，对这些怎么这么了解。 “我家也有啊，可惜我哥从来不让我碰。” 徐妙锦嘟着小嘴，有些不满地抱怨起来。 她虽然喜好军事，家里人却从来不让她碰这些东西。 “也是，魏国公家的。” 朱明这才反应过来，徐妙锦可是魏国公家的女儿，凭魏国公在军中的威望，像这样可以当玉佩的肯定也有。 “还记得上次你欠我一个人情的事吧。” 徐妙锦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阵，突然眼前一亮，抬起头来看着朱明。 上次去那个钱庄，朱明用自己魏国公家女儿的身份，算是欠自己一个人情的。 “你想干什么？” 朱明有些警惕地退了一步，看着狐狸似的徐妙锦，出声问了起来。 这小妮子，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你用这玉佩带我去军营怎么样？” 徐妙锦坏笑着朝朱明贴了贴，一脸的赔笑。 她是真想去军营大帐看看的，现在有机会不去，就太可惜了。 “这个可不行，等长大再说吧。” 朱明看着赔笑的徐妙锦，难得严肃地摇了摇头。 他们现在这个年纪，出去军营大帐，还是太小了一点。 等再长大些，到时候再去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那可说好了！” 徐妙锦瞬间激动了起来。 虽然现在去不了，以后能去也行。 “你这消息，可准确？” 东宫之中，吕氏皱着眉头，看着跪在下面的太监，沉声开口。 那风韵犹存的脸上，此刻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千真万确，奴才亲眼看着陛下带小皇孙去的。” 那太监更是惶恐地把头伏了下去，再次肯定地应了一声。 陛下带小皇孙去军营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看错？ “嗯。” 吕氏这才认可地点了点头，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几分，拧成一团。 这个陛下，一大早把那小子带到军营里，又是为了什么？ 如今允炆地位不稳，尚需朝中之人稳住储君之位。 陛下却带着那小子先是去魏国公府，后又带着他见蓝玉。 其中种种，可不只是一句宠爱就能说清楚的，怕是另有隐情。 第五十七章 太子妃有请 “去，把皇长孙给我叫来。” 她突然停下动作，一脸认真地朝着一旁的宫女吩咐了起来。 “你先回去吧，再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见宫女去叫朱允炆过来了，吕氏又才让那太监退了下去。 “母妃，您找我。” 不多时，刚才离开的宫女便带着一脸疑惑的朱允炆走了进来。 看着眉头紧皱的吕氏，朱允炆心中更是不解。 “你跟着齐泰先生，学得怎么样了？” 吕氏先是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开始追问起朱允炆与齐泰的关系来。 朱元璋起身微末，对有大学问者素来敬重。 以齐泰的能力。日后必然会受到朱元璋的重用。 现在朱允炆与齐泰搞好关系，齐泰到时候在朱元璋耳旁美言几句，也算能帮朱允炆稳住皇长孙的位置。 “齐泰先生学富五车，腹有韬略，允炆跟着齐泰先生学习，受益颇多。” 朱允炆自然不敢有所隐瞒，认真地回答了起来。 只是他心中疑惑丝毫不解，母妃这么着急找自己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母妃找允炆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过问这件事吧。” 他看着吕氏，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嗯，确实有些长进。” 朱允炆能这么问，倒是让吕氏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 至少不是再像一个木头一样，别人问什么才答什么，太乖宝宝了一点。 虽然朱允炆也是靠着这点在朱元璋那里得了宠，但在皇家也不能太天真。 而且…… 想起那天朱明那小子在晚宴上的表现，现在的朱允炆还是差得太多了。 “那个庶民，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吕氏看着朱允炆，他与朱橞他们来往颇多，朱明在大本堂里的举动，多少也该有些了解。 “没有。” 朱允炆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他最近并不怎么去大本堂，就是去，也与那个魏国公的女儿混在一起。” 听到朱允炆的回答，吕氏更是将眉头紧皱起来。 看来那太监确实没有说谎，这朱明和魏国公的女儿走这么近，那淮西勋贵…… 吕氏自然知道魏国公这背后淮西勋贵们代表的是什么。 朱元璋这么安排，怕是在给朱明铺路。 “母妃，怎么了？” 朱允炆看着吕氏沉默下去，连忙出声轻唤了一声，将吕氏喊回神来。 “你有不懂的，多去问问齐泰先生。” 吕氏心情有些烦闷地看着朱允炆，让他多去问齐泰，也是想让他能多和齐泰学点东西。 至于那个小子。 “你让朱橞他们多留意一下那小子的动静。” 她长叹一声，又是认真地看着朱允炆，出声叮嘱起来。 不知为何，她心中不祥的预感，已经越来越强烈了。 “是，允炆记下了。” 朱允炆虽有些不明就里，却也还是记了下来，心中的疑惑也按了下去。 自从有了上次晚宴的表现，朱明在朱元璋那里受宠的事，便在皇子之中传开了。 也再没人去找朱明的麻烦，就是有朱橞这些看不惯的，也只是在远远地盯着朱明，却不敢上前。 朱明也乐得清闲，借着这个机会，与朱松这些不得宠的皇子聊的熟络了起来。 下课了，就去逗逗徐妙锦，学些拳脚。 一个月的功夫，就这么应付过去。 “什么？” 朱明听到刘锦的话，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自己好不容易放个假，怎么还遇上这种事？ “东宫里来人，说是请小皇孙您去一趟。” 刘锦有些担忧地看着朱明。 他知道朱明并非朱元璋亲生的，皇长孙还与小皇孙有过过节。 东宫那位，实在信不太过。 虽然说不至于对小皇孙怎么样，但刁难怕是少不了。 “鸿门宴啊。” 朱明心里嘀咕一声，自己几次抢了朱允炆的风头，太子妃这次请自己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这不去，太子妃好歹算自己长辈，又不太好。 “乖孙啊，听说你放假，皇爷爷来找你玩了。” 朱明正为难之际，朱元璋大大咧咧的声音却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 也不等朱明同意，朱元璋就已经走进了院子里，看着二人这为难的模样，又是愣了一下：“你们这是？” “太子妃想让我去东宫一趟。” 朱明有些无奈地朝着朱元璋摊了摊手，自己正好拿不定主意，老朱来得正好。 “不行！” 在听到朱明的话后，朱元璋立马出声喊了起来，看样子，比被邀请的本人还要激动。 “皇爷爷？” 看着反应这么激烈的朱元璋，朱明都吓了一跳，有些胆怯地喊了一声。 “不行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朱元璋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一连说了几个不行，看得朱明都有些担心他这老身子骨给摇散架了。 看老朱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请他呢。 过了一阵，朱元璋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朱明的身世，别人不懂，他可懂。 朱明的母亲就是死在那太子妃的手里，就是朱明自己，都差点被太子妃给灭了口。 要不是标儿在天有灵，他估计都看不到咱这乖孙了。 要不是看在朱允炆的份上，他早就把太子妃下到诏狱里去了。 现在这吕氏，还惦记着朱明来了。 “皇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朱明看着朱元璋，突然觉得，这老朱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瞒着自己。 见朱明起了疑心，朱元璋马上强装镇定，矢口否认起来：“皇爷爷怎么会有事情瞒着咱乖孙呢？” 朱元璋心里说着，却不敢直视朱明那双怀疑的眼神。 朱明还小，现在还不是把这些事告诉他的时候。 “那我想去东宫看看。” 见朱元璋不承认，朱明就对这被隐瞒的事情更加好奇起来。 看来这东宫，是不去不行了。 自己现在是皇长孙，太子妃应该不至于明面上对自己下手。 “乖孙，咱听话，别去行不行？” 朱元璋见状，也紧张了起来，赔着笑地劝说起朱明来。 去哪都行，那东宫是肯定去不了的。 第五十八章 去东宫 “皇爷爷肯定有事情瞒着我。” 朱明看着苦着一张脸劝自己的朱元璋，却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不让自己去。 会不会，又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仔细想想，自己一个外人，就算朱元璋可怜自己，也没必要亲自扶养，对自己那么好。 从产生疑问开始，周围原本理所当然的一切，都变得那么可疑。 “怎么会呢？” 朱明的一再逼问，更是让朱元璋左右为难起来。 说吧，现在又不是时候。 不说吧，让朱明去东宫他又不放心。 “刘锦，去跟东宫的人说，我明天就去赴宴。” 见朱元璋迟迟不说，朱明心中更加怀疑起来，转头便是一脸认真地让刘锦出去告诉东宫的人。 “不许去。” 朱元璋见状，也跟着回头，对着刘锦怒目而视，厉声呵斥起来。 “你是我的人，听我的。” “我是皇上，听我的！” 爷孙俩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只有刘锦，一会儿看一下朱明，一会儿又看一下朱元璋，两边都得罪不起，连出声安抚的勇气都没有。 “皇爷爷，你要么告诉我真相，要么我去东宫自己问。” 朱明看着这么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直接把两个选项甩了出去，把话说死。 朱元璋马上就安静了下去，若是把这件事说出来，万一传开了，那人算计朱明，那更是难防。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朱元璋才终于叹了一口气。 “去可以，但你万事都得小心着些。” 他颇为无奈地看了朱明一眼，这成了皇帝，为了这天下，竟不如之前那么自由。 看朱元璋终于妥协，朱明跟着愣了一下，就是他也没想到朱元璋会让自己去东宫。 “明儿知道了。” 他将头低了下去，小声地应了一句。 “刘锦。” 朱明转身又看了一眼刘锦，只眼神意会一下。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为难，看了朱元璋一眼，随后便默默地退了下去。 “乖孙啊，你只要知道，你皇爷爷不会害你，就是了。” 朱元璋最后无奈地看了朱明一眼，叹了一声，起身走出了偏院。 朱明看着朱元璋的背影，没来由地一阵感伤。 老朱，到底是老了。 可自己的身世，还是要自己去查清楚。 自己总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活下去。 “哦，那小子明天就来？” 吕氏听着从下人那里得来的消息，虽是有些激动，又有些狐疑。 如果陛下真的知道那孩子的身世，怎么又会让朱明来自己这里作客？ 这两个人，到底又在想什么？ 不只是吕氏心中有着疑惑，答应前来的朱明心中，同样忐忑不安着。 虽说吕氏身为太子妃，不至于大庭广众地对自己做什么。 就像是鬼，人人都知道不存在，却又都会害怕。 一夜未眠，朱明就这么躺在床上躺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一早，朱明才相当烦闷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摇了摇头，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些，才洗漱好了，换了衣服。 到底是去东宫，表面上的功夫还是不能少。 “刘锦，走。”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朱明才转身看了侍奉在身后的刘锦一眼，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咱说乖孙啊，到那里，什么都别喝，什么都别吃，知道没？” 才走出偏院，老早就等在门口的朱元璋便走了上来，又是一脸担忧地叮嘱起来。 那个吕氏，杀人灭口的事都做了，是朱明运气好，才活下来的。 现在再入虎口，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知道了，皇爷爷。” 朱明同样是认真地应了一声，老朱的关心总是真的。 “走吧，刘锦。” 又看了朱元璋一眼，朱明才朝着大明宫外而去。 看着自家乖孙的背影，朱元璋还想再劝一下，却又想起昨天朱明那执拗的样子，最后还是放弃了开口。 让他去一趟，也好，就当是锻炼了。 以后要是成了皇帝，一个人和朝廷里的大臣们勾心斗角的，也挺累。 等到朱明走远，朱元璋神色突变，一脸冷意地朝着无人处训斥起来。 “让锦衣卫盯紧点，咱乖孙要是少了根头发，都不用活了。” 话音落下，却无人回应，只有一阵窸窸窣窣的风吹草动。 吕氏，你要是再敢加害我的乖孙，你就完了。 “麻烦公公，去告知太子妃，就说小皇孙朱明，来请安了。” 朱明走到东宫门口，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朝着看门的太监行了一礼。 名义上说，太子妃算是自己的长辈，这第一次请自己，面子上还是要做的。 看门太监见是小皇孙上门，更不敢阻拦，迎着朱明走了进去，让朱明坐下之后，才去禀报。 朱明左右张望了一下，糕点茶水都已经备齐了，看来昨天吕氏就已经吩咐过了。 “小皇孙啊，总算见到你了。” 不多时，吕氏才从里间走了出来，慈眉善目地看着朱明，笑着打了声招呼。 说着，不留痕迹地打量了朱明一番，心下一惊。 这孩子，确实和朱标有那么几分相像。 难不成，真有这么巧的事，那孩子就真的被朱元璋给救了？ “晚辈朱明，见过太子妃。” 朱明见状，也站了起来，朝着吕氏行了一礼。 “咱们一家人，哪有那么多礼数。” 吕氏也是笑着朝朱明挥了挥手，让他不必那么拘谨。 要是旁人看了，怕是要误会他们之间多相亲相爱了。 “太子妃，不知道请朱明来，有什么事？” 朱明也不想有太多废话，直截了当的问了起来。 太子妃请自己来，肯定是有什么事的吧。 “就是，上次晚宴的时候，见你才思敏捷，所以想看看你。” 太子妃说着，又往朱明这边走近了些，伸出手来，就想要去摸摸朱明的头。 朱明往后一躲，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与太子妃的距离。 他对太子妃并没有什么好感，对这种亲昵的举动更是显得有些抗拒。 太子妃的手一僵，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 第五十九章 探虚实 “现在看来，确实是天资聪颖，难怪陛下那么疼你。” 太子妃干笑了几声，到上首坐了下去。 看这小娃子的反应，应该还不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过应该也有所察觉。 之前几次碰面，都太过匆忙，看得并不仔细。 现在看来，这个朱明是越来越有朱标的影子。 连这回绝的样子，都有几分模样。 “都是皇爷爷和先生教得好。” 朱明礼貌地推辞了一下，将这些东西，都推到了朱元璋和先生的身上。 反正太子妃也不会真的去过问这些，到底是不是他们想出来的。 太子妃在观察朱明的同时，朱明也同样在看着太子妃的一举一动。 这家伙，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劲，刚才看到自己的时候，还明显愣了一下。 她肯定，也和自己的身世有关。 “那也得是你聪明，才能想得出来啊。” 太子妃说着，又拿起一颗橘子剥好，送到了朱明的面前：“新到了橘子，尝尝？” “谢谢太子妃。” 朱明恭敬地接过橘子，却又不吃，不动声色地拿在手里。 “叫什么太子妃，说起来，我该是你大娘。” 太子妃依旧和蔼地笑着，挥着手中丝巾，想让朱明能够放下一些戒心。 这小子，倒是警惕着自己，应该是来的时候，朱元璋和他说过什么的。 “朱明只是个养孙，不敢高攀。” 朱明见状，只能以退为进，将自己养孙的身份搬了出来，将头低了下去。 我都不是朱家人，你总不能再跟我来这套吧。 “这是哪里话，你虽然不是朱家的人，但陛下可是把你视如己出。” 太子妃讪笑一声，却也不再坚持什么，话里话外却是在强调朱明这个外人的身份。 “不说这个。” 她又剥了个橘子送进口中，将话题转移了开来：“你的先生，是哪位？” 说完，又像是怕朱明起疑心一般，再次开口解释起来。 “能叫出明儿这般乖巧聪慧的孩子，我也想见见，看能不能指点一下我家允炆。” 朱元璋如此扶持朱明，给他安排的先生，必然也不会差 “是，方孝孺先生。” 朱明一脸天真地回答了下来，心里却是不住地朝着方孝孺道着歉。 虽然方孝孺现在也还没教他几次，但这先生的名头是有的。 “方孝孺先生？” 听到方孝孺的名头，吕氏也忍不住震惊起来。 朱元璋居然让着天下读书人之首，去教朱明，那难怪这个朱明能有这种智慧。 “是。” 朱明再次出声，肯定道。 比起朱明这朱元璋亲自挑选的先生，现在朱允炆跟着齐泰读书，还是她吕氏赔着笑求来的。 “原来是名师出高徒，那就不奇怪了。” 吕氏心中虽然有些诸多不满，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点了点头夸赞了朱明一番。 “去，叫允炆过来。” 说着，吕氏却突然转头，让一旁的宫女去将朱允炆叫来。 朱明也只能继续不动声色地等着，看这样子，吕氏大概也只是想试探试探自己。 今天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不多时，那宫女便将还在读书的朱允炆带了过来。 看到坐在位置上的朱明，还有些不明就里地愣了一下。 “母妃，这是？” 他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看着朱明。 “你兄弟上门来，你做哥哥的不过来见见，像什么样子？” 吕氏佯装作色，朝着朱允炆出声训斥了起来。 表面上是让朱允炆过来招待，话里却是在强调着朱允炆这个哥哥的身份。 朱明再得宠，终究不是嫡长孙，让他收敛一些。 “见过皇兄。” 朱明也是识趣地站了起来，朝着朱允炆行了一礼：“上次的事，多有得罪，还请皇兄不要见怪。” 朱明说的，上次的事。自然是那次朱允炆替朱橞和朱楩出头，却被朱明胖揍的事。 “皇爷爷也是的，让皇兄跪了一天，明儿也是愧疚了好久。” 朱明说这件事，也是想小小地反击一下。 虽然朱允炆是嫡长孙，但比起朱允炆，还是自己更受宠爱一点。 吕氏皱了皱眉头，心中不悦，朱明那一脸天真的样子，却让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所谓童言无忌，自己若是认真起来，反倒显得自己小气。 “哪里的话，朱允炆也是不懂事，被罚了也是应该。” 看着朱明那天真无邪的眼神，吕氏只能强压下自己的心头的怒气，却并不代表她会就这么算了。 “日后他要成了储君，当了皇帝，还得小明儿多多在一旁辅佐。” 说到底，朱明如今也没个名分，将来这大明的江山也不会交到朱明的手里。 吕氏也是拿着这个身份，想要压朱明一把。 听着吕氏喊自己小明儿，朱明就一阵恶心，鸡皮疙瘩都掉一地。 但是心里不爽，这面子上又不能难看。 “皇兄要是成了皇帝，朱明自然尽心辅佐。” 话是这么说，到时候谁说得清楚。 这皇帝传给朱允炆，也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朱老四拿走。 他见过朱棣几眼，身上确实有些一股子杀伐果断的魄力在。 朱允炆这乖巧的样子，斗不过他也是正常。 说完，朱明才将手里的橘子掰了一瓣，送进嘴里。 这能送进东宫的橘子，确实甜。 他也已经看出来了，吕氏今天不过是来探探虚实，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再说，自己好歹是个皇孙，要是在东宫出了事，老朱追究下来，朱允炆的地位定然不保。 这个风险，吕氏也不会冒。 “皇爷爷还等着明儿吃饭，功课也还没做，那明儿就先走了。” 现在看来，这吕氏应该是与自己的身世有关的。 只不过，现在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 朱明站了起来，朝着吕氏和朱允炆行了一礼，将朱元璋也搬了出来。 朱元璋在等自己，这你们总不能拦着吧。 “既然明儿还有事，那就先回去吧，别让陛下等着急了。” 吕氏自然也不会多留朱明一阵，跟着站了起来，转头看着朱允炆：“允炆啊，你做哥哥的，送送弟弟。” 第六十章 切记谨言慎行 “皇兄，朱明先走了。” 被朱允炆送出东宫，朱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朝着朱允炆行了一礼，朗声告辞。 “路上小心些。” 本来朱允炆就不喜欢朱明这个和自己争宠的庶民。 自从上次因为朱明被朱元璋罚了之后，朱允炆对朱明就更没有什么好感。 若不是面子上要过得去，他都不会来送朱明这一趟，更别提有什么好脸色。 只是朱明也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耸了耸肩，就带着刘锦转身离去。 朱允炆也是冷哼了一声，回身走到东宫之中。 “母妃，你怎么让他过来的？” 走到吕氏面前，朱允炆的脸色才垮了下来，不满地看着她。 “你懂什么。” 吕氏瞪了朱允炆一眼，就将朱允炆瞪了回去，看着朱明刚才坐着的位置，一阵出神。 “这小子不简单，你以后和他相处，小心着点。” 她试探了几次，朱明这小子，是不肯吃一点亏，好几次被他驳回来。 “以后在你皇爷爷那里，多表现一下，别跟块木头似的。” 再看看自家儿子，和朱明比起来，确实有些不争气。 不过好在，现在朱允炆还是有个嫡长孙的名分在的，只要不出问题，这江山还是他的。 “知道了。” 被吕氏训斥了几句，朱允炆也只能委屈地将头低了下去，小声答应了一下。 “朱明。” 朱明刚走出东宫没多久，就听着一道欢快的声音在背后喊着自己的名字。 匆忙回身，朱松已经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怎么了，皇叔？” 朱明看了他一眼，出声问道。 “叫什么皇叔，我们也差不多大。” 朱松倒是看得开了，拍了拍朱明的胸口。 他们两个的年纪其实差得不多，他也不是很讲究称呼这种东西。 “皇叔就是皇叔。” 朱明只是平静地应了一声，越是皇家，这辈分就越是森严，还是不要留人口舌的好。 “算了，你刚才是从东宫出来的？” 见朱明坚持，朱松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回头看了东宫一眼，小声地问了起来。 他可是看着朱明从东宫出来的 “怎么了？” 朱明有些不解地看着朱松，从东宫出来，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自从皇兄死了，太子妃就变得古怪无比，看谁都不顺眼，她没为难你吧。” 朱松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讲恐怖故事的语气，在朱明耳旁缓缓说道。 就是朱明也不得不佩服朱松，确实有讲鬼故事的天赋，这活人的事，在他语气里比鬼还要阴森。 “没有，就是聊了一下。” 虽然朱明近来和朱松走得近了些，但却也还没到完全信任的程度。 并没有将在东宫太子妃那里说的都告诉他，只是敷衍地应付了一下。 “说来也是，父皇那么疼你，他也不敢。” 朱松说着，又看了东宫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还有那个朱允炆，呆呆傻傻的，也就因为是大哥的儿子，才得宠。” 说起朱允炆，朱松的语气里也是相当轻蔑。 朱明也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朱允炆确实有点太乖宝宝了些，是会容易让人看轻的。 “我跟你说，要不是你没血缘关系，这储君，肯定是你。” 朱松见朱明不答话，又拍了拍他的胸口，肯定地开口。 朱明听了，却是马上警惕了起来，四处张望了一阵，见没有其他人，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能随便说的吗？ 你摆烂了，别乱说话连累我啊。 “如果你是储君，我肯定支持你。” 朱松却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题有多严重一样，依旧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他早就知道，自己注定了是个王爷，对着储君的位置也就不在意了。 “这可不能乱说。” 朱明看这大爷完全没有闭嘴的意思，连忙认真地看了他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是乱说啊，你当皇帝肯定比他好。” 朱松却完全没懂朱明的意思，听得朱明都快崩溃了。 这要是被其他人听到，搞不好要做多少文章。 “见过两位殿下。” 朱明正苦苦哀求着朱松不要再讲下去，一道高大的身影就迎面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两个小孩，一丝不苟地弯腰行礼，沉声道。 “见过先生。” 朱明抬头看着那人，马上跟着回了一个大礼。 来者正是刚才他说的自己的先生，当世大儒，方孝孺。 “皇子殿下，小皇孙还有功课没做，先告辞了。” 方孝孺没有回话，只是看了旁边的朱松一眼，便伸手拉着朱明，转身就走。 朱松有些尴尬地看着朱明和方孝孺离去的背影，没有再说什么。 朱明看着带走自己的方孝孺，更是看到救星一般。 要是再让朱松那家伙说下去，指不定又要说出什么惊天暴论了。 “小皇孙殿下，刚才那些话，不可再胡说了。” 直到将朱明带进偏院之中，方孝孺才送来了手，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沉声告诫起来。 “那并非学生本意啊。” 朱明只能一脸委屈地看着方孝孺，从刚才那句话就知道，朱松说的那些，肯定已经被他都听到了。 但是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啊。 是朱松那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自己一个劲儿在那叭叭。 “不管是不是小皇孙的本意，您都应当立即制止他，以免落人口舌。” 方孝孺依旧是一脸认真的样子，一字一顿地叮嘱着朱明。 朱元璋既然将小皇孙托付到自己手里，那自己就应该把他教好。 朱明看着方孝孺，委屈之外，倒是有些惊喜。 这方孝孺，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迂腐，不懂为官之道啊。 那这辅佐朱允炆，丢了江山，这问题在谁身上？ “皇上让我教导殿下，一直没有时间，殿下这错，原因在我。” 方孝孺叹了一口气，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并不称职。 所以，他也将朱明刚才和朱松的失言怪罪到自己头上。 这一点，反而让朱明有些感动起来。 “那这一课，就当成我教皇孙的第一课。” “永远要记得，谨言慎行。” 第六十一章 安德的信 自那天从东宫出来，被方孝孺看到之后，他对朱明的关注就多了些。 偶尔在大本堂放课回来，能看着方孝孺在偏院等着给他上课。 就连跟着朱明一起来的徐妙锦，也没能幸免，被拉着一起上课。 任徐妙锦哀嚎，方孝孺都没有心软。 要说方孝孺也不愧是天下读书人之首，虽说这一个月只来了几天，便已经让朱明和徐妙锦受益匪浅。 不过看着徐妙锦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到底学到没有，朱明心中还是存疑。 “小皇孙，这有你的信。” 刘锦一声高呼，朱明才有些抬起头来，将手中的《六韬》放了下来。 这《六韬》，也同样是方孝孺推荐给朱明的任务，说是通读之后，才有下一课。 “信？” 朱明看着刘锦，却有些不解。 自己认识的人里，应该没有说有远到要书信来往的程度的。 “是。” 刘锦只是应了一声，便将还未拆开的信送了上去。 朱明只看了一眼，便从信封上那一手漂亮的不属于大明的字中看出了信的主人。 “安德，他写信给我干嘛？” 一个月前，蓝玉和朱棣大军开拔之时，也是安德带着大明舰队出发剿灭倭寇，攻伐倭国的时候。 这信里的内容，安德大概是找了军中哪个有点学识的人写的，字迹工整，遣词造句也颇为讲究。 看得出来，写封信，安德是用了心的， “还挺用心。” 朱明无奈地笑了一下，现在最该用心的，不应该是前方战事吗？ 直到看到信中说，前线大捷，安德还幸运碰上了那让他流落海外的倭寇头子时，朱明才松了一口气。 “好！” 朱明激动地喊了一声，忍不住握了握拳。 安德这次出去，要是能立功，那自己在军中也算是有人了。 “什么事，让小皇孙如此激动？” 朱明话音刚落，方孝孺的声音就从院子外传了过来，吓得朱明立马噤声。 “小皇孙有信件？” 方孝孺走进院中，看着朱明手中的信，笑着问了一句。 说完，就看着被朱明放在桌上的书，欣慰地点了点头。 “是，安德寄过来的。” 朱明有些得意地将刚才的喜悦之情一同分享给方孝孺。 对于方孝孺这个可以为了朱允炆宁死不屈的大儒，朱明还是信任的。 毕竟自己也是他的学生，他该不会不顾名节去害自己。 “安德，那个带大明水军清剿倭寇的洋人将军？” 在听到朱明的话后，方孝孺却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反而将眉头皱了起来。 “是，他在信中说前方连战连捷，就快凯旋了。” 朱明还沉浸在激动之中，并没有注意到方孝孺变得认真的神色，还挥了挥手中的纸张。 “糊涂！” 方孝孺等朱明说完之后，立马冷着脸，对着他呵斥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呵斥，让朱明也吓了一跳，向后缩了缩。 这先生，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臣在朝中为官，至今不曾听到清剿倭寇的一丝风声，也就是说陛下对这个也同样一无所知。” 训完朱明，方孝孺才稍微冷静了些，开始耐心地给他讲解了起来。 “如今前线大捷，安德将军不先将此事禀报朝廷，奏明陛下，反倒先将书信寄给小皇孙你？” 听着方孝孺一句句的解释，朱明此刻也从刚才的激动之中回过神来。 “这安德带的，是大明的水军，还是小皇孙您的水军？” 一句反问，更是将朱明惊得冷汗直流。 自己虽然有些前世诸多知识，但在这朝廷中的利害关系，还是有所欠缺。 虽说安德是自己保荐的，老朱也宠自己，不会想这么多。 但这要是让别人知道，难免会给人留下可以攻击的把柄。 以后成了王爷，这方面还是要小心一点才是。 “先生教训的是。” 意识到错误，朱明立马朝着方孝孺又是一礼。 要不是方孝孺提点，自己这么下去，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混。 “敢问先生，那这般如何是好？” 朱明认完错，才又开口问起解决办法来。 方孝孺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才一脸认真地看着朱明。 “小皇孙将这封信重新封好，马上给陛下送去。” 方孝孺的话，朱明不敢怠慢，连忙吩咐刘锦照着他说的，将这封信用新的信封收了。 “安德将军是洋人，不懂我大明朝的规矩，相信陛下不会太过追究。” 等到朱明照着自己说的做完，方孝孺才对着朱明解释起这么做的缘由。 “本该等安德将军前线的奏报到了，再一同交上去的，只是不知道安德将军有没有想到这点，只能走此下策。” 方孝孺也叹了一口气，还好小皇孙如今还是年幼，安德将军又是洋人，有些不合规矩，也能说得过去。 只要小皇孙表一下忠心，按陛下对小皇孙的宠信，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那我即刻去皇爷爷那里。” 知道了方孝孺的办法，朱明从刘锦手中拿过已经封好的信件，说着，就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刘锦，侍奉好先生。” 走出门口，朱明又回头朝着刘锦吩咐了一声。 这方孝孺，还是有点水平的嘛。 “皇爷爷，皇爷爷！” 已经从方孝孺那里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朱明更是火急火燎地朝着大明宫跑着。 一路上的太监宫女，更是只敢在两旁担心地跟着，都不敢上去劝阻。 还没到大明宫，朱明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朱元璋的耳朵里。 “什么事让咱的麟儿这么急啊？” 朱元璋放下刚批阅完的奏折，笑着看了急匆匆跑过来的朱明一眼，出声问了起来。 “皇爷爷，你看这个。” 朱明喘了几口气，就将手里的信送了过去。 “小皇孙，先喝口水，不着急。” 云奇在一旁，连忙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朱明倒了一杯水。 “这是？” 朱元璋看着送过来的信，也是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声。 说着，就撕开信封，仔细地看了起来。 剩朱明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第六十二章 朱棣的野心 “好啊，前线大捷，好事啊！” 看完信上的内容，朱元璋并没有怪罪朱明，反而也跟着激动了起来。 那倭寇在海上作乱多年，逼得他只能下达海禁的命令，心中早就窝了火。 如今也总算出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 朱明见朱元璋没有怪安德先将战事送到他手里，也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那明儿就先回去了。” 朱明如同得了赦一般，朝着朱元璋说了一句，转身就想着离开这里。 朱元璋却是缓缓将信放了下来，看着朱明的背影，笑着开口：“这个，是方孝孺教你的吧。” 到底还是瞒不过…… 朱明的身影一僵，有些尴尬地转过头来。 老朱不愧是在皇帝这个位置坐了这么久的人，这点把戏还是没能瞒过他。 “皇爷爷，明儿知错了。” 他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把头低了下去，小声道起歉来。 “咱的乖孙能有什么错。” 看着朱明这委屈的样子，朱元璋反倒大笑了起来。 脸上是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是你把那个什么安德举荐给我，去剿灭倭寇，能有这样的大捷？” 他站了起来，走到朱明的面前，一把将朱明抱了起来，高兴地将朱明的头发揉成一团。 对于朱元璋这动不动就揉自己脑袋的习惯，朱明也只能在心里第无数次地翻着白眼。 “安德将军是洋人，不知道规矩也正常。他能写信给你，说明是个感激你知遇之恩的人。” 笑完了，朱元璋才看着怀里的朱明，开始语重心长地教导起来。 有这个安德在，自家乖孙在军中，总算也有个拥护者了。 虽说安德的位置并不算多高，但凡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刚好，前不久北方也有捷报传来，咱乖孙可是有大功劳的。” 他说着，从书案上将一本奏报送到了朱明的手里。 不管是剿灭倭寇，还是追击草原十八部的流寇，都少不了朱明出的主意。 一个小孩子，就已经有所作为，这才是最让朱元璋高兴的事。 咱这大明江山，后继有人了。 北方大漠之中，朱棣骑着高头大马，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草原，眼神深邃得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殿下，捷报已经送回去了。” 直到一道充满玩味的声音从朱棣身后响了起来，才打断了他的思考，让他回过神来。 站在他面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色僧袍，平静地看着朱棣，身上的气势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反倒有些一股游戏天下的从容。 “姚广孝，你说，陛下的皇位，会传给谁？” 朱棣只是看了这僧人一眼，就转过身去，继续眺望着远方，意味深长地问了起来。 “只在几位皇孙之中。” 姚广孝之前虽然没有跟着朱棣一同回京，但对皇城之中的局势，却有些自己的判断。 他知道朱棣这么问的原因。 朱棣是如今众多皇子之中，最为骁勇，城府最深的一个。 这样一个人，是有自己的傲气的。 他服陛下，服自己的大哥朱标，但对其他皇子却并不服气。 朱元璋也知道这点，皇子之中最能服众的朱标一死，众多皇子都难以服众。 为了制衡他们，这储君，就只能从众多皇孙之中选一个。 “哼，那些小子，能治理好这大明江山吗？” 听到姚广孝不出意外地回答，朱棣冷哼了一声。 此次回京，他就已经将诸多皇孙的样子都看在眼里。 没有一个成器的。 只是话音刚落，朱棣却突然停了一下，脑海之中浮现出一个虽然年幼，举止却已经相当成熟的孩子身影。 那个小子…… “殿下，在想什么？” 朱棣的神情变化，自然逃不过姚广孝的眼睛，他走到朱棣的身旁，与他并排站着，出声问了起来。 “没什么。” 朱棣冷哼一声，并没有再说下去。 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就是身旁的这个姚广孝，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但最警惕的，也是这个姚广孝，因为他太过聪明。 姚广孝辅佐自己，并不是因为忠心，而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所以，他并不会将什么事都说出来。 见朱棣这次说道，姚广孝也只是心知肚明地轻笑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 “我听说，这次大军开拔的军饷，是靠一个小皇孙的办法凑出来的？” 朱棣不说，他也同样能够知道，朱棣到底在想什么。 “是。” 朱棣无奈地点了点头，到底没能瞒住这家伙。 和聪明人聊天，省心却又不得不小心。 “殿下，俘虏都带到了。” 姚广孝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却已经在他们身后，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一个长相还有些稚嫩的白净男子，正骑着马，走在一群俘虏的前面。 这甚是漂亮的样子，在这群壮汉之中，显得十分显眼。 “三保，干得不错。” 朱棣也是难得地笑了一下，这人也正是他在姚广孝后，少有的几个可以信任的心腹。 虽然是个太监，但论能力，却是一等一的。 “走，回营帐去。” 又看了三保太监身后那一大串俘虏一眼，朱棣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骑着马往回走去。 “好了，皇爷爷还要继续批奏折呢，等下再陪你玩吧。” 与朱明闲聊了一下，朱元璋才有些不舍地将朱明放了下来，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看着那些奏折，才放松的眉头，就再次皱了起来。 看着朱元璋如此认真的样子，朱明也有些心疼了起来。 看来这皇帝，也不是这么好当，一大把年纪还得这么没日没夜地批奏折。 而且从老朱那紧皱的眉头，看起来也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皇爷爷，为什么不让那些大臣们一同商议呢？” 他在朱元璋身旁，有些担忧地出声问了起来。 老朱是出了名的劳模皇帝，在勤政这方面，没有几个皇帝能和他相比。 而且在废了丞相制度之后，两个可以帮他处理政务的人都没有了。 第六十三章 大明就是唯一的列强 “麟儿，这大明的江山在我手里，咱就得负责不是。” 听到朱明的疑问，朱元璋顿了顿，才有些沉重的看了自己的乖孙一眼。 他小时候就是贫民出身，那种痛苦的记忆就像是刻在他的脑海里，就是现在成了皇帝，也还是挥之不去。 就是太清楚下面的人经历的苦难，他才更要对这些人负责。 “以后乖孙也要记住，对百姓，要好一点。” 在朱元璋的心里，朱明就是大明未来的皇帝，自然也希望朱明能够做一个贤君。 “明儿记下了。” 朱明点了点头，看着老朱这尽心尽力的样子，也着实心疼。 “明儿能帮忙吗？” 他有些天真的望着认真看着奏折的朱元璋，突然出声问了起来。 自己好歹还有着属于未来的知识，万一能帮上老朱的忙呢？ 他也是真心想要让老朱能从这些奏折中解脱出来，好好放松一下。 就当是报答老朱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你……” 朱元璋本想本能的回绝朱明的话，只是又想起之前朱明说出来的那些办法，愣了一下。 自己这乖孙，和其他小孩，本就不一样。 就算办法不对，自己也还能兜底。 自己想培养朱明，让他多参与政务，也好。 “可以啊，明儿有什么想法，尽管和皇爷爷说。” 朱元璋终于松了口，又朝着朱元璋笑了起来。 从大明宫中出来，朱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治理天下，自己两世为人也还是头一回。 “小皇孙，先生已经走了。” 刘锦看着神色凝重的朱明，有些担忧的靠了上去，小声的将方孝孺已经走了的事说了出来。 “嗯。” 朱明也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小皇孙这是怎么了？” 刘锦有些疑惑的看着朱明，小声嘀咕起来。 朱明坐在房间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大明比起未来的时代，问题确实太多了。 教育，基建，都落后太多，要想学着未来的那些政策，还是有些不够。 最重要的，还是缺钱。 这古代的生产力，还是太落后了些。 现在离欧洲那些列强崛起，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要做，咱就要做到最强。 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人从生产之中解放出来。 第一件事，就是粮食，只有粮食够了，才能让更多人参与到建设之中。 我要让这工业革命，从大明开始，让大明成为世界的霸主。 什么欧洲列强，从此以后没有列强，我大明就是唯一的列强。 “刘锦！刘锦！” 朱明终于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直接从房间里冲了就去，兴奋的看着刘锦。 “小皇孙，您这是？” 看着刚才还一脸苦闷的朱明，现在却这么兴奋，刘锦心中更是疑惑。 这小皇孙，怎么今天去了一趟大明宫，跟失心疯了似的。 “别管，我现在就要出宫！” 来不及解释，朱明就拽着还一脸状况外的刘锦，往宫外跑了过去。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啊？” 刘锦看着激动的跑在前面的朱明，再一次疑惑的出声问了起来。 “种地！” 朱明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脚步却丝毫不见慢下来。 想要让大明强盛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让百姓都吃饱。 所谓饱暖思淫欲。 马洛斯就说过，人只有满足了低级需求，才有动力去做其他事情。 好像叫什么，需求层次理论。 “什么？种地？” 听到朱明的回答，刘锦有些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小皇孙这陛下的心肝，怎么能去种地呢？ “走，去城外的田里去看看。” 朱明也来不及和刘锦解释太多，以刘锦现在的认知，大概也还理解不了这些。 他只是将刘锦带出皇城，就让他领自己去京城在的田地看一下。 “这……好吧。” 刘锦虽然不知道朱明到底想干什么，但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只能无奈的应了一声。 此时正是秋季，正是是第二季稻谷结穗成熟的时候。 朱明被刘锦领着，现在田埂上，正看着这还有些青的稻谷。 “你们是，哪家的公子？” 一旁的百姓看着朱明和刘锦身上这绫罗绸缎，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警惕的问了一声。 这些富家公子，从来没把他们这些百姓当成人看。 他既怕这两个有钱人家的子弟捣乱，又怕他们在这里出了事，别人追究过来。 “他可是……” 刘锦刚要开口，朱明却在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老伯，我们是过路的商人，想要来看看粮食。” 朱明走到刘锦的面前，看着那名老者笑着道。 这老伯，看上去已经五六十岁的年纪，腰也已经弯了下去，看手脚上的泥土，分明是刚从地里干完活的。 就连这样的老者，都还要下地干活，朱明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心中对这让百姓吃饱的信念，也更坚定了几分。 老伯见朱明的态度恭敬，反而有些不适应的愣了一下。 不只是老伯愣住，就是刘锦，看到自家皇孙对百姓没有一点架子，也有些惊喜。 “刘锦，拿些银子来。” 朱明转身看了刘锦一眼，伸出手来，从刘锦那里拿过一张银票，送到了老伯的手里，也不管身上沾染的泥泞：“老伯，我有些问题不懂，能问您点问题吗？” “这……我可受不起啊，公子。” 老伯似乎是第一次遇见不嫌弃自己这一身泥巴，还如此大方的公子哥，将银票送了回去，连忙摆着手退了开来。 “老伯，您就收下，我等下问的问题，您可得知无不答。” 朱明态度终于强硬了些，将银票送到老伯的怀里。 “一千两！” 老伯看了一眼手上的银票，这一千两的银子，自己就是种一辈子的地也赚不来真的多啊。 要说他不想要这银子，那是不可能的。 见朱明态度强硬，才不再推辞，将银票收了起来。 “你放心，俺在这一带住几十年了，公子你有事尽管问。” 第六十四章 出城 “陛下，陛下！” 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大明宫中，一边跑着，一边口中还喊着“陛下”。 听到门外如此聒噪，朱元璋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来看着门外。 还没开口，云奇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大步走了出去。 “怎么回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云奇走到那小太监面前，面露不悦神色，出声质问了起来。 在宫里当差，还这么不知轻重。倘若惹的陛下生气，那可就谁都保不住了。 “老祖宗，出事了。” 那小太监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俯身在云奇耳旁小声说了几句。 听完小太监的话，云奇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你先回去，我去禀报陛下。” 等小太监说完，他才开口安抚了一下小太监的情绪，随后便小跑着往宫里走去。 “什么事？” 见云奇走进来的神情都变了，也跟着追问了起来。 宫里的人，应该也不会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陛下，小皇孙出城去了。” 云奇皱着眉头说完，刚才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朱元璋瞬间变了脸色，手中的奏折都跟着掉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怎么不拦着点。” 朱元璋慌忙站了起来，朝着云奇责问了起来。 朱明长这么大，还没出过皇城，万一出了点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小皇孙看起来火急火燎的，守门的哪里敢上去拦着。” 云奇也跟着跪了下去，替那些小太监开脱起来。 “二虎！”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立马大喊着将二虎叫了过来。 “传令下去，让锦衣卫千万保护好咱乖孙的安全。” 现在朱明在皇城外面，身边大概也只有刘锦一个人跟着。 这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事，那可怎么办？ “是！” 二虎心知这小皇孙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不敢有片刻迟疑，出声应了一句，随后径直转身离开。 “咱这乖孙，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虽然已经下令让二虎派人去保护出城的朱明，但看着二虎离开，朱元璋也还是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他还是头一次对二虎手下的锦衣卫如此怀疑。 “陛下且莫慌。” 云奇见状，便是出声安抚起朱元璋来：“小皇孙聪慧机智，出城应该也是有自己的打算。” 另一边。 “老伯，你们这粮食的收成，如何？” 朱明跟着老伯，走在田埂上，手捧起一根稻穗，出声问了起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要想让百姓吃饱，还得先把情况了解清楚才行。 “种粮食，都是看天吃饭，今年天气不错，收成还是不错。” 这一段时间相处，见朱明和刘锦都没有公子哥那样纨绔的态度，老伯的语气也放缓了不少。 今年京城附近倒是风调雨顺，收成上不是问题。 只是…… 说着，老伯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感伤。 “那，够吃吗？” 朱明看着他脸上神态的变化，犹豫了片刻，再次出声追问了起来。 今年粮食收成不错的话，老伯刚才又为什么露出伤感的样子？ “虽说粮食收成是不错，可还要交租啊。” 老伯见朱明问起来，先是一愣，再看他这小小年纪，对其中门道怕是不清楚，才长叹一声，开始解释了起来。 “这地，是从王员外那里租的，不管收成怎样，先收去六七成佃租。” “剩下的，再交去一成赋税，再到我们庄稼人手里，能有多少？” 说着自己的境地，老伯本就沧桑的脸上，悲伤神色彻底掩盖不住，开始无止境地叹息了起来。 “收成好时，一家还能勉强温饱，收成不好的时候，就只能饱一顿饥一顿地饿着。” 他说着，手不自觉地捂了捂怀里朱明给的那张一千两的银票。 如今多亏了这银票，往后的日子倒是不愁了。 “是么，看来这王员外，还真是懂赚钱。” 听着老伯诉苦，朱明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 这王员外，不就是地主吗？ 不种地，只是把地租出去，就能拿走一半以上的收成，还真是暴利啊。 “老伯，那这个王员外，住在哪里？” 朱明沉思片刻，才有抬起头来。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如今还仅限在皇城之中，看来有必要多出去看看了。 “就在城东，最大的那个宅子，就是他的。” 说起王员外那宅子，老伯的语气之中也不免多了几分恨意。 那王员外，也不耕地，就起了这么大的宅子。 他们这些种地的，反而天天为这下一顿饭发愁。 “老伯，多谢了。” 问完该问的，朱明又朝着老者拱了拱手。 “小娃娃，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公子，可那王员外在城里有人，可不敢惹他。” 老伯看着朱明这样子，出于好心，也出声提醒了起来。 他对这小孩的印象不错，以后他要是能当家，对下面的佃户能好一点吧。 “放心吧老伯，我知道。” 朱明只是点了点头，这老伯也是出于好心，没必要回绝。 “刘锦，我们走吧。” 说完，他便招呼了刘锦一声，朝着老伯说的城东走去。 “公子，是要去那个王员外家吗？” 有了之前朱明的示意，刘锦也知道自家小皇孙不想暴露身份，所以连称呼都意思改了。 “是，去看看那个什么员外。” 朱明点了点头，说着，已经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王员外府。” 朱明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匾额，有些轻蔑地将那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为了不让人误会，这王员外的王府还多写了员外二字，还挺懂规矩。 “这宅子，却是大啊。” 这宅子，朱明搁着老远就已经看见了，两人合抱的红木柱子，房顶盖着琉璃瓦，雕梁画栋，就是门口的两尊石狮子也是做工精巧，一看就价值不菲。 就是在京城里，都少有这么大的宅子了。 哪怕是门口看门的两个护卫，也是盛气凌人，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傲模样。 看着朱明和刘锦停在宅子门口，马上走上前来。 第六十五章 吕大人的公子？ “敢问是哪家的公子？” 他们本意是想驱离二人，但看到朱明和刘锦身上穿着的贵重衣物和首饰，态度才放恭敬了些。 朱明毫不怀疑，要是自己穿得普通些，这两个家伙怕是要动手赶人的。 “麻烦你去通告王员外一声，说有贵人找他。” 朱明不出声，刘锦便站了出来，仰着头高傲地看着这两个护卫。 他看这两个家伙狗仗人势的样子，已经相当不爽了。 这一次，朱明倒是没有制止他的行为。 “这……” 看着刘锦这趾高气扬的样子，护卫也没有刚才那般的气焰，对视了一眼，犹豫了起来。 “你就跟他说和吕大人有关系就是了。” 朱明护卫们还拿不准自己的身份，在一旁淡淡开口。 那个吕大人在皇城里都敢那么嚣张跋扈，这王员外在那里有人的话，应该也听说过吕大人的名号吧。 “两位公子稍等。” 那护卫这才朝着朱明行了一礼，让一个人前去禀报了。 不多时，王员外府的大门便被从里面打了开来。 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便从宅子中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 朱明看了一眼那男子身上的衣服，这两个应该就是那个什么王员外和他的管家了。 看到站在门外的朱明和刘锦时，王员外也明显怔了一下，随后有些狐疑地走了过来。 “两位公子，请进。” 他走到朱明的面前，弯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朱明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大步走进员外府中。 这员外府，不只是外面看起来气派，里面更是一派园林山水之风，颇为典雅，不知又耗费了多少财力。 “两位公子，正值正午，我已经差人前去备下酒菜。” 王员外态度恭敬地招待着朱明，两手一拍，两旁的侍女便已经端着果盘走了上来，放好在朱明和刘锦的面前。 “多谢了。” 朱明看了王员外一眼，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只有刘锦，依旧站在朱明的身旁，警惕观察着四周。 这吕大人的身份，还真是好用，只是搬出来，这王员外就这么用心的招待。 “两位公子先歇着，我离开一下。” 王员外见朱明放心吃着水果，干笑一声，便退了下去。 “这，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啊？” 走出房间，王员外才将管家招了过来，小声地问了起来。 吕大人他当然知道，但他可没听说吕大人身边。还有这么两号人物。 只是看他们身上的穿着，又不像是假冒的富家公子。 “老爷放心，我已经派人去吕大人那里打探他们的情况了。” 管家只是有些阴狠地看了朱明和刘锦他们所在的房间一眼，沉声道。 现在要说的，就是让他们在这里待着，等去打听的人回来，真假就都知道了。 “他们大概是去打听我们的身份去了。” 朱明将嘴里的水果咽了下去，看了一眼门口，毫不在乎地出声说了一句。 “那我们是……” 一听王员外怀疑朱明的身份，刘锦瞬间认真了起来。 马上询问起朱明，要不要暴露皇孙的身份。 “不急，我还有些事没搞懂。” 朱明只是摇了摇头，又拿起一颗橘子剥好了塞进嘴里。 朱明说完，刘锦也按捺下了心思，手却往怀里的牌子摸了过去。 这吕大人的关系毕竟不是真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也好证明小皇孙的身份。 “不好意思，两位公子久等了。” 朱明和刘锦才说完没多久，王员外便推开门走了进来，一脸赔笑的搓了搓手：“刚才去催厨子去了。” “两位说什么，都还请留下来吃顿饭再走。” 他说完，便不等朱明和刘锦拒绝，又是一拍手，门外的下人就已经将一道道菜传了上来。 在搞清楚这两个人的身份之前，保险起见，还是要把这两位当成真的来对待。 不然他们要是真的，吕大人怪罪下来，他们也担待不起。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朱明看了一眼菜色，虽说比不起宫里的御膳，大鱼大肉也算丰富。 他自然也知道王员外在想什么，确实毫不在意的吃了起来。 他们从宫里跑出城外，这都过去大半天了，他早就饿了。 “这位公子，是饭菜不合胃口？” 王员外看着旁边一丝不苟的刘锦，小声问了起来。 “吃啊，刘锦。” 见刘锦不动，朱明将嘴里的肉吞了下去，又出声催促了起来。 反正又不用钱，不吃白不吃。 见朱明开口，刘锦这才动起筷子来。 王员外也跟着坐在了朱明的对面，拿着筷子，心思却还是放在了朱明的身上。 “两位公子，不知道吕大人让你们来，是有什么事吗？” 做个样子夹了一口菜，王员外便走狐疑地看着朱明，出声问了起来。 话里话外的，都是在试探着朱明和吕大人的关系。 “对了，旁边那村子里的佃户，租的是你的地？” 朱明却并不正面回答王员外的问题，用手指了指刚才看到的那村子的方向。 “额……” 见朱明答非所问，王员外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确实是小人的地。” 对手下的田产，他还是清楚的，朱明只是指了一下，他就知道说的是哪一块地。 “收租多少？” 朱明又点了点头，吃一口菜，又追问一句。 自始至终，都没有用正眼看王员外一眼。 见朱明如此目中无人，王员外心中也有些怨气，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倘若这两个，真是吕大人家的公子，他也得罪不起。 “往年六成，今年看收成不错，打算涨涨，收七成租子。” 他又怕这是吕大人的意思，不敢隐瞒，照实回答了起来。 说完，却又死死地盯着朱明：“不知道公子过问这个，是有什么打算？” 不管这二人的身份是真是假，突然过问这个，他也不知道用意是什么。 “没什么，来的时候路过，就随便问问。” 朱明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句。 第六十六章 锦衣卫还不动手？ “怎么样刘锦，吃饱了吗？” 等到吃饱喝足，朱明才停下筷子，看了一旁的刘锦一眼。 这王员外家的厨子，手艺确实不错。 也有可能是朱明这几年还没饿过这么久的缘故，他吃得倒是开心。 要是这个王员外没有一直在那里哔哔赖赖就好了。 “嗯。” 刘锦点了点头，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那田里的租子，能不能降一点？” 朱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认真的看着王员外，出声问道。 要想让百姓吃饱，有更多精力去做其他的事，斗地主是免不了了。 七成的租子，这比例，朱明是想都不敢想。 收这么多，也难怪这王员外这么富，百姓这么穷。 生产粮食的人食不果腹，盖房子的人身无片瓦。 什么都生产的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生产的人什么都有。 “这，也是吕大人的意思？” 见朱明想让自己降租金，王员外便再次警惕了起来，眼中冷光一闪。 这应该，不会是吕大人的意思。 况且他收的这些租子，吕大人那里，也有一份。 “我的意思。” 这一次，朱明也没有再推到那个吕大人的身上，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下来。 “那怕是不行，公子有所不知，我这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一睁眼几百号人等着我伺候。” 见不是吕大人的意思，王员外马上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左右张望了一下。 “王员外这么大的家业，难道就只靠这佃户的租子？” 算着时间，王员外去打探的人也该回来了，朱明也不想再装下去，语气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不怕公子说，这城里的粮食，一大半都是从小人手里出去的。” 说起自己的产业，王员外倒是颇为得意。 说着，门却再一次被人推了开来。 管家阴森着脸，看了朱明和刘锦一眼，随后走到王员外身旁，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在听完管家的话后，王员外刚才那恭敬的样子已经彻底消失，反倒有些阴狠的看着朱明和刘锦二人。 朱明只是轻笑一声，看样子是打探的人已经回来了。 “两位，你们真是吕大人的公子？” 王员外说完，四五名护卫便从门外涌了进来，将朱明和刘锦围在了中间。 “敢来我这里骗吃骗喝，还想让我降租子，好大的胆子。” 王员外往椅子上一坐，恶狠狠地看了朱明一眼。 小小年纪，就敢来骗自己了？ “我确实不是什么吕大人的公子，他见了我，只配跪着说话。” 朱明也干脆地承认了自己并非公子，气势却更加骄傲起来。 对付恶人，那就得比恶人还恶。 刘锦更是直接挡在了朱明的面前，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好大的口气。” 王员外一拍桌子，指着朱明大声呵斥了起来。 “就是这京兆尹来了，也得给吕大人几分面子，我这就把你绑起来，送到吕大人府上去。” 说着，那些护卫便开始朝着朱明和刘锦靠了过去。 “大胆！” 见护卫们都围了上来，刘锦一声怒喝，竟让这些护卫和王员外都吓了一跳。 “你们敢对皇孙动手，家里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他怒视着这些护卫，直接从怀里将玉佩拿了出来，让这些人好好看着。 朱明大大方方的坐在位置上，从容的看着这些人。 “冒充吕大人家的公子不成，还敢冒充皇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听到刘锦说出朱明的身份，王员外却并不相信，甚至看都没看那玉佩一眼。 “堂堂皇孙，何等尊贵，会像你们这样两个人到这里来？” 他冷笑一声，护卫们对视一眼，便再次围了上来。 “锦衣卫，还不动手？” 看着王员外的护卫还敢动手，朱明终于站了起来语气平静的说着。 王员外只是冷眼看着，等朱明话音落下，房顶之上竟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随后便是几道黑影出现在了这房间之外，几道哀嚎之声传来，原本在门口站着的王员外的护卫，也都纷纷倒了下去。 一道挺拔的身影直接从门外闯了进来，飞鱼服，绣春刀，虎背熊腰螳螂腿，好不气派。 那人走到朱明的面前，直接跪了下去：“锦衣卫指挥使陈菱，见过小皇孙殿下。” 朱明知道，老朱这么不放心自己，自己周围肯定跟着不少锦衣卫。 所以他才会表现得这么从容。 “起来吧。” 朱明缓缓开口，让陈菱站了起来，随后自己又坐了回去，用上位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员外。 “你……你当真是皇孙殿下？” 王员外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宅子里的锦衣卫，心中已经恐惧到了极点，慌张地指着朱明，不可置信地出声问了起来。 “怎么，还不信？” 朱明冷笑了一声，反问道。 “还不跪下？” 陈菱回头怒视着王员外，身上杀机尽显。 那些护卫平日里仗势欺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身子一摊，一下都跪了下去。 被陈菱这么一骂，王员外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朱明的面前，心如死灰。 对皇孙动手，这次的罪过可就大了。 搞不好，是要被诛九族的。 “这身子跪下去，还以为地震了呢。” 朱明只是睥睨了王员外一眼，出声调笑了起来。 陈菱听了，也跟着勾了勾嘴角。 只是为了维护锦衣卫的威严，最后还是忍了下去。 “小人不知道皇孙大驾，多有得罪。还请皇孙殿下饶命。” 王员外此刻哪里敢说什么，只一个劲地磕着头，砰砰的声音不停传来，就是磕得头昏眼花也不敢停下。 说着说着，竟裤子一暖，脚下跟着湿了起来。 “好了，等下磕死了。” 见王员外被吓尿了，朱明也是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不耐烦的出声叫停了他。 “还请皇孙饶小人一命。” 现在王员外哪里还管得了什么面子，颤抖着身子，慌慌张张地求朱明饶命。 “那村子的租子？” 朱明只是冷冷地看着王员外，出声反问了起来。 “不收了，不收了！” 比起自己的身家性命，那点租子算得了什么？ 第六十七章 回宫 “那村子的佃户，租子全都不要了。” 此时的王员外心中只剩下求活命一个想法，别说降租子，就是不收，他也愿意。 谁能想到，今天招惹到皇孙这尊大神，就连锦衣卫都惊动了。 “你和吕大人，是什么关系？” 朱明不屑地嗤笑一声，站了起来，背对着他。 话说完，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这……” 王员外瞬间愣住，有些狐疑地看着朱明。 这皇孙，看样子确实和吕大人有些关系，可吕大人并不认得他。 这，现在问自己，是想做什么？ “快点，皇孙问你话呢。” 见王员外有片刻迟疑，陈菱立马抽刀上去，盯着他，沉声逼问起来。 被陈菱这么一吓，王员外更不敢有半点隐瞒，慌忙把头磕在地上：“小人的一个妹妹，在吕大人那里做妾，因此有些往来。” 不管是生是死，如今也只能如实相告了。 说完，他被将头埋了下去，等着朱明开口决定他的生死。 朱明只是用眼角余光斜视了他一下：“罢了，他曾帮我一个人，今天就放你一条生路。” 看在那个吕大人曾经帮他推动国债的份上，朱明也算是还了他一个人情。 “谢皇孙殿下不杀之恩。” 听得朱明要饶自己一命，王员外更是激动地抬起头来，高声谢恩。 没想到，自己今天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那些佃户的地租，最多收两成，若是再让我知道你鱼肉乡里……” 朱明并不管王员外如何感激，只是冷冷地留下一句话后，便走出门去。 其中危险意味，不言自明。 “他可是当今陛下最疼爱的小皇孙，若是让陛下知道，别说你这宅子，就是你们全家老小……” 刘锦临走之前，又瞪了王员外他们一眼，出声威胁起来。 这些家伙，还敢仗势欺人，压到皇孙头上来了。 “刘锦，走了。” 直到朱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刘锦这才转身跟了上去。 朱明一走，陈菱等锦衣卫也跟着无声离开了这所宅子。 直到外人全都离开，王员外才终于死里逃生地瘫软了下去，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被冷汗浸透。 “我……我还活着？” 哪怕是管家过来搀扶他站起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失魂落魄地问了好几遍。 “老爷，你还活着，还活着。” 就是管家此刻，也还是心有余悸，能活着就是万幸。 “那，那些佃户的租子？” 等到二人稍稍冷静了下来，管家才有些犹豫地看着王员外，出声问了起来。 “你还敢收租子，是想掉脑袋吗？” 王员外直接瞪着管家，破口大骂了起来。 皇孙都找上门来了，这小子居然还敢惦记那些租子？ 要收他收，反正自己是没有那个胆子了。 “知道了，老爷。” 管家胆小地将头低了下去，再不敢提收租的事。 “你刚才说你是？” 王员外的宅邸外，朱明冷静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菱，沉声问了起来。 “锦衣卫指挥使，陈菱。” 陈菱自然不敢有什么隐瞒，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地说了出来。 “陈菱，你一直跟着我们？” 对于陈菱他们的存在，朱明倒是一点也不例外。 他也早就知道身边有锦衣卫跟着，如今也只是再次确认一下。 “是，陛下让我带人专门保护殿下的安全。” 陈菱应道。 “那，对于我的身世，你可知道吗？” 朱明挑了挑眉，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陈菱。 他既然跟着自己这么久，应该多少也知道一些自己的事情吧。 自从对自己的身世起了疑心，他就再也没办法对一些事情视而不见了。 “陈菱……不知。” 陈菱被朱明问得汗流浃背，犹豫了片刻，才出声否认了起来。 朱明的来历，就是陈菱亲自调查的，他自然清楚。 可是皇帝陛下有旨，若是他们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就全都要以死谢罪。 哪怕是面对当事人的皇孙殿下，他们也只能守口如瓶。 “罢了，不为难你们。” 见陈菱也跟着否认起来，朱明也知道，这恐怕又是朱元璋的意思，无奈叹了一声：“都退下吧。” “是。” 话音落下，陈菱和一众锦衣卫便在眨眼之间，消失在了朱明的面前。 看着消失的锦衣卫，朱明又是沉默了一阵。 “皇孙殿下。” 察觉到朱明的异常，刘锦才在一旁开口，将朱明唤回神来。 “走吧。” 朱明没有再多说什么，话音刚落，就已经迈开步子往城里走去。 刘锦也只能匆忙跟了上去：“皇孙还要去哪里吗？” “回宫，找皇爷爷。” 朱明说着，走路的脚步又快了几分。 他现在自己知道该如何解决最基本的粮食问题了。 “咱的乖孙，也不知道出城去做什么？” 自从知道朱明带着刘锦单独出城之后，朱元璋就一刻也消停不下来，寝食难安的在大明宫中来回踱步。 就算是有锦衣卫跟着，他也还是始终放心不下。 “皇孙虽小，心智却已与大人无异，陛下尽可放心。” 云奇侍奉在一旁，自然出声试着安抚起焦虑的朱元璋来。 只是朱元璋此刻一点也听不进去，反而看着云奇，出声埋怨了起来：“他再老成，毕竟还是孩子！” 你说一个孩子，好端端地干嘛出城呢？ “陛下，皇孙回来了！” 直到之前赶来禀报的小太监的声音再一次在门外传了过来。 朱元璋这才激动地停下脚步看着门口：“什么？让他进来说。” 生怕是隔得太远，自己听错了，朱元璋连忙示意云奇下去，将那名太监带了进来。 “你刚刚说什么？” 看着被带进来的太监，朱元璋又忍不住再次出声确认了起来。 “皇孙他，回来了。” 小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激动地指着门外，支吾了半天，又将刚才的消息再重复了一遍。 “好好好，回来就好。” 一连几声叫好，朱元璋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自己这乖孙，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出京城，这回来就好啊。 第六十八章 清丈土地 “皇爷爷！” 那小太监刚退下没多久，朱明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看着安然无恙，大步走进大明宫的朱明，朱元璋才算是彻底安心。 不等朱明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上去，一把将朱明抱抱在怀里。 “你小子，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出城去了。” 朱元璋在朱明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带着几分委屈地抱怨了起来。 这小子，可是让自己担心了好久啊。 “办大事。” 朱明得意地看了朱元璋一眼，对于自己这次出行的收获，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什么事，说来听听？” 朱元璋见朱明说得这个得意，也被勾起了兴趣，将刚才的委屈一并抛到脑后，笑着追问了起来。 “皇爷爷，我知道怎么样让大明强盛起来。” 说起正事，朱明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这般认真的申请，出现在这小孩子还有些稚嫩的脸色，实在有些太过违和。 只是有了之前的几次经验，朱元璋对朱明的治国智慧已经不再怀疑。 “想让大明强盛的第一步，就是让百姓吃饱，才有心思做其他事情。” 朱明不紧不慢地将自己在城外遇到的事说了出来。 朱元璋出身穷苦，听到朱明说起这些，更是感同身受，连连点头。 “百姓种一年地，收成大半都在地主手里，剩下的连自家温饱都不够。” 说着说着，想起那老伯感伤的样子，朱明也有些义愤填膺起来，自己如今身处高位，是时候让大明做出改变了。 “试问百姓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竭尽全力，又怎么有气力让大明强盛？” “所以，麟儿你的意思是？” 对于朱明说的这些，朱元璋同样赞同，当初若是让他能有一亩地养活自己家人，他又怎么会不顾性命去造反呢？ “清丈土地，把这些地都分给百姓，让百姓耕者有其田。” 说起这个，朱明也是格外认真。 朱元璋看着如此雄心壮志的朱明，就像是看到当初朱明劝自己开放海禁之时一样，坚毅。 这等心系民生，也有几分标儿的样子。 “只有百姓看到未来更好的生活，才能心甘情愿为大明效力。” 朱明记得，拿破仑能横扫欧洲，就是因为他让那些士兵知道，自己不只是为了皇帝而战，也同样是为了自己的土地而战。 “可，那些员外老爷，又怎么肯放手？” 朱元璋看着朱明，却又迟疑了起来。 朱明说得固然好，可是这些土地又在那些老爷的手里，倘若他们不肯，造起反来，又免不了一场动荡。 “唐太宗李世民曾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为了说服朱元璋，朱明更是将唐太宗李世民搬了出来。 作为缔造贞观之治，真正让万国来朝的太宗皇帝，历代所有皇帝无不把他当成偶像，朱元璋也不例外。 “百姓向着谁，谁就能赢，让百姓去斗地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听到朱明的话，朱元璋也沉默了下来。 自己能够从一个乞丐坐上这九五至尊的位置，不也正是因为民心不向着大元了吗？ “那些地主，若是愿意交出土地，朝廷可以出些银子买过来，若是不肯，收租也不可超过两成。” 朱明依旧在那里说着自己的打算，朱元璋也早已经听得入了迷，连连点头。 “好好好，那就按麟儿说的办。” 比起其他皇帝，没有人比朱元璋更知道百姓想要的是什么。 此刻的他，也已经被朱明彻底说服。 说完土地的问题，朱明却并没有停下来。 既然是让大明彻底强盛，就不可能会这么简单，他还有更大的计划。 “民以食为天，明儿觉得，粮食不能再交给那些富人手里，让他们买卖。” 若是让粮食这种刚需交到富人手里，那些人必然囤货居奇，卖出高价。 百姓种地一年所得，买粮食却还不够养活自己一家，就只能无奈借债，最后再次变成佃户，被人压迫。 “那，明儿的意思呢？” 朱明的话，更是让朱元璋眼前一亮。 此前他只知道盐铁贩卖，不得下放民间。现在被朱明这么一说，才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朝廷负责将百姓手里的粮食收上来，统一价格，这样一来，小摊小贩也能用更实惠的价格买到粮食。” 这样一来，粮食足够，人人都能吃饱穿暖，才能让社会安定下来。 “可这样一来，那些粮商怎么办？” 朱元璋也不愧是一代传奇皇帝，一眼看出了朱明这些主意的弊端。 百姓们是受益了，可那些富人又该如何？ “明儿正要说这个。” 被朱元璋问起来，朱明也没有慌乱，他早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那些粮商，朝廷可以立开一部，将天下粮商都收编起来，让他们能够从中取利。” “只是价格要让朝廷说了算，不能再如之前一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些旨意，要是以朱元璋的名义下去，那些人就是心有怨言，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朱元璋几大案杀了上万人，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如果听话，只不过少赚一下，却不至于丢了性命。 朱元璋的杀心，可不会因为人多就有所顾忌的。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 朱明越说，朱元璋就越是对自己的乖孙刮目相看。 这孩子虽小，但看事情的角度和格局，就是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标儿生了这个孩子，还真是捡到宝了。 “云奇。” 他有些兴奋地回头朝着云奇喊了起来。 云奇早在一旁听得傻了，直到朱元璋开口，才回过神来，仓促地应了一声。 “把刚才明儿说的那些记下来，明天上朝的时候，我要与百官商议一下。” 朱元璋指了指朱明，便让云奇拿纸笔将朱明说的重点全都记下来。 清丈土地分给百姓，再将粮食经营之权收上来。 这样一来，百姓的吃喝就不成问题了。 “是，奴才这就记下来。” 云奇干脆地应了一声，便去取了纸笔，趁着还记得朱明说了什么，都一一写了下来。 第六十九章 下一步思想启蒙 “小皇孙，您可回来了。” 从城外回来之后，朱明就让刘锦一个人先回了偏院，自己去大明宫面圣。 如今见朱明从大明宫中回来，忙不迭迎了上去。 “看小皇孙这么高兴，事情怕是做成了。” 看着朱明脸上挂着的笑，刘锦也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他不知道朱明要做的事是什么，但隐约地能感觉到是了不得的大事 “嗯，算成了一半。” 朱明只是点了点头，这还只是第一步。 只要说服了朱元璋，土地和粮食这事儿，就算成了。 只是让百姓吃饱，从种地之中解放出来，还只是刚开始。 他要的，可是让工业革命从大明开始。 “一半？” 见朱明笑得这么开心，刘锦还以为成功了呢。 现在听朱明说只是成了一半，又是一愣。 “不说这个，休息吧，今天可太累了。” 朱明摆了摆手，没有再说下去。 他知道家国大事，急不得。 剩下的，还得等这政策下去再说。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做好一些准备。 “那我去给皇孙准备洗漱，您稍等！” 朱明不说，刘锦也是识趣地将嘴闭了上去。 他能够爬到这个位置，靠的就是识趣，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一大早出城，到王员外那里时就已经是正午时分，再这么一闹，等朱明去大明宫回来，天色早已经暗了下去。 “嗯。” 朱明只是应了一声。 等洗漱完了，朱明便又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刘锦见状，也知道朱明八成又是在想着那些大事，不是已经一个奴才可以掺和的，也没有再打扰。 朱明坐在书桌前，手上握着一根刚沾了墨的毛笔，思索了半天，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只是让百姓能吃饱还不够，还需要将他脑子里的知识都写下来，让解放出来的百姓都能读起书来。 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思想启蒙。 从古至今，读书都是少数人的特权，只有有钱的人才能买得起书。 哪怕是老朱身边的大儒宋濂，一开始也只能去那些有书的人那里借书抄写一份。 直到朱明所在的现代，义务教育推广起来，才让人人都能有学上，有书念。 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程朱理学的禁锢，自宋一朝开始，传到现在，早就已经根深蒂固。 “这可比之前写作文难多了。” 朱明苦思冥想一个晚上，也才写出短短几篇文章来。 第二天一早，朱元璋便迫不及待地将朱明和他说的那些话，都传达了下去。 百官虽有不少反对之声，毕竟他们家中也有不少人手上把持着大量土地。 这政策要是实行下去，他们也要跟着亏上不少。 只是朱元璋态度坚决，有胡惟庸几大案的威慑在前，又不敢反对得太过强硬。 无奈妥协之下，只得先划了部分区域，先让这政策试试水。 朱元璋也没再强逼，毕竟这种事，此前还从来没有过。 先试一下，也好。 “齐泰先生，您说的可是真的？” 吕氏端坐在东宫之中，有些焦急地看着齐泰，眉头已然拧在了一起，那风韵犹存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是，此举可谓是前无古人了。” 齐泰肯定地应了一声，语气之中却满是敬佩之情。 为了不让百姓的负担加重，他可以在晚宴之上硬刚权势如日中天的大将军蓝玉，自认为担得起爱民如子这两个字。 只是他也没想过，还能有清丈土地，掌控粮价的办法，让百姓能更轻松地吃上饱饭。 论这个，他也自愧不如。 “这个朱明。” 在得知这确实是朱明的手笔之后，吕氏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朱明在朱元璋那里的表现越是亮眼，那朱允炆失宠的概率就大上几分。 再这么下去，他对朱允炆的威胁也就会越来越大。 “皇孙的视角，确实让我等读书人耳目一新。” 齐泰却像是没感觉到吕氏的神情一般，在一旁笑着夸赞起朱明的这种魄力。 “那依先生之见，此举是好是坏？” 听到齐泰的声音，吕氏又连忙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干笑一声，开始询问起齐泰的意见来。 “这……” 齐泰被吕氏这么一问，也迟疑了起来，思索一阵，才抬起头来摇了摇：“小皇孙此举，史书上从未见人用过，齐泰才疏学浅，不敢妄下论断。” 如此惊天动地之举，齐泰也不敢说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 不过按他个人之所见，动荡之后，该是利国利民之事。 所以齐泰思索片刻之后，才又看着吕氏，开口道：“依齐泰之见，此举利百姓而损富商，长远看来，该是利国利民。” 见齐泰一个自己请来的先生，都对朱明的这个想法表示看好，吕氏心中更是不忿起来。 “只是……” 齐泰说着，话锋一转，却再次犹豫了起来。 “只是什么？” 吕氏更是着急地出声追问着。 她虽然富有心计，但论这治国之策，看得却不如齐泰这些人长远。 她决不能让朱明这件事也成功，不然允炆就真的落于下风了。 这个朱明，肯定是那个本该被自己弄死的私生子。 这一点，朱元璋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若是朱元璋一时头热，真给了朱明这个名分，允炆如何斗得过他？ “长远看来，这政策利于百姓不假，可如今那些地主手中仍有家丁多则上百，少也有几十人，又有财力。” 对于那些富人，齐泰并不认为，他们会乖乖让出土地来。 “倘若这些人带头闹事，以百姓之力，未必能够应付得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些百姓，能不能斗得过有人有钱的富人。 倘若斗不过，加上朝廷之中也有不少人反对，这国策也实施不下去。 直到听齐泰点出这些政策的缺点，吕氏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只要知道哪里是弱点，那就好办了。 自己手下还有些亲戚，正好可以用起来。 “不愧是齐泰大人，目光毒辣，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比的。” 她又朝着齐泰干笑了几声，却是看得齐泰一头雾水。 第七十章 这书，该试发行了 “皇孙殿下，吃的给您放门口了。” 刘锦端着食盒，敲了敲朱明的门，说完便将食盒放了下来。 自从那天从城外回来之后，朱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连几天了。 大本堂也不去，就是刘锦，也只能在送饭的时候，和他说上几句。 朱元璋忙着处理清丈土地的各种事务，也没什么时间来看看朱明。 “知道了。” 朱明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得到答复，刘锦才像是完成使命一般，转身离去，走之前还担忧地看了那房间一眼，也不知道小皇孙还要把自己关在这房间里多久。 朱明正坐在书桌前，咬着手中的笔杆子，苦思冥想地看着身前的图纸。 在一旁，还堆着一堆被揉成一团的纸团。 他已经尽可能用古代人能看懂的方式，将一些基础的物理知识写了出来。 只是想了这么久，能让他感到满意的也不多。 “应该能凑满一册了。” 直到在图纸上画下最后一笔，朱明才像是筋疲力尽一般靠在椅子上。 缓了一阵，肚子传来的饥饿感才驱使朱明去门口把食盒拿了进来。 里面的饭菜已经有些冷了，朱明却顾不得这些，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刘锦！” 将食盒里的饭菜吃完，朱明大喊了一声。 早已经等候在门外的刘锦便走了进来，利落的收拾着东西。 “把这里收拾好之后，我们出宫一趟。” 朱明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刘锦，突然平静地开口。 说着，还看了一眼自己在桌子上的作品。 这书，该试发行了。 “是。” 对于朱明的那些突发奇想，刘锦也已经习惯了，干脆地应了一声。 跟着朱明走到大明宫门口，刘锦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背影，出声问了起来。 “先去魏国公府。” 朱明沉思了片刻，说着已经迈开步子往魏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听到是要去魏国公府，刘锦才松了一口气，没危险就好。 “朱明！” 刚出皇宫大门，朱明就听到一声爽朗的声音，说着，那人已经挥着手朝这边跑了过来。 “见过皇叔。” 朱明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一丝不苟的行了一礼，沉声道。 “说多少次了，与我不必这么讲礼数。” 看着朱明这规规矩矩的样子，朱松也是一阵无奈。 这个朱明拉近点关系还真难。 面对朱松的无奈，朱明只是礼貌地笑了一下。 他只是不想太卷入皇权的争斗之中，毕竟自己是个外人，掺和太多不好。 “皇叔想去哪？” 看着气氛有些尴尬，朱明也试着将话题转移开来。 “这不你好几天没去上课了，先生让我来看看。” 朱松说着，上下打量了朱明一番，有些随意地应道。 虽然朱明一直与其他皇子和皇孙保持着距离，但朱松已经是诸多皇子之中，和朱明关系最好的了。 先生让他来看看也正常。 “你手上，是什么东西？” 朱松一眼看到了朱明手上的一叠图纸，好奇地问了起来。 朱明这几天没出门，该不会就是在捣鼓这东西吧？ “皇叔要看看么？” 朱明犹豫地看了一眼手上的图纸，随后送到了他的面前。 就让朱松当这些图纸的第一个读者吧，正好看看反响。 朱松也不推辞，大大咧咧地接过图纸就看了起来，越看他脸上的神情就越是震惊。 这图纸上说的东西，他别说看，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朱明，这是你画的？” 看了几章，朱松难以置信抬起头来，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是。” 朱明点了点头，对朱松的反应还是相当满意的。 如果能让朱松有兴趣，那说明也能让别人也有兴趣。 “我在想，我们的辈分应该是反过来了。” 朱松一边看着图纸上的理论，一边表达着对朱明的敬佩之情。 “这都是方孝孺先生教得好。” 朱明有些尴尬地呵呵笑了一下，将功劳分到了方孝孺的头上。 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比起自己，方孝孺这个天下读书人之首更有说服力一点。 而且为了让这些被思想禁锢了几千年的人能够接受，他这些图纸都是在解释墨经和天工开物这些科学现象的。 “那也得你聪明才行，要是我，肯定想不到这些。” 朱松将图纸还给了朱明，然后就与朱明勾肩搭背起来。 朱明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将他推开。 “那你现在是要去哪？” 朱松也没在乎朱明的神情，依旧大大咧咧地朗声问了起来。 朱松这毛毛躁躁的样子，一时让朱明也分不清他是看透了还是天生缺根筋。 “魏国公府。” 朱明也不瞒着，发行图书是需要钱的，如果朱松愿意，他也不介意多个合伙人。 “好好好，一起去。” 朱松也不想那么多，干脆地应了下来，说着已经与朱明并排走了起来。 “嗯？” 走到魏国公府门口，朱明看着紧闭的大门，愣了一下。 等朱明走到大门口，魏国公府的侍卫便走了上来，拦住了朱明他们的去路。 “几位请留步。” 两个侍卫挡在朱明的面前，沉声开口。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见这魏国公的侍卫敢拦自己的路，朱松第一个跳了出来，仰头直视着他们，叫嚣了起来。 朱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来魏国公府也好几次了，这魏国公府的人不认识自己才奇怪。 这些人，摆明了就是在拦自己。 “还请两位去禀报一声，就说朱明求见。” 朱明扯了扯朱松的衣角，走到了他的面前，恭敬地朝着两个侍卫行了一礼。 “皇孙殿下，这……” 侍卫却为难地看了朱明一眼，犹豫了起来，毕竟他们小姐就是专门安排他们来拦着朱明的。 “是徐妙锦说的吧。” 一看侍卫这为难的样子，朱明就知道，这肯定是徐妙锦的意思。 也只有她，敢让人拦着朱明这个皇孙。 毕竟这事就是闹到老朱那里，老朱教训谁还不好说了。 “还请两位千万去禀报一下。” 朱明无奈地又朝着这两个侍卫行礼。 第七十一章 徐妙锦的信任 “两位只需将这图纸送到徐妙锦的手上就行了，” 朱明知道，徐妙锦不让自己进魏国公府，大概率是因为这几天，自己都没去理过她。 她觉得被冷落了，才在气头上。 “皇孙殿下稍等。” 见朱明这么坚持，两个侍卫也不敢太为难他，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接过朱明送来的图纸，转身往魏国公府内走去。 “小姐。” 侍卫径直走到徐妙锦的闺房前，站在门外，恭敬的喊了一声。 “是朱明那小子来了？” 她安排专门拦着朱明的侍卫过来，不用猜都知道是那小子来了。 “哼，让他等着吧，敢这么久不理我。” 徐妙锦傲娇的冷哼了一声，居然晾着自己这么久，不让他吃点苦怎么行。 “小姐，皇孙殿下有东西转交给你。” 侍卫不敢卷入徐妙锦和朱明中间去，将手上的图纸拿了就来。 徐妙锦这才走到门边，从侍卫手里将图纸拿了过来。 看着图纸上对天工开物那些现象解释的理论，对朱明冷落自己好几天的不满也平复了不少。 她虽然喜欢排兵布阵，但也隐约能够感觉到这些理论的重要性。 如果朱明这几天，是在忙活这些的话，那还是情有可原的。 “走吧。” 将图纸看完，徐妙锦也打开了门，朝着门口走去。 侍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还是跟在了徐妙锦的身后。 “这能成吗？” 自从那侍卫带着图纸进去禀报之后，就没了动静。 朱松有些犹豫地看了朱明一眼，迟疑的出声问道。 “放心吧。” 朱明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么久的相处，他对徐妙锦也有些了解了。 这位大小姐，最看不得的就是自己堕落不成器，所以自己几天不出宫门，冷落她，她才会生气。 倘若徐妙锦看到那些图纸，知道自己这几天不是在玩，也就消气了。 朱明话音刚落，魏国公府的大门便吱呀着从里面打了开来。 徐妙锦小小的身影站在大门中间，有些不悦地看着朱明。 “看吧，我说了能行。” 见徐妙锦开了门，朱明便领着朱松他们走了上去。 “这些，都是你画的？” 徐妙锦挥了挥手上的图纸，朝着朱明质问了起来。 “是，不错吧。” 朱明肯定地点了点头，徐妙锦肯来开门，必然是被这些图纸说服了。 “画得真丑。” 徐妙锦把图纸还给了朱明，傲娇地转过头去。 “是没你画得好看。” 朱明也说着徐妙锦的话，应承了一句。 “油嘴滑舌。” 听到朱明夸自己，徐妙锦马上红了脸，低下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句。 又与朱明打趣了一番，徐妙锦的怒气消了，才看着朱明，出声问了起来。 这小子会主动来找自己，不知道又是要做什么。 “这图纸，你们感觉怎么样？” 说起正事，朱明也收敛了玩笑的神情，一脸认真地看着朱松和徐妙锦。 他们两个看过这个图纸，作为读者，对这些图纸的感受和自己这个作者是不一样的。 “确实惊为天人。” 朱松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不学无术的他，也知道这些理论的厉害之处。 徐妙锦也点了点头，表达了对这些图纸的肯定。 “我打算，把这些图纸印刷成册，然后推广开来。” 见朱松和徐妙锦都表示认可，朱明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要用这些理论，作为工业革命的敲门砖。 只有在大明培养出对科学感兴趣的人，才能推动大明的科技发展。 “那你找我做什么？” 徐妙锦还是有些不解，朱明要想把这些印刷成册，和找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想，开一家书店，资金这个……” 朱明尴尬地笑了笑，自己身上的钱，也不值得够不够。 他一开始是想找朱元璋拿一点的，但是又怕老朱不同意，所以才想到徐妙锦。 身为魏国公府的小姐，钱这东西应该是不缺的。 如果朱松愿意，那就更好了。 “好啊好啊，算我一份。” 见朱明提起资金问题，朱松更是来了兴趣。 对于他们这些皇孙来说，钱只是一个数字。 “你等一下。” 徐妙锦点了点头，说着又走回了魏国公府。 过了一阵，她才拿着一堆首饰走了出来。 “这些应该够了。” 能进魏国公府的首饰，自然价值不菲。 朱明看着这些首饰，愣了一下。 开个书店，不至于把这些首饰也卖了吧。 “父亲不在，拿不出太多银子。” 见朱明和朱松有些愣神，徐妙锦也跟着解释了起来。 虽然银票不够，但这些首饰应该也够了。 “这，倒没必要。” 见徐妙锦真想要把这些首饰卖了，朱明也犹豫着回绝了起来。 徐妙锦的心意，他也已经收到了。 “这些算什么，我相信你。” 徐妙锦只是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她就是想支持朱明。 “好吧。” 徐妙锦的相信，让朱明心头一暖，徐妙锦虽然强势了些，但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好的。 “走吧。” 有了徐妙锦和朱松的支持，朱明的底气也跟着暴涨起来。 说着，已经转身往集市走去。 徐妙锦和朱松跟在朱明的身后，一同走着。 三个小孩子大摇大摆地在集市上逛着，周围的路人看了他们一眼，就将路让了出来。 毕竟光是他们身上的绫罗绸缎，就足以证明他们非凡的身份。 “朱明，你想去哪家书店？” “我们已经在集市逛了好几圈了，我的腿都要走断了！” 朱明在集市里来回走着，挑选着要收购的对象，却迟迟没有下决定。 朱松跟在他的身后，开始有些不耐烦地问了起来。 以他们的身份，哪怕只是随便找一家书店，都能吃得下。 “别急嘛。” 朱明笑着安抚了朱松一下，依旧东张西望的走着。 要想把这本书推广开来，肯定是要找最受欢迎的书店，才能争取到最多的读者。 只是哪怕是在这闹市之中，书店也并不多。 加上书本昂贵的价格，有顾客的就更少了。 朱明逛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家让他满意的。 第七十二章 出书 直到快走到闹市口，朱明才停了下来，看着旁边的书店。 虽然这家店里也只有三三两两的书生在挑着书，但比起其他书店，已经算是不错了。 “两位公子，小姐，不知几位想要买什么书啊？” 比起其他书生身上朴素的衣服，朱明和徐妙锦几个人身上的丝绸瞬间吸引了店里小厮的目光。 他弃了其他客人，陪着笑凑了过来，一边笑着，一边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一般这种小客人，买东西都是不讲究价钱的，要是成了，就是大生意。 “你们老板呢？” 朱明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那名小厮，沉声问了起来。 小厮也没想到，朱明一个孩子，会有这么成熟的一面，当场愣在了那里。 “你们老板在哪？” 见小厮愣神，朱松敲了敲一旁的书架，再次出声问了起来。 比起朱明的成熟，朱松还是更习惯直接一点的方式。 “几位稍等。” 虽然朱明他们还是孩子，但看他们的气势，小厮也不敢怠慢他们。 将他们领到里面的待客间后，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老板，老板，外面有人找你。” 他急匆匆跑进里间，朝着一个正在品茶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喊了起来。 “找我？” 那男子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迟疑地看着小厮，不解的问了起来。 “是，依我看，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小厮点了点头，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让我看看。” 中年男子站了起来，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又正了正头上的冠，正步走了出去。 “鄙人顾博洋，不知几位有何贵干？” 看着坐在待客间的朱明三个小孩子，顾博洋只是愣了片刻，便礼貌地朝着他们行了一礼。 这开书店的老板，身上这带着些儒雅的书生气。 “顾老板，敢问你们这书店的生意如何？” 朱明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问了起来。 这老板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差。 “勉强够个温饱。” 即使面对的是三个小孩子，顾博洋也没有信口开河，认真的回答道。 顾博洋的坦诚，让朱明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想买下你的书店，可以吗？” 朱明看着顾博洋，和这人相处还是舒服的。 “这，是几位公子家里的意思吗？” 听朱明说要买下自己的书店，顾博洋终于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色。 这个应该是这些孩子背后的家族的意思吧？ “不是，就是我们的意思。” 朱明摇了摇头，说着看了刘锦一眼。 刘锦马上反应了过来，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这……” 顾博洋迟疑了起来，有些搞不清楚这些公子的话是否能够算数。 如果这些公子背后的人后悔，那又该如何是好？ “这位是当今圣上的皇子，这个主，我们还是做得了的。” 朱明见顾博洋还在犹豫，转身就将朱松推了出来。 朱松见自己被推了出来，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拿出一方印章出来。 这印章上刻着的，正是朱松那皇子的身份。 这印章，朱明也有一个，但他并不会和其他皇子一般随身带着。 “原来是皇子殿下，顾博洋失礼了！” 在确认了那印章的真实性后，顾博洋连忙退后了几步，朝着朱明他们行了一个大礼。 朱松既然是皇子，那剩下两个孩子能与他玩在一起，想必身份也不简单。 “好了，这书店的事，我们还是做得了主的。” 朱明摆了摆手，让顾博洋不用行如此大礼，只是再次追问起收购书店的事。 “这个自然。” 有朱松的皇子身份在，顾博洋自是不敢违背。 说着，他又转头看着朱明和朱松：“不知道皇子殿下买小人的书店，是为了什么？” 这书店可以卖，但他也好奇，这些皇子怎么突发奇想的，想要收购自己的书店。 “我们打算，将这些图纸装订成书，然后卖出去。” 面对顾博洋的询问，朱明也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 他毕竟也是第一次走进这个圈子，以后顾博洋搞不好还用得着。 “这……” 顾博洋震惊地看着朱明的图纸，难以想象，这些东西会是出自几个孩子之手。 “现在，老板愿意了吗？” 朱明看着震惊的顾博洋，出声问了起来。 “可以是可以。” 顾博洋点了点头，说着却又迟疑了一下：“要想把这些图纸印刷装订成书，小店并没有印刷的能力。” 他这里只是卖书的，要想印刷成书却是不行。 “我知道。” 朱明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 不然他也不会拉上徐妙锦和朱松加入。 收购书店之后，还需要有人联系印刷的，这个才是大头。 “所以，我想让你帮忙。” 他看着顾博洋，沉声道：“你可以继续留在书店管理店里的事务，每个月我给你开五百两的月银。” 现在自己面前，不就有个熟悉出书流程的人可以用吗？ “这……” 听到朱明的安排，顾博洋一时惊讶得回不过神来。 一个月五百两银子，自己这个书店淡季时可赚不到这个数。 而且这些图纸成书后，必然大卖，而且自己也可以借此傍上皇子这个大腿 这交易，稳赚不赔啊。 “怎么，不愿意？” 朱明看着惊讶到张着嘴出神的顾博洋，挑了挑眉，得意的问道。 “愿意，当然愿意。” 朱明的条件如此诱人，顾博洋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 他说着，看了看桌子上的银票。 “不知道皇子殿下这书，要印多少本？” “三万本，试发行的书，免费送。” 朱明伸出三根手指，沉声道。 “三万本，还免费送？” 听到朱明的话，不只是顾博洋，就是一旁的朱松也跟着喊了起来。 那这还有什么钱可赚？ “只有勾起别人的兴趣，他们才会想要买第二本，第三本，这只是开始。” 面对朱松和顾博洋的不解，朱明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 开拓市场嘛，一开始肯定是要出点钱的。 第七十三章 新华书店 “公子，恕小人多嘴。” 顾博洋看了看桌子上的银票，又担忧地看着朱明。 刚才的接触，他已经看出来，朱明才是这三个人中做决定的那个。 “说。” 朱明平静地开口。 “这些银票买下小人的书店够了，可要算上印刷费用，就……” 顾博洋的话还没说完，朱明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刘锦。” 他转头看着刘锦，出声喊了起来。 不等刘锦回话，就是一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朱松坚定地看了朱明一眼，咧嘴笑了一下：“这书店，也算我一份。” “还差多少？” 朝着朱松点了点头，朱明才有看向顾博洋，三万册应该不是小数目。 就算有朱松帮忙，也未必能够凑够。 “三万册，就是有皇子殿下的名头，打了折，那也需要至少一万五千两。” 顾博洋说着，将银票都拿了起来，一张一张地点着。 朱明和朱松二人的银子加起来，也有六千两之多了。 “这些，够了吗。” 徐妙锦此时才缓缓开口，将自己带来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够了，够了。” 看着徐妙锦拿出如此之多的名贵首饰，顾博洋看得眼睛都直了，呆愣愣应了一声。 这些首饰，哪个不是价值连城。 有了这些，凑出一万五千两已经绰绰有余。 “几位就等小人的好消息吧。” 钱够了，顾博洋也不推辞，将首饰也一股脑儿收了起来。 “去办吧，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朱明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顾博洋点了点头，退了下去，将地契翻出来。 “其实，不用你出这么多的。” 看着徐妙锦，朱明有些沉声的开口，剩下不过六千两，去找老朱的话还是拿得出来的。 “我相信你而已。” 徐妙锦只是随意地笑了笑，朱明的选择，她还是相信。 而且看了朱明前几次的表现，她对这个和自己定了亲的人，早已经刮目相看了。 所以，如果她不懂朱明开这个书店的目的，却还是选择了无条件的支持。 “谢谢。” 看着这么信任自己的徐妙锦，朱明除了谢谢，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话来报答。 徐妙锦更是羞红了脸，将头低了下去。 “殿下，这是小店的地契，按了手印，这点就是殿下的了。” 直到顾博洋拿着地契从里间走了出来，才将这略带尴尬的气氛打破。 他将一张老旧的纸张放在了朱明他们的面前。 “有劳了。” 朱明点了点头，沾上印泥，在地契上留下了自己的手印。 “我还有个问题。” 朱松看着朱明盖上手印，却皱起眉头开始沉思起来。 见他这么认真，朱明和徐妙锦也跟着认真起来，凑了过去，想听听是什么问题。 “这书店的名字，该叫什么？” 朱松看着朱明和徐妙锦二人，缓缓将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这书店是拿下来了，可名字还没定好呢。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 朱明的神色也一丝不苟起来，名字这东西确实可以给人留下个重要的印象。 “店名就叫，新华书店。” 朱明一字一顿地将自己想出来的名字说了出来。 他这书店，本就打算如同新华书店一样，在整个大明都开设分店，让大明其他人都能够买到便宜的书。 人人有书读，才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你决定好了就行。” 朱松和徐妙锦虽然不知道这名字的奥妙，也还是点头认同起来。 “陛下！” 方孝孺捧着一本奏折，神情凝重地看着朱元璋。 “什么事？” 朱元璋看着方孝孺这种凝重的神情，也跟着认真了起来，沉声问了起来。 “小皇孙清丈土地的办法，出事了。” 方孝孺说着，将奏折送到了云奇的手里，由他转交给朱元璋。 “那些地主和富商带着下人们闹事，已经打伤数人。” 朱元璋看着奏折的功夫，方孝孺也简单将发生的事简单概括了一下。 因为小皇孙是他的学生，所以他对这件事还算关注。 在知道动乱之后，就连忙进宫面圣。 “这些家伙，反了他了。” 看完奏折上的内容，朱元璋愤怒地冷哼了一声，直接将奏折丢了下来。 这些地主，仗着几个侍卫，就敢违背自己的命令，简直是找死。 “云奇，去把那些闹事的给朕绑了！” 他转头看着云奇，恶狠狠地下令道，他本就讨厌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现在居然还敢和自己作对。 他恨不得现在把这些家伙满门抄斩。 “是。” 云奇知道朱元璋的脾气，立马应了一声，随后退了下去。 “陛下，臣以为，此事该让小皇孙前去处理。” 方孝孺却看着朱元璋，出声劝阻了起来。 “说说看？” 听方孝孺说起小皇孙，朱元璋才勉强冷静下来，沉声看着方孝孺。 “若是陛下出手，这些富人的动乱须臾可定。可这清丈土地，出自小皇孙之手。” 以朱元璋的手段，要想镇压这件事，并不难。 就像朱元璋刚才说的一样，把这些人都下到诏狱就可以了。 “倘若小皇孙的国策，都让陛下弥补，对小皇孙的成长并无益处。” 这件事，是小皇孙朱明引起的，自然得让朱明已经亲自去看了看。 让他意识到国策的复杂，才能让小皇孙真正成长。 “嗯，有道理。” 听完方孝孺的话，朱元璋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说的，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让他去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对朱明也是一种磨炼。 “云奇！” 朱元璋大吼了一声，将云奇再次喊了过来。 “陛下有何吩咐？” 云奇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朱元璋，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 陛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怎么突然又冷静下来了。 “将此事告知小皇孙，让他前去处理。” 朱元璋说着，又看了方孝孺一眼，犹豫了一阵，才又开口道。 “让锦衣卫早晚跟着，凡事都要以小皇孙为主。” 让朱明去处理这件事，朱元璋也还是安排人手帮忙。 第七十四章 出事了？ “皇孙殿下。” 带着朱元璋的命令，云奇将陈菱等几十名锦衣卫都点了出来，带到了偏院之中。 “云奇公公，有什么事吗？” 朱明见云奇带着锦衣卫上门，也隐约感受到事情背后的不简单，沉声问了起来。 云奇站在朱明身后，更是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喘。 “清丈土地试行出了问题。” 云奇看着朱明，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这陛下在想什么，殿下还是个孩子，就让他来处理这些事务，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出什么问题了？” 朱明挑了挑眉，随意地问了起来，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意外。 “那些被分地的富人，带着手里的侍卫反抗，已经打伤不少人了。” 见朱明如此平静，云奇更是有些惊奇，这小皇孙怎么一点也不意外啊， 朱明随意地点了点头，“嗯”地应了一声。 这清丈土地，可是强制让地主和富商吐出自己不劳而获的部分。 他们不反抗，才意外呢。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敢在老朱这个杀神的手底下闹事。 “所以，云奇公公这次上门是？”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朱明才往云奇身后的几十名锦衣卫，出声问了起来。 “陛下的意思，是让皇孙殿下您去解决。” 虽然对朱元璋安排朱明去解决这件事心有不满，但云奇也不敢有丝毫违背。 “我知道了。” 朱明点了点头，老朱安排自己去，肯定有他的打算，自己只要把现在的事办好就行。 “殿下若是需要帮助，尽管开口就是。” 见朱明答应得如此轻松，云奇更是担忧了起来。 如果这些人搞不定的话，只要开口，自己能帮的就帮一点。 “多谢云奇公公了。” 朱明朝着云奇行了一礼，说着便转头看了刘锦一眼。 “刘锦，我们走。” 事不宜迟，有了老朱的命令，还是尽快动身好了。 早点把这事解决，也好快点把这国策推广下去。 看着朱明和刘锦的背影，云奇更是难忍担忧神色。 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这对爷孙了。 “来，来啊！谁敢上来，我打死他！” 在京城之外，四五个富人站在一起，躲在护卫的身后，放肆地叫嚣着。 护卫们手持大棒，威胁着将面前的贫民们都赶到一旁。 冲在前面的农民捂着被打伤的手，愤怒地看着这些富人：“这是国策，你们这分明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听着这些平民的叫嚣，富人们却完全没有当成一回事，从容地对视了一眼。 “我们在朝廷有的是人，只要这事在这里进行不下去，闹到陛下那里，这国策就成不了。” 他们不屑地看着这些农民，自己有钱有人，这些人还想和自己争？ “可恶！” 体形壮硕些的年轻人不服气地看着他们，听到他们如此放肆，心中不忿，咬着牙再次冲了上去。 “给我打！” 富人们轻蔑地一笑，指挥着护卫，朝着冲上来的人挥动起大棒。 “使点劲儿，打死了算我的。” 让下人们下手轻了，这些富人们更加狂妄地喊了起来。 “打死了，你们能去哪里告状？” 百姓和富人的下人缠斗之中，一道稚嫩的孩童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这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哼，告诉你们也没用。” 富人们下意识冷哼了一声，说完才反应了过来，愣着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什么人？” 看着小孩带着十几个精壮男子站在一旁，富人们依旧没将这些人放在眼里，冷冷地出声问了起来。 “不认识我，那认识他们吧？” 朱明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伸手一拍，身后的男子齐刷刷将身上的外衣褪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飞鱼服来。 “锦衣卫？” 看着朱明带着的锦衣卫，这些人才稍微认真了点，只不过脸上还是看不出一点退让的意思。 “看到锦衣卫都不怕吗？” 朱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面对锦衣卫都没有退意的人，沉思着摸了摸下巴。 这些人的背后，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不是上次那个公子吗？” 身后的百姓之中，一道沧桑的声音突然喊了起来。 一位老者走到朱明的面前，有些激动地看着他。 对于这个曾经给过自己一千两银票的孩子，他还是印象深刻的。 没想到，这孩子还能带锦衣卫过来。 “老伯，好久不见啊。” 朱明也朝着那老伯挥了挥手，笑着打了声招呼。 “不管你们请谁过来都没用，我们是不会走的。” 富人们面对朱明带来的锦衣卫，依旧放肆地叫嚷着。 “嗯，王员外不在，还行。” 朱明并没有回应他们，只是扫视了他们一眼，见上次被吓尿了的王员外不在，才稍微点了点头。 “殿下，要不要？” 成为锦衣卫之后，陈菱何时受过这等轻视，此刻心中更是压着火，朝朱明拱了拱手。 这些人，只要他想，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都干掉。 “不急。” 朱明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同意让陈菱他们动手。 解决这些人简单，但这些人背后恐怕还藏着什么庞然大物。 “怎么，怕了？” 看着朱明阻止了锦衣卫动手的打算，富人们更是得意的喊了起来。 朱明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转头看着老伯和其他农民：“走吧，我们先回去。” 话音落下，这些人马上开始骚乱了起来。 本来他们还以为，朱明带来的人是帮他们的，没想到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回去。 “乡亲们，相信我，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朱明扯着稚嫩的嗓音，大声的喊了起来，想要将这些人的骚乱安抚下去。 “我相信公子。” 老伯摸了摸怀里的一千两银票，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个小公子，是可以相信的。 “乡亲们，咱们先回去吧，公子不会害我们的。” 他转过头去，开始与朱明一起将百姓们的骚乱都安抚了一来。 “多谢老伯了。” 朱明感激的看了老伯一眼，认可的点了点头。 第七十五章 王员外的苦衷 “能与我说说，这件事的详细经过吗？” 将这些百姓领回村子，朱明才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们，出声问了起来。 虽说这些人不服是肯定的事，但是这么同仇敌忾，未免太可疑了些。 “他们是一开始就有往来吗？” 他将心中可疑的地方问了出来，随后静静的等着这些百姓得回答。 “不是，起初他们也只是只管自己手里的地的。” 老伯叹息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像那些人说的一样，他们有钱有人的，自己这些百姓无钱无势，怎么可能斗的过他们。 现在的指望，就只有眼前的这位公子了。 “就在几天前，他们才突然合在一起，不让我们分地。” 作为唯一的希望，他们也不敢在朱明面前隐瞒什么。 “这就有意思了。” 朱明轻笑一声，这背后要是没人捣鬼，怕是没人会信。 “公子，这地，我们能拿回来吗？” 围在周围的百姓看着朱明，怯生生的出声问了起来。 他们好不容易等到这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国策，自然没人比他们更希望这国策推行下去。 “这位可是陛下的皇孙殿下。” 见这些百姓没有完全信任朱明，刘锦在一旁得意的仰起头，将朱明的身份说了出来。 “皇孙殿下，草民有眼无珠，还请皇孙殿下恕罪。” 知道朱明的皇孙身份后，老伯等不由得大吃一惊，随后齐刷刷后退一步，说着就要拜了下去。 “免礼，免礼。” 朱明连忙上前去，将他们扶了起来，一脸坚定的看着他们：“陛下让我来，就是要让我彻底解决这件事。” “对了老伯，那个王员外，现在怎么样？” 朱明说着，话锋一转，看着老伯的手，再次询问了起来。 这件事这么不简单，他也需要找个知情的人，打听一下。 那个王员外就是很不错的选择。 “王员外，自从那天皇孙殿下走后，就老实了不少，收租子的时候也没有来。” 现在说起王员外的变化，老伯更是觉得，与眼前的皇孙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知道了。” 朱明点了点头，这些人知道的消息应该也已经都说了。 “陈菱，你带人看着这里，有人敢上来挑事，杀无赦。”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陈菱，认真的出声说道。 朱明的命令，陈菱自然不敢违背，当下应允了起来。 “刘锦，我们出去走走。” 安置好百姓，朱明才朝着刘锦喊了一声。 说着，已经朝着村子外走去。 百姓们期盼的看着朱明的背影，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朱明和刘锦出了村子，便径直往王员外的宅子走了过去。 看着那宅子紧闭的大门，朱明冷笑了一声，走了上去，抬起手来敲了敲。 “老爷，又有人在门口敲门。” 看门的护卫听到敲门的声音，马上慌张的朝着里间跑去。 “慌什么，慌什么。” 王员外安逸的从果盘里一粒葡萄塞进嘴里，不耐烦的看着慌张的护卫。 “不是跟你说了，有人上门就说我没钱了，帮不了他们吗？” 他说着，丝毫没有要去开门的样子，像是已经被骚扰的习惯了。 “麻烦通报一声，皇孙殿下来了。” 见这大门迟迟不开，刘锦立马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皇孙？” 听到敲门的人的名号之后，王员外也跟着慌乱了起来，挥了挥手，让下人将果盘撤了下去。 随后才理了理衣服，亲自走去开门。 请皇孙吃闭门羹，他还没这么胆子。 “皇孙殿下，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他打开门来，恭维的看着朱明，恭敬的出声问道。 “路过这里，来讨顿饭吃。” 朱明说着，已经走进了宅子里，左右张望了一阵。 “小人这就让人去准备。” 朱明的话，王员外自然不敢违背，立马转身安排厨子准备， “皇孙殿下，自从您上次来了以后，我可是听话的将那些租子都免了。”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王员外才一脸谄媚的笑着。 “还算听话。” 朱明听到王员外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了下去。 “不知道皇孙殿下这次来，可是有什么旨意？” 见朱明点头，王员外才松了一口气，再次看着朱明追问了起来。 “这国策推行不顺利，所以陛下让我来看看。” 见王员外追问，朱明也不隐瞒什么，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皇孙殿下，天地良心，小人与此事绝无关系。” 被朱明这么一看，刚放松下来的王员外立马慌了起来，连忙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我知道和你没关系，别慌。” 朱明只是笑了一下：“我来找你，是想问问，最近有没有其他人找上门来。” 王员外的财力不少，那些人要想拉拢富人一起搞事，他应该也是目标之一。 听到朱明的问题，刚才还一脸谄媚的王员外立马沉默了下去，就连脸色也变得有些恐慌起来。 “怎么，我问也不说？” 见王员外对自己都是缄口不言，朱明只能再次追问了起来。 看来这背后的人，比自己想到要危险得多。 “殿下，不是小人想要抗命，只是那人牵涉甚广，实在是……” 王员外为难地看着朱明，开始委屈了起来，希望这个皇孙殿下能够体谅一下自己的无奈。 “你要知道，这件事是国策，我能来，也是陛下的意思。” 朱明只是认真地看着王员外，带着些威胁意味的警告了起来。 他的背后，可是老朱这个皇帝。 对面人的位置再高，能有皇帝高吗？ 王员外沉默了。 那人的背影固然重要，但朱明说的也不无道理。 这两方，他是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朱明也没有再去比王员外，让他自己去衡量利弊。 他相信，有了上次的教训，王员外不会选错。 “唉。” 沉默许久，王员外终于长叹了一声，颇为无奈的看着朱明。 “放心吧，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朱明知道他还在担心什么，认真的点了点头，承诺王员外的安全。 第七十六章 东宫吕大人？ 有了朱明的保证，王员外又是一阵迟疑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屏退左右的下人。 “是，是吕大人。” 将所有人都支开后，王员外才压低了声音，俯身在朱明耳旁轻声开口。 听到王员外的话，朱明的脸色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东宫？” 吕大人是东宫的人，倘若真的是他，那这件事的背后，岂不是东宫的意思？ “小人可没怎么说。” 王员外立马伸出手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朱明不要再说下去。 “小人只知道，有人在给他们和朝廷牵线搭桥。” 王员外说着，还不时地看向门外，生怕隔墙有耳。 “只等他们闹事，朝廷里的大臣再趁机劝陛下撤回国策。” 听完王员外的话，朱明的神情更是越发凝重起来。 这些人，还真是好算计啊。 “事已至此……” 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转头看向王员外：“先吃饭吧。” 见朱明不再追问这些事，王员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赔着笑。 只要不聊那些牵扯太多的话题，那是让他干什么都行。 酒足饭饱，朱明也不在王员外这里久留。 看他的样子，也是把知道的都已经说出来了。 “还愣着干嘛，把门关上啊。” 送走了朱明和刘锦，王员外就又吩咐着下人们将宅子的大门关了起来。 这件事，不管谁赢，他都不想掺和。 “老伯，你们这有纸笔吗？” 一回到村子，朱明便又换上一副认真的面孔，问村里人要起纸笔来。 “有的，有的。” 村里百姓虽然不知道朱明做什么，但作为现在唯一的指望，自然不会违背他。 朱明接过纸笔，便即刻挥毫泼墨，写出两封信来。 “陈大人，这两封信，请务必送到魏国公府和方孝孺大人的手中。” 等到墨迹干了，朱明才将这两封信送到了陈菱的手中。 按照王员外的说法，此刻那些收了钱的官员怕是已经在大明宫劝老朱取消国策了。 希望魏国公府和方孝孺先生能够帮自己争取一点时间，而且有人支持的话，老朱也不会太为难。 “得令。” 陈菱应了一声，接过书信之后，便已经动身前往。 “希望来得及。” 朱明呢喃了一声，随后又站了起来。 “皇孙殿下，还要去哪里吗？” 刘锦见朱明起身，便又连忙出声问了起来。 “是。” 朱明应了一声，说着，已经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对方的动作比自己想的还要快，没时间耽误了。 “你们几个，跟上。” 刘锦看着朱明的背影，匆忙点了几名锦衣卫便跟了上去。 “这个小皇孙，我一把年纪，还要被他折腾。” 魏国公徐达看着陈菱送来的信，无奈地笑了笑。 随后他便信一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看来我家锦儿的份上，就帮他一回好了。” 说着，人已经大步地朝着魏国公府外走去。 “哟，方大人。” 徐达刚走到门口，便看着方孝孺迎面而来，立马靠了上去。 对于方孝孺这样的读书人，他徐达向来是敬佩有加的。 “下官方孝孺，怎敢受魏国公如此大礼。” 方孝孺见了徐达，立马退了一步，行了一个大礼。 “恕下官冒昧，魏国公可是受小皇孙所托？” 自从徐达被封魏国公以来，就几乎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今天能来上朝，想必也是受人之托了。 “嗨，一把年纪了，还得被小辈这么折腾。” 见方孝孺看出了自己的目的，徐达便又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忍不住抱怨了一声。 “方大人既然知道，想必也是……” 徐达说着，方孝孺便将朱明写给他的信拿了出来，送到了徐达的手中。 看着与自己那封书信一模一样的内容，徐达也只能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既然二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徐达与方孝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一同走进朝堂之上。 此时的奉天殿中，朱元璋正满脸不悦地看着朝堂下的群臣，皱眉不语。 “陛下，清丈土地此举，已生民怨，致使百姓不合，万不可行啊陛下。” “陛下，再这样下去，等事情闹大了，再收场就难了啊。” 四五名官员齐刷刷地跪在朱元璋的面前，低着头，却没有一点听话的意思。 一言一行，都是在和朱元璋对着干。 “你们这是要和朕过不去吗？” 朱元璋一拍龙椅，直接站了起来，对着这些大臣怒吼了起来。 这国策，不只是小皇孙的意思，同样也是他朱元璋的意思。 “陛下，臣等也是一心为国。” 见朱元璋震怒，大臣们更是将头埋了下去，言语之中却是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好好好，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见这些大臣们不肯退让分毫，朱元璋更是怒极反笑，冷冷地看着他们。 “一群庸才，区区四五户富人，与千万黎民百姓，孰轻孰重都分不清吗？” 朱元璋刚想开口，一道坚定的声音便已经从大殿门口传了出来。 方孝孺和徐达从大殿门口大踏步地走到了群臣的面前，指着他们，厉声呵斥了起来。 徐达是魏国公，开国百官之首，方孝孺又是当世大儒，天下读书人之首。 这两位一站出来，原本还在向朱元璋施压的百官，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见百官被震慑住，方孝孺和徐达才转身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 “陛下，此举有利千万黎民百姓，切不可因这几十人之谗言而废止。” 有了徐达和方孝孺的支持，朱元璋这才冷静了些，转身回到龙椅上坐好。 “老伙计，你怎么也来了？” 他看着与方孝孺一同走进来的徐达，笑着出声问了起来。 自己这老伙计，不过问政事有些日子了，今天居然会来这奉天殿？ “还不是小辈不让人省心。” 徐达只能无奈地朝着朱元璋笑了笑，说着就将那封信送了过去。 “赐座。” 朱元璋接过信来，大手一挥，云奇便立马派人搬了把椅子过来，让徐达坐了下去。 第七十七章 调一门炮来 “有人吗？” 朱明站在一处宅子的面前，伸出手来，用力地敲了敲。 虽然自己已经让方孝孺和徐达在朝堂上给自己拖延时间，但还是要快点把事情解决才行。 好在这些地主的宅子一个比一个豪华，轻易就找到了。 敲了半天门，见宅子里没有一点动静，朱明便又不耐烦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就算你们对皇孙不敬，你们上面的人也能保你们吗？” 自己好歹是个皇孙，冷落自己也是大罪。 终于，在朱明搬出自己皇孙的身份之后，这大门才吱呀着从里面被人打了开来。 “不知皇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宅子里的地主站在宅子里，恭敬地朝着朱明行了一礼。 “我还以为我这个大明皇孙，你们都不认了呢。” 朱明冷哼了一声，无视了他们的行礼，直接带着刘锦走了进去。 地主们看着朱明如此盛气凌人，心中虽然不满，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尴尬地笑了几声，弯着腰跟在朱明的身后。 不认大明的皇孙，就是不把自己当大明的子民，这可是谋反的帽子，他们可戴不起。 “我还是习惯你们之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要不你们恢复一下？” 朱明走到待客间，直接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看着这些地主，出声调笑了起来。 “皇孙殿下哪里话，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地主们咬了咬牙，在朱明这尊贵身份的面前却又不得不低头，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皇孙殿下若是前来作客，陋室可谓蓬荜生辉。” 朱明只是冷笑一声，左右张望了一下，这大宅子雕梁画栋，可以说的是极尽奢华了。 “你们这要是陋室，那被你们打伤的那些百姓住的，可是猪狗不如了。” 他说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见朱明这么不给面子，这些地主们也只能相视一眼，尴尬地笑了几声。 “若是皇孙殿下是为这分地的事来，小人却是恕难从命了。” 朱明不留面子，他们也将话说死了。 这件事，也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那就是，没的说了？” 朱明挑了挑眉，他们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看来是没得谈了。 “小人们也有难处，还请皇孙殿下体谅。” 面对朱明的逼迫，地主们气势弱了下去，却并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见这些人死活不肯让步，朱明也放弃了劝说的打算，站了起来，朝着站在门外的那些护卫走了过去。 “让我来这里，是皇帝陛下，也就是我皇爷爷的意思。” 朱明扫视这些护卫，地主们看着他的话题突然转移开来，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换句话说，是陛下让我全权处理，就是杀了你们，也在这全权处理的范围之内。” 朱明说着，停下脚步，回身充满杀意地看着他们。 谁也想不到，这不过七八岁的孩子身上，会有这样与年纪毫不相符的气势，直接愣在了那里。 “他们就算能保你们抗命之罪，能在我手里救你们的命吗？” “还有你们，那些大人，会在乎你们这些下人的死活吗？” 朱明说完，不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带着刘锦，便往门口走去。 看着朱明带人离开，地主们更是面面相觑起来。 朱明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皇孙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办？” 走出宅子，刘锦便在朱明耳旁轻声问了起来。 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这小皇孙的做法了。 朱明只是轻笑了一声，从怀里将蓝玉送他的玉佩拿了出来：“你去军帐大营，调一门炮过来。” 徐妙锦说过，这玉佩代表着蓝玉在军中的威望，想必调一两门大炮还是可以的。 “殿下，您的意思是？” 见朱明甚至要去军营调火炮来，刘锦更是露出震惊的神情。 这小皇孙，到底是想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朱明耸了耸肩，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来。 刘锦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只能应了一声，转身照着朱明的命令行动起来。 “皇孙殿下回来了！” 朱明走到村子口，老伯便带着乡亲们迎了上来。 “皇孙殿下，事情怎么样了？” 心急的百姓更是不等朱明回到村子里，便自己出声问了起来。 年长稳重些的老者生怕这些小子心急，立马回头将他瞪了回去。 “别着急，明天一定带着乡亲们把地拿回来。” 朱明轻笑了一声，现在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只要让子弹飞一会儿。 因为来得仓促，朱明也没有别的住处，当晚就只能在老伯家里暂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朱明便自己醒了过来，自己打水，简单洗漱了一下。 “皇孙殿下，皇孙殿下。” 他刚打开门，刘锦的声音就从村门口响了起来。 似乎是为了不吵醒还在熟睡的乡亲们，刘锦还压低了些声音。 “怎么样，火炮调来了吗。” 朱明立马跑了过去，着急地看着刘锦，他要的火炮，可是今天必不可少的主角。 “调来了，百夫长怕没人会用，还派了人来帮忙。” 刘锦说着，用手指了指一旁。 “见过皇孙殿下！” 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将士立马朝着朱明行了一礼，朱明要的火炮，正静静地躺在一旁。 “好，这样一切就都准备妥当了。” 看着自己要的都齐了，朱明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蓝玉大将军给的玉佩，还真是好用。 “等乡亲们都醒了，咱们就动身。” 现在天色还早，只要乡亲们一醒，事就成了。 “不知道皇孙殿下要我们做什么？” 将士们看着朱明，有些不明所以地问了起来。 刘锦自己都摸不透朱明的意思，更不能指望他们能告诉他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帮乡亲们拿回土地，也是将来帮你们的乡亲们拿回土地。” 朱明义正言辞地看着他们，这些将士们也是平民出身，对于这点也更容易感同身受。 第七十八章 账本？ 天色再亮一些，朱明便带着乡亲们浩浩荡荡地往那些地主们的宅子走了过去。 “皇孙殿下，咱这次能成吗？” 也许是因为前面几次被打压回来的经历，虽然有朱明领头，百姓们也还是有些担忧地在身后出声问了起来。 “放心吧，肯定能成。” 朱明肯定地点了点头，火炮都调来了，还能有不成的道理？ “枪在手，跟我走！” 似乎是觉得气势还有些不够，朱明带着队，还带头开始喊了起来。 “枪在手，跟我走。” 身后的百姓见状，也跟着喊了起来，为自己壮壮声势。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交出土地，朝廷会赔偿你们的损失。” 带着乡亲们在宅子前一字排开，朱明便又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只是话音落下许久，宅子中却迟迟没有一点回应。 这诡异的寂静，在百姓们心中更是充满疑惑，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种情况，他们也是从来没有见过。 “有劳几位，对着这宅子的门，来一炮。” 朱明走到调来的将士们的面前，伸手指了指这大宅子的大门，示意他们开炮。 “遵命。” 兵士们齐刷刷应了一声，二话不说，填弹，瞄准，点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刘锦连忙跑了过来，将朱明带到一旁。 轰的一声，一道惊天动地的炮响。 那宅子的实木大门，在火炮的轰炸之下，被打开了一个大洞。 “乡亲们，随我冲。” 见宅子的大门被轰开，朱明小手一挥，带着乡亲们便冲了上去。 一路上别说遇到抵抗，就是人都没看到一个。 直到冲进宅子，火炮的硝烟味还没散去，宅子里早已经空无一人。 看起来，是昨晚连夜跑路的。 毕竟朱明那副充满杀意的样子，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比起这些地，还是自己的命重要一点。 “快去找地契！” 计划成功，朱明还是指挥着乡亲们先去将地契找出来。 只有拿到地契，这些人才没有翻盘的理由。 “殿下，殿下，你看看这个？” 刘锦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捧着几本册子一脸慌乱地跑了出来。 “这是，账本？” 朱明接过这几本册子翻看了几章，立马紧张地合了起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见乡亲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才松了一口气。 这账本上记录的，是朝廷里和他们有来往的大人的名单。 这东西要是落在别人手里，怕是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朱元璋最讨厌的就是官员收受贿赂了。 “有劳各位了。” 将账本收好，朱明才走到将士们的面前，朝着他们行了一礼。 “皇孙殿下哪里话。” 将士们也恭敬地还了朱明一个大礼：“我等也不可离开军营太久，就此别过。” 既然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那他们也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朱明也没有多留他们，此刻自己身上都还有更重要的事没做完。 “我们走，回宫。” 朱明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刘锦和锦衣卫，沉声开口。 “皇爷爷，皇孙以为那些大人违抗王命，但出发点却是好的。” 大明宫中，朱允炆恭敬地跪在朱元璋的面前，皱着眉头，朝着朱元璋替百官们求起情来。 “允炆，你还是太天真了。” 朱元璋有些心疼地看着朱允炆，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些人哪里是为了大明着想，还不是为了那些送到他们口袋里的银子？ 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别以为他当皇帝这么久，还那么天真。 要不是找不到他们收了银子的证据，早就把他们治罪了。 也就是朱允炆年纪小，还是太天真了些，才会被这么糊弄。 一看就是这些人眼看着有方孝孺和徐达站出来反对，生怕这事瞒不住，所以找上朱允炆的。 “皇爷爷！” 朱允炆还想再说什么，稚嫩的声音便自己从门外传了过来。 朱元璋和朱允炆连忙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朱明带着刘锦，跑得衣衫都有些不整，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 “乖孙诶，怎么着急成这样了？” 朱元璋立马心疼地跑了过去，将朱明抱了起来，亲自有心地替他整理起衣服来。 跪在地上的朱允炆更是酸溜溜地看着这一幕，他都没有被朱元璋亲自整理衣服过。 “乖孙啊，还没吃呢吧，先吃点东西。” 朱元璋直接无视了跪在地上的朱允炆，拿起一块糕点，喂到了朱明的嘴边。 被朱元璋这么一说，朱明这才觉得有些饿了，三两口将那块糕点吃了下去。 “怎么样，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朱元璋这才开始追问起朱明处理骚乱的事来。 看乖孙这么着急，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处理不好的事情了？ “明儿都解决了。” 朱明摇了摇头，在那些账本面前，这骚乱都是小事了。 “那是什么事，让咱的乖孙跑成这样？” 见朱明摇头，朱元璋心中疑惑之情便越发强烈。 “孙儿在那些人的宅子里找到一本账本。” 朱明深吸一口气，将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反了他们了？” 听到账本的事，朱元璋的脸色立马冷了下去。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贪官。 “皇爷爷，允炆觉得，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朱允炆听着，却隐约感觉与自己的母妃有些牵扯，立马开口劝说了起来。 “苦衷？什么苦衷？”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只要贪了，那就该死。 朱允炆本想再说什么，见朱元璋如此愤怒，只能惊惧地缩了回去。 “乖孙，那本账本呢，皇爷爷要知道谁是坏人。” 呵斥了朱允炆一顿，朱元璋才压制住心中的怒火，用还算温和的语气，朝着朱明跟问起账本的下落。 “明儿找到账本的时候，已经被烧完了。” 朱明摇了摇头，并没有把那些账本拿出来，只是借口被烧，蒙混了过去。 “这样啊，那明儿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啊？” 朱元璋还是有些不死心地看着朱明，再次出声追问起来。 第七十九章 可知曹操焚信？ “明儿不知。” 朱明看了一眼一旁的朱允炆，却见这小子此刻脸上也有几分惊慌神色，心中也跟着疑惑了起来。 面对朱元璋的追问，朱明还是一脸天真地摇了摇头。 得到这样的答复，朱元璋明显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只是在自己的两个孙儿面前，却还是强压住了心头怒气。 “乖孙，这几天也辛苦你了。” 他慢慢将朱明放了下来，缓和下语气，扯出一张笑脸来。 “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皇爷爷会想办法。” 他说着，便推着朱明往大明宫外走去。 “皇爷爷……” 朱明有些担忧地看了老朱一眼，却还是拗不过他这性子，无奈被推了出来。 “皇爷爷别生气，小心伤了龙体。” 一旁的朱允炆连忙靠了过来，小心地劝着，想要安抚住朱元璋心中的怒意。 朱元璋只是瞪了他一眼，将朱允炆吓了一跳。 看着朱允炆受惊的样子，朱元璋这才稍微冷静了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朝着他挥了挥手：“你也先回去吧。” 刚被吓到，朱允炆心中已然惊惧不已，此刻更不敢违背朱元璋的意思，乖乖地退了下去。 “这帮逆臣！” 直到将朱明和朱允炆都劝出了大明宫，朱元璋才彻底压制不住心中怒火，大吼了起来。 他生平最恨贪官，贪没五十两便是杀头的死罪。 下面这些人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自己眼皮底下贪赃枉法，甚至妄图改变国策，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息怒。” 云奇见状，只得提心吊胆地靠了上来，将一杯茶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朱元璋接过茶杯，刚想喝一口，心中又想起此事，竟又直接将茶杯摔了出去，砸得粉碎。 云奇也只能一边安抚着朱元璋的脾气，一边使着眼色，让下人尽快将这杯茶水清理干净。 他侍奉朱元璋身边多年，如此震怒的样子，还是少见。 “小皇孙，怎么样了？” 刘锦站在偏院门前，看着朱明从大明宫中回来，立马迎了上去，关切地问了起来。 “我还是头一次见皇爷爷生这么大的气。” 朱明回到房间里，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说着从怀里将那本账本扔到了桌子上。 朱元璋不愧是杀出来的皇帝，就算在自己面前压制了怒气，但也还是让人不寒而栗，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来。 “这账本，小皇孙为什么不交给陛下？” 刘锦有些不解地看着被带回来的账本，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这账本留下来，岂不是容易落人口舌？ “你是不知道皇爷爷今天气成什么样子，要是交上去，皇城今天就要血流成河了。” 朱明依旧心有余悸地看着那本账本，如果今天上朱元璋知道了里面的内容，怕是今天就会把上面的人，连带九族都下到诏狱里去。 老朱可不会管你什么法不责众这一套的。 “刘锦，这账本的事，谁都不能告诉，知道么？” 知道这账本的危险性之后，朱明又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刘锦，带着些威胁意味地开口提醒了起来。 “奴才明白。” 刘锦肯定地点了点头，这点自觉，他作为深宫里的人，还是有的。 “小皇孙，小皇孙！” 朱明刚交代完，方孝孺的声音便已经在偏院外响了起来，将朱明吓了一跳。 朱明一个眼色，刘锦便立马将那本账本收了起来。 “先生，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等刘锦把一切都藏好，朱明才走了过去，将门打了开来。 就看着方孝孺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一丝不苟的样子，让朱明也跟着紧张起来。 “昨天多谢先生和魏国公，替学生拖延了时间。” 见方孝孺不开口，朱明便只能先出声，将话题移到了昨天的事情上去。 “你这件事，确实做得不错。” 说起昨天的事，方孝孺也肯定地点了点头，事情的结局看来，也确实对得起自己选择。 从朱明的才智来看，并不能单纯把他当成一个孩童去培养。 “不过……” 刚夸奖完，不等朱明得意，方孝孺的脸色却再次沉了下去，就连四周的空气，都仿佛跟着冷了几分。 他今天来的目的，并不单单为了昨天的事。 “老师还有事吗？” 朱明看着方孝孺这冷峻的样子，也有些胆怯地出声问了起来。 自己最近，好像也没有做其他的事吧？ “听说你搜地契的时候，找到了被烧的记录收受贿赂官员的账本？” 方孝孺眼睛死死地盯着朱明，沉声问了起来。 “是，只是学生看到的时候，那账本已经被烧毁了，只有依稀字迹可以辨认。” 朱明退了一步，有些心虚地应道。 方孝孺这样刚正不阿的人，怎么会在乎这个？ 难不成，这账本上还会有老师的名字？ 可要是有老师的名字，那自己昨天应该请不动他才是。 “唉，陛下的脾性，你是清楚的。” 听到朱明说那本账本已经被烧成灰烬，方孝孺无奈地叹了一声，再次看着朱明。 “要是让他知道那本账本的所在，怕是又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老师的意思是？” 见方孝孺是担心因这账本再起杀戮，又成惨案，朱明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老师还是那个老师。 “如今陛下已经知道了，明天怕又是一场祸事。” 方孝孺说着，思索了一阵，下意识左右张望了一阵，才将目光又锁定在了朱明的身上。 事到如今，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明儿，你知道官渡之战，曹操焚信之事吗？” 他冷静了下来，盯着朱明的眼睛，沉声开口。 “知道，官渡之战，袁绍势大，曹操手下官员多与袁绍暗通往来，以谋后路。” 朱明点了点头，这种有名的典故，他还是知道的，有几个现代人不读三国嘛。 “然后呢？” 见朱明点了头，方孝孺像是看到一点希望一般，再次出声追问了起来。 “后来曹操以弱胜强，大破袁绍，找到了百官与袁绍往来的书信。” 第八十章 震怒的东宫 朱明此刻也明白了方孝孺所想，继续答了下去：“曹操并未因这些书信而降罪百官，而是当众将书信尽数烧毁，至此天下贤士归心。” “我知道，你可能会因为他们在此国策上与你为敌而怪罪他们……” 方孝孺欣慰地点了点头，还想要继续劝说朱明，却已经被朱明出声打断。 “老师是想让学生明天在朝堂上把这些人救下来，收拢人心。” 朱明认真地看着方孝孺，既然都已经用这么明显的典故来提醒自己了，自己要是还想不明白，那就不好了。 “唉，我也知道，他们贪赃枉法，罪不可恕。” 方孝孺见点通了朱明，又是无奈的一声长叹，开始跟朱明解释了起来。 “只是大明建国方二十年，两大案便杀了数万士子，若再让陛下杀下去，恐怕天下再无人可用。” 方孝孺他也知道这些人有罪，他并不想救他们，可是要再让朱元璋这么杀下去，刚稳定下来的天下士子，怕是又要人才凋敝了。 “学生知道怎么做了。” 朱明点了点头，认真地应了一声。 他没有把账本交上去，也是有些这方面的打算。 “也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思。” 方孝孺又是一声长叹，身为读圣贤书的人，有朝一日，竟然要去救这些贪赃枉法之人，脸上自觉有愧啊。 “学生明白。” 方孝孺身为天下读书人之首，到头来，还是要为这些读书人打算一下。 朱明也能体谅。 “皇孙殿下，下官先退下了。” 到最后，方孝孺连称呼都变了，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举止，已经不配做朱明这未来天子的老师。 “老师慢走。” 朱明却目送着方孝孺离开，依旧用师生之礼送别。 “什么？” 东宫之中，一道尖细的声音瞬间响起。 十余年从未失态的太子妃，此刻却是一脸怒容地将桌上的东西尽数都扫了下去。 左右侍奉的下人，早已经被吓得不轻，纷纷退了下去。 只留下朱允炆战战兢兢地站在堂下，颇为惊恐地看着突然大怒的母亲。 自从在大明宫那里知道账本的事后，他便隐约觉得此事或许与他东宫有关。 所以回来第一时间，就将这些事情都告知了母妃吕氏。 没想到，吕氏的反应，居然如此激烈，反而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母妃，那这件事背后？” 他有些胆怯地抬头看着吕氏，有些不敢想这件事背后居然真的是自己的母妃。 “这帮蠢货，居然还留下什么账本，真是气死我了！” 气急之下，吕氏根本没有理会朱允炆，有将一盏紫砂茶壶摔得粉碎。 她也没想到，这些蠢人，居然连暗中送钱这种事，都有记账本的习惯。 如今反倒连累的诸位大臣，倘若查下去，怕不是连自己也会被牵涉其中？ “母妃息怒！” 朱允炆见状，定了定神，强提着胆子走了上去，柔声安抚下吕氏的脾气：“母妃，我听那庶民说，那账本被找到时，已经被烧成灰烬。” 有了朱允炆顺气，吕氏的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下来，坐回到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炆儿，你的意思是，你皇爷爷也不知道都有谁收了这些钱，是吗？” 过了好一阵，吕氏才冷静下来，抬头看着朱允炆出声再次确认了起来。 见朱允炆肯定地点了点头，吕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知道具体名单，那还不算太糟。 她又沉思许久，才突然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喊了起来：“来人，去请齐泰先生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条线是自己牵的，倘若害了诸位大臣的性命，往后再想拉拢别人给自己办事，可就难了。 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尽快将这件事弥补回来。 她命令一下，不多时齐泰便一脸不解地从东宫外走了进来。 “太子妃，这是？” 看着还没收拾干净的一地狼藉，齐泰先是愣了一下，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齐泰先生莫怪，适才竟觉得有些头晕，站立不住，摔倒了。” 吕氏尴尬地笑了一下，将这一地狼藉蒙混了过去。 “那不知太子妃找我来，所谓何事啊？” 齐泰见状，也不再怀疑，只是朝着吕氏和朱允炆行了一礼，出声问了起来。 这眼看着已经天黑了，太子妃突然叫自己过来，不知道是有什么问题。 “小皇孙处理国策，找到一本账本，引得陛下震怒，此事齐泰先生知道了吗？” 吕氏看着齐泰，却并没有急着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反而开始试探了起来。 “这，齐泰不知。” 听到太子妃的话，齐泰便是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小皇孙处理骚乱回来了，至于具体的细节，却并不清楚。 “允炆，将你今天在皇爷爷那么看到的，说与齐泰先生听。” 见齐泰对这件事还不清楚，太子妃这才转头让朱允炆将今天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齐泰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 “我一介女子，不知朝廷的厉害，但对陛下的脾性却是略知一二。” 看着齐泰的神情，对这件事还算看重，太子妃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诸位大臣十几年寒窗苦读，一时行差踏错，一家老小的性命不保，我实在于心不忍。” 齐泰同为读书人，说起寒窗苦读，自然更能够感同身受。 “只是他们知法犯法，也是罪无可恕啊。” 齐泰为难了一阵，还是叹了一口气，无奈道。 不管怎么说，犯法就是犯法啊。 “小女子也知道。” 齐泰的态度，也在太子妃的算计之内，她只是又委屈地哀叹了一声。 “想我大明建国才二十多年，陛下几大案杀了多少士子，要是再杀下去，怕是要让大明再无士子可用了。” 听到太子妃又说起前面几起大案，齐泰本就为难的心也跟着动摇了起来。 朱元璋的杀心上来，确实无人能够制止得了他。 特别是从马皇后和太子薨逝之后，更是无人能挡。 第八十一章 大明最大的敌人 “太子妃的意思是？” 齐泰终于被太子妃这一心为家为国的样子说动，抬起头看着吕氏，出声问了起来。 “明日陛下必然要对百官问罪，如今天下，陛下最疼爱的，只有小皇孙和炆儿二人。” 见齐泰终于上钩，太子妃心中暗笑一声，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忧国忧民的哀愁样子。 “小女子想别无他法，只有明天齐泰先生与炆儿一同入奉天殿，劝陛下不要再追查下去。” “这……” 直接劝谏朱元璋，风险并不低。 只是在太子妃口中，这些人的命运，就是天下士子的命运，齐泰作为读书人自然上心。 他沉吟片刻，还是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还请先生先回去好好歇息，明日与炆儿一同救天下士子。” 看着齐泰上钩，太子妃心中稍定，才让人将齐泰请了下去。 有齐泰帮忙，总算有点转机。 “母妃，这样能行吗？” 送走了齐泰，朱允炆还是有些忐忑地看着吕氏，小心翼翼地问了起来。 “时间紧迫，也只能如此了。” 吕氏叹了一口气，只有这一晚上的时间，任凭她手眼通天，也找到更好的办法了。 “炆儿你记住，明天不管你皇爷爷说什么，你都咬死了，将这些人和天下士子绑在一块儿。” 说着，吕氏又怕朱允炆明天动摇，还一脸严肃地看着朱允炆的眼睛，冷声叮嘱了起来。 “允炆记下了。” 看着吕氏这么认真，朱允炆哪里敢有半点违背，乖巧地应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朱元璋还没上朝，奉天殿内的一众文武大臣之中，便已经有人忍不住心慌起来。 昨天那些富商被赶走，他们多少也有些消息。 那账本的事，他们自然也知道了。 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小皇孙年纪尚小，没有找到了。 等到朱元璋出来，走到龙椅上坐下，面对那不怒自威的杀神，这些大臣们更是慌得冷汗直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哪怕是跪下行礼，想要站起来，也有人因为手脚发软，慢了节奏。 朱元璋却是一言不发，沉着脸，看着下面的文武百官。 这些人，平日里道貌岸然，穿得光鲜亮丽，心里面一个比一个肮脏。 只是朱元璋却是不开口，心中有鬼的大臣们，便更加恐惧起来。 “陛下……” 察觉到朱元璋的异常，一名大臣从队列之中站了出来。 只是才刚开口，便又被朱元璋开口打断。 “温爱卿，先回去吧。” 面对这位站出来的大臣，朱元璋并没有发怒，只是态度温和地让他退了回去。 此刻还敢站出来的大臣，想必也是与此事没有关系的。 朱元璋态度反常，更让其他大臣心惊胆战起来。 “如今正是秋天，秋高气爽的，咱怎么看着有大人满头的汗呐。”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朱元璋才缓缓开口，语气却是越发温柔了起来。 只是他语气越是反常，才越能证明此刻他心中的愤怒。 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如此。 “来人啊，给大人们扇扇风。” 朱元璋大手一挥，十几名宫女提着扇子从宫门外走了进来，便对着百官门扇起风来。 “说来也巧了，你说咱怎么不就不热呢，咱这袖子里有风啊。” 朱元璋哈哈地笑着，说着舞了舞两手的宽袖。 只是台下的大人们只觉得寒风刺骨，却只敢陪着朱元璋尴尬地笑了几声。 “这两袖清风啊，心里自然凉快，可要袖子里揣着黑心……” 朱元璋说着说着，突然怒睁双目，扫视了百官一眼。 刚才还在尴尬赔笑的百官瞬间安静了下去，无人敢面对朱元璋这天子之威。 “温爱卿，你刚才是有话要说？” 见百官被自己震慑住，朱元璋眼角余光扫过刚才要发话的大臣，沉声开口。 “陛下，臣刚才是见陛下不发一言，恐龙体有恙……” 温爱卿立马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完全不知道朱元璋为何如此愤怒，更不要提怎么安抚这股怒气。 “朕很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语气再次平静了下去，所有大臣却都不敢松一口气。 “只有那些以为朕老了的人，他们才有问题！” 朱元璋说着，怒意再起，扫视群臣。 几起几落之下，心里弱些的大臣此刻更是几近崩溃，好几个都差点腿软跪倒下去。 “起来吧，温爱卿，朕知道你是为咱好。” 他走下大殿，亲自将温爱卿搀扶了起来，随后转身一个一个地与其他大臣擦肩而过。 “知道为什么今天朕发这么大火吗？” 他走到了大臣的最后面，缓缓出声问了起来。 满朝文武，全天下读书最厉害的人，最骁勇的悍将，在朱元璋的压迫之下，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 “因为昨天，咱的好乖孙，找到了一本账本。” 朱元璋此话一出，这大殿之中顷刻之间安静了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朱元璋最讨厌的是什么，也没有人敢在这时候触他的霉头。 “你们都是读圣贤书的人，应该想的是为百姓！” 他说着，伸出手来，直接抓着一名大臣的手甩了出来。 那大臣手软脚软，站立不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些举动反常的大臣。 “陛下，臣知罪了！还请陛下放过臣等家眷吧！” 那大臣被朱元璋揪了出来，连辩解的心思都没有。 按着朱元璋的性子，此刻想的，便是保全家中人的性命。 “别看他现在这副样子，你们当中，又有几人是干净的？” 朱元璋并没有理会他的哀求，依旧怒视着其他大臣，厉声呵斥着。 “朕知道，你们当中，有的人比他更腐败，更龌龊！” 他口口声声地说着，大臣之中竟无一人敢出声辩驳，只是呆若木鸡地站着。 “朕起初以为，大明最大的敌人是陈友谅，朕灭了陈友谅。” “后来又以为这最大的敌人，是草原十八部，朕又派人追亡逐北，犁庭扫穴！” 第八十二章 齐泰出面 “朕扫清了草原十八部，倭奴又成了大明的心腹之患。朕如今攻伐了倭国，云南，又成了寡人的心腹之患。” 朱元璋说着，扫视了一眼早已经提心吊胆的群臣。 “陛下息怒。” 只一眼，文武百官便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将头磕在地上。 “朕，现在是越来越清楚了。这大明的心头之患，不在外面，而是在朝廷，就是在这奉天殿！” 朱元璋依旧不理会群臣的动作，自顾自地说着：“看看这些人吧，哪个不是十年寒窗的才子，哪个不是大明的栋梁之才，咱们这里烂一点，大明国就会烂一片！” “咱们这要是全烂了，大明各地就会揭竿而起，让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朱元璋说着，竟没来由地突然感伤了起来。自己明明就是揭竿而起的人，这一点，他比这些大臣们更加清楚。 “咱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老想着和大家说些什么，可这话总得有个头啊……” 朱元璋说着，终于沉默了下去。 “陛下……” 看着朱元璋这副样子，百官也忍不住动容，抽泣起来。 听着一个个似是感动的抽泣声，朱元璋却是冷下脸来，看了他们一眼。 这些人，又有多少是有真情实感的呢？ “臣知错了，甘愿一死！” 那被他摔倒在地的大臣，也早已经接受了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的命运，头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 “放心，朕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 见那人认罪，朱元璋冷哼了一声，大袖一挥。 光是听到他的这句话，便足以让大臣们肝胆俱裂。 “陛下，臣齐泰，斗胆求陛下饶他们一命。” 齐泰看了一眼在自己左右那些早已经没有胆气的大臣，心中暗叹一声，站了起来。 “齐泰？” 朱元璋听到齐泰的声音，颇为意外地转过身去看着他。 从一开始，齐泰就不在他怀疑的名单里。 他对手下大臣的品行，还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齐泰，方孝孺这几个都是一等一的读书人，堪称楷模。 “陛下，还请免他们一死！” 见朱元璋对自己的请求不置可否，齐泰只好又将自己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既然站出来了，今天就已经做好了死谏的心理准备。 “齐爱卿如此替这些人说话，难道也与这些人是同党？” 面对齐泰的进谏，朱元璋只是冷下脸来，死死地盯着他。 哪怕是自己看重的人才，只要收受了贿赂，他也同样不会有一丝包庇之心。 “此事，臣并不知情。” 齐泰摇了摇头，他替这些人说话，并不代表自己就和这件事有任何关系。 “臣此言，是为大明读书人而言。” 他说着，直接对上了朱元璋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 “读书人……”听到齐泰的话，朱元璋更是直接冷笑出声来。笑过之后，神情也变得更加冷酷：“贪没钱财，鱼肉百姓的读书人？” 如果读书人都是这个样子，那这三个字便可以说的上是荒谬至极。 “陛下，他们之罪，实在难恕，臣只求陛下饶他们一命而已。” 面对朱元璋的质问，齐泰依旧冷静地应对着。 对于这些人，他其实同样厌恶，求的也只是朱元璋不杀他们。 “你……” 朱元璋震怒地用手指着齐泰，一时竟找不到什么话来训斥这个刚直的大臣。 论错，齐泰并没有参与进这件事，可不治罪，又不能让他这么纠缠下去。 “臣方孝孺，恳请陛下饶他们一命。” 朱元璋正无语之际，方孝孺也从百官之中站了出来，眼神坚毅地看着他。 齐泰都站出来了，他身为百官之首，更不能袖手旁观。 “方孝孺先生，不会也要说那些天下读书人之类的高谈阔论吧？” 朱元璋本就已经相当不爽的心情，在看到方孝孺也跟着站起来的时候，更是又攀升到了一个顶峰，让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额头跳动的青筋。 这些读书人，一个个都翻了天了。 “是，臣斗胆为天下读书人，求陛下饶他们一命。” 方孝孺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在朱元璋的逼问之下，也丝毫没有退却。 “好好好，又一个为读书人的。” 朱元璋怒极反笑，被气得连连点头。 “陛下前几次大案已经杀了不少士子，此时若是又将这些士子都杀了，大明还有多少士子可用？” 看朱元璋笑得如此反常，其他大臣一个个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只有齐泰和方孝孺二人，依旧面无惧色，义正言辞的开口。 “难道杀了他们，我大明就没人可用了？” 朱元璋忍不住瞪着他们二人，出声质问起来。 “还请陛下饶他们一命。” 不管朱元璋如何逼迫，齐泰和方孝孺二人却都是坚持着这一句话，不肯退让半步。 “皇爷爷，不可！” 朱元璋还想开口，一道稚嫩的声音已经从奉天殿门口传了过来，惊得所有人都回头看去。 朱允炆扶着门，气喘吁吁地看着正要大怒的朱元璋，皱着眉开口。 “允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朱元璋回身看了一眼突然跑到奉天殿的朱允炆，皱眉怒斥起来。 只是比起面对群臣之时，态度温和了不少。 “快回去，朝堂之事，不是你可以掺和的。”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便想将朱允炆赶回去。 现在的他正在气头上，完全没有兴致逗小孩子玩。 朱允炆只是等喘息的差不多了，便大步走进奉天殿中，跪在了众多大臣之前。 来的时候，他的母妃便已经提醒过他，这是万不能退让的时候。 所以他也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 “你要干什么？” 朱元璋见朱允炆和这些大臣们跪在一起，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沉声开口。 他也没想到，向来对自己唯唯诺诺的朱允炆，今天居然也要站出来忤逆自己。 “皇爷爷，允炆请皇爷爷能收回成命，饶几位大人一命。” 朱允炆将头伏在地上，一字一顿地将话念了出来。 第八十三章 我也有错？ “皇爷爷自胡惟庸案，杀人上万，已让天下士子人才凋敝。” 从朱允炆说出胡惟庸三个字后，朱元璋的脸色便已经冷了下来。 其他大臣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起大案，就是他们也没人敢提啊。 “大明建国方十数年，人才储备尚显不足，要是再杀下去，大明还有人才可用吗？” 朱允炆不敢抬头看朱元璋一眼，心中却牢记着吕氏对他的教导。 将这几位大人，和天下读书人绑定在一起。 “你的意思，杀了他们，我大明就没人了是吗？” 朱元璋冷冷地开口，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柔情。 朱允炆敢今天上殿来，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八成也是受了吕氏的教唆。 “来人啊，把皇长孙带下去，关他十天禁闭，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终究是自己的孙儿，又是朱标的孩子，朱元璋终究还是心软了，没有重罚。 但他也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主意。 这些人，必须严惩。 “皇爷爷，明儿也觉得皇兄说得对。” 一旁的宫女正要上来将朱允炆扶起来带下去，朱明的声音却已经在殿外响了起来。 说着，他已经走到了朱允炆的身边，一同跪了下去。 朱允炆也没想到，朱明会站在自己这边，感激地朝着他看了一眼。 面对朱允炆感激的眼神，朱明也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至少在这件事上，他们的目的还算是一致的。 “你们一个个地，都在想什么？” 朱元璋更是没想到，连自己最疼爱的乖孙，今天也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替这些大臣们说话。 “皇爷爷，这账本，是明儿找到的。” 朱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朱元璋，沉声开口，眼神中没有一丝惧怕之色。 方孝孺看着这样的朱明，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明儿依旧觉得，诸位大人虽有过错，却罪不至死。” 朱明此刻却无暇顾及别人的眼神，只直直地看着朱元璋的眼神。 “乖孙，你要知道，就是这些人在阻挠你想出来的国策。” 朱元璋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走到了朱明的面前，用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大臣。 这些人，可都是收了钱，阻碍清丈土地的人。 朱明真的会原谅他们？ “明儿知道，可臣以为，错不止在这诸位大人，也在皇爷爷。” 朱明点了点头，这件事就是他处理的，他自然相当清楚。 可他既然站出来，自然是有了应对的办法。 “我？” 听到朱明说自己也有错，朱元璋显然愣了一下。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居然还有人觉得会有自己的错？ 不是他逼这些人收下这笔钱的，也不是自己教他们可以收受贿赂。 自己甚至对这种事向来是严令禁止的，自己又何错之有。 “是。” 朱明肯定地点了点头：“皇爷爷可曾想过，自大明建国开始，贪官为何杀不尽一般？” 被朱明一问，朱元璋也有那么一瞬迷茫了起来。 他当然想过，这天下的贪官一直杀不完。 从有史以来到大元杀不完，在自己建立的大明，还是杀不完。 “固然，人都有贪欲，才是这些贪官屡屡以身犯险的原因，可我相信我大明的诸位大人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朱明越说，朱元璋心中便更是迷茫。 在他看来，这些人当贪官，自然是因为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贪欲。 可朱明又说，大明的贪官，不是这个原因。 这倒是让他想要听听，朱明又有什么不一样的看法。 自己的这孙儿，向来有自己看事情的视角。 哪怕不一定对，说不定，也能给自己一些启发。 “皇爷爷，诸位大人家中皆有老小，下人，每日一睁眼便是百十人的吃喝拉撒。” 看着朱元璋被自己说的话题吸引，朱明心中更加平静下来，站了起来，转身看着这些还跪在地上的大臣：“可我大明给大臣们的俸禄，却并不高，十年寒窗才走到这个位置，却还要过这般清苦的日子。” 被朱明说中心里想法的大臣，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朱元璋对当官的印象并不好，所以给大臣们的俸禄堪称吝啬。 正六品也不过十石，从六品八石。再低的，每一品再减五斗，最低的一个月俸禄不过区区五石。 这种俸禄，实在算不上够用。 历来王朝，对大臣如此吝啬的，也就只有从最底层爬上来的朱元璋了。 “明儿，你还小，这十石的俸禄，因为够吃很久了。” 朱元璋不在意地笑了一下，只当朱明不知道这十石米的分量，所以才会心疼这些大臣。 在他看来，这十石米，让一家人吃一个月早已经绰绰有余。 “可六品大臣，家中尚有妻妾，下人，日常也许用度，算上这些，十石米便远远不够了。” 朱明摇了摇头，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只这十石米，是不够一个六品大臣的吃穿用度的。 一个官员，再想清廉，也要能吃饱饭才行，毕竟不是所有大臣，都能和海瑞一样高尚。 “这……” 朱元璋终于迟疑了起来，他定下这个俸禄的时候，确实只想过让他们一家子吃饭的俸禄。 毕竟这些大臣，受了朝廷的恩惠，身居高位，自然应当为国为民而鞠躬尽瘁，不是为了享受。 他越想，便越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对这些大臣太过苛刻。 “所以，明儿以为，几位大人收下这些银子，也是俸禄太少，不够一家吃穿用度的无奈之举。” 趁着朱元璋动摇的时机，朱明更是乘胜追击起来，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朱明这举措，更是让其他大臣都偷偷抬起头来，感激地看着他一眼。 他们也苦这俸禄制度久已，只是朱元璋天威在此，他们又无人敢犯。 就是方孝孺和齐泰，也不敢说这方面的问题。 如今被朱明一个小孩子说出来，如何让他们不感动呢。 “照乖孙你这么说，还真是皇爷爷我错了？” 朱元璋有些震惊地看着朱明，这明儿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啊。 第八十四章 皇爷爷抱 “皇爷爷打天下，知道天下来之不易，明儿知道，相信诸位大臣也能体谅。” 哪怕朱元璋承认自己错了，朱明也不能将这个错怪罪到他的头上。 毕竟他是天子，多少是要面子的。 见朱明还给自己留了些面子，朱元璋心中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生气。 “那，明儿说，还怎么办？” 他走到了朱明的面前，俯下身去，轻声问了起来。 看着朱元璋的态度终于有了转变，跪着的大臣们仿佛终于看到了点生机。 如今的一线生机，就全在朱明这个皇孙的身上了。 “嗯。” 朱明这才看了这些大臣们一眼，沉思了一阵：“明儿以为，几位大人收受贿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将他们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他是看在方孝孺的份上，才站出来救人的，可不代表会原谅这些人阻挠自己的国策。 “好，就按明儿你说的办。” 听着朱明的话，朱元璋也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着那些早已经吓软了腿脚的大臣冷哼了一声：“今天就饶你一命，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谢陛下……” 见自己还能捡回一条命，那大臣这才爬到了朱元璋的面前，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哪怕丢了官位，至少自己的命还在。 “你该谢的不是我，是咱的乖孙。” 朱元璋没有看他一眼，冷声开口。 要不是自己的乖孙给他求情，他可不会手软。 “多谢皇孙，多谢皇孙。” 那大臣见状，立马跪着用双膝爬到了朱明的面前，重重地又磕一个头。 没想到，自己明明是和皇孙作对，皇孙还能出面救自己一命。 “皇爷爷的皇恩浩荡，我也只是为了天下士子，只求大人日后踏实做人罢了。” 朱明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允炆，你也起来吧。” 朱元璋此刻的气已然消了，转头看着一旁的朱允炆，让他也跟着站起来。 “你们两个，先去大明宫等着，皇爷爷下了朝再找你们昂。” 他说着，已经让人将朱明和朱允炆带了下去。 “两位皇孙，且在此等候，奴才告退。” 云奇将两位皇孙都带到了大明宫内，将他们安置了下来，便恭敬地朝着二人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朱元璋现在还在上朝，他还得在一旁伺候着呢。 被带到大明宫里，朱明和朱允炆二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面对朱元璋，实在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心力，让他们此刻只想休息。 “多谢。” 坐在大明宫内，从刚才的压迫感中回过神来，朱允炆才看着朱明，憋了半天，脸都涨得通红，从嘴里挤出一个谢字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要给这个庶民道谢的时候。 “皇兄客气了。” 朱明也只是礼貌地应了一声，随后便不再理会朱允炆。 自己只是答应了方孝孺而已，至于帮朱允炆，不过碰巧。 只想他以后当了皇帝，削藩的时候，能对自己这个庶民王爷下手轻一点。 朱明不说话，朱允炆便也不再理会他，毕竟刚才道谢也只是出于礼貌。 二人就在大明宫里静静地等着，足足有一个半时辰，一句话也没再说过。 “哎哟，乖孙，等久了吧。” 直到朱元璋嘻嘻哈哈的声音传来，才打破了这份死一样的寂静。 他一走进来，就一把将朱明搂了起来，在朱明的脸上蹭了蹭。 “皇爷爷，不知道让我们在这里等着，是为什么？” 朱允炆叫朱元璋只顾得上抱朱明这个庶民，一下又酸了起来，嘟着嘴，不满地出声问了起来。 “今天，你们能站出来劝我放过那些大臣，我很满意。” 朱元璋笑了一声，也伸出手来，在朱允炆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虽然朱允炆说的，并没有朱明那样有理有据，但终归是敢为那些大臣站出来了。 当然，虽然这后面也有吕氏指使的缘故。 听到朱元璋难得夸奖了自己一次，还拍了自己的头，朱允炆这才总算开心了些，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你们以后对这些大臣，可不能太心软。” 夸完两个人，朱元璋却又沉声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朱明和朱允炆。 将来要是当了皇帝，只是仁慈是不够的：“这些人，都是读书人里的人精，一个个城府深得很，可不能被他们骗了。” “孙儿记下了。” “明儿知道。” 两人见朱元璋是想教导自己御下之道，也跟着乖巧地点了点头。 “嗯，该罚就得罚，恩威并施才能让他们乖乖听话。” 朱元璋这才满意地看了看两个小孩子，就怕他们只继承朱标仁慈的一面，没继承到果断的一面。 “今天你们做得不错，想要皇爷爷怎么奖励你们啊？” 教也教了，这两个皇孙，特别是朱明的表现更是让他满意，朱元璋也不想一下给他们灌输太多的想法，又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皇爷爷，您都好久没有抱过孙儿了。” 朱允炆思索了片刻，看着朱元璋怀里的朱明，委屈地开口。 他是住在东宫的孩子，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唯独朱元璋的宠爱。自从朱明出现之后，便被朱明抢走了大半。 “好好好，让皇爷爷抱一下。” 见朱允炆想要的奖励是自己的抱抱，朱元璋更是无奈地大笑了一声，自己也确实很久没抱过这个大孙子了。 他说着，便将朱明放了下来，转身将朱允炆搂在了怀里：“咱大孙也重了好多啊。” 感受到好久没感受过的怀抱，朱允炆有一种想要哭泣的感觉，让他直接埋在了朱元璋的怀里。 “好了好了，多大个人了。” 朱元璋对此也只能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孙儿。 虽然比起明儿，愚笨了些，但也是听话的。 被朱元璋摸着头，朱允炆才用眼角余光看着朱明，挑衅似的仰起头来。 皇爷爷的抱抱，我也能有。 见朱允炆这孩童一般的胜负欲，朱明只是无奈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第八十五章 赋税改革？ “好了好了，炆儿，你母妃该着急了。” 抱了朱允炆好一会儿，朱元璋才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开口，说着便要将朱允炆放了下来。 说起来，他还是担心那个吕氏，朱允炆挺听话一孩子，别被他带坏了。 “孙儿知道了。” 今天被朱元璋抱一次，朱允炆已经是心满意足，现在也快正午时分，是该去给母妃复命了， 他应了一声，恋恋不舍地从朱元璋怀里出来，又与朱元璋挥了挥手：“皇爷爷再见。” 说着，才转身走出大明宫去。 “那明儿也先退下了。” 见朱元璋让朱允炆走了，朱明也跟着朝朱元璋行了一礼，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麟儿，你等一下。” 朱元璋突然开口，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朱明，伸手牵住朱明的小手，神色异常认真地看着他。 “皇爷爷，有事么？” 朱明有些不解地看着朱元璋，这朱允炆都走了，留自己还有什么事？ “麟儿，你刚才在朝堂说的那些，我也想过，这大臣的俸禄是少了一点。” 朱元璋也有些无奈，正如朱明之前说的那些一样，一个月十石的俸禄，好像确实不够一个六品官员的吃穿用度。 “所以皇爷爷想，和麟儿商量商量，该怎么给这些人，涨涨俸禄。” 说起来，他还有些惭愧。平时只顾着让大臣干活，都没怎么关心这个。 “这个，明儿不懂，但是方先生和齐泰大人，他们应该懂。” 朱明摇了摇头，这怎么给朝廷官员开工资，自己是真不懂。 不过方孝孺和齐泰饱读诗书，又是当官的，对这个应该也有研究。 “这样啊。” 听朱明推荐方孝孺和齐泰二人，朱元璋也跟着沉思了起来。 这两个人，确实也是朝中少有的真正有能力的人，看来也是该找点时间和他们商量一下。 “不过明儿虽然不知道该给大人们涨多少俸禄，但明儿还有一个建议……” 朱明抬起头，看着朱元璋，这国策实用良好的话，接下来就该大规模推广了。 那自己下一步，就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麟儿还有什么建议？” 朱元璋有些疑惑地看着朱明，不知道自己这乖孙还有什么想法。 “这朝廷给大臣的俸禄，皆是发放粮米，大人们回去还要将这些换成银子，颇为不便。” 见朱元璋让自己开口，朱明便也沉声说了起来。 大明初期，给百官的工资，基本都是直接发米，相当不便。 直到张居正出现，才真正确定了白银货币的地位。 “不便还是其一。堂堂朝廷命官，还需要卖米换钱，有损我大明脸面，这是其二。” 朱明说着，又伸出两根手指。 “嗯嗯，还有呢？” 朱元璋在一旁听着，又想哄小孩似的，笑着点了点头，沉声追问起来。 “还有就是，米价动荡的话，这米能换来的钱也不同。” 这米的价格，往往不是固定的，若是以米来当工资，可能这个月还值十两银子，下个月却只值九两，这便平白无故地少了一两。 “那，明儿你的意思是？” 朱元璋对朱明说的这些，也有些认同，这直接发放白米，自己也确实想得不周全。 不过现在他心中也有了解决的办法，朱明既然提了建议，应该也有自己的解决办法。 他现在更想看看，他们爷孙俩是不是想一块去了。 “孙儿以为，以后直接发银子给大臣们，这样大人们往日诸多不便就都能化解。” 朱明肯定地看着朱元璋，沉声道。 “这倒是也行。” 朱元璋也点了点头，虽然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但朱明想的也是一种解决的办法。 而且还可能比自己想得要简单有效。 “说起银子，再有就是各地的赋税。” 这大臣的俸禄，只是朱明下一步的一个切入点，最重要的还是这大明的税务问题。 “赋税，有什么问题？” 说起赋税，朱元璋反倒迷惑起来了。 给大臣发银子，确实有些问题，可是这和各地的赋税有什么关系？ 这几千年来，也不曾有人说这有什么问题啊。 “明儿看过皇爷爷的奏折，这各地赋税，也是收什么的都有，粮米棉花等等各种。” 说起这个，朱明更是十分认真。 各地收上来的东西，良莠不齐尚在其次，其中可以被操作的地方实在太多。 往往收税的人挑挑拣拣，这个太小，那个坏了，克扣下去，中饱私囊，百姓也都怨声载道。 而且这些东西，也有不好保存的，收上来也有可能损坏不少。 再加上这些东西的价格变动，致使收上来的赋税往往比应得的数目要少。 这样一来，朝廷不满意，百姓也不满意，唯一赚了的，就只有中间那些人。 “所以，明儿想，以后收税能不能和给大人们发俸禄一样，不要其他，只认银子。” 朱明有些天真地抬起头来，看着朱元璋。 也只有直接收银子，才能做到收多少就是多少。 “这……” 听着朱明的话，朱元璋也迟疑了起来。 他倒不是觉得朱明说得没道理，只是这毕竟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尝试过的事情。 他也不知道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等到清丈土地的国策推下去，百姓手里有了银子，应该就可以了吧。” 朱明也没有去催朱元璋做决定，只是用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让皇爷爷想想。” 朱明这可爱的样子，朱元璋差一点就头脑一热答应了下来。 但这毕竟事关重大，赋税的问题搞不好，可是会让百姓怨声载道，甚至揭竿而起的。 这么大的事，还是得慎重起见，和其他大臣商量一下。 “明儿，你这些，都是从哪里看的？” 除此以外，朱元璋还是相当惊喜地看着朱明，这小孩子，怎么总是有这么多新点子的？ “这个……” 朱明被朱元璋一问，也结巴了起来。 是啊，哪看来的呢？ 总不能说，自己是从未来的书上看来的吧。 第八十六章 温柔的徐妙锦 “这个……方先生教得好，明儿从书上学的。” 思索了一阵，朱明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将这些都推到方孝孺的身上，勉强敷衍了过去。 “这赋税的事，皇爷爷慢慢想，和方先生聊聊也行。” 朱明打着哈哈，生怕朱元璋再追问是哪本书这么神奇，将话一连串地说了出来，随后便逃似地从大明宫跑了出去。 只留下朱元璋有些呆呆地看着朱明的背影。 这小子，跑得还真快。 朱元璋摇了摇头，只能感叹一声，小孩子的精力就是好。 至于朱明说的那些，改天是要和众大臣商议一下，反正他是觉得有可行性的。 “小皇孙，您这是怎么了？” 朱明直接从朱元璋那里跑回偏院，刘锦见状，更是紧张地围了上来。 他可还从来没见自家小皇孙这么紧张的样子。 “没什么。” 朱明摆了摆手，靠在墙上，大喘了几口粗气才将自己的气息稍微平复了下去。 刘锦也是识趣地退下去，给朱明倒了一杯热茶递了出来，又帮着在朱明的背后给他顺气。 “陛下，刚才有人送信过来，说是新华书店给您的。” 刘锦一边帮朱明顺着气，一边在朱明耳旁轻声开口，道：“累死了，等下再看吧。” 朱明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等到气息平复下来，便拖着身子，直接走进了房间里。 在朝堂，从震怒的朱元璋手底下救人，后面还要跟朱元璋说税务改革的事情。 他今天算是已经燃尽了，什么信，睡醒了再说。 朱明想着，已经往床上一躺，眼睛就已经闭了上去。 朱明见朱明这么劳累，也不敢出声打扰，只能乖乖地在外面等着。 小皇孙这一天天，又是写书开书店，又是帮陛下处理国事，日夜操劳，哪里是小孩子该干的事啊。 跟在朱明身边看着，他都有些心疼起来了。 躺在床上睡了一觉，朱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洒进来的有些昏黄的阳光，让他有些头昏的感觉。 他摇了摇头，才让自己清醒了点，看起来自己这是又睡了一下午了。 “刘锦。” 他扯着有些发干的喉咙，出声喊了起来。 “你醒了？” 刘锦还没回话，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便已经响了起来。 听到这道声音，朱明吓得瞬间清醒，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着徐妙锦正坐在床位，勾着嘴角看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朱明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徐妙锦，无奈地出声问了起来。 这人，怎么随便进大明宫的，还能进偏院自己的房间？ 随后他又扶着脑袋，叹了一口气。 对哦，差点忘了。 老朱那家伙疼徐妙锦胜过疼自己，大明宫肯定是随便进的，刘锦也不敢拦她。 “刚才，先生走了，我就来了。” 徐妙锦耸了耸肩，说着，往床头的位置挪了挪。 “你很累么？” 徐妙锦缓缓开口。 不知为何，朱明突然觉得，徐妙锦说话的语气词比往常轻了不少，就像是自己的幻觉一样。 “有点。” 朱明点了点头，老实说，这半天睡下来，他非但没有一点放松的感觉，反而更加手脚无力了。 “那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徐妙锦皱了皱眉，语气也更加轻柔了些，看着朱明，出声问道。 “不用了，再睡就成猪了。” 朱明摇了摇头，说着，就要从床上站起来。 “小心点。” 徐妙锦见状，也走了过来，伸手帮忙扶着。 这大概是朱明感觉到的徐妙锦最温柔的一次。 毕竟听阿爹说，朱明最近又是处理国策，又是上大殿给大臣们说情。 再加上前不久，朱明还写书去开书店，确实是一直在忙。 “小皇孙，水……” 刘锦捧着水过来，看着徐妙锦动作这么轻柔，都愣在了那里。 在他记忆里，这大小姐可是把小皇孙都治得死死的。 “我来吧。” 徐妙锦回身笑了一下，走了过去，从刘锦的手上将水接了过来。 看着徐妙锦这温柔到有些不正常的样子，朱明皱了皱眉。 “那个……我问个问题。” 他缓缓开口道。 “说。” 徐妙锦莞尔一笑，点了点头，哪里像是那个将门虎女，更像是个大家闺秀。 “你，是不是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妹？” 朱明装作认真的样子，上下打量起徐妙锦来。 “你……” 被朱明一问，徐妙锦本来给朱明喂水的动作僵在那里。 过了一阵，她直接将那杯水往朱明手上一放，瞪了他一眼：“你自己喝！” 自己好不容易想对他好点，这人还拿自己打趣，不知好歹。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朱明连声地道着歉，话语里却听不出一点认错的态度，只是嘿嘿地笑着。 还是这样的徐妙锦相处起来轻松一点，倒不是刚才那么温柔的样子不好。 只是徐妙锦嘛，他这么相处，习惯了。 “你小子就是皮痒。” 徐妙锦直接翻了个白眼，不过看朱明有功夫开玩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她也就放心了。 “对了刘锦，你不是说有新华书店的信吗？” 与徐妙锦打趣了一阵，朱明才想起来，自己刚从东宫回来的时候，刘锦就说过，自己是有一封信来着。 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只想休息，并没有太在意。 “是。” 刘锦见状，立马从怀里将一封没开封的信翻了出来，送到了朱明的面前，一边还在解释着：“之前殿下说太累了，奴才就没拿给殿下看。” 朱明接过信，顺势也将喝完的水杯送到了刘锦的手里，让他拿到一旁。 而他自己，则拆开信封，开始看着信上的内容来。 “书店的信？” 听到是新华书店的信，徐妙锦也来了兴致，往朱明那边挤了挤，想要看清楚一点内容，最后还是无奈放弃，只能出声问了起来：“信上面写的是什么？” 这毕竟是她也出了钱开的新华书店，她怎么说也算是个老板，关心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第八十七章 朱允熥 “信上说什么？” 徐妙锦眨巴着眼睛，望着朱明，出声道。 “没什么，只是说书印好了，让我们去看看。” 朱明平淡地说着，将信送到了徐妙锦的手里。 然后就趁着徐妙锦接信的空当，从床上站起来，松了松筋骨。 躺了一下午，躺也躺累了。 “让朱松那家伙去吧，怎么说，他也算是个老板。” 徐妙锦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就站起来跟在了朱明的身后，沉声开口。 朱明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徐妙锦，这小妮子还会想办法了？ “干嘛？” 徐妙锦被朱明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好主意。” 朱明咧嘴一笑，然后便又转身往门口走去。 看着朱明这么转身就走，徐妙锦心里有些空落落的，然后直接从朱明身边走了过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还不忘撞了朱明一下。 “真暴力啊。” 朱明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被徐妙锦撞到的地方，皱起眉头埋怨起来。 “我回家去了。” 徐妙锦只是回头瞪了朱明一眼，留下一句话后，便消失在了这偏院里。 朱明无奈耸了耸肩，也不再装疼，径直往宫外走去。 “二十皇叔，我来找你了！” 朱明站在西五所外，大喊了一声。 他和这些皇子们平日就没什么来往，对朱松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更是不清不楚。 现在头一回想要，也只能通过这种办法，实在无奈。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朱松还没出来，朱橞和朱楩却从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出声问了起来。 虽然和朱明动手的胆子没有，这是西五所，皇子们住的地方。 在这里，他们才敢放肆些。 “我来找二十叔，与两位皇叔无关。” 朱明只是斜着眼看了他们一下，随后便不再理会他们。 要是被他们缠上，多少有些麻烦，他也不想多生事端。 “什么二十叔，也是你叫的？” 朱橞二人翻了个白眼，也只敢在一旁对着朱明冷嘲热讽，再没有什么表示。 他们不做什么，朱明也不管他们，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我来了，我来了。” 又过一阵，朱松才从里面跑了出来，朝着朱明挥了挥手，身后还跟着一个半大不大的小孩子。 “二十叔，这位是？” 朱明看着那跟在朱松身后的小子，出声问了起来。 在老朱那些儿子里，他可还从没见过这个人呢。 “哦，说起来，他算是你皇兄，允熥。” 被朱明一问，朱松才反应过来，连忙将小子扯了过来，跟朱明介绍了起来。 “朱允熥？” 朱明上下打量了这小孩几眼，才勉强从脑子里将朱允熥的记录翻了出来。 在历史上，这孩子就是个着墨不多的皇孙，到头来不过活了三十多岁，也没什么好名恶名。 实在是没什么印象，不过这礼数还是要尽。 朱明退了一步，朝着这小子行了一礼：“朱明，见过皇兄。” “这小子，倒是见谁都不尴尬，皇兄皇兄地喊着。” 朱明一开口，一旁的朱橞和朱楩就又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 对于朱明这个没有一点朱家血脉的人，他们始终是不肯接纳的。 “要你们多什么嘴？” 朱松立马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就将他们吓了回去。 “皇弟不必多礼。” 朱允熥也立马伸手扶住了朱明，随性地笑了笑。 “我是刚从老家过来，所以找二十皇叔玩玩的。” 他虽然年纪比朱明大不到哪里去，十岁出头的模样，举动却已经相当成熟，颇有些大人风度。 “我也该去东宫，跟大娘还有皇兄见见了。” 说着，他又朝朱松挥了挥手，神色复杂地从朱明身旁走过。 “他也是大哥的儿子，不过是敬懿太子妃的儿子。” 朱松看着朱允熥的背影，也顺势与朱明解释了一番。 “他和你还有朱允炆不同，被封了郡王之后，就一直回老家去住着了，好不容易才回京一趟。” 朱松说着，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毕竟不是现在这个吕氏亲生的，在东宫也终归不如朱允炆得宠。 封了郡王，回去逍遥着也好。 “知道了。” 朱明点了点头，想着刚才朱允熥那复杂的神色，有些出神。 这小子心里，怕是也不简单。 “对了，你来找我，是书店那边有什么事吗？” 聊了一阵朱允熥，朱松才又看着朱明，问起了他的来意。 和他朱明最大的联系，就是那家一起开的新华书店。 朱明会来这里找自己，大概也和这个脱不了干系。 “嗯。” 朱明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个朱松，看起来似乎没有之前认为的那么神经大条嘛。 “书店那边来信，说书已经印刷好了，让我们去看一下。” 既然朱松都已经猜出来意，也省得朱明再解释什么，直接将信的事都说了出来。 “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去看看。” 朱松也干脆地答应了下来，朱明这几天忙的，他也清楚。 来不及搞这些也可以理解，既然自己当了这书店的老板，那自己还是得负责的。 “不过……” 朱松虽然答应了去看看，但突然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这书店的书，要是发出去了，早晚会让父皇知道。” 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朱明：“父皇最讨厌的，就是我们这些皇亲国戚经商了，我怕……” 朱松虽然不在乎什么得不得宠，但朱元璋发起火来，他也还是会怕的。 对于这点，朱明也是相当理解。 那些大臣都被朱元璋治得服服帖帖的，更何况几个小孩子。 “你放心，到时候我来跟皇爷爷说。” 只是朱明一拍胸脯，就应了下来。 这件事，也同样是让大明强盛起来的一部分，他相信，到时候自己一样可以说服老朱同意的。 毕竟老朱虽然不喜欢商人，但也不傻，能让大明强盛的话，谁不愿意啊。 “那就好。” 有了朱明的保证，朱松这才总算没有了后顾之忧，松了一口气。 毕竟朱明和他们不一样，都说服过老朱多少次了。 第八十八章 安德凯旋 自从将书店那边交给朱松盯着之后，朱明这才总算好好休息了一阵。 白天醒了上上课，逗逗徐妙锦，除了偶尔上方孝孺的课累了些，其他都还好。 百官涨俸禄的事，朱元璋也和方孝孺商量好了。 这命令一下去，百官们无不是欢呼雀跃。 领了这么多年的白米，终于有一天能领到白花花的银子了。 直到月底。 “小皇孙，小皇孙！” 朱明迷迷糊糊的，就听着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才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睛来。 刘锦正着急地摇晃着他的身子，试图将他摇醒。 再转头看了看窗外，天不过才蒙蒙亮，这离他平日起床的时候还早着呢。 “干什么？” 朱明没好气地揉了揉眼睛，缓缓坐了起来，看着刘锦的眼神中充满了被吵醒的无奈。 这一大早的，把自己叫起来干什么嘛。 “小皇孙，下人通报说，外面有人找你。” 刘锦看着朱明这埋怨的小眼神，也知道他被人一大早叫起来，心情不爽，立马出声解释了起来。 “谁啊，一大早的不让人睡个好觉。” 朱明见是有人找自己，心里更加烦闷，一下又躺了回去，用被子将头蒙了起来。 “应该是个当兵的。” 看着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躺回去了的朱明，刘锦也是相当无奈。 听到是个当兵的。朱明这才马上从被窝里弹了出来。 这当兵的，找自己有什么事？ 他可不记得自己和兵部有什么来往啊最近。 不过既然来找自己了，那就管不了那么多。 朱明立马洗漱完了，换好衣服，便带着刘锦直奔皇城门口。 就看着一个大汉穿着一身布衣，五大三粗的样子，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地等着。 此时早已经入了秋，就是按南京的天气，也有几分凉意，这大汉站在那里，愣是一点没有怕冷的迹象。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这大汉实在太过显眼，都不用介绍，朱明就知道他就是找自己的人，走过去沉声问了起来。 “小皇孙，我们将军回来了。” 那人叫朱明走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一看就是行伍出身。 说着，将一幅画掏了出来，送到了朱明的手里。 “你们将军？” 朱明听得云里雾里的，一边接过画打了开来。 这画并非大明的画风，一股子小家子气的和风味道。 “这是我们将军凯旋，给皇孙殿下送的谢礼。” 那大汉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想来他们将军跟他说的，也就是这些了。 看着这和风的画卷，朱明也大概知道这大汉口中的将军是谁，连忙将画收了起来。 “安德现在在哪？” 他看着那大汉，出声问道。 最近带兵出征，能带回这些和风物件的，也就只有征讨倭国的安德了。 “就在城外。” 那大汉看着朱明，沉声应道。 “这事，陛下知道吗？” 有了上次的教训，朱明这次更加小心起来，看着朱明，沉声道。 这大将要是偷偷回京的，这可是谋反的死罪，到时候自己都保不住这小子。 “将军一个月前就已经上过奏表，明天便正式回京面圣。” 大汉点了点头。 听到安德已经写过了信，朱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上次的事，也让这小子涨了点记性了。 “走，带我去见他。” 朱明说着，便挥手让那大汉走在自己前面，为自己带起路来。 “这小子，又想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去。” 在朱明身后，一道身影已经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朱元璋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看着自己身后的侍卫：“你们几个，跟上去。” 他并不反对朱明去见那个什么安德，自己乖孙能在军中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日后和吕氏那些人过招也不至于没牌可出。 吕氏如今身为太子妃，在朝廷里可有不小的人脉，就是被自己除去一波姓吕的，也还有不少外姓大臣。 “对了，允熥怎么样了？” 刚想回宫，朱元璋又像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抬头问了起来。 “皇孙住在东宫一个月，并无异常。” 下人回话。 “嗯，那就好，要是我大孙在，就好了。” 朱元璋口中的大孙，便是朱雄英，朱标真正的长子，也是此前最得朱元璋疼爱的皇孙，天资聪颖。 只可惜，英年早逝，而后才让吕氏和朱允炆有了如今的地位。 如今朱允熥回了趟京，就又让朱元璋想起了朱雄英来。 “罢了，罢了，回去吧。” 又叹一口气，朱元璋摆了摆手，起身回宫而去。 “哦，我的上帝。” 朱明跟着那大汉，径直走出宫门，就听到一声高呼从前面响起来。 然后就感觉有人钳着自己的双臂，把自己托了起来。 “安德！” 朱明眉头一皱，透着蒙蒙的天色看清那人后，更是沉声开口：“放我下来。” “哦哦，失礼了。” 听到朱明这沉下去的声音，安德这才将他放了下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几个月的征战下来，让安德身上多了几处伤疤，看上去也粗犷了许多。 “算了，没事。” 朱明低头理了理自己又被弄乱的衣服，白了他一眼。 看在安德征战这么久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你就在这里见我？” 朱明左右张望了一下，现在天蒙蒙亮，还没一个可以让人歇脚的地方。 “走走走，随我来。” 安德只是哈哈大笑了几声，看上去几个月的战场冲杀，让他的性格也跟着变了。 “小皇孙，没事吧。” 看着朱明就要跟在安德的身后，刘锦却有些担忧地出声问了起来。 “这有什么，我相信他。” 朱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随后便不再理会刘锦的担忧，径直跟在安德的身后。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刘锦看着朱明这么果断，咬了咬牙，也跟着走了上去。 听到朱明的话，安德虽然没有开口，却还是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 这次自己立了战功，又有皇孙这层关系，以后在大明这个帝国，还不是如鱼得水。 第八十九章 倭国公主 “来，皇孙殿下，坐。” 安德将朱明领到城外一处大帐之中，才请他和刘锦坐了下去。 看得出，为了请朱明和刘锦，安德早已经做了准备。 这大帐之中已经燃好了篝火，备好了菜肴。 甚至还有一名女子正跪坐在大帐里，穿着宽松的和服，闭目养神。 见安德带着朱明和刘锦进来，那女子才睁开眼睛，朝着安德点头示意了一下。 朱明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只看这女子和安德之间的交流的话，似乎并不算安德的下级。 “这位，是倭国大名的公主，他们的使臣还在船上，打算明天一起面见皇帝。” 不等朱明开口，安德就自觉的开始给朱明介绍了起来。 所谓大名，就是倭国的诸侯。而能够有资格跟随使臣前来的，那也在倭国算得上是有数的大名了。 “公主大人，这位便是大明的皇孙殿下，朱……” 安德说到一半，却卡在了那里。 他到现在也只知道朱明是皇孙，却不知道他的名号。 “朱明。” 朱明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声，将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 看起来安德确实打的不错，才能让大名把自己的公主都交出来。 “见过皇孙殿下。” 那公主这才缓缓开口，朝着朱明敬了一杯酒。 “你会说我们的话？” 朱明本能的举起一杯酒来，正要喝下去，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公主大人，用的竟然是大明的语言。 “自唐一朝来，我们就时常派人前往学习你们的语言，当然会。” 倭国公主的话，说的比安德要流利一些，几乎听不出一点口音。 “没想到，安德将军说的大明皇孙，会是一个小孩子。” 在朱明打量这倭国公主时，倭国公主同样在留意着朱明的一举一动。 所以看在安德将朱明带进来的时候，他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我们古书上说，大国之臣当为小国之主，我的年纪应该不是问题吧。” 朱明轻笑一声，并没有在意倭国公主对自己年龄的意见。 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以后，朱明才认真下来，看着倭国公主：“你们倭国屡次三番扰我大明边境，我就是再小，也有兴师问罪之权。” 朱明这句话，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也算是为了替大明沿海百姓所问。 “这……” 安德见朱明开始说起正事，立马为难了起来。 自己只是太久没回京城，想着回来了，先和朱明叙叙旧。 碰巧自己船上还带着倭国的使臣，又想看看大明皇孙的风采。 没想到，会搞成现在这样。 “放心吧，安德，我有分寸。” 察觉到安德的为难，朱明回头朝着他点了点头。 自己这一次，只是想给这倭国使臣一个下马威，不会太为难这些人。 不过明天老朱看到了，会不会为难他们，那就不好说了。 “如今我们那弹丸之地，光是大名便有上百人之多，每个都手握重兵，便是我们想要节制，也有心无力。” 倭国公主无奈叹了一口气，这种战国时期，在她们那里已经持续了上百年了，谁也不肯听谁的。 所以她这次来，身上也是带着使命来的。 “你们的战国，我也有所耳闻。” 朱明点了点头，倭国的战国时期，他也听说过，毕竟这种题材的游戏也出过不少。 屁大点地方，几十个大名，直到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出现，才真正终结掉这个乱世。 乱成这样，就是想找个背锅的，也难。 “所以，既然你们节制不了其他大名，那你们这使臣，又是代表了谁？” 朱明又逼近一步，死死地盯着这倭国公主，再次出声问了起来。 “我，只代表我的父亲大人。” 对于这个，倭国公主也并没有隐瞒，干脆的承认了下来。 “我大概知道你的目的了，大明的皇帝可不会像我这样。” 朱明点了点头，沉声开口。 “我先告辞了。” 倭国公主也朝着朱明点头示意，随后又朝着安德行了自己，走出大帐而去。 “抱歉，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安德有些尴尬的朝着朱明挠了挠头，本来他只是想让朱明和这个倭国公主认识一下的。 “没关系，本来就是我先起的头。” 朱明也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自己也就当提前替老朱试试这倭国人的意思了。 “你在前线，呆的怎么样？” 现在倭国公主走了，朱明也不再谈论那些严肃的话题，开始与安德说起家常。 “还好，我本来就是海盗出身，早就习惯了。” 安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倒是没有一点不习惯的样子。 毕竟他当海盗的时候，也是这么过的。 “你现在是大明的将军，明天皇帝一定会对你有封赏。” 看安德这么不忌讳自己海盗的出身，朱明却认真起来，看着他再一次强调起他大明将军的身份。 “海盗这个身份，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不想再听你提起来。” 朱明看着安德的眼神十分严肃，让安德也跟着停下了喝酒的动作，认真的点了点头。 大明的将军，怎么能张口闭口的，说自己以前是海盗呢？ 虽然是事实，可说了，就难免会有有心人主意，对前程不好 日后就是朱元璋有心想要提拔，也要顾虑这点。 “多谢提醒。” 安德也反应了过来，又朝着朱明敬了一碗酒。 朱明这才提起酒杯，与安德喝了一杯。 他们这些航海的人，因为淡水的缺失，又不好保存，往往都是通过喝酒来补充水分。 像是安德这样的，酒量更是堪称海量。 不过朱明还是出于好心，再次出声提醒起来：“明天你就要接受封赏了，要是喝醉了，可就什么封赏都没有了。” 看在海盗的酒量的份上，让他喝几杯没问题，但是还是得注意不能喝醉。 “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喝醉。” 安德豪迈的大手一挥，说着又是一杯酒下肚。 对于自己的酒量，他还是有相当把握的。 这么一点酒，怎么可能喝醉。 第九十章 新火炮 “你自己有数就好。” 朱明说着，却并没有再回敬安德。 小孩子的身体，还是喝不了多少酒的。 光是这几杯，就已经让他的耳朵开始发烫起来了。 “我跟你说，这大明周围的倭寇，都已经被荡清了。” 安德骄傲地看着朱明，像是邀功一般，仰起头来，一脸的得意。 自己当初被这些倭寇袭击，船沉了，才流落到大明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还好，自己押宝在朱明的身上，让自己赌对了。 如今不仅报了仇，还成了大明这庞大帝国的将军。 “你们大明的炮，不行。” 说完开心的，安德又伸出手来，在朱明面前摆了摆，说起大炮，一脸嫌弃的样子。 “打得太近，威力也不够。” 他说着，伸出两只手来，比了一下距离，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个，确实。” 朱明也只能尴尬地笑了一下，现在大明用的还是原始的火炮，火药也还是威力比较小的黑火药。 “装填的速度更慢，好几次，那些倭寇都跳板上船了。” 说着，安德都委屈起来了，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一道刀疤。 不过他也只是抱怨一下，毕竟现在那里的火炮都大差不差，也只能这么打了。 “很快，我就会给你一门全新的火炮。” 朱明看着对火炮充满怨气的安德，轻笑一声。 虽然工业革命才刚刚开始，自己用来科学教育的书也不过才发行。 但是弄点威力大些的火药，应该还是可以的。“真的？” 听到朱明许诺自己新的火炮，安德一下子来了精神，蓝色的眼睛睁得老大。 他带海军的人，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清楚火炮的重要性了。 “真的。” 朱明点了点头，像是怕安德不信，又伸出一根手指来：“就装在下次你出海的舰队上。” 安德可是他挑选出来，准备发起大航海的人。 就是荡清周围的倭寇，也只是大航海的一部分罢了。 只有航线安全了，才能吸引更多人来我大明，带着更多科技和发现过来。 “一言为定！” 见朱明说的这么肯定，安德更是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不过我跟你说，你们要赔偿的事情，不一定能成。” 安德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认真地看着朱明。 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和认真的眼神，倒是让人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 “为什么？” 听到安德的话，朱明立马皱起眉头，出声问了起来。 这倭寇都荡清了，倭国拿什么和自己讨价还价，还想拒赔？ “我荡清倭寇之后，去他们国家看过。” 安德放下酒杯，将自己在倭国的见闻一下说了出来。 那里的大名实在太多，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代表他们全体进行谈判的人。 安德带着大明的船队，绕着倭国转了半圈回头，就足足碰到五个大名，却没有一个人有这个资格。 “所以说，你们的赔偿，大概率要泡汤了。” 安德无奈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这次出征的目的，他还是多少有一些了解的。 “这就麻烦了。” 朱明也跟着沉思了起来，这一地散装的，找不到这个话事人也是麻烦。 “不对啊。” 朱明沉默了一阵，像是响起什么，抬起头看着安德：“你刚才不是说，你船上还跟着个使臣吗？” 安德说的，他刚才可都记着的。 “他们是自己想要跟来的，我不过是顺手将他们带过来罢了。” 安德却并没有把这些使臣放在心上。 终究只是其中一个大名的使臣，又代表不了倭国。 “算了，到时候再说。” 朱明叹了一口气，这散装成这样，还真棘手。 倭国可是有大把银矿的，拿不到可真馋人啊。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又简单寒暄几句，朱明看了看天色，站了起来，朝着大帐在走去。 虽然安德是自己的人这点，不算什么秘密，但是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安德一个将军，刚回京，还没见皇帝，先见了皇孙，他带的是谁的兵？ “倭国公主？” 刚走出大帐，就看着倭国公主已经换好了和服，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布衣，腰佩长刀的武士跟着。 “皇孙殿下。” 倭国公主看着朱明，也认真的行了一礼，像是之前从来没有过争执一般。 “是来跟安德将军一起面圣的？” 朱明一眼便看出了这倭国公主的来意，随后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那些武士，长的并不高，但还算精壮，也有些战斗力。 “他们就不必跟着了，进不去的。” 他伸出手来，指了指这些人佩着的武士刀。 看起来，这些人还不懂大明的规矩。 带刀面圣，能见得到才有鬼了。 “多谢指点。” 倭国公主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看着那些和自己同行的武士们。 “诸位请回吧。” 她一开口，武士们却都紧张了起来：“公主大人，那你的安全？” 这公主毕竟是大名的女儿，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公主的安全。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比起紧张的武士，倭国公主却更显得冷静，只是朝着他们笑了笑。 “这里是大明。” 朱明随意的靠在大帐上，双手抱胸，调侃似的看着这些武士。 大明可不像他们那边的战国那么乱，不会让一个好端端的公主在大明这里出事。 不过，这个公主，倒是有些胆色，难怪敢跟着使臣来出使大明。 “虽然我知道是为了安全，但是……” 朱明又打量了些倭国公主一番，视线最后再她那宽大的袖子上停留了一下。 说完，便转身朝着城内走去。 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再见。 安德是自己的人，老朱要给他封赏，不叫上自己，都不是老朱的作风。 倭国公主看着朱明的背影，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短刀的刀柄。 “诸位就请回吧。” 她咬了咬牙，将短刀也拿了出来，放在了同行武士的手上，朝着他们肯定的点了点头。 “公主大人……” 武士们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公主坚定的眼神，最后还是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第九十一章 晚宴再说 “小皇孙殿下。” 朱明刚从安德那里回来，回笼觉才睡没多久，就又被一道惊喜的声音从睡梦中吵了起来。 “云奇公公，怎么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并不意外的看着跑过来的，朱元璋的贴身太监。 “陛下让皇孙殿下去奉天殿一趟。” 云奇只是看着朱明，笑着开口。 他相信，小皇孙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回来找他。 只是这该走的流程还是少不了。 “知道了，云奇公公。” 朱明平静的点了点头，老朱的行事风格，都快被他琢磨透了。 他说着，已经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 云奇见状，又是轻笑了一声，慢慢的退了下去。 “安德将军干得好啊。” 等到朱明收拾好，走到奉天殿外时，就已经听得里面朱元璋中气十足的声音。 他无奈笑了一声，难得看老朱这么开心的时候了。 “皇爷爷。” 听到朱明的声音，朱元璋才兴奋的抬起头来，看着朱明从门外大步走进来。 安德等人和大臣们也都朝着调门口看了过去。 自从知道朱明提议让他们的俸禄都折算成银子发放之后，这些大臣们对朱明的态度都变好了许多。 什么血统，对他们来说都是虚的，只有这到手白花花的银子才是真的。 “哟，乖孙。” 朱元璋立马跑了过去，一把将朱明搂了起来。 看着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看得出他现在是真的开心。 “你看看，你推荐的人，给大明打了大大的胜仗。” 他抱着朱明，走到了安德的面前，指了指安德和他身后的使臣们。 “都是皇爷爷天命所归。” 朱明也是乖巧的抬头应了一声。 “传令下去，安德将军凯旋，咱今晚要再给他们接风洗尘。” 朱元璋被朱明哄的，又是高兴了起来，自己这乖孙，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安德身后的使臣，与那倭国公主却一直看着朱元璋怀里的朱明。 在这奉天殿上，这小皇孙的锋芒比起昨天，还是明显收敛了不少。 只是在听到朱元璋说今晚摆宴的时候，眉头还是不自觉皱了起来。 这大明的皇帝，显然没有怎么搭理过他。 “哦，对了对了，这个就是那个倭国的公主和使臣。” 朱元璋说着，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才想起来一般，给朱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倭国使臣的存在，然后又把朱明转到了那公主的面前：“那个……公主啊，这是咱的乖孙。” “见过皇孙殿下。” 倭国公主愣了一下，虽然他们之间已经认识了，现在也还是装作第一次见面一般，仓促的行了一礼。 “你们大老远来这，舟车劳顿的想必也累了。” 朱元璋哈哈的笑了一下，然后便将朱明放了下来。 “明儿啊，带这位公主和使臣下去休息休息，寡人还要议事。” 虽然他笑的开心，但看他的举动，对理会这所谓倭国使臣也没有多少兴趣。 “知道了，皇爷爷。” 朱明应了一声，仰着头看着这些使臣，在这大明文武百官面前，这些倭国使臣的个子还是小了些：“几位，随我来吧。” 说着，朱明已经领着倭国公主他们转入内殿而去。 倭国公主有些为难的回身看了朱元璋一眼，看到大明皇帝，却没有谈一句正事，让她还是心有不甘。 “感觉怎么样？” 走出奉天殿，朱明跳着回过身来，试探的看着倭国公主，沉声问了起来。 老朱让自己招待这些人，显然也是想让自己来摸摸这些人的态度。 不然大明皇宫里这么多人，哪里轮的上自己带他们去休息？ 朱明突然变换的态度，让倭国公主愣了一下。 这朱明，在朱元璋面前还是背后，割裂感还是太重了点。 “大明的皇帝，果然威严非凡，有天子之威。” 她点了点头，恭维的应了一声，公式化的回答着朱明的问题。 “得了，不必回答的如此僵硬。” 朱明摆了摆手，这种回答，他在皇宫已经听到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有什么找下人就可以。” 住院了既然没有说让这些人住在那里，朱明便将他们带回偏殿，让他们暂时留在这里。 反正这偏殿除了自己，也没多少人住，空房还有几间。 “别想着离开这里，在皇宫乱走，是会出事的。” 朱明刚要离开，又回身看着看着他们，好心的出声提醒了起来：“要是被当成细作或者刺客，是会死的。” 这里是皇宫重地，没人带着，那些侍卫和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 “可恶，这大明皇帝，根本没有把我们当成使臣对待。” 朱明说完，一旁的使团成员已经跟着叫嚷了起来。 “山上君！” 倭国公主立马瞪了他一眼，虽然是个二十岁的女子，威严却已经压的这些人的气势弱了下去。 “是。” 那被他训斥的使团成员将头低了下去，虽然心中还有不服，却不敢再表现出来。 “我知道你们觉得皇爷爷他没怎么理会他们，心里不服。” 这些人的心思，也被朱明看在眼里。他也只是随意的看了这些人一眼：“有时候晚宴可不仅仅是用来吃饭的。” 倘若朱元璋真的不想见他们的话，甚至不会允许让安德带他们进宫。 只是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 有时候谈判，拖时间也是很简单，很有效的手段。 这些人出使大明，想必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就像那次从边关抽身回来的蓝玉和朱棣一样。 “你的意思是？” 倭国公主转身看着朱明，几次接触下来，她已经没办法将朱明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孩子看待。 虽说来的时候安德就已经和她说过这点，但真正接触起来，还是让她啧啧称奇。 “没什么，我该去休息了。” 朱明松了松筋骨，这些人自有下人招呼起居，自己没必要一整天都盯着他们。 “你们要谈，就要想好自己能拿出什么条件。” 临走之时，朱明还是好心出声提醒了一句：“你们要的越多，我们的胃口也就越大。” 第九十二章 已经帮我们很多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朱明一走，一直还算安静的倭国使团马上就吵嚷了起来。 在大殿上受到的冷落，让他们此刻心中都压着一股怒气。 “这小皇孙，已经帮我们很多了。” 倭国公主只是莞尔一笑，一边安抚起这些人的情绪。她也知道自己这些人心里的怒气，如果不是倭国公主压着，恐怕早就已经争执起来了。 要是闹起来，本来要谈的事谈不成不说。要是惹恼了大明的皇帝，他们的实力也肯定不是大明的对手。 她也从朱明的回答里，知道了不少信息。 “他们根本没有想要结盟的意思。” 刚才被倭国公主训斥过的山下握着拳头，狠狠砸在了地上。 不只是朱元璋他们如此冷落他们，就是其他大臣，看他们的眼神之中也充满着一股子傲气。 “山下君，有实力如此不对等的结盟吗？” 倭国公主见状，立马回身看着他，出声提醒起来。 这句话，不只是对山下君说的，同样也是对其他使臣，甚至是自己说的。 大明的实力，比起倭国，要强大得多，更别提自己的父亲只是战国大名之一。 这种不对等的实力，根本谈不上什么结盟，说到底。 自己此行的目的，本就是寻求大明的支持，让他们能够有实力统一倭国的战国时代。 “诶！” 听到倭国公主的话，其他使臣也只能咬着牙，将头转向一旁。 哪怕心里在不愿意承认，这种实力差距，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小皇孙。” 安德从奉天殿中出来，非但没有离开，还直奔这偏院来找朱明。 毕竟是自己住过一晚的地方，还是毕竟容易找到的。 “你不在奉天殿等着，来这里干什么？” 朱明坐在书桌前，拿着纸笔，抬起头敷衍地看了安德一眼，出声问了起来。 作为得胜回来的将军，安德应该算是今天朝堂上的主角之一吧。 “不太习惯。” 安德挠了挠头，他就是不爽以前的那些所谓的贵族礼仪，才当了海盗。 现在要让他在这大明的朝堂上端着架子，他也同样不习惯。 “你这样，晋升可快不了。” 朱明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不合规矩，想要再往上可就难了。 一个将军，老朱还能看在自己的份上，说给也就给了。 但要再往上，就要看安德自己的能力了。 “好的，皇孙殿下。” 安德突然站直了身子，手在空中挥舞两圈，然后放在身前，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地道的西方贵族礼仪。 “你一个海盗，还懂这个？” 看着安抚抬手就来的贵族礼仪，朱明也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看安德这一举一动都行云流水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专门训练过。 “当海盗之前。会一点。” 安德说着，直接走进房间里，看到有位置，便直接坐了下去。 “封赏怎么样？” 朱明也没有拦着他，其实他身为现代人，对这种古代礼仪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古板。 如果相处得舒服，他也不是那么在意礼节。 “海军大将，还行。” 安德随意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对海军的待遇似乎并不是很看重。 “那，也还行。” 朱明点了点头，大明是农耕社会，陆权国家，对水军并不算看重也正常。 毕竟除了周瑜这些，最出名的水军统率，还得算猪八戒。 比起其他将军，这片土地自古以来能说得上号的水战将军，少得可怜。 “你要想要更高的地位，得自己带水军出去打出来。” 他难得认真一下，回身看着安德。 这种重陆权轻海权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只要远洋舰队组建起来，立几个大功就好了。 “嗯。” 安德点了点头，说起水战，他还是有相当自信的。 “不过，你在写什么？” 说完正事，安德才看着朱明，好奇地出声问了起来。 从他进来开始到现在，朱明就一直坐在书桌前，那些纸笔在那里发呆。 “没什么，一些基础的物理知识。” 朱明耸了耸肩膀。 书店的第一册书已经送出去一大半，看的人也不少，是时候出第二卷了。 “物理知识？” 听到物理知识，安德也来了兴趣，走到了朱明的身旁看了起来。 “是，一点基础的物理知识。” 朱明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 安德看着朱明在纸上写的符号，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从中国古代典籍里总结出来的规矩，比如勾股定理这些。” 朱明轻描淡写地说着。 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科学发展和应用，只是缺少把这些总结出来的人。 “算了，看不懂，头大。” 安德又看了几眼，终于看出来，是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越看越困，干脆直接放弃。 朱明也只是笑了笑，没有理他，依旧在那里写着。 “小皇孙，晚宴开始了。” 直到傍晚，云奇差人来请，朱明才停下笔来。 看着写了一天，才憋出几张的书，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编书还真挺难的。 “知道了，去请倭国使团的人吧，我们一同前往。” 他伸了个懒腰，才带着安德和倭国公主一同去参加晚宴。 “如何，公主大人，有多少底牌，想好了吗？” 朱明看着自己打扮好了的倭国公主和使臣们，休息了一天，这些使臣们的怒气非但没有减少，看上去还加重了不少。 看起来，还真是着急了。 “多谢皇孙提醒。” 倭国公主看着朱明，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朱明几次对话，都是在提点自己。 “我可什么都没说。” 朱明连忙向后退了一步，伸出手来挥了挥。 有些事情，两个人知道，心知肚明就可以了，大可不必说出来。 “是，小皇孙什么都没说。” 看着朱明的反应，倭国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歉意地朝着朱明笑了一下：“是我多嘴，失礼了。” 见这倭国公主还算上道，朱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在前面，将他们领到晚宴举办的地方。 第九十三章 新客人 “嗯？有新客人？” 朱明简单的扫视了一眼这晚宴的席位，比起上一次，却是多了几个位置。 上面同样坐着一伙身穿和服的男子，正襟危坐，闭目养神。 看到这些本不该出现的人，朱明也愣了一下。 这些人，自己怎么不知道。 “他们怎么来了？” 倭国公主跟在朱明的身后，看着这些倭人，明显也吃了一惊。 从那不善的语气，朱明大概能够知道，这些人与倭国公主是认识的，而且似乎并不算融洽。 “公主大人认识他们？” 朱明微微回头，看着倭国公主，出声问了起来。 怎么这晚宴上，除了这倭国使臣外，还有其他倭人。 老朱也不是这么好客的人啊。 “佐佐木家的家臣。” 倭国公主小声在朱明耳旁解释了起来，眼睛却一直警惕地看着那些倭人。 似乎是察觉到倭国公主的眼神，那些倭人也跟着缓缓睁开眼睛，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在看到倭国公主的那一刻，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杀意。 看来安德这次横扫倭寇，让这些倭人察觉到了大明的实力，所以才一个个的都来争取大的支持。 朱明看着相互敌视着的两个使团，满意地点了点头。 原本他还在因为这倭国身处战国时代，拿不到足够的赔偿而头大，现在倒是好办了。 都想要大明的支持，那就看谁开价高了。 “公主大人，那个佐佐木家，与你们的实力，如何？” 朱明笑了一下，回身沉声问了起来。 “这……” 倭国公主又看了那些倭人一眼，迟疑了一阵，并没有开口。 朱明问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那些倭人在听到朱明的话后，显得更加自信起来。 “我知道了。” 虽然两方都没有回话，但从他们的反应之中，朱明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点了点头，随后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去，不再开口。 倭国公主虽然与朱明是一同来的，但身份有别，只能坐在了佐佐木家使臣的对面，相互敌视了起来。 “看来，人都来齐了嘛。” 朱明他们才坐好，朱元璋才带着一众大臣，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着正相互敌视着的两伙使臣，也没有一点意外，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见过大明皇帝。” 看着朱元璋走过来，两伙使臣一同站了起来，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 “都坐，都坐。” 朱元璋点了点头，招呼着他们坐了下去，自己则走到了朱明的身旁，直接坐了下去。 “皇爷爷，他们是？” 朱明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那突然出现的佐佐木家的使臣，出声问道。 这伙人的存在，可是连自己这个皇孙都没搞清楚。 说着，他还转头看向跟着朱元璋进来的安德一眼。 安德也跟着摇了摇头，两手一摊，示意这些人也不是自己带进来的。 “他们啊，他们是一个月前就来了信，说是要来出使的，这不巧了嘛。” 朱元璋只是随意地笑了一声，站了起来。 他一站，这晚宴上的所有人就都跟着站了起来，等着他开口。 “今天这晚宴，是我为安德将军凯旋，举办的庆功宴。” 他举着酒杯，说着朝安德点了点头。 虽然安德是这次的晚宴的主角，但按位置，却是坐在晚宴末尾的位置上。 “碰巧，我大明，又来了两位使臣，便一起请客了吧。” 说完，朱元璋将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其他大臣跟着将酒喝完，然后才敢跟着坐了下去。 “对了，两个使臣都来自这倭国，远道而来，不知谁才是这倭国的真正使臣？” 看着倭国公主和佐佐木家的家臣彼此敌视着，朱元璋咳嗽一声，像是不清楚他们的来意一样，出声问了起来。 “大明皇帝，我佐佐木家乃是九州第一大名，特来觐见。” 佐佐木家的家臣见状，立马站了起来，说起自己的实力，还颇为得意的看着倭国的公主。 论实力，他还是相当自信的。 说着，他手一拍，身后的武士便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由云奇转交到了朱元璋的手里。 “这是我家大王献给大明皇帝的夜明珠一颗，聊表心意。” “嗯。” 朱元璋点了点头，看了云奇一眼。 云奇立马会意，将那盒子打了开来，一颗足有拳头大的夜明珠就这么出现在了一众大臣的面前。 犹如烛火一般，幽绿的光芒瞬间照亮云奇已经有些苍老的脸庞。 如此珍宝，让见多识广的一众大人都跟着议论了起来。 “好好好，果然是好宝贝。” 朱元璋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再去看嘛夜明珠一眼，只是让云奇将盒子收了起来。 “你们呢？” 朱元璋转头，看着倭国公主他们，笑着出声问了起来。 看着佐佐木家的手笔，原本还颇有自信的倭国公主此刻也紧张了起来，论见面礼，他们确实拿不出这般宝贝。 “你们不会拿不出来吧。” 自己的宝贝被朱元璋看重，让那些佐佐木家的家臣开始得意地叫嚣了起来。 “使臣大人，这是我大明的晚宴，注意礼数。” 朱明轻咳了一声，皱眉出声提醒了起来。 见朱明站出来给自己解围，倭国公主也是转头感激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朱明却像是没看到她一般，一动不动。 自己出声，也是因为那佐佐木家的家臣确实太过聒噪。 “使臣大人。” 见朱明开口，朱元璋也跟着沉声下去，出声朝着佐佐木家的家臣提醒了起来。 见自己有些失态，佐佐木家的家臣这才冷静了下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公主大人，请吧。” 朱明这才朝着倭国公主点了点头，示意她将自己的礼物拿出来。 “是。” 倭国公主点了点头，来都来了，就算礼物不如人，也只能点了点头。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剑，转身转交到了身后的太监手里。 见倭国公主拿出短剑，一众大臣和周围的侍卫立马紧张了起来，生怕出事。 第九十四章 晚宴动刀兵 “晚宴之上，动了刀兵，有些不好吧。” 有的大臣更是冷下脸来，看着这倭国公主。 毕竟没有人喜欢在这晚宴之上，看到兵刃这等危险的东西。 “诶，公主是外邦人，远道而来，不懂规矩也就罢了。” 朱元璋随意地摆了摆手，并没有追究倭国公主她们的过错。 他伸出手来，从太监手中接过转交过来的短剑，噌一声拔了，寒芒闪闪，确实是一把好刀。 “嗯，是把好刀。” 朱元璋点了点头，能入他眼的刀，如今已经不多了。 听到大明的皇帝出声夸赞自己的短剑工艺好，倭国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 总算也没被佐佐木家的 “允恭啊，你看看。” 朱元璋看完，才将这短刀递到了一旁徐允恭的手中。 作为将门世家，对这种好兵器，都有自己的看法。 徐允恭恭敬的接过短刀，仔细端详起来。 剑鞘一体雕刻而成，朴实无华，刀身的锻造之法却与大明不同。 “确实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 就是徐允恭这样见过天下利器的魏国公之子，都能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可见这短剑锻造之功非凡。 “再好，不过一把短刀，上不了上邦台面。” 佐佐木家的家臣眼见这倭国公主的短刀，得了朱元璋和徐允恭的称赞，心中更是不服，冷冷开口。 “哈，你们的见面礼，都有诚意。” 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后便让人将那把短剑收了起来，随后坐了回去，认真地看着他们。 “其实，在我这心里啊，一直有一块疙瘩。” 看着朱元璋的脸色认真起来，原本还神情放松的百官，也都跟着收敛了神色，一个个正襟危坐，不敢再随意闹出什么声响。 “大明皇帝请说。” 倭国公主见状，也坐直了身子，就连那佐佐木家的家臣，也不再对着倭国公主出言嘲讽。 见自己说话还有些份量，朱元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了起来：“你们知道，我大明沿海百姓，时常受到倭寇袭扰，不得已才有了海禁的下下之策。” 朱元璋叹了一声，听上去颇有些遗憾的感觉，只是话里话外都不时地看着两伙来自倭国的使臣，其中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我虽然让安德将军带兵剿灭了沿海倭寇，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朱元璋说着，停顿了片刻，才看向两方使臣。 这些倭国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等着听朱元璋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们几位，都是从倭国来的，不知有什么长远之计，能让我大明沿海百姓免受这被劫掠之苦。” 朱元璋说完，眼神从两伙倭国使臣的脸上扫过，不再开口，只等着他们的答复。 “这……” 听到朱元璋的话，两伙使臣便都迟疑起来，面面相觑，却说不出答复。 归根结底，他们都只是一方使臣，代表不了倭国，更节制不了那些沿海劫掠的倭寇。 “这，大明皇帝，这倭寇之事非我主公一家能够做主……实在是。” 佐佐木家的家臣为难地看着朱元璋，出声推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只能任由我大明的百姓被劫掠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朱元璋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脸色颇为不悦地反问了起来。 “这，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见朱元璋的震怒，那佐佐木家的家臣也跟着慌了，急忙出声解释起来。 求不到大明的支持还是其次，要是惹恼了大明皇帝，引来大明的船队，他回去就不好交差了。 看着自己的敌手在朱元璋这里吃了瘪，倭国公主也在心中暗自发笑。 “若大明愿与我结盟，我一族愿倾一族之力，让边境用于倭寇之乱。” 有了佐佐木家的错误答案，倭国公主便沉下心来，不等朱元璋开口就已经主动回答了起来。 “这才是有诚意嘛。” 倭国公主的回答，显然才是朱元璋在等的回答。 这两伙人的来意，朱元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才会把这些人都安排到这晚宴上来。 为的就是看看谁能够给出最高的报价。 “既然如此，我佐佐木家，也愿与大明结盟，共同治理倭寇之乱。” 看着朱元璋明显表达出对倭国公主的好感，佐佐木家的家臣心中更加急切，站了起来，立马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 “几位的决心，我都知道了。” 见佐佐木家的家臣也跟着站出来表示，朱元璋心中更是满意，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又是一副遗憾的意思。 “可惜我大明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已经不足以支持大军出战。不然也不至于劳烦你们，我大明一家便能清扫这些倭寇。” 虽说在敌国面前暴露自己国库空虚，似乎不是明智之举。但在敌国需要你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 朱元璋这些话，分明是还想要他们出钱。 朱明转头看了一眼老朱，也只能心里给他竖了根大拇指。 果然，人是越老越精。 “这……” 眼看着朱元璋的要价越来越高，倭国公主也为难了起来。 虽说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但朱元璋的要价越来越高，她也有些支撑不住了。 无奈之下，倭国公主又只能朝着朱元璋身旁的朱明看了一眼。 这个小皇孙，之前点醒过自己几次，看能不能再帮自己一次。 注意到倭国公主的眼神，朱明也只能将头撇了过去，不再理会他们。 见朱明如此反应，倭国公主也只能无奈又叹一声。 也是，这小皇孙怎么说，也是大明的人，怎么可能事事都帮自己一把。 “我看书上说，倭国有银矿，这些银子，应该不是问题吧。” 朱明突然天真地抬起头来，看着朱元璋。 只是这句话看上去是对朱元璋说的，实际却依旧是在提醒这两伙使臣，朱元璋真正想要的东西。 大军出征的钱，大明当然是出得起的。 只是如此兴师动众地派船队前往，不多赚点银子，也对不起那些战死的将士不是。 第九十五章 杀人了 之前大明让安德带兵，没能要到足够的银子，已经让朱元璋心中有些不满。 现在这两伙使臣都来求援，朱元璋肯定是要趁这个机会狠敲一笔的。 “这……” 倭国公主显然迟疑了起来。 就算倭国之上当真有银矿，但她家也不过只是大名之一，这种东西，她说的根本不算。 就是实力还在他家之上的佐佐木家，也没办法做出这种承诺。 “算了，皇爷爷，他们都如此为难，就不要说这些了。” 见这两伙倭国使臣还在迟疑，朱明又是一脸天真地抬起头来，朝着朱元璋笑了笑。 “我大明富有四海，要结盟，也是和能够代表整个倭国的人结盟。” 朱明说着，转头用眼角余光瞥了倭国公主一眼。 这句话，同样是在提点这两伙使臣。 虽然他们都是大名，但要想和大明结盟，还是有些不够资格。 当然，如果能得到大明王朝的支持，大明也不会让他们只当一个小小的诸侯。 用这些，换取大明的支持，统一倭国，结束所谓的战国时代。 这是一笔买卖，也是一场赌博。 “大明的船队出海，我丰臣家，愿承担大明船队的一切开销。” 听出朱明的话外之音，倭国公主心中一横，站了起来。 这天下，终究没有白得的午餐。 要想大明出手帮忙，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能。 “你丰臣家，拿什么来付给大明船队？” 佐佐木家的家臣见倭国公主答应得如此干脆，立马出声对着她嘲讽了起来。 自己都开不出这样的代价，他就不信丰臣家的人能够给得出来。 “你这家伙！” 这次倭国公主还没开口，她身后的武士便已经站了起来，对着他们怒目而视。 两伙使臣立马便剑拔弩张了起来。 “乖孙，来尝尝这个。” 老朱淡定地夹起一口菜，送到了朱明的碗里，宠溺地笑了笑。 看着两伙使臣针锋相对，作为大明皇帝，朱元璋却显然没有制止他们的意思。 这些人争得越是激烈，自己作为第三方，就得得越多。 “这位倭国公主的诚意，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啊。” 过了一阵，朱元璋才笑着开口，出声安抚了一下两方使团的脾气。 吵一下算了，总不能让他们真在这里打起来。 “这……” 佐佐木家的家臣看着朱元璋，心中更是迟疑。 倘若真的让丰臣家争取到了大明的支持，那他们两方的实力天平，恐怕会瞬间倾斜。 “山上君。” 倭国公主看着佐佐木家还在思索，也怕他再出高价，回身看了山上君一眼。 “是。” 山上君点了点头，拔出倭国公主头上的簪子，随后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直接扑在了佐佐木家家臣的身上。 那簪子，对着他的心脏，直接就捅了下去。 “你……” 佐佐木家的家臣没想到，在这大明皇帝的晚宴上，倭国公主还敢动手，睁大了眼睛，顷刻之间已经没了呼吸。 “你这是做什么！” 其他大臣见状，都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倭国公主。 两旁的侍卫也都纷纷将手放在了刀柄上，生怕这些倭国人再有什么危险的动作。 “小人君前失仪，愿以死谢罪。” 山上君不慌不忙地从佐佐木家的家臣身上站了起来，朝着朱元璋行了一礼，随后神情坚定地看着手中的簪子，再次刺入自己的心脏。 从成为武士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死的觉悟。 现在，正是自己效忠的时候。 看着自己眼前飙出的鲜血，朱明也忍不住将头转到了一边。 哪怕两世为人，也还是难以忍受这种刺激。 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死了？ 朱元璋也显然注意到了朱明的变化，走上去挡住了朱明的视线，微微皱起眉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尸体拖下去。” 在朱元璋身后侍奉的云奇，立马出声催促起下人，将已经死透的二人都拖了下去。 佐佐木家的那些人，见为首的家臣已经死了，一下也没了主意，呆呆地站在那里。 “佐佐木家的家臣已死了，倭丰臣家愿倾尽全力，与大明结盟。” 倭国公主只是看了山上君一眼，立马站了出来，跪在朱元璋的面前。 大明亲自治理倭寇，显然并不是很划算。 现在佐佐木家的人已经死了，大明的选择也就剩自己一个。 只要能让丰臣家统一整个倭国的战国时代，她可以出更高的代价。 “这女人，真狠啊。” 朱明看着这行事如此果断的倭国公主，心中也不由得有些佩服起来。 一个女子，居然能有这样的魄力。 “哼，你倒是想得简单。” 朱元璋显然也没想到，倭国公主会这么干脆将另一伙人杀了，愣了一下。 只是眼下，确实只有一个选择了。 如果这什么丰臣家的人，真能出得起代价，那倒也是不错。 “待我父亲统一倭国，我倭国银矿的六成，尽数奉上。” 见朱元璋还没有下定决心，倭国公主更是大开口。 如果真有银矿的话，六成，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 “既然公主这么有诚意，与咱乖孙也有些缘分，咱就答应你的结盟好了。” 六成的银矿，朱元璋也知道，倭国公主不可能再拿出更高的代价，也见好就收。 “那把短剑，愿做倭国与大明，世代友好之见证。” 见朱元璋这大明皇帝，终于答应与自己结盟，倭国公主更是大喜。 如今丰臣家身后有了大明的支持，整个倭国，谁敢与丰臣家争霸？ “不聊这些，不聊这些，用膳、用膳。” 朱元璋摆了摆手，只招呼着大臣们再次坐下来吃饭。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刚才那一地血迹，就已经被人清扫了个干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死的终究是个外邦人，眼不见为净。 其他大臣很快便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坐了下去，尽情享受起晚宴的美食来。 “多谢大明皇帝。” 倭国公主也点了点头，像是刚才让手下杀人的不是她一样。 第九十六章 香吻一枚 酒足饭饱，晚宴一散，朱明就又被朱元璋安排来送倭国公主一程。 “我身上，有血腥味吗？” 倭国公主走在朱明身旁，突然俯身过去，几乎贴着朱明的面前，轻声问了起来，语气也有些激动地颤抖着 虽然在晚宴上，她表现得颇为淡定，但实际上，心中还是相当害怕的。 从走上安德的船队，选择出使大明，她就一直在强制让自己冷静。 如今终于算是告一段落，虽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但到底换来了大明的支持。 “没有。” 朱明面红耳赤地转过头去，小心地应了一声。 与徐妙锦还有些稚嫩的身材不同，倭国公主已经二十出头，身材丰满，更有女人的韵味。 朱明心中的灵魂，还是个正常男人，难免有些心跳加速。 “没有就好。” 听到朱明的回答，倭国公主这才退了回去，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朱明这害羞的样子，心中更是得意。 “呵呵。” 朱明呵呵地笑了一声，心中还有些遗憾来了。 “你为什么帮我？” 倭国公主也不再调戏朱明，突然认真地出声问了起来。 从一开始，朱明似乎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该怎么做。 自己似乎和这位皇孙殿下，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交集才是。 总不能，是因为自己这美貌吧 “没什么。” 看着倭国公主这么认真，朱明也跟着摇了摇头。 要说目的，肯定是有的。 只是这话，不能直接当着倭国公主的面说出来。 要想让大明沿海能够变得更加安全，倭国那边是绝对不可能忽略的。 所以，他和大明需要一个傀儡。 倭国公主，就是这个傀儡。 “希望你们能治理好倭国的子民，也让我大明沿海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朱明咳嗽一声，好容易想了个客套话，将这个话题敷衍了过去。 这就算是对倭国公主和那个什么丰臣家的祝愿了。 “当然，你要当我是觉得你好看，也行。” 朱明耸了耸肩膀，开口道。 随后他便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润了一下，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倭国公主的身上，这么香？ “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 倭国公主在朱明的脸上落下一个香吻之后，又朝着他笑了笑。 自己过几天就要回去复命了，看朱元璋对朱明的态度，这大明的皇帝将来，应该就是他了。 这一吻，一样朱明能够记住自己吧。 “这……” 朱明有些傻傻地看着倭国公主，愣了一下。 美女的香吻，要说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我们先走了。” 看着朱明这呆傻的样子，倭国公主反而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原来这机敏的皇孙殿下，也有这么呆呆傻傻的时候。 说完，便领着自己的几个武士，朝着皇宫外走了出去。 朱明傻傻地看着倭国公主他们走远，伸出手来又往被亲的地方摸了摸。 “笑够了没有。” 一道带着些怨气的声音突然在朱明身后响了起来，吓得朱明顿时冷汗直冒。 刚才还沉浸在美人乡里，只瞬间便已经是如坠冰窟。 他僵硬地回过身来，就看着徐妙锦双手抱胸，一脸怒意地看着自己。 只是那个眼神，就让朱明觉得比刚才看着人杀人还要恐惧。 有一种，下一秒被杀的就是自己的感觉。 “你怎么在这里？” 朱明有些尴尬地嘿嘿笑了一声，朝着徐妙锦靠了过去。 话刚说出口，他就已经忍不住想要给自己一巴掌。 徐妙锦在老朱那里这么受宠，晚宴请她来可太正常不过了。 “哟，咱皇孙还能看到我呢？” 徐妙锦阴阳怪气地说着，说完便直接从朱明面前擦肩走过。 看得出，她这次是相当的生气。 “你怎么了嘛。” 朱明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跟了上去，无奈地出声应了起来。 这徐妙锦，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吗？ “我不敢争。” 徐妙锦回头瞪了朱明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然后更是生气，脚下步伐又快几分。 这个木头脑袋，果然，父亲和哥哥没说错。 男人都喜欢大的！ “是她自己亲上来的！” 朱明此时才反应过来，徐妙锦是在吃那倭国公主的醋，立马走上去解释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徐妙锦从啥时候开始看的，那也不是自己自愿的啊。 “哼，你分明是看人家长得好看，身材好！” 徐妙锦只是冷哼了一声，全然不听朱明的解释，快步地走着。 朱明只能跟在这大小姐的身后，手忙脚乱地解释起来，一脸的欲哭无泪。 “晚宴的时候，我就看你们眉来眼去，不要脸！” 徐妙锦越说，心里就越气。 要是寻常人亲朱明，她还不至于这么生气。 只是那倭国公主，长得又好看，身材又好，再看看自己，对比之下才让她这么愤怒。 “那不是眉来眼去啊！” 朱明此刻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女孩子生起气来，还真是麻烦。 “她是在看皇爷爷的脸色，我就是提醒了她一句！” 朱明胡乱地挥着双手，这辈子他都没觉得像现在这么慌乱过。 “真的？” 徐妙锦这才停了下来，将信将疑地看着了朱明一眼。 要说是看朱叔叔的脸色，那还说的过去。 “真的！！” 见徐妙锦终于有听自己解释的迹象，朱明心里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然徐妙锦要是回去和魏国公一说，闹到朱元璋那里，自己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说，你为啥帮她？” 徐妙锦信是信了，却还是瞪着朱明，似乎在等一个解释：“是不是看她长得好看？我以后也会长这么大的！” 一定会的！ 面对着徐妙锦这样的层层逼问，朱明只能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皇爷爷要治理倭寇，倭国那边就需要用人。” 他也只能将朱元璋和自己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徐妙锦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事能说，什么不能说。 “那我就原谅你好了。” 不等朱明说完，徐妙锦便无奈开口打断了他。 国事的话，自己也不好掺和进去。 第九十七章 找花？ “徐妙……” 朱明看着一下课就走的徐妙锦，刚想开口，那人就已经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对于这点，朱明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叹了一声。 自从上次被倭国公主亲了一口之后，徐妙锦就一直在生着闷气。 也没以前那样找他玩了。 “朱明，你们这是，咋了？” 朱松一眼就看出了两个人之间的异常，靠了上来，朝着徐妙锦离开的地方挑了挑眉，出声问了起来。 本来看徐妙锦和朱明的关系，不像是会闹这么僵的样子。 “我只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厚障壁了。” 朱明也只能无奈地一声长叹，女人的心思，是真不好猜啊。 “皇叔找我，不会只是为了问这个吧。” 朱明抬起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朱松，又沉声问了起来。 “什么话，我是你皇叔，不能关心关心你啊？” 被朱明这么一问，朱松的手直接拍在了他的肩膀了。 这人，还真是把自己看扁了。 “那还真是我错看皇叔了。” 朱明见状，也朝着朱松笑了一下。 “嘿嘿。” 朱松只是嘿嘿地笑了一下：“不过今天我还真有点事找你。” 虽然不想承认，今天他确实有事来找朱明。 “说吧。” 朱明只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平静地问了起来。 “第一件事。” 朱松说着，神情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左右张望了一眼，将朱明带到一处没人的偏僻地方。 见朱松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朱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小子一副摆烂的样子，能有什么秘密，要这么小心？ “你是不是和锦衣卫的关系不错？” 朱松并没有先说正事，反而先朝着朱明打听了起来。 听到朱松的问题居然牵扯到锦衣卫，朱明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这但凡牵扯到锦衣卫的，哪个不是大事。 自己还真是小瞧了这家伙了。 至于自己和锦衣卫的关系，朱明突然想起陈菱的身影来。 锦衣卫指挥使陈菱，应该是老朱专门安排到自己身边的。 “先说什么事。” 为了以防万一，朱明也并没有直接回答朱松的问题，反而先问起了朱松的目的。 如果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大事，让陈菱帮个忙应该不成问题。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锦衣卫帮忙看看这个是从哪里来的。” 朱松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画轴，在朱明的面前打开。 这上面画的，是一朵颜色艳丽的奇花，光是花瓣就有足足三种颜色。 “这个，应该可以。” 朱明沉思了一阵，将画轴收了起来。 只是找一朵花的话，陈菱应该会愿意帮忙的。 “不过，你怎么会想着找这种花的？” 以防万一，朱明还是看着朱松，再次开口出声确认了起来。 “其实，这不是我要找的。” 朱松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是允熥让我找的。” 朱允熥，这个名字朱明也已经不陌生了。 听到这三个字，朱明脑子里就想起上次那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眼神却已经相当成熟的少年。 他怎么会让自己找这种花的。 “他母亲以前最喜欢这种花了，只是他又不知道来历，所以想找人打听一下。” 朱松说着，那没心没肺的脸上竟然有了几分感伤。 朱允熥并非太子妃吕氏之子，而是敬懿太子妃常氏的儿子。 可惜小小的年纪，就已经父母双亡，吕氏自然不可能像对朱允炆那样疼他。 “我知道了。” 朱明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 某种意义上，朱允熥和自己也算同病相怜，自己也没父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帮他这个忙，也不是不行。 “这第二件事，就是新华书店，第一册书已经送完了。” 说完花的事，朱松便话题一转，嘿嘿的坏笑几声。 “都送给谁了？” 这一点倒是在朱明的意见之中，他只是抬起头来，平静地出声问了起来。 自从买下书店之后，自己就没怎么过问书店的事，是时候做一下市场调查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 朱松得意地抬起头来，像是早就料到朱明会这么问，从容地答了起来：“都是些士子，读书人和国子监的一些大人们，反映也都还不错。” “嗯，大概也就他们看得懂了。” 朱明点了点头，这点倒是正常，其他人大概也看不懂这些。 “我想，扩大一下用户群。” 他抬起头来，看着朱松，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批书送完，新华书店的知名度大概也打出去了。 是时候开始收费了。 “这个简单，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可不可以。” 朱松似乎早就等着朱明的这句话，眼睛说了亮了起来。 “咱们可以一本书多印几页，一部分用来印诗词，另一部分就印你的那些科学原理，然后剩下的，咱们可以出版些有意思的东西。”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比起一般的书要薄上不少，不过十几页。 “最近有一种志异书，专门写些鬼神之说，挺火的。” 朱松说着，就将那本书送到了朱明的手里。 朱明好奇地翻了几页，这本书上写的，不就是小故事嘛。 在这古代，还是个新奇玩意儿。 朱松这想法，他怎么听怎么像是记忆里的杂志。 “这办法，应该行得通。” 他点了点头，这种杂志，大家各取所需，应该能卖得不错。 没想到朱松还有这个脑子。 “那我等下回去，就琢磨琢磨怎么分版块。” 听到朱明肯定自己的想法，朱松也来了劲头。 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还能得到朱明这个神童的肯定。 “不过我有个问题……” 看着有些兴奋起来的朱松，朱明却沉声开口，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朱松的想法好是好，但依旧有个巨大的问题。 如果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这杂志也办不成。 “什么问题？” 朱松显然并没有被朱明的话打击到，依旧神采奕奕地看着他。 在他看来，不管有什么问题，总有解决的办法的。 第九十八章 异域的花？ “谁来写呢？” 朱明双手抱胸，看着朱松，出声反问了起来。 要印刷这么多的内容，那这书，交给谁写呢？ “你总不能把整本书都交给他吧。” 朱明见朱松沉默了下去，立马向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自己写点科普知识还行，但是诗词歌赋和志怪小说这种，自己没这个底子啊。 “你还神童呢。” 朱松上下打量朱明几眼，却丝毫没有将朱明的问题放在心上。 “咱第一批书送给谁了？” 他一把将朱明搂了过来，指了指朱明的心口，沉声反问起来。 “国子监那些人，成天没事干，又有学问。” 他得意地坏笑几声，关于这个问题，他早就已经想过了。 如果只靠朱明一个人写，哪天朱明不写了，那这书店不就完蛋了。 自己好歹是个老板，怎么可能让书店出现这种情况。 “你的意思是？” 朱明有些惊喜地看着朱松，这人比自己想的要聪明嘛。 “我早就已经和国子监的那些人打过招呼了。” 朱松自信地在朱明的胸口拍了一下，颇为得意地笑着：“往后他们的诗词和志怪小说，都会交给我们新华书店出版。” 有了国子监的帮忙，这新华书店往后就不会再有没内容的问题了。 这些国子监的人自然不是出于好心，只是看重了这新华书店背后皇子皇孙的名号。 而是自己的作品，也需要让人看到，好让自己有些知名度。 而且，朱松也不会让他们白干，凡是被新华书店出版的作品，朱松都会给他们银子。 这对还没有进入官场，手里已经没多少银子的国子监生们来说，自然也是一笔外快。 对两方来说，都是双赢的买卖。 “没想到，皇叔藏得这么深啊。” 见朱松连这点都已经想到了，朱明更是认可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能想到这点，自己拉朱松入伙，还真没找错。 “不过，这么下去，新华书店的知名度肯定会起来的，父皇那边……” 朱松担心的，还是让朱元璋知道，他在从商。 老朱生气，可是会真的上手打人的，而且这书店八成也开不下去。 “放心，交给我吧。” 朱明一拍胸口，老朱那边就交给自己好了。 又与朱松打趣了一阵，朱明才从大本堂中回到偏院。 “陈菱大人，在么？” 将刘锦他们支开，又左右看了一下，确认已经没有其他人之后，朱明才抬起头小声问了起来。 陈菱既然是被老朱安排专门来看着自己的，应该就在自己附近看着的。 “小皇孙，有什么事？” 沉默一阵之后，一道声音才从朱明身后响了起来。 就是对锦衣卫的神出鬼没有心理准备的朱明，也还是被陈菱这突然开口吓了一跳。 “确实有些事想拜托陈菱大人。” 朱明点了点头，既然是拜托别人做事，态度自然要好一些。 说着，他便将从朱松那里得来的画轴送了出去。 “这是？” 小皇孙的忙，陈菱自然不会不帮，伸出手接过画轴，有些疑惑地看着朱明。 “还请大人帮忙留意一下，这画上的花是什么来头。” 朱明笑了一下，要是陈菱为难的话，他也不会勉强。 毕竟锦衣卫也不是很闲的。 “知道了，下官回去便派人调查。” 陈菱只是点了点头，看了画轴一眼，却神情凝重了起来：“皇孙殿下，恕我直言。” 见陈菱变了神情，朱明也跟着认真了起来，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人请讲。” 看陈菱这样子，应该是知道些这种花的事情的。 “这种花如此奇异，多半出自异域，而非中原，未必安全。” 陈菱担心的倒也简单，这花长得如此怪异，他让有毒。 “嗯，我会小心的。” 朱明沉思了一阵，点了点头。 自己也只不过帮人找这种花，倘若这花真的有毒，小心些就是了。 “既然皇孙殿下这么说的话，那下官回去即刻就让人去找。” 虽然不知道朱明要找这花做什么，但看朱明知道这花可能有毒还要找，陈菱也不再推脱。 “有劳了。” 朱明也朝着陈菱行了一礼，他既然帮自己，礼数上自然也不能有亏。 只是朱明说完，陈菱却并没有回应，只是一抬头的工夫，陈菱就已经消失在了这偏院之中。 朱明耸了耸肩膀，这锦衣卫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他走进偏院之中，将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纸收进怀里，然后便径直朝着大明宫中走去。 从商这种事，还是自己主动找老朱坦白好了。 不然等老朱知道了，自己再去解释，怕是不太容易。 “皇爷爷！” 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明宫的匾，朱明大喊了一声，直接走了进去。 走进大明宫中，朱明就看着朱元璋正坐在书桌前，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奏折。 他不出声，朱元璋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皇爷爷怎么了，愁眉苦脸了。” 朱明把双手背在身后，关心地出声问了起来。 能让老朱这么唉声叹气的，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哟，乖孙来了。” 听到朱明的声音，朱元璋才惊喜地抬起头，伸出手朝着朱明招呼了起来。 朱明刚走到他的面前，他便一把将朱明抱在怀里。 只有抱着自己的乖孙，他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刚才看皇爷爷这么愁眉苦脸，孙儿都心疼了。” 朱明在朱元璋怀里，伸出手来，摸了摸朱元璋脸上的皱纹。 “嗨，还不是国库的事。” 见朱明问起来，朱元璋又是一声无奈地叹息。 朱明说着他的视线，看向桌子上的奏折，大半都是在诉苦财政的不足。 看来大明的国库，确实有些不够了。 “最近凤阳的粮食收成又不好，又要朝廷拨银子下去。” 凤阳，是朱元璋发家之地，对于这个农民皇帝来说，地位自然非凡。 他也不能看着大明治下的百姓没有粮食，再出现饥荒的情况。 第九十九章 谁有钱收谁的 只是想要赈灾，朝廷要拨银子。 与倭国结盟，又要派大军支持，也要银子。 之前为了蓝玉他们大军出征，发行的国债，也要到兑换的期限了。 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要从国库里拨银子出来。 可是现在，又上哪找这么多银子呢。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朱元璋说着，又是长叹一声。 这被为难的，快比他在凤阳当乞丐都拮据了。 “明儿倒是有办法。” 朱明抬起头来，看着朱元璋，自己这算是来着了。 清丈土地也已经推行有些时候了，那些百姓手里也该有些银子了。 “乖孙有什么办法？” 朱元璋看着朱明，认真地问了起来。 经过之前几次交流，他早自己承认了自己这乖孙的治国之能。 他或许真的有办法解决这国库空虚的事情。 “皇爷爷，孙儿想，税务改革。” 朱明肯定地看着朱元璋，从以前他就在想，这个时代，免税的人实在太多了。 地主免税，寺庙道馆免税，秀才他们也免税。 这些有钱的人，都不出钱，到头来这税还是只能从百姓手里出来。 百姓那点银子，哪里又够支撑这么庞大的帝国呢？ “税务改革？” 朱元璋有些意外地看着朱明，这点他倒是没想过。 能收的税，他都已经想过了。 要是再加税，怕是又成苛捐杂税，弄得民不聊生，岂不是本末倒置。 “可百姓本就人生艰难，再加税，百姓怎么活得下去。” 他苦口婆心地摸了摸朱明的头，就是他再疼自己这乖孙，加税的事，是万不可行的。 身为皇帝，决不能把百姓不当人看。 否则百姓们揭竿而起，他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还想把朱明培养成一个千古明君呢。 “谁说明儿要加百姓的税了？” 朱明看着朱元璋，自己都还没开口了。 怎么，在朱元璋眼里，自己是这鱼肉百姓的人吗？ “那孙儿你的意思是？” 被朱明这么一说，朱元璋反而有些懵了。 如果不加税，那还有什么办法解决这国库空虚的问题？ 就是既不能加税，又要让国库充实起来实在太难，他才会愁成这样。 “税要加，只是明儿不加百姓的税。” 朱明看着朱元璋，得意地开口。 把眼界放开，那些不用交赋税的人手里，存这大把的银子，从他们手里收一点上来，这国库不就有银子了。 “不加百姓的税，那乖孙你想加谁的税？” 朱元璋是越听越迷糊，这还有什么地方能加税吗？ “谁有银子，就加谁的税。” 朱明得意地抬起头来，看着朱元璋，见朱元璋还没想清楚，干脆直说：“比如寺庙和道观。” “嗯，寺庙和道观？” 被朱明这么一说，朱元璋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对于寺庙，他也不算陌生。 他当初走投无路，也放过一段时间的和尚，只是那也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记忆。 好化缘的地方，都被师兄他们分走了，只留给自己一些贫苦地方讨些粥喝。 这些出家人，和那些百姓也没什么不一样，甚至勾心斗角的程度更加厉害。 而且历朝历代，都不怎么找寺庙收税。 自己这乖孙，怎么会想到这点。 “是啊，明儿记得皇爷爷发家的时候，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和尚呢。” 朱明天真地点了点头，说起朱元璋的以前，还露出一副崇拜的样子。 这崇拜也不是假的。 不管从什么时代来看，朱元璋发家的经历都堪称传奇。 开局一个碗，直接杀成九五至尊，一朝帝王。 就是人民币上哪位，都说过，唯汉与明朝得国最正。 “那些和尚道士，又不种地，也不干活，还收那么多香火钱，寺庙里存着大把银子。” 生怕朱元璋不同意，朱明还苦口婆心地跟着他解释起自己找他们收银子的原因。 “这倒是。” 朱元璋也点了点头，朱明说得也有些道理。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顾虑：“咱们收寺庙的银子，那些信佛的人，能接受吗？” 天下信佛信道的人多了，自己收寺庙和道观的银子，倘若他们闹事起来，也不好收场。 “孔夫子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啊。” 为了说服朱元璋，朱明甚至将孔子都搬了出来。 任你什么神仙佛祖的，在这片土地上，都没有孔夫子好使。 孔子说，不语怪力乱神，那你就是怪力乱神。 “百姓都吃不饱饭，寺庙却占着大片土地，佛祖那丈二的金身，皇爷爷不觉得太讽刺了吗？” 对于这些佛，朱明本就也看不起。 “若佛祖天上有知，也会体恤受苦百姓的。” 你佛祖不是号称普度众生吗，这银子用来救济百姓，你总不能有意见吧。 “如果这些和尚都不同意拿出银子普渡众生，那说明这些和尚心里没有百姓，是欺世盗名的妖僧。” 朱元璋听着朱明的话，也跟着连连点头。 朱明说得有道理啊，如果佛祖不肯拿出银子来救济百姓，怎么能说是普渡众生呢？ “如果寺庙的银子不够，那些商人秀才身上，也有着不少银子的。” 被朱明这么一说，朱元璋终于反应了过来。 收和尚的税只是一个开始，朱明想要收的，是以前那些不用交税的人的银子。 谁有钱就要谁的税。 “明儿已经想好了，银子越多，咱要的税就越多。” “百姓十税一，家产一万两银子的五税一，十万银子的十税三，百万两的，十税四。” 对于收这些税的理由，朱明都已经想好了：“这些人，平日里从未交过税，如今算是还债了。” “这倒是也有点道理。” 朱元璋点了点头，朱明这收钱的比例，也还算合理。 这些人也还有钱赚，只是赚得比以前少了点。 “这样一来，国库能充实不少了吧。” 见朱元璋心动，朱明咧开嘴来，像是邀功一般朝着朱元璋天真地笑了笑。 “这主意不错是不错。” 朱元璋点了点头，只是这件事，也不是朱明想得这么简单。 朝廷那些大臣，未必会同意这么做。 当了皇帝，这朝廷也不是他朱家的一言堂。 第一百章 亏了一万两 “剩下的，咱还得和诸位大臣商量商量。” 朱元璋摸了摸朱明的头，成了皇帝，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要想解决问题，又要与百官争斗。 越是想要成为明君，受到的束缚也就越多。 朱明要改税制，自然要动这些官员的利益。 “明儿也只是提个建议，国家大事，还是得皇爷爷自己做主。” 朱明点了点头，只管咧着嘴笑。 反正自己的想法已经说出来了，剩下的，自然不关朱明的事，他不过是出个主意。 具体的举措，还得老朱说服了那些文武百官，才能实施下去。 “你啊，就是鬼点子多。” 看着朱明这么天真地笑着，朱元璋又是宠溺地勾着手指在朱明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有了朱明提供的思路，让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也是这样，才让他有闲心开始关心起朱明来。 “咱的乖孙，今天怎么会有空来找咱聊天啊。” 他捧着朱明，笑着问了起来。 往常都是自己有空才能去找朱明一次，也不知道这群小子天天在忙啥。 今天居然会主动来这大明宫，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说起来，明儿今天来找皇爷爷，和刚才皇爷爷说的，也有些关系。” 见朱元璋开始追问自己的来意，朱明只是略微沉思一下，自己还在思考措辞。 所谓士农工商，从商这种事在古代并不那么受人待见，特别是在老朱这个乞丐出身的人眼里。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 被朱明这么一说，朱元璋也来了兴致，再次开口朝着他追问了起来。 这小娃子，还有事能和国库有关的国家大事扯上关系？ “皇爷爷，你觉得商人怎么样？” 朱明并不正面回答，反而先问起朱元璋对商人的看法来。 听到商人二字，朱元璋的脸一下冷了下去，露出一副鄙夷的神色：“勾心斗角，为富不仁。” 从小父母双亡，看要饭活了前半辈子的朱元璋，对商人自然没什么好印象。 开国不久，还有个大户万三千，竟然想染指朝堂。 现在想来，还让他心中颇有怨气。 明明有富可敌国的钱财，却坐看百姓们一个个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朱明点了点头，并没有应声。这样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乖孙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意识到还有小孩子在自己怀里，朱元璋这才收敛了脸上的不屑神情，对朱明说的事也更加好奇起来。 “明儿是想，这些商人手里握着大量白银，若是能监管起来，朝廷再从他们过手的每一笔中抽那么一点利润。” 毕竟只有让老朱看到商人的用处，才能让老朱对商人有所改观。 而且这些商贩，也需要朝廷监管，才能被控制起来，不至于到伤天害理的地步。 “积少成多起来，也是一大笔银子。” 其实朝廷的大部分问题，都是因为缺少银子，只要有银子，那都不叫事。 “明儿的意思是？” 朱元璋看着朱明，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知道这么多搞钱的办法，活脱脱一个财迷。 “明儿的意思是，从这些商人的交易之中分利，把他们监管起来，这样他们就不能随便鱼肉百姓了。” 看着朱元璋对自己说的这些有兴趣，朱明也在心中暗笑一声 这事，有戏。 “百姓毕竟没多少银子，要想充实国库，还是要从这些富人手里分利。” 古代的国库空虚，相当一部分原因，都是对富人太好而将赋税的重担都放在百姓的身上。 “明儿说得对，今天咱才终于茅塞顿开啊。” 对于朱明的话，朱元璋也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钱，还是得从有钱的人手中分出来。 而且朝廷也要加强对这些有钱人的监管，让百姓能够过好一点。 “这些银子，也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百姓富裕了，大明才能强盛。” “说起来，明儿也有错要认。” 看着时候到了，朱明在朱元璋怀里将头低了下去，略带失落地出声叹道。 “错？” 见朱明突然认错，那委屈的样子，朱元璋更是抱紧了朱明，细声安慰起来：“这谁还能不犯错呢，皇爷爷也错过。” “说来听听，皇爷爷不会怪你的。” 看着朱明这委屈的样子，朱元璋怎么也不忍心怪罪。 再说，一个小孩子，就是犯错，能错到哪里去？ “明儿赔钱了。” 朱明也不说自己开书店的事，只说自己赔了钱，越说声音越小。 就是朱明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子可怜。 自己不去当个演员，都委屈自己了。 “到底怎么回事？” 被朱明这么一说，朱元璋更加不知所措，连忙出声追问起来。 什么事，让咱乖孙委屈了？ “明儿盘了一家书店，把书送给那些学子们，赔了一万多两银子。” 看着气氛烘托到了，朱明才终于图穷匕见，也不谈自己开书店的事，只说自己送书亏了钱。 “把书送给学子，是好事啊，这一万两银子，皇爷爷给你出了。” 一万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念在是送书给学子，朱元璋对读书人又看重，自然更不好意思怪罪，只一个劲地安慰起朱明来。 “不用不用。” 见朱元璋还想给自己银子，这让来坦白的朱明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连忙出声回绝起来：“这一万两银子，明儿自己会赚回来的，皇爷爷的银子，还是留着赈济百姓得好。” 看着朱明这要强的样子，心里还惦记着百姓，朱元璋更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能有这种志向，就是好样的，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好奇。 “这一万两，乖孙你想怎么挣回来？” 朱明揉了揉眼睛，像是刚擦完眼泪一样，一脸坚定地看着朱元璋：“明儿想把书店开起来，让百姓能更用更便宜的价格，买到书。” 我因为送书亏的银子，自己开书店赚回来，也合情合理吧。 再加上刚才和朱元璋提了一嘴商人的好处，让朱元璋对经商这种事的看法也不再那么刻薄。 第一百零一章 徐妙锦的刺绣 “好，那我就看着咱乖孙，怎么把这一万两银子赚回来。” 在看到朱明的志气之后，朱元璋更不舍得打击这种想法，立马出声肯定了起来。 明儿肯用心去做的事，他自然要尽力去支持的。 “乖孙要是有什么需要咱帮忙的，就尽管提。” 只要有这种想法就是好的，小孩子嘛，实在没办法了，来找自己，自己也不会怪他。 “不用了，明儿会做好的，只要皇爷爷同意就行。” 见朱元璋已经开口同意自己开这个书店，朱明就已经相当心满意足，更不敢想要其他帮助。 他直接从朱元璋怀里跳了出来，又朝着朱元璋开朗地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明儿就不缠着皇爷爷处理国事了。” 说着，他便已经一蹦一跳地朝着大明宫外走去。 “这小子。” 看着朱明的背影，朱元璋失声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将头低了下去，看着桌子上的奏折。 “寺庙，道观，是个好办法。” 想起刚才朱明提供的思路，朱元璋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皇孙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朱明从大明宫中出来，惊慌得刘锦立马迎了上来。 自从朱明将他从偏院里支开之后，就这么长一段时间不见人。 虽说在宫里，朱明不太可能出什么事，只是哪怕是有个意外，磕着碰着的，他也承担不起啊。 “行了行了，我没事。” 朱明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把手搭在了刘锦的肩膀上，安抚住他的情绪。 成功说服了朱元璋让自己开书店赚钱，让他今天的心情格外的不错。 就是睡觉的时候，都安稳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他将这件事告诉朱松的时候，更是让朱松激动得直接蹦了起来。 朱元璋这一开口，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还是朱明知道怎么拿捏父皇啊。 “国子监那边已经收了不少稿子，已经在审核了。” 他激动难耐地看着朱明，想着书店一步步开始步入正轨，就像是看着银子在向自己招手一样。 “不过，你怎么会想着开这个书店的？” 兴奋之余，朱松看着朱明，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朱明一个皇孙，应该没有缺钱到需要自己开书店的地步吧。 “没什么，开着玩。” 朱明把肩一耸，随便地敷衍了过去。 朱松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也不再去追问什么，反正他跟着开这个书店，也是因为闲得没事。 兴许是因为心情不错，朱明一连几天，看着周围的人都顺眼了不少。 除了一件事。 他看着最近还是一下课就走了的徐妙锦，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要是生气，那生气的时间也太久了点吧。 就是躺在床上，朱明都还在琢磨这件事。 就是让他和朱元璋商量国事，也没琢磨徐妙锦的心事难啊。 这连续几天，徐妙锦都对朱明爱搭不理的，往常还会来偏院找他，现在也不来了。 这种冷淡，足足维持了一个月。 “朱明！” 徐妙锦冷着脸，站在朱明的桌子前面，好看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怎么了？” 被冷落了一个月，突然又被徐妙锦这么直接地盯着，朱明下意识退了半步，出声问了起来。 这小女娃，终于理自己一会，怎么还这么冷的样子。 “跟我来。” 徐妙锦简单地甩下三个字，随后就径直地转身走出门去。 朱明有些莫名其妙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就看着朱松对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像是在看戏一般。 意识到这些人终究还是指望不了，朱明无奈摇了摇头，只能站起来，跟着徐妙锦一同走了出去。 “咱的徐妙锦大小姐，怎么了？” 他跟在徐妙锦的身后，连带着这近一个月的冷落，一起出声问了起来。 这徐妙锦，也太反常了吧。 “这个……” 徐妙锦回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巾，塞进了朱明的手里。 “这是？” 朱明看着手中的丝巾，质地丝滑，绝对是用得最上好的丝绸，上面还绣着一对鸳鸯戏水。 虽然选的图案土是土了点，也只在一个小角，应该没有哪个店家会卖这种样式的丝巾。 “我……我绣的。” 徐妙锦说着，终于将头低了下去。 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朱明还是可以猜测，这张可爱的脸现在羞红成什么样子。 “所以，这一个月，你都在绣这个？” 朱明有些惊讶地看着徐妙锦。 印象里，徐妙锦舞刀弄枪得可以，平时对自己的打扮就不怎么上心。 徐妙锦还会女红？他甚至想象不到徐妙锦坐在椅子上，细心刺绣的样子。 “嗯。” 徐妙锦点了点头，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朱明一眼。 为了学这个刺绣，她可是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专门拜托父亲请了最好的老师。 可惜自己到底不是那块料。 “挺好看的，我收下了。” 朱明伸出手来，在徐妙锦的头上摸了摸。 看在她怎么费心的份上，自己也就原谅她这个月的冷落好了。 “你怎么突然想着学刺绣了？” 将这条丝巾收了起来，朱明才看着徐妙锦，出声问道。 徐妙锦可不像是会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人。 “因为……你喜欢。” 徐妙锦支吾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回答朱明的问题。 她是看着朱明和那倭国公主走得这么近，比起倭国公主，她也自认为自己少了那种女人的味道。 所以才会突然下定决心，去学这个女红。 “额……” 听到徐妙锦的回答，朱明都跟着愣了一下。 徐妙锦到头来，还是误会了。 倭国公主亲自己的时候，自己是脸红了，但那只是一个男人正常的反应。 比起倭国公主，还是和徐妙锦相处起来轻松一点。 他看着徐妙锦，竟一时间想不出一句解释的话来。 注意到朱明的视线，徐妙锦低着头又看着毫无遮挡的视线，一下又羞又怒起来，终于抬起头瞪着朱明：“我只是还没长大！以后一定会比她还大的！” 第一百零二章 纺织机 “我感觉你有点误会了！” 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徐妙锦，朱明无奈之下，只能再次看着她开始解释起来。 自己对那个倭国公主，真的没什么。 “还是和你相处轻松一点的。” 对于和徐妙锦相处的感受，朱明也是干脆地承认了下来。 虽然都很强势，但倭国公主和徐妙锦的强势，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真的？” 听到朱明更喜欢和自己相处，徐妙锦这才消了气，有些兴奋的看着朱明。 “当然。” 看着徐妙锦终于有被安抚下来的样子，朱明只能再次点头，连声答应起来。 倭国公主都已经回去了，还能不能再见都不好说呢。 “你都不知道，绣这鬼玩意儿，我手都扎了好多下。” 徐妙锦这才松了一口气，端着的架子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来，在朱明面前晃了晃。 “好了好了，知道了。” 朱明将徐妙锦的手握在手上，徐妙锦估计这么多年都没碰过针线。 一个月，能绣成这样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说起这个，你倒是提醒我了。” 如今安抚好了徐妙锦，朱明一下又来了灵感。 这工业革命，自己一直在想怎么开始，就连教科书上的内容都有些忘了。 现在被徐妙锦这针线活一提醒，自己才想起来。 纺纱机啊！ 自己可以先从纺纱机开始啊！ “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徐妙锦看着突然激动起来的朱明，反倒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自己做了什么吗？ “大事！” 朱明激动之下，直接将徐妙锦抱在怀里，又在那小脸上亲了一下，才松开。 “我先回去了。” 事不宜迟，自己得趁着灵感还在，回去将珍妮纺织机的图纸画出来。 正想着，朱明就已经迈开步子，往回跑了起来。 徐妙锦还有些愣愣地站在那里，直到朱明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不见，才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是被抱了是吧？ “这小子，莫名其妙！” 想起刚才朱明亲了自己以后，又转身就走，徐妙锦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后又反应过来，马上羞红了脸，小跑了往魏国公的方向而去。 “怎么样，你们俩聊什么呢？” 朱明刚和徐妙锦分开没多久，朱松就已经带着几个贵族子弟，堵在了朱明的面前。 一看朱明这高兴的样子，马上开始笑着追问了起来。 “没什么。” 朱明尴尬地咳嗽了一下，说着就直接从朱松的身旁擦肩而过。 自己还要回去画图纸呢。 朱松也是无奈，回身看着朱明的背影，摇了摇头，亏自己还想介绍几个朋友给他呢。 看朱明这么着急的样子，怕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皇子殿下，这……” 他身旁的贵族子弟看着朱明对朱松的无视，愣了一下。 “随他去呗，人家可是有父皇亲自定娃娃亲的。” 朱松随意地应了一声，但从他的语气，却又很难说他对朱明没有一点嫉妒的情绪。 徐妙锦不仅是魏国公的女儿，自己也是少有的美人坯子。 能让老朱给他定这份亲事，让他心里也有些酸溜溜的。 朱明回到偏院之中，就拿起纸笔，在书桌前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这工业革命，还是得从提高生产力开始。 纺织机只是开始，还有蒸汽机，这些，都该提上日程了。 “皇孙殿下，在么？” 方孝孺站在偏院外，也不进去，看着刘锦，出声问了起来。 最近皇帝陛下又在琢磨这从寺庙和道观，还有那些商人的手中收税的事。 虽然皇帝陛下没有说这主意是怎么来的，但他也有种预感，这主意和皇孙殿下脱不了干系。 他方孝孺对这些事，虽说并不抗拒。孔子曾经曰过，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对这些神神鬼鬼之事，也并不认可。 “皇孙殿下在书房，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刘锦见方孝孺上门来了，立马恭敬地迎了上去，朝着他行了一礼。 他跟着朱明，一起旁听了方孝孺的几次课，也算是方孝孺半个学生。 所以对这位大儒，心中也是尊敬的。 “皇孙今天从大本堂回来，就一直将自己锁在书房中，不许我们打扰。” 他看着书房紧闭的大门，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孙殿下估计是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方孝孺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紧闭的房门，叹了一声。 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书的第一页上便印着新华书店四个小字。 “这是？” 看着方孝孺拿出来的书，刘锦也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这不是自家小皇孙开的书店的书吗，没想到都传到方孝孺方先生那里去了。 “我偶然之间，从一个国子监的学生那里得来的。” 方孝孺看着震惊的刘锦，将书送到了他的手上。 他身为当世大儒，读书人之首，对国子监的学子向来看重。 也有些人会上门来，向他请教学问。 这国子监几乎人手一本的书，他要一本来，并不难。 “这本书，堪称当世奇书，就是说是我大明的《天工开物》，也不为过。” 他一边将书送到刘锦手上，一边也给了这本书相当高的评价。 这上面的内容，他自然是能够看得懂的，只是他也没想到，还能用这种办法做出总结。 这本书的出现，也给了他一点启发。 隐约之中，他也感觉，这突然出现的奇书，与朱明或许有些几分关联。 “既然皇孙殿下在忙，那我就不打扰了，还请你帮我转告一声。” 看着朱明现在沉浸在书房之中，方孝孺也不多作打扰，转身便走。 “先生哪里的话。” 刘锦立马恭敬地朝着方孝孺还了一礼，自己并没有读过多少书，这大儒的礼，自己还受不起。 方孝孺没有再多说什么，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消失在了这偏院之外。 “这皇孙的书，真有这么神奇？” 目送了方孝孺离开，刘锦才看着自己手中的书，没想到就连方孝孺这样有大学问的人，都对自家皇孙殿下的书评价这么高。 第一百零三章 登门拜访 “刘锦，刘锦！” 朱明看着自己手上刚刚出炉的图纸，立马得意地大喊了起来。 见将自己关在书房的皇孙终于有了动静，刘锦不敢怠慢，立马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皇孙殿下，有什么吩咐？” “去，把这张图纸送到造办处去。” 朱明强忍下心中的激动，将图纸送到了刘锦的手上。 在他看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图纸，而是工业革命的火种。 “是。” 刘锦虽是一头雾水，但看着朱明这激动的样子，还是恭敬地将图纸接了过来。 只是他刚转身，却又被朱明叫住。 “现在天色不早了，明天去吧。” 朱明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就是他画个图纸的功夫，就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自己不过是个皇孙，并无实权，还是不要现在去打扰人家好了。 “是。” 刘锦这才回过身来，又沉声应了一句：“皇孙殿下，刚才方大人来过了。” 刚才方孝孺来的时候，朱明正潜心画图，现在才有机会告诉他一声。 “方孝孺先生来了？” 听到方先生来找自己，朱明马上认真了起来，颇有些懊悔地看着刘锦：“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方孝孺给他上的课不多，但也还是让他受益匪浅。 所以他对方孝孺这个大儒，心中还是相当尊敬的。 “这，皇孙殿下刚才那般专注，方大人才不让我打扰殿下。” 刘锦将头低了下去，沉声地为自己解释了一下。 “算了算了。” 朱明也没有怪罪刘锦的意思，自己刚才沉浸在画这纺织机的图纸里，对外面的动静是一无所知。 说起来，确实是自己的不是。 “方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刘锦，方孝孺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的，不知道和刘锦说没说就是了。 “方先生送了一本书过来。” 刘锦说着，从怀里将之前方孝孺给他的那本书拿了出来，递到的朱明的手中。 “这本书，方先生怎么说？” 朱明见自己的书出现在方孝孺的手里，也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对方孝孺对这本书的评价也更加好奇起来。 “方先生说，皇孙殿下的书，堪称当世奇书。” 刘锦不敢隐瞒，将方孝孺到这院子中的事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没想到先生对我的书评价还挺高。” 听到方孝孺对自己的想法书的评价之后，朱明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自己的作品能被方孝孺这个天下头一号读书人称赞，也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把图纸给我吧。” 朱明伸出手来，将自己刚才给出去的图纸要了回来。 “明天我亲自上门去吧，免得别人说我们架子大，” 登门找人帮忙的话，还是自己上门比较好一点。 “是。” 刘锦也明白朱明的意思，应了一声，就将图纸拿了出来。 “天色不早，你早点休息吧。” 又看了一眼天色，只是聊个天的功夫，夜色就又深了几分。 就是朱明自己，都难免有了几分睡意。 第二天一早，朱明也难得起了个大早。 今天还要去拜访方孝孺，如果时间够的话，还得去魏国公府一趟。 现在冷静下来，他才反应过来，昨天在徐妙锦面前多少有点失礼，还是得登门道歉一下。 刘锦看到这么早就起来的朱明的时候，都是相当震惊。 方孝孺府大门外，朱明带着刘锦抬头看了看匾额，又清了清嗓子。 “方先生，学生朱明求见。” 在方孝孺面前，朱明很少会喊他大人，大部分时间，都是以师生的身份相处。 话音刚落，门便已经被人从里面打了开来。 “皇孙殿下，老爷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一名侍卫恭敬地走了上来，躬身在前面为朱明带着路。 “有劳了。” 朱明微微颔首，双手抱拳道了声谢，便带着刘锦跟在了侍卫的后面，径直走进府中。 这与其说是府，倒不如说只是个大院子，里面的家具相当简陋，下人也只有区区四五人罢了。 只看这些，甚至不如城外王员外这样的富人活得舒服，很难相信这是朝中大员的家。 不过这事放在方孝孺的身上，就不意外了。 朝廷俸禄就这么点，方孝孺又不是会收受其他钱财的人，若不是朝廷对下人这些有些要求，方孝孺怕是连这些下人都舍不得请。 “学生朱明，拜见先生。” 朱明跟在护卫的身后，看着方孝孺站在堂上，立马走了过去，板板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 “皇孙殿下不必多礼。” 方孝孺见状，马上走了过来，将朱明扶了起来。 “不知皇孙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看着登门拜访的朱明，方孝孺也有些不解地出声问了起来：“若是有用得着方孝孺的地方，拍人知会一声便是。” “说起来，朱明确实有一事相求。” 方孝孺问起来意，朱明也不拐弯抹角，从怀里将早就准备好的珍妮纺织机图纸拿了出来，送到了方孝孺的手中。 “学生近日受到启发，对这纺织机的改动有了些想法。” 趁着方孝孺看图纸的功夫，朱明还解释了一下这图纸的来历和自己的目的。 “学生人微言轻，想先生出面，请工部派人照着这图纸做一台出来。” 他今天除了是对昨天方孝孺拜访的回访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如果是方孝孺这样有大学问的人出面的话，工部那边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这个不过举手之劳，殿下何必亲自跑一趟。” 方孝孺将这图纸收了起来，又看着朱明笑了一下。 只是这一张图纸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需要堂堂一个皇孙亲自走这一遭。 “方先生是朱明的老师，朱明岂敢如此无礼。” 朱明也只是轻笑了一声。 方孝孺在朱元璋那里的地位很高，而且也确确实实是有大学问的人。 这样的人，不管在哪里，都受得起别人的尊敬。 朱明也是真的从心底里将方孝孺当成自己的老师来对待的。 第一百零四章 西平侯沐英 “说起来，皇孙殿下的想法也让在下受益良多。” 看着朱明对自己的态度如此恭敬，方孝孺也越发谦虚起来。 自从见到朱明之后，朱明提出的各种想法，都让他受益匪浅，有了不少启发。 “昨天在下托刘锦公公转交的书，殿下看过了吗？” 方孝孺身为大儒，就是对朱明身边的太监刘锦，也是礼遇有加。 “老师昨日上门，莫非是为了这本书来的？” 见方孝孺提起自己的书，朱明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倒不是怕别人知道这本书是自己写的，只是怕方孝孺问起这上面的科学理论的来历，自己解释不清。 面对方孝孺这样的聪明人，他也没把握能够糊弄过去。 “是。” 方孝孺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走进偏院之中。 看着方孝孺走进偏院，朱明和刘锦迷茫地对视一眼。 这大儒就是大儒，做事都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方孝孺就拿着几张纸走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他将这几张纸送到了朱明的手中。 朱明有些不解地接过纸张，抬头看着方孝孺。 从他那向来从容的脸上，难得看到一丝羞涩的神情。 “受了这本书上内容的启发，我也有了些灵感。” 被方孝孺这么一说，朱明才认真看了看这纸张上写着的内容。 等看完之后，朱明脸上也跟着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这纸上写着的，竟然是方孝孺推导出来的简单物理公式。 不过也仅限于《天工开物》之中记载的物理现象。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时代局限性吧。 方孝孺能在这个时代，做到这点已经相当难得了。 “我想，你能写出这本书来，应该也能看懂这些内容吧。” 方孝孺看着朱明，眼中闪过一丝肯定的神色。 “老师知道这本书是我写的？” 见方孝孺已经知道这本书是自己写的，朱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干脆地承认了下来。 只是自己出书的时候，并没有署名，这方孝孺是怎么知道作者是自己的？ “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认为这书就是你写的，只是有这种感觉。” 方孝孺像是自己看出了朱明的想法，将自己认出朱明这个作者的原因也说了出来：“如此奇妙的构思，在京城之中，我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你了。” “学生只是将书中的内容都记录了下来，仅此而已，” 朱明摇了摇头，将自己那些科学知识，都推到了墨经和天工开物这些书上。 反正这些现象，早就有人发现了，只是没有总结出公式罢了。 “陛下没有说错，皇孙殿下真的是神童。” 方孝孺看着朱明，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老师，学生有个不情之请。” 朱明看了看手上这些方孝孺推导出来的公式，也认真了起来，看着他，沉声开口。 “皇孙殿下尽管说便是了。” 方孝孺也跟着点了点头，只要自己能帮得上忙，他自然不会推辞。 “学生想以先生的名义，将这些一起出版到书上。” 见方孝孺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朱明心中更是激动。 要是有了方孝孺的名号，那这些书上的内容，就更有权威，更能让这些百姓们相信了。 “这个自然可以。” 方孝孺点了点头，倘若能让百姓们知道这些现象背后的原理，他当然不会拒绝。 开启民智，这可是好事。 “学生这就去办！” 看着方孝孺同意用他的名义将这种物理公式出版，朱明恨不得现在就去找朱松，将这些内容都印出来。 没想到，今天来这一趟，还能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学生告辞。” 说着，他已经行了一礼，带着刘锦转身便走。 “皇孙殿下慢走。” 方孝孺又是一路将朱明和刘锦送到了大门口，才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看着朱明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将来的成就，必不在自己之下。 “皇孙殿下，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刘锦跟在朱明的身后，突然开口问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朱明出来这一趟，不会这么简单就回去。 “去魏国公府。” 朱明肯定地应了一声，脚已经迈向了去魏国公府的方向。 既然出来了，那就连带着去魏国公府一趟好了。 昨天那么失礼，今天怎么也得去道个歉才行。 “这是谁的马车？” 走到魏国公府的门口，朱明却又有些好奇地停了下来。 这偌大的魏国公府门前，此时却拴着一匹高头大马，就是门口的侍卫都比平时多了不少。 一看便是来了客人，而且是身份尊贵的客人。 “不知这门口的马是谁的？” 朱明走上前去，看着守门的护卫，不解地出声问了起来。 这魏国公的地位尊崇，寻常人哪里有胆子骑马到他府上？ “皇孙殿下。” 朱明来这魏国公府几次，府里上上下下，对他也都认识，因此态度恭敬了不少。 见朱明问起这些马的来历，他们也不敢有所隐瞒：“皇孙殿下，这是西平侯家的千金来了。” 西平侯，西平侯沐英？ 朱明从脑子里将自己知道的名单翻了出来，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西平侯沐英，老朱和马皇后的养子，按辈分，自己得喊他一声叔叔。 如果是他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天底下，也就他能在魏国公的府前纵马了。 毕竟光是老朱和马皇后养子这个身份，就相当的位高权重了。 而且他又与魏国公是一起打天下的战友，彼此的情谊也是有的。 “走，我也想见见这西平侯。” 说着，朱明便带着刘锦，直接走了进去。 西平侯镇守云南，朱明在皇城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沐英一次，只在朱元璋口中听到过几次。 现在难得有亲眼看看这西平侯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朱明贵为皇孙，他要进，这些侍卫自然不敢阻挡，只得恭敬地将朱明和刘锦二人请客进去。 “也不知道这西平侯，会不会很难相处。” 走进魏国公府，朱明却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第一百零五章 沐阮君 同是被朱元璋收养的，朱明对这个沐英的态度，也有些拿不准。 不知道他会不会和朱橞他们一样，不待见自己。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一道银铃似的清脆笑声便已经从一旁传了过来。 这声音虽是好听，却不是徐妙锦的声音，朱明时从来没听到过。 不等他多想，一个身穿着绿色罗裙的女孩就从里面冲了出来，与朱明撞了个满怀。 “皇孙殿下，小心。” 刘锦眼疾手快，立马跑了上去，将朱明扶住，帮着他稳住身形。 只是那女孩却没那么幸运，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嘶。” 似乎是跌伤了手脚，让这女孩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没事吧？” 朱明低下身子，看着这女孩，小心地问了一声。 这女孩抬起头，看着朱明，水汪汪的大眼睛茫然地眨了眨。 这女孩长得也是可爱，身材矫健，就是徐妙锦这样学了些功夫的女孩子在她面前，也显得有些瘦弱。 一身小麦色的皮肤，不似徐妙锦那般的白嫩，却又透着些健康阳光的味道，眉宇之间还有几分英气。 虽与徐妙锦不是同样的类型，却也是个美人的胚子。 “阮君。” 朱明还没回过神，徐妙锦就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立马关切地上去将她扶了起来。 看着徐妙锦对这女孩的态度，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相当不错。 “她是，你的朋友？” 朱明有些呆呆地看着徐妙锦和她怀里的女孩，出声问了起来。 “是啊。” 徐妙锦有些不满地拉着朱明，似乎是因为刚才朱明将自己朋友撞倒，让她有些生气。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着昨天……” 朱明看着徐妙锦这有些生气的模样，连忙开始解释了起来。 昨天的事自己都还没说清楚，现在他可不想再得罪徐妙锦一次。 “别说了。” 朱明一说起昨天的事，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妙锦直接打断。 说着，徐妙锦就已经羞红了脸，将头低了下去。 一想起昨天朱明对自己的怀抱，徐妙锦就只觉得脸像是被火烧着一样的滚烫。 “我就是，想来道个歉。” 看着徐妙锦这般模样，朱明也有些无奈。 看来这误会估计又深了。 “你还是和阮君道歉吧。” 徐妙锦说着，将那女孩往自己面前推了推，把话题转移到了这女孩子的身上。 本就昨天的事，她就没有怪罪朱明的意思。 自己和朱明是定了娃娃亲的，按父亲的话说，以后要是不悔婚，自己就是朱明的人了。 抱一下，也没什么吧，大概…… 比起那件事，还是今天撞倒阮君的事更严重一些。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见徐妙锦似乎不太想提起昨天的事，朱明心里还有些失落，看着被推出来的女孩子，把头低了下去，诚心地说了声对不起。 虽说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总的来说，是自己撞倒了人家女孩子。 “没什么的，是我没注意到他，还道歉的是我。” 那女孩摇了摇头，柔声细语的，一点没有怪罪朱明的意思。 那样子，乖巧得像是大家闺秀。 “我叫，沐阮君。” 她在朱明面前，将头低了下去，小声地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 “沐阮君，你是西平侯的女儿？” 注意到这女孩的姓氏，朱明也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这乖巧的女孩子，还是将门西平侯的女儿。 再看看一旁大大咧咧的徐妙锦，同样将门出身，她们给人的印象却并不一样。 “是。” 沐阮君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 “别看人家乖巧，你就欺负她。” 徐妙锦朝着朱明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像是在示威一般。 朱明看沐阮君的眼神，看得她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我那么像是会欺负人的样子吗？” 朱明有些无奈地看了徐妙锦一眼，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人怎么就觉得自己会欺负人啊。 “不像吗？” 徐妙锦白了朱明一眼，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起来：“你刚来就给人撞到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朱明无奈地长叹一声，自己刚才真的只是没反应过来。 “好了妙锦，人家不是故意的。” 一旁的沐阮君也怯生生地帮着朱明说起话来，这件事硬要说起来，只能怪自己只顾着和徐妙锦玩，没有注意到朱明的存在。 “说起来，我该喊你一声姐姐？” 朱明看着沐阮君，看年龄，她应该比自己大上一些。 论辈分，沐英是朱元璋的养子，而自己却是养孙，与沐阮君算是平辈。 “你是朱爷爷的孙儿？” 看着朱明喊自己姐姐，沐阮君瞬间反应了过来。 因为只是养子，并没有和朱明一样赐姓，她并不能与朱明一样喊朱元璋为皇爷爷，只能喊声朱爷爷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撞的这孩子，会是皇孙。 “是……吧。” 朱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鼻子，自己怎么说呢，姓朱，这个皇孙没毛病。 只是这么被人问起来，怎么感觉有些尴尬呢。 “好了阮君，别理他。” 徐妙锦看着朱明和沐阮君攀谈起来，不爽地瞪了朱明一眼，挽着沐阮君的胳膊转身就要走。 朱明被徐妙锦瞪得有些莫名其妙，看着她的背影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自己的错觉吗？怎么觉得徐妙锦今天火气有点大啊。 “不行的妙锦。” 沐阮君却正色地看着对朱明爱搭不理的徐妙锦，开始认真地说教了起来。 “他来了府上，就是客人，怎么能对客人如此无礼呢？” 就是说教的时候，沐阮君的语气都是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一点不像是将门之女，倒像是江南水乡的大家闺秀。 徐妙锦被她说得，把头低了下去，也不顶嘴。 与和朱明吵闹的时候，倒是判若两人。 朱明看着徐妙锦被沐阮君治得这么服帖，忍不住轻笑一声。 都有些想问问这个沐阮君，要怎么治治徐妙锦这个丫头。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说教完徐妙锦，沐阮君才转头看了朱明，轻笑着问了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新的书店 “朱……。” 美女问起自己的名字，朱明自然是乐意回答的。 只是话刚说到一半，一旁的徐妙锦就已经张口替他回答了起来。 “他叫朱明。” 只是徐妙锦这看上去像是帮他回答的举动，语气上却是憋着一股子怒气。 “妙锦，你这是怎么了？” 沐阮君看着徐妙锦这有些反常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似乎在看到这个皇孙之后，徐妙锦的脾气怪起来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这一会儿却突然生起气来。 “没有啊。” 被沐阮君这么一问，徐妙锦也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朱明。 自己这变化，有这么明显吗，肯定是因为这个家伙来了。 “那个，我今天来，其实就是为了昨天的事道歉的……” 朱明挠了挠鼻子，朝着徐妙锦尴尬地笑了一下。 “我没生气。” 徐妙锦低下头，不再直视着朱明，声音也小了一些。 “那个，我先回去了，替我向魏国公大人问个好。” 眼看着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朱明心中也生起一股退意，朝着徐妙锦和沐阮君笑了笑。 说着，人已经带着刘锦往门外跑去。 徐妙锦看着朱明离开的背影，还是愣在那里。 沐阮君本想劝徐妙锦去送送他，却也吃不准二人之间的关系，只得作罢。 从魏国公府出来，朱明才像是逃出生天一般，长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只是多了一个沐阮君，就让气氛突然变得这么尴尬，真是失策。 “走吧，心累。” 他叹了一口气，没精打采地耷拉了下去。去魏国公府这趟，实在耗费心神，自己最不会应付女人了。 “皇孙殿下，你看。” 刘锦跟在朱明的身后，突然像是看到什么一样，有些激动地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店铺。 朱明说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着一个大大的写着“新华书店”四个大字的匾额正被挂在店铺之上，门口也已经挤了不少人。 “这也不是当初我买下的那家店啊。” 看着这店铺打着自己的书店的名号，朱明忍不住嘀咕了一声，随后也跟着朝那边挤了过去。 这家店也实在受欢迎，靠着刘锦帮忙，朱明才辛苦地挤进了店铺之中。 “书在架子上，自己看……” 书店之中，一个样子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低着头，手在算盘上打着什么。 感觉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招待，只是敷衍地用手指了指书架，随后便又在那里算了起来。 “新华书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家店？” 朱明只是看了看门外的匾额，出声问了一句。 那中年男子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刚想出声呵斥客人，看到是朱明之后，却是愣了一下。 “顾博洋，说说吧，怎么回事？” 朱明左右张望了一下，这店铺比之前买的那家足足宽了一倍有余，又新招了四五个伙计，也就剩顾博洋这一个新面孔。 “皇孙殿下，您来了。” 认出来者是朱明之后，顾博洋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迎了上来，朝着他笑了几声。 “朱松殿下正在里面呢。” 说着，便请朱明往里面走去。 换了个店铺，就是这待客的房间也宽敞了不少。 “皇叔，这是怎么回事？” 朱明随便找了个空位，看着正坐在里面喝着茶的朱松，开口问道。 自己可不记得有买下这个店铺啊。 “嗨，第一版的书，反响不错，我觉得这书店有搞头，就又让顾博洋去加印了一千多本，用来出售。” 被朱明这么一问，朱松显然也激动了起来，在他的面前，连说带比划地与朱明解释了起来。 “你猜怎么着，这一千多本书，一下子就被抢光了，就这一千本书，就让我们赚了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并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是这只不过是刚开始，更重要的是这些书的名声。 第一本书，就已经把书店的名号打了出去，市场也不错。 这说明，这卖书的生意，可以搞。 “这顾博洋，确实有些本事，从纸张到印刷成册，价格压得很低，所以我们赚得也多。” “我就回去拿了些银子，和徐妙锦又凑了些，把店面换了个大点的地方。” 朱松说着，才想起自己都还没给朱明倒茶，又连忙回身给他倒了一杯，送到了面前。 “这生意，可以做。” 光是这第一笔生意，就让他看到了这一行的利润。 “不过这刚赚来的银子，也用来装修这店面了，暂时给不了你分红。” 说完，朱松也尴尬地搓了搓手。 作为提出开书店这个想法的人，又是写出第一本书的人，朱明对这书店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只是现在这书店的账本上，也确实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徐妙锦，她怎么也跟着出钱的？” 这分红的银子，朱明倒是不在意。比起这个，他更在乎的是，徐妙锦怎么会跟着一起出钱的，她也不像是会对这些上心的人。 “可能，是觉得这书店是你的，想帮忙吧。” 朱松对徐妙锦并不算熟识，对这个也只能猜测。 徐妙锦除了出钱之外，也并不过问这些书店的事情。 “我觉得，你该去问问他才是。” 朱松说着，还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不说这个，我也正好有事想找你。” 朱松手一挥，直接将话题跳了开来，自己现在也还有事呢。 “找我？什么事？” 朱明这才暂时的将心思从徐妙锦的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向朱松。 “我不是让国子监那些人投稿来准备下一册的书嘛。” 朱松显然有些难以启齿，尴尬地看了看朱明。 “怎么，没人投稿？” 看着朱松这副样子，朱明也跟着认真了起来。 自己手上还有方孝孺的稿子，来都来了，干脆直接让朱松收了好了。 方孝孺的稿子，绝对不用改一个字。 “也不是。” 朱松摇了摇头，无奈长叹一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是太多人投稿了。” 朱松说着，像是筋疲力尽了一样，靠在椅子上，仰头看了看天花板。 第一百零七章 审稿之人 “那不是好事吗？” 有人投稿，这不就说明朱松这想法行得通嘛，但是看朱松这样子，反倒不乐意了？ “是好事，可是谁来审呢？” 朱松无力的看了朱明一眼，然后就又恢复了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投稿的人多了，自然需要审稿的人。 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顾博洋虽然会做生意，但是他四书五经都没读透，更别提审这些国子监生的稿子了。” 过了一阵，朱松才坐起来，看着朱明：“至于我的水平，你也知道的。” 朱明点了点头，这个他确实知道。 朱松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就是在大本堂，也是让先生头大的头号问题学生。 让他去审这国子监生的稿子，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所以啊，我正头疼呢。” 朱松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现在他最头疼的就是自己手下实在没人能审这些稿子。 “我也审不了。” 朱明摇了摇头，自己的水平，比起朱松来，也强不到哪里去，这事就不用指望自己了。 “你手底下，有没有人？” 朱松叹的一口气，求救似的看着朱明，自己手底下没人，所以只能看看朱明那边有没有了。 “方孝孺，方先生有没有空？” 说起审稿的人，朱松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大儒方孝孺了。 以他的水平，肯定可以胜任这个任务。 而且方孝孺的名声，还可以当自己书店的金字招牌。 天下读书人之首，大儒方孝孺亲自审稿的书，光是这个名号就足够大卖了。 凭朱明和方孝孺的关系，不知道能不能让方孝孺过来帮忙什么的。 “想什么呢？” 朱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泼了一盆凉水下去：“方孝孺是朝中重臣，日理万机，哪有空管这个。” 朱松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呢，让方孝孺审稿子，他也想的出来？ “我也知道自己想的美了点，这不就是这么一说嘛。” 朱松干咳了一声，无奈的将四肢无力垂下，他也知道让方孝孺审稿这点，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不是美了一点，是想的太美了。” 朱明看着朱松，一字一顿的将他的说法纠正了回来。 让方孝孺来自己书店审稿，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美了。 “不过，和方孝孺媲美的人，我倒是有个人选。” 朱明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摸了摸下巴。 自己心中，也有个人选。 那个人比起方孝孺，也不差，号称是整个大明读书最多的人。 说起审稿，他更是连《永乐大典》这样的旷世之作都能修好，审些国子监生的稿子肯定也是手到擒来。 “你说的，该不会是……” 被朱明这么一说，朱松也显然是反应了过来。 朝廷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比起身为朝中重臣的方孝孺，这个人现在还在翰林院中，倒是不忙。 不过，他可是父皇身边的红人，想要让他帮忙，怕是没那么容易。 “他能愿意来帮忙吗？” 他有些迟疑的看着朱明，想让那个人帮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重要的是，父皇不一定会答应。 “不试试怎么知道。” 朱明耸了耸肩膀，这个人比起方孝孺，终归是要容易实现一点的。 “我去看看好了。” 朱元璋既然能让方孝孺当自己的老师，让那个人帮自己的忙，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见朱明愿意帮忙，朱松立马走了过去，诚恳的握紧了他的双手，眨巴着眼睛。 “对了，这个，你安排个大版面。” 朱明有些肉麻的将手抽了回来，将之前方孝孺给他的稿子都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朱松刚才的样子，实在让他有些恶心了。 “这些是？” 看着朱明拿出来的稿子，朱松这才恢复了正常，伸手将那些稿子拿了过来。 论字迹，可是比朱明的好了不少，一看就不是朱明写的。 “方孝孺先生给我的稿子。” 朱松恢复正常，朱明也跟着认真了起来，说着还颇有些得意。 虽然请不到方孝孺来审稿，但方孝孺的稿子，自己还是能拿出来的。 “方孝孺的稿子？” 听到这稿子是方孝孺的，朱松明显兴奋了起来，眼神里都有了光。 手里拿着的，哪里是稿子啊，这可都是下个月的畅销书，白花花的银子啊。 光凭方孝孺这三个字，都足够成为他们的金字招牌了。 “我就说，你的字不会有这么好。” 朱松看着上面的内容，也是啧啧称奇。 为了能让别人看的懂，方孝孺在写这些稿子的时候，还特意尽可能的用了相当通俗的话语来解释。 这样也不用担心其他人会有阅读的障碍，理解不了内容。 虽然对朱松的话有些不满，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事实。 自己的字，向来是能看懂就行，和方孝孺肯定是比不了的。 “一字不改，找个大点的版面。” 朱明一脸的认真，看着朱松提醒了起来。 不过以方孝孺的水平，这个时代也找不出能改他的稿子的人了吧。 “这还用你说？” 朱松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这个还用你说？ 这方孝孺的稿子，就是自己想改，也改不来啊。 他收起稿子的动作格外小心，像是在收起一件稀碎的宝贝一般。 “我走了，审稿那边，等我消息。” 朱明见状，我不再打扰朱松，转身就走。 这一天天的，可累死我了。 “那就辛苦你了。” 朱松期盼的看着朱明，这审稿的希望，可就全在朱明的身上了。 自己和朱明，在朱元璋那里得话语权是不一样的，这点认知他还是有的。 “你最好别抱太大的期望。” 看着朱松那期待的眼神，朱明还是忍不住打击了他一下。 自己也只能说是去尝试一下，他答不答应，自己可没有把握。 怎么说，人家也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无书不读的神童。 这样的人，有自己傲气也很正常。 解缙这样能修《永乐大典》的人，自己不一定说的动。 第一百零八章 安神花 与朱松又寒暄了一阵，朱明终于回到偏院之中。 只是今天这偏院，却是让人有种不寻常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周围的下人都有些木讷的样子。 打开书房的门，朱明就像是注意到什么一样，突然认真了起来，沉下声来。 “刘锦，你留在外面。” 说完，不等刘锦开口，朱明便已经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就在朱明关门的瞬间，书房的灯也终于亮了起来。 “皇孙殿下恕罪。” 陈菱从暗处走了出来，恭敬地跪在朱明的面前，将头低了下去。 “起来吧。” 朱明点了点头，也没有追究陈菱这么做的责任。 陈菱这么做，想必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自己说。 “不知道皇孙殿下，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陈菱听话的站了起来，相当认真的看着朱明。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隐藏得相当好了，没想到还是被朱明提前感觉到了。 就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暴露了。 “没什么，大概是直觉吧。” 朱明摇了摇头，自己只是进来的时候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罢了。 非要说的话，这大概就是第六感吧。 “说吧，什么事？” 自己为什么能察觉到陈菱他们的存在，这个话题实在是说不清，朱明也不想继续下去，干脆直接进入正题。 陈菱这些锦衣卫这么大费周章，应该也不会只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吧。 “是，皇孙殿下上次让我打探的花，有消息了。” 陈菱点了点头，也开始认真的汇报了起来。 看着他的神色，朱明也大概能知道，那种花的来历并不简单。 “这种花，名为安神花，是一种来自百越之地的奇花，只闻花香的话，有宁神安眠的功效。” 陈菱说着，却又迟疑了一下，看着朱明，支吾了起来：“只是……” 有些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和朱明说。 也不知道朱明打探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什么？” 看着陈菱如此反常的样子，朱明也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并不简单，立马出声追问了起来。 只是什么？让堂堂的锦衣卫指挥使都表现得如此凝重。 “只是，这花在百越之地，也做蛊虫的引子之用，可以用来激活蛊虫，杀人无形。” 这花配合特定的蛊虫，实在太过危险。 也正是因为危险，所以他刚才才会如此迟疑，不知道朱明打听这种花，是为了什么？ “恕下官冒昧，不知皇孙殿下打听这种花，所谓何事？” 犹豫一阵之后，陈菱才抬起头来看着朱明，沉声开口追问了起来。 这种花，实在奇异，让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皇孙了。 “只是觉得这花瓣颜色奇特，有些好看。” 朱明又是一副天真的样子，咧着嘴笑了一下，直接敷衍了过去。 自己一个小孩子，看着花瓣好看，所以想知道是什么花，合情合理吧。 总不能直接和陈菱说，这花是朱允熥要打听的吧。 要是闹到老朱那里去，也不好。 “下官知道了。” 陈菱点了点头，以一个小孩子的角度来看，有这种想法倒也正常。 只是这小皇孙的心智，已经比一些大人还要成熟了。 但愿皇孙只是觉得好看，所以才让自己去打听的吧。 “下去吧。” 朱明揉了揉额头，这个朱允熥，让人打听这种危险的花做什么？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 “是。” 陈菱点了点头，在离开前却又顿了一下，回头看着朱明：“皇孙殿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对于这个小皇孙，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生怕做出什么错事来。 “陈菱大人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对于陈菱的担心，朱明也有些自觉，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花都不是自己打听的，自己暂时也没有用得着这种花的地步。 “属下告退。” 陈菱也不再多说什么，双手抱拳，随后隐藏进了黑暗之中，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愿皇孙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然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全都得死。 “皇孙殿下！” 陈菱刚消失，刘锦的敲门声就已经在门外响了起来。 刘锦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个食盒，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这皇孙殿下，自己是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他变了，如今心里有秘密了，生疏了，冷落了。 “进来吧。” 朱明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已经找不到陈菱的身影，才清了清嗓子，应了起来。 得到朱明的同意，刘锦才把门定了开来，端着食盒走了进去。 “皇孙殿下，奴才刚才让人备好了吃的。” 刘锦说着，恭敬的将食盒放在了朱明的面前。 这皇孙殿下，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可再忙，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也得吃点东西不是。 这要是饿瘦了，陛下还不得治自己一个照顾不周的罪。 “谢谢了。” 陈菱走了，朱明才放松下来，现在又被刘锦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仔细想想，先是去方孝孺的府上，然后又去魏国公府，回来的路上还在朱松那里耽误了一下。 今天一天，自己也是滴水未进。 “你也吃点吧。” 朱明打开食盒，一股香味已经扑面而来，让他食指大动。 饿了一天，吃什么都香。 拿起筷子，朱明还不忘了刘锦，朝着他招呼了一下。 “与皇孙同食，不合规矩。” 刘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不上前。 哪怕自己与朱明一同长大，算是半个玩伴，但这尊卑有序，还是不能随便逾越的。 “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朱明嘟了嘟嘴，新时代的人，讲究一个人人平等，哪有那么多规矩的。 只是这终究还是古代，他也不强求刘锦什么，免得到时候给刘锦带来什么麻烦。 “皇孙殿下慢用，奴才等下过来收拾。” 刘锦看着朱明已经吃了起来，才朝着朱明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第一百零九章 借人 “皇爷爷，皇爷爷！” 朱明站在大明宫前，高声地喊着。 他这次来，就是来借人审稿的。 “皇孙殿下，陛下此刻正在议事，还请稍等片刻。” 大明宫中沉默了一阵，云奇才小跑着凑了过来，在朱明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看着他的眼神颇为为难。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等吧。” 朱明点了点头，也不再吵闹。老朱议事的话，往往都是国家大事，轻重自己还是分得清的。 “皇孙殿下且随我来，先休息一下。” 议事归议事，朱明一个皇孙，云奇也不会让他在这里干等着，转身将朱明领了进去， “云奇公公，不知道皇爷爷是在和谁议事啊？” 朱明跟在云奇的身后，有些好奇的抬头出声问了起来。 “西平侯沐英大人。” 云奇头也没回，一边回答着朱明的问题，一边带着朱明往前走着。 西平侯沐英常年镇守云南，难得回来一趟，找朱元璋叙叙旧，也是可以理解的。 朱明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默默跟在云奇的身后，来到一处偏殿等着朱元璋和沐英议事完。 “皇孙殿下先在这里等候，容老奴先去禀报一声。” 安置好朱明，云奇又是一礼，随后缓缓退了出去。 朱明在这偏殿之中，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云奇才又折了回来：“皇孙殿下，陛下让您过去，随我来。” “终于聊完了。” 朱明松了松筋骨，伸了个懒腰，随后跟着云奇直奔大殿中去。 此刻大明宫的大殿之中，朱元璋面前还站着两名男子。 “乖孙，来了啊。” 见云奇将朱明带了进来，朱元璋连忙站起来，朝着朱明招呼了几下。 “沐英啊，这就是咱的乖孙了。” 朱明才走过去，朱元璋就拉着他，朝着那中年男子介绍了起来。 那中年男子一身长袍，长相清秀，气质儒雅，看起来像是个书生。 如果不是朱元璋喊他沐英，朱明都认不出此人居然就是镇守云南的将军。 “沐英叔叔。” 朱明见状，也乖巧的朝着沐英天真的笑了一下。 按辈分，同是被收养的，朱明喊沐英一声叔叔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懂事的样子，让朱元璋也是一阵欣慰。 “你就是朱明？” 沐英上下打量了朱明一番，他远在云南，也多少听说过这皇孙的名声，知道他在皇帝陛下面前提了不少有利名声的国策。 只是没想到，有如此才能的皇孙，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 “老是在陛下的书信里听说过你，今天总算见到了，果然是少年才俊。” 他点了点头，也不吝啬自己对朱明的赞美。 只看那些信，他都能感觉到朱元璋对这小皇孙的疼爱之情。 “昨天的事，阮君也与我说了。” 沐英弯下腰来，摸了摸朱明的头，同时在朱明耳旁轻声笑道。 昨天的事，显然是沐阮君把自己撞倒那件事了。 “是朱明失礼了。” 朱明尴尬地笑了一下，又朝着沐英道了个歉。 这沐英，不会是来找老朱告状的吧？ 看着朱明这副样子，沐英更是哈哈地大笑起来。 “麟儿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啊？” 见朱明和沐英相处得这么融洽，朱元璋眼中笑意更是直达心里。 看得出来，今天沐英来看他，让朱元璋的心情相当不错，一把将朱明抱在怀里，出声问了起来。 “皇爷爷，我是来找你借人的。” 既然朱元璋问起来意，朱明也不再拐弯抹角，直勾勾地看着他。 自己今天来借的人，那可不是一般人啊。 “借人？借谁？？” 朱元璋一脸茫然地看着朱明，不解地出声问了起来。 这小子，又在偷偷摸摸搞什么东西？ “翰林院的解缙。” 朱明也开门见山，认真地看着朱元璋。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朱元璋先是一愣，随后便看向一旁的另一名男子。 与那男子对视一眼之后，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皇爷爷，笑什么。” 看着朱元璋突然大笑，朱明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地开口道。 什么事，让老朱都笑成这样。 “解学士，你有得忙了。” 朱元璋也不急着回答朱明的问题，依旧看着那男子，笑着打趣起来。 那男子看着但是年轻，不过三十多岁，眉宇之间还有几分傲气。 就是与沐英这样的人物站在一旁，也丝毫不弱。 “能得皇孙看重，是下官的福分。” 那男子朝着朱元璋躬身一礼，随后又看着朱明，轻笑一声。 “借你人嘛，当然可以。” 与那男子笑完，朱元璋才转头看着看着朱明，佯装认真地问了起来。 “不过，你得说说，你要借解学士做什么？” 借人可以，只是你总得说清楚要做什么吧。 “这个……” 被朱元璋这么一问，朱明反倒为难起来了。 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和老朱说呢，我开书店缺人审稿，所以找朝廷借人用一下？ “说说，不然我可借不了人给你。” 看着朱明犹豫起来，朱元璋笑意更深几分。 这神情，倒是更让人想要逗逗他了。 “明儿手里有几篇国子监生的文章。” 被朱元璋这么一追问，朱明心一横，认真地看着朱元璋。 “只是明儿的水平还不够，审不了国子监生，所以……” 朱明说着，央求似的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朱元璋，眨巴了几下。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为了借这个审稿的人，还得自己来卖萌。 “为这点事，你就找朝廷要人啊？” 朱元璋佯装发怒地看着朱明，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自己的私事，还找上朝廷来了。 “这也是为了培养国子监的人才嘛。” 解缙帮着国子监生审稿，也能给这些国子监生一点建议，对他们也有帮助不是。 “借人可以。” 朱元璋看着朱明点了点头，随后又认真开口：“只是这是你的私事，咱不能用皇命压人。” 说完，他便转头看向一旁的男子，笑着道：“所以，解学士愿不愿意帮你，得你自己去说。” 第一百一十章 解学士相助 怎么说，这皇上的权力，都是公器。 朱明的私事，他不能用旨意去帮他的。 “皇爷爷的意思是，只要解学士愿意，就可以了？” 听出朱元璋的意思，朱明也是小小地兴奋了一下。 只要朱元璋点头，这事就有戏。 “当然。” 朱元璋肯定地点了点头，只要解缙愿意，他是不会阻止的。 “解学士以为，如何啊？” 说着，他又朝着那中年男子笑了一下。 “解学士，大人您就是解缙解大学士？” 朱明有些惊讶地看着那男子，刚才注意力一直被朱元璋和沐英吸引，现在才注意到解缙的存在。 “正是。” 看着朱明这惊讶的样子，解缙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却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怎么，自己这么不显眼吗？ “久闻解学士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朱明见状，立马行礼，开始恭维了起来。 你找人办事，总得把人哄开心了吧。 “朱明年纪尚小，也听说解缙解学士无书不读，素有才名。” 朱明在这里夸着，解缙越听心里也越是开心。 “皇孙殿下过誉了。” 只是心里再怎么高兴，这表面上的谦虚还是得做做样子的。 “刚才的事，解学士也都听到了。” 夸完解缙，朱明才开始讲正事。 刚才自己和朱元璋说话的时候，解缙就在那里听着，所以这件事情的原委，应该也不需要再强调一次了。 “这个自然。” 解缙点了点头，看着这小皇孙，帮这个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也想看看，朱明会怎么说服他。 “嘿嘿，这国子监生，都是我大明朝未来的栋梁之才。” 朱明嘿嘿一笑，开始将解缙往高了捧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我想，这天下能有学识可以去审这国子监生的人，也就只有大才子，解缙解大学士了。” “我想，那些国子监生，听到是解缙解学士审他们的稿，肯定也都心悦诚服。” 解缙在一旁听着，也点了点头，开始沉思起来。 这才子之名，他自认为自己当之无愧。 那些国子监的学生，在别人看来都是青年才俊，在他看来却不过尔尔。 审他们的稿子，对他来说，更是举手之劳。 而且自己在翰林院待着，也是闲着无事。 自己要是答应，还能让这皇孙欠自己一个人情。 看陛下对着小皇孙的态度，自己若是帮了他，陛下对自己也能高看一眼。 “既然皇孙殿下有用得上解缙的地方，那解缙，也不推辞。” 想清楚其中利弊，解缙也认真地看着朱明，一口答应了下来。 “那就有劳解大学士了。” 见解缙答应自己审稿，朱明也是激动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看着朱元璋，笑道：“皇爷爷，可以吗？” 说到底，这件事，还是得老朱这个皇帝点头。 “既然解学士愿意帮忙，那自然可以。” 朱元璋也跟着点了点头，既然解缙都同意了，自己也没有别的理由拒绝不是。 “好诶！” 连朱元璋都同意了，朱明更是兴奋地快要跳起来。 “好了，两位就先下去吧。” 朱元璋看着兴奋的朱明，挥了挥手，让解缙和沐英都先退下去。 自己还有些事，要和这小子说。 “是。” 皇帝发话，沐英和解缙齐声应了一句，随后便在云奇的带领下，走出大明宫去。 “明儿。” 沐英和解缙退下之后，朱元璋才认真了下来，看着朱明，沉声开口：“咱听说，你去找方孝孺，让他找工部的人造一台纺织机？” 这小子，现在不只是国策，还开始搞发明了？ 不过，能让方孝孺去找工部做的机器，他倒是也有些好奇。 “是。” 朱明点了点头，朱元璋知道这件事，八成是哪里的锦衣卫打听到的。 他既然都知道，自己也就不隐瞒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明儿看向那些妇人用的纺织机，突发奇想，想要改进了一下。” 朱明说着，将头低了下去，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 “如果没错的话，这新的纺织机，应该能提升五倍左右的速度。” “只是明儿也没把握，就让老师先找人做一台看看效果。” 朱明这低头害羞的样子，倒真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没底的人。 看着朱明这有些担心的样子，朱元璋哪里舍得说什么话，只是摸着他的头。 再说，朱明也是出于好心。 “好了好了，明儿能有这个想法，就已经不错了，就是不成，咱再改就是了。” 发明改进这种东西，就是要试错的，这有什么。 “皇爷爷不怪我？” 看着朱元璋并没有生气，朱明抬起头来，有些感动地看着他。 “明儿有这个心，我怎么会怪罪你呢？” 被朱明这么一问，反倒是朱元璋有些茫然起来，自己看起来，这么像是会生气的样子吗？ “那皇爷爷看看这个！” 朱明趁着这个机会，也是激动地将怀里的一张纸拿了出来，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上面，是他根据记忆，写出来的无烟火药的配方。 比起现在大明用的黑火药，无烟火药的威力要大上不少。 坚船利炮，以后就让我大明用这个词。 “明儿，你这是？” 朱元璋虽然不懂这无烟火药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纸上写着的硝石这些，却也能看出来，这上面写的东西威力肯定不俗。 “明儿翻阅典籍的时候，看到过炼丹炉爆炸的事故，就试着用那丹药的配方，配出来的火药。” 说起火药，还是放在这古代的炼金术士，炼丹的道士更有说服力。 毕竟他们就喜欢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炼丹炉里扔，炼出什么都不奇怪了。 “有这么厉害？” 看着朱明拿出来的这东西，朱元璋更是兴奋起来。 没想到，朱明还有研究这些东西的才能。 自己这乖孙，还真是什么都会啊。 “咱明天就让工部的人照着这个配，看看能不能成。” 行伍出身，朱元璋自然知道威力更大的火药意味着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见见朱允熥 “从今以后，明儿你有什么主意，尽管直接去找工部。” 朱元璋兴奋地看着自己这乖孙。 如果朱明这想法能成，光是这威力更大的火药，就足够让大明的火器威力再上一层。 这一点，也可以证明，朱明这些想法的重要性。 如果朱明还有其他想法，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直接去找工部。 “真的？” 见朱元璋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便利，朱明也跟着兴奋了起来。 自己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无烟火药送上去的。 没想到还有这意外收获？ 刚好自己要搞工业革命，还有很多发明要搞。 如果能直接调用工部，就不用天天找老朱拐弯抹角的了。 “当然，咱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 朱元璋认真地看着朱明，他向来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 而且朱明的这些点子，也能让大明的国力慢慢强盛起来。 现在他是越来越觉得，朱明就是朱标在天之灵给自己，给大明送来的礼物。 他看着朱明这激动的样子，更是期待，这小子长大之后，会是怎样一个明君。 “那明儿先走了，皇爷爷再见。” 今天来这一趟，不仅借到了解缙这个审稿的人，还让朱元璋给了自己调用工部的权力。 真是赚大发了。 朱明激动地朝着朱元璋挥了挥手，然后便一蹦一跳地朝着门外跑去。 “慢点跑，小心别摔着。” 朱元璋现在心里都是些火药的事情，看着朱明跑出去，才抬起头高声地叮嘱了几句。 这小孩子，还是少了点稳重。 “知道了。” 朱明应了一声，话音未落，人就已经消失在了这大殿中。 朱元璋对于这点，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孙殿下，您这是要去哪？” 朱明刚走出大明宫，刘锦就已经等在了门口，笑着迎了上去。 看皇孙殿下这兴奋的样子，估计又是得了不少好处。 “去新华书店。” 朱明沉思一阵，才抬起头看着刘锦，笑着开口道。 自己说服解缙来审稿，这种好事自然要去找朱松分享一下。 而且，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找他。 想起那件事情，刚才还有这兴奋的朱明，神情也认真了下来。 看着神色突变的朱明，刘锦也不再多说什么，安静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能让小皇孙这么认真，不知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上次之后，这新华书店的人也都认得了他就是这书店的老板之一。 他刚走进去，虽然顾博洋不在，其他人也将他领到了朱松那里。 自从有了这书店，朱松也老实了不少，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大半时间都在这里待着。 “怎么样，怎么样？” 看着朱明被店里的人领进来，朱松立马站了起来，看过去追问道。 光是看他这神情，就知道他真的很急，很急。 眼看着朱明的书已经送了一个月，就要出下一册了，审稿的人还没着落，新书就出不来。 他这个做老板的，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出马，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朱明随便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了下去，仰着头，骄傲地看着他。 解缙解学士，可是一点推辞都没有，就答应了帮自己审稿的。 “审稿的人找到了？谁？” 看着朱明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朱松激动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再次开口追问了起来。 “解缙，解大学士。” 提起自己找来的人，朱明更是得意。 解缙，那可是和天下读书人之首方孝孺一个级别的人物。 能让他帮忙审稿，自己高兴一下也很正常嘛。 “解缙？？” 听到朱明找来审稿的人，朱松直接惊呼出声来。 虽说朱明早就说要找解缙来审稿，可他也没想到，朱明还真能将人找过来。 有这个金字招牌，号召力比起方孝孺也是丝毫不弱。 而且自己手里还有朱明给的，方孝孺的稿子。 现在看来，这整个京城还有哪家书店能和自己争。 “你先别急，我也有其他事找你。” 朱明静静地等着朱松兴奋完了之后，才一脸认真地看着他，沉声开口。 “什么事？” 看着朱明突然变得这么认真，朱松也疑惑了起来。 自己是做了什么事，让朱明不高兴了吗？ “你老实说，让我找的那种花，是为了什么？” 朱明直勾勾的盯着他，那眼神，看得他都有些心虚了起来。 不知道朱明是为了什么，朱松下意识退了一步，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是朱允熥让我找的啊。” 看着他那茫然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这种安神花的底细的人。 朱明点了点头，按朱松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也确实不像会有什么心机的。 只是为了确认一下，他才那样追问。 “我信你一次。” 朱明叹了一口气，朱松这个人，他还是信任的。 “怎么了，是不是那花有什么问题？” 朱明这边放松下来，朱松却又凑了上去，好奇的出声问道。 能让朱明都这么认真，看来这种花不简单啊。 朱允熥那小子，找这花干什么？ “这个，你就别管了。” 既然朱松是真不知道这安神花的作用，朱明也摆了摆手，直接敷衍了过去。 就他这大嘴巴，怕让他知道安神花的作用之后，说得人尽皆知。 “不过，你能不能让我见见朱允熥？” 朱明沉思一阵，还是抬起头看着朱松。 他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亲自去和朱允熥聊聊才行。 现在想起第一次和朱允熥见面时，他那成熟的眼神，显然也是心里有数的人。 只是自己和朱允熥并不熟，还得麻烦朱松在中间传个话。 “可以是可以。” 朱松点了点头，让朱明和朱允熥见面，并不是什么难事。 正好朱允熥也还没走。 “不过，你找他干嘛？” 他不解地看着朱明，再次问了起来。 看来这花的背后，确实牵扯了不少东西。 “这你就别管了，只需要帮我这个忙就好了。” 朱明自然不可能和朱松明说这件事，随手敷衍了过去。 朱允熥，你找这安神花，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我家主人有请 “皇孙殿下。” 才从新华书店出来，朱明就看着一个男子凑了上来，看样子似乎已经等自己好久了。 “你是？” 看着这人似乎认识自己，而自己却对他毫无印象，朱明退了一步，认真地看着那人，沉声问了起来。 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 “小人的身份不重要。” 那人看着朱明，轻笑了一声，却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举一动都依着礼数，倒是不让人生厌。 他弯下腰去，仰视着朱明，笑道：“我家主人有请，若皇孙有意，还请随我来。” 看着此人似乎是在邀请自己，朱明却有些警惕了起来。 虽说自己身为皇孙，有人想巴结自己，也是正常。 但这邀请，还是有些来路不明啊。 “你家主人是？” 朱明并没有轻易答应下来，只是认真地看着那人的眼神，沉声开口。 “早就听说当朝陛下的小皇孙，年幼聪慧，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依旧笑着：“我家主人是谁，皇孙见过便知道了。” 见此人非要自己过去，才愿意亮出自家身份，朱明也迟疑了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背后，必然有些蹊跷。 不过自己身后，还有锦衣卫日夜跟着，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若是不去，反倒显得自己弱势了。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就是龙潭虎穴，也走上一遭。 “你先回去，我去去就来。” 想到这里，朱明才回身看着刘锦，使了个眼色。 “是。” 刘锦本就机灵，即刻明白了朱明的意思，恭敬地点了点头。 “还请皇孙殿下早些回去，若是晚了，恐陛下怪罪。” 似乎有些放心不下朱明，刘锦临走之时，又出声叮嘱了起来。 只是这话，看似是与朱明说的，实则也是说给那前来邀请的人说的。 朱明可是皇孙，若是久了不见人，惊动了陛下，他们承受不住这怒火。 “放心吧。” 朱明点了点头，便不再理会刘锦，回身看着那人，挥了挥手：“带路吧。” “请随我来。” 见朱明答应了自己的邀请，那人眼中笑意更深，马上转身在前面带起路来。 目送着朱明跟着那人离开，刘锦刚才还带着笑意的神色马上冷了下去，飞速往宫里赶去。 皇孙殿下显然不放心此人的邀请，才会让自己回去禀报。 那人走在朱明的前面，一声不吭，径直领着朱明往城外走去。 “你家主人，住得还挺远。” 朱明看着那人越走越偏，心中更是紧张起来，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自己身边的锦衣卫，应该还跟着。 “皇孙殿下随我来便是。” 那人也不回头，说着却又加快了脚步。 出了城，他也依旧脚步不停，领着朱明往着一处土房子里走去。 那土房子实在简陋，就是比起朱明之前拜访过的那老伯家，也要穷上不少，门紧闭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你家主人，就住在这里？” 朱明看着那显得有些残破的房子，嫌弃地出声问了起来。 这些人，好歹找些好一点的宅子吧。 “我家主人在里面恭候多时，皇孙殿下进去就是。” 那人走到房子前，才回过身来，朝着朱明点了点头，又是一声轻笑。 “那我就见见你家主人。” 朱明仗着身后有锦衣卫，沉下心来，理了理衣服，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朱明刚踏进这房子，那门便吱呀一声关了上去。 失去唯一的光源，整个房子都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朱明只慌了片刻，随后便冷静了下来，四处又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敢问请我来，却又不见人，是何缘故？” 他大概可以肯定，请自己来的人，就在这房间里。 他话音刚落，一道烛光终于亮了起来。 顺着火光看去，那人坐在床边，被昏暗的烛光照着，却还是看不清面容，只依稀看出那人脸上几道刀疤和五大三粗的轮廓。 “小人也只是受人所托，多有得罪。” 那人哈哈地笑了一下，眼中却并没有一丝笑意。 他显然也是知道朱明的身份，还是有所忌惮的。 “受人所托？” 朱明皱了皱眉头，这大汉难道不是幕后主使，只是人雇来的。 “哈哈，皇孙殿下不必紧张，我也只为一件事。”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朱明的情绪，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说吧，什么事？” 朱明说着，又借着烛火四处张望了一阵，这小小的房子里，除了这名大汉，还有三四个人挤着。 在这里，自己毫无疑问处于劣势，还是不要随意激怒这些人的好。 “那人说了，只要皇孙答应，写信劝陛下收回税务改革的皇命，就让皇孙离开。” 那人说着，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庞大的身形在昏暗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压迫感十足。 若是寻常人，早就被吓得瘫软下去了。 “皇命，是当今陛下的旨意，我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 这大汉那威胁的意味，此刻已经再明显不过。 只是这种事，朱明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别人可能不行，但皇孙殿下您不同。” 那人冷笑了一声，朝着朱明一步步逼近了过去：“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您发话，陛下肯定会听的。” “看来，你们知道得还不少嘛。” 朱明冷笑一声，这些人不仅知道自己皇孙的身份，还知道自己在老朱身边的地位。 看样子，应该已经谋划了不少时间了。 “你们既然知道这么多，应该也知道我不可能答应你们的要求才是。” 朱明冷冷的看着这些人，自己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会妥协的人吗？ “那就只好得罪了。” 朱明的反应并没有让大汉感到意外，正说着，他自己走到了朱明的面前，其他大汉也都跟着围了过来。 “把他给绑了。” 一声令下，几个大汉便一拥而上，拿着绳索缠在了朱明的身上。 顾及到朱明这皇孙的身份，这些大汉也并不敢随意下重手。 第一百一十三章 我跟你们走 朱明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些人已经相当收敛自己的力度了。 反正自己一个小孩子，也不可能从这些大汉手里挣脱出来，朱明干脆放弃了挣扎，任由这些人将自己捆了起来。 “且慢，我跟你们走。” 朱明突然大喊了一声，将这些大汉都吓了一跳。 在听清朱明说的话后，又放松了下来。 “您果然是个聪明人。” 朱明好歹是个皇孙，他们并不想轻易弄伤他。 如果朱明愿意配合的话，他们也省得下重手。 “那就随我们来吧。” 为首的大汉满意地看着束手就擒的朱明，走回床边，直接将床板掀了起来。 这床板下面，竟是一个地道，不知通往什么方向。 “看来，你们为了抓我，下了不少功夫啊。” 朱明看了这地道一眼，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自己应该还挺值钱，才能让这些人这么费心思。 “皇孙殿下，请吧。” 大汉见朱明现在还能如此从容，心中也不免惊讶了起来。 若是往常，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大人看着这地道，也已经慌了。 这皇孙，还真是邪了门儿了。 “不要让我们难办。” 说完，大汉还不忘威胁似的活动了下筋骨，发出咔咔的声响。 若是朱明不配合，那他们就只好动用武力了。 “知道了知道了。” 朱明点了点头：“我跟你们走就是了。” 说着，朱明就已经走到床边，爬进了这地道之中。 大汉们见朱明真的这么配合，对视一眼，也都跟着朱明钻了进去。 干了这么久，这还是他们做得最省心的一次。 他们刚走，几道黑影就已经从房门口翻了下来，在这房间里翻找了一下便将床板掀了开来。 刚才朱明说的“别动手”，并不仅仅是对这些大汉说的，也是对跟着他的锦衣卫们说的。 “皇孙殿下看来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陈菱只是看了这地道一眼，便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其他锦衣卫见状，也都跟了上去。 “陛下，陛下！” 刘锦从和朱明分开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朝着大明宫内，朱元璋的议事之所而去。 人还没到，声音就已经从殿外传了进来。 “什么事，如此慌张。” 朱元璋一下听出是朱明身边的侍奉太监的声音，眉头微皱起来。 说着，刘锦就已经从外面闯了进来，生怕自己慢一点，皇孙殿下会真的遇到什么危险。 “咱的乖孙呢？” 见朱明没有和刘锦一起过来，朱元璋便已经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冷下脸去，问了起来。 “陛下，皇孙他，皇孙他被来路不明的人请走了。” 见朱元璋已经发怒，刘锦马上跪了下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了一遍。 “你怎么不拦着点？” 听到刘锦的禀报，朱元璋怒气更盛。 这帮小子，怎么这么乱来。 “是……是皇孙殿下他，想去看看虚实，让我来回禀陛下。” 看着朱元璋气势，刘锦便显得更加慌乱了起来。 “胡闹！” 朱元璋怒喝一声，这不是乱来是什么？ “来人！” 此时也来不及想这么多，朱元璋大喊了一声。 二虎立马从殿外跑了进来，跪在朱元璋的面前。 看着朱元璋如此震怒紧张的样子，二虎也已经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们跟着刘锦去，今晚一定要把咱的乖孙带回来。” 朱元璋此刻是一下也等不了。 自己的乖孙如今下落不明，让他怎么放得下心来。 “是。” 一听是皇孙出了事，二虎更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当即应了一声。 若是不能把小皇孙带回来，恐怕他们这些人都可以不用回来了。 朱明在这地道之中不知道爬了多久，等从地道之中探出身来，却已经身处一处深山之中。 左右张望一下，才发现，这是一处山寨，前前后后也有几十人之多。 若是放眼整个山寨，怕也有上百人的人马在这里占山为王。 “看来都是些亡命徒啊。” 朱明感叹一声，这些人也不知是收了谁的银子，来绑架自己。 今天估计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皇孙殿下，请吧。” 几个大汉从他身后钻了出来，也没有对朱明做什么，只是将他带到了最大的帐篷之中。 朱明也知道这些人不可力敌，也配合地跟在身后。 那大汉走进帐篷之中后，自然地来到那上首的位置坐了下去。 显然，他就是这一伙山贼的首领。 “你们想做什么？” 朱明认真地看着那山贼首领，出声问了起来。 刘锦已经去找老朱搬救兵了，陈菱他们应该也在路上留下了记号。 现在最好还是拖些时间。 “还是那件事，请皇孙殿下写封信给陛下，让他收回税务改革的成命。” 大汉在首领的位置上，跷着二郎腿，居高临下地看着朱明。 一想起站在自己下面的，是堂堂的皇孙，一种骄傲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再高高在上，如今还不是自己阶下囚。 “这件事，和大王您应该没关系吧？” 朱明轻笑了一声，看着这山大王，出声反问了起来。 他也在好奇，这税务改革，收的也不是这山贼的税，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咱也只是拿钱办事。” 山大王双手一拍，反正朱明如今在他的手上，他有的是时间和他耗着。 “不知是谁，让大王做这么危险的事，银子给得不少吧。” 自己可是皇孙，要是被抓到，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能让他们冒这么大的险，给的银子应该相当不少。 “这可不能说。” 山大王显然没想到朱明会这么问，迟疑了一阵，才摇了摇头。 自己收钱办事，也不能连累金主嘛，这点职业道德他还是有的。 “还挺有职业道德。” 朱明笑了一声，这山大王还有这底线嘛，套不出话来。 不过他也无所谓，现在只需要拖时间就是。 “不过，我是皇孙，光是这两个字，可就值不少银子。” 朱明抬起头，肯定地看着他，试图拿出银子来说动这山大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山贼的围杀 “你什么意思？” 说起钱，山大王才有了些兴趣，认真地看着朱明，开口问了起来。 “既然要我写信，也不是非要这收回皇命的信不行。” 朱明笑了笑，山大王，果然还是贪心的。 “你也知道我在皇帝那里的位置，我叫他，可是皇爷爷。” 朱明还在强调自己在朱元璋那里的重要位置，这样也能让这些山贼对自己有所忌惮，不会随便伤害自己。 “我是个粗人，皇孙殿下还是别和我来这些弯弯绕绕。” 山大王见朱明这拐弯抹角的，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他能当这个山大王，自然不是什么善茬。 “只要我一封信上去，大王和大王的兄弟，便能这辈子吃喝不愁，何必替那些人卖命，挣那些银子呢？” 朱明可以断定，出钱买通这些山大王的人，肯定给不出自己这么高的价格。 毕竟他的税务改革，也是给这些人留了汤喝的，只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随意鱼肉百姓。 这样他们也接受不了，这种人能出多少银子？ “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山大王明显也动了心，上下打量了朱明一番。 现在自己手里抓着的，可是大明的皇孙。 这么尊贵的身份，只收那些人的银子，好像确实少了些。 “大王以为如何？” 看着这山大王动心，朱明心中不屑地冷笑一声，再次出声追问起来。 “既然如此，那你写吧。” 山大王这才站了起来，朝着朱明点了点头。 自己做这一行，也无非是为了银子罢了。 若是这皇孙说的是真的，那只要这一单做成，自己和这些兄弟们便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哪里还需要做什么把脑袋绑裤腰带上的营生。 不管朱明写什么信，自己都能拿钱，横竖不亏。 “只要皇孙殿下配合，我们兄弟不会为难你的。” 朱明和那些富家公子可不同，皇孙的身份，倘若出了事，没人会怀疑朱元璋会把有关的人都杀了。 他们求财而已，只要朱明配合，他们也不想伤害朱明。 “我如今手脚都吓软了，哪里写得了什么信。” 朱明为难地看了山大王一眼，背对着他，让他看着自己被绑起来的手。 自己现在被绑成这样，拿什么写信。 “这里是大王你的地盘，我一个孩子，也跑不出去。” 要不说这十岁出头的孩子模样还是有些用的，至少还能让人放松警惕。 “给他松绑。” 山大王看着朱明，犹豫了片刻，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朱明手上的绳子松开。 一个孩子，在自己这山寨上，又能跑到哪里去。 “这……” 只是他一开口，其他山贼却还是有些犹豫，对视了一眼，并没有上前去。 “怕什么，他一个小孩子，还能从咱们手里跑掉不成？” 看着这些大汉还担心被朱明这么一个小孩子跑掉，这山大王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这些人，到底是不信谁？自己的话都不听了？ 听到自家大王这么说，那些山贼才走了过来，拔出小刀，就要去割开朱明手上的绳子。 “用手，混蛋玩意儿！” 看着那人拔刀，朱明还没说什么，山大王却已经紧张了起来，连忙出声制止了他。 “等下给他割伤了怎么办？” 这可是皇孙，金枝玉叶的，伤着一点，陛下动起真火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说着，他直接从座位上走了下来，一把推开那个小弟，亲自将朱明的绳子松了开来。 “现在可以写了？” 松开了朱明的绳子，山大王便冷哼了一声，开始催促起来。 这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如果可以，我会放你一条生路的。” 感觉自己手上的绳子松开，朱明摇了摇头，看样子这时间是拖不下去了。 算一下，刘锦去搬来的救兵，应该也已经到了。 “什么意思？” 听到朱明的话，山大王立刻认真了起来。 这小孩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菱大人，还不动手？” 朱明突然大声喊了起来，话音未落，几道穿着夜行衣的身形已经从帐篷外冲了进来。 只是三两下，就将这帐篷里的山贼杀了个干净。 “皇孙殿下，受惊了。” 这些人解决完这些山贼，便围在了朱明四周，将他保护了起来。 陈菱单膝跪在朱明的面前，恭敬地开口。 “陈大人来得正是时候。” 朱明点了点头，陈菱他们来得，刚刚好。 “怎么回事？” 山大王看着突然出现的人，这么简单就把自己的几个兄弟都杀了，惊惧之下，下意识退了一步，看着他们。 “你现在投降，我可以不杀你。” 朱明冷静地看着他，有了陈菱他们的保护，底气都足了几分。 陈菱他们一下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的飞鱼服来。 “锦衣卫！” 看到陈菱他们身上的飞鱼服，山大王更是震惊。 光是这“锦衣卫”这三个字，就已经让他没了反抗的勇气。 他转身一扑，直接撞破帐篷，冲了出去。 这边的动静，早惊动了其他山贼，整个山寨都跟着变得喧哗了起来。 上百名山贼，从四面八方朝着朱明所在的帐篷围了过来。 “皇孙殿下，我们实在不愿意伤了你，只是现在情非得已，对不住了。” 有了身后这上百个兄弟撑腰，山大王才重新有了些勇气。 锦衣卫都摸到了这里，现在是留这些人不得了。 “兄弟们，给我上，除了那个小娃娃，一个不留。” 他大吼了一声，其他山贼便都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冲了上去。 面对这么多人，就是锦衣卫武功再怎么高强，也是凶多吉少。 “皇孙殿下放心，我等就是死，也要把你送出去。” 陈菱视死如归地看了朱明一眼，随后与其他四五名锦衣卫一同将朱明围在中心，慢慢朝着山门外靠了过去。 看着围上来的山贼，手中绣春刀不断挥舞着，寒芒闪闪，血光四溅。 这些山贼本就拿命混饭吃，看着自己的同伴被陈菱他们斩杀，却没有一点退意，反而越发疯狂地冲杀了上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谈条件 “皇孙殿下，快走。” 陈菱带了几个锦衣卫，在这百十个山贼的围攻之下，一点点杀到山寨大门前。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还在不断朝着这边逼近的山贼，身边的弟兄也都已经受了伤，也支撑不了多久。 锦衣卫再强，面对这上百人的围攻，还是有些独木难支。 “放心，再坚持一下，很快有人来支援了。” 朱明一脸严肃地看着陈菱他们，沉声开口。 今天他也不只是想要逃离这里，而是要剿灭这群山贼。 “把门关上！” 山大王大吼了一声，一群山贼立马爬上大门两旁的高台上。 将上面的绳子一砍，厚重的木门直接压了下来，将整个山寨的大门彻底闭合了起来。 “可恶。” 陈菱回头看了一眼，见大门紧闭起来，纵身一跃，三两下跳上高台，挥舞着手中绣春刀将爬上高台的山贼一一斩杀。 “快送皇孙出去。” 陈菱扯着绳子，竟硬生生将那厚重大门拉上去一段距离。 其他锦衣卫对视一眼，马上捧着朱明，往陈菱抬起来的那条生路送去。 “可恶！” 山大王眼看着陈菱将门拉了起来，朱明这金豆子要跑，恨得咬牙切齿，左右张望了一下，直接从身旁的兄弟手中夺过刀来。 看着陈菱，手中刀直接甩了过去。 陈菱躲闪不及，被这一刀直接劈中胳膊，卡在了上面。 陈菱咬着牙，将那把刀拔了出来，却已经再没有力气拉住大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大门就这样合拢了下去。 “除了那个小的，其他的一个不留。” 山大王知道，如今和朱明彻底撕破了脸，这山寨已经待不下去了。 最好的办法，便是抓住朱明，从朱元璋那里换一大笔银子，然后离开这里。 那些山贼得了山大王的命令，一个个都靠了过去。 “慢着。” 朱明看了一眼护在自己身前的锦衣卫们，早已是个个负伤。 他定了定神，从他们的身后走了出来。 那些山贼，被朱明这一嗓子，反而有些呆愣地停顿了下来，站在原处。 山大王有令，不能伤了这小娃娃的，贸然冲上去，怕刀剑无眼。 “皇孙殿下，你们今天是跑不出去的。” 见朱明站了出来，山大王也是从容地看着他，开口笑道：“乖乖地束手就擒，也免得弟兄们难做不是。” 说着，他的眼中又闪过一丝阴狠，朝着朱明威胁了起来：“不然，等下这么多兄弟冲上去，刀剑无眼啊。” “杀了我，你们就都是死罪，而且一两银子都得不到。” 朱明没有理会这山大王的威胁，反而又向前了几步，看着这些山贼。 “皇孙殿下，快回来！” 陈菱在高台上，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朝着朱明喊了起来。 朱明身为皇孙，是千万不能出事的。 朱明像是没听到陈菱的话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山大王。 他相信，这些人没有这个胆量让自己出事。 “如果我的人死了一个，我就自尽在这里。” 他没说一句，便往这群山贼那里靠近一分。 其他人忌惮着朱明的身份，更是被朱明说的话所震撼，面面相觑的与朱明拉开了距离。 一个小孩子，竟就这样将这几十个山贼逼退。 “你们不跑，我可以不杀他们。” 山大王见朱明不像是说笑的样子，思索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对着朱明应了一声。 说到底，他也只是为了银子，而不是杀人。 只要这些锦衣卫不碍事，把朱明换了银子，他们弟兄们可以马上就走。 “大哥，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 听到山大王的话，一旁的山贼却有些不满了起来。 这些锦衣卫护送了朱明从大帐中杀到这里，一路上也杀了不少山贼。 就这么放过他们，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大家图的是什么？是财。” 山大王立马瞪了这些人一眼，都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干活的。 当初选择当这个山贼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死的觉悟。 “把他们杀了，拿不到银子，这些弟兄们才叫白死！” 山大王说完，其他山贼们这才不再吱声。 震慑住了手下的兄弟，山大王才从众多山贼中走了出来，直视着朱明，开始谈起交易。 “说话算话？” 朱明挑了挑眉，看着这站出来的山大王。 心中却有些急躁了起来。 这刘锦找的救兵，怎么还不来？ “你小小年纪，能有这种胆识，我王麻子佩服。” 山大王认真地看着朱明。 面对自己这百十号人的围攻，还能这么临危不乱，别说是个孩子，就是那些大人也不一定能做到。 朱明这小子的表现，确实值得让人敬佩。 “所以，我王麻子也说到做到，只要你的人放下武器，老实待着，我可以不杀他们。” 王麻子说着，又看了看朱明带来的那些锦衣卫，笑了笑：“诸位以为如何？只要你们放下刀，杀我这么多人的账，就算清了。” “可以。” 朱明思索了片刻，才点了点头：“拿了银子，你们便不能再在这山寨之中害人。” “只要我拿了银子，我们就消失。” 听到朱明的要求，王麻子更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拿了银子，享受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好吗？ 何必还要在这山上过这提心吊胆的日子？ 这其中利弊，他还是清楚的。 “好，那我答应你。” 朱明肯定地看了王麻子一眼，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还请皇孙殿下让他们放下刀来。” 虽然朱明已经答应了自己的要求，但王麻子还是要看着这些锦衣卫放下手里的绣春刀，才能放心。 这些锦衣卫的身手，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朱明听话地转过身，看着这些已经负伤的锦衣卫们。 “皇孙殿下。” 还没开口，陈菱就已经知道他的意思，咬了咬牙，手中的刀颤抖着却怎么也不肯放下。 这些山贼，不一定信得过。 如果放下手里的刀，他们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第一百一十六章 支援 “放心吧，有我在，他们不敢反悔。” 朱明只是轻笑了一声，这些人显然也忌惮着自己的皇孙的身份，不敢乱来。 杀皇亲国戚，这可不是小事。 锦衣卫还在犹豫之间，这些山贼的背后却突然开始骚乱了起来。 “怎么回事？” 王麻子即刻回头，眉头紧皱地看着开始喧哗起来的人群，出声喊了起来。 这边还在办正事呢，他们吵什么？ “大哥，好多锦衣卫从暗道里杀出来了！” 几个慌张的山贼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着王麻子，支支吾吾地开口道。 “怎么可能！” 听到弟兄们的禀报，王麻子马上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自己的暗道准备得如此隐蔽，怎么可能被这么快打开？ 他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回过头看着朱明。 这小子！ “终于来了。” 其他人还在被蒙在鼓里，就是陈菱这些锦衣卫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朱明却已经是露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拖了这么长的时间，刘锦找的救兵终于来了。 “陈菱大人，还能战吗？” 朱明抬起头来，看着陈菱，笑着出声问道。 得知救兵到了之后，他现在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这些山贼，朱元璋想要剿灭，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自然。” 陈菱此时也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手握着刀站了起来，朝朱明看了一眼。 虽然现在自己也已经身受重伤，但保护朱明不受伤害，还是做得到的。 他从高台上一跃而下，站在了朱明的面前。 这个皇孙，原来一直都在算着时间。 “走吧，和援兵汇合。” 见陈菱的伤没有影响他的活动，朱明才点了点头，开口说着。 只是这说话的功夫，赶来支援的锦衣卫便已经杀了过来。 这些山贼根本抵挡不住，开始朝着大门的方向聚拢了过去。 只是这大门，早已经被他们亲手关上，又有陈菱他们守在这里，逃生无门。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王麻子此时也发了狠，事到如今，也只有奋力一战了。 说完，他便挥舞着大刀，回身朝着那些锦衣卫冲了上去。 其他山贼见状，也都杀红了眼，与锦衣卫们缠斗了起来。 一时间，几百号人在这山寨之中相互缠斗，火光冲天，喊杀之声四起。 “皇孙殿下，我们救驾来迟了！” 其他人与山贼厮杀的空隙，刘锦在二虎的保护之下，开始四处寻找起朱明的身影。 这些山贼并不重要，甚至他们存在与否都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朱明这个皇孙的安危。 “刘公公，小心啊。” 二虎护着刘锦，一边找着朱明的身影，一边还要将靠过来的山贼斩杀，一心二用还不忘了提醒一下刘锦注意安全。 “我没事？” 朱明大喊了一声，跳着伸出手来，朝着刘锦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这些人，可算是来了。 自己都快拖不下去了。 “皇孙殿下！” 听到朱明的回应，刘锦和二虎立马领着锦衣卫朝那个方向靠了过去。 “皇孙殿下，您没事吧。” 见朱明安然无恙，二虎和刘锦二人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皇孙殿下没事，他们才好回去交差。 “下官拼死，保得皇孙殿下安全。” 看着二虎他们终于杀到，陈菱他们此时也再也支撑不住，靠着身后的门坐了下去，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区区几个人，要面对这上百号山贼，就算他们是锦衣卫也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辛苦了。” 二虎也是朝着陈菱他们肯定地点了点头，今天的事，算陈菱他们大功一件。 “等下！” 看着二虎和陈菱他们攀谈，朱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猛地回身看着还在冲杀着的人群。 “王麻子！” 他大喊了一声，同时开始四处张望了起来。 这些山贼可以死，王麻子的活口，还是得留的。 现在也只有他知道，是谁想要绑架自己，让自己阻止大明的税务改革。 “皇孙殿下，有何吩咐？” 看着朱明如此在意这王麻子的死活，二虎马上靠了过去，疑惑地看着朱明。 他也不知道，这皇孙殿下干嘛那么在意那匪首的死活。 “只有王麻子知道，是谁想要绑架我。” 朱明回头，凝重地看了二虎一眼。 这一点，他一直在试着从王麻子的嘴里套出话来。 不过这王麻子也一直在提防着自己，死活不肯开口。 “我知道了。” 知道了朱明的目的，二虎才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看着其他锦衣卫：“遇到匪首，留个活口！” “是！” 听到二虎的命令，还在厮杀中的锦衣卫们却依旧能够异口同声地应了起来。 这些山贼，本就是乌合之众，在锦衣卫的追杀之下，很快便停止了抵挡。 这山寨之中的喊杀声，也渐渐地弱了下去，少数的几个活口，也都被绑了起来，押到了两旁。 朱明在二虎和刘锦的陪同下，开始一个个从这些被生擒的面孔中找着王麻子的身影。 直到看着那熟悉的身形，被锦衣卫押着，低头跪在最后面，朱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王麻子，还活着就好。 “山大王，现在感觉如何？” 朱明走到王麻子的面前，笑着出声问道。 “是我输了。” 王麻子低着头，也不看朱明一眼，颇有些不忿地应了一声。 没想到，自己今天栽在一个小孩子手里。 “我答应过，可以留你一个活口。” 朱明可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不过他也有想要从王麻子这里知道的消息。 “现在可以说，是谁让你绑架我的了吗？” 对于王麻子的态度，朱明并不在意，蹲了下去，直视着王麻子的眼睛。 如今身份互换，王麻子眼中的杀意也自己消散。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王麻子只是冷冷地看了朱明一眼，这小子害自己整个山寨毁于一旦，自己怎么可能还会帮他们。 “你当真不说？” 见王麻子如此嘴硬，朱明也学着他之前的语气，开始威胁了起来。 只是王麻子却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朱明的话语。 第一百一十七章脱身 “嘴还真硬！” 朱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王麻子，还算条汉子。 “皇孙殿下在问你话呢！” 陈菱被王麻子砍伤，心中本就有些怨气。 如今见这王麻子，都落在锦衣卫手里，还如此嘴硬，怨气更深。 不等朱明说什么，他已经走了过来，一脚踢在了王麻子的肩膀上。 王麻子此时双手被绑，无力抵抗，直接被踢翻在地。 “皇孙殿下，把这个人交给我，诏狱有办法让他开口。” 二虎也走到了朱明的面前，双手抱拳道。 锦衣卫的诏狱，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有劳了。” 朱明点了点头。 对锦衣卫诏狱的手段，他还是听说过的。不过只要能让王麻子开口，这些锦衣卫用什么办法，他都不在乎。 “那，其他人呢？” 二虎看了一眼依旧硬撑着不开口的王麻子，又看了看其他山贼，再次开口问了起来。 不知道其他山贼，有没有押到诏狱的必要。 “其他人，也不知道什么消息，没必要。” 朱明挥了挥手。 其他山贼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有下到诏狱的必要了。 他们在这里当了这么久的山贼，不知道抢了多少人的银子，杀了多少过路的人，作恶多端。 “下官知道了。” 知道朱明的意思之后，二虎也跟着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其他锦衣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些人既然没有下诏狱的必要，那就就地处决吧，也省得浪费人手。 其他锦衣卫得到指令，一个个手起刀落，将这些被俘虏的山贼一个个斩杀。 看着自己的兄弟们都被抹了脖子，王麻子心中更是愤恨。 “别杀我，别杀我，我有情报！” 就在锦衣卫下杀手之时，一道慌乱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惊得王麻子立马回头看向那人。 “我知道，那人被带到哪里去了。” 那人慌慌张张地朝着朱明爬了过来，就是他身后的锦衣卫奋力抓着，也没能拦住他求生的欲望。 “说。” 朱明回头，看着那被惊惧所笼罩的山贼，沉声开口。 这件事的幕后黑手，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抓出来。 “小人可以带你们去，还请皇孙殿下饶小人一命。” 那人虽然被吓破了胆，连说话都有些结巴，却也还是没有轻易透露自己知道的消息，而是想着先从朱明这里得到饶命的承诺。 以朱明的身份，做出承诺的话，也不太可能会后悔。 他现在，也只能赌一把。 以后王麻子，看着那人，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没想到，自己这些弟兄们这么不中用。 “我答应你，不杀你。” 朱明拍了拍手，这种小角色，杀不杀，意义都不大。 只要他能够找出幕后黑手，他的死活，其实并不重要。 “谢皇孙殿下不杀之恩。” 在得到朱明的承诺之后，那人立马跪伏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以感谢朱明的不杀之恩。 “二虎大人，事不宜迟，还请派几个人和他一同去把人带回来。” 朱明也不再理会那人一眼，转身看着二虎，沉声开口。 “是。” 绑架皇孙的幕后黑手，这重要性不言而喻。 二虎点了点头，随即开始点起人手，派出四五个锦衣卫与这山贼同去。 在将其他山贼都清理干净之后，才浩浩荡荡地护送着朱明往京城而去。 王麻子被绑缚了双手，狼狈的拖行在最后面，早没有了之前的风光。 “皇孙殿下，大人。” 走到山脚下，早已经有几台轿子等在那里，就连御医都已经准备好了。 这些御医简单地帮陈菱他们处理了一下伤势，陈菱很快便自己支撑不住，力竭晕倒了过去。 只要坐着轿子回到京城，朱明才知道，这地道到底挖了有多远。 他们到山寨时，天才黑不久，等坐着轿子回到京城，天却已经大亮。 这一来一回，竟足足有几十里的路程。 “皇孙殿下，告辞了。” 到了京城，也就安全了。二虎才领着锦衣卫们和被俘虏起来的王麻子，朝着朱明行了一礼。 确认了朱明的安全，他们也该去找陛下复命了。 至于陈菱他们，这次护卫皇孙有功，受伤不轻，也要回去养伤了。 “皇孙殿下，恐怕不能再护卫你了。” 陈菱从轿子中缓缓抬头，艰难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随后便又倒了下去。 “好好养伤吧。” 朱明朝着陈菱轻笑一声，坐回自己的轿子中，不再多说什么。 在那山寨待了一晚上，精神紧绷着，到现在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整个人马至此分成两路，一路回镇抚司，处理皇孙被绑架之事。 一路负责将朱明护送回皇宫之中。 皇孙的轿子，又有锦衣卫开路，从城门口到皇城，也没人敢拦路。 凡是见到的人，都纷纷躲到两旁，把路让了出来。 除了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徐妙锦拉着沐阮君，看着如此大张旗鼓的阵势，不解地回身问了起来。 徐允恭神色凝重地低下头，在徐妙锦耳旁低声开口，将自己知道的事说了出来。 “什么？” 听到朱明被绑架的事，徐妙锦一下变了脸色，见身旁的沐阮君都没管，直接冲了出去，拦在了轿子前面。 开路的锦衣卫见有人敢拦皇孙的轿子，本想开口训斥。 但认出了一旁站着的徐允恭，只好又忍了下来。 这魏国公府的权势，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姐，有什么事？” 开路的锦衣卫停下轿子，恭敬地走到徐妙锦的面前，出声问了起来。 徐妙锦却并没有回话，看到朱明的轿子停下，立马钻了进去。 锦衣卫知道徐妙锦的身份尊贵，也不敢拦路，只能任由徐妙锦冲了进去。 “怎么……” 朱明察觉到轿子停下，正要坐起来开口问话，就看着徐妙锦从外面冲了进来，愣了一下。 这小妮子怎么来了。 “没事吧。” 徐妙锦看着躺在轿子里的朱明，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还没死。” 朱明咧着嘴笑了一下。 自己确实没受什么伤，不过精神上还是太累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这是固定流程？ “贫嘴。” 看着朱明被绑架过，还这么贫嘴，徐妙锦的心才放下一些，白了他一眼后便直接坐到了他的身旁。 “躺下。” 看了下朱明身上确实没有伤口，徐妙锦才强硬着语气，让他躺着好好休息。 怎么说，也是被绑架了，肯定也吓坏了。 “我没事。” 朱明在看到徐妙锦后，也是咧嘴笑了一下，一股困乏的感觉渐渐让他的眼皮开始压了下去。 一晚上没睡，还是在山贼窝里那样的高压环境下，就是他再成熟也还是有些支撑不住。 只听到徐妙锦“嗯”了一声，随后便已经意识模糊，再记不清了。 等到朱明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 睡了一整天，才让朱明的精神恢复了过来。 他刚想起身，却觉得盖在身上的被褥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 低头看了一眼，徐妙锦此时正趴在床上，已经睡着了，身上还披着一张毯子。 “皇孙殿下。” 见朱明终于醒了过来，一旁的刘锦立马也跟着醒了过来，走到床边。 看他那重重的黑眼圈，便知道，他也是没怎么睡觉。 “嘘。” 朱明轻抬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刘锦安静了下去。 “我没事了，你先去好好休息吧。” 刘锦那黑眼圈，一眼便让朱明看了出来。 “需要传御医吗？” 刘锦压低了声音，关切地看着他。 虽说皇孙殿下回来的时候，陛下就差御医来看过，说是太过劳累，休息一阵就好。 但刘锦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不用了，你去睡会吧。” 朱明摇了摇头，多亏了陈菱他们的死命相救，自己身上连个伤都没有，叫哪门子御医。 “这……好吧。” 刘锦还是迟疑地看了朱明几眼，才犹豫地点了点头。 自己也这么久没休息，刚才也不过是打了个盹，确实有些熬不住了。 看皇孙殿下应该也没什么大碍的样子，这才决定休息一下。 刘锦退了下去，朱明看着还在熟睡的徐妙锦，也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又躺了回去。 徐妙锦虽然醒着的时候有些刁蛮，但现在安静下去，还是挺好看的。 多好的人啊，可以长了一张嘴。 朱明摇了摇头，又像是自己被绑架的事。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他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 自己的税务改革，让利于民，动了太多有权势的人的利益。 看来以后，也不会有多太平了。 就这么不知道躺了多久，朱明才觉着压在自己床上的女孩动了一下。 徐妙锦嘤咛一声，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有些茫然，四处张望了一阵。 “醒了？” 看着还没睡醒的徐妙锦，朱明轻笑一声，忍不住出声打趣起来。 “你醒了？” 徐妙锦看着已经醒过来的朱明，有些激动地喊了一声，连脑子里的睡意也退了下去。 “没事吧。” 上下打量了朱明一番，又还是放心不下地追问了起来。 朱明被问得有些无奈，笑了笑。 知道你们关心我，但一定要走这个流程的吗？ “有事。” 朱明佯装认真地看着徐妙锦，点了点头。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听到朱明说有事，徐妙锦立马又紧张了起来，直接掀开被子，对着朱明上下检查了起来。 “手。” 朱明说着，朝刚才被徐妙锦压着的手撇了撇嘴。 徐妙锦一听，又马上低下头去，把他的手捧了起来，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麻了，没知觉了。” 朱明咧着嘴笑了笑。 “你！” 徐妙锦听到，直接将朱明的手甩了回去，狠狠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害得自己这么紧张。 但看朱明的气色，还有精神和自己开玩笑，心里又安心了不少。 “嘶！” 被压麻的手被直接甩回来，朱明只觉得手上像是被无数的针扎着一般，酥酥麻麻的，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他这副样子，一想到，这手还是自己压麻的，徐妙锦就也跟着笑了一下。 “没事就好。” 笑过之后，徐妙锦又低下头去，轻声地感叹了一声。 起初自己在知道朱明被绑架之后，可是紧张得要死的。 “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嘛。” 朱明看着徐妙锦那比气色还要红的眼眶，这小妮子大概是哭过的样子。 看来自己出这档子事，她是真担心了，还在自己这待了一整天，心里也有些感动。 伸出另一只没麻的手，在徐妙锦头上摸了摸，想要安慰她一下。 “给我拿开。” 徐妙锦却是一把将朱明的手打到一旁，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一醒过来就吊儿郎当的。 “你一天没回去了，魏国公他们会担心吧。” 看着徐妙锦的精神还不错，朱明也放松了下来，看着这小妮子。 在这待一天，怕是魏国公府都在担心这大小姐的安危了。 “我已经和哥哥打过招呼了，放心吧，没事的。” 徐妙锦仰起头，理所当然地应了一声，自己上朱明的轿子，可是哥哥徐允恭亲自看着的。 “再说了……” 徐妙锦说着，突然又羞红了点，不再看朱明，剩下的话也小声地让朱明听不真切。 “再说什么？” 后半段话，朱明只能听到一点模糊的声音，连忙出声追问起来。 见朱明还在追问，本就羞赧的徐妙锦又抬起头，抬起小拳头在朱明面前挥了挥，毫无威慑力地威胁了起来：“别问。” 想了一阵，徐妙锦还是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和你都订……” 话没说完，就被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 “皇孙殿下，陛下到了。” 本该回去休息的刘锦有些激动地跑到了房间门口，朝着朱明禀报了起来。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徐妙锦，却被刘锦打断，让她的勇气再次荡然无存。 “我回去了。” 她站了起来，红着脸，又看了朱明一眼，随后便朝着门外直接跑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让我处理 这火急火燎的样子，看得门口的刘锦也是一脸茫然。 自己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小锦儿，怎么了这是？” 徐妙锦低着头猛往外跑，却一头扎进了正着急往这边来的朱元璋怀里。 看着自己怀里的徐妙锦，朱元璋也是一脸的不解，出声问了起来。 “见过朱爷爷，我回去了。” 徐妙锦只是匆忙地行了一礼，随后便直接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这着急的举措，反倒让刚才还有些急切的朱元璋茫然了起来，回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这小妮子，怎么了这是？ 不过他心里还是记挂着自己的宝贝孙子，又无奈摇了摇头，迈着步子，往偏院走去。 朱明正在床上躺着，刚才徐妙锦那副样子，让他也只能看了刘锦，尴尬地笑了笑。 你来得确实不是时候，自己正逗这小妮子玩呢。 “咱的乖孙啊。” 朱元璋人还没进来，声音就已经从门外传了过来。 看着还躺在床上，已经醒过来了的朱明，又加快了脚步，三两下走到床前，关切地出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自己可是一听到朱明醒过来的事，就第一时间赶过来的，连政务都没换。 在语速极快地追问了一遍朱明的身体状况后，他又连忙回头看着一旁的云奇：“快，去宣太医过来，让他给咱的乖孙好好看看。” “不用了，皇爷爷。” 看着从刘锦到朱元璋，一个个都是走的同一个流程，朱明也只能再次出声制止了起来。 这固定流程，还真是让人无语。 “真没事？” 看着朱明不愿意让自己喊太医，朱元璋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地追问了一遍。 “真没事。” 朱明摇了摇头，干脆直接从床上站了起来，在朱元璋面前活动了一下，以证明自己真的没受伤。 “多亏了陈菱他们拼死一战，才让明儿安然无恙。” 朱明也没忘记，是陈菱他们几个以寡敌众，拼死保护自己，才让自己安全回来的，便主动帮他们邀起功来。 “对，咱回去就重重赏赐他们。” 听朱明这么说，朱元璋也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能从那群山贼土匪之中，把朱明保护得这么好，陈菱他们自然是要好好论功行赏的。 说完陈菱他们的功劳，朱元璋便又想起那群山贼，居然敢在自己乖孙的头上动土。 被那些锦衣卫这么简单杀了，都便宜他们了。 “那帮山贼，咱都想亲自砍了他们。” 一想到这些人让自己的乖孙身陷险境，朱元璋就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自己都想诛了这些家伙的九族。 “皇爷爷，他们只是替人办事，幕后主使抓到了没有。” 见朱元璋说起山贼，朱明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看着他沉声问道。 自己在睡过去之前，依稀记得山贼里有个怕死的，招供了出钱的人的下落的。 一天过去，也不知道抓到了没有。 “这，消息还没传过来。” 朱元璋摇了摇头，要是有消息的话，二虎肯定会第一时间和自己禀报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锦衣卫的办事效率这么低。 “陛下！” 正说着，一道硬朗的声音已经在门口响了起来。 “二虎来了。” 朱元璋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立马回头看着云奇，开口道：“去让他进来吧。” 二虎回来，就意味着这抓人的事，已经有着落了。 云奇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就领着二虎走了进来。 应该是来得着急，二虎连身上的绣春刀都没有取下，走到门口抱剑行礼：“陛下。” “免礼。” 朱元璋微微抬眸，看了二虎一眼，这么紧张的时候，礼节就免了，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陛下，臣派人跟着山贼，已经将收买山贼，绑架皇孙的人抓捕归案了。” 二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那山贼确实怕死，这么将他们带到了那人的藏身之所。 他们到的时候，那人正在一座青楼之中搂着女人。 “人呢？” 听到是抓到人了，朱元璋还没开口，朱明就第一时间出声问了起来。 “回皇孙殿下，已经下到诏狱了。” 朱明身为被绑架的当事人，对这件事上心，也是正常的，二虎也没有丝毫意外，镇定地出声应到。 “给我重审，我倒要看看，谁给他这么大胆子，敢害咱的乖孙。” 朱元璋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朱明天资聪慧，是自己给大明定的未来的接班人选之一。 他要是出了事，这些人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皇爷爷。” 朱明伸出手来，扯了扯朱元璋的袖子。 朱元璋这才又冷静了下来，转头看着一脸天真的朱明：“怎么了，乖孙。” “皇爷爷，这件事，能让明儿自己解决吗？” 朱明看着朱元璋，这件事因自己而起，就不麻烦老朱了。 这一把年纪，处理政务已经够累了。 这件事还是让自己解决好了。 “乖孙，这诏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朱元璋伸出手，放在朱明的头上，柔声细语地开始安抚起朱明的情绪。 他也理解，朱明毕竟是被绑架的那个，对这件事上心也正常。 只是朱明到底还是孩子，有些地方还是要等他大了些才好。 “我知道的，皇爷爷。” 朱明点了点头，这诏狱大名鼎鼎，自己当然清楚。 不过自己也已经下定决心了。 “但是明儿也不想皇爷爷这么累，还是把这件事交给我吧。” 他有坚定地看了朱元璋一眼，认真说道。 “这……” 朱元璋这才明白朱明的好意，又看着朱明那坚定的眼神，也为难了起来。 沉思了好一阵，才长叹了一声。 “好吧，咱让二虎他们都尽力协助你。” 既然朱明这么坚定，他也不再拒绝。 或许让这孩子看看诏狱这个黑暗的地方，能让这孩子更成熟一点。 就当作是对这孩子的试炼了。 “谢谢皇爷爷。” 见朱元璋答应让自己处理这件事，朱明马上激动地靠了上去，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第一百二十章 什么是大义？ “这就是诏狱么？” 朱元璋答应让朱明全权处理这绑架案后，朱明第一时间就让二虎将他领到了诏狱之中。 起初二虎还有些为难，大明的堂堂皇孙，金枝玉叶之躯，怎么能去诏狱这种地方。 只是就连朱元璋都拗不过朱明，他也拿朱明没有办法。 到底还是将朱明带了过来。 走进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朱明也是由衷地感叹了一声。 这诏狱果然名不虚传。 才走进诏狱，就听着四处不断响起的哀嚎和呻吟。 行刑的逼供声和求饶声夹杂在一起，让本就昏暗的空间显得更加恐怖起来。 血腥味和霉味混在一起，变成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直冲朱明的鼻腔，让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的人，大都犯了重罪，最好的结局不过是死个痛快。 就是朱明这个巡视的人，也有些接受不了，更别提这些正在忍受折磨的人。 也难怪就算不是自己做的，进了诏狱，最后都会交代。 看着墙上挂着的各种刑具，上面还沾染着斑驳血迹，朱明又是一阵心惊。 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朱元璋不愿意让自己来了。 “皇孙殿下，这边。” 为了让朱明少受一下刺激，二虎也是走在前面，直接将朱明带到了王麻子和那些山贼们关押的地方。 只是短短一天的工夫，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已经被各种刑罚折磨得不成样子。 朱明到时，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那粗重的喘息，朱明甚至以为他已经死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一旁的山贼看着二虎领着朱明走了进来，立马爬过来，跪在朱明的面前连连磕头。 因为刚被带回来，还没来得及受刑的原因，让他的气色看上去比王麻子要好上不少。 只是在诏狱一路上看到的景象，也早自己让他吓破了胆。 此时的他，只想着用自己带他们找到的人，换自己的一条命。 “王麻子。” 朱明没有理会那人，只是低下头去，看着躺在发霉稻草上的王麻子，开口喊了一声。 听到朱明的声音之后，王麻子才艰难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一声。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自己手里唯一的筹码，那出钱绑架皇孙的人，已经被别人卖了。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自己没有任何价值，接受了死亡的命运。 “我们这，算不算身份互换？” 朱明笑了一声，刚才路过其他牢房的不适此时也减轻了不少。 不等王麻子回应，他就又站了起来，转头看向隔壁牢房的陌生面孔。 这人，应该就是刚抓回来的幕后主使了。 至于王麻子那两个山贼，依照大明律法，该怎么处理自有诏狱的人决定，自己也不会去干涉。 那人盘膝而坐，神色平静地在这牢房之中闭目养神。 这镇定的样子，倒是让朱明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大人，这就是那个人吧？” 朱明抬起头，看了二虎一眼，再次出声确认了起来。 “皇孙殿下，正是。” 二虎肯定地点了点头。 此人刚被抓进来，诏狱还没来得及对他行刑。 “开门。” 朱明看着那人，沉声开口道。 “这……” 二虎有些迟疑地看着朱明，此人出钱绑架皇孙，他并不敢让朱明靠他这么近。 “放心，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朱明已经看出二虎的想法，出声稳定了下他的情绪。 看这个人的样子，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还有些看破红尘的超然意味起来。 超然？ 朱明讽刺地笑了一声，税务改革那点银子都舍不得，装什么超然呢？ “再说，不是还有二虎大人在这里看着吗？” 就算那人动手，戴着枷锁，又有二虎在，他也做不了什么。 “这……好吧。” 二虎还是迟疑了一阵，才走了过去，将门打了开来。 唯恐这歹人趁机对朱明动手，他还是站在了朱明和这人的面前，让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要杀要剐，就动手吧。” 那人缓缓睁开眼睛，刚才朱明和二虎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对于发生了什么，也自己有了大概的了解。 自己已经被这些山贼卖了，绑架皇孙这样的重罪，自己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有锦衣卫的保护，让他就是想对朱明做些什么，也不可能。 “你为什么要抓我？” 朱明同样平静地看着他，出声问了起来。 “我计不成，乃是天命，说那么多做什么？” 那人这才有了些情绪波动，看着朱明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事到如今，还敢对皇孙殿下如此无礼！” 此人这高傲的态度，让二虎心中也不忿起来，怒视了他一眼。 这人似乎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里是诏狱，是他落到自己手里，这种大放厥词的人，自己也见得多了。 等下用了刑，他就老实了。 “大人不必动怒。” 朱明在一旁开口，安抚了下二虎的情绪。 二虎这才闷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你这视死如归的样子，实在可笑。” 朱明同样高傲地看着此人，连同他自认为的觉悟也一起踩在脚下。 “你说什么？” 被朱明这么一说，此人再无法平静下来，终于正眼看着朱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不管你是替谁办事，你做的这件事本身就已经不配有这种大义凛然的样子。” 朱明并没有理会此人变化的情绪，依旧在那里说着。 没有一点愤怒，也没有刑罚，只是如此平静地看着此人。 “如果你是为民赴死，我对你还有七分敬佩，可惜……” 朱明冷笑一声，话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摇了摇头。 “可惜什么？” 朱明这一停，那人却是有些着急起来，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虚假的大义，连装样子都装不了多久。” 看着这人的反应，朱明的眼神更是轻蔑。 这么快，就连大义都装不下去了？ 他上前一步，直视着那人的眼睛，似乎是要看透那人的灵魂，沉声开口：“你回答我，什么是大义？” 第一百二十一章 俗家弟子 “什么是大义？” 朱明站在这人的面前，俯视着正在盘膝而坐的男子。 这些人明明只是为了自己从百姓手中搜刮的钱财，行下作手段绑架自己。 现在却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实在可笑。 那人被朱明一问，也愣在了那里，抬着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孩子。 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呆滞地让他甚至忘了回答朱明的问题。 “不管指使你的是谁，不过是想护住那些从百姓手中抢来的钱财，难道这是大义？” 朱明也不在乎他是否回答，自顾自地直视着他开始一连串地追问起来。 “怂恿山贼，绑架他人儿孙，致使孩童身处险境几乎身死，这是大义？” 那人更是在朱明这样连珠炮似的追问下，想不出一句话来回答。 自己一开始坚信的道义，好像确实回答不了这些问题。 一旁的二虎见状，退到了一旁，挡在朱明和那人之间。 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让皇帝陛下如此看重的皇孙了。 只是简单几句，这人的气势就已经被完全压制了下去。 不过他也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在一旁默默将手放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以防此人鱼死网破。 “难道我们的钱财，就可以任你们鱼肉？” 他的脸涨得通红，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反问朱明。 “你们的钱财，有多少是掠之于民？朝廷也未断你们生路，不过让你们少赚些。” 朱明听到，也只是轻蔑地冷哼了一声。 “你们若是揭竿而起，要换新天，我还高看你一眼。” “殿下……” 听到朱明说出如此敏感的话题，二虎连忙在一旁提醒了起来。 “没事。” 朱明只是回身笑了一下，随后就又恢复了刚才那轻蔑的样子：“你们自己应该也清楚，不会有什么人跟着你们造反。” 朱明说完，安静了下去，那人也不再出声。 朱明说的这些，他自然也清楚。 沉默了许久之后，那人才突然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见男子这么激动，二虎更是紧张起来，手已经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 “没想到，今天我会输给一个小孩子。” 那人笑的越发苦涩，最后垂下头去，无神的看了朱明一眼。 今天自己输的，算是心服口服。 说着，他突然牙口紧闭，不再说话。 “二虎大人！” 朱明意识到不对，立马朝着一旁的二虎出声喊了起来。 二虎立马冲了上去，一拳重重的打在了那人的下颚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这人打飞了出去。 二虎也不停手，趁机靠过去，捏开他的嘴，伸手进去，将他的牙齿掰了下来。 “想服毒自尽？” 二虎看了一眼自己掰下来的牙齿，冷笑了一声。 这人眼看着说不过朱明，想要服毒自尽。 这种手段，他在这诏狱见的多了。 就是不用朱明提醒，他也能反应过来。 不过朱明这皇孙殿下的表现，也实在让他惊喜。 “这里是诏狱，死活由不得你。” 朱明背负双手，冷眼看着此人。 对于这种人，他心中并没有一丝怜悯。 “真是造孽。” 看到自己现在连自尽都做不到，那人也只能长叹了一声，笑的越发苦涩。 他仰起头来，双手合十的仰望着天空，模样虔诚的犹如祷告。 “俗家弟子？” 看着此人这下意识做出的动作，朱明的神色也变了一下。 寻常人，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如此虔诚？ 意识到自己这习惯性的祷告，那人一怔，随后立马变化了姿势。 “审吧，大人。” 朱明也不再多说什么，最后看了二虎一眼，转身离开。 这人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交代，行刑什么的，自己就不看了。 “来人，送皇孙殿下回去。” 二虎点了点头，立马喊来一个部下，将朱明送出诏狱。 看这人的样子，大概就是哪家寺庙的俗家弟子了。 虽说此人并没有交代，证据也不过是一个姿势而已。 不过，也该去敲打这些家伙一下。 朱明正想着，人已经走到了皇宫的门口。 “明儿，听说你去诏狱了？” 朱元璋却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那里，见朱明回来，笑着走了上去，出声问道。 “皇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朱明被朱元璋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埋怨着拍了拍胸口。 一个皇帝，不在大明宫议事，在这里吓人干嘛。 “嘿嘿，咱关心关心咱的乖孙嘛。” 看着朱明这埋怨的小眼神，朱元璋笑了一声。 “是。” 朱明这才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刚从诏狱回来。 “感觉如何？” 朱元璋笑完，神色也再次认真了下来。 诏狱可以说是整个大明，最黑暗的地方。 他还是挺想知道，朱明在见识到这些黑暗的地方之后，有什么感受。 “还行。” 朱明耸了耸肩膀，随意的应了一声。 诏狱的环境，确实恶劣了些，那些人身上肯定也都藏着不少秘密，其中多的是人性黑暗。 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事吧。” 看着朱明这随意的样子，朱元璋也有些惊奇起来。 见识了这些人性的黑暗，就是二虎这个老手，也时常觉得心里不舒服，要找他人排解。 没想到朱明能这么适应。 这孩子，成熟的自己都有些觉得吓人了。 “皇爷爷放心吧。” 为了让朱元璋放心，朱明抬起头又是天真的咧嘴笑了笑。 “要不，这事还是让皇爷爷来吧？” 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朱元璋伸出手来摸了摸朱明的头，试探着问了起来。 这帮人敢绑架朱明，他实在是怕朱明再陷入危险之中。 “放心吧，皇爷爷，不会有事的。” 朱明摇了摇头，这件事本就是因自己而起，自己去解决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皇爷爷不是还让二虎他们配合我嘛。” 为了让朱元璋放心，朱明还把二虎这些锦衣卫也搬了出来。 有锦衣卫保护，自己也不至于再有什么危险。 这件事已经打草惊蛇，那些人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佛祖金身 “阿弥陀佛。” 青灯古佛，烟雾缭绕，寺庙之中钟声鼎沸，穿着华贵的富人们带着自己的下人，一个个虔诚的在众佛和菩萨的面前虔诚行礼。 “善哉，善哉。” 身披袈裟的方丈看着这样的景象，不时朝着遇到的人双手合十，念经祷告。 “让开，都让开！” 突然之间，一阵骚乱从山门外传来过来。 这些富人之中不乏有钱有势之人，在这喧哗之中，却都怯懦的退到两旁，小心翼翼的飞速往寺庙之外跑去。 就连众多僧人再怎么尽力维持秩序，都无法安抚下这些人的情绪，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离开。 “怎么回事？” 方丈看着如此诡异的情景，心中一动。 知道一阵铿锵之声响起，几百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从山门外涌了进来，分成两队开出一条路来。 方丈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怪那些富贵人家都一个个如同见了瘟神一般，唯恐避之不及。 能调用这些锦衣卫的，就是京城之中也只有皇家的人才能做到。 “准备迎接贵人。” 意识到来人的身份非凡，方丈也跟着高声喊了起来。 一众僧人得令，立马散了回去，不多时便都提着清水和扫帚，开始打扫起寺庙的道路来。 “不必了。” 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从山门传来，又是几十名锦衣卫簇拥在一起走了进来。 为首的，却是一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少年。 少年身穿蟒袍，举止非凡，一看便是皇子皇孙。 “小施主，这是何意？” 方丈快步走上前去，双手合十的在这少年面前笑着出声问了起来。 这皇子皇孙的身份尊贵，要是招待好了，抬手施舍便是一大笔银子。 若是见皇子都来自己寺庙布施，其他香客自然也会变得更舍得出钱。 这方丈话才说完，一旁的锦衣卫已经抬着握刀的手，将他往后推了推，让他与这少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这……” 方丈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看了这少年一眼。 “不可对方丈无礼。” 那少年抬眼看了那赶人的锦衣卫一眼，沉声开口。 被少年训斥一声，那锦衣卫才低下头去，退到少年身后。 “小子姓朱，是来给佛祖敬香的。” 朱明训斥完那锦衣卫，才回头看着方丈，礼貌的笑了一下。 “小施主，这边请。” 弄清楚这小施主的来意，方丈心中才松了口气，恭敬的将这贵客领了进去。 只需要说自己姓朱，其他的不说，方丈也已经猜到了此人的皇子身份。 “施主能来本寺布施，实在是缘分。” 方丈一边在前面领着路，一边又在一旁恭维着朱明。 像是这样的身份尊贵的人，哪怕他们是皇城附近的寺庙，一年也才能见那么几个，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只是朱明并不理会这方丈的恭维，却是左右张望着，像是在欣赏着这寺庙的风景。 “这寺中，还真是别有洞天，内有美景啊。” 看得出来，这建造这座寺庙的人，也有颇高的建筑造诣。 亭台楼阁，一样不少，又有荷花池建在两旁，身处这样的景色之中，让人心情自然愉悦。 若不是朱明这次来，是为了敲打这些僧人，都要沉浸在这里面了。 “贵人喜欢便好，这也是缘啊。” 方丈在朱明身边笑着，这寺庙当初修缮，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怕是花了不少银子吧。” 朱明说着，转身意味深长的看了方丈一眼，微眯了眼睛，出声问道。 “这都是来寺中布施的香客捐赠的，都是功德。” 方丈自然的应了一声，话语中似乎也在期待朱明能够捐一份力。 朱明却不再开口，直到手捧着香，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 “小子前些日子被人绑架，心里受惊，特来拜会佛祖，求佛祖保佑。” 朱明在这佛祖面前拜了拜，眼神却不曾在这佛像金身面前移开过。 听到朱明的祷告，方丈刚才的喜悦瞬间一扫而空，只觉得冷汗直流。 此人的皇家身份，再加上被绑架的经历，近日也只有当今陛下最得宠的皇孙了…… 莫非，就是眼前这个？ 等到祷告完毕，朱明才站起身来，看着方丈，一脸苦恼的道：“方丈，其实小子名叫朱明，却还有一事不明。” 虽然刚才已经猜出此人的身份，但现在听到朱明这个名字，方丈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 自己这俗家弟子的出钱，绑架皇孙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虽然说这并非自己的主意，但不管怎么说，都牵扯到这一寺的僧众，让他如何能不心惊？ “不知施主何事不明？” 只是心中再如何惊惧，在朱明面前，方丈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故作镇静的又行一礼，态度也越发恭敬起来。 “小子让陛下行改革之事，让利于民，本是有大功德的，为何会有人绑架我？” 朱明看着方丈，一脸茫然地反问起来。 如果佛祖真的存在，就不该让好人短命，让坏人逍遥。 “这……歹人作祟，并非施主的过错。” 方丈愣了愣神，才出声答了起来：“施主让利于民，有大功德，佛祖有知，自会庇护施主。” 朱明在说完之后，便一直在认真地观察着这方丈的一举一动，想要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只是这方丈应对的，还算可以，并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自己本来也没有什么证据，这一趟来，也不过是为了敲山震虎。 在得到方丈的回答之后，朱明才仿佛松了一口气，长叹一声：“有方丈这句话，小子也算放心了。” 说完，他转身看着那佛祖巨大的金身，摇了摇头。 这佛祖金身，足有丈二长短，金光熠熠，据传是纯金打造，实在刺眼夺目。 “只是小子还是有些担忧，最近河东之地，又遇旱灾，百姓流离失所，实在可怜。” “小子虽是皇子，却实在无能为力，每每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悲怆，今日拜见佛祖，也想为这众生祈福。” 第一百二十三章 看不懂，算了 朱明说完，又抬头看了这金身佛像一眼，再低头拜了拜。 “施主有如此悲天悯人之心，实在令小僧汗颜。” 方丈听到朱明的话题转移到了河东灾民的身上，以为自己成功敷衍了过去，也放下心来，再次出声对着朱明恭维了起来。 “传闻这佛祖金身，是纯金所造，不知真假？” 朱明并没有理会方丈的回答，反而看着这佛像，反问了起来。 直到这句话问出来，方丈这才猜测到朱明这趟来的真正意图。 难怪，这皇孙来寺庙上香，还如此兴师动众，带来的锦衣卫足有上百人之多。 难怪，要与自己谈论自己被绑架之事。 那俗家弟子被抓进诏狱，应该是忍不住诏狱的严刑逼供，将自己的动机招认出来。 只是此人并非寺庙的授意，才没有对本寺僧人动手。 不过终归是绑架了皇孙，这件事不可能就如此善了。 “是，这都是来寺庙布施的香客们的供奉。” 看来这皇孙殿下，是在打着佛祖金身的主意了。 “不知道耗费多少钱财，才能塑造这样的金身佛像。” 朱明摇了摇头，话语之中却全无敬意，反而开始感伤了起来：“若是河东灾民能有这些钱财，不知能救多少性命。” 说着，朱明还颇为惋惜的长叹了一声。 “为救这苍生黎民，若皇孙不嫌弃，小僧愿将这佛祖金身献出。” 方丈咬了咬牙，又看了看周围的这上百名锦衣卫，直视着朱明，无奈开口。 看这皇孙殿下的样子，若是今天不交出这佛像，怕是不会走了。 “方丈！” 一听到方丈要将佛像捐赠出去，一旁的僧人也激动了起来。 这佛像，可是本寺招揽香客的招牌之一，怎么能如此简单的就送出去。 就算来的人是皇子，也不该交的如此随便。 “这对佛祖是大不敬啊。” 虽然这佛祖也是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之一，朱明也还是装着为难的样子，开始推辞了起来。 毕竟佛祖在百姓之中，还是有着不少教众的，总不能背上这抢寺庙佛像的名声不是。 “佛祖普渡众生，若是这佛祖能救河东灾情，我想佛祖也不会怪罪。” 朱明的意思，方丈自然也清楚，也跟着恭维了起来。 在这些锦衣卫的权势之下，这佛像还是不如寺庙僧众的性命重要。 “方丈！” 看着朱明都有退意，方丈还要强行将这佛像送出，一旁的僧人更加不满起来，连声开口想要劝阻方丈。 “看来这位大师还有些不愿意啊。” 朱明挑了挑眉，看着这出声劝阻方丈，不想交出佛祖的僧人，冷笑着道。 看着朱明的冷笑，方丈更是惊得一身冷汗，连忙回头瞪着那僧人：“觉远，这佛像若是救了河东灾民的性命，也有众弟子的一份功德。” 觉远还想再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却又被方丈出声堵住：“好了，不必说了。” 看着方丈的态度如此明确，觉远这才无奈的退了回去，依旧不满地看着方丈，将寺庙之中的这丈二金身送人。 “施主尽管拿去便是，佛祖有知，也会同意的。” 说退了觉远，方丈才转身看着朱明，笑着开口，敷衍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小子就替河东灾民，谢过佛祖了。” 见方丈是个聪明人，朱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又朝着那佛像拜了一拜。 自己可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么大的金身佛像，就是不如捐给那些灾民救灾。 “施主慢走。” 送走了朱明，方丈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今天这关，总算是过了。 看着朱明走出山门，他只觉得手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方丈，你这是为何？” 一旁的僧人这才围了上来，不解的看着他，出声追问起来。 这丈二金身，价值不菲，方丈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送人。 就算那人贵为皇子，朗朗乾坤，他还能从寺庙强抢不成。 “你们都不知道。” 方丈挥了挥手，这皇孙进来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意思已经相当明了。 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 看着方丈还是死活不肯开口，一众僧人只能一脸不解的面面相觑。 “回去吧，这佛像，谁都保不住。” 方丈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后催促着僧众退回寺院之中。 至于那税务改革的事，从今往后还是多告诫那些香客，不要过多违抗的好。 “皇孙殿下。” 刘锦一早在山门外等着，看着朱明从山上下来，立马走了过去，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方丈，还算是聪明人。” 朱明回头又往山门看了一眼，若是这方丈不肯交出佛祖，自己可要把自己被绑架的事拿出来好好说道说道了。 “这是？” 刘锦顺着朱明的视线往山上看去，就看着几十名锦衣卫抬着佛像，跟着从山上走了下来。 这佛像，怎么也被皇孙殿下拿下来了。 “这是今天的收获。” 朱明看着那佛像，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下，这河东灾民救灾的钱，有着落了。” 他拍了拍手，又好好打量了些佛像一眼。 这么多金子，用来打造佛像让人供着，实在浪费。 还不如用来赈灾靠谱一点。 “他们怎么肯？” 刘锦还是有些惊讶，这佛像对一间寺庙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更何况，这佛像还是纯金打造，要是自己，也不会轻易交出来的。 这群僧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交出来的？ “这个，就叫做手段。” 朱明伸出手来拍了拍刘锦的肩膀，得意的出声笑道。 如今的他，自己与刘锦一般高大，在这个年纪的人里，也算高的了。 “皇孙殿下的手段，我是想不明白。” 刘锦摇了摇头，对于朱明怎么说服那些僧人的，更是不清楚。 “这不怪你。” 朱明只是轻笑一声，毕竟自己被绑架的缘由，刘锦也只是一知半解。 “回去吧。” 他轻松的挥了挥手，说着已经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刘锦又看了看那佛像一眼，也跟着摇了摇头，快步跟在了朱明的身后。 “还是看不懂，算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我是来送礼的 “皇爷爷！” 朱明兴奋的直接冲进大明宫，朝着朱元璋挥了挥手，高声喊了起来。 “哦？” 听到自己乖孙的声音，刚才还在与人商议的朱元璋马上惊喜的抬起头来，朝着他招手：“乖孙啊，你来的正好。” 朱明走过去，却看着西平侯沐英也在，又弯腰朝他行了一礼：“见过西平侯。” “皇孙殿下，不必如此。” 沐英也客气的回了礼，笑着开口道。 “嗨，没那么多礼数，喊他叔就行。” 朱元璋摆摆手，按辈分来说，自己收养的沐英也确实担得起这一声叔叔。 “沐叔。” 被朱元璋点醒，朱明抬起头仰视着沐英，改口又喊了一声。 这一声沐叔，更是喊的沐英心花怒放，笑的合不拢嘴。 难怪陛下这么宠这小皇孙，确实懂事。 “对了，乖孙，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寒暄一阵之后，朱元璋才问起朱明来这大明宫的缘由。 看朱明来的时候这么开心，应该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我是来给皇爷爷送礼来的。” 朱明咧嘴一笑。 “咱乖孙怎么惦记起给咱送礼来了？” 听到朱明是为了给自己送礼，朱元璋的笑意更是直达眼底。 这孩子，就是孝顺。 “明儿得了一大笔钱，足有上万两黄金，可赈济河东灾情。” 朱明笑着开口，说罢又看着朱元璋挑了挑眉，邀功似的开口道：“不知道这礼物，皇爷爷喜不喜欢？” 朱明说的黄金，自然是刚从那寺庙中得来的纯金佛像。 纯金打造的实心佛祖，放眼整个大明，也只有这京城的寺院能够供养的起。 不过其他各处的寺庙道馆手中的钱财也可从其中窥斑见豹。 “什么？” 听到朱明得了上万两黄金，就是朱元璋也跟着震惊了起来。 就是对身为皇帝的朱元璋来说，这也是一大笔钱。 虽说这笔钱还是不能完全解决河东灾情，却也能让本就紧张的国库缓上一缓。 更让朱元璋没想到的是，朱明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黄金。 “乖孙，你这黄金是从哪来的？” 他认真的看着朱明，生怕这笔黄金来路不正，更怕朱明这孩子误入歧途。 “从城外伏龙寺化缘来的。” 朱明也清楚朱元璋在担心什么，坏笑了一声，将自己去伏龙寺上香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帮秃驴！” 听完朱明的话，朱元璋更是震怒。 大明国库尚且如此吃紧，这帮和尚竟然如此富有。 大明各处寺院加起来，怕是比他大明的国库还有钱。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见朱元璋如此愤怒，朱明也只是平静的开口：“皇爷爷不知，各地富商地主都将手中土地归到各地寺院手中，以此躲避赋税。” 这种操作，可以说是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的。 “他们怎么敢！” 听到朱明的话，朱元璋的怒意更甚。 自己曾经也做过和尚，却只是最底层的弟子，对这些事了解的并不算多。 如今他对这税务改革的想法，也更加坚定起来。 如果放任这些人如此放肆下去，大明迟早要重蹈之前王朝的覆辙。 “皇爷爷还请息怒。” 看着朱元璋如此震怒，朱明才开口安抚下他的情绪。 “这佛像如今在哪？” 听到朱明的声音，朱元璋才冷静了些，认真的看着朱明。 丈二高的纯金实心佛像，他这个皇帝都没见过。 “孙儿让锦衣卫送到户部去了。” 既然这笔黄金是要充实国库，用来赈济河东灾民，自然是要交给户部调配的。 而且这佛像，足有五万多吨，搬来搬去也颇为辛苦。 “嗯，也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绝了看一眼这黄金佛像的心思。 已经交给户部，也好。 “陛下又如此贤孙，实在是大明之幸事。” 一旁的沐英见状，才朝着朱元璋笑着开口，缓和了一下气氛。 刚才朱元璋震怒的时候，他还找不到说话的时机。 “沐叔谬赞了。” 朱明谦虚的朝着沐英笑了笑。 朱元璋把自己当皇孙，自己出一份力也是应该的。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嘛。 “沐英说的没错，我这麟儿就是大明之幸。” 朱元璋却大大方方的拍了拍朱明的背，笑着点头。 朱明出的几条国策，确实让大明的国力再次开始上升起来。 北逐元庭，南据倭寇，又让百姓们也开始富裕起来。 等安德将军与那倭国的丰臣大名平定倭国各处，还要让他出使各国，壮我大明国威。 虽然国库还是有些吃紧，但税务改革也在实施，只是这非一日之功，才没能有明显成效。 朱元璋看着朱明，就像是看着那个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太子朱标。 若是标儿在，应该也会为这个儿子感到骄傲吧。 可惜，这孩子还小，允炆也并无大错，自己动不得东宫。 现在还不是告诉朱明自己身世的时候，只能先委屈这孩子了。 想到这里，朱元璋看朱明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愧疚。 有这孩子，确实是大明的福气，但也是大明亏欠这孩子，是自己对不起这孩子。 “皇爷爷怎么了？” 朱明看着突然感伤起来的朱元璋，轻声唤了一声。 被朱元璋养大的沐英也在一旁露出关切的神情。 本来马皇后死后，他就有跟着养母而去的想法，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几乎丧命。 是对朱元璋的感情，才让他坚持下来，这次进京也是为了看看这陛下。 “没事，没事。” 听到朱明的呼唤，朱元璋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养子和乖孙，无奈的笑了笑：“咱就是想咱的标儿了。” “这人老了，就是容易伤感。” 他无奈的笑着，自己也确实已经老了，越来越力不从心。 “皇爷爷对华夏百姓有再造之功，寿比南山，怎么会老呢。” 朱明连忙出声安慰起朱元璋来。 以朱元璋这样的工作强度，还是太累了，自己还是要多帮他分担一点。 “陛下……” 沐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在一旁轻声喊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围猎？我？ “不说这个。” 看着朱明和沐英都在伤感的看着自己，朱元璋又是无奈苦笑了一声，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们来的正好。” 他笑着将话题转移了开来，不再纠结这么沉重的事：“难得你们两个都在，我也好久没打猎了。” 沐英常年镇守云南，几乎从不离开，朱明这十几年都没见过他。 就是朱元璋这个皇帝，想念沐英时，也见不到。 今天难得三代人聚在一起，朱元璋也是由衷的开心。 自己也老了，不复当年横刀立马的豪情，最后还想在上马驰骋一番。 “皇爷爷的意思是？” 朱明突然有些忐忑的看着朱元璋，出声问了起来。 “咱想围猎。” 朱元璋坚定的看着朱明，自己这样的年纪再想驰骋沙场是不可能了，但是打个猎应该还是可以的。 “我能不去吗？” 听到朱元璋的想法，朱明一下子怂了下去，向后缩了缩脖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己只跟着徐妙锦学了点三脚猫功夫，要说骑马射箭，自己还没到这种级别啊。 “我老了，唉。” 看着朱明生出退意，朱元璋失落的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这……” 看着朱元璋这低落的样子，朱明也动摇了起来，实在不忍心看着这老头这副模样，犹豫了一阵，还是无奈的应了下来：“好吧，明儿陪皇爷爷去就是了。” 见朱明到底还是答应下来，朱元璋又立马换了一副面孔，中气十足的笑着道：“咱看月底就不错。” 说着他又转头看着沐英，开口道：“沐英啊。” “你在云南征战，也让咱看看射术有没有精进。” “是。” 沐英是将军出身，朱元璋还没成皇上的时候，就跟着他一起打天下，为了照顾这老头儿的情绪，自然也不会推辞。 从大明宫中出来，朱明就后悔了。 自己也没怎么学过骑马啊，射箭也技术平平，更别说打猎要会的骑射了。 “皇孙这是怎么了？” 看着朱明这么苦恼，刘锦立马殷勤的靠了上去，小声问道。 “皇爷爷月底要围猎。” 朱明把头埋在桌子上，后悔的闷声开口，自己别说打猎了，骑射都没碰过，干嘛答应这老头儿啊。 “这……” 朱明还小，刘锦就被安排在他身边，对于皇孙殿下的身手自然也是清楚。 看着朱明这懊悔的样子，失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 朱明转头看着刘锦，沉声问了起来。 这家伙，居然幸灾乐祸？ “咳咳。” 刘锦尴尬的干咳了几声：“不然，皇孙殿下去看看锦儿小姐？” “对啊。” 听到刘锦的建议，朱明才恍然大悟的抬起头来，眼中像是看到希望一样。 徐妙锦出身将门，又从小喜欢舞刀弄枪的，搞不好真能教自己骑射。 “走，去魏国公府。” 说走就走，朱明即刻站了起来，说着已经走出房门，直奔魏国公府。 朱元璋把围猎的时间定在月底，自己的时间不多，事不宜迟。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徐妙锦坐在沐阮君的身旁，双手抱胸，昂着头看着唯唯诺诺低下头的朱明。 这家伙，平时不见来找自己，现在遇到事想起自己了？ “是，不知道锦大小姐的骑射功夫怎么样？” 朱明讨好似的搓了搓手，赔着笑问道。 这大概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吧。 自己一个皇孙，也有这么一天，真是身不由己啊。 “你怎么不找其他人，你一个皇孙找个教你骑射的人不难吧？” 徐妙锦看着朱明，挑了挑眉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反问起来。 难得看到朱明这副样子，自己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 “这……这不是怕丢脸嘛。” 朱明的声音越说越低，一点底气也没有。 说到底，还是这脸面的问题。 自己堂堂的皇孙，怎么能让人知道自己骑射不行呢。 “你教不教啊。” 朱明说完，也抬起头看着徐妙锦，自己都这么礼貌了，再不教，自己还不学了呢。 “教，我教。” 徐妙锦这才点了点头，这骑射对将门出身的自己来说，那可太简单了。 “你什么时候有空？” 答应了教朱明骑射，徐妙锦又看着他，出声问了起来。 他也知道朱明忙，体谅他时间不多，所以才问他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 朱明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起来。 月底可就要围猎了，起码要在那之前，把自己的骑射练到还能看的程度。 “来人，备马。” 朱明刚答完，徐妙锦就站了起来，朝着府里的下人喊了一声。 以魏国公的权势，备几匹马还是简单的。 “走，我们去马场。” 吩咐完下人，徐妙锦已经牵起朱明的手，往门外走去。 沐阮君见状，也低着头，跟在了徐妙锦的身后。 “那个，阮君姐，你跟来做什么？” 朱明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沐阮君，小声问道。 自己是认真找徐妙锦学骑射的，难道沐阮君也想学吗？ “阮君是我姐妹，跟来怎么了？” 徐妙锦见状，另一只手伸了过去，牵住沐阮君的手拉到自己身边。 “不是，只是我们是去学骑射，怕阮君姐无聊嘛。” 朱明怕徐妙锦和沐阮君误会，立马开始解释了起来。 自己对沐阮君可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听到朱明的解释，徐妙锦和沐阮君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始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 朱明被徐妙锦和沐阮君笑的有些莫名其妙，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这有什么好笑的。 “你小看阮君了。” 徐妙锦笑着拍了拍朱明的肩膀，开口道。 “那个……” 沐阮君轻笑了几声，才低声在一旁开口。 “其实，我也会骑射……” 她羞赧的抬起头来，看着朱明，支吾着道。 她虽然性格文静，但在骑射上，不说比徐妙锦厉害，却也还算熟练。 “这……” 朱明有些惊讶的看着沐阮君，自己还下意识以为沐阮君这么端庄的大小姐模样，对骑射这种事会没有兴趣呢。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是你画的？ “腰胯用力，翻身上去。” 徐妙锦换上一身轻便紧身的衣服，牵着缰绳，在朱明面前开始细心地讲解了起来。 一边说，一边在朱明面前做着示范。 说着，这女孩已经翻身骑在了马上，得意的看了朱明一眼。 随后两腿一夹，马便开始朝着前面慢慢走了起来。 “驾！” 徐妙锦又是一声娇喝，抬手将马鞭抽在了马身上。 马吃痛，便开始加速，在马场驰骋了起来。 徐妙锦牵着缰绳，纵使马上颠簸得厉害，她却依旧从容不迫，伸手取弓，挽弓搭箭。 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将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完成，徐妙锦才将马停在了朱明的面前，得意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怎么样？” “厉害。” 朱明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来，认真地称赞了起来。 没想到，徐妙锦的骑射，还是有点水平的。 就连手里的弓，都不是他们初见时用的专门做的，而是一般的轻弓。 “我也来。” 沐阮君在一旁看的兴起，也走到一匹马的身旁，说着翻身上马，动作也像老手一般熟练。 那紧身的衣服，衬着她的身材，从这大家小姐的身上也透出一股英气来。 虽然与徐妙锦年纪相仿，那身体却比徐妙锦要成熟一些，称得上是凹凸有致。 “看动作，看哪呢？” 徐妙锦在一旁略带酸意的出声提醒起来。 她知道，自己的身材别说比倭国公主那个成熟女人，就是沐阮君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都比自己大些。 “我看着呢。” 朱明马上回头应道。 “那你上来试试。” 徐妙锦说着，从马上跳了下来，朝着朱明招了招手。 朱明见状，有些忐忑的走了过去，照着徐妙锦和沐阮君刚才做的一般，牵着缰绳，随后猛地发力，骑在马背上。 徐妙锦怕朱明摔着，还在另一边帮朱明牵着缰绳。 看着朱明成功上马，这才松开了手，满意的点了点头。 “也没多难嘛。” 朱明骑在马背上，有些惊喜的看着徐妙锦，这看上去挺难的，没想到真做起来这么简单。 “马还没跑起来呢。” 徐妙锦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坏笑了一声，然后一马鞭抽在马的身上：“驾！” 朱明只觉得脚下的马突然失控一般向前跑了起来，下意识牵着手里的缰绳。 “别怕，两腿用力，勒住缰绳。” 徐妙锦在朱明的身后，马上开始出声提醒起朱明。 朱明这才照着徐妙锦说的，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扯住缰绳，胯下的马这才开始慢了下来。 “呼。” 朱明这才松了一口气，第一次骑马，还有些手忙脚乱的。 “两腿夹住马肚，它会慢慢走，自然一点。” 徐妙锦也跟着了上来，在朱明旁边耐心的教了起来。 朱明跟着徐妙锦的指示，开始一点点控制着马匹开始加速。 这马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嘛。 虽然自己的手脚还有些发软，但朱明也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一点骑马的感觉了。 感受到风从耳旁吹过，让他也有些忘我起来。 难怪别人都喜欢骑马，确实有种莫名的畅快感觉。 “我还是不放心。” 徐妙锦说着，朱明突然觉得手中缰绳被人扯了过去。 随后就看着徐妙锦也翻身上了马，坐在自己身后，两团软肉贴在自己的背后。 虽然小，但这不还是有的嘛。 徐妙锦用手牵着缰绳，将朱明箍在自己怀里。 “好好学，下次你在后面。” 她在朱明身后，羞红了脸，小声道。 好在朱明第一次骑马，身体有些僵硬，也不敢随便东张西望，更看不到徐妙锦此刻红透了的脸。 朱明只能感受到身后的柔软触感和耳旁的温热气息，心中也异样的萌动起来。 “驾。” 直到徐妙锦甩了甩缰绳，胯下白马开始快速狂奔起来，朱明才回过神。 好险，差点动了凡心。 很快，纵马驰骋的豪情取代了刚才的悸动，让朱明也开始激动了起来。 丝毫没注意到，怀里的画卷，在飞驰的马的颠簸之下，已经露了出来。 “怎么样？” 沐阮君骑着马，来到徐妙锦和朱明身旁，与他们并驾齐驱起来。 就是朱明看着，都有些惊讶。 在骑马这方面，沐阮君的技术并不比徐妙锦差多少。 而且在马上，沐阮君也放下了之前的仪态，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只是与朱明和徐妙锦喊了一声，随后便再次加速，直接冲到了朱明他们的前面，挽弓搭箭。 一箭射出，同样射中靶子。 只是比起正中靶心的徐妙锦，准头上要差了一些。 “慢慢来，先从学会骑马开始。” 朱明看着沐阮君这熟练的动作，徐妙锦的声音却从身后传了过来，语气轻柔的像是大姐姐一样，让朱明都有些陌生的感觉。 带着朱明在马场骑了几圈，让朱明熟悉了一下骑马的节奏，徐妙锦才勒停了马匹，与朱明一同翻身下马。 “先休息一下吧。” 徐妙锦看着朱明，轻声道。 朱明也跟着点了点头，这几圈下来，颠的他双腿一阵发麻。 骑马固然爽快，但车马颠簸之苦也不是说笑的。 “这是什么？” 徐妙锦的眼神在朱明身上扫过，却一眼看到朱明怀里已经露头的画卷，好奇的问了起来。 “这个……” 朱明低头看了一下，将画卷拿了出来。 这画，就是朱松让他找的安神花。 这画本不该给别人看，但对他而言，徐妙锦并不是外人。 这么久的相处，除了朱元璋和云奇，徐妙锦就是他最信任的那个人了。 徐妙锦从朱明手里将画卷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画着的三种颜色的花瓣，更加惊奇。 “好漂亮的花。” 这种拥有三种颜色的花，她也还是第一次见。 “这花，是你画的？” 她抬起头来，狐疑的看着朱明，这么好看的画工，不太像是朱明能够画的出来的样子。 “我画的有那么差吗？” 被徐妙锦这狐疑的眼神看着，朱明也是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自己的画工，有这么差吗？ “虽然这画确实不是我画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安神花 “送给我的？” 徐妙锦摸了摸上面的花瓣，抬起头，笑着出声问道。 还知道给自己送礼物，不枉自己叫这小子骑射。 “不是。” 朱明摇了摇头，这东西可不是拿来送人的。 “老实说，送给谁的？” 听朱明说这花不是送给自己的，徐妙锦马上将画塞回了朱明的手中，突然冷下脸来，似是逼问一般的看着朱明。 自己和朱明，可是皇帝亲自赐婚的，这小子难不成还准备这幅画送给别人？ “怎么了？” 沐阮君骑着马慢慢朝着徐妙锦和朱明这边靠了过来。 看清徐妙锦的脸色后更是笑着问了起来。 一边问，一边伸手轻抚着徐妙锦的背，想要安抚下她的脾气。 “这花？” 徐妙锦本想向沐阮君开口诉苦，沐阮君却突然睁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朱明手里的画卷。 “你认识？” 朱明微微皱了皱眉头，开始警惕了起来。 徐妙锦和沐阮君，他是真不想这两个女孩子跟着被卷进来。 谁知道朱允熥找这种花，为的是什么？ 沐阮君却并没有回答朱明的问题，却是直接伸手直接将画从朱明手里夺了过来，倒是和之前那大家小姐的模样有些不一样了。 “你……” 朱明马上伸出手来，想要将画从沐阮君手里拿出来。 皇家的事，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更何况这两个人。 “安神花。” 沐阮君却已经说出了这花的名字，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朱明伸出的手一僵，悻悻地收了回来。 到底还是被认出来了。 “阮君你认识这种花？” 听到沐阮君的话，徐妙锦倒是来了兴趣，将刚才的烦闷甩到一旁，惊讶的出声问了起来。 看着徐妙锦这副模样，朱明也无奈的笑了笑。 这小妮子，气来的快，消的也快。 “此花，名叫安神花，在云南做宁神安眠之用。” 沐阮君回身笑着朝徐妙锦解释了一下，随后便将画送回了朱明的手中：“我想，皇孙殿下也只是觉得这花长的奇异，所以才有些兴趣的吧。” “嗯嗯。” 听到沐阮君在给自己解围，朱明又是连连点头。 只是转身时，却又看着沐阮君的脸色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表情。 这个沐阮君，认识安神花的话，应该不可能不知道这花还有引蛊的作用的。 她应该，也在隐瞒着什么。 “是这样吗？” 被沐阮君这么一说，徐妙锦才想起自己为什么生气，转头又再看向朱明。 她对沐阮君的话，倒是相信的。只是她更想从朱明那里听到答案。 “真的，真的。” 不管沐阮君在向徐妙锦隐瞒什么，但现在徐妙锦没有再关注这幅画，对朱明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哼。” 看朱明点头，徐妙锦又傲娇的哼了一声，转头牵住马的缰绳：“接着练吧，要想把骑射练好了没那么容易。” 看样子徐妙锦已经不在乎这花的事，朱明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又跟着她学了一下午的骑术，直到日薄西山，这才作罢。 “天色不早，该走咯。” 徐妙锦挥着手，一蹦一跳的走在朱明和沐阮君的前面。 似乎这一下午的时间，都没有消耗她多少精力一般。 朱明在后面看的直摇头，这妮子还真是精力旺盛。 自己看的时间比骑马的时间长，都感觉累了，她还是活蹦乱跳的。 “你不跟上去？” 沐阮君走在朱明身旁，出声问了起来，笑了笑，举止依旧端庄。 “我在想那安神花的事。” 朱明也并没有骗人，沐阮君很可能知道这安神花真正的作用。 说着，他便转头看着沐阮君，小心的观察起她神情的变化， 果然，在朱明说起安神花后，沐阮君的脸色也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 “其实你知道吧，安神花真正的作用。” 看到沐阮君变得严肃，朱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小声道。 “你找安神花，做什么？” 沐阮君并没有否定朱明的猜测，小声的反问了起来。 这对朱明的话，也是一种肯定。 “这花，并不是我要找。” 朱明摇着头道：“至于谁要找……” 这安神花是朱允熥要找，恐怕与皇家的牵连不会少，他并不想任何人卷进来。 “你不说，我不问。” 沐阮君却已经开口打断了朱明的话。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朱明看着沐阮君，却见她随意的笑了笑。 这个女孩子，比自己想的更加聪明。 “你和妙锦定了亲，我不想她卷进麻烦事里。” 沐阮君说着，看向正在前面快活走着的徐妙锦。 沐英和徐达算得上是乱世中冲杀出来的战友，她与徐妙锦也是自幼便认识，就算自己久住云南，与徐妙锦也常有书信往来，感情深厚。 “放心，这件事与她无关。” 朱明自然知道沐阮君希望听到什么，这也是他现在想要做的。 甚至如果可以，他想自己也不要被卷进去。 平时帮老朱分担一点事情，让大明强盛起来，等朱允炆继位，自己就到别的地方就藩。 燕王朱棣靖难的时候，不牵连到自己，做个闲散王爷，这就是他最理想的生活了。 反正自己一个养孙，皇权争斗与自己无关，其他皇子皇孙就算看不惯自己，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我这次在京城，大概还要待两个月，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得到满意的答复，沐阮君才点了点头，沉声应道。 “你的意思，是要帮我？” 朱明有些惊喜的看着她，与乐观天真的徐妙锦不同，沐阮君在这方面显然要成熟的多。 而且她既然知道安神花的来历，或许在这方面还真能帮到自己的忙。 “别误会，你们皇家怎么斗我不惯，我只是为了妙锦。” 沐阮君回头认真的看着朱明，说完又加快了脚步，赶到了徐妙锦的身旁。 “妙锦，你都不等等我。” 她柔弱的挽着徐妙锦的胳膊，皱眉埋怨起来。 还是那大小姐的模样，与刚才和朱明交谈时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 围猎 剩下的时间，朱明几乎一有空就往魏国公府跑，缠着徐妙锦教自己骑射。 沐阮君就像住在魏国公府一般，去三次就能碰到她两次。 一个月下来，朱明倒是和她熟络了不少，骑射的技术也精进了一些。 虽然说不上弓马娴熟，但在同龄人中，也还算说得过去。 直到围猎当天，朱明更是难得起了个大早，将刘锦都吓了一跳。 朱元璋早安排人手，将城外整座山林围了起来，不许闲杂人等入内。 除了已经去往各地就藩的王爷，其余皇子皇孙和达官显贵也都被喊了过来。 在上百名锦衣卫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 就是已经不问世事许久的魏国公徐达等一些老臣，也都跟着过来。 徐妙锦和沐阮君这样的女娃，出身将门，骑射的功夫更是厉害，这才也被带了出来。 朱明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之中，低着头，沉闷不语的朱允熥。 其他人都兴高采烈，骑着高头大马来回踱步，想着待会儿如何猎得尽兴。 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有心事一般默不作声，对周遭的一切不甚关心。 “等下得好好问问，他找这安神花做什么了。” 朱明下意识摸了摸被带在怀里的画，随后才转身朝着朱元璋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那之前，还是得去给老朱请安的，等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说。 “皇爷爷，明儿请安了。” 朱明走到朱元璋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这次围猎，本就是朱元璋的主意。 他骑在马上，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纵马驰骋的逍遥时光上，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年轻了不少。 见自己的乖孙走过来给自己请安，低下头去笑着：“乖孙啊，待会儿也让皇爷爷我看看你骑马的技术怎么样？” “好。”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明更加庆幸自己之前有认真找徐妙锦请教骑射。 自己现在不说能不能射中猎物，射中靶子还是可以的。 远处的朱允炆见状，更是酸的不行。 朱元璋已经冷落他许久了，虽说在外人看来，自己还是住在东宫，最受朱元璋宠爱的皇孙。 但朱元璋对自己和对朱明的区别，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诚然，朱明想的那些国策，自己想不出来，但是自己也在跟着齐泰学习治国方略。 更重要的是，朱明他不过是一个庶民，自己才是皇爷爷的亲皇孙。 “皇弟这么自信，看来今天要好好表现表现了。” 他骑着马靠了过去，朝着朱明打趣起来。 说完，又朝着朱元璋点了点头：“孙儿给皇爷爷请安了。” “好好好。” 朱元璋点了点头，见朱允炆与朱明相处的融洽，更是高兴。 朱允炆虽不如朱明聪慧成熟，但也是朱标的儿子，又听话懂事，没犯过什么大错，朱元璋对他还是宠爱的。 “见过皇兄。” 朱明朝朱允炆回了礼，笑着道：“明儿骑术拙劣，不敢在皇兄面前献丑。” 见朱明如此谦虚，朱允炆在心中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只是脸上还是神色如常。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送到了朱明的面前，笑着道：“弟弟谦虚了，不如上马试试？” 朱明自幼住在大明宫的偏院，少有骑马的时候，他就不信，朱明的骑术能有多好。 自己可是自幼被母妃管教，骑射皆精。 “允炆，明儿还小，这次喊他来，是让他玩的。” 朱元璋皱了皱眉，看着朱允炆说教了起来。 朱明的本事，他还能不清楚吗？ 要说策论，他自认为自己有时都不如明儿，但要说骑射这种考验身体的。 明儿这养尊处优的身子骨，肯定不行的。 “皇爷爷，皇弟他这么聪明，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朱允炆看着朱明，笑着道。 “那明儿就试一试吧。” 朱明看着他递过来的缰绳，说着一把拿了过来。翻身上马，又纵马在朱元璋他们面前跑了一圈。 自己好歹也跟着徐妙锦苦学了一个月了，骑个马还是没问题的。 “怎么会？” 朱允炆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朱明，看那动作，也不像是刚学会骑马的人。 就连朱元璋，看着朱明这利落的动作，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像我。” 听到朱元璋对朱明的夸赞，朱允炆更是烦闷得不行。 自己本想让朱明在皇爷爷面前好好出出丑，没想到这小子会这么熟练。 “明儿的骑术如何？” 一圈过后，朱明才停在朱元璋和朱允炆的面前，得意地问了起来。 自己为了这次围猎，可是苦练了一个月的。 “比咱当年要强。” 朱元璋满意地点了点头，朱明这个年纪，能有这种技术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乖孙啊，你跟皇爷爷说说，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的？” 朱元璋伏在马上，好奇地看着朱明，自己可不记得朱明什么时候学过这东西。 “是老师说的，君子六艺明儿都该学，所以明儿才去学的。” 朱明口中的老师，自然是大儒方孝孺。 作为天下读书人的模范，把这些东西说到他的头上准没错。 “学的不错，咱当初骑马，都摔了不少跟头。” 听朱明如此好学，朱元璋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自己这乖孙，还是文武双全啊。 “皇弟的骑术如此了得，不如等下我们比试比试，看谁猎的东西多？” 见朱元璋非但没有对朱明失望，反而更加高兴，朱允炆心头有泛起一股酸意。 朱元璋高兴是好事，但看着朱明这么得宠，他心里就不是滋味。 “这，我怎么敢与皇兄相提并论。” 朱明看着朱允炆，这也不是谦虚，自己到底是只学了一个月的半吊子，和朱允炆这样的老手还是比不了。 反正赢不了，不如直接拒绝。 “欸，说什么敢不敢的，不过是图一乐罢了。” 朱允炆摆了摆手，却依旧要求与朱明比试一番。 “明儿，炆儿，你们就比试一下吧，谁赢了，咱……” 朱元璋也乐得看朱明和朱允炆比试，说着左右张望一眼，然后将腰上的剑取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蛊虫 “你们谁赢，这剑便送给谁。” 朱元璋将这把剑高高地举了起来，朝着周围的所有人大声的喊了起来。 这剑，就当是这次打到最多猎物的胜者的奖励。 “不是只有我和皇兄比试吗？” 朱明看着一脸兴奋的朱元璋，不解地出声问了起来。 光是和朱允炆比试就自己很难了，要是再加上其他人，那不就更难了嘛？ 就是一旁的朱允炆，也都跟着为难了起来。 和朱明比，自己倒是有些把握，但要算上其他皇子皇孙，那可就不一样了。 “难得围猎一次，当然要尽兴一些。” 朱元璋可不管这些，自己已经老了，难得出来玩一次，当然要玩的开心。 “好吧。” 朱明和朱允炆也不想驳了朱元璋这老头儿的兴致，只能无奈答应了下来。 其他人有了朱元璋给的奖励，更是开始兴奋起来。 一把剑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他们也都不是缺珍宝的人。 但这剑，可是皇帝陛下赏赐，那可就是身份的象征了。 所以围猎一开始，所有人便都兴奋地纵马往林中赶去。 除了朱允熥慢悠悠骑马走在后面，和一直盯着朱允熥的朱明。 “明儿，你不去吗？” 朱元璋看着还没动身的朱明，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这再不动身，林中的猎物可就要被其他人抢走了。 “明儿这就去。” 朱明听到朱元璋的催促，这才轻夹马肚，拍马跟了上去。 “你找我做什么？” 朱明刚骑马冲入这林中，朱允熥便在前面出声问了起来。 他骑着马，悠闲的在前面漫步着，简直不像是来打猎的。 朱明见状，也骑马上前，与朱允熥并排而行。 看来朱松应该已经和他说了自己要找他的事。 “这里没人，你可以说了。” 朱允熥并没有回头，依旧看着前方，沉声说道。 朱明伸手从怀里将那幅画拿了出来，送到朱允熥的手里。 “这花，我找到了。” 这画本来就是朱允熥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自己拿着这画，总还是有些风险的。 “是什么？” 朱允熥把画接过后看也不看，就收了起来，转头直视着朱明，开始追问了起来。 这花对他，似乎相当重要。 “不过我要先知道，你为什么要找这种花。” “总不能说，是因为这花生的好看吧。” 朱允熥费这么大功夫也要知道这花的事情，恐怕不只是好看这点吧。 “其实你可以不问真的多。” 朱允熥认真的看着朱明，似乎是在告诫，又像是在警告。 “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朱明同样直视着他，与他对视起来，没有半分退让。 谁还不是个皇孙，谁怕谁呀？ 既然自己已经参与了这件事，那就必须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总不能，到时候东窗事发，自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牵连了进去。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却都不出声，开始僵持了起来。 “你不告诉我原因，那这花的来历，我也不会告诉你。” 朱明的态度强硬，这事可事关自己以后的安稳生活，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让步的。 “我就说，朱松找你，真是败笔。” 不知又沉默了多久，朱允熥才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其实他也不想认输，只是无奈，这花的来历，对他而言实在太过重要。 “我在一张玉枕里。找到了这个。” 朱允熥说着，拿出一个瓷瓶来，在朱明面前晃了晃，只能听到几声清脆的声响。 “里面是几只已经死了的虫子。” 朱允熥说着，又是一声长叹，似乎想到什么可恨的人，下意识紧了紧拳头。 两人的马并行着，走到一处小溪前，没有主人的驱使便都停了下来，低下头去饮水。 朱明和朱允熥便也都翻身下了马，走到一旁的树下，坐了下去。 “虫子？” 朱明看着朱允熥手中的瓷瓶，若是自己没猜错，那朱允熥手中的虫子，大概就是安神花激活的蛊虫了。 “你要用这些做什么？” 见到蛊虫，朱明便更加警惕起来，看着朱允熥，沉声问道。 “放心，这几只虫子已经死去很久了。” 朱允熥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平静，将蛊虫收起来，才看着朱明。 “现在，你可以把这种花的来历告诉我了吧。” 他这次回京，便是为了这花。 “放心，只要你今天把这花的来历告诉了我，以后的一切就都与你无关。” 对于朱明的顾虑，朱允熥也是心知肚明。 见朱明还是不信，更是伸出一只手，用四支手指指天：“我保证，绝不会牵连到你，指天为誓。” 见朱允熥还算有些诚意，朱明才松了口，将从陈菱那里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只是朱允熥对于这些，却并不意外，更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在听朱明说完之后，朱允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杀意，却又很快被他遮掩了下去。 “你早就知道？” 看着朱允熥这种反应，反倒是朱明有些惊讶了起来。 这朱允熥早就知道这安神花的作用？ “我只是猜测，所以才让朱松托人确认一下。” 朱允熥点了点头，随后在朱明身上打量了一番：“没想到，他会找上你。” 朱明虽然确实找到了这花的来历，但对朱允熥而言，找上这么难缠的一个人，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你放心，只要你不牵连到我，我也不会多管闲事。” 朱明耸了耸肩膀，自己向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 只要朱允熥保证，他要做的事，不会牵扯到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自己是不会去做什么的。 “那就当今天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朱允熥点了点头。 只是这么简单的接触，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朱明的难缠。 “那蛊虫，能让我看一眼吗？” 朱明看着朱允熥，突然朝着他伸出手来：“反正这花我也查过了，不差这一眼。” “你就不怕？” 见突然改变主意的朱明，朱允熥退了一步，沉声反问道 第一百三十章 赠猎物 “别忘了，是我帮你打听到这安神花的来历的。” 朱明看着朱允熥，自信地笑了笑，伸出去的手又挥了挥。 “放心，我不过是好奇而已，不会做什么的。” 见朱允熥还算不放心的样子，朱明便又再次解释起自己的用意。 他从来都只是听说，还没见过真正的蛊虫长什么样子呢。 朱允熥又是一阵犹豫之后，才将那装有蛊虫的瓶子拿了出来，送到了朱明的手中。 朱明已经知道安神花和这蛊虫的存在，看一眼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一个深居皇宫的皇孙，对这些好奇也算正常。 “多谢。” 朱明道了一声谢，便将瓶子接了过来，又掏出一方丝巾，把蛊虫倒在了丝巾上。 虽然朱允熥说这蛊虫已经死了，但朱明对蛊虫并不了解，还是保险起见。 “这就是蛊虫么？” 那蛊虫不过头发粗细，手指长短，却有十几条e之多，放在丝巾上一动不动。 “好了，你也见过了。” 朱允熥在一旁死死地盯着朱明，才看几眼便又出声催促起来：“把蛊虫还我吧。” 这里终究是围猎场，还有其他皇子在周围，并不是绝对安全。 朱明也知道朱允熥的顾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蛊虫装了回去，送回朱允熥那里。 朱允熥没多说什么，收好蛊虫后，抬头看了一眼，挽弓搭箭，一箭射出。 片刻后，一只鸽子随之落下。 “好箭。” 朱明见状，也忍不住出声赞叹起来。 没想到，朱允熥也是个打猎的好手。 “怎么说，这也是在围猎，总不能空手而归。” 朱允熥平静地说了一声，走过去将那只鸽子捡起来，取下箭矢。 像是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一般。 “我也该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猎物了。” 朱明见状，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马匹牵了过来。 朱允熥也并不阻拦，似乎两人并不熟一样。 实际上，两人也确实算不上有多熟悉，彼此之间的交集也不过只有那安神花罢了。 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带着破空声射来，正中朱明他们头上的树木。 “二弟，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啊？” 朱允炆纵马跑了过来，隔着小溪与他们相望，手上还握着晃动的长弓。 刚才那一箭，正是他射的。 “皇兄好箭法啊。” 朱允熥看着自己的这个哥哥，笑着出声道。 “我可不知道，二弟和他的关系有这么好。” 朱允炆看了看一旁的朱明，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朱允熥是自己的亲弟弟，他也不想看他和这个庶民混在一起，跌了尊贵的身份。 “我们不过围猎时偶然碰到，随便聊了几句。” 朱允熥也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说着翻身上马，将刚打下来的鸽子挂在了马背上。 “朱明，你不会还没有打到猎物吧。” 朱允炆点了点头，不熟就好。 随后看着朱明两手空空，又笑着问了起来。 “我技艺不精，现在还没打到像样的猎物。” 朱明也干脆地承认了下来。 自己的骑射是什么水平，自己还是清楚的。 这次围猎，自己也没想过能赢过谁，只要不是表现得太差就足够了。 “那你要加油了。” 见朱明没有任何猎物，朱允炆脸上的笑意更是明显，说罢，一勒缰绳，调转马头消失在深林中。 直到离开的时候，朱明和朱允熥才看到朱允炆马背上，还挂着一头小鹿。 “看来这次比试，皇兄赢定了啊。” 朱允熥骑在马上，出声感慨一声。 光是这头小鹿，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猎物了。 “嗯。” 对于这点，朱明也并不否认，就这些十几岁出头的孩子来说，能猎到鹿，也确实是相当厉害的了。 “我这段时间住在东宫，若是有事找我，让下人告诉我一声，我自然会去找你。” 朱允熥最后朝着朱明笑了一声，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似乎仍是不放心一样，他还是认真地看着朱明，出声叮嘱道：“千万不要主动来东宫找我。” 说完，他才纵马离开。 朱明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翻身上马，开始四处搜寻自己的任务。 自己是最后一个进林子里的，前面的猎物要么被其他皇子皇孙猎杀了，要么也都被惊动，躲了起来。 再不动身，怕是什么都打不到了。 只是任他在这林子里再认真找，大的猎物也大都躲了起来，根本遇不到。 偶尔发现些兔子这种小猎物，但只摸了一个月弓的射术，也难以射中。 几圈下来，遇到的那些皇子皇孙们大都已经打到了猎物。 只有朱明，马上还是空空如也。 朱明无奈将马拴在一棵树下，翻身下马，直接躺了起来。 自己这技术，怕是打不到什么猎物了。 事已至此，先休息一下吧。 “看样子，你很苦恼嘛。” 直到一道熟悉的银铃般的声音从朱明头顶响起，才让朱明睁开眼睛。 徐妙锦和沐阮君正并驾齐驱着，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是有一点。” 朱明从树下坐了起来，徐妙锦的马上却满满当当地挂满了猎物。 在朱明遇到的一众皇子之中，应该也是最多的。 除了沐阮君，那马上和自己一样，空空如也。 “你不打猎吗？” 他不解地看着沐阮君，出声问了起来。 以沐阮君的技术，不可能一只猎物也打不到的。 “我下不了手。” 沐阮君无奈的将头低了下去，以她的骑射技术固然有不少机会出箭，但她终究还是不舍得杀了这些小动物。 这一点，倒是和她的将门出身有些不符。 看样子就知道，沐英将她保护的很好。 徐妙锦却不一样，同样深得家人宠爱，徐妙锦天性奔放，喜欢兵法，自己打猎也不是头一回。 这样截然不同两个人，却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只能说还真是奇妙。 “呐，我就知道你打不到猎物。” 徐妙锦从马上解下两只兔子，送到了朱明的面前，一脸得意的看着他，似乎早就料到了现在的事一样。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可骨肉相残 “你这是做什么？” 朱明有些不解的看着徐妙锦手里的兔子，出声问了起来。 这人，把自己的猎物给自己做什么？ “你和我定了亲的，你丢脸，我也跟着丢脸。” 徐妙锦说着，转过身去，自顾自的将兔子挂在了朱明的马上。 这样一来，朱明也不是什么都没猎到了。 “多谢了。” 朱明愣了一下，才朝着徐妙锦道了一声谢。 看着徐妙锦将这亲事当真，朱明心中也泛起难以言说的感情，让他的心情也好上不少。 想想和徐妙锦成婚，好像也并不让人抗拒嘛。 “走了，趁还有时间，你不再试试？” 看着朱明朝自己笑，徐妙锦那可爱的脸又红了起来，翻身上马，背对着他催促了起来。 “嗯，也对。” 朱明抬起头，看着还没下山的天色，也点了点头。 现在离回营，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 有美女的鼓励，自己再躺平，就说不过去了。 跟着徐妙锦一起走，在她的教导下，朱明自己在这一个时辰里，也射下了几只猛禽，也不算是毫无收获了。 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大营之中，清点了一下猎物。 朱明这几只小猎物虽算不上名列前茅，但也不算丢人。 对于这个结果，朱明也已经相当满意。 不是最后一名就好。 至于一只猎物都没打到的沐阮君，她本就是女子，为了试试骑射才来的，更没有人会去说她什么。 光是那熟练的骑术，就已经让不少皇子皇孙们对她刮目相看，甚至倾心。 这围猎中，最耀眼的，还是朱允炆这个皇长孙。 朱允炆光是马上挂着的那头小鹿，就已经足够让其他人震惊。 再加上其他猎物，在一众皇子皇孙之中更是无人能出其右。 朱允炆仰着头，享受的感受着其他人的震惊和赞美。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自从朱明来了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了。 “不愧是我的孙儿。”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这满载而归的样子，也是难得的出声夸奖了起来。 纵使吕氏为人恶毒，但对朱允炆的教育还算不错。 朱允炆更是得意的朝着朱明看了一眼，不是只有他能够得到皇爷爷的宠爱的。 朱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自己也不想与他争抢什么。 “朱叔叔，是不是忘了我啊。” 徐妙锦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朱允炆的身上，马上朝着朱元璋撒起娇来。 明明自己的猎物比朱允炆还多。 “哦？锦儿居然也猎到这么多？” 朱元璋震惊的看着徐妙锦那挂的满满当当的猎物，更是露出震惊的神色。 毕竟一开始让徐妙锦和沐阮君两个女孩子参加，也只是想着让两个孩子玩的尽兴就好。 没想到，徐妙锦还能打到这么多的猎物。 其他人看着这些猎物，也都跟着感叹一声“谁说女子不如男”。 “朱叔叔，那你说的赌约？” 看着这些人这震惊的样子，徐妙锦也显然相当的享受。 “锦儿。” 徐允恭在一旁，皱了皱眉，轻声训斥了一声。 今天是各个皇子们争胜的时候，就是他们的父亲徐达多位高权重，他们也不好抢了这些皇子皇孙的风头。 不然以自己的骑射功夫，又岂会争不过其他皇子？ “诶。” 朱元璋却摆了摆手，对这点却不在意。 他对徐妙锦视如己出，又和自己的乖孙定了亲，就是寻常皇子，也不如徐妙锦在他那里得宠。 朱元璋一开口，徐允恭也才作罢，不再多说什么。 朱元璋看着徐妙锦，笑着道：“女娃子，送你剑不好看。” 他在自己身上翻找了一下，才找出一枚玉佩，送到了徐妙锦的手里：“这个好看，送你了。” “谢谢朱叔叔。” 徐妙锦笑的更加灿烂起来，将那枚玉佩接了过来。 “来，这是你的了。” 朱元璋又解下自己的佩剑，伸到了朱允炆的面前。 朱允炆受宠若惊的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将这把剑接了过来。 虽然风头被徐妙锦抢去大半，但能够得到皇爷爷的赏赐，自己也已经相当满足了。 看着自己手中的剑，朱允炆更是爱不释手，恨不得现在就将它供起来。 众人打猎归来，就已经是日薄西山，当晚便都在这营帐之中过夜。 当晚便将众多皇子皇孙的猎物都拿来烤了享用。 剩下的，吃不完的，便让大家带了回去，分给宫里的人一起享用。 “乖孙啊，都过来。” 酒足饭饱，朱元璋才朝着朱明和朱允炆招了招手，让自己最宠爱的两个孙子都靠了过来。 虽然朱允炆和朱明并不对付，但看朱元璋在兴头上，他也不忍心搅了老爷子的兴致，乖乖地走了过去。 “咱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 朱元璋一手牵着一个人的手，苦口婆心的说着，一张口，就是一阵酒味。 难得如此尽兴，他也是喝了不少酒。 “皇爷爷，您醉了。” 朱明小声说了一声，与朱允炆对视了一眼，奋力想将朱元璋扶回营帐去休息。 朱允炆也难得没有反对的意思，与朱明一同用力，想把朱元璋扶起来。 “咱还没醉。” 朱元璋只是握着二人的手微微用力，认真的看着他们。 “你们都是兄弟，你们答应咱，要互相扶持。” 朱元璋知道，自古以来皇权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一点亲情可言。 哪怕是雄才伟略如唐太宗李世民，也免不了玄武门之变，软禁了自己的父亲。 但他不想这种事也发生在自己朱家人的身上。 所以，他想现在教导朱明和朱允炆，把话说清楚。 “明儿知道。” 朱明点了点头，自己一个外人本来也没想过争权夺势。只求朱允炆削藩的时候，对自己下手轻一点。 朱允炆犹豫了一阵，看着一旁的朱明。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朱明身上感受到和朱元璋的亲情存在。 自己把他当成庶民，但皇爷爷却是实打实将这小子当成自己亲孙子看待的。 “你呢，允炆。” 见朱允炆迟迟没有开口，朱元璋转头看着他，开始追问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给老师送去 “允炆知道。” 朱允炆重重的点了点头，如果朱明对自己的皇位再无威胁，自己也不是不能放他一马。 “切不可骨肉相残啊。” 见朱明和朱允炆都答应了自己的话，朱元璋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他们的手放在一起，重重的拍了拍。 朱明和朱允炆心中虽然有些抗拒，但还是不想让朱元璋难堪，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这人老了，是不服不行啊。” 看着朱允炆和朱明彼此和睦，朱元璋才大笑了几声，站了起来，朝着营帐走了过去。 “咱今天，还真是喝多了。” 他这么说着，只是那步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稳重。 朱元璋一走，朱明和朱允炆就像触电一样，飞快将手抽了回来，尴尬的看了彼此一眼，又转头看着已经走进营帐的朱元璋。 “这老爷子，到底醉没醉。” 看老朱现在这样子，似乎也不像是喝醉的人啊。 “唉。” 走进营帐之中，朱元璋却已经醉意全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以他的位置，怎么可能随便喝醉。 朱明成熟，朱允炆也听话，两个人又都是朱标的孩子，自己虽然有意扶持朱明当大明未来的天子。 但他也不想看着朱标的两个儿子，自己的孙子们反目成仇，同室操戈，所以才演这么一场戏。 在外面露宿一晚，朱元璋才带着一行人等回了京城，各自带着分到的猎物回自己的住处。 朱允炆抱着佩剑，一蹦一跳地进了东宫。 得了朱元璋都赏赐，就是他这个皇长孙也一下忘了仪态。 “允炆。” 吕氏坐在上座，看着一点仪态都不顾的朱允炆，皱眉训斥起来。 “母妃。” 朱允炆这才收敛了些，脸上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 “什么事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见吕氏如此高兴，吕氏也是不解地问了起来。不过是跟着朱元璋出去打了一天猎，就高兴成这个样子？ “母妃，你看这是什么？” 朱允炆亮出朱元璋赏赐给他的剑，在吕氏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样炫耀了起来。 虽然他的年纪其实也不大，但在吕氏的教育下，却一直尽可能的维持着成熟的模样。 “不就是一把剑么？” 吕氏看着那把剑，不解的问了起来。 她深居东宫，除了请安，与朱元璋的接触并不算多，自然认不出这是朱元璋的佩剑。 “这可是皇爷爷赏赐给我的。” 朱允炆仰着头，得意的看着吕氏。 自己手中的剑，重要的不是剑的价值，而是这把剑意味着自己在朱元璋那里依旧是那个皇长孙。 “快，将这剑挂起来，日夜供着。” 听到这把剑是朱元璋赏赐，吕氏这才跟着激动了起来，刚才对朱允炆失态的不满也一扫而空。 并不是因为她对朱元璋多敬重，但朱元璋能把这贴身佩剑赏赐给朱允炆，就代表这朱允炆这储君位置并未动摇。 “皇孙殿下，您可算回来了。” 朱明回到大明宫偏院中，刘锦立马迎了上来，伺候着朱明将身上的外衣换上一身常服。 皇孙这一天不在，他可是相当担心，就怕朱明打猎的时候受伤。 “一天而已，大惊小怪。” 朱明白了刘锦一眼，将自己分到的猎物扔到了一旁。 “这是？” 刘锦不解的看着那包裹，不解的问道。 “打到的猎物，吃不完就带回来了。” 朱明随意地应道。 如果不是徐妙锦的话，自己一只猎物都打不到，空军的话不知道得有多丢人。 “皇孙您打的？” 刘锦狐疑地上下打量了朱明一番，自己日夜服侍在朱明身旁，朱明的本事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哪怕有魏国公家的大小姐教导，但能猎到这么多，他是不信的。 “徐妙锦帮了一点忙。” 朱明佯装发怒的瞪了刘锦一眼，这家伙，就不能让自己装一会儿？ “那皇孙得好好给徐大小姐回礼了。” 刘锦将那些野味拾了起来，出声提醒道。 徐妙锦这些日子也帮了朱明不少忙，朱明总不能欠人家人情。 “我知道。” 朱明认真的点了点头，徐妙锦对自己的好，自己也是记在心里的。 “那这些，皇孙打算怎么处理？” 这些猎物是朱明带回来的，怎么处置自然是要朱明自己来决定。 “你们分了吧。” 朱明看着这些猎物的肉，随意地挥了挥手。 自己今天又是起了个大早，还想好好的睡个回笼觉呢。 “是。” 刘锦点了点头，这猎到的野味，他们这些下人可不是随时能吃到的。 “等一下！” 朱明却突然开口，叫住了正要下去处理这些肉的刘锦。 自己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差点失礼。 “皇孙殿下，您该不会反悔了吧？” 刘锦转过身来，看着朱明，小心翼翼的出声问了起来。 这皇孙殿下，不会要把送出去的肉又要回去吧。 “当然不是。” 看着刘锦这副样子，朱明更是无语，自己像是会那么做的人吗？ “你把这些肉分出一份，给方孝孺老师送去。” 方孝孺当自己的老师，也教了自己不少东西，自己还没给他送过拜师礼呢。 这自己猎来的猎物，就给他送一份吧。 “是，多分些吧。” 刘锦点了点头，也明白了朱明的意思。 既然是要送给方孝孺，那还是多分一些，才能表现自己的诚意。 “嗯，也好。” 朱明点了点头，也表示了自己的认同。 多分一点，也能表现自己对方孝孺的感激之情。 “另外，再备几份好吃的糕点，我睡醒了有用。” 朱明顿了顿，才又看着刘锦，出声吩咐了起来。 刘锦之前说的也没错，自己是该给徐妙锦好好的回了礼了。 或者，表明一下自己对这婚约的看法。 而且，自己去魏国公，还有一些正事。 他下意识往怀里摸了摸，一方包好的丝巾正放在那里。 有些事，还是得找沐阮君问一下。 她知道安神花的作用，对蛊虫可能也有些了解。 自己的问题，应该也只有她能够回答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未来的夫人 第二天大早，朱明便已经带着刘锦备好的甜品，踏上了魏国公府的门口。 “殿下，小姐现在正在招待沐小姐。” 魏国公府上下早将朱明的身份记了下来，不用朱明问便已经将徐妙锦的情况说了出来。 “多谢了。” 朱明点了点头，道了声谢，便径直走进了内庭之中。 “皇孙殿下，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见朱明上门，徐妙锦也有些惊讶地问出声来了。 沐阮君在一旁，看着徐妙锦这态度的变化，默默的笑着。 “这是给你的。” 朱明将手里提着的甜品放到了徐妙锦身旁的桌子上，又伸出手来，在她头上摸了摸。 “前段时间，辛苦你了。” 自己遇险害她担心不说，学骑射又麻烦了徐妙锦一个月。 仔细想想，从认识徐妙锦来，她除了性格强势了些，自己遇到什么事，徐妙锦都是无条件的支持着自己。 “你，你干嘛！” 徐妙锦呆呆地看着朱明的举动，愣了一阵，才反应过来。 那可爱的小脸瞬间烫了起来，羞的将头低了下去。 其他人还在呢，让人看着多难为情，只是她也没有拒绝朱明的动作。 “这有什么，你可是我未来的夫人。” 朱明看着徐妙锦这副模样，笑的更加放肆。 他今天来，其实也是来承认这门亲事的。 自己对徐妙锦，确实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听到这种话，徐妙锦更是把头低了下去，连耳朵根都红了起来。 哪怕自己也认可了这门亲事，但从朱明这里听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咳咳。” 沐阮君看着朱明和徐妙锦这么旁若无人地亲近，在一旁连忙干咳了几声，示意自己还在。 “这里还有外人呢，不然我先走？” 沐阮君站了起来，笑着开口道。 “哼。” 徐妙锦哼了一声，走到了沐阮君身旁，连忙搂住她的手臂，拉开了和朱明的距离，娇嗔道：“你走了，谁陪我啊。” “我看皇孙殿下在，也用不上我呀。” 沐阮君转头宠溺地看了徐妙锦一眼，虽然徐妙锦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在她们之间，沐阮君才是更成熟的那个。 对徐妙锦，就像是姐姐一样。 “那个，其实我找你，也有事。” 朱明听着沐阮君对自己的阴阳怪气，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自己今天来魏国公府，可不止是找徐妙锦，同样也是为了找她。 反正她三天能在魏国公府住两天，来这里可以说是一举两得。 “哦？找我？” 听朱明这里来，也是为了找自己，沐阮君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那个，妙锦，能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儿么？” 朱明并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只是转头朝着徐妙锦小心地问了起来。 “好吧。” 徐妙锦看了看朱明，又看了看沐阮君，无奈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朱明能有什么事找沐阮君，但他们两个，自己还是信的过的。 只是应了一声，徐妙锦便干脆地退了下去，将这个房间让了出来。 “说吧，什么事？” 看着徐妙锦离开，沐阮君才露出成熟的一面，认真地看着朱明。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很可能和那安神花的事有关。 所以朱明让徐妙锦离开的时候，她也没有说什么。 “你懂蛊虫吗？” 朱明走到门口张望了一阵，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将门关了上去，沉下脸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既然他懂安神花的真正用处，对蛊虫这种东西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我在云南的时候，对这些有过了解。” 沐阮君点了点头。 看着沐阮君点头，朱明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你看看这个。”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方丝巾，打开来，放在了桌子上。 在马丝巾上，正是一条细如发丝，通体白色的干瘪蛊虫。 “这是？” 沐阮君看着那蛊虫，眉头皱的更深，神色也跟着变得严肃了起来。 “偶然所得。” 朱明道。 这蛊虫当然不是什么偶然所得，而是他从朱允熥那瓶子蛊虫中藏起来的一条。 不管朱允熥想做什么，他都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些东西要有所准备。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直觉。 “这种蛊虫，可以吸食人的精血，让人越来越虚弱，寻常手段也无法察觉。” 虽然不知道朱明问这个做什么，沐阮君却还是认真的回答了起来：“下这种蛊的人，对蛊术的造诣应该相当了得。” “你问这个，是想做什么？”她说着，抬头看向朱明，直视着他的眼神。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 朱明小心翼翼将这蛊虫重新收了起来。 这种事，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所以他才会让徐妙锦离开，也是为了保护她。 沐阮君叹了一口气：“你确定，你不会把徐妙锦卷进来？” “我问这个，也是为了能保护好她。” 朱明点了点头，就算为了保护好身边的人，自己也应该对这些藏身暗处的事有所了解。 “但愿如此。” 沐阮君也只能看了朱明，无奈叹了一声。 虽然自己的父亲在陛下那里也能说的上话，但自己一家的根基都在云南，面对京城的事物还是有心无力。 “如果徐妙锦有危险，我会把她接到云南。” 她定了定神，才又看着朱明，开头道。 这句话，既是对徐妙锦的保证，也是对朱明的一种威胁。 皇权争斗，她插不上手。 但如果朱明保不住徐妙锦，她就将徐妙锦从朱明身边带走。 在云南的话，她还是有保护好徐妙锦的自信的。 “嗯，我没意见。” 朱明肯定地点了点头，如果自己保护不了徐妙锦，那就是自己的失责。 自己也就不配把徐妙锦留在身边。 “蛊虫的事，就当我没说过。” 朱明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这才转身将门再次打开。 今天的目的，也算是已经达到了。 “皇孙殿下慢走，阮君就不远送了。” 沐阮君跟着送朱明走到门口，朝着朱明笑了笑，像是刚才的交谈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方孝孺到访 “你要走了？” 徐妙锦在庭院里坐着，看着门再次打开，朱明就要走，心中一阵烦闷，皱着眉头问了起来。 “嗯，皇爷爷那里还有事。” 朱明点了点头，将朱元璋当借口搬了出来，又宠溺地揉了揉徐妙锦的头。 “那好吧。” 徐妙锦就是不舍，也知道朱元璋找朱明，都是有大事，也不再拦着，无奈地看了朱明一眼。 朱明又朝着徐妙锦笑了笑，才转身走出门口。 这小妮子小女人的一面，也挺可爱的。 走出魏国公府，朱明伸了个懒腰，便朝着皇宫，大步走去。 自己也该去做点正事了。 回到偏院门口，朱明便察觉到有些许不对劲。 往常刘锦此时就已经出门来迎接自己了，今天却不见踪影。 “先生，请用茶，皇孙殿下应该快回来的。” 一道声音从房间中传了出来，让朱明下意识走了过去。 方孝孺端坐在椅子上，身旁还放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木匣子，一丝不苟。 刘锦捧着茶壶，小心翼翼地侍奉在一旁。 “老师。” 见方孝孺到了，朱明正了正衣冠，在门口恭敬地喊了一声。 “不敢当。” 听到朱明喊自己，方孝孺立马站了起来，朝着朱明行了一礼。 自从上次让朱明保下那些士子的时候，他就自认为自己不配当朱明的老师了。 “老师乃是天下读书人之首，过谦了。” 朱明笑了笑，走到方孝孺的面前，又是一礼。 刘锦见朱明回来，也乖乖地退到了一旁，不再开口。 “皇孙殿下也是让在下受益良多，我又怎敢以老师自居。” 方孝孺说着，将那木匣子拿在手里，送到了朱明的面前：“皇孙殿下送的肉，在下收到了，这是回礼。” “这……老师费心了。” 朱明看了那做工精致的木匣子一眼，双手接过，如同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老师您来得也正是时候。” 简单地寒暄几句，朱明才正色地看着方孝孺，自己也正好有事想要请教朱明。 “皇孙殿下请讲。” 听到朱明又是找自己，方孝孺也跟着认真起来。 能让朱明这么聪慧的人请教自己，恐怕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具体的事，恕学生不能直说，只是学生最近察觉到身边暗流涌动，却不知底细。” 朱明犹豫了一阵，这皇家的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与方孝孺直说。 “原来如此。” 方孝孺点了点头，对朱明的隐瞒也表示了理解。 虽然朱明有朱元璋的宠爱保护，但有时候皇帝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学生最近察觉到身边有暗流涌动，而我却对此知之甚少，唯恐被卷入其中。” 朱明叹了一声，对这件事，自己也不过只知道安神花与那杀人的蛊虫罢了。 不管朱允熥想做什么，他都不想被牵扯进去。 “身处暗流之中，自然无法独善其身。” 方孝孺说着，沉思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不如抽身出来，另寻他路。” “老师的意思是？” 朱明有些不解的看着方孝孺，不知道他说的另寻他路，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皇孙殿下为河东灾民筹了上万两黄金，这一笔款项，皇孙殿下就不想看着它到灾民的手里吗？” 方孝孺看着朱明，沉声反问起来。 这上万两黄金，自然是朱明从伏龙寺中得来的那尊纯金打造的实心佛像。 “站在暗处，自然能够看出这水流向何方。” 方孝孺说完，便闭口不再接着说下去。 朱明不告诉他事情的缘由，他能提的建议自然也有限。 这种情况下，只有远离京城这暗流中心，才能渐渐看清楚真实的情况。 “学生明白了。” 朱明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于方孝孺的意思，他也已经大致了解了。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见朱明点头，方孝孺也站了起来，朝着他行了一礼。 自己的回礼已经送到，该让出空间，让朱明好好思考一下。 “老师慢走。” 朱明恭敬地方孝孺送到大明宫门口，又感激地朝着他行了一礼。 如果不是方孝孺，自己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该怎么办。 送走方孝孺，朱明也不回自己的偏院，而是直接朝着朱元璋所在的正殿而去。 “乖孙，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看着朱明有进来，朱元璋停下手里的筷子，笑着出声问道。 说完，又转头看着一旁嗯云奇：“别愣着了，给咱乖孙加双筷子。” 现在正值正午，朱元璋一猜就知道，朱明还没来得及吃饭。 “皇爷爷，我来找您是有正事的。” 朱明站在朱明的面前，严肃地看着朱元璋，出声道。 “哦，说说，啥正事。” 看着朱明这认真的模样，朱元璋愣了一下，随后更加开心地笑了起来 朱明越是对朝政感兴趣，他就越是高兴。 不管对错，对朱明的能力都是一种锻炼。 不怕他错，就怕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是河东灾民的事。” 朱明坐了下去，神色却还是那样认真。 “那些黄金和赈灾款，我都已经让户部拨下去了啊。” 朱元璋看着朱明，有些疑惑了起来。 赈灾的钱款，自己早就已经下旨拨款，朱明这时候说这个做什么？ “明儿还是有些不放心。” 朱明摇了摇头，不只是款项的事。 朝廷拨款是一回事，那些灾民能收到多少，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路上过手不知多少官员，这些钱财，能有多少到百姓手里，明儿不放心。” 听到朱明的话，朱元璋也跟着变得认真了些。 朱明说的，也确实是个问题。 虽然自己对贪官的严厉人尽皆知，但对远在河东诸省的地方官，自己也有些鞭长莫及。 “吃完饭，咱就再派人去监督这些赈灾款的去向。” 被朱明这么一说，朱元璋自己也开始变得不放心了起来。 看样子，也确实需要去派人好好监督监督这赈灾款了。 “殿下。” 云奇恭敬地拿起一双筷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朱明的桌子前。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我想去河东 “吃饭，吃完咱就去办。” 朱元璋看着云奇拿了筷子过来，也开始招呼朱明先吃饭再说。 朱明却只是低头看了一些菜肴一眼，也不动筷子。 看着朱明这有些不寻常的样子，放下了手上的筷子，认真地看着他。 自己已经答应朱明，安排人盯着这赈灾款到百姓手里，这孩子是还有什么事吗？ “明儿想，皇爷爷派我去河东赈灾。” 朱明直视着朱元璋，沉声开口。 “不准。” 听到朱明的话，朱元璋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回绝了朱明的请求。 让朱明去河东赈灾，说什么都不行。 “为什么？” 看着朱元璋回绝得如此坚决，朱明都愣了一下，这还是朱元璋第一次拒绝自己的请求。 自己去河东赈灾，又不是什么坏事。 “河东离咱太远，舟车劳顿，咱不放心。” 朱元璋认真地看着朱明。 让他看着朱明这一路上这么辛苦，那不放心的可就是他了。 “皇爷爷，明儿不怕。” 听到朱元璋不让自己去河东赈灾的原因，朱明的神色也更加坚定了起来。 方孝孺的意思，就是让他借着去河东赈灾的理由，远离京城。 这样一来，这皇城就是再暗流涌动，山高皇帝远，也威胁不到远在河东的朱明。 二来，朱明一个皇孙，亲自前往赈灾，也能收拢河东百姓的人心。 将来就藩时，请旨到河东就藩，也能在百姓庇护下过得自在。 所以不管朱元璋用什么理由拒绝，朱明都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河东，他去定了。 “河东连年大旱，环境极苦。” 见朱明如此坚定，朱元璋还是想用河东艰苦的环境将他吓退。 朱明自幼在自己的宠爱下长大，哪里可能受得了这些。 “明儿不怕。” 朱明只是又将自己刚才的回答重复了一遍，没有一点动摇。 这可是为自己谋后路的最重要的一步棋，他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你当真不怕？” 看着朱明如此坚定，反而是朱元璋开始动摇了起来。 其实朱明去河东赈灾，确实可以收拢民心，让朱明将来登上天子大位后，能得到百姓的爱戴。 这一点，朱元璋其实是同意的。 只是他还是担心，朱明受不了这么辛苦。 他有时会想，标儿是不是因为小时候跟着自己在军旅之中累坏了，才会早早的就去了。 如果朱明也因此出了事，他将来死了，九泉之下也没脸面去见妹子和标儿。 “明儿不怕，皇爷爷不是常教导明儿，要爱民如子吗？” 朱明点了点头，又将朱元璋教导自己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搬了出来。 爱民如子，可是朱元璋对自己的要求之一。 朱元璋总不能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认吧。 “河东灾民正居无定所，食不果腹，明儿一想到这些，便寝食难安。” 朱元璋也是经历过灾情的人之一，他的父母和兄弟便是饿死在灾情之中。 他对这些，也更能感同身受。 见朱明这么说，朱元璋心中更是动摇起来。 尘封起来的记忆再次被翻了出来。 自己坐在父母和兄弟的尸体面前，连安葬他们都做不到的那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就是现在自己成了皇上，也无法弥补这种伤痕。 自己造反成了皇上，励精图治，废寝忘食，不就是为了不再让百姓像自己当初那样凄惨么。 要是当时元庭的皇帝，能像朱明这样想，自己我不会去造这个反。 “这赈灾款，是明儿筹来的，还请皇爷爷让明儿去吧。” 看着朱元璋迟疑起来，朱明也站了起来，然后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沉声开口。 见朱明为了这些灾民，如此坚定，朱元璋眼中一热，声音中也带上了些哭腔。 “好，好，咱答应你。” 他点了点头，却又担忧的看着朱明。 纵然自己可以答应让朱明去河东，但灾区的坏境，自己也并不是危言耸听。 “你要是受不了这诸多劳苦，就回来，咱不怪你。” “明儿知道。” 朱明知道，朱元璋这也是担心自己，认真的点了点头。 不过自己去意已决，不管河东多辛苦，自己都是要去的。 “你这小子。” 朱元璋无奈笑了一笑，赈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朱明这一去，怕是没个一年回不来了。 “你就去吧，路上遇到什么事，你自己决定，咱给你先斩后奏之权。” 灾区的环境他朱元璋无能为力，但这一路上的官员，他还是能做主的。 给朱明这么大的权力，也算是对朱明的一种弥补吧。 “谢谢皇爷爷。” 见朱元璋不仅松了口，还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力朱明更是感激的看着他笑了起来。 离开皇城之后，朱允熥做什么，便与自己无关了。 徐妙锦有魏国公的保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吃饭吧。” 朱元璋这才又拿起筷子，让朱明吃完饭再说。 这往后怕是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再和咱这乖孙一起吃饭了。 “嗯，正好明儿也饿了。” 朱明这才开始动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多吃点，河东可就吃不到这些好吃的了。” 朱元璋既宠爱又心疼的看着朱明，以河东的灾情，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更何况像现在这样的佳肴。 “要是当年元庭的皇帝，能和你一样，咱也不至于造反。” 朱元璋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感慨起来。 但凡自己有一条活路，也不至于去造反当兵，把头绑裤腰带上过日子。 只可惜，元庭只管自己的荣华富贵，根本不管自己这些汉人的死活。 失了民心，也就失了天下。 看着朱明有如此爱民之心，朱元璋也可以放心将这大明交到他的手里了。 “是皇爷爷教的好。” 朱明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朝着朱元璋笑了笑，又出声恭维了起来。 朱元璋虽然对当官的严厉，杀性起来，谁都挡不住，但对百姓却是相当在意的。 朱明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跟着学了点。 “你小子，嘴贫。” 朱元璋无奈笑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拿这小子没办法。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万册书 “刘锦，你收拾一下东西。” 从朱元璋的大明宫中出来，朱明便径直回了偏院，朝着刘锦喊了起来。 “皇孙殿下，收拾什么？” 刘锦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这皇孙殿下，不是才从陛下那里回来？ “收拾下行李，我们要去河东。” 朱明一脸严肃，说完却又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您这又是要去哪？” 刘锦连忙叫住朱明，还是满脸的茫然。 自己是越来越琢磨不透这皇孙殿下了，为什么要去河东暂且不说，现在这又是要去哪？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只管收拾行李。” 朱明只是转头看了刘锦一眼，说完便消失在了门口。 刘锦也只能摇了摇头，转身去给朱明收拾起行李来。 “顾博洋，皇叔在么？” 朱明站在新华书店的门口，人还没进去，就已经出声问了起来。 “皇子殿下正在里面审稿。” 顾博洋不敢怠慢，舍了手上的事，恭敬地靠了过来。 “多谢了。” 朱明只是道了声谢，便直接朝着里间走了进去。 “皇叔，我有事找你。” 一推开里间的门，朱明便开门见山地喊了起来。 “怎么了，朱明，这么火急火燎的。” 朱松有些惊讶地抬头，看着朱明笑着问道。 “我要带些书走。” 朱明也不卖关子，直接坐在了朱松的对面，正色地看着朱明。 “要多少？” 见朱明这么直接，朱松也收敛了笑容，笑着问道。 “先准备一万册吧？” 朱明看着他，沉思了片刻，便开口问道。 这一次去赈灾，他不仅要改善河东的环境，更要让那些百姓知道科学的重要性。 “什么时候要？” 一万册，以现在新华书店的能力，倒不是什么问题。 自从登过方孝孺的书，又有大才子解缙审稿的两个金字招牌，新华书店现在已然是整个京城数一数二的书店。 “三天，三天可以吗？” 朱明算了一下，自己这几天就要动身了，所以时间还是越快越好。 “我尽量。” 朱松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又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朱松：“你要这些书干什么？” 他不明白，朱明难得上这书店来一趟，就要这一万册书干什么。 “算是推广吧，我这几天就要离开京城了。” 朱明摸了摸下巴，停了片刻，才出声应道。 这也算是给朱松道别吧，去河东不是三两天就能做到的事。 朱松毕竟是一众皇子中，少数接纳自己存在的人。 “你要离开京城？” 听到朱明的回答，朱松更是震惊得整个人都呆住了，刚端起来的茶杯都失手掉了下去。 当啷的一声，又将他惊醒，让他看着朱明，皱眉问道：“你要去哪？” “河东，去赈灾。” 朱明轻松地笑了一下，出声应道。 “河东？老爷子没病吧。” 听到朱明的目的地，朱松更是直接站了起来，惊呼出声。 意识到自己说得好像有些过分，他又连忙捂住嘴，重新坐了回去。 河东正闹旱灾，正是饥荒的时候，那里的环境不言而喻。 老头子居然会让朱明去那里，这不是有病么。 “你老实说，是不是最近得罪了老头子？” 他压低了声音，往朱明身边凑了凑，出声问道。 如果不是得罪了老爷子，怎么会让朱明去这种地方？ “不是皇爷爷的意思，是我自己要去的。” 看着朱松这么夸张的反应，朱明更是失声笑了起来。 比起被卷进不知道涌向何处的暗流，去河东可能还比较轻松一点。 “你自己要去的？” 听到去河东是朱明自己的意思，朱松更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 “算了，你这种忧国忧民的人，我是搞不懂。” 他重新坐了回去，随意地摆了摆手。 自从看透自己与皇权无缘之后，他就已经只想当个逍遥的藩王。 对朱明这种心系天下，还亲自去河东赈灾的人，到底是两种人。 不过这倒也不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毕竟那里的人，也是大明的子民，我是大明的皇孙，不能不管他们。” 朱明看着朱松，笑着道。 “我尽力吧。” 朱松已经放弃了去理解朱明他们的想法，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对了，书店的盈利怎么样？” 朱明笑了笑，又突然想起什么，再次直视着朱松，出声问道。 “和我当初想得一样，大卖！” 说起盈利，朱松一下子变得得意了起来，走到一旁将账本翻了出来，摆在朱明的面前。 “那些国子监的学生写的志怪小说可是很受欢迎的，只不过三册，就成了京城最火的书。” 他在朱明面前将账本翻了开来，炫耀似的说道：“光是这三期的书，赚的钱就比拨给我们的月银还要多。” “嗯，那就好。” 朱明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到书店的盈利这么高，自己就放心了。 “我这次去河东，少不了要用银子，这方面就拜托你了。” 朱明将账本合上，送回了朱松的面前。 这书店，就当是送给朱松了，自己拿点提成。 自己也没有太多精力去关注这书店的经营。 “唉，谁让你是去河东呢。” 朱松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就将几张银票拍在朱明的面前。 河东毕竟太苦了，朱明要用银子，他也理解。 “这里差不多一万两，你到了河东，有什么麻烦，就写信跟我说。” 朱明毕竟是自己的侄子，也是自己的朋友。 自己能帮的忙，自然要尽力去帮。 “放心，我也不是客气的人。” 朱明点了点头，伸手将那一万两的银票收了起来。 这一万两，就是对朱松这个皇子来说，也是一大笔银子了。 “来，喝杯酒，祝你在河东一切安好。” 朱松将茶杯中的茶水倒了，转头拿出一瓶酒来，给朱明倒了一杯。 去河东，山高路远，他能说的不多，都在酒里了。 “又不是不回来。” 朱明看着朱松这真挚的样子，无奈的从朱松手里接过酒，一饮而尽。 情绪都到这了，不喝都不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来的正是时候 “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朱明喝完杯中的酒，朱松也收敛了神色，出声问道。 “大概，半年吧。” 毕竟是赈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朱明也只能叹了一声，将酒杯放了下来。 “你去河东，魏国公的女儿知道吗？” 朱松点了点头，再次出声追问了起来。 魏国公的女儿，自然指的是徐妙锦。 朱明和徐妙锦的关系，任谁都能看出不简单。 他要去河东这么久，徐妙锦知道么。 “还不知道。” 朱明摇了摇头，这个问题，确实让他为难起来。 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徐妙锦说这件事。 “去和她说说吧。” 朱松拍了拍朱明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就往门口扯了过去。 “我知道。” 朱明被朱松扯着，连忙出声答道。 他怎么觉得，朱松这是在赶自己有一样。 说着，他却已经被朱松推出了门外。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朱松正笑着朝着招了招手。 “我这么不受欢迎吗？” 朱明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店外走去。 魏国公府，朱明抬起头看着这巨大的匾额。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觉得，走进这府邸这么难。 自己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和徐妙锦开口。 和朱元璋说，和朱松说，他都没什么感觉。唯独一想到徐妙锦，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皇孙殿下。” 朱明正犹豫之间，魏国公府的侍卫已经迎了上来。 “你家小姐，在吗？” 朱明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出声问道。 “正在院里。” 侍卫应道。 “多谢。” 朱明又抬头看了看那写着“魏国公府”几个大字的匾额，深呼吸一下，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侍卫看着朱明的背影，有些不解的摇了摇头。 总感觉，皇孙殿下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 朱明走进魏国公府，便径直往徐妙锦的闺房走去。 来魏国公府这么多趟，对这里也像是回大明宫一样熟悉。 “你怎么了？” 看着朱明走进自己的闺房，徐妙锦却已经察觉到朱明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 朱明只是看着徐妙锦，许久没有开口。 自己能说服朱元璋，让自己去河东赈灾，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对徐妙锦开口。 “说话。” 见朱明看着自己也不出声，徐妙锦双手叉腰，强硬的追问了起来。 这小子，今天这是撞邪了？ “没什么，来看看我夫人。” 朱明失声笑了一下，看着徐妙锦这刁蛮的样子，出声调侃起来。 “你胡说什么，离成婚还早呢，我又不是非要答应这婚事。” 被朱明这么一说，徐妙锦马上羞红了脸，把头转了过去。 这家伙，哪有还没成婚，就喊自己夫人的啊。 “怎么，你还想悔婚不成？” 看着徐妙锦这害羞的样子，朱明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佯装不悦的看着她，笑着反问道。 他已经摸透了徐妙锦的脾气，虽然性格强势，但被魏国公他们保护的太好。 以至于嘴上稍微亲近一些，就容易害羞。 这样的女孩子，最受不起其他男人的甜言蜜语。 这也就是遇到自己，要是别的男人，指不定被骗成什么样子。 “我又没这么说。” 徐妙锦的脸蛋此刻已经红透了，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下去，让人有些听不真切。 看着徐妙锦这害羞的样子，朱明笑的更加放肆起来。 心里却越发不舍，不知道该怎么对徐妙锦开口。 “说正事，你来找我，不会就为了耍贫嘴吧。” 看着朱明笑的这么放肆，徐妙锦立马娇嗔起来，看着朱明。 这家伙，难得上门，就为了说这个？ “这个……” 被徐妙锦这么一问，朱明也犹豫了起来，开始沉默了下去。 “怎么了？” 看着朱明这么反常，徐妙锦也意识到了什么，皱了皱眉，放缓了语气，温柔的问了起来。 朱明却依旧沉默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长叹了一声。 “我，我要去河东赈灾了。” 朱明又深吸了一口气，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坚定的看着徐妙锦，沉声开口。 听到朱明的话，徐妙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去呗。” 她转过身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像是朱明去河东，对她来说也只是平常的事一样。 “大概，半年就回来了。” 看着徐妙锦，朱明也没有了开玩笑的心情，沉声道。 “跟我说干嘛，去就去吧。” 徐妙锦往床上一坐，似乎朱明说的都和他没关系一样。 朱明说完，也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整个空间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安静到朱明甚至可以听到徐妙锦的呼吸声，气氛也跟着变得尴尬了起来。 “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徐妙锦才缓缓开口，平静的出声问道。 “大概两三天后。” 朱明出声应道。 他还有些事情要准备，也没有那么快动身。 “嗯，那不早了。” 徐妙锦点了点头，又站了起来，从后面推着朱明往门口走去：“要收拾的早点收拾。” 朱明能够感受到，徐妙锦推自己，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自己从那些山贼里出来的时候，她都那么着急，自己去河东，徐妙锦这么平静才不正常。 “没必要这么快送客吧”。 朱明笑了笑，试图安抚下徐妙锦的情绪，猛的回身。 徐妙锦就这么撞进了朱明的怀里。 原本还在用力推着朱明往外走的徐妙锦，一下子没了力气，靠在朱明的怀里。 “好了，又不是不回来。” 朱明拍了拍徐妙锦的背，轻声开口。 从朱元璋把徐妙锦拉到自己的面前开始，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的离开过。 别说徐妙锦了，就是自己都有些不适应了。 “别说了。” 徐妙锦只是这么靠在朱明的身上，不再开口。 朱明也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的等着徐妙锦。 又不知过了多久，徐妙锦的手缓缓环住朱明的腰，声音也有些颤抖了起来。 “你走就走，和我说干嘛，我又不会拦着你。” 徐妙锦这么说着，搂着朱明的手，力道又更重了几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背后的盘算 看着徐妙锦这别扭的样子，朱明轻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到了河东，我会写信给你的。” “一天一封。” 徐妙锦紧紧的抱着朱明，把头埋在他的怀里，沉声道。 “一天一封啊？” 听到徐妙锦的话，朱明都有些惊讶了起来。 一天一封，这就没必要了吧。 “不行么。” 徐妙锦抬起头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已经红了起来，声音颤抖着，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可以，可以。” 这我见犹怜的样子，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朱明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声答应了下来，轻轻抬手，擦了擦徐妙锦的脸蛋。 这温柔的触感，简直是吹弹可破的真实写照。 和别人这么亲密的接触，朱明也还是头一回。 “去河东，别想着找其他姑娘。” 徐妙锦带着哭腔，嘟着嘴道。 “不会。” 朱明立马出声应道。 自己可是去赈灾，又不是去旅游，哪有那个心思哦。 “男人的心思，不管着就变坏。” 徐妙锦还是有些生气的看着他，娇嗔的哼了一声。 “你都从哪学来的？” 朱明无奈的在徐妙锦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这小妮子，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父亲说的。” 徐妙锦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 朱明想想也是，除了魏国公徐达和徐允恭，其他男人也没人敢和徐妙锦说这话。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徐妙锦还想和朱明亲近一些，一道温柔的声音却从院中传了过来。 两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沐阮君正站在那里，一双如水的眸子正看着他们笑着。 “阮君，你来了。” 徐妙锦立马将朱明退了开来，低着头朝着沐阮君打了声招呼。 被人看到自己这么小女人的一面，丢脸死了。就算那个人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也一样。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朱明朝着沐阮君招了招手，现在能安抚徐妙锦情绪的，大概也就只有沐阮君了。 “怎么了回事？” 沐阮君走近了些，才看到徐妙锦那红透了的眼睛，温柔的抬起手才轻轻帮她擦干净眼泪，出声问道。 自己刚才不是看着朱明和徐妙锦那么亲密的嘛，怎么还哭了？ “你欺负她了？” 沐阮君皱了皱眉，回头看着朱明，出声问道。 “没有。” 朱明无辜的摇了摇头，她可是魏国公的女儿，比自己还要受朱元璋的宠爱，自己怎么敢欺负她？ 他要去找朱元璋告状，朱元璋第一个不放过自己好吧。 “和他没关系。” 徐妙锦也在沐阮君的身旁，帮着朱明说起话来。 “那你们这是？” 沐阮君越发不解的看着徐妙锦，不是被欺负，那徐妙锦怎么哭了？ “我要去河东赈灾。” 朱明看着沐阮君，沉声开口。 “原来如此。” 沐阮君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这小妮子，原来是舍不得。 “好了好了，他是去赈灾，不是还有我陪你嘛。” 沐阮君像是姐姐一样，将徐妙锦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慰起来。 原本已经按耐住心里不舍得徐妙锦，在沐阮君的怀里，又开始抽噎了起来。 “他是皇子啊，有些事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沐阮君只是一边帮着朱明解释着，一边心疼地安抚着徐妙锦的情绪。 “你走。” 徐妙锦在沐阮君的怀里，朝着朱明伸出手来，指了指门口的方向。 趁着自己现在还没哭出来，赶紧走。 朱明看着这样的徐妙锦，也犹豫了起来。 “走吧。” 沐阮君朝着朱明眨了眨眼，示意他要走就趁现在。 “拜托了。” 朱明做了个口型，双手合十的感谢了一下，随后才转身离去。 “母妃，母妃！” 东宫之中，朱允炆激动的喊了起来，清朗的声音响彻整个东宫。 “皇长孙，不可如此失态。” 齐泰在一旁连忙出声劝诫起来。 皇长孙如此失态，等下在太子妃面前，又免不了一阵数落。 “是，学生知道了。” 朱允炆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激动的样子也稍微收敛了些。 “炆儿，什么事这么激动？” 吕氏皱了皱眉，颇有些不解的看着如此激动的朱允炆，出声训斥了起来。 为一点小事就这么激动，将来怎么当储君，怎么当皇帝。 “朱明那个庶民，要去河东赈灾了！” 朱允炆跪在吕氏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出声道。 自从上次围猎，得到朱元璋赏赐的佩剑之后，朱元璋对朱允炆的宠爱也再次进入了诸多大臣的视野。 让这些大臣再次和朱允炆的关系近了起来，消息也灵通了不少。 “去河东赈灾？” 听到朱允炆的消息，吕氏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些。 这小子，又在盘算什么？ 她现在可不会因为朱明的年纪还小，就觉得他是个没城府的傻小子。 “齐泰先生，您怎么看？” 她转头看着一旁的齐泰，沉声问了起来。 “小皇孙亲自前往赈灾，心系百姓，是好事啊。” 齐泰看着吕氏，行了一礼，言语之中充满了对朱明的敬佩之情。 以朱元璋对朱明的宠爱程度，肯定不可能让朱明去河东那种地方。 所以这肯定是小皇孙自己请命。 “我是问，小皇孙此举背后的盘算是什么？” 看着齐泰对朱明的敬佩，吕氏也是一阵无奈，自己问的可不是这些。 “嗯？” 吕氏这么一问，齐泰也跟着盘算了起来。 如果真的要说，小皇孙还有什么理由，非要去河东赈灾的话。 “大概，在京城里探听到什么大动作，不想被卷进去。” 他思索了一阵，才犹豫的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说着，他却又摇了摇头，自己将自己的猜测否决了下来：“皇孙还小，应该不可能有这种打算。” 只是说着，他又再次疑惑了起来：“可如果不是这种盘算，皇孙殿下又为何如此坚定？” 朱元璋肯定不放心让朱明一个孩子去河东的，所以这件事肯定是朱明自己坚持要去。 是什么愿意，让小皇孙非要去河东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咱不放心 听完齐泰对朱明去河东赈灾的猜测，吕氏便皱眉开始沉思了起来。 就是齐泰，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能静静的在一旁等待着。 许久之后，吕氏才抬起头来，看着齐泰笑了笑。 “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这都是好事，有劳齐泰先生了。” 齐泰虽然看得出，吕氏这不过是简单的客套，却没有点破。 毕竟，如果真的不管的话，吕氏又何必问自己呢？ 总不能，是因为好奇吧。 “那，在下便告退了。” 他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了下去。 直觉告诉他，这里暂时也不需要他了。 “先生慢行。” 吕氏也没有挽留齐泰，只是在他背后喊了一声，打了个招呼。 “母妃？” 齐泰走后，朱允炆才在下面出声问了起来。 “允炆，怎么说，他也是你皇爷爷养大的，河东遇灾，环境极苦。” 听到朱允炆的声音，吕氏又转头朝他笑了笑：“你去给他送些吃的吧。” 说着，她又将一旁的红绸子抽了出来，朝朱允炆递了过去。 “这东西，到时候你绑在他的车上，吉利一些。” 听着吕氏的这些话，朱允炆更是疑惑。 论起对那庶民的厌恶，母妃明显在自己之上。 今天怎么回事，突然又让自己关心起那庶民来了？ 只不过这是母妃的意思，他也不敢违背，只得乖乖的接过红绸，应了一声：“孩儿明白。” “去准备吧，用心些。” 吕氏轻笑一声，挥了挥手，让朱允炆也退了下去。 只是在朱允炆退下后，笑的也越发阴冷起来。 “来人。” 她高喊一声，一名下人便快步走了过来。 吕氏俯身，就在那下人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 “有必要么，皇爷爷。” 朱明有些茫然的站在大明宫前，看着一大早就把自己喊起来的朱元璋。 昨天为了准备行礼，自己才东奔西跑的忙活了一天，累的不行。 这还没睡够的，就又被叫了起来，放谁都不开心。 “当然。” 朱元璋理所当然的应了一声，说着又上下打量了朱明一番，帮他理了理衣服。 “咱乖孙就要去河东了。” 说着，就是朱元璋这个杀人如麻的皇帝，都展现了难得一见的温情，胡子都颤抖了起来。 “这么大的事，不得好好让那些大臣看看，当个榜样？” 朱明小小年纪，就能心系天下百姓，甚至自己亲自前往，如此大义，他当然要好好宣传一下。 “这……好吧。” 朱明迟疑了一阵，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自己去河东监督赈灾，毕竟是正儿八经的任务，是要有圣旨的。 去朝堂正式接个圣旨，也正常。 “时辰也差不多了。” 朱元璋又拍了拍朱明的背，才站直了身子，看了看天色。 天已经亮了，大臣们也现在也应该在奉天殿等着自己了。 “那明儿在这等皇爷爷传唤。” 朱明乖巧的应了一声，目送这朱元璋走出大明宫门。 他环视了周围一遭，自己怎么说都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难免有些感情。 这一去，短则数月，长则一年，让他也有些不舍起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走进奉天殿中，刚坐上龙椅，殿中等着的文武百官便齐刷刷跪了下去，一起高声喊了起来。 直到朱元璋让这些人平身，他们才站了起来。 “今天有事禀奏的，先等一下。” 大礼之后，朱元璋便迫不及待的开口，堵住了正要上奏的大臣们的嘴，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 被朱元璋这么盯着，一众文武大臣又是一阵心惊。 朝堂最近，似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让陛下不开心的事啊。 “朕今天第一件要说的，是河东赈灾的事。” 朱元璋又扫视了他们一圈，沉声开口。 随着视线的转移，户部尚书立马跪了下去，颤巍巍开口道：“陛下，这河东的赈灾款，共计五十万两白银，上万两黄金，都已经拨下去了，不日就将送到河东。”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此时正在风头上，这笔赈灾款，他是一点也没动。 不只是他，就是整个户部，也没有一个人敢碰这赈灾款的一两银子。 朱元璋提到这河东灾情之后，他们更是第一时间就将银子拨了下去。 不知道是哪里没做好，又惹的陛下不高兴了？ “咱知道，这银子已经拨下去了。” 听到户部尚书的汇报，朱元璋也点了点头，这一点他也是知道了。 看着朱元璋点头，户部的大小官员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随着朱元璋再次开口，他们的心脏却又再次加速跳了起来。 “可咱还是不放心，这银子就是河东几百万百姓的命，要是路上哪个不长眼的拿了，百姓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我。” 朱元璋坐在龙椅上，说完便静静的看着他们。 “户部上下知道这银子关乎河东民生，不敢有丝毫怠慢。” 被朱元璋这么一说，户部上下更是噤若寒蝉，连忙出声为自己辩解了起来。 “你们是秋毫无犯，可河东各州府的上下官员呢？” 朱元璋冷哼了一声，比起贪，那些州府仗着山高皇帝远，拿得比朝堂的百官多多了。 朝廷下去的银子，一层层剥下去，还能剩下多少？ “这……这……” 看着朱元璋这样的态度，户部尚书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又行了一个大礼，慌忙开口：“陛下说的事，臣这就安排人手，督促河东各省赈灾。” 朱元璋却摆了摆手，不再看他一眼。 “那些人，咱信不过。” 这些大臣，官官相护，就是排人去了，也未必不会和那些州府一起同流合污。 就是这样，他才没有坚决的拒绝朱明去河东赈灾的请求。 他也确实需要人去盯着这笔银子，但他也信不过这些大臣们。 别看他们一个个恭敬的样子，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坏水，阳奉阴违。 “那，陛下的意思是？” 户部尚书这才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这银子已经拨了下去，派人监督你又不放心，你总得有个交代吧。 第一百四十章 人选 “咱自己有人选了。” 说起去河东赈灾的人选，朱元璋就想起自己的乖孙，小小年纪有这种大义，没丢老朱家的脸。 “云奇，去把咱的乖孙给我叫来。” 他说着，转头朝侍奉在一旁的云奇喊了一声。 云奇恭敬应声，退了下去。 听到朱元璋要传皇孙，百官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陛下说的去河东赈灾的人选，不会就是小皇孙吧。 “皇孙殿下，殿下请您进去！” 朱明正在大明宫等的百无聊赖，才听得云奇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终于来了。” 朱明一下站起来，迎了上去，朝着云奇抱怨了起来。 “可等死我了。” 还没上朝，他就被朱元璋喊到这里，上朝那么繁琐，皇帝还得问话。 他又怕到时候人来传自己的时候，找不到自己，不敢乱走。 再不来，他都觉得自己能发霉了。 “皇孙殿下久等了。” 云奇看着朱明这委屈的样子，也是笑了笑，柔声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等下到了朝堂，可不能这样。” 朝堂毕竟是严肃的地方，皇孙也不小，要懂些礼仪了，免得百官在背后笑话。 “知道了，云奇公公。” 朱明应了一声，乖乖的跟在了云奇的身后。 走进奉天殿，朱明又是按着礼数，行了大礼，跪在朱元璋的面前：“孙儿朱明，见过皇爷爷。” “乖孙不用这么多礼，快起来，快起来。” 朱元璋连忙从大位上走了下来，亲自把朱明扶了起来。 咱这乖孙，还搞这么多礼数。 “那么多人看着，孙儿不能不讲礼数，丢了皇爷爷的脸。” 朱明也压低了声音，小声朝朱元璋说了一声。 看着朱元璋真的将朱明传了过来，刚才心里便已经有所猜测的百官，更是议论纷纷。 前面几次国策，这小皇孙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筹军饷，拉拢倭国丰臣家的公主，还救了不少大臣的命，又改税务。 如今又要去河东赈灾，这小皇孙可了不得了。 “咱这乖孙，心系河东百姓，想亲自去河东赈济百姓。” 朱元璋一把将朱明搂了起来，炫耀似的在这些大臣面前转了一圈。 这可是咱乖孙主动要去的，这种觉悟，你们饱读圣人书，也不及他三分。 “皇孙大义。” 方孝孺第一个站了起来，朝着朱元璋和他怀中的朱明行了一礼。 虽然这个主意，本来就是他给朱明提的建议。 见方孝孺都站了出来，百官们也都跟在他的身后，朝着朱元璋他们行礼。 “咱今天，就让咱乖孙当咱的钦差大臣，总督河东一切要务。” 看着百官的反应，朱元璋也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让朱明去河东，是早就已经定好了的，今天告诉百官也不过是走个程序罢了。 “皇上圣明。” 百官们又是一阵齐声高呼。 这笔银子，他们本来就没想动，也不敢动，现在还不需要他们亲自去河东。 那谁还不说一声陛下圣明呢？ 百官们都不反对，剩下的事，便水到渠成。 朱明出了奉天殿，如释重负一般伸了个懒腰，朝着皇宫外走去。 也是时候去看看，自己要的书有没有准备好了。 自己这次去河东，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赈灾，还要让河东的百姓，人人有书读。 刚出皇宫，顾博洋就直接迎了上来，赔着笑的站在朱明的面前。 “殿下，皇子让我带您过去，说是这一万册书都印好了。” 说着，便走在朱明的前面，想为朱明开路。 “快点。” 听到自己的书已经准备好了，朱明却已经等不及，快步超过顾博洋，径直往新华书店走去。 “朱明，这里。” 朱松远远的看着朱明快步而来，连忙朝着他挥了挥手。 在他身旁，已经停了几辆被大箱子装满的马车。 “书准备好了？” 朱明走到他的面前，第一句话，便是过问起自己要的那一万册书的事。 “我连夜让人赶制出来的，一万册，加上店中还有五百册，都在这里。” 朱松得瑟的拍了拍马车上的大箱子，朝着朱明炫耀了起来。 不光朱明要的一万册备好了，自己还多送了五百册给他。 “那店里怎么办？” 一听朱松见店里的五百册也跟着装了进去，朱明也难得愧疚了起来。 “五百册，让他们等到明天就是了。” 朱松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店里要买书的，那就等明天新一批装订出来就好了。 他虽然不知道朱明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也知道是很重要的事。 “到了河东，有要用银子的地方，就写信过来。” 朱松又拍了拍朱明的肩膀，坚定的点了点头。 “仗义。” 朱明更是感动，朝着朱松竖了个大拇指。 他也没想到，朱松能够帮自己帮到这种程度。 “你知道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朱松仰着头，更加得意的拉着朱明走到了马车的前面。 不只是马车，就连车夫都帮朱明准备好了：“车夫我都雇好了，现在就能发到河东。” 就是朱明也没想到，朱明能做的这么周到。 “咱们是朋友嘛。” 看着朱明这感动的样子，朱松只是一把将朱明搂了过来。 自己只是个闲散王爷，平时也没什么事，皇帝的位置和自己也没关系，随心所欲一点罢了。 “朱允熥不简单，你小心一点。” 朱明看了朱松一眼，他都帮了自己这么多，那自己也还提醒他一下。 “他？他怎么了？” 朱松被朱明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整的一头雾水。 朱允熥又做什么了吗？ “但愿是我多想，你小心一点就是了。” 朱明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但自从上次与朱允熥接触过之后，这个可能就被他排除了。 只是他也没办法对朱明细说。 有些事，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 自己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会注意的。” 朱松若有所思的看了朱明一眼，才点头应了下来。 朱明比自己聪明，他说的，也许比自己了解的要清楚些，那就听他的，小心一点好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孙死了？ 和朱松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朱明便又转身回去。 现在老朱应该已经下朝了，自己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要办。 路上经过魏国公府，朱明本想在与徐妙锦道别一下。 只是不知为何，一向大门大开的魏国公府，今天却将门关了上去。 就是认识朱明的那些侍卫，也都将朱明拒之门外，没有一点要开门的意思。 朱明无奈之下，也不好硬闯，只能悻悻的离开。 “你听说了吗，陛下的小皇孙要亲自去河东赈灾呢。” “听说还是小皇孙亲自请命呢。” “真是好人啊。” 周围的百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谈起朱明要去河东的事。 朱明听着这些百姓对自己的赞誉，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正式的旨意明明是今天才刚下来，这些百姓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去的？ 这不寻常的迹象，让朱明回宫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乖孙，你这是？” 刚回到大明宫，凳子还没捂热的朱元璋，看着又急匆匆走进来的朱明，不解的出声问了起来。 朱明却是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皇爷爷，我找你有事。” 等到出发那天，朱元璋更是亲自前来送行。 “皇爷爷，这没必要吧。” 朱明在马车上，看着死死抓住车门的朱元璋，一脸的尴尬。 “咱送送乖孙怎么了。” 朱元璋倒是应的理直气壮。 朱明看着跟在朱元璋身后的百官，连朱允炆都跟在后面。 自己去一趟河东，没必要这么隆重吧。 “小弟，你去河东，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是我昨日去道馆请道长开光的玉佩，送给你，可保平安。” 朱允炆走上前来，将一枚玉佩放在了朱明的手里。 “多谢皇兄。” 朱明握着玉佩，朝着朱允炆笑了笑。 不还他是不是真心，现在当着百官的面，他也不能驳了这皇长孙的面子。 礼物送出去，朱允炆也没有退下，抽出一条红绸子，绑在了朱明的窗楞上：“这，就当是皇兄对小弟你的祝福了，此去路途遥远，凡是小心为上。” 朱明却没有心思理会他，转头四处张望起来。 自从那个告诉徐妙锦，自己要去河东的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就连魏国公府都不让自己进。 朱明也没有生气，只是心中有些愧疚。 徐妙锦对自己的感情，其实自己也是有所察觉的。 今天见她还是没来送自己，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你不下去看看他吗？” 城墙之上，沐阮君牵着徐妙锦的手，轻声开口问了起来。 徐妙锦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现在等到了，干嘛不下去送送他？ “不了，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才突然要去河东的。” 徐妙锦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朱明是为了什么，但朱明这么做也一定有他的理由，这种大事上，自己还是分的清的。 沐阮君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了，时候不早了。” 与前来送行的人一一寒暄过之后，朱明才抬头看了看天色，朝着朱元璋轻声道：“诸位大人日理万机，还是让他们先回去吧。” “好。” 朱元璋这才回头，将跟来的百官都遣散了回去，自己又不舍的回头看了朱明一眼。 十几年了，朱明都没做离开他这么长时间，现在难免有些感伤。 朱明也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复杂感情。 现在看着朱元璋这副样子，他也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大明第一号强人，真的老了。 “时候不早，该动身了。” 朱元璋颤抖着声音，摸了摸朱明的马车，沉声开口。 “皇爷爷再见，明儿很快就回来了。” 朱明回马车前，又朝着朱元璋挥了挥手，认真道别。 有了皇帝的命令，驾车的车夫一挥马鞭，缓缓朝着京城外赶去。 “刘锦。” 回身看了一眼，见已经看不到朱元璋他们的身影，朱明才朝着前面的马车喊了一声。 “皇孙殿下，怎么了？” 刘锦掀开马车的帘子，回身问道。 朱明不回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刘锦的手，将一把短刀递了过去。 几辆马车径直驶出京城，直奔河东的方向。 一路上有着皇帝的旨意，更无人敢拦。 “砰！” 车队行至一处无人的荒野，突然一声炮响从马车旁响了起来。 随后几十个骑着马的蒙面大汉从两旁探出身来，挡在了车队的前面。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一名大汉骑着马，冲到了车队的前面，手持大刀，像模像样的念起截道的诗来。 “京城附近，天子脚下，也敢截道？” 听到前面传来的慌乱，刘锦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丝毫不惧的看着这伙山贼。 此处刚出京城不是二三十里，就敢这么猖狂，也不看看马车里的人是什么身份。 “知不知道，这是谁的马车？这可是当今陛下最疼的小皇孙。” 他指了指身后的马车，得意的出声道。 “管你什么皇孙不皇孙。” 那大汉只是恶狠狠的喊了一声，随后便带着两旁的几十个蒙面大汉一同冲了上来。 目标明确，直奔那绑着红绸的车冲了过去。 “护驾，护驾！” 刘锦见这些劫匪，知道朱明的身份后，还敢动手，连忙出声招呼了起来。 只是这车队十几名护卫，连带车夫，也抵不过这些大汉人多势众。 再如何尽力抵挡，也还是有劫匪冲到了那马车前面。 “皇孙殿下，小心！” 朱明见状，慌张的喊声喊了起来，同时不要命的狂奔了过去。 一路上的刀光剑影，他也避都不避。 眨眼之间，身上便已经多了几处刀伤。 那大汉却是已经冲进了马车之中。 随着一声惊呼，一股鲜血直接从车窗中喷洒了出来。 紧接着，一具少年尸体就被那大汉直接丢了出来。 “老大，搞定。” 那大汉跟着钻出马车，轻松的拍了拍手。 “把能拿的，都拿走，装的像一点。” 为首的大汉点了点头，开始指挥着这些劫匪将车队中所有值钱的都搬到马上。 只留下刘锦呆呆的看着那地上的尸体，泣不成声：“皇孙殿下，死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射偏了？ “皇孙殿下，皇孙殿下！” 刘锦突然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慌张地爬了过去，颤巍巍地探了一下朱明的鼻息。 虽然只看伤势便能看出，朱明已然没了生息，刘锦却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察觉不到朱明的呼吸，他才像是受惊一般将手收了回来，豆大泪珠立马从他眼中涌了出来。 皇孙他，真的死了？ 皇孙殿下天生聪颖，自幼聪慧，不过十几岁，对大明便多有贡献。 将来就是成不了皇帝，也是注定名垂千古的才子。 谁能想到，如今天妒英才，却在赈灾的路上，被劫匪所杀。 难道真的早慧易伤，老天无眼么。 他趴在朱明已经修炼冰冷的尸身上，极度悲伤之下就连哭都已经哭不出声。 土匪却并没有一丝感伤，奋力地从他们的马车上将值钱的东西都搬了下来。 “大哥，这些人怎么办？” 刚才动手杀人的大汉，走到了首领的面前，看着趴在那皇孙尸身发呆的刘锦。 刚才的厮杀之中，朱明带出城的十几个护卫已经死了大半，只剩下刘锦等少数几人也身受重伤，苟延残喘着。 “能怎么办，都杀了。” 那首领不屑地看了刘锦一眼，目露凶光。 只要没有一个活口，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是自己干的。 毕竟杀的是皇孙，他多少是有些忌惮的。 “是。” 那人得了老大的命令，立马刘锦走了过去。 老大则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这边的事。 “这次不止可以领赏，还抢了不少银子，赚翻了。” 看着这被从马车上拆下来的贵重物件，他更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刘锦伏在朱明的尸体上，任凭人已经走到自己跟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自幼陪着朱明长大，十几年朝夕相处，眼睁睁看着朱明死在自己面前，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就算他今天活了下去，皇孙被杀的事被陛下知道了，他最后也还是难逃一死。 “不要怨我。” 那土匪看了已经放弃抵抗的刘锦一眼，沉声开口，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 此时正值冬季，寒风萧瑟，刘锦心中只剩无限的凄凉：“皇孙殿下，刘锦来了。” “刘锦，我送你的东西呢？” 突然之间，朱明的声音再次从刘锦耳旁响了起来，惊得刘锦立马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 自己是太过伤感，出现幻觉了吗？ 但是看着那些劫匪的模样，却又不像只有自己听到的样子。 不止是他，其他劫匪的动作也都一顿，转过头去。 皇孙送自己的东西。 刘锦这才想起此前朱明送自己的那把短刀，立马从怀里掏了出来。 趁着那劫匪失神的瞬间，扑了上去，短刀直指劫匪的心脏。 温热的血液溅射在脸上，刘锦却没有一点感觉。 “皇孙殿下，我这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虽然他的心中没有丝毫复仇的快感，就算杀了劫匪，皇孙也回不来了。 “你这家伙！” 同伴倒地的动静终于让其他劫匪都回过神来，看着刘锦突然反抗，还杀了自己一个兄弟，一下都来了火气。 首领更是亲自提着手上大刀，朝着刘锦快步逼近了过去，阴狠的眼神之中杀机尽显。 “动手吧，为皇孙殿下报仇，我死而无怨了！” 刚才的反抗，让刘锦此刻有了些勇气，站起来看着那劫匪，大喊了一声，开始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现在说报仇是不是太早了。” 朱明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弓弦声响。 一支箭矢突然飞了过来，射在了那匪首的肩膀上。 虽然没能直接射杀匪首，也还是让匪首暂时打消了对刘锦动手的打算。 他吃痛地皱了皱眉，伸手硬生生将箭矢折断，扔在地上，从头到尾都没发出过一声。 他转身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眼中凶光恨不得将射暗箭的人生吞活剥。 “可惜，射偏了。” 一名少年骑在马上，无奈地两手一摊。 “皇孙殿下！” 刘锦看清那骑在马上的人的模样，马上激动了起来。 本来已经准备赴死的人，此刻眼中又有了点光。 “怎么回事，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土匪看着活蹦乱跳的朱明，同样震惊，转头看着躺在地上，与朱明穿着同一套衣服，就连样貌都丝毫不差的尸体。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朱明叹了一口气，这些劫匪果然不只是为了钱财，而是冲着自己这个皇孙来的。 “别看了，替身。” 他松了松肩膀，面对这些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劫匪，依旧从容。 和上次那些山贼不同，这些劫匪是实打实冲着弄死自己来的。 “现在的你，不是替身了吧。” 那劫匪们看着这次的目标没死，一个个都翻身上马，手持大刀，一个个目露凶光。 “不是，要找这么像的替身，就算是我也没那么容易。” 朱明无奈地叹了一声，替身好用是好用，不过也没那么好找。 二虎大人找遍所有大牢，才找到这么一个和自己有些相像的。 化妆又花了不少工夫，才到这可以以假乱真的程度。 “那我就再杀你一次。” 那匪首恶狠狠地说着，再一次朝着朱明杀了上去。 “皇孙小心！” 刘锦见状，低头从刚才被杀的劫匪手中抢过大刀，跟在这些劫匪的后面杀去。 朱明却只是骑着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平静地看着冲过来的这些劫匪。 眨眼之间，匪首已经冲到了朱明的面前，手中大刀也自己举了起来。 “陈菱大人。” 朱明这才开口喊了一声。 话音未落，弓弦声再次响起，箭矢带着破空声从朱明身后射了出来，直接射中匪首的身体，将他射下马去。 随后几十名骑马赶来的锦衣卫从朱明身后鱼贯而出，拦在了这些劫匪的面前。 “陈菱大人，你也没射准啊。” 朱明看着被箭射中，还没有伤及要害的匪首，朝着陈菱笑了笑。 “可恶！” 匪首倒在地上，看着这几十名锦衣卫，懊悔地猛锤了一下地面。 自己倒地，已然失了先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本殿下会只带一个人？ “你为什么会觉得，本殿下会不带一个人来？” 朱明伏身趴在马上，戏谑地看着已然倒地的匪首。 就算自己想一个人，怕是老朱也不会同意。 “哼，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匪首站了起来，拖着重伤的身躯，眼中的杀意丝毫不减。 不等他再开口，陈菱的绣春刀已经抹过了他的脖子。 “替大哥报仇！” 其他劫匪看着匪首死在陈菱的手里，也都起了杀心，就是面对威名赫赫的锦衣卫也没有一丝惧怕，纷纷冲了上来。 “不愧是悍匪。” 朱明无奈摇了摇头。 “杀！” 不等朱明下令，陈菱已经指挥着锦衣卫将这些劫匪尽数围杀起来。 “留个活口！” 朱明只能再次开口，朝着这些锦衣卫喊了起来。 锦衣卫做事从来都是干净利落，只片刻工夫，整个战场便已经被清理了个干净。 如果不是朱明及时开口，这些劫匪此刻都已经被陈菱他们杀光了。 “皇孙殿下，已经都解决了。” 将劫匪解决干净，陈菱才骑马走到朱明的面前，恭敬行礼。 “有劳了。” 朱明也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这些人呢？” 陈菱回头，又看了看被劫匪所杀的护卫车夫，也有十几个人之众。 “好好安葬，家里给够抚恤金。” 朱明也看了这一地的尸体一眼，这些人也算是替自己死的。 “让那小子去领赏，把我死的事传出去。” 朱明转头看着少数几个从锦衣卫手里活了下来，虽然被押着却还想着反抗的反贼，沉声开口。 自己留这些人一条命，就是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只有让别人都以为自己死了，这一路上才能安静些。 “是，属下这就转告二虎大人。” 皇孙的命令，朱明自然是要听的，陈菱转身，便招来一名锦衣卫，将朱明的命令转告了过去。 “没事吧。” 安排好一切，朱明转头看着一旁呆愣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刘锦，关切地出声问了起来。 “你，真是皇孙殿下？” 刘锦这才反应了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死而复生的朱明，小心翼翼地出声问了起来。 “如假包换。” 朱明听到刘锦的问题，失声笑了笑。 都说了，这替身不好找。 “皇孙殿下。” 刘锦这才扑通一声，跪在了朱明的面前，痛哭流涕起来。 他差点以为朱明已经死了，都想跟着朱明一起死的。 “身上的伤？” 朱明无奈地翻身下马，将刘锦扶了起来，看了看他身上的伤。 “陛下，新马车都备好了。” 原本的车马被损坏得不成样子，陈菱也早已经托人另备了车马。 现在劫匪们都已经处理完了，车马自然也都被带了过来。 “御医。” 朱明马上回头喊了一声。 “下官在。” 一名四五十岁的男子背着药箱立马从马车上跑了下来，走到刘锦的面前帮他诊断。 从京城到河东，路途遥远。朱元璋怕朱明路上遇到小病小灾，无处求医，所以特地安排了宫里的御医随行。 没想到，才出京城，就已经派上用场。 “伤口虽多，却不伤及要害，休养一阵就好。” 御医替刘锦把了脉，又看了看伤口，松了口气，开口道。 说着，便从药箱中翻出一瓶金疮药，替刘锦敷了上去。 等到一切都处理完了，朱明才带着刘锦回到马车上。 剩下的，自有锦衣卫会处理。 出城的时候还是上午，如今天色都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你先休息，到了驿站我再喊你。” 朱明又看了看刘锦身上的伤口，语气柔了下来，开口道。 再不动身，怕是到天黑都找不到休息的驿站。 “皇孙殿下，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哪怕直到现在，刘锦也依旧如同身在梦里。 朱明这死而复生，又是怎么知道会有人在路上劫杀自己的。 他心中实在有太多疑问。 “皇爷爷！” 大明宫中，朱明跪在地上，认真地朝着朱元璋磕了几个响头。 就是朱元璋，也被朱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自己这皇孙，上朝的时候还好好的，自己不过刚下朝回来。 这小子，走进来就磕头，是要做什么？ “乖孙，你这是怎么了？” 朱元璋慌慌张张将朱明搂了起来，连忙开口。 “皇爷爷，这一去，孙儿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 朱明带着感伤地看着朱元璋，沉声道。 这句话，更是将朱元璋吓了一跳。 就算河东过得艰苦，也不至于不能活着过来吧。 看着被吓到的朱元璋，朱明便将自己从皇城在回来的时候，从百姓口中听到的，关于自己要去河东赈灾的事都说了出来。 朱明要去河东赈灾，本是事实。 只是，在今天上朝之前，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件事。 可就是这少数人知道的事，却已经人尽皆知。 这本就不正常。 加上之前就有人要戕害自己，就是朱明也不得不多长个心眼，小心一点。 “你的意思是？” 听到朱明的报告，朱元璋也跟着沉思了起来。 这件事，确实有些太反常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又为什么要把这件事传得如此沸沸扬扬？ 这么做，除了让对朱明图谋不轨的人知道朱明要离开京城外，几乎没有一点作用。 所以这一点，很可能就是将这件事传出去的人真正的目的。 所以朱明才和朱元璋商量，让人去大牢里找了替身，先朱明一步出城。 又给朱明安排了锦衣卫随行。 路上若是有人动手，也不至于伤到朱明的性命。 若是没有动手，朱明能一路直达河东，自然最好。 “所以，从一开始，皇孙殿下你就知道有人要害你？” 听朱明说完当天发生的事，刘锦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佩服地看着朱明。 能从百姓的嘴里就注意到有人要对自己动手，皇孙殿下不愧是皇帝陛下看重的大才。 难怪那天，皇孙殿下会莫名其妙将那把短刀送给自己。 原来也是为了让自己防身。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像逃荒的 朱明遇刺的消息，在锦衣卫的安排之下，很快便传得京城人尽皆知。 朱元璋也配合着，派人四处搜寻了劫匪的下落。 一时间将京城周围的山贼都扫荡了一番。 搞出这么大的动作，让整个京城的人都开始缅怀起朱明这贤明的小皇孙来。 之前被朱明帮着分了田地的百姓，更是彻夜未眠，自发为朱明披麻守夜。 因为朱明的帮忙，他们才有了自己的地，活得像个人。 本想着皇孙如此贤明，将来登上大位，能让大明再次兴盛起来。 只可惜，天妒英才。 魏国公府中，徐妙锦得知朱明的死讯之后，更是将自己锁在房间之中，任凭下人怎么敲门都不开。 就是魏国公徐达和徐允恭来了，也只能隔着门，听徐妙锦在房间里哭着。 “你们都下去吧。” 无奈之下，徐达只能遣散了下人，靠在门上小声地劝了起来。 徐妙锦哭的累了，也只能无力地依在门的另一边，听着自己父亲的声音，算是慰藉。 朱明那个滚蛋，早知道，自己那天就亲自下去送送他了…… 也不会让他到死，都没见上自己一面。 “锦儿，你听我说。” 听着徐妙锦在门另一边的抽泣声，一向宠女儿的徐达更是心如刀绞。 如果不是为了安慰自己的宝贝女儿，他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在门后小声开口：“朱明那臭小子，很可能没死。” 他喊朱明臭小子的时候，也是真心实意。 这家伙，有什么动静都不和自己的女儿说一声，害得锦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哭了一天。 听到朱明可能没死，徐妙锦马上将门打开来了，睁着一双红透的眼睛看着徐达。 见自己女儿哭得花容失色，徐达更是心疼。 要是朱明那小子回来，自己饶不了他。 “爹，你说那小子没死？” 徐妙锦嘶哑着声音，着急地问了起来。 “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了解大哥。” 能当魏国公大哥的，自然皇帝陛下朱元璋。 毕竟出生入死几十年，这世界上，要说对朱元璋的了解，恐怕就是朱明都不如徐达。 “大哥那么疼那臭小子，要是他死了，就不只是把周围的山贼剿了这么简单的了。” 徐达确实不知道朱明和朱元璋商量了什么，但他知道朱元璋这个人。 从朱元璋的反应，他也大概能猜出，这里面有些猫腻。 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爹，你说真的吗？” 听着徐达这么说，徐妙锦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就连埋怨朱明都忘了，只想着他还活着，那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不过也八九不离十了。” 徐达肯定地点了点头。 听到徐达这么说，徐妙锦心里才稍微好过了些许。 一个月后。 “这一路上，累死我了。” 朱明从车上跳了下来，放松地伸了伸胳膊。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古代人会说舟车劳顿这个词了。 古代的路，本就不平整，坑坑洼洼，加上马车一快起来就上下颠簸。 坐一会儿还好，要是坐得久了，整个人要被颠得四肢发麻。 自从假死的消息传出去后，这一路上走大道，倒是也没遇到埋伏他们的人。 除了马车上受了些苦，也没有多少危险。 越是往河东走，路上的树木也就越少。 河东连年大旱，草木早已经枯死。 一路上，竟是往别处逃荒的流民。 看着朱明一行人非但不逃，还主动往河东去，不知道多少人指指点点，笑话他们痴傻。 “皇孙殿下，前面便是河东地界了。” 刘锦跟着下了马车，看了看手上的舆图，又指了指前面。 这么久的休养，让他身上的伤也已经好了大半。 前面才是河东，但早在几天前，几人就已经能够感受到这一带的干旱了。 “你们几个，继续去官府。” 朱明左右张望了一眼，却并没有回马车里，而是让车夫他们自己前往官府。 “那皇孙殿下，您怎么办？” 刘锦听到朱明的话，立马关切地出声问了起来。 不跟着车马走，皇孙殿下万金之躯，这缺衣少食的可怎么办。 “我自有打算。” 朱明说着，已经自顾自地朝着前面走了起来。 “走吧。” 经过前面的事后，刘锦也不再怀疑朱明的动作。 皇孙殿下总是能想到自己这些人想不到的事情的。 他转过身去，招呼着马车继续向前。 自己则又小跑着跟在了朱明的身后。 车上的人对此也只能摇了摇头，毕竟是皇孙的意思，他们也只能听从，驱车从朱明他们身旁赶了过去。 路过朱明他们身旁时，又给朱明他们留下了一壶水和干粮。 “跟着我，怕是要喝几餐赈灾的粥了。” 朱明回身认真地看了刘锦一眼，他可不是在开玩笑，在河东这受灾的地方，就是有钱也未必能吃上些好东西。 自己就是打着去喝赈灾粮的打算，才下的马车。 “刘锦不怕。” 刘锦也坚定地点了点头，自己的任务就是服侍朱明，自然是朱明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那你拿些银子，去找几个老乡，把他们身上的破衣服换下来几套。” 朱明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朝着刘锦吩咐了起来。 自己和刘锦身上的这些衣服就已经价值不菲，一看就不像是去领救济粮的人。 刘锦得令，转身便跑了出去。 这一路上都是受灾逃荒的流民，缺衣少食，他带着银子，不多时便带着几身衣服跑了回来。 “皇孙殿下，您要这衣服做什么？” 他不解的将这些破烂衣服送到了朱明的面前，不解地开口问道。 朱明也不答话，拿过这些衣服就穿了上去，也不管这衣服脏不脏。 “我们的行头，像是受灾的人吗？” 看刘锦还是有些茫然，朱明才无奈开口，上下扫了一眼。 光是这衣服，可就够普通百姓一个月的口粮。 穿这种衣服，谁会信是逃荒的人啊。 被朱明这么一说，刘锦才反应了过来，也拿起一身衣服，一脸嫌弃地披在了身上。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招娣与梅花 严寒之中，两个不过十几岁出头的男子缩着脖子，混在灾民之中，在这朔风中走着。 不过是被风霜吹了一阵，便让朱明原本干净的脸上布满了尘土。 为了让自己更接近灾民，他更是将头发散落了下来，披头散发的。 “领救济粮的地方，还有多久啊。” 朱明抬手看了看前方，有些无力地出声抱怨了起来。 这虚弱的样子，并不是装的，而是实打实的。 虽然他们身上有干粮，但为了让自己更像一点，朱明并没有把干粮拿出来的打算。 “皇……” 刘锦看着饿了这么久的朱明，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却被朱明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现在我不是皇孙。” 朱明左右张望了一阵，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了起来。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灾民，刘锦还是得注意一下称呼。 “叫我小明就行。” 朱明沉思了一阵，才一脸严肃地看了刘锦，开口道。 “小明。” 听到朱明对自己的化名，刘锦也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这未免也太敷衍了些吧。 “寻常人家，讲究一个贱名好养活。” 朱明看着刘锦对自己的取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官府的粥棚，就在前面了。” 一道清脆而无力的声音从朱明身后传了出来。 看着陌生的人靠近，刚才还在笑着的刘锦马上警惕了起来。 就算朱明对自己的身份不在意，但他却不能不在意。 这灾区之中，人性是最经不住考验的。 这些人为了活下去，什么坑蒙拐骗都能做得出来。 “还要走多久？” 朱明回过神去，却看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仰着头看着他们。 这女孩子干干瘦瘦的，体型娇小虚弱，让朱明都有些担心被风吹倒。 一看就知道，这女孩子不知道饿了多久。 他俯身下来，放轻了语气，朝她问了起来。 “要问阿娘才知道。” 那女孩摇了摇头。回身看了一眼。 朱明顺着那女孩的方向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女子站在那里。 似乎是注意到了朱明的眼神，那女子咧嘴朝着他笑了一下。 这女子，应该就是女娃的阿娘了。 朱明一把将女孩子抱了起来，朝着那女子走了过去。 “皇……” 刘锦连忙开口，想要叫住朱明，却又想起刚才朱明的话，匆忙改口：“小明。” 这灾区之中，人心叵测，就算对方是女子，也不能轻易相信。 “没事的。” 朱明只是回头朝刘锦笑了笑，让他放下心来。 刚才那女子看着朱明抱起女孩子，眉头明显皱了一下。 对别人放心不下的，并不只是朱明和刘锦而已。 这女子也怕朱明把女孩子拐走，就算这女孩子干干瘦瘦，也能卖个几两银子，能换几天吃的。 “我叫……小明。” 朱明将女孩子抱到女子的面前，放了下去，一脸天真地笑了一下。 女子立马将小女孩拉了过去。 看着朱明这连朱元璋都能瞒过去的天真模样，才让女子稍微放松了下去。 “招娣。” 那女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朱明，声音也有些无力。 “那些孩子呢。” 朱明低下头，看了一眼被女子护在身后的女孩子。 “梅花……” 那女子又将女孩往自己身后扯了扯，低声应道。 “好名字。” 朱明点了点头，也出声赞扬了起来：“梅花香自苦寒来，这苦寒之后，自有香来。” 他这不仅是对女孩子这名字的夸赞，也是对她们的安慰。 只看这两人的样子，就不知道饿了多久，估计也没少被人欺负。 “刘锦。” 朱明回头朝着刘锦喊了一声。 刘锦也明白了朱明的意思，皇孙殿下这是又起了善心了。 他有些犹豫地从怀里拿出一块压实的饼干，送到了那女子的面前。 “这……” 招娣低头看了那饼干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神色，想要伸手，最后却还是忍了下来，向后退了一步。 这大灾之年，一口吃得来之不易，这两个看起来才十几岁出头的孩子，得来这些应该也不简单。 只有梅花年少天真，看着刘锦手里的饼干，咽了咽口水。 “快要到官府的粥棚，这一口吃的，你们就收下吧。” 看着两人贪婪却又克制的样子，朱明拿过饼干，就直接塞到了她们的手里。 招娣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忍受不住食欲的诱惑，也不顾自己满是尘土的手，一口将饼干都吃了下去。 看着母亲都开了口，早已经忍不住的梅花也跟着开始吃起饼干来。 吃得太快，饼干又干，让梅花直接噎住。 刘锦叹了一声，干脆好人做到底，又掏出水壶，递了过去。 “谢谢哥哥。” 得了朱明和刘锦给的食物，梅花更是满足地朝着刘锦和朱明笑了笑。 “没什么，粥棚不是就在前面嘛。” 朱明笑了笑，以自己皇孙的身份，怎么可能真的缺粮食。 他说完，看了看四周的灾民，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这河东的灾情，比自己想得还要严重得多。 到处都是拖着虚弱的身体，两眼无神，麻木朝着前面走去的男男女女。 这些人连走路都摇摇晃晃，都不知道饿了多久，只为了粥棚施粥那一点粮食，一点生的希望，如同僵尸一般走着。 现在到底还算不算活着，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也没有心思去想这些。 一口馊了的饭，都是他们现在的奢求。 遍地饿殍，更是无人掩埋，都是饿久了的人，又有多少力气埋葬他们？ 朱明都有些担心，自己带来的几百万粮银子，能否救得活他们。 “我们娘俩也是听别人说的，只能跟着他们走。” 招娣低头小声开口，她们也不知道离粥棚还有多久，这么说，只是想让人能多撑一会儿。 搞不好，就能救人一命。 得了朱明和刘锦一口吃的，让她对朱明他们的戒心也不再像刚才那么重。 “走吧” 朱明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个招娣她们母子一同朝着前面走去。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会让你你们吃饱的 “好多人啊。” 等朱明他们四人走到官府施粥的粥棚，前面早已经挤满了人。 官兵维持秩序的喊声盖过了一众灾民的哀嚎。所有人都探着头，忍不住朝着那正在煮着粥的大缸看着。 似乎只要看到，自己就能缓解一些饥饿一样。 在这里，也没人顾及男女之别，长幼有序。所有人都疯了一般想挤在最前面。 哪怕朱明和刘锦并不着急，也被人群裹挟着，一点点朝着前面移动了起来。 这拥挤的样子，让朱明一度想起前世挤地铁时的日子。 “来，你的。” 被人群挤到队伍前面，施粥的官兵看都不看朱明一眼，拿出一碗粥送了过去：“下一个。” 朱明也不多说什么，接过粥走到了一旁，看着手里的粥，眉头更是拧成一团。 这哪里是粥，粥水清的能映出人的脸来，喝一口，还吃出几粒石子。 “皇……小明。” 刘锦同样皱眉地看着手里的粥，抬头朝着朱明喊了一声。 想要把这化名说得顺口些，看来还要些时候。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些干粮，偷偷地放进了朱明的手里。 怎么能让皇孙殿下这千金之躯，吃这种东西？ 干粮虽然说不上好吃，但也比这种东西要好得多。 “你们都喝这些？” 朱明只是将干粮收了起来，端着粥走到了招娣母女的面前，皱眉问了起来。 “这里的粥，已经很好了。” 招娣和梅花一点不在乎这粥里的沙粒，说着便大口地喝了起来。 只是眨眼的工夫，便将这一碗粥水都喝了下去，像是怕被人抢去一样。 “你们，不喝吗？” 她们看着朱明和刘锦手里的粥，还没吃过的样子，不解地问了起来。 现在在河东，能得一口这样的吃食，已经相当不错了。 至少，又能再活一点。 有了刚才朱明和刘锦给的干粮，让她们比之前有气力了些。 “吃。” 朱明点了点头，学着招娣和梅花的样子，将碗里的粥都喝了下去。 这夹杂着沙粒的手，入口都有些困难，好在水比米多，能够囫囵地吞下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梅花，来。” 朱明把碗放在一边，朝着梅花招了招手，四处张望一阵，见没人注意这边的方向，才将刚才刘锦给他的干粮送到了梅花的手里。 光是这一碗粥水，哪怕梅花这样的小孩子也喝不饱。 “谢谢。” 梅花接过干粮，又朝着朱明道了一声谢，将干粮掰开，送了一半到招娣的手里。 “你们不是本县的人吧。” 看着招娣他们母女吃完，脸色好了些，朱明才出声开始问了起来。 听招娣和梅花的口音，和周围大部分人都不太一样，应该算是外地人了。 “是，我们都是从隔壁来的。” 招娣如今也对朱明他们放下了戒心，低下头应了起来。 “梅花他爹呢？你们本县也有施粥的粥棚吧，怎么要走几十里地来这里？” 朱明看着她们母女，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儿问了出来。 母女两个，有没有男人陪着，路上不知道要受多少欺负，难怪都饿得如此虚弱。 “你跟我来。” 招娣沉默了下去，看了看朱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坚定地抬头看了朱明一眼。 “梅花，你在这里等着。” 她又低头朝着梅花叮嘱了一声，才领着朱明往偏僻处走去。 “殿……” 看着朱明跟着招娣走开，刘锦更是着急，连朱明的化名都忘了。 他的警惕心本就比其他人更重，毕竟要保护朱明这皇孙的安危。 “你在这里看着梅花。” 朱明只是回头看着他，一脸认真地叮嘱了起来。 刘锦就是再不放心朱明，也不能违背他的命令，只能乖乖地留了下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依旧天真的梅花，不再多说什么。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朱明跟着招娣，走到一处偏僻角落，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招娣没有回话，只是扑通一声，朝着朱明跪了下去。 “公子，求你收养梅花吧。” 她说着，竟直接哭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你们不是母女吗？” 朱明被招娣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想要将招娣扶起来。 招娣却是死活不肯，依旧跪在那里。 “公子，你是好人，求你把梅花带走吧。” 她不顾朱明的阻拦，依旧在那里哀求着。 “她是你的女儿，你舍得？” 朱明看着招娣如此坚决，死活不肯站起来，只能作罢，转而出声问了起来。 “梅花，其实是我逃荒的时候捡来的，她父母都不要她了，我实在不忍心。” 招娣有些担忧地看了朱明一眼，生怕朱明会因为自己的谎言而不再相信她们，不肯收养梅花。 “那你为什么又觉得，我能养活梅花？” 朱明并没有生气，反而心中又多了些疑问。 自己穿得破烂，蓬头垢面的，应该也不像是富家公子的样子。 招娣又是怎么看出自己是公子哥的？ “这年头，谁手里都没有吃的，只有公子你手里还有干粮能施舍给我们娘俩。” “方才两位得了吃食，也不像是饿极了的灾民的样子。” 现在有求于人，招娣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起来。 起初她也担心朱明和刘锦会是为富不仁的坏人，在看朱明和刘锦他们不坏后，才决定将梅花送给他们。 哪怕做个丫鬟，好歹能有一口饱饭。 “你们就算不是亲生母女，也有感情，我自然不能拆散你们。” 朱明叹了一口气，自己到底还是没装好。 “求求你，哪怕是当个丫鬟也好，跟着公子吃饱饭，也好过跟着我挨饿。” 听朱明叹气，招娣生怕朱明不肯收养他们，又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我已经是贱命一条，死了也没什么，梅花他还小，求求公子行行好。” 朱明见状，又连忙上前去扶着招娣：“我没说不收养梅花啊。” 其实招娣虽说已经成婚，其实也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 第一百四十七章 闹官府 “公子，你的意思是？” 听到朱明的话，招娣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 她有些拿不准，朱明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我会让你们都吃饱饭的。” 朱明慢慢将招娣扶了起来，轻声开口。 自己来这河东，可是来赈灾的，他不只要让梅花母女吃饱饭，也要让这河东的灾民能够吃饱饭。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招娣见状，又想跪下去，幸亏被朱明及时拦住，只能开口连忙道谢起来。 “回去吧，不然梅花怕是又要担心了。” 朱明也只能长叹了一声。 说起梅花，招娣心一软，也点了点头。 虽然她们只是逃荒的时候遇到的，但患难与共，也有真情。 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她又怎么舍得把梅花送人呢。 “娘。” 看着招娣跟在朱明的身后，红着眼走过来，梅花立马跑了过去，乖巧地喊了一声。 “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招娣低下身去，轻轻抱了梅花一下，帮她擦了擦脸。 虽然她不知道朱明这样的富家公子，为什么要装成灾民来领救济。 但朱明既然说要让梅花吃饱饭，就好过跟着自己挨饿。 “走吧，刘锦。” 朱明又看了梅花和招娣一眼。朝着刘锦喊了一声。 “公子，你们这是要去哪？” 刘锦还没搭话，一听到朱明要走，招娣就立马站了起来，出声追问起来，生怕朱明和刘锦这一走，不要梅花。 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梅花才十岁，不能放着她不管啊。 “去官府，想跟上来就跟吧。” 朱明回头看了招娣和梅花一眼，让百姓饿着肚子吃这种东西，这官府看来也得好好查一查了。 招娣低头看了梅花一眼，心一沉，牵着梅花的手便跟了上去。 只要能让梅花活下去。她怎么样都行。 “知县，滚出来！” 朱明和刘锦领着招娣母女，径直走到知县衙门前，大声喊了起来。 既然自己被看了出来，他也不在招娣和梅花面前隐瞒什么。 “公子，可不能这么放肆。” 反倒是招娣，看着朱明这么在知县衙门前叫骂，心里慌乱，连声劝阻起来。 所谓民不与官斗，就是朱明家中有权势，也不能这么和知县大人作对啊。 “本县知县，难道是死人吗？” 朱明却像是没听到招娣的劝阻一般，依旧在那里叫骂着。 自己来赈灾，看着这些灾民的模样，怎么能不生气？ 如果不是身为皇孙那点教养，朱明都忍不住要说些有效交流的父母问候。 “叫什么，叫什么！” 朱明叫骂了一阵，衙门的大门才缓缓打了开来。 几个身穿捕快衣服的大汉走了出来，一面怒相地看着朱明。 与刚才那些百姓的虚弱不同，这些大汉的声音听起来便中气十足，一个个吃得五大三粗。 再看一旁的招娣和梅花，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这样的对比之下，让朱明更是心中烦闷。 如果只看这些当差的，可是一点看不出本县缺粮的样子。 “看来几位大人，吃得不错嘛。” 他强忍着怒气，阴阳怪气地出声道。 “你小子，找打是不是？” 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眼朱明穿着的破烂衣服，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只当作是吃不饱来闹事的百姓，恶狠狠地说着。 说完便抬手做出打人的姿势，想要将几人吓退。 自从河东旱灾以来，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刘锦见状，立马护在了朱明的面前，昂着头与这捕快对峙起来。 只要这人动手，他的九族明天就都没了。 那大汉见刘锦他们非但没被自己吓到，气势甚至比自己还要强上几分，也愣了一下。 这种人，他还没见过呢。 要说是哪位大人，这小小年纪也不可能。 要说是哪位大人的公子，也不至于穿得如此破烂，来衙门闹事。 “你们知县在哪？” 朱明站在刘锦的身后，依旧忍着骂人的冲动，语气平静地出声问了起来。 他要找的，可不是这样仗势欺人的衙役，而是本县父母官。 “刘大人，也是你们这些刁民想见就见的？” 那大汉强装镇定，语气又高了几度，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说着，又要举起手里的杀威棒，想要将朱明他们赶走。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仗势欺人？” 朱明见状，快步走了上去，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那衙役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只是衙役，就连一旁的刘锦和招娣他们，也都呆在了那里。 “你小子，还敢跟我动手？” 脸上火辣辣地疼，让这衙役一下子来了火气，手中杀威棒就要打了下去。 自己在这县里这么久，除了知县大人，还没人敢和他动手。 哪个人见了他，不是对他毕恭毕敬的。 只是就在这杀威棒砸下去的时候，却又被一旁的人拦住。 那人依旧一身官服，比这衙役要瘦小些，章眉鼠目。 “小张，你拦着我做什么？” 衙役有些不解地看着那人，颇为不耐烦地问了起来。 自己还想给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我看这两个人气度非凡，怕不是哪位大人的公子，觉得好玩的。” 小张压低了声音，在衙役耳旁低声提醒起来，说着，眼角余光还在打量着朱明和刘锦二人。 “你的意思是？” 那衙役被小张这么一说，才将杀威棒放了下来，沉声问道。 “依我看，不如暂且关押起来，等知县老爷来了再说。” 小张说完，才又退到了一旁，眼睛始终不曾从朱明和刘锦二人的身上离开。 “商量好了？” 朱明看着二人分开，冷笑一声，仰着头反问道。 “来人，把他们都押下去，等知县大人发落。” 这衙役又看了朱明一眼，越看越觉得小张说得有几分道理。 如果不是有底气，怎么敢对自己这些当差的这么无礼。 无奈之下，也只能强忍下打人的冲动，让人将朱明他们都押进牢里，听候发落。 朱明和刘锦也只是冷哼一声，却并不反抗，任凭这些人将枷锁戴在自己身上。 梅花和招娣更是被吓得手脚发软，不敢有反抗的动作。 第一百四十八章 皇孙呢？ “你们可得仔细点，等皇孙到了，看你们这般惫懒，可是要治罪的。” 山西知府衙门之中，人头攒动，身穿红色官服的汉子正指挥这左右下人，尽心地布置着。 “知府大人，这皇孙殿下，是何等人啊？” 一旁的管家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看着朱明，小声问道。 据说这次来的皇孙殿下，可是皇帝陛下身边最受宠小皇孙。 若是能得他的赏识，哄他开心了，自己便能一步登天。 “我怎么知道。” 知府白了他一眼，自己这管家的心思，他还能不清楚？ 但凡能坐到这个位置的，哪一个不是人精。 “皇孙殿下年纪尚小，这还是陛下第一次让他离开京城。” 他说话时，也带着几分慎重。 若是得了这皇孙的赏识，确实可能一步升天，可若是让这皇孙不高兴了，那自己这前途可就没了。 “知府大人，知府大人！” 知府还想开口指挥下人如何布置，却见一名衙役已经慌慌张张从门外跑了进来。 “什么事，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自己的话被人打断，显然让知府大人颇为不悦，一脸不耐烦地转头看了过去。 让皇孙住得舒服，可关系到自己的前程。 还能有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 “大人，皇孙殿下的马车，已经到城外了。” 那人双手抱拳，低着头不敢直视知府，恭恭敬敬地答道。 “别布置了，别布置了，都退下。” 听到是皇孙的人马到了，知府也慌了起来，马上让刚才还在忙活的人都退了下去。 皇孙殿下住得舒服可以，但也不能显得太刻意了。 “皇孙的车马在哪，快带我去。” 将下人们都赶走，知府才回身看着那前来禀告的小厮，说着已经提着袍子快步跑出门外。 “下官王干炬，见过皇孙殿下。” 城门外，知府被领到马车前，恭敬地行了一礼。 “知府大人，下官可受不起这等大礼。” 听到马车外来迎接的人的声音，御医才领着一众行人，从马车中钻了出来，给知府大人回礼。 “大人您是？” 看着出来的并非皇孙，而是一个中年男子，王干炬愣了一下，不解地出声问道。 “下官，是皇孙殿下随行御医。” 那人看着王干炬这紫色官府，态度也恭敬不少。 “御医，敢问哪位是皇孙殿下啊？” 王干炬的眼神又在御医的身后探了探，却不见传说中皇孙殿下的身影，更是不解。 “皇孙殿下，并未与我等一同进城。” 见王干炬这么在意皇孙，御医也只是尴尬地笑了几声，才出声应道。 “知府大人，可否让我等先进城去？” 他回身看了看和自己一样，被皇孙殿下丢下的随行人员，躬身道。 “这个自然，里面请，里面请。” 王干炬这才反应过来，这还是在城外。 虽然御医的品阶不如自己，但好歹是京官，又是皇孙身边的人，自己还需要好生款待。 “王干炬已经在府中备好酒菜，为大人们接风洗尘。” 说着，他便转身做了个请的意思，将御医等人都请进城中。 “方才大人说，皇孙殿下不是和你们一同进城，是何缘故？” 知府衙门之中，王干炬看着坐在一旁的御医等人，却唯独没有皇孙这个主角，仍是不解地追问了起来。 自己做了这么多准备，就是为了招待皇孙殿下。 如今马车是到了，皇孙没来，算什么事情。 御医也不敢隐瞒，只得将来时朱明如何让他们先行，只带了刘锦下了马车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穷山恶水的，皇孙殿下两个人，怕是不安全啊。” 听到御医的话，王干炬的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 如今这一带正在闹旱灾，流民四起，皇孙殿下只带了个随行太监，若是遇到危险，自己头上这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放心，陛下最是疼爱小皇孙，安排了锦衣卫暗中跟随。” 御医也知道王干炬的担忧，笑着出声，想要安抚下王干炬的情绪。 陛下那么在乎皇孙的性命，甚至连御医都给皇孙殿下配好了，怎么可能不让锦衣卫随行，时刻保护。 “那就好，那就好。” 听到这皇孙有锦衣卫随行，王干炬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皇孙在自己的辖区出了事，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几位大人先再次歇息，已经让人备好了酒菜，府中尚有些事要办，就先退下了。” 王干炬似乎想到什么，又顺手招呼了一下其他人，随后不等御医他们回话，便已经退了下去。 “大人，皇孙呢？” 王干炬走出衙门，刚回到他自己的府邸，管家便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追问起皇孙的下落。 没办法，自己可太想进步了。 “去，拿纸笔来。” 王干炬也没有回答管家的问题，只是着急忙慌地让下人给他备好了纸笔。 他急急忙忙走到书桌前，被开始写了起来。 转眼之间，几封信便已经写好，被他封进信封之中。 “你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将这几封信，送到河东各处知县手里。” 他一脸凝重地将这几封书信递到管家的手中，沉声开口。 皇孙殿下不和御医他们一起进城，必然有他的想法，搞不好来一个微服私访。 若是下面的官员招待不周，得罪了皇孙殿下，自己可救不了他们。 “是。” 见自家老爷神色如此凝重，管家自然不敢怠慢，只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对不起了，让你们也一起被抓了进来。” 朱明看着被关在自己对面的招娣和梅花母女，小声开口。 虽然身处牢狱之中，他却依旧从容，只是对这母女有些愧疚。 “公子哪里的话，这也是我们要跟来的。” 招娣只是摇了摇头，神色也颇为平静。 或者说，在这灾情之中，她也早就当自己已经死了。 不只是她，受灾的百姓，哪个不是先当自己死了。 “还请公子，能保护好梅花，我便死而无憾了。” 她说着，又低下头去，摸了摸梅花的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你们都不会死 “娘亲。” 梅花只是抬起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轻轻喊了一声。 招娣被她这么看着，一下动了真情，又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她们虽不是亲生，却也胜似亲生。 “哭哭啼啼的，烦死了。” 她一哭，一旁的牢房中便传出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来。 直到他开口，朱明和招娣他们才知道旁边还关着人。 透着昏暗的一点火光，朱明才看见那牢房角落之中，坐在阴暗处的人影。 “你是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的？” 朱明笑了笑，朝着那人出声问道。 虽然看不真切，但从那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可以听出此人的年纪，不会比自己大多少。 这样的年纪，被关在牢里，除了这里这样在衙门闹事的，怕是不多。 “没什么，不过是在狗知县那里拿了点首饰换了点吃的。” 那人摆了摆手，回答得相当随意。 朱明一下笑出声来，偷就是偷，还说什么拿。 不过念在这大灾之年，也可以理解。 “你们倒是奇怪，被关进牢里，却没挨打。” 那人在阴影中打量了朱明和刘锦一番，有些不解地开口。 但凡被衙役抓进来的，在关进牢里之前，总免不了一顿杀威棒。 朱明他们四人却是例外，只是被关了进来，也没人来打他们，别说打，就是镣铐也没有。 “大概，是忘了吧。” 朱明刮了刮鼻子，随便敷衍了过去。 这些衙役不管自己，应该也是顾及到自己的身份。 真假难辨，万一自己是真的，打了就得不偿失了。 那人也没有深究，毕竟这衙役的事，他也不想管得太多。 “吃饭了。” 几人正交谈着，牢房的门却已经被人打了开来。 几个衙役端着几碗粥走了进来，挨个放在了牢房前面，然后也不多说什么，就又退了下去。 “如果不是看着外面那么多百姓食不果腹，只看这些粮食，哪里能知道这里缺粮。” 朱明低头看了看自己和招娣她们门口的饭，虽谈不上多丰盛，却是有肉有菜。 招娣母女显然也自己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一餐饱饭，拿过饭碗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不过他们的饭菜，也显然是被特意吩咐过的。 刚才和朱明他们攀谈的人，碗里就只有和粥棚领的救济一般，夹杂着沙粒的稀粥。 那人也不说什么，似乎是早已经习惯了，嗤笑一声：“你们这怕不是断头饭。” 说罢，便是一阵啷当的铁链声传来，那人匍匐在地上，靠着双手，一点点挪动了出来，捧起粥碗喝了起来。 朱明没有多说什么，伸手将自己那份推了过去。 “什么意思？” 那人明显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朱明。 “替我试试毒。” 朱明笑道。 那人不再多说什么，将自己的粥喝完，就又拿起朱明那份，直接用手抓着塞进嘴里。 这样的粥，怎么都不可能喝得饱，就是再来几碗，他都能吃得下去。 “够不够，这里还有。” 看着三人吃完，朱明又拿起刘锦那一碗，看着他们，笑着问道。 刘锦在一旁看着，也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那你呢？” 那人终于有了些神色变化，看着朱明。 这样的吃食，在这里可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 “我，我有办法。” 朱明毫不在意，自己也没有打算在这里被关多久。 这碗饭，就也被招娣她们三人分了。 等到他们吃完，衙役将碗筷收走，那人便又看着双手，一点点挪回了阴暗的角落之中。 “你的腿，怎么回事？” 朱明看那人的腿脚像是十分不便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问了起来。 这样的腿脚，怎么可能偷得了知县的东西？ “我逃过三次，偷了三次，被抓了三次，他们就把我的腿打断了。” 那人回答得相当随意，似乎并没有将自己的短腿当成一回事。 “偷来的钱呢？” 朱明听到这人的回答，也正色起来，出声问道。 “换成粮食，分了。” 那人应道。 “可怜的孩子。” 隔着墙壁，招娣并不能像朱明一样看着那人的情况，只是听那人的话，却也已经忍不住可怜了起来。 她有了梅花，更受不了看人遭受这样的苦难。 “我不可怜。” 梅花的声音很小，那人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马上开口反驳了起来。 虽然现在被打断了双腿，关在牢狱之中，但他的态度却相当随意，甚至有些洒脱的意味。 “你的父母呢？” 朱明依旧在那里追问着。 这少年越是洒脱，就让他心中越是不忿。 让这样年纪的人，沦落到要偷东西为生，最后身陷囹圄，本就是官府的失责，甚至远在京城的百官，哪怕是自己这个皇孙都要为这种事负责。 “饿死了。” 那人想都没想，就干脆地出声应到。 “那你以后怎么办？” “大不了就死呗。” 这少年的回答，又一次让朱明震惊了起来。 不知道他在这牢里，思考了多少次，才能这么轻松把死这个字说出来。 “别人会死，我也会死，命又不值钱。” 那人说着，翻了个身，仰面看着破财的牢房天花板，出神地答道。 “放心，你们都不会死。” 朱明点了点头，这少年，也值得自己救他一命。 “谁知道呢。” 少年说完，便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朱明见状，也识趣地安静了下去，静静地等着。 “冒充公子？” 知县衙门之中，那将朱明等人押进牢里的衙役，正恭敬地站在中年男子的身后，全然没有了之前的一点傲慢。 知县听着衙役的报告，也有些讶异。 “是，他大闹府衙，十分嚣张。小人拿不准，只得将此人暂时收进牢里，等大人回来，再作决断。” 衙役在知县的身后，谄媚地笑着，语气中还颇为自得。 自己只是让人将他们关了起来，也没有亏待他们，到时候就算他是真的公子，也不过是道个歉的事。 看在知县大人的份上，他们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若是假冒的，到时候再用刑，也为时不晚。 第一百五十章 还用问吗？ “那人什么样子，有几个人？” 知县背负双手，沉声开口问起被关押的人的信息来。 这闹饥荒的地方，骗吃骗喝耍尽手段的人，也不是没有。 “破烂衣服，蓬头垢脸，打扮倒是和寻常人差不多。” 衙役费尽心思，将朱明他们的样貌简单描述了一下。 邋遢成这样，也看不出人的美丑来。 “几个人？” 听到衙役的形容，知县才放松了些，点了点头。 这样的打扮，大概不会真是富家公子了。 哪家公子哥没事。会打扮成这邋遢样子。 “两个人，都是一个十岁出头，另一个十五六岁的模样。” 衙役又道。 他虽然对其他人态度傲慢无礼，但在知县面前，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带我去看看。” 知县沉思一阵，听衙役的描述，倒是基本可以确定这两个人不过是饿得没有办法，只能来骗些吃的果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亲自去看一眼才好。 不久前，知府大人也来了信，说皇孙殿下可能会到各个县衙去，这种事还是早点解决得好，省得让皇孙殿下看到。 “你们几个，让粥棚这几天煮粥多放些米，皇孙殿下要来了，现在这样让他看到不好。” 想到这还未谋面的皇孙殿下，知县又像是想起什么，顿了一顿，开口道。 “是，我等着就安排人去办。” 皇孙的事，自然是这小地方的头等大事，衙役也不敢懈怠，认真地应了一声。 牢狱之中，自从和那少年聊过几句之后，朱明便冷静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只等本地县令来提审自己。 “那个冒充公子的，是谁啊？” 一声嚣张的叫骂，突然从牢房门口传了过来。 听到这叫嚣的声音，朱明才睁开眼睛，笑了起来：“终于来了。” 冒充公子，自己好像，也确实不是公子。 “是我，怎么了。” 他从容地应道。 听此人被自己关了起来，还能如此从容，就连知县也愣了一下，快步走到了关押朱明的牢房门口。 看着眼前人身上的蓝色官服，朱明和刘锦才站了起来，抬头直视着他。 “你就是本地知县？” 虽然穿着破旧，但那自出生以来，便身居高位的贵气不再隐藏。 “你姓甚名谁？” 看着此人身上的气质不凡，知县也认真了起来。莫非自己这么多看走了眼，此人真的是谁家的公子？ “我姓朱。” 朱明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地答道。 “大胆，本县可从来没有姓朱的公子，你小子！” 听到“朱”这个姓氏，知县立马叫嚷了起来。 本县富户，他都记得，可从来没有一个姓朱的。 “我是京城来的。” 朱明背负双手，虽比知县矮了几分，气势上却已经将知县压了下去。 听到朱明是从京城来的，牢房之中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朱明。 就连刚才那少年也侧目看了过来。 从京城来的，又是与当今陛下同姓“朱”。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冒充公子，顶多打一顿便罢，可要是冒充皇亲国戚，那就是重罪。 “你可知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死罪。” 知县恶狠狠地盯着那人，出声威胁起来。 小小年纪，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睁大你的狗眼，他可是当今圣上最看重的小皇孙。” 一旁的刘锦见这知县还是不承认朱明的身份，立马开始高声训斥了起来。 说着，又从怀里将朱明的玉佩拿了出来，亮在知县他们的面前：“这玉佩，寻常人能有吗？” 知县一改方才嚣张的态度，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接了过来，放在手中端详起来。 以他的见识，一眼便认出这玉佩用料做工，都堪称完美。 这种玉，别说是他，就是知府大人也不一定拿得出来。 他还想开口，门外便又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随后几名衙役就直接被人扔了进来，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十几名身穿飞鱼服的大汉便涌进了牢房之中。 “皇孙殿下，受苦了。” 陈菱站在朱明的面前，一脸恭敬。 从朱明被抓开始，他就一直在附近等着，生怕这些人对皇孙不利。 他也知道，皇孙殿下并不想这么轻易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直到朱明自己承认，他才带着人冲了进来。 “陈菱大人不必多礼。” 朱明点了点头，随后又沉下脸去，看向一旁已经被惊呆了的知县，缓缓开口：“知县大人，还用问吗？” 知县早已经被这十几名锦衣卫吓傻了，被朱明这一问，才回过神来，慌忙跪在地上：“不问了，不问了。” “下官不知皇孙殿下大驾，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皇孙殿下恕罪。” 知道自己真的得罪了皇孙殿下，知县现在恨不得将那衙役千刀万剐。 只是在朱明面前，现在自己也只能哀求着让皇孙殿下饶自己一命。 “混账，还不开门？” 朱明还没开口，一旁的刘锦看着知县跪下去，立马出声呵斥了起来。 “是，是！” 知县如今哪里还敢违背刘锦的意思，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拿出钥匙亲自替朱明开门。 只是他早已经被吓得手脚发软，就连拿钥匙的手都跟着颤抖，半天才将牢门打开。 “他们三个，我也要带走。” 朱明又看了看招娣和那少年的牢房，沉声道。 “是，下官这就放人。” 朱明身为皇孙，别说三个人，就是要带走三十个，三百个，他如今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乖乖地走了过去，将他们的牢房门也打了开来。 “小女子不知您是皇孙殿下，还请皇孙殿下恕罪。” 招娣却马上跪在了朱明的面前，还不忘拉着梅花也跟着跪了下去。 自己只认出朱明身份尊贵，却没想到，这公子会是当今圣上的孙子。 “起来吧。” 朱明又只能亲自走了过去，将招娣和梅花都扶了起来。 转头冷冷地看着那跪在的地上的知县。 其实自己也不是那么讲究身份尊卑的人，只是对某些人，还是用身份说话比较好使。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为官不仁 “你是皇孙？” 就是那少年，也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朱明。 皇上的孙子，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如假包换。” 朱明点了点头，除了证明自己的身份，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转过身去，冷冷地看着那几乎快要跪下去的知县。 不用出声，只是这个眼神，就已经让知县冷汗直流。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着围在周围，一脸严肃的锦衣卫。 只要这位皇孙一句话，这些锦衣卫就能砍掉自己的脑袋。 “怎么办？” 朱明缓缓开口，沉声道。 “下官，下官这……这就安排最好的大夫。” 知县看了那少年一眼，慌慌张张开口，结结巴巴地支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也没想到，这小子还能搭上皇孙这条线。 “他要是以后站不起来，你以后也可以不用站起来了。” 朱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朝廷从来不曾缺过赈灾的银两，若不是他为官不仁，不至于逼得灾民偷盗为生。 一旁的少年看着知县这慌张的样子，忍不住嗤笑起来。 “你笑什么？” 朱明转过头去，不解问道。 “前倨而后恭，自然好笑。” 少年完全不在乎自己双腿的问题，只顾着取笑知县这般狼狈的样子。 若是往常，知县早已经让人要好好教训他一番，现在却只能在一旁忍受下来。 这小子有皇孙撑腰，今时不同往日。 “皇孙殿下，此处不是闲聊的地方。” 陈菱站在一边，看着朱明和这些人说着话，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无奈出声提醒起来。 “是是是，皇孙殿下，还请移步县衙。” 知县也在一旁出声劝说起来，如今为了活命，他更是谄媚到了让人恶心的程度。 别说皇孙不治他的罪，就是自己将皇孙关进牢里这件事，让陛下知道，自己这条命就算交代了。 “也是。” 朱明左右张望了一下，也不得不点头同意了下来。 他是跟着锦衣卫进过诏狱的，这里比起锦衣卫的诏狱还要脏乱一些，蛇虫鼠蚁横行。 “若是他们几个有些许怠慢，后果你自己想想。” 他又瞪了知县一眼，才转头朝着外面走去。 “皇孙大人。” 招娣眼看着朱明要走，连忙出声喊了起来。 “怎么了？” 朱明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地出声问道。 “这孩子……” 招娣也不知道，自己此前求朱明的事，是否还算数，只能小心翼翼地将梅花往前推了推。 “走吧。” 朱明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便走出了牢狱之中。 招娣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头低了下去，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也没有怨恨什么，毕竟不是皇孙，自己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大人，大人。” 知县看着朱明离开，似乎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心里的石头却始终不曾放下。 他拉住正要跟着朱明离开的陈菱，小心翼翼地开口。 “什么事？” 陈菱轻蔑地看了这知县抓着自己的手，嫌恶地开口。 这家伙刚才的表现，让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更何况，他已经得罪了皇孙殿下，前途尽毁，自己更没理由和他好言好语？ 知县立马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尴尬地笑了一下。 “大人，皇孙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陈菱手中。 “你自求多福吧。” 知县的意思，陈菱自然是清楚的。 这种手段，他在锦衣卫的诏狱之中见得多了。 他得罪皇孙，如今要想保住头上乌纱帽，只能让皇孙网开一面。 才找自己打听皇孙的事，好投其所好。 只是这知县似乎忘了，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不是那么好收买的。 说完，他便领着锦衣卫跟在朱明的身后，一同离去。 从牢狱之中出来，朱明好好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身好衣服，才到县衙的上座坐了下去。 下面的人也早趁他梳洗的功夫，备好了饭菜，放在桌子上。 为了让朱明原谅自己刚才的冒犯，知县对这些更是格外上心。 一天只吃了几口干粮和一碗稀粥，朱明早已经饿得不行。 “只看这些菜，哪里看得出这里正在受灾。” 朱明摇了摇头，他总算知道，之前那些赈灾的银子，到底用在什么地方了。 这哪里是赈灾，分明是赈济这些知县。 自己被关在牢里这种事，还是其次，他可以不追究。 但其他事，可就没那么容易过去了。 “皇孙大人。” 不多时，招娣和梅花母女也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被下人领了过来。 “还是现在看着好看些。” 朱明点了点头，好不好看的不说，起码干净的看着也顺眼些，只不过因为饿得太久，脸色还有些憔悴。 他又挥了挥手，将梅花招呼了过来，反正这些饭菜，他和刘锦也吃不完。 梅花也不客气，看着这些自己见都没见过的饭菜，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招娣看得出来，这位皇孙，心里还是仁慈的。 “你要想我收养她，这怕是不行，皇爷爷不会答应。” 朱明摸了摸梅花的头，她比自己小不少，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民女知道。” 招娣点了点头，朱明口中的皇爷爷，自然就是当今圣上。 能有这么一遭，自己已经万分感激了。 “不过……” 朱明说着，却突然拖长了语气，自己确实不能收养梅花，但又不是不能照顾他们一下。 “我这次独自出来，身边除了刘锦，还缺了个丫鬟，如果不怕梅花委屈的话，一个月五两银子。” 虽然不能收养梅花，但找个丫鬟，相信老朱也不会说什么。 听到朱明的话，招娣感激地抬起头来，张着嘴迟迟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愿意？” 朱明笑了一声，自己身为皇孙，可看不得百姓受这种苦难。 更何况，这对母女也帮了自己些忙，照拂一下也是应该。 “民女谢过皇孙殿下大恩。” 招娣这才反应过来，说着就要跪了下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吓尿了？ “皇孙殿下大恩，招娣实在无以为报。” 在如今的河东，她们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又干不了活，能有一顿饱饭吃就不容易了。 梅花要是能跟在朱明身边，哪怕当个丫头，起码吃穿是不用担心的了。 朱明只是笑了笑，不再开口。 “你们母女先下去吧。” 等到梅花也吃饱喝足，下人将碗筷撤了下去，朱明才轻声开口，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她们母女能掺和的事了。 不得不说，梅花她们确实是许久没吃过饱饭，这些饭菜都被梅花吃得干干净净，怕是连洗都不用洗了。 招娣和梅花这些无关人等退下后，朱明才转头看着一旁等着的陈菱，缓缓开头：“知县呢？” 自己对这里的灾情，也有了些了解，是时候干点正事了。 “正在门外等候。” 陈菱恭敬应道。 朱明要审问本地知县，他手下带来的锦衣卫也全面替代了本地的县衙，侍立在两旁。 “皇孙殿下，下官实属不知，冒犯了大驾，还请恕罪啊皇孙殿下。” 等在门外的知县，在知道朱明传唤自己的时候，心下已经慌乱无比。 以至于一见到朱明，就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地求饶起来。 其他衙役也跟在知县的身后，齐刷刷跪了下去。 “下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女娃……” 听着知县的求饶，朱明只是将惊堂木往桌上一拍。 清脆的声响瞬间传遍整个县衙，将知县也吓了一跳，安静了下去。 “关我的事，就算你不知道，我也不计较。” 朱明平静地看着知县，并没有因为刚才在牢里的事而发怒。 只是其他的事，自己就宽恕不得了。 “我要治的，是你鱼肉百姓，贪墨赈灾款，赈灾不力之罪。” 河东受灾，光是朝廷拨下来的赈灾款就有两批，近千万两白银，就是再建一座城都够了。 本县的百姓，却还是喝着不能果腹的稀粥度日。 “皇孙殿下，这些罪名，下官实在担当不起了。” 知县跪在地上，听着朱明说出来的这些罪名，更是惊恐万分。 这些罪责，只要坐实一条，可就是脑袋搬家的死罪。 “你担不起？” 朱明冷笑了一声，这些可都是自己亲眼所见，他居然还想狡辩。 “来人。” 他一声令下，一旁的锦衣卫便站了出来。 “去粥棚盛碗粥来。” 朱明说完。便不再开口，只等那锦衣卫将粥带来。 他倒要看看，这知县自己能不能喝下这赈灾的粥。 他不出声，知县便只能乖乖地跪在下面，慌得冷汗直流，片刻功夫便浸透了这一身官服。 好在施粥的粥棚离县衙还不算远，一炷香的功夫，那锦衣卫便捧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拿给知县大人看看，他也挺累的，就当本皇孙请他了。” 朱明朝着知县的方向看了看，那锦衣卫便将手里的粥送了过去。 知县为难地看着这碗粥，里面的沙石肉眼可见。 “怎么，喝不下？” 朱明出声问道。 被他这么一说。知县只得一脸为难地仰着头，将一口将这碗粥都喝了下去。 沙石入口的感觉，让他几次想要干呕出来。 “身为知县，一地父母官，自己辖区受了灾不想着如何赈灾。” 看着知县将这粥喝下去，朱明才缓缓出声讥讽起来。 “反而想着如何克扣赈灾粮款，你对得起这身朝服？对得起自己十年苦读的圣贤书？对得起自己治下几十万黎民百姓？” 朱明一声声地追问着，字字珠玑，让知县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将头伏在了地上。 “你以为本皇孙穿得如此破旧，是为了什么，好玩吗？” 朱明一开口，知县这才反应过朱明为什么会是一副乞丐的样子被关进牢里。 那赈灾的粥棚，皇孙殿下一定也去看过了。 “这……” 他支吾了半天，想不出一点反驳的理由来。 其实自己拿的，不过是小头罢了，这赈灾的粮到自己手里，也就剩得不多。 “你不必不满，本皇孙也不是针对你。” 见知县已经无话可说，朱明又是一声冷哼，他确实得罪了自己，但不是因为关押自己，而是对不起百姓。 “凡是碰过这赈灾款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朱明义正言辞的看着知县，一番言论，让两旁的锦衣卫也由衷敬佩起来。 他们身为锦衣卫，这些贪墨钱款，鱼肉百姓的事见得多了。 朱明这样肯为百姓做事的，此刻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若是皇孙殿下继位，定能成一代明君。 “将他押解下去，待本皇孙回京之事，一并解送回京。” 见知县已经无话可说，朱明也不再浪费口舌，手中惊堂木又是一拍。 虽说自己来的时候，老朱给了自己先斩后奏的权力。 但知县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为了不落人口舌，还是尽量按规矩办事为好。 听到朱明对自己的判决，知县彻底绝望，四肢瘫软了下去，连跪都跪不稳，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 虽然朱明没有说治他死罪，可自己贪墨赈灾粮款的事传到陛下那里，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自己。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知县更是两腿一暖，一股液体顺着流了下来。 “成何体统。” 看着知县居然被自己吓尿，朱明只是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起贪心碰这老百姓的救命钱。 现在被吓成这样，晚了。 “还不快把他带下去。” 陈菱马上反应了过来，朝着锦衣卫喊了起来。 两名锦衣卫立马上前，将已经吓得失魂落魄的知县拖了下去，在地上留下一道水迹。 “皇孙殿下，这些人该如何打落？” 知县被带下去后，府衙之中除了朱明和锦衣卫，就只剩下那些跪在下面的衙役。 关押朱明的那大汉也在其中，不敢抬头。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先饶他们一命。” 朱明摆了摆手，自己拿下了知县，本县的事务还需要人去办，都靠自己带来的锦衣卫的话，多少有些人手不足。 第一百五十三章 狗剩？ “谢皇孙殿下不杀之恩。” 见过知县的下场后，听到皇孙殿下不杀自己，这些衙役更是感激地将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刚才他们还以为，自己会和知县一样，被治罪入狱。 “别高兴太早。” 朱明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现在就谢自己，那可就真的高兴太早了。 “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滥用私刑，屈打成招，我一样不饶你们。” 朱明可没有忘记，那被他们生生打断双腿的少年。 在自己来之前，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和那少年一样，被他们用私刑折磨过。 “不敢，不敢。” 在朱明面前，这些衙役哪里还敢有一点违背，只是连连出声答应了下来。 “那孩子怎么样了？” 处理完这些，朱明才转头看着陈菱，出声问了起来。 “情况不是很好，大夫正在救治。” 说起那少年，陈菱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他不是没打过人，对犯人用过刑，但对这样十几岁的少年用这么重的刑，还是让他有些自叹不如。 “走，带我去看看。” 朱明站了起来，沉声道。 这少年不只是一个人，更是那些在这饥荒面前，被百官逼上绝路的人之一。 他现在还是想不到，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那少年这么平静将死这个字说出来。 朱明走到给那少年安排的房间门口时，正碰着看病的大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夫，他怎么样了？” 朱明拦着大夫，沉声问道。 这大夫已有八十多岁，是这一代，最德高望重的医者。 看着皇孙殿下发问，他却也将眉头皱了起来，脸色颇为难看。 “伤及根骨，又无人看管，难。” 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现在才来找大夫，还是晚了一些。 “就是好了，会有后遗症。” 说完，便退了下去。 朱明见状，也不拦着，走进房间之中。 “怎么样，不乐观吧。” 察觉到朱明走进来，少年只是平静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还是那样古井无波。 不知道什么事，才能让他起些兴趣。 朱明看着这少年清秀的样子，愣了一下，又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好是能好，只是大夫说，就算好了，也会有后遗症。” 朱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刚才大夫说的话告诉了他。 不管怎么说，他都有知道后果的权利的。 “还能好，不错。” 少年也只是将头转了回去，看着天花板，平静地应了一声。 在遇到朱明之前，他甚至没想过自己的腿还能有被大夫医治的一天。 听完少年的回答，朱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去安慰她。 似乎这少年也不需要这里安慰。 整个房间就这么安静了下去。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太尴尬，沉默了一阵，少年才用那清冷的声音缓缓开口：“你刚才进门的时候，愣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 朱明看着这少年的脸，长得比大部分宫女还要秀美些。 之前在牢狱里，光线不好，他又蓬头垢面，看不真切。 现在洗干净了，他都险些没认出来。 “清秀了些？” 绞尽脑汁，朱明才从脑子里找出这个中性些的词来。 这男人，长得漂亮。 听到朱明的回答，前面却又沉默了下去。 见前面又不出声，朱明也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想想也是，哪个男的被说成像女孩子会高兴的。 为了缓解一下气氛，朱明又是咳嗽了几声，想将话题转移开来。 “你叫什么名字？” 朱明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严肃了下来，出声问道。 自己也总不能一直少年少年地看他。 又是一阵沉默，清冷的声音才再次响了起来。 “狗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明恍惚之间像是听到了一声叹息，只是两个字，朱明却从其中听到了些无奈的感觉。 狗剩这名字，也确实有些，土了点。 “我父母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没了，也没亲戚，只留了这个名字。” 狗剩缓缓开口，依旧面无表情，将自己的身世都说了出来，却是让朱明震惊的凄惨。 十岁就没了双亲，自己一个人挣扎了六七年，又碰上灾情，被打断双腿。 若是自己不管他，他怕是会死在这牢里。 他恐怕，早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也难怪可以这么平静说出死的话来。 “放心吧，你的腿不会有事的。” 朱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叹了一声，又往少年的腿看了看。 自己至少，要让人治好他的腿。 “嗯。” 狗剩也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我先下去了，还得去粮仓和钱库看看。” 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朱明也只能站了起来，又朝着狗剩笑了笑。 也许现在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会好一些。 说着，人已经转身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其实……” 朱明已经走到门口，狗剩却又突然开口，让朱明停下了脚步。 “我是女的。” 狗剩的脸色还是那样平静，甚至依旧在看着天花板，不曾看朱明一眼。 说出来的话，却让朱明又一次震惊了起来。 只是这么一来，那清秀的脸就说得过去了。 不过一个女的，叫狗剩的名字，好像就更奇怪了。 “我从小，就是被当成男孩子养，差不多。” 似乎知道朱明在想什么，狗剩便又再次开口。 朱明也不好再说什么，快步走出了房间之中。 “皇孙殿下，钱库和粮仓的钥匙。” 朱明刚出门，一旁等候的陈菱便将已经将两串钥匙送到了他的面前。 刚才朱明在里面说的，他早已经听清楚了。 “嗯。” 朱明又恢复了那一脸严肃的样子，伸手将钥匙接了过来。 自己刚才说要去看粮仓，也不全是脱身的借口。 赈灾最重要的，就是要看这仓库中还有多少钱粮，够用多少时日。 才好制定计划，若是不够，就只要再找老朱要了。 这次送来的赈灾款，应该还在知府那边，不知道能有几天。 知县被下进牢里，这一县的事务，也就只能让自己先代劳一下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主簿王居仁 尘封许久的厚重大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股霉味夹杂着扬起的尘土直冲朱明的鼻腔，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了。 “这就是本县粮仓？” 挥了挥手，等尘土散了些，朱明才走了进去。 看着粮仓里不到一半的粮食，眉头皱得更紧。 就剩这不到一半粮食，哪里赈济得了这么多灾民？ “去把本县的主簿叫来。” 朱明沉声开口，门外的锦衣卫道了声喏被要退下去。 “皇孙殿下，您找我。” 一名样貌俊朗的中年男子已经站在了粮仓的大门。 面对朱明这身份尊贵的皇孙，这男子也没有和那县令一样仓皇失措，反而十分从容。 “我就是此处主簿，见过皇孙。” 他行了一礼，便径直走到了朱明的面前，面带微笑地介绍了一番。 “你知道我要找你？” 朱明有些惊异地看着他，自己才刚开口让人去传唤他，这人就已经到了。 此人能够猜到自己的想法，除非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就只剩收买自己周围的人的可能。 “是，下官听闻皇孙将张大人关押，本县事务无人可以差使。” 面对朱明的质问，这主簿也能镇定地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朱明看着他，再次追问起来，就算知道自己会找他，但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会来粮仓的。 “皇孙不认得我，我却认得皇孙。” 主簿轻笑了一声，不卑不亢地缓缓开口，像是朱明的问题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只是看着朱明茫然的眼神，主簿也不敢多卖关子：“此前皇孙殿下的几条国策，下官都十分敬佩，此番又要前来河东诸地赈灾，说明皇孙殿下心里是有大明百姓的。” “而要赈灾，自然要过问粮仓与钱库的事，所以下官才在这里等着皇孙殿下。” 听着主簿的话，朱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的理由，也算合理。 比起这个，看着主簿能应对得如此轻松，朱明心中的惊异更甚。 这样的人，只在这里做一个小小的主簿，实在是屈才了。 “本县尚有存粮八千石，若是照往常用度，可供十三天之中，若是要做到让百姓吃饱，尚够五天。” 朱明还没开口，这主簿便已经开始将本县的具体情况都娓娓道来。 “凡知县大人贪墨之钱财，共计三万两，已经挥霍一空，抄家也无济于事。” 听完主簿的报告，朱明才舒展的眉头便再次皱了起来。 听着主簿的意思，本县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了。 “依下官看，目前第一要务，便是请山西知府王大人发粮过来，听闻皇孙前来，这笔赈灾款他们应该还没动。” 在朱明沉思之时，这主簿便已经将自己想的对策跟着说了出来。 “嗯，是个办法。” 朱明点了点头，大步朝着门外走去。 事不宜迟，现在就写信给山西知府王干炬，调粮过来，以解燃眉之急。 “哦，你也跟过来。” 走到门口，朱明又顿了顿，回身朝着主簿开口说道。 这县里的事务，自己可以放松一些了。 “遵命。” 听到朱明的话，主簿显然也有些激动，快步跟了上去。 走在朱明的身后，这主簿比朱明还要高上几分，他却绝不会因此小瞧了这孩子。 这小皇孙将来，必是一代雄主。 朱明回到县衙之中，即刻挥毫泼墨，将要粮的信写好了交到陈菱的手里。 “陈菱大人，只能拜托你了，八百里加急，送到知府的手里。” 朱明一脸认真地看着陈菱，这些地方上的人，他是不敢信了。 这封信，可事关这一县几十万户人的死活。 “是。” 陈菱自然明白这封信的重要程度，沉声应道。 “你很聪明。” 看着陈菱出发，朱明才回头看着这主簿。 此人也是这小地方上，唯一让自己眼前一亮的人了。 “皇孙殿下谬赞了。” 主簿退了一步，笑着开口。 从这人的身上，朱明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兵部侍郎，齐泰。 “你叫什么名字？” 朱明摆了摆手，免了主簿的礼节，出声问道。 “小人王居仁，衡州常宁人，洪武十三年进士，现任本地主簿。” 见朱明跟问自己的名字，王居仁更是将自己的来历一一报了上去。 能被皇孙殿下注意到，自己的前途已然一片光明。 “本县的事务，你倒是清楚。” 朱明一脸认真地看着王居仁，出声试探起来。 这主簿不止对赈灾的事了解得清楚，就连这知县拿了多少，都清楚。 “下官只是主簿，人微言轻。” 王居仁笑着应道。 朱明自然知道王居仁这么说的用意，轻笑一声。 他知道的这些，都是知县的把柄。 说什么自己人微言轻，无非是要官位的借口。 恐怕他等今天也已经等了很久了。 此人的野心倒是不小。 “前任知县已经下进大牢，职位空虚，你就暂任知县吧。” 朱明沉思了一下，这人倒是聪明，当个知县反倒显得有些屈才了。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也正好看看此人的能力。 “下官领命。” 王居仁见状，跪在了朱明的面前，又行了个大礼。 虽说只是暂任知县，但朱明堂堂皇孙，自己若是做得让他满意，这暂任二字去掉也只是时间问题。 “别高兴太早，若是你有失职之处，我也照样治罪。” 朱明只是眯着眼睛，简单地警告了王居仁一声。 “是。” 王居仁自然利索地应了一声。 不过一个县令，自己还是有把握当好的。 “你若是干得不多，我回京之后，自然会上奏陛下，让你入京为官。” 既然做错了有惩罚，那做好了，朱明自然也不会亏待他。 只要能入京为官，在朱元璋面前，只要能力足够，总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这样的人，如果能在朝中为官，自己的势力也能再大几分。 “是，下官明白。” 王居仁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朱明一眼，当然，要想出人头地，最重要的还是看自己的能力。 而对于自己的能力，王居仁自然不会怀疑。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施粥 暂时处理完粮食的问题，朱明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些。 自己身为皇孙，调些粮过来的权力还是有的。 有了知府调来的粮，再支撑一段时间还是能做得到的。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这河东各县百姓的生计问题。 走出县衙，如今除了陈菱带来的锦衣卫，就只剩下几名衙役。 朱明随手招了招，便将那些衙役都喊了过来。 就是再不信任这些家伙，现在也是无奈之举。 “皇孙殿下。” 那些人见皇孙喊自己过去，心中担忧是不是前些时候关押皇孙的事，却又不敢不从，只等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 “你们几个，去带人通知各处百姓，明天正午都在粥棚集合，我有话要说。” 朱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开口。 这里毕竟还是他们比较熟悉，总不能事事都让锦衣卫去做。 老朱辛辛苦苦组织起来的锦衣卫，要是让他知道在自己手里干杂活…… “是。” 见皇孙并非因为上次的事而怪罪自己，这些衙役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便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也不管现在的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便已经着手办事。 将一切都布置好，朱明的眼神才无力地垂了下去。 这赈灾，还真不是一般的累。 他转身走进县衙，又转身进了偏院。 “皇孙哥哥。” 梅花见朱明走进来，立马跑了上去，高兴地喊了一声。 皇孙到这里，自然不能跟别的钦差一样住在驿站，这县衙便让朱明暂住了下来。 跟着朱明来的招娣母女和狗剩，也都被他安排到了偏院，方便照看。 “嗯。” 梅花蹲了下来，像是朱元璋对他一般，摸了摸梅花的头。 在这里能吃饱饭了，梅花的气色也好了不少，人也活泼了起来。 也难怪，她这年纪，正是最好动的时候。 “皇孙殿下。” 招娣站在门口，看着梅花和朱明这么亲近，吓了一跳，立马过去拉着梅花的手，恭敬地喊了一声。 梅花可以不知道尊卑有别，她却不行。 皇孙的身份，肯收梅花当丫鬟，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也不敢有一点逾矩。 “在这里住得还算习惯？” 朱明也客套地反问了一声，朝着招娣点了点头。 “习惯，习惯。” 在今天之前，她们还是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流民，现在能在这里吃一顿饱饭，已经是昨天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朱明点了点头，便又转身朝着狗剩的住处去。 “皇孙殿下，来找我有何事？” 朱明才走到门口，狗剩便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缓缓开口。 视线却始终看着天花板，不曾动过。 朱明有些难以想象，让自己双腿动不了，躺在床上发呆一天，会是什么感觉。 看狗剩这样子，似乎已经习惯了。 “你救我，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朱明走进房间，还没开口，狗剩那平静的声音就再一次响了起来。 他想了一天，却也没想到，自己有什么可以报答朱明的。 “我并没有说要什么报答。” 朱明轻笑一声，自己救她也只是举手之劳，报答什么的，自己也没想过。 “嗯。” 狗剩说完，便又沉默了下去，眼神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总是能将自己的心思隐藏得近乎完美。 除了朱明这皇孙的身份暴露的时候之外，就没见她的情绪出现过多少波动。 见狗剩沉默下去，朱明也不多说什么，自己来这里也只是看一看她们修养的情况。 现在看来，都适应差不多了，自己也该去休息了，明天还有赈灾的事等着自己。 走到门口，朱明又顿了顿，沉声开口：“我已经让宫廷的御医过来了，你的腿会没事的。” 说完，便已经走出了房间。 直到察觉到朱明离开，狗剩才转过身去，呆呆地看着门口，脸上依旧不见丝毫情绪的变化。 第二天正午，有了那些衙役的通知，这本就人挤人的粥棚前，更是排起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 所有人都知道，京城来了个皇孙，要帮着他们赈灾，心中也都有些忐忑，不知道这皇孙到底想做什么。 “这皇孙怎么还不来。” 眼看着正午都要过去了，原本还有些兴致的百姓也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原本就喧闹的人群，此刻更是开始躁动起来。 “肃静！” 维持秩序的衙役见这些百姓已经开始骚动，立马大声喊了一声。 话音落下，才见几个人抬着大缸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股肉香随即弥漫开来。 “这……这哪来的肉？” 这些流民平日只能喝些稀粥勉强度日，现在闻到肉香更是开始拼命地往大缸前挤了过去。 就是那些衙役在前面尽力阻拦，都有些挡不住他们。 “皇孙殿下到！” 直到一声厉喝，才让这已经有些失控的局面安定了下去。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朱明背负双手，带着刘锦和王居仁他们，缓步走到了那几口大缸前。 “这就是皇孙？” “看起来好小啊。” 看着朱明这小小的年纪，原本心里就忐忑的百姓，此时心中更是担忧起来。 “诸位乡亲，我便是奉命前来赈灾的皇孙，在这里给大家煮了粥，备了菜，大家今天就放开了吃。” 朱明看着已经饿疯了的百姓，只简单地喊了几句，便挥手让衙役们开始施粥。 为了让今天的百姓可以吃饱，朱明可是专门吩咐了手下们多放些米。 “皇孙殿下。” 王居仁在朱明的身后，看着这大缸里的稠粥，皱了皱眉头，小声开口。 “若是照这样用米，本县粮仓怕是只够三天之用了。” 他没想到，朱明会这么舍得用米，这么一来，本就紧张的粮食，就更加不够用了。 他现在甚至有些担心，县里的粮食，能不能坚持到知府的粮送到的那天。 “怎么，觉得浪费？” 朱明看着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起来的百姓，笑了笑，头也不回地问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以改兼振 “这倒不是。” 王居仁摇了摇头，自己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心疼这些粮食。 “皇孙殿下爱民如子，下官钦佩，只是本县粮食本就不多，三天之后，又该如何？” 让百姓吃饱，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他来之前，又去粮仓看了一眼，剩下的粮食也已经不多了。 “那是你的计算，本皇孙自有自己的打算。” 朱明依旧神色平静，自己今天让百姓都来这里集合，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 王居仁只能犹豫地看了朱明一眼，但最后还是只能悻悻地退了下去。 他倒要看看，这小皇孙还能不能像之前施行的几条国策一样，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朱明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百姓们将领到的食物通通吃了下去。 直到大部分都自己吃饱，朱明才干咳了一声，开始高声地喊了起来：“大家可都吃饱了？” 听到朱明的话，百姓们便是齐声高呼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本县的粮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自己自从饥荒开始之后，就没有像这样吃过一餐饱饭。 而这皇孙才来一天，就让自己能够吃饱。 “大家也知道，咱们河东各县都遇到旱灾，粮食颗粒无收，所以本县的粮仓，也都快空了。” 朱明点了点头，示意百姓们都安静了下来，将粮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一听到本县的粮仓已经没有了粮食，只是顷刻之间，原本还算安静的百姓，就再次开始恐慌了起来。 如果本县已经没有了粮食，那他们就只能去其他地方逃难去了。 一旁的王居仁见状，更是疯狂地朝着朱明使着眼色。 这种时候，还让百姓知道粮仓的情况，不是生怕他们不乱嘛，这个皇孙到底想干什么？ 朱明却完全不顾王居仁的阻拦，依旧在那里高声喊着：“大家也不必惊慌，陛下既然让我来了，就不会再让大家挨饿。” “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叫以改兼振。” 朱明此话一出，整个粥棚再次安静了下去。 所有人都想知道，皇孙殿下说的这个以改兼振，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着这些人的注意都被自己吸引了过来，朱明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自己要的效果。 “自旱灾以来，本县田地荒废，基建懈怠，所以我想大家能够有力出力，用力气换一家的粮食。” 朱明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一切都因为这旱灾荒废了。 饥荒之中，人活着尚且是问题，谁又有力气去管这些。 所以他想，让这些百姓将本县的房屋和道路再修缮一番。 大路修好了，运粮的车也能快一点送到。 他要在赈灾的同时，让整个河东都焕然一新。 “只要你出了力，就吃饭，有菜，有肉，好不好。” 朱明又是一声大喊，百姓们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整个粥棚之中，都充斥着叫好之声。 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那他们自然什么都愿意干。 自己一个人出力，就能让一家子都吃上饭，这谁还不干了。 朱明要的就是这种反应，所以这一餐才会不惜成本地让这些人都吃饱。 毕竟只有吃饱了，人才能有力气。 “来人。” 朱明双手一拍，几个衙役便将桌子也抬了过来。 “愿意出力的人，去那里报名。” 朱明一声令下，这些百姓便都朝着那些地方涌了过去。 “皇孙殿下，可是这样，粮食从哪里来呢？” 王居仁听完朱明的话，心中依旧有些疑问。 就算这些百姓都愿意用力气换粮食，可本县粮仓已然空了，就算有知府调粮，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 再往后，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 若是那时候，旱灾还没过去，又该如何。 “借呗，江南一带粮食充足，找他们借。” 朱明头也不回，随意地出声问道。 自己在想这个办法的时候，自然也考虑过这些粮食要从哪里来。 这不是赈灾，而是一种投资。 等河东一带建设好了，经济和工业自然不会差，到时候不过再还些利息。 “而且，我也不只是想着发粮。” 朱明说着，已经转头朝着县衙走了过去。 自己在这里的作用已经没了，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 王居仁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果然还是有些跟不上这位皇孙的思维。 不过既然是皇孙的主意，到时候就算不成，那也有皇孙担着。 他也只能默默地跟了下去。 “本县的舆图，你有么？” 一回到县衙，朱明便回头看着王居仁，沉声开口。 稳住百姓的事做完，也是时候做另一件事了。 只是找人借粮，终究有借完的一天，这么多人，只是搞建设也用不上。 “有是有，皇孙殿下想做什么？” 王居仁有些疑惑地看着朱明，不解地出声问道。 这皇孙又要本县舆图做什么？ 只是不解归不解，他还是转身从书桌里，将一卷舆图翻了出来，送到了朱明的面前。 “你知道哪里还有水吗？” 朱明打开舆图，一边仔细地看着，一边出声问道。 这旱灾，最重要的还是天不下雨，以至于整个地区颗粒无收。 若是这里还有一点水，便能再次让田地利用起来。 “有是有，只是这里的水并不够一县之用。” 王居仁点了点头，看都不看，伸手在舆图上点了一下。 朱明顺着他点的地方看了过去，那里只是一个小湖，要想只靠这里支撑起一县的田地，确实不够。 “我自有别的用处。” 朱明点了点头，看来要去这湖里好好探查一番。 具体的情况，还得自己亲自去看过一遍才知道。 “皇孙殿下，下官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居仁看着朱明，一脸严肃地出声说道。 这段时间的观察下来，这皇孙的想法不错，只是还有个缺点。 “但说无妨，我向来闻过则喜。” 朱明点了点头，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要是有人能指出自己的缺点，那自己也不介意。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太想进步了 “皇孙殿下久居皇城，虽心系百姓，但对天下之事却看的太过天真。” 得到朱明的认可，王居仁才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婉转的出声道。 说着，还不是观察着朱明的脸色，生怕激怒了这小皇孙。 不管是赈灾的粮食也好，还是这想要种地的水源也好，朱明想的到底还是太简单了。 “嗯，有道理。” 朱明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却没有怪罪王居仁的意思。 不过他也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他们做不到，但对有着前世记忆的他来说，却不一定。 “王大人，还请先回去休息吧。” 他看着王居仁，笑了笑。 这一县的大小事务，如今可是都交到了王居仁的手里。 至于赈灾这些，还是交给自己好了。 “下官告退。” 王居仁看出朱明的意思，便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知府大人何在？” 陈菱现在山西知府的门口，大声的喊了起来。 自从得了朱明的书信，他便不敢耽搁，一路日夜兼程，见马都换了好几匹。 只凭身上那身飞鱼服和绣春刀，便没人敢去阻拦他们。 “谁啊，在外面吵闹。” 王干炬有些暴躁的将门打了开来，看着陈菱身上的衣服，原本还在脑中的睡意顷刻退了下去。 “敢问锦衣卫到我府上，又和贵干？” 他客气的朝着陈菱行了一礼，赔着笑，心中忐忑的出声道。 虽然他山西知府的品阶，远在这些锦衣卫之上。 但锦衣卫却是皇帝陛下亲信，他上门，往往不是拿人便是抄家。 自己不知道什么地方没做好，让锦衣卫堵了大门？ “大人不必紧张，下官只是前来送信的。” 陈菱自然也知道王干炬这样的态度是因为什么，笑了笑，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朱明写好的信，递到了王干炬的面前。 “送信？” 王干炬一脸不解的看着陈菱，只他带着两个人前来，确实也不像是来拿人的样子。 他接过信，低头只粗略看了一眼，便将信收了起来。 “大人稍等，容下官换身衣服，便去调粮。” 他恭敬的又朝着陈菱行了一礼，退回府中。 不多时，便换上一身红色朝服，径直往府衙走去。 “不知皇孙殿下如今再何处，为何不开山西府衙，却要一人独行。” 王干炬与陈菱同行着，有些不解的出声问道。 他实在搞不懂，一个堂堂的皇孙前来赈灾，不来山西主持大局，却要去什么地方知县那里。 “皇孙殿下的意思，谁敢揣测，我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陈菱只是冷着脸，沉声开口。 想要通过自己去打听皇孙殿下的想法，这点准备，他还是有的。 “有皇孙在，知府大人也只需按命行事。” 他的眼神冷冷的扫过王干炬一眼，这也算是对王干炬的一种警告，让他不要太过揣摩上意。 “如此也是，皇孙殿下的命令，下官自当遵从。” 自讨没趣，王干炬尴尬的笑了笑，来到府衙之中也没有耽误，将调粮的命令发了下去。 “皇孙殿下所要八千袋粮食，下官还特意再加了两千袋，已经命人即刻送去。” 看着传令的人退下，王干炬才又回头看着陈菱，笑着开口。 索性这赈灾款到手里，他并没有碰，这才有足够的钱粮让朱明调配。 “那就有劳大人了费心。” 对于王干炬为什么要多给这两千袋粮食，陈菱同样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让自己回皇孙身边之时，可以在皇孙面前多美言几句。 这种把戏，他也见得多了。 不过他们锦衣卫只管听从皇帝和皇孙的命令，对于这些官场的事，从来不管。 皇帝陛下也最讨厌，他们锦衣卫与官场的人走的太近。 见陈菱油盐不进，王干炬也只能尴尬的笑了一下。 这些钱粮送到，皇孙殿下能知道自己对他的看重，那也值了。 “不知皇孙殿下，可说过什么时候到这府衙来呀？” 朱明要振河东的灾，必然不可能只待在那么一个小县城中，终归还是要回到这山西府衙来。 到时候他在皇孙殿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也好为自己再谋个前程。 虽说知府已是一方大员，但谁还会嫌弃自己的官位大呢。 没办法，自己太想进步了。 “下官也不知道，皇孙殿下的意思，谁敢猜测。” 陈菱摇了摇头，这也不是他守口如瓶，皇孙殿下刚到哪里不久，就将知县抓了，看样子还要在那里待一段时间。 不然也不会找山西知府要这么多粮食。 “大人一路颠簸，想必也累了，不如在此间先休息一晚，明早和粮食一同前往？” 王干炬仍不死心，看着陈菱，笑着道。 “皇孙殿下还在等下官带着御医回去，不敢让皇孙等久了。” 陈菱心中也有些不耐烦了起来，看着王干炬，直接谢绝了他的请求。 粮食调配需要时间，但他也要第一时间前去复命才行。 而且自己来的时候，皇孙便有命令，让自己带着御医一同回去。 见陈菱如此冷淡，王干炬也不再坚持，只得作罢。 留了陈菱吃了午饭，稍作休息，便给他备好了马车，将御医一同带走。 “皇孙殿下，这便是本县如今唯一不曾干涸的水源。” 王居仁领着朱明，出了县城，走到一出小湖面前，朝着朱明介绍了起来。 他虽然也觉得，这本县的情况已经不足以再种粮食，但皇孙殿下的意思，他也不敢阻拦。 “这也叫湖？。” 朱明看着眼前已经比往常水线低了一半的湖泊，皱了皱眉。 这哪里是什么小湖，恨不得干成水沟。 这种情况，种粮食是种不成了。 “应该够用。” 他又俯下身去，伸手抓起一把泥土捏了捏，到底是在湖边的泥土，比起那些已经龟裂的土地，还能挤出几滴水来。 他本来也没打算只种粮食，种其他东西，一样可以卖钱，再去换粮食。 所谓种地，也不是只有一种选择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城市规划中 “皇孙殿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王居仁看着这仅剩的一点水，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剩这么点水，要是天还不下雨，这里干涸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更别提什么种地了。 “你明天去派这百姓过来，将这些湿土开垦成田。” 朱明站起身来，将手上的泥土拍拍干净，一脸严肃的看着朱明。 这里的地，还是能用的，虽然说不上多肥沃，但种些对水需求量少的，应该也够用了。 等以改兼振的基建计划，将路修好，也正好方便和周围各省之间的贸易往来。 前世他就知道，要致富，先修路。 只要路修好了，交通便利起来，搞商业，一样可以饿不死。 “这，好吧。” 听到朱明的命令，王居仁心中虽然还有些疑惑，却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皇孙殿下，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百姓种地，不种粮食，还想做什么？ “今天就要下任务，让那些百姓先将本县各处道路，都修整一番。” 朱明却不管王居仁在想什么，依旧在那里说着自己的命令。 这几十万张口等着吃饭，什么事情都不能耽误。 修路，才能让河东各县联通起来，钱粮运送的也能快些。 “下官明白。” 王居仁叹了一口气，这赈灾的事，既然皇帝陛下交给了皇孙殿下来管，那自己也只能听命了。 朱明又领着王居仁，在这小子湖边缘勘察了一番，才有些无奈的带着王居仁回到县衙之中。 这湖水退下去，露出的河床还可以耕种，但也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 回到县衙，王居仁便退了下去，安排百姓去修缮四周道路。 在这科技落后的古代，这可是笔大工程。 加上县里大小事务，他的时间实在不多。 就是朱明，也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提着纸笔，一边看着舆图，一边想着自己的城市规划。 只搞基建，没有合理的规划的话，事情也还是一样办不成。 也正好，自己可以先在这小地方试试手，如果可以，再将这个办法推广到整个河东地区。 到那时候，才能真正将河东建设起来。 将来工业革命，在这里的成果也可以更好的传播到大明各省。 “皇孙殿下。” 刘锦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朱明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看着自己手中的图纸，一点点修改起来。 前世的城市规划，有各种高级人才，可以一起商量，自己可没有。 现在自己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看来，这教育，也得提上日程了。” 朱明无奈的长叹了一声，等赈灾解决的差不多了，最要紧的还是教育的问题。 不能整个大明的工业革命，都压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只有给大明培养出各行各业的人才，才能真正让大明的科技力量成长起来。 “皇孙殿下，陈菱大人回来了。” 看着书房之中的朱明没有回应，刘锦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皇孙，肯定又在鼓捣自己那奇怪的想法了。 侍奉在朱明身边这么久，这点事，他还是清楚的。 要是往常，他也就走了。 只是现在，陈菱和御医还在县衙门外等着呢。 “回来了？” 听到陈菱的名字，这书房的门才打了开来，朱明有些激动的打开门来。 陈菱可是奉自己的命去调粮食的，他回来，就代表着粮食的问题，有着落了。 现在除了以改兼振的问题，他最在意的，就是粮食的事。 你只有让百姓们都吃饱饭，其他事才能适应下去。 “是，陈菱大人和御医此刻就在外面。” 刘锦看着朱明这激动的样子，点了点头。 不是陈菱大人，皇孙今天估计都不会出门了。 听完刘锦的话，朱明二话不说，径直的朝着门外冲了过去。 “陈菱大人，你可算回来了。” 冲到县衙之中，朱明看着那站在县衙中，风尘仆仆的陈菱，恨不得直接拥抱上去。 “粮食的事，怎么样了？” 不等陈菱行礼，他就已经开始追问起那批粮食的事。 这八千袋米，可是这一县人的性命。 “下官日夜兼程，将信送到知府大人手中，知府大人知道是皇孙殿下的意思，不敢怠慢，即刻派人点了一万袋米，此刻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陈菱也正了正脸色，一五一十的回答了起来。 “一万袋。” 朱明听到粮食的数量，先是一愣，随后也明白了这山西知府的意思。 多送这两千袋米，想在自己这里混个眼熟。 不过他也不介意，毕竟现在正是缺钱少粮的时候，他送再多，自己也照收不误。 “下官知道皇孙殿下等的心急，不敢久留，便带着御医星夜启程。” 陈菱说着，退到一旁，将跟着自己一起回来的御医带到了朱明的面前。 “臣看皇孙殿下的脸色，虽然劳累了些，但只需好生调养，并无大碍啊。” 御医刚才就在一旁观察着朱明的脸色，毕竟自己身为御医，对赈灾的事一窍不通。 能做的，就是招呼皇孙殿下的身体。 只是现在看来，皇孙殿下的身体应该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啊。 “这次请御医前来，要看的病人也不是我。” 朱明摇了摇头，自己的身体当然没问题，病人现在还在里面躺着呢。 “请随我来。” 朱明说着，便领着御医往偏院中走去。 粮食的问题不仅解决了，还多了两千袋，让朱明今天的心情也变得格外的好。 他说的病人，自然是被衙役打断了双腿，只能躺在床上的狗剩。 朱明当初跟她说，她的腿会没事，底气就是朱元璋给自己安排的随行御医。 比起这地方上的大夫，御医的医术肯定是要更好一些的。 “这位是？” 御医跟着朱明走进狗剩的房间，看着床上躺着的清秀少年，不解的出声问道。 这人，是什么来历，能让皇孙特意将自己找过来为她看病。 “狗剩。” 朱明干咳了几声，每次想起狗剩的这个名字，他心里都会有些想笑。 第二百一十一章 留下暗伤怎么办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王干炬抬起头，从刚才的绝望中冷静了下来。 “说。” 朱明点了点头，应道。 “我要见到陛下。” 王干炬说完，死死地盯着朱明的眼睛，仿佛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要求。 朱明与他对视着沉默了许久，也看出他不会再有所退让。 “可以。” 他站起来，俯视着王干炬，沉声开口。 反正王干炬在这里招认了，自己也是要回京报告给朱元璋的。 把他押送回京，让朱元璋惬意审问，也不是问题。 “我明天就派人将你押解回京，交给陛下亲...... 《大明：开局弃婴，老朱让我当皇帝》第二百一十一章 留下暗伤怎么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一十五章 敬辉也死了？ “伏击的人还没有消息吗？” 男子穿着官服，坐在大堂之上，帽檐下的眼睛冰冷的透着一股杀意。 “是，已经一天了。” 下面跪着的蒙面黑衣人肯定的点了点头，沉声回应。 “恐怕也出事了。” 男子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敲击，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劫个囚车，哪里需要那么久的时间。 黑虎山是山西回京城的必经之路。 押送王干炬的囚车，昨天出发，早该到了。 “另一边呢？”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又问道。 “已经回来了。” 那黑衣人又答。 终于听...... 《大明：开局弃婴，老朱让我当皇帝》第二百一十五章 敬辉也死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五十九章 军令不可违 “我们现在去哪里？” 徐妙锦看着已经认真起来的朱明，也收敛了玩心，看着他小心翼翼问道。 “去丁字营看看。” 朱明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指了指刚才从他身边路过的将士：“你，过来？” “殿下，有什么事？” 听到是朱明喊自己，那将士不敢违抗，恭敬的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 朱明沉声道。 “丁小二。” 将士应道， “丁字营，怎么走？” 朱明微微颔首，上下打量了丁小二一眼，沉声道。 “在……” 丁小二左右张望一下，刚要抬手帮朱明指路...... 《大明：开局弃婴，老朱让我当皇帝》第二百五十九章 军令不可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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