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端神途》 最后2章了。 写是早就写出来了,但容我仔细修改后再上传……今儿晚上先不发了。 序章 斯图雅特老伯爵安详的躺在石床上,犹如沉睡了一般,他的呼吸均匀且悠长,如果不是枯黄干裂的皮肤上呈现有太多灰暗的褐色斑点,那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已经聆听到死神召唤的老人。 石床下站有三列身穿黑色燕尾礼服的人,这些人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恭谨的弯着腰,双手交叉放于腹部,并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去望石床上的老人,也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响。只有一片粗重不一的呼吸声,使得这本就恢弘庄重的大堂,更是显得肃穆且沉重。 令人窒息。 片刻。 老人终于长长的吸了口气,他缓缓睁开眼睛的同时,胸膛也急剧的上下起伏,似乎便连这么两个简单的动作都消耗了他极大的体力。他喘息着,又休息了一下,这才艰难的转过了头,将视线放在了他身旁那些斯图雅特家族的子嗣身上。 依旧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迎上老伯爵的眼睛。 老伯爵再没有任何力气来流连他这些斯图雅特家族的子嗣了,他毫无神采的眼神也最终定格在了站在最前,离他最近的中年男人身上。 他试图抬手,却在努力了一下之后颓然放弃。 幸好,中年男人察觉到了老伯爵的意图,他不敢犹豫,恭谨屈身后,便连忙走到老伯爵的身旁,满是敬畏的单膝跪在石床之前,伸手抓着老伯爵干枯的手,无比虔诚的吻了老伯爵的手背,轻声道:“父亲,您的继承人在倾听您最后的教诲。” 看得出,老伯爵是在勉力想要微笑来看他这个优秀的继承人,虽然他最终也还是没能微笑出来,可中年男人,现任的斯图雅特伯爵却已经是满怀忐忑。他起身,又是恭谨的行了礼,这才俯身将他的耳朵贴在了老伯爵的唇旁。 石床下的斯图雅特子嗣并没有人能够听到老伯爵最后的教诲,谁也不知道临终的老伯爵为伯爵大人留下了哪些遗言,他们也只是能够看到伯爵大人那两撇漂亮的大胡子在轻轻耸动。 …… “尼采留下,其余人随我出去。”起身后的中年男人神情依旧平静,他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放在站在他妻子身旁的那个三岁孩子身上,那是他的儿子,也是他的继承人。 不出意外,斯图雅特伯爵的这句话轻而易举的便引起了一阵轩然,这大堂里所有斯图雅特的子嗣似乎都没有料到老伯爵临终之前,甚至没有留下他优秀的继承人陪在身旁,反而是留下了家族里最大的异端! “那个天生便有一头不祥黑发,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有什么资格陪着睿智的老伯爵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一时间,这原本平静的大堂里有了些不同寻常的骚动,这骚动让站在石床前的中年男人微微皱起了眉,他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眼老伯爵,发现他的父亲依旧安详之后,便也总算是放下了心,他再次回身去看向那些庸碌无为的家族子嗣,断然喝道:“够了!” 随后,他便就如此平静的走了下去,走到他妻子的身旁,眼神柔和且坚定的向着他那个被称为最大异端的儿子微笑了笑,然后才挽着他妻子的手臂,向着大堂门口而去。 纵然拥有再如何多的非议,可大堂里的这些人显然是不敢质疑两位伯爵的最终决定,即便他们在临去前也都各怀心思的向那个三岁孩子投以了各种奇怪的眼神,可最终,他们也只能极为不甘的随着伯爵大人走出这大堂。 …… 大堂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这寂静甚至比刚才还要静。 那个斯图雅特家族里最大的异端,那个三岁的孩子直到此时才终于松了口气,他目送着所有人的离去,原本近乎呆滞的神情突然像是如释重负,他的唇角也扬起一道根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弧度。 仿佛是嘲弄。 “孩子,过来,来你祖父的身旁。”石床上原本连呼吸都显得吃力的老伯爵突然开口。 这个原本应该被惊吓,应该会惊讶的三岁孩子却非但没有半分惊讶的意思,反而是端正了神色后,才迈起步伐,走向了石床。 “这真不是一个孩子所应该有的眼神啊……”老伯爵怜爱的伸手抚着他这个隔代的继承人,原本枯黄的脸色竟然有些红润的意思,他在微笑,似乎是笑的很开心。 可这份微笑落在这个三岁孩子的眼中却明显是有些其他意味,他突然安静了下来,望向老伯爵的眼神也有些惊疑不定的样子,他犹豫了下,尽管声音不可避免的依旧稚嫩,可言语却异常清晰,他道:“祖父,您是在告诫您的孙儿吗?” “告诫?不不,我亲爱的尼采,你的祖父在这个时候最大的奢望便是知道一些他最疼爱的孙子究竟还有哪些小秘密在瞒着他。”说着,老伯爵原本微笑的神情,忽然泛起了些苦涩的意味,他叹息,又道:“尼采,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属于你的秘密,你不肯说,那是因为你不肯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你的父亲,你的祖父。可是现在,尼采,你的祖父就要死了,你知道的,拥有斯图雅特高贵血统的人在死了以后是没有资格步入天国的。那么,对于这样一个连死都不能步入天国的老人,你愿意在他临终前回答他一个问题吗?” 小尼采终于有了些一个三岁孩子最应该有的正常反映,他愕然,好象完全不能理解老伯爵的这段话。 可很快,他的愕然便变了味道。 他似乎是在思考,一个三岁的孩子居然就这样在一个荣辱沉浮了一生的老人面前,开始了思考。 “亲爱的祖父,您的孙儿永远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子嗣。” 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同时却是一个让老伯爵瞬间绽放出再没有任何负担微笑的答案。 “尼采,你的祖父一生都在遵循规则,然后试图在遵循规则的同时改变一些规则……”老伯爵陷入了回忆,他在缅怀他这些年所做出的,或者是想做却没能做出的那些事情。随后,他幽幽的叹息了一声,又道:“不可否认,你的祖父已经无愧于斯图雅特家族任何一位先辈,可是有的事情,你的祖父毕竟还是没能做好……” “尼采,你可以告诉你的祖父,遵循规则,颠覆规则,改变规则,这三条路,你将来会选择哪一条?” 这是一个兴许连现如今的斯图雅特伯爵都未必能够回答的问题。 可这个三岁的孩子却仿佛并不吃惊,他也没有意外到瞠目结舌。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石床上的老人,清澈的眼神仿佛是要洞悉老伯爵真正想要的答案。 但遗憾的是,老伯爵的眼神除了昏暗,便是幽深。 “亲爱的祖父,如果您的孙儿告诉您,这三条路您的孙儿都不会选,您……会失望吗?” 稚嫩的声音轻轻响起,老伯爵昏暗的眼神突然绽放光芒,他极为激动,那抚着尼采一头不祥黑发的手,也再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沉声道:“尼采,告诉你的祖父,你会怎么做?” 三岁的小尼采想了想,他其实可以理解老伯爵的激动,他没有犹豫,爬上了石床的他,将嘴巴凑在老伯爵的耳旁,给了老伯爵一个注定只能被老伯爵带进坟墓的答案。 …… 这位被称为斯图雅特家族里最应该穿着荣耀外衣步入不朽的老伯爵,成为斯图雅特家族唯一一个含笑而终的伯爵大人。 第一章 伯爵府的异端 “听说了吗?斯图雅特伯爵家里的那个异端在今天早上刚刚吓跑了他的贵族礼仪教导师,要知道,这可是这个月里的第五次了!” “事实上这并不是最有趣的,如果你早上也有幸目睹那位罗格男爵从斯图雅特伯爵府中仓皇逃出的狼狈模样的话,想必你也会这么认为。” “到底那个异端又做出了哪些惊人的举动?竟然能让帝都里最为注重贵族礼仪的罗格男爵居然在康坦大道上如此失礼……” “谁知道呢?不过,不难想象假如这个异端并不是出生在斯图雅特这种具有高贵血统的伯爵府里,那他的命运将会是何等的凄惨。” “恐怕,教廷的异端裁决所……” 酒馆里,带着三分戏谑七分嫉妒的议论声,突然就此戛然而止。这同时,仿佛也是为了印证这场原本只是平民们闲暇时的谈资并非空穴来风,在康坦大道的尽头,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列铠甲在身的英武骑士。 无一例外,骑士的胸前都印有象征着神圣教廷的十字徽章。 “教廷骑士团?天那,你们看,那位是不是教廷十二骑士中的格林顿大人?” “居然连守护在主教大人身旁的格林顿大人都出来了?你们瞧,他们的方向好象是……” “没错,就是斯图雅特伯爵府!” 议论到此便再无人敢接话下去,酒馆里的众人面面相觑之下,却是清晰可见他们眼中的惊慌,如果这格林顿大人率领的教廷骑士团目标真的是斯图雅特家族的话,那这帝都…… 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 “我的孩子,你又调皮了呢。” 斯图雅特伯爵府,伯爵夫人慈爱的环抱着她的孩子,那双被誉为康坦帝国最璀璨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她轻声叹息,在注意到怀抱中的尼采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委屈的时候,她终于再不忍呵责,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她的溺爱。 “母亲,我是不是又闯祸了?”如同一个真正的四岁孩子,小尼采显得忐忑,显得委屈。 伯爵夫人轻轻将尼采抱在了她的腿上,她拂了拂宽广的贵妇圆袖,望向尼采的眼神轻柔且醉人:“尼采,你要记得,你是斯图雅特伯爵的儿子呢,即便是闯了天大的祸,那对于你的父亲来说,也不过就是让他多皱几下眉头而已。” 云淡风轻,伯爵夫人微笑着看着尼采,她是真的心疼她儿子,在她看来,她的这个儿子不过就是比其他贵族少爷更聪明一些罢了,怎么就会是所谓的异端呢? 不过,话虽如此,可伯爵夫人显然还是没能掩饰得了她的担忧,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的丈夫,斯图雅特伯爵并不在帝都的时候。她很清楚,今天早上小尼采给那个无能的罗格男爵带来多大的震撼,她也很清楚,那种程度的震撼已经足以让对教廷虔诚到毕恭毕敬的罗格男爵失去理智,忘了他将要去教廷忏悔宽恕的对象可是斯图雅特伯爵家的少爷。 该来的,总会到来。 房门悄然被人推开。 管家老占坎缓缓走来,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平静,他走到伯爵夫人的身前,干枯的老手交叉放在腹部,他恭身,道:“夫人,不出您的意料,教廷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白袍的教廷司祭便出现在了伯爵夫人的视野,他并没有直接跨过门槛,先是在门口虔诚当胸画了一个教廷手势,随后才微微垂下他那颗高傲的头颅:“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夫人,我无论如何都要带走斯图雅特小少爷,接受主的审判,还请您谅解。” 还真不是一般的开门见山呢。 伯爵夫人冷冷一笑,原本柔和的唇角勾起一道令人不敢直视的冷漠弧度,她轻轻的放下怀中的尼采,在老占坎适时退到她身后的同时,小尼采也被管家牵到了她的身后。 “接受天主的审判?尊敬的白袍司祭,看您的年龄您应该在教廷度过了超过半辈子的岁月吧?可是为何您的话语却只是让我感觉到了您的虚伪?难道在教廷混迹了大半辈子的您只是学会了贵族式的奸猾?这可不是一个虔诚的神职人员所应该做的事情呢。” 白袍司祭神色不变,微显苍老的面上平静依然。他只是简单的再次强调,道:“主必会宽恕于您,夫人,在主的光辉下,您应当清楚,您的反抗只能是徒然,且毫无意义。” 薄唇瞬间紧抿。 听出了这白袍司祭的不容置疑,伯爵夫人自然也猜到了对方的有侍无恐,她的心中刹那便生出了许多念头,她再次冷笑,断然道:“让我猜猜看,这一次应当不仅仅是因为罗格子爵的忏悔吧?我的丈夫,斯图雅特刚好在南方为帝国浴血奋战,而迦叶红衣大主教也恰好在巡视帝国北方的版图……告诉我,白袍司祭,那位一直觊觎红衣大主教一职的桑提主教究竟计划了多久?” 沉默。 尽管这位白袍司祭从来都不敢怀疑斯图雅伯爵夫人的智慧,可在这一刻,他依旧感觉如针在背,他怎么都料不到,桑提主教布置了大半年的事情,居然如此轻易便被伯爵夫人一语中的! 这让他有些慌乱,可毕竟是在龙蛇混杂的帝都混迹了大半辈子,白袍司祭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他唯一的策略,也是最为聪明的策略。 他轻轻上前一步,恰好跨过了那道门槛。 与此同时,在他身后,象征着教廷力量的骑士们也以一种沉闷的铠甲撞击声,拉开了教廷此次前来势在必得的序幕。 当领头的骑士出现在了门前,伯爵夫人便也缓缓眯了眼睛,她是在嘲弄,可更是在苦涩,她轻声道:“连格林顿也来了?桑提主教还真是看得起我们的小尼采呢。” 一个女人的背后,终究还是须要一个强势的男人,否则她的言辞便只能显得苍白,显得无力。 …… 桑提主教。 这个名字尼采并不陌生,兴许在别人的眼中,他这个仅仅四岁的孩子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只能是惶恐,也只能是茫然。可其实恰好相反,从两年前,他便一直在以各种方式来猜测这一天的到来,只不过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幕,居然是以帝国里某些大人物角力的方式而拉开了帷幕。 尼采很无奈,也很无辜。他无奈的是,四年前来到这个世界的他,怎么都想不到他居然还保留着上一世的印记;这一头的黑发,这一双漆黑的眸子……放在这个剑与魔法,圣徒与异端的大陆上,可实在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啊。 而他无辜的却也是这一点,这满头的黑发……难道是他刻意想拥有的吗?虽然他潜意识中也认为黑头发确实很帅,可这个大陆怎么就能够简单的以这一点,来论断他就是最大的异端? 真是讽刺呢。 小尼采缓缓垂头看着他这一双手,他知道,他今天肯定逃不过去面临教廷审判局了,他也知道,假如真到了教廷审判局,那等待他的也只能是教廷火刑柱…… 如果,在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以及那位迦叶红衣大主教的威势下,他这单纯的黑头发还不至于让他被送上火刑柱的话……那么,今天早上,他在罗格男爵面前意外所展现出的惊人能力,就必然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了! 谁能够想象,一个正常的人类,一个沐浴在主光辉下的人类,居然能够在手指被切伤之后,近乎奇迹般的自愈? “都是穿越后遗症惹的祸……”小尼采暗自叹息,这时的他看不到他母亲的脸庞,可他肯定能够感觉到他母亲所面临的压力。 父亲不在,他便是这家中唯一的男性了。 他轻轻转过了头,仰起脑袋,看着神情依旧淡然的老占坎,在母亲与教廷力量对峙的时候,他便就如此在这安静到不能再安静的厅中,轻声问道:“老占坎,那个格林顿很厉害吗?你打得过他吗?” 显然,这个孩子的突然发问,让这厅中所有人的眼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可他似乎丝毫不觉,在老占坎缓和了他的神色,好象是要开口之前,这个不过才四岁的孩子突然又问:“当然,我指的不仅仅是那个格林顿,我说的是你面前的所有骑士。” 还没来得及回答小少爷第一个问题的老占坎瞬间惊愕,他迟疑了下,悄然眯起老眼的他,眼中放出溺爱的光芒,他俯身,轻轻抚摸着小少爷的黑发,道:“恐怕老占坎要让小少爷要失望了……” “哦。”尼采不奇怪这个答案,既然连母亲都在惊讶那个所谓的格林顿的到来,那想必他的实力肯定不俗。更何况,传说中的教廷骑士,每一个都有大骑士以上的实力。 虽然这四年来他从不曾见过老占坎的实力,可他肯定不会怀疑老占坎的忠诚。 似乎,小尼采企图的反抗只能无疾而终。 可在这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给了一个让小少爷失望答案的老占坎仿佛是在拼力挣扎,他居然从口袋中掏出了那一双洁白的手套。这双白手套出现在这种场合下,所象征的意思肯定不是修饰那么简单。 “可是小少爷,老占坎要纠正一点,或许老占坎打不过这所有的教廷骑士,但要杀了他们……轻而易举。”迎着小少爷瞠目结舌的可爱神情,老占坎好象很享受小少爷的这种惊讶,他竟然微笑,又补充道:“包括小少爷口中的那个,所谓的教廷十二骑士格林顿。” 杀人与打架,真的是两码事。 门外,突兀却顺理成章的猛然爆发出一阵沛然战意。而这战意却正是来自那大胡子教廷十二骑士,格林顿。 他感到了屈辱。 可这股强悍战意甚至没能接近伯爵夫人,便顿时溃散。 老占坎只是随意的跺了跺脚。 那一刻,在尼采眼中,这个从来都是浑浑噩噩的老管家形象无比高大。 可在表示了惊讶与赞赏之后,他却忽然又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个麻烦的问题呢……老占坎,你不能全部杀了他们啊,杀了他们……可真就麻烦了。” 说着这一句让厅内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句话,斯图雅特小少爷摇头叹气,却是松开了老占坎的衣角,他轻轻的走到伯爵夫人身前,迎着母亲依旧柔和的微笑,他笑了笑,眼睛眯了起来,道:“母亲,您不必担心,我还是随这些人走一趟吧……”眼看母亲脸色急剧变化,小尼采忙又挤出了一个安慰性质的微笑,又道:“您不是说过吗?我是斯图雅特的儿子呢。” 这是一个让伯爵夫人再无从反驳的一句话,可她依旧死死的拉着小尼采的手,眼中晶莹一片的同时,却只是沉默且简单的在告诉小尼采,她不会放手。 尼采真是有些沮丧,他深深的凝视着他这一世的母亲,再次笑了笑。 同样的没有再说话。 然后,他便就那样决然而固执的挣脱了伯爵夫人。 …… 果然是个异端! 这世上又怎会有这样的四岁孩子? 这是包括白袍司祭以及所有教廷骑士在内的共同想法,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孩子步步逼近,竟然一时间都是不知所措。 可接下来,并没有任何异动的斯图雅特小少爷却只是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的一句话。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前三天我兴许不会说话,可万一我说了,那也绝对不能被你们列为呈堂证供……至于你们所谓的审判局,三天以后再送我过去吧,不然也没有意义不是?” 第二章 主是仁慈的 斯图雅特小少爷似乎是玩弄了一把登不上台面的小聪明,谁都知道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在为他接受审判而拖延时间。可事实上,他好象并不知道,这段时间根本不需要他来争取,因为要将一位血统高贵且古老的伯爵继承人送上火刑柱,那原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首先,遥远的圣城,教廷议会那处须要报备吧?其次,既然是帝国的一位伯爵继承人,那总得等皇室表态吧?这还不提一向与迦叶大主教关系良好的教皇陛下会作出何等抉择。所以这么一来一回,斯图雅特小少爷争取的三天时间,其实真的很微不足道。 “还真是个有趣的伯爵继承人呢。” 桑提主教听完了站在他左侧的白袍司祭回禀,忍不住微微笑了笑,这个时候就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位年老的帝都副主教怎么看似乎都只是一位普通的慈祥老人,他笑的时候,眼角的鱼尾纹会挤在一起,使他整个人都显得无比详和。 他没有回头,依旧是捧着那一卷‘教廷编年史’,漫不经心道:“小少爷送到执事部了吧?交代下去,这几天要照看好我们的小少爷。最起码在议会与皇帝陛下表态前,小少爷始终还是伯爵继承人。” “可是……尊敬的主教阁下,我担心执事部的力量可能不够,想来您也知道,过不了今天,南方的伯爵大人应该就会收到消息。”白袍司祭欲言又止,他轻皱着眉,在他看来,像斯图雅特小少爷这种最大的异端,那就应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制度,直接送到异端裁判所。 特殊人特殊对待嘛。 “不不不,我亲爱的尼尔司祭。”桑提主教放下书卷,回身看了眼白袍司祭,却莫名叹气了一声,本就慈祥的脸上在此时更多了几许虔诚的味道,让他显得圣洁无比,他喃喃道:“再如何偏执的异端,也都须要经过主的感化,聆听主的召唤,更何况我们口中的这个异端还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要知道,主是仁慈的。” 尼尔司祭满腹费解。 他并不理解这个可怕的异端为何会被主教大人简单的定义为一个孩子?既然只是个孩子,那为什么又要计划如此之久,安排到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动手处置? 难道……处置这个异端的结果还没有过程重要吗? “亲爱的莱茵司祭,您认为我的安排正确吗?”桑提主教显然不打算再为尼尔司祭解释什么,他没有回身,却是面无表情的问着站在他右侧的另一位白袍司祭。 那是迦叶大主教的教子。 “我没有意见。”莱茵司祭极为年轻,能够在这种年纪便爬到教廷白袍司祭这个位置,自然与他教父的影响分不开,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齿,呢喃道:“讽刺的是,主的仁慈居然只能体现在给这个孩子仅仅几天忏悔的时间。” …… 三天。 直到帝都教堂大门被人破门而入的时候,以为斯图雅特小少爷仅仅是耍了个孩子式的手段,为他争取三天时间的人,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斯图雅特小少爷好象并不是在为他争取微不足道的三天时间。他似乎是在变相的告诉教廷里的这些人,他们只有三天的时间来处置他! 何其狂妄。 教堂里的每一个人在听到那沉闷的撞击声时,便第一时间迅速赶到了事发地点,而这个时候,无一例外,包括白袍司祭,以及教廷骑士团所有的骑士,都是满脸的不敢相信,他们瞠目结舌望着破门而入的那个人,犹如见到了传说中的撒旦! 很抱歉用撒旦这个不洁的词汇来形容帝国最优雅的伯爵大人。 可他如果不是撒旦,又怎么敢光天化下之下如此挑战教廷的权威?难道他不知道在这个大陆,教廷拥有一切的最终裁决权吗?难道他不知道传承了上千年的教廷,远比康坦帝国的影响要来的可怕吗?就算他是帝国的军部理事大臣,可哪怕权贵如康坦帝国皇室,在见到教皇陛下的时候,不一样得保持谦恭吗?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一刻,教堂里所有人望着缓缓走进的中年男人,居然都忘记了他们才是这片大陆的精神象征! 一身白袍,铠甲早已除身,只是一身洁白的贵族服饰,儒雅且高贵。 即便是刚刚经过一路的奔波,甚至还没有回家换身服饰,可斯图雅特伯爵身上却根本没有风尘痕迹,他依旧高雅。便就如此坦然步入,在他身上,原本应该还悬挂帝国军部徽章的地方,仅仅悬挂有一枚千日草图案的徽章。 斯图雅特家族荣耀的象征。 “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我既然来了,那么请你们将我的孩子送到我的身边。”如果尼尔司祭在场的话,他肯定不会陌生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的这句开场白。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最浅显的事实,斯图雅特伯爵轻声说着,唇角也依然挂着帝都所有贵妇都为之倾倒的迷人微笑。 只是作为一个父亲。 他来了。 一片死寂。 终于,都是涨红了脸,感觉荒谬的教廷里的每一个人总算是反映了过来,其中一个兴许在教堂只是最低层的神父率先歇斯底里的叫喊道:“这个疯子必须得被送进异端裁决所!” 异端裁决所?这个词汇在这种情况下,落入一心关切着他的孩子,是否被送进了那个地方的伯爵耳中,可实在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啊。 斯图雅特伯爵微微蹙眉,迎着教廷骑士下意识狂吼的冲击,他极为不屑的伸出右手,速度快到仅仅残留有青色影象! 那是斗气,而在大陆上,划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阶斗气实力的青色斗气,象征着斯图雅特伯爵何等的实力,再清楚不过。 惊骇。 恐怕只有教皇陛下身旁才有这种实力的存在吧? 下一刻,除了回复了些理智而谨慎围在他周围的骑士,已经有三名教廷骑士躺在了地上,他们发出的低沉呻吟,无非只能从另一种角度来诠释斯图雅特伯爵的强大。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教廷骑士团?这些年来,教廷的人是不是只学会了贵族的争权夺利?”环视着周围这些在他眼中根本是不堪一击的教廷骑士,斯图雅特伯爵冷然开口。 这一句话,恰好落入从教堂内部闻讯赶来的几人耳中。 其中那位身形魁梧,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显然是被激怒,他暴吼一声,根本没有给他身旁桑提主教阻止的机会,便抽出大骑士之剑凌厉攻上。 剑身,闪烁着耀眼的黄色斗芒。 既然没有机会阻止,那桑提主教自然也只能尽量让格林顿败的不至于太难看,他皱了皱眉,微微垂头的同时也轻声吟唱着教廷的光明法术。 一道光芒突兀出现在冲刺中的格林顿战铠上,随后光芒凝聚,在这位教廷十二骑士的铠甲中心,汇聚成为一个形状很不规则的圆球。 光明加持。 从头到尾,斯图雅特伯爵似乎都没有将这位教廷十二骑士放在眼中,站在原地的他甚至根本没有试图去打断桑提主教的光明加持,他便随意的站在那处,白袍无风自动,毫不掩饰他的轻视。 “咔嚓。” 绝对谈不上悦耳,但却轻易冲击到每个人心脏的声音响彻教堂。 格林顿,这位勇猛到几年前便列为教廷十二骑士的大骑士便就如此一退再退,那深垂着的右臂,他再也无力控制而阵阵颤抖之余,唯一能做的,怕也只是尽量不让他丢掉他手中的大骑士之剑。 败的干脆利落。 气势如虹的骑士便就这样轻易的败给了空手前来的伯爵大人,被扭断了臂膀。这种情况下,自然再没有人敢继续发起冲击。 “斯图雅特伯爵,您打算在神圣不可亵渎的教堂暴露你所有的原罪吗?”沉寂之中,桑提主教苦涩开口,本就沙哑的声音更是显得粗糙。不过,虽是如此,可他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 他很清楚,在此时,帝都教廷的真正强者已经是赶了过来。 这一点,伯爵大人同样清楚,这让他感觉有些麻烦。如伯爵夫人所言,他再次皱了眉,感受着那几股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淡然道:“带不走我的孩子,那才是我最大的原罪。” 桑提主教轻叹一声,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有了些苦恼的情绪,他听出了斯图雅特伯爵的誓不罢休,便自然也意识到,他一手导演的这场闹剧已经隐隐脱出了他的掌握。 又有几名胸前挂着教廷圣十字的教廷骑士出现在了桑提主教的身后。与此同时,斯图雅特伯爵府那位仿佛早已老眼昏花的老管家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伯爵大人的身后。 他依然沉默,依然木讷,只是缓缓的从口袋中摸出那双好多年都没有再使用过的白手套。 洁白无暇。 “老占坎,一个伯爵杀几个人没什么问题,可你不能。”就在老占坎准备戴上白手套之前,伯爵大人轻声开口,他没有回头,却将手伸在了背后,仍是冷冷的注视着桑提主教身后越来越多的教廷骑士,又道:“虽然我不介意为了我的儿子双手染满鲜血……但我想我的妻子应该还是会介意的。” 兴许是因为想到了妻子与儿子,这一刻的斯图雅特伯爵眼神温柔且醉人。 老占坎迟疑。 片刻之后,他颤颤巍巍的将白手套递在了伯爵大人手中。 眼看着斯图雅特伯爵轻轻套上了白手套,桑提主教身后的教廷骑士们终于蠢蠢欲动。 局势,一触即发。 …… 教堂后院有一处狭窄阴暗的小屋,这个小屋的作用自然是用来让犯了罪,做了恶的人向无所不能的主忏悔,而眼下,斯图雅特小少爷就是在无聊的进行着他人生的第一次忏悔。 阴暗小屋内点着一盏油灯,小尼采在油灯的映衬下,保持着一副虔诚且敬畏的神情,他认真的盯着眼前这座圣洁无比的圣像,若有所思。 小屋外,清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本来神色恭谨的小尼采在听到这脚步声之后,突然换了一副神情,他先是对着圣像微微笑了笑,用一种很有亵渎味道的动作轻轻抚摸了一把圣像的脑袋,然后他起身,似乎是要就这么干脆的走出去。 可走了两步,他忽然又退了回来—— 他做出了一个大陆几千年来恐怕根本没有人敢想过的举动,而这个举动假如传了出去,那恐怕他将面临的就不仅仅是火刑柱那么简单了。 他对着圣像竖起了他的中指,很肆无忌惮。 第三章 神爱世人 不出意料,混乱且惊慌的教堂里已经再没有人会来关心他这个异端了,尼采这一路从小屋走向教堂的过程中,也果然是没有遇到半分阻拦。 当然,这肯定也不会真的是简单的因为没有人在意到他,只是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他,又有谁敢阻拦他呢? 教堂里的伯爵大人……可是真会杀人的。 从后门步入教堂,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饶过桑提主教等人的尼采一眼便看到了他的父亲,在那一瞬间,他原本还有些轻佻的神情瞬间严谨,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惶恐且委屈。 依旧没有人敢阻拦小尼采的脚步,尽管此刻的教堂里已经汇聚了帝都几乎所有的教廷骑士,可讽刺的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异端一步步走了过去,这所有的骑士硬是没人敢做出一个动作。 谁都不会怀疑假如有人妄图动手,那他的下场将会是何等凄惨。 “父亲,尼采又闯祸了。”同样的话语,只不过先前是对母亲说,而这时却是对父亲说。 斯图雅特伯爵终于放心的微笑了笑,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局势下,他居然还有暇伸手整理了他鼻子下那两撇好看的胡子,他试图伸手去拍拍小尼采的脑袋,可犹豫了下,他还是先摘掉了他手上的白手套,随后才肆无忌惮的揉乱了,在这教堂里无比显眼的那一头黑发,笑道:“我亲爱的尼采,你做的很好,你的父亲以你为荣。” 这是不是指在家中没有让老占坎出手,也没有让母亲为难,是绝对正确的选择? 像是一个被长辈称赞的孩子,小尼采很腼腆的笑了笑,然后很安静的走到了斯图雅特伯爵的身后,站在了老占坎的身旁。 伯爵看着他的孩子极为聪明的又抓住了老占坎的衣角,心中自然明白这个孩子是不想他分心,这让他有些欣喜,可又无端端生出一股豪气。 哪怕是分了心,这教廷里的骑士又奈他如何? …… 在桑提主教的约束下,最终那些蠢蠢欲动的大骑士们还是没有一个人妄图采取行动。其实这一点很正常,斯图雅特伯爵也很理解,他知道桑提是在等什么,而事实上,他在等的,与桑提等的肯定是没有差别的。 毕竟,这是帝都。 有太多的事情,不是单纯的武力就可以解决的。 不过,等待的结果出了一点意外,最先到来不是桑提主教与斯图雅特伯爵意料中的皇室态度,反而是一辆疾驶而来的马车。 从外形来看,不难看出这辆披着红绸的马车是何等尊贵,可就是这么一辆象征着权利象征着荣耀的马车,骤然停在教堂门口时,却给人一种狼狈的感觉,因为马车上的红绸真的很凌乱。 马车虽狼狈,可从马车内走下来的人却一点都不狼狈。 岂止是不狼狈,恐怕任何一个人见到了这位一身红袍的老人都忍不住肃然起敬,顶礼膜拜。 老人缓缓走进教堂,那双清澈的眼睛随意扫了眼教堂里的人,以及依旧躺在地上的三位骑士,随后他在胸前画了一个教廷手势,微微垂头,闭上眼睛的他庄严且悲悯,他喃喃道:“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主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你们不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主也必不饶恕你们的过犯。” 如此一来,在红袍老人的手势后,这教堂里的每一个教廷人员都必须放下手中的骑士剑,依着老人的手势而轻声祷告。 祷告声整齐划落,老人再次淡然看了眼地上的三名教廷骑士,随后才转身看向斯图雅特伯爵。一眼望去,老人皱眉苦笑,他道:“斯图雅特,这个麻烦你惹的真的不小。” “尊敬的迦叶大主教,我并不认为这是我惹的麻烦。”斯图雅特伯爵戏谑微笑,却是望向了正对面的桑提主教,他又道:“我很早以前便说过,你们教廷内部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牵涉到我。” 怎么可能不牵涉?谁不知道迦叶大主教最忠实的盟友就是您这位帝国显赫至极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 当然,这一点没有人会点破。而斯图雅特伯爵的话也只是让迦叶红衣大主教再次苦涩的笑了笑,他没有说话,也是顺着伯爵的眼睛,望向了对面的桑提主教。 桑提主教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他依然坦然,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虽然过程出现了一些意外,他也感觉到了似乎事情发展的超出了他的掌握,可毕竟他的目的也还是几乎顺利达成了。 …… 斯图雅特伯爵府的那个异端,当然不是绝对的重点。 毕竟,小尼采也不过仅仅是个四岁的孩子,尽管他的黑头发,他的黑眼睛都已经足够使他轻易被定性为异端,可究竟是不是异端,该不该被审判,还不是由教廷里的大人物来决定的?如果教皇陛下开口说,这个孩子,是主的孩子,那么,又有谁敢质疑教皇陛下的言语? 至于那位尊贵的贵族礼仪教导师,罗格男爵所目睹的斯图雅特小少爷的最大异端之处……一个小小男爵的话,即便是真实的,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所以说,这便也就是尼采能够独自从小屋走到这教堂的真正原因。 试想,假如教廷真要审判这个异端,那即便是帝国的伯爵大人,又怎么可能轻易震慑的教廷连阻拦都不敢阻拦? 这一切,不过就是教廷中某些见不得人的角力,需要一个切入点,而尼采,恰好就是这最好的切入点罢了,他在这整件事情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那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棋子。 这,便正是让斯图雅特伯爵悍然而放下南方战事,直接回来的主要原因,他怎么可能接受他的儿子成为这样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更何况,教廷里玩弄出了这一手之后,尼采异端的身份……也就彻底坐实了,他想摆脱也再摆脱不了了,哪怕是教皇陛下亲自开口。 毕竟,今日的事情,肯定会传遍整个帝都。 因此,从这一角度来说,仅仅伤了三名教廷骑士,其实真的还是斯图雅特伯爵涵养匪浅了。 这些,迦叶红衣大主教肯定都能理解,到底是因为他这个红衣大主教才牵连到斯图雅特伯爵府的,所以面对伯爵大人如此干脆的言语,迦叶红衣大主教只能无奈,只能苦涩。 他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叹道:“斯图雅特……今日的这件事情,你必须得给教廷一个交代。” 数千年来教廷的权威,怎么可能任由斯图雅特伯爵如此亵渎? “不提这个,既然你来了,那么皇室的态度是否也同样来了?”斯图雅特伯爵不答反问,他与迦叶大主教说话的时候,谁都没有再去理会那位桑提主教,似乎这一切的导演者,在这个时候已经无足轻重。 提到皇室的态度,迦叶红衣大主教看向斯图雅特伯爵时的神色,明显有了不少细微的变化,其实尽管他绝对是斯图雅特家族最坚定的盟友,可他也根本不知道皇室与斯图雅特家族的关系。 不过,在今天,他却是知道了,他怎么都想不到,皇室居然会为了斯图雅特伯爵而与教廷正式提出交涉!要知道,皇室已经有很多年再不曾与教廷有过任何明面上可能的冲突了! 可这一次……想到这一点,迦叶大主教看着斯图雅特,神色便很复杂,他道:“我来的时候遇到了帝国宰相大人,宰相大人带来皇帝陛下的话,说是……帝国会亲自过问伯爵这件事情,教廷暂时不必过问。” 这意味着什么?分明就是帝国皇室赤裸裸的包庇!包庇这么一个狂妄到挑衅大陆教廷权威的异端! 可教廷又能如何? 皇权与神权的角逐,到底是繁衍了上千年。 “既然这样,那么我便带着尼采先回去了,你们教廷的事务,就由你来解决吧。”很不负责任的一句话,可偏偏斯图雅特伯爵这一句话却没有人反驳,甚至在说这个时候的时候,斯图雅特伯爵还特意的瞧了眼对面那个桑提主教。 “等等……”迦叶大主教有些无奈这个盟友的肆无忌惮,但他确实是理亏的一方,所以便也只能无奈,他脸上的皱纹好似挤在了一起,颇为艰难道:“从私人的角度,我必须感谢你,毕竟这件事情因我而起,小尼采是受我牵连,但是……斯图雅特啊,你还是得给教廷一个交代。” 交代,有两个方面,一是今日伯爵挑衅教廷权威,须要给一个交代。 好吧,就算这一点皇室已经隐晦的表明了态度,教廷也不能太过深入的追究下去……可小尼采这会儿始终是被断定成为了一个异端,那么教廷定下来的异端又怎么可能就这样被带走?这让教廷权威何在? “交代?”斯图雅特伯爵忽然冷笑,他看了眼面前这个在帝国连皇帝陛下见了都须要执礼的红衣大主教,突然道:“迦叶,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了解我,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似乎是不想将话说的太绝,斯图雅特伯爵眼看迦叶大主教变了脸色,便也叹了声,又道:“好吧,那便给你交代……教堂的大门是我破坏的,一百康坦金币够不够?”眼看红衣大主教神色一滞,伯爵似乎是意识到了他对教廷的轻视,因此便连忙又道:“哦对了,还有那三名骑士的医疗费用……”说到此,他忽然转身,对始终沉默不言的老占坎道:“记得,这三位英勇的教廷骑士,我斯图雅特伯爵府要负责到底。” 老占坎微笑点头。 迦叶大主教却是愁眉更深,不过这同时,他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他知道既然斯图雅特还能以这样的口吻来跟他讲话,那便意味着,斯图雅特已经接受了既成的现实,今日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怪罪在他身上。 到了这一步,既然伯爵已经讲出了这样的话……那似乎该如何交代也只能让迦叶大主教一个人来头疼了,迦叶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看着斯图雅特伯爵转身向外走出去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再阻拦。 说到底,因他教廷之事,连累斯图雅特小少爷被彻底定性为异端,而伯爵却并没有再追究下去,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毕竟,这位小少爷背负着异端的命途,那将来必然会面临的困境,实在不难想象。 可小少爷的将来毕竟遥远,就眼下该如何给教廷,给帝都这个关于斯图雅特伯爵府异端的交代?迦叶感到了困境,前所未有的困境。 这困境,让他忍不住去看了眼那个桑提主教,他忍不住去想,难道他这个红衣大主教就真的会因为这件事情而……失势吗? 便也是这时。 原本随在伯爵身后将要走出教堂的斯图雅特伯爵小少爷,突然开口,他仿佛仅仅是在轻声自语。 他道:“神爱世人。” 迦叶大主教豁然回头,再望向那位小少爷背影的他,已经忍不住微眯了眼睛,他喃喃道:“神爱世人?我的孩子,你真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 “神爱世人。” 再也忍不住得意而笑的斯图雅特伯爵直到走出了教堂,才终于笑出了声来,他很清楚他的儿子为迦叶解决掉了多大的麻烦,而这正是为小尼采换取到了可能的天大好处! 他突然转身抱起了小尼采,昂首走在这帝都的康坦大道上,抱着儿子的他就如同一个凯旋将军。 第四章 被放逐的继承人 再如何的因尼采那一句犹如神来之笔的话而兴奋,斯图雅特伯爵回到伯爵府后,终归还是要面临他最大的难题,他的妻子,伯爵夫人。 “斯图雅特,难道就因为教廷的这些事情,我们的孩子就要背负一生不洁的名声吗?”伯爵夫人泫泫欲泣,这时只是一个母亲的她,哪儿还有先前面对教廷骑士时的冷漠与干脆?她看着面前局促不安的伯爵大人,又道:“你要告诉我,为何他们就会选择我们的孩子?” “伊芙,你不用担心……”教堂中犹如不败神坻的伯爵大人忐忑不安,他陪笑道:“你应该可以明白,现如今的教廷,教皇陛下刚刚即位,一切都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平稳来过度,教廷里也必然会有一些反对教皇的人在这个时候做出些事情来,所以教廷确实很需要将教廷内部的矛盾转化到外部,比如对付我这个高贵的伯爵大人。因此,桑提主教便就利用这一点,一来迫使我这个伯爵出手,让教廷与帝国贵族产生一些摩擦,二来,也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来让迦叶红衣大主教在教皇陛下面前彻底失去话语权……毕竟,我与迦叶大主教的关系谁都知道,而伯爵府的异端,也必然会影响到迦叶大主教。” “这么说桑提也是教皇陛下的人?可我记得迦叶大主教也是最大投效教皇陛下的大主教之一,既然他们是想转化教廷的内部矛盾,那桑提为何还会趁这个机会对付迦叶大主教?”伯爵夫人困惑,这确实是个矛盾,难道说连教皇陛下自己的人都已经内讧了? 伯爵大人爱怜的轻抚了他妻子的长发,笑道:“伊芙……不要忘了,当年最有可能有成教皇陛下的人,迦叶大主教也是其中之一呢。虽说迦叶后来投效了教皇陛下,可谁又能保证教皇陛下便会对他完全放心?尤其是他还掌握着帝都的教廷中枢……可桑提不一样,他到底是教皇陛下的嫡系,若他真能成功做好了此事,那他非但可以完全获得教皇陛下的信任,更可能成为帝都教区的红衣大主教……”说到此,斯图雅特伯爵忍不住摸了摸他那两撇优雅的大胡子,得意道:“不过现在看来,桑提怕是与帝都教区的红衣大主教无缘了。迦叶也必须得感谢我们的孩子,如果不是尼采,他的这个麻烦真不好解决。” 提到了尼采,眼看伯爵夫人眼中一闪,似乎是好奇又要问下去,伯爵大人感到头痛,政治上的事情,他真的不想他的妻子过问太多。 女人如果太劳心费力,会苍老的很快的。 因此,没给伯爵夫人开口的机会,斯图雅特伯爵便再道:“不过不管怎样,他们的目的最终还是实现了,你瞧,连皇帝陛下都包庇了我,如此一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教廷与皇室的摩擦便足以让教廷内部的某些人,不得不放弃他们的计划了。至于我们的孩子……他只是凑巧撞上了这件事情罢了。” “凑巧?斯图雅特,你是打算让我接受这么一个荒诞的理由吗?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对我的孩子有多大影响吗?”声音不高,伯爵夫人显然是察觉到了伯爵大人口中这个他好象并不太在意的敏感点,这让她的神情顿时便委屈且柔弱。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轻易便让伯爵大人手足无措,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注意到伊芙在说到尼采的时候,仅仅用了一个‘我的孩子’而并不是我‘我们的孩子’。这让他感觉到了紧张,他忙拥住了他的妻子,轻声道:“原谅我伊芙,你知道的,我尽力了,你知道的,如果不是我抛下南方战事即刻赶回来,我们的孩子可能还会面临更大的问题……你更知道的,我今天已经给了教廷足够的教训。” 不得不说,虽说有在打悲情牌的嫌疑,可当年风流帝都的斯图雅特伯爵在哄他妻子这方面,确实很有办法,便就是他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巧妙的便将话题转移了过来。 挣脱了伯爵怀抱的伯爵夫人,明显是有些紧张,她轻声道:“皇帝陛下没有下令,你便从南方赶了回来,议会会处置你吗?还有教廷……你今天太卤莽了,教廷怎么可能就因为皇室的态度而放过你?” “谁说不是呢?”斯图雅特伯爵窃喜,但面上却满是无奈,他道:“接下来,伯爵府肯定会面临一系列的麻烦,就算皇室是包庇我,可表面上也必须得给教廷一个交代……不过,这又如何?为了我们的孩子,即便是剥夺了我的爵位又如何?” 斯图雅特伯爵的豪气让伯爵夫人感动不已,她主动依偎在了伯爵的怀中,没能看到伯爵眼中一闪而过笑意的她,轻声道:“对不起斯图雅特,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那是我们的孩子呢。” 伯爵府内,一片融融。 片刻之后,再次想起了尼采的伯爵夫人终于抬头,她仰望着他丈夫温柔的脸庞,喃喃道:“可以后,我们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这是个认真的话题。 已经背负了异端罪名的尼采,肯定不适合继续留在帝都。 皱起了眉的伯爵大人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认真的看着他妻子动人的脸孔,道:“伊芙,我的意思是让尼采先回撒耶城住上一段时间,等教廷的事风平浪静了……” “撒耶城?那个该死的偏远的南方小城?”仿佛是意识到了她的出口不雅,难得的,伯爵夫人竟然又有了些她还未出嫁时的娇羞红晕,她迎着伯爵刻意作出来的惊讶神情,轻声道:“原谅我亲爱的……” 斯图雅特伯爵好笑的将他的妻子抱的更紧,他轻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环境虽然苦了些,可最能锻炼人。你总不希望我们的孩子长大以后成为帝都里那些纨绔、虚伪、奸诈、一无是处的贵族吧?” “可我还是担心……斯图雅特,你忘了斯图雅特家族的血仇吗?虽然那些人这几年来好象安分了,可这平静只是因为你的威慑。如果我们的孩子独自去了那种地方……斯图雅特,我不敢想象……”伯爵夫人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很清楚既然他的丈夫说出了对于尼采的安排,那么尼采便必然会去那个撒耶小城。 在大事上,她从不曾反驳过他的丈夫。 “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果断而不容置疑的伯爵大人断然言道,他想起了他这个孩子从小带给他的惊喜,那一刻,他的眼神坚毅且执着。 有一句话伯爵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危机与苦难,最能让人孜孜不倦的进化,作为伯爵府的继承人,我们的孩子怎么可以平庸?” …… “血仇?老占坎,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伯爵大人房外,偷偷站在窗下已经有一段时间的小尼采显然是将他接下来的命运听了清楚,他知道他即将被流放的撒耶城,他也知道,他的流放很大程度上来说,同样也还是他父亲给教廷,给皇室的交代。 他并无怨言,作为斯图雅特伯爵府的继承人,他有责任承担这些。 老占坎随在小少年的身后,伯爵大人与夫人的那些话落在小少爷的耳中,肯定也落在了他的耳中,他知道了小少爷可能会面对的苦难,便忍不住更怜爱小少爷,他踌躇着,终于还是道:“血仇……就是我斯图雅特伯爵府的一个敌人,同样也是曾经显赫的大贵族,只不过最终倒在了我斯图雅特伯爵府的脚下,所以他们的子辈,便会一代代的将我斯图雅特认定为死敌,不惜一切手段,不死不休。” “这么说,他们没有死绝的话,我们便会一直面临着不小的麻烦?”尼采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也再没有掩饰他两世人生强悍的心智。 老占坎并不奇怪小少爷的天赋,他缓缓的点了点头。 “还真是麻烦呢。”轻声叹息的小尼采独自走在前,喃喃又道:“这都是因为该死的教廷。” 老占坎叹息着,没有开口的他,兴许只是因为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小少爷,可同时,他何尝不知,他的少爷根本不需要那些毫无用处的安慰?看着无奈且落寞走在前的小少爷,老占坎忽然觉得那瘦小的肩膀需要抗着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少爷会不会累呢? “老占坎!”小尼采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让陷入沉思的老占坎几乎感觉到了好多年没有再体会过的惊讶,他怔怔的看着小少爷满是憎恨的脸孔,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要带着你杀进教廷,告诉那帮该死的神棍,他们这一次利用我当棋子的后果真的不是他们所能承担,你愿意吗?” 老占坎瞠目结舌,好象是觉得少爷疯了。 似乎是陷入癫狂的小少爷也瞬间萎靡,他好象意识到了他所说的如果是多么荒谬且不靠谱的事情,他口中如果的对象,可是千百年来,根本没有人敢去正面试图撼动的教廷啊。 不知为何,再看着小少爷显得孤寂的背影走在这伯爵府的回廊上,老占坎紧追了几步,忽然脱口道了一句连他也惊讶的话来。 “少爷,您的这个如果,想起来或许也挺刺激呢。” …… 一切顺理成章且理所当然。 斯图雅特伯爵终于还是迎来了皇室的责罚,责罚的具体内容虽说很奇怪的是一个绝密文件,可皇室毕竟还是要求了斯图雅特伯爵就此次悍然闯入教廷一事,给出教廷一个官方的交代。 于是,斯图雅特家族里的那个最大异端便迎来他被放逐的命运……一切,似乎到此便就画了上了休止符,可其实谁都知道,这仅仅不过是更多事情的开端。 在斯图雅特伯爵府的门前,凄凄凉凉的几辆马车便组成了斯图雅特小少爷被流放的车队,跟伯爵府的无上荣耀相比,这车队实在寒酸。 “你的父亲将会永远为你感到骄傲。”斯图雅特伯爵看着不过才四岁的孩子即将踏上马车,他忽然觉得他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可这个念头转瞬便逝,他沉下了声音,道:“我没有让你的母亲出来,原因……我不解释。现在由你来告诉你的父亲,你会怨恨你的家族吗?” “亲爱的父亲,您的儿子永远都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子嗣。” 同样的话,尼采也对去年过世的老伯爵说过,关于老伯爵留下尼采说了哪些话,斯图雅特伯爵没有问,当然也不会知道,只是在他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他同样感到欣慰。 他摘下了他胸前从不曾取下过的千日草徽章。 他郑重的将徽章交到了尼采的手中,道:“我的孩子,你要时刻记得,你是斯图雅特伯爵府的继承人。” 尼采紧紧的握着千日草徽章,感觉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 第五章 血仇 仇恨最擅长隐匿在黑暗中,在特定的时刻露出它不洁的獠牙。 清冷的月色洒在冰冷的地面,生出一种苍凉意味,映衬的那绘着千日草图案的波利罗庄园大门也略显悲凉。大门附近种植有一片郁郁葱葱的茂盛树林,树林中不时传来的,是只适合生存于黑暗中的猫头鹰哀号声,更是凭空让这庄园显得孤寂阴森。 毫无征兆。 猫头鹰的哀号戛然而止,阵阵飞鸟惊飞之下,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到近愈发清晰。 黑铁皮蒙住了最前端那骑士的脸庞,不过即便看不到他的脸孔,却仅仅就从他手中那一把硕大的巨剑的身上便可断定此人的凶悍,他的身躯异常魁梧,随手将巨剑插在地上的瞬间,也充分显示了他惊人的爆发力。他抬头,看着那门上悬挂的千日草图案,不曾掀起面具的他,眼中泛出的光芒只能让人感到麻木。 以及刻骨的冰冷。 他喃喃道:“早就把灵魂献给恶魔的鲁兹卡家族子嗣,只能用鲜血来浇灌他们曾经的荣耀。终以我鲁兹卡家族的使命,来换取斯图雅特的……不得安宁!” 不得安宁! 吐出这最后的几个字,骑士的声音陡然尖锐,他抽出巨剑,猛然扬起的瞬间,也勒紧了马缰,双腿用力一夹,跨下黑马悲鸣,随即以一种暴戾血腥的气势撞向了波利罗庄园的大门。 他身后,同样是黑铁面具裹面的九名骑士决然杀入。 有去无回。 “砰!” 断然经不起黑甲骑士野蛮撞击的庄园木门,不出意外便散成了一片片木屑落在地上,根本没能为骑士们的冲击制造一点麻烦。 庄园内。 原本沉寂到只有清冷月光的地面在黑甲骑士杀入的那一刻,也同时多出了两列的银铠骑士。似乎是早有准备,这两列骑士明显具备着令人惊艳的默契配合,没等黑甲骑士排好阵型,银铠骑士便已经从两个方向包抄了过去,丝毫不给黑甲骑士任何一个人单独行动的可能。 沉闷的铠甲撞击声,骑士之剑清脆的硬碰声,顿时便惊醒了原本沉寂的波利罗庄园。 血腥弥漫。 …… “整整十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大骑士,领头那个手持巨剑的甚至已经具备了我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团队长的实力!老占坎,你瞧,这批刺客不出意外的比去年又强悍了一个层次呢。” 激烈厮杀中的庄园空地一旁,那回廊下站着一名身穿纯白圆袖开领式上衣的少年,少年面色在月光下显得清冷,显得苍白,但那一头漆黑的头发却为这苍白更添了几分干净的气质。 “少爷,您还少算了一个,除了这个手持黑暗巨剑的骑士,最后那名依然停在门口处的骑士,其实应该是一名魔法师。”始终佝偻着身子的老占坎根本没有刻意的用他昏黄的老眼去看,轻易便道出了这批刺客的真实阵容。 “魔法师?这就对了,十一年下来,每年例行的刺杀活动,一年比一年来的阵容强悍几乎已经成了定律。我刚才还在奇怪,好像今年比去年强的阵容不够明显呢。” 仿佛根本不曾受到面前杀戮的影响,尽管鲜血已然殷红了葱绿的大地,可少年神色依旧淡然,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还显得戏谑。 尼采确实是在戏谑。 自从十一年前,他来到撒耶城的行踪被斯图雅特家族所谓的血仇之敌所察觉以后,这十一年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一次刺杀活动,从一开始的五名普通骑士,到现在的九名大骑士外加一名魔法师,早被该扔进地狱的鲁兹卡家族逐年递增,好象是在乐此不疲的玩着一场以鲜血为代价的游戏。 这场游戏从某种角度来说,甚至已经成为了撒耶小城里无聊的伯爵继承人,生活中别样的趣味。 “一年比一年来的强悍,根本猜不出到底哪一年才是他们彻底展现獠牙的时刻……并且每年刺杀的时间都是选择在我的生日左右。”冷冷的盯着庄园里已经接近尾声的杀戮,尼采喃喃道:“我真的很好奇这个被诅咒的鲁兹卡家族幕后,到底有着怎样的一个人,难道他在试图刺杀我的同时,也还想要从精神方面摧毁我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想来他是要失望了。” 这个世界上,又还有谁能够在尼采这种年龄上心智强大得过他?毕竟,他可是具备着两世人生的强悍心智啊。 “少爷,那名魔法师是要出手了。”老占坎好象并没有听到少爷的喃喃自语,十一年来,他的头发在愈发苍白之间,他也更是清晰见证了少爷心智方面的令人发指。 “让他出手。”尼采玩味冷笑:“就怕他找不到机会,这个愚蠢的魔法师,难道他不知道他出手的时候要跟骑士们保持必要的距离吗?” 一道火光随着尼采的言语突兀闪耀,显然,来的魔法师具备着操控火元素的能力。但接下来,闪烁在庄园门口的火光甚至根本没有机会肆虐,便悄然熄灭。 这同时,魔法师的喉咙也被银铠骑士一枪洞穿! 连死都没能闭上眼睛的魔法师明显极不甘心,事实上站在庄园口而没有入内的他,已经是刻意的跟骑士保持距离了。可他怎么能够想到,这该死的偏远小城,居然拥有一位实力几乎达到圣骑士的骑士?! …… 极富戏剧性。 来的时候气势磅礴杀气惊人,可就如此以一种令人错愕的速度便彻底覆灭,即便不能说是摧枯拉朽,可也绝对是不堪一击。这难道仅仅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骑士团的实力惊人? “少爷,很抱歉打扰您的休息。”一枪洞穿魔法师的圣骑士卸下了他的面罩,这是个很骑士的骑士,起码在尼采眼中,他前世印象中西方最标准的骑士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英俊潇洒,正直优雅。 他单膝跪在地上,左手捧着他的头盔,右手放在胸膛,轻按着千叶草徽章,又道:“这一次留有两名活口,等候少爷的处置。” “杀了。”简洁干脆,尼采看了眼他下身这位家族骑士团的副团长,如果不是他知道骑士的真正年龄已经在三十以上,那他怎么都不会认为这位风度依然的骑士已经人近中年。他顿了顿,在骑士起身束礼将要回身的时候,又道:“凯蒂恩尼副团长,我们伤了几人?” 不问亡,而只问伤,这是对他斯图雅特家族骑士团的绝对信心。 “五人,少爷,不过问题都不大。”骑士转身行礼,回答了问题后,见少爷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转过身去执行少爷的命令。 从五年前,尼采就已经不再试图留下活口去问出他想要的信息,好将那该见魔鬼的鲁兹卡家族一网打尽了,他很清楚甚至根本不用等到凯蒂恩尼去处理,那两个活口就应该已经自绝了。 一夜血腥就此终结。 象征着黎明到来的曙光挣扎着想要撕破东方的黑暗,庄园里趁着月色还未曾完全退却的葱绿地面上,那些只有在这个时节才会盛开的密涅瓦乌头草贪婪的吸食着地上的鲜血。 尼采怔怔的望着地面,好象是在看骑士们收拾战场的情景,却又好象是在盯着盛开的密涅瓦乌头草,他喃喃道:“但愿明年的这个时候,该死的鲁兹卡余孽能够给我带来真正的惊喜。” 随后,再不去看地上逐渐干涸的血液会以哪种形式被掩埋在波利罗庄园里的尼采转身饶过走廊,径自向着他的书房走去。 老占坎随之转身,十一年十一场有组织有规模的刺杀中,依旧没有出手机会的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平静。 …… 每年的这一段时间,尼采都喜欢在夜里呆在书房。书房中,除了左右两侧的巨型书架,也就仅剩下了正中央的一张椅子以及一张书桌。 他坐在书桌前,伸手拿起那本刺客来前翻阅了大半的书卷‘神圣教廷密录’,信手翻到他先前读到的那一页。 没有人会怀疑此刻的尼采是否能够读得进去,尽管他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尽管他刚刚目睹了一场鲜血淋漓的杀戮。 “拥有裁决圣光的能力,奠定一切力量的基础……审判术?”喃喃念着这神圣教廷秘录中一段微不足道的文字,尼采强忍着荒谬的感觉继续看了下去,他发现这所谓大审判术,用他的话来说,要么就是逆天,要么就是扯淡。这让他对这卷所谓的‘神圣教廷秘录’也失去了兴趣,他原本认为这是一本还算靠谱的资料。 “看来,想要真正的了神圣教廷,还真有必要与教廷中的那些神棍打交道啊……我这个最大的异端是不是应该去做些更异端的事情呢?”随口说着兴许连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话,尼采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忽然转头看向了,像是随时都站在他背后的老管家,他笑道:“老占坎,像你这样的人听说过审判术吗?” 像你这样的人,指的当然是老占坎这样的强者,其实尼采一直有个疑问,他很想知道老占坎跟他的父亲到底谁更厉害。 依旧佝偻着身子,恭敬而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老占坎轻轻摇头。 只是,连尼采都没有注意到,老占坎的眼皮似乎是微微跳动了下。 “少爷,天亮了,您也该去吃早餐了。毕竟,您今天还要上课呢。”就像一个真正只负责少爷起居饮食的管家,老占坎轻声言道。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他只是伯爵府的管家。 第六章 撒耶 真正体面、优雅、高贵的贵族,除了一些必然需要掌握的贵族技巧外,渊博的学识也是同样的重要,毕竟,贵族间的谈话很大程度上也意味着各自家族的底蕴深厚程度,而越为古老贵族,毫无疑问便也会拥有更为深沉的底蕴。 所以,继承了高贵且古老的斯图雅特血统的尼采便当然很有必要学习许多东西,尽管这些东西斯图雅特伯爵也知道,他这个从小就喜欢看各种书籍的孩子肯定能够自学成材,可他似乎仍觉得不够。 因此,他便说,撒耶城需要一座学院来培养他的继承人。 于是,南方遥远偏僻且荒蛮的撒耶小城就果真在斯图雅特小少爷九岁那年正式拥有了规格还不算低的学院,并且,在后来的几年里,这座学院更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它非但是吸引了附近行省不少的贵族子弟来此就读,更隐隐成为了南方地区的第一学院。 一座有内涵有底蕴的学院,原本应该是跟造就一位真正的贵族一样困难,都需要几代人花费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时间才能取得这样的成果,可撒耶学院就这么突兀的屹立了起来。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帝都的斯图雅特伯爵几乎把帝都学院里所有的教授都赶到了这个偏远的荒蛮小城。并且传闻在某次伯爵大人与帝都学院院长谈话时,他还挺不满意的说了一句,让老院长不知是该苦笑,还是该羞愧的话来。 “难道堂堂帝都学院,只有这么几个勉强算得上教授的教授?” 伯爵大人在帝都究竟是花费了怎样的心思才挖到这许多的教授,伯爵少爷自然是不知道。可有一点,尼采却是很清楚,他肯定能够断定,他的父亲之所以花费如此力气来做这件事情,那必然是他母亲的影响。 所以有的时候尼采也真是不知道该感激他的母亲,还是该叹息他母亲的多此一举。毕竟,他是现如今康坦帝国最大的异端,而将一个教廷论断的异端暴露在阳光之下,肯定是不太适合的。 就如眼下,当尼采独自一人走到了撒耶学院的门口,他便不得不经历再一次的尴尬。 学院门口,三三两两,成群结对的少年早在很远便避开了独自走来的斯图雅特小少爷,大多数人并不敢去正看这个有着一头不祥黑发的高贵少爷,而即便有极个别人不小心碰上,那也会立即惊慌躲避。 他们是畏惧他。 即便贵族子嗣的畏惧,仅仅是因为他这个异端身份;而平民的畏惧除了他的黑发外,也还有着他出身的高贵,可终究都是畏惧。所以也是因为畏惧,便几乎没有人敢走在他十步之内。这对于与他们同在一个学院的尼采来说,当然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不过,真说起来,其实这尴尬也还有着他自己的原因,毕竟,当初撒耶学院落成的时候,如果依着撒耶总督托鲁的话去办,那么学院里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人,便当然也不会有这许多形形色色的眼神。 当初,总督托鲁可是一再强调高贵的贵族子嗣与卑贱的平民子弟根本不能在一个学院里读书的,就是因为尼采的一句话,一个态度,才彻底造就了这撒耶学院成为帝国中唯一一所不分贵族、平民、平等对待每一个学生的学院。 “姓氏可以有尊卑之分,但毕竟无关灵魂。” 尼采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没想到他这句话直接导致撒耶学院在成院之初就人满为患。 …… 当然,凡事必有例外。 已经习惯那些人畏惧而匆忙躲避他的尼采淡然走向学院门口,他足够强大的心智也足够他可以漠视一切异样的眼神,他走的不快,脑中还在想着昨夜那一场刺杀之事,心神便有些恍惚。 可就在这时,一个巴掌突然落在了他的肩头,饶是尼采心智强大,也依然下意识的皱了眉。 但没等他转身,他的皱眉不悦便很快化为了无奈,他自然知道,在这学院,有谁胆敢如此放肆的去拍他这个尊贵的伯爵少爷……或者是说教廷论断的最大异端。 “尼采,为何隔那么远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你不容他人接近的气息?难道你忘了我教过你,这样的你根本无法吸引到美丽的姑娘吗?即便是你这样的伯爵少爷。”来人神色刻意显得惊讶,他打量着尼采,忽然又道:“哦该死,我又忘了提坦先生的教导,像我这种甚至只能继承到男爵的没落小贵族,确实不应该对你这样无礼啊。” 看着这该死的胖子微笑弯腰,尼采很无奈的耸了耸肩,说来也奇怪,拥有着近千学生的撒耶学院里,包括一些爵位并不低的贵族子嗣在内,也就这么个胖子敢如此对他不恭敬了。 到底是刻意做出来的坦率,来掩饰他接近伯爵少爷的意图?还是他的神经原本就粗犷如他的身躯?这一点尼采也不能肯定,他只能说,如果这胖子几年来都是在演戏的话。那么他接受这样一个把演戏当生活的没落小贵族,来陪伴他度过这段无聊的人生。 尼采只是耸了耸肩,胖子甚至根本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他的眼睛在他直起身的同时,就已经望向了他二人身前不远的一位姑娘。 确切的说,是一位体积几乎堪比这胖子的姑娘。 尼采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这胖子的审美观,并且如同怀疑他审美观一样怀疑他的智商。就这样一位不过是出身没落子爵府的姑娘,这胖子居然整整两个月都还没有拿下! “原谅我尼采,我必须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机会!”胖子蠢蠢欲动,好象是要再一次恬不知耻的追上去。 “去吧我亲爱的艾伦,既然你能够发现她的内在美,那就足以证明你的智慧已经强大到我们一般人所不能了解,我相信你。”微微一笑的尼采轻声言着,很不够意思的居然鼓励这胖子。 艾伦重重点头,留下一句‘放学后老地方等我’,便飞奔向那姑娘。他在那姑娘面前的谄媚……可远比他对尊贵的伯爵继承人来得更要不假以掩饰。 看着胖子小心翼翼的跟在那位姑娘的身后,尼采苦笑摇头,心中却是忽然想到,这样的生活,似乎也不是想象中那么乏味。 …… 步入撒耶学院,入目便可看到高耸在学院正中央的洁白圣像。 很讽刺。 这所建造在斯图雅特家族封地的学院里,居然耸立着这么一座与斯图雅特家族怎么看都不应该很和谐的教廷圣像。 偏偏心中极其厌恶教廷的尼采还生不出对这圣像的憎恨感。 他在圣像下缓缓停下脚步,在众多心中鄙夷着他这个最大异端的孩子面前,他缓缓弯下了身子,无比虔诚的在胸前画了一个教廷十字手势,随后握紧双手,轻轻一吻。 像是一个最虔诚,最圣洁的教廷信徒。 事实上这个动作他已经保持了整整十一年。 然后,他便独自走向他的教室,依旧没有去理会那些跟他一样保持了许多年,还是会惊讶的孩子们的眼光。 撒耶学院既然能够挖到帝都学院里半数左右的教授,那这学院里所拥有的课程当然也丰富异常,而这所有的课程里,尼采在这几年来,惟独没有落下过的,便就是几乎无人问津的大陆编年史。 并非他这种武勋贵族子嗣所必须选修的斗技与斗气。 教导这门课程的教授,是一位中年教授,出身高贵伯爵府,不可避免有些洁癖的尼采兴许会拒绝这位教授的邋遢,可他拒绝不了这位教授的博学,尤其是他对工作的态度。 尼采从不怀疑,即便教室里根本没有一个人,这位达斯卡教授也能够认真且从容的,上完他一整堂课所必须讲解的东西。 便如当下。 诺大的教室,不过仅有坐在最前的一位姑娘以及坐在最后的伯爵少爷。可达斯卡教授依旧口沫横飞,讲解的无比认真,似乎来听他课的学生数量与他所上课时的心态完全没有关系。这种上课态度…… 如果不是教授大陆编年史的他,掖下所夹着的是一本‘魔法基础理论与四大基调’的话,恐怕斯图雅特少爷真的会对他顶礼膜拜。 … … … 貌似冲榜,求票求收藏。 ps:请相信我,能看到这里那就肯定能够接着一直看下去。 第七章 上帝之鞭 “提起神圣历347年时期圣城,我便不得不提一点,尽管教廷试图从各方面来掩饰历史的真相,他们也确实是让世人在几百年来几乎淡忘了那一段黑暗时期的圣城之地……可从种种蛛丝马迹来看,我依旧固执的认为那一段时期的圣城,应该就在我们脚下。” 教廷圣城? 偏僻荒蛮的撒耶小城? 将这两个可谓是完全不搭调的地方扯到一起还真是个有趣的说法呢。尼采毫不怀疑达斯卡教授的这番言论,如果落在教廷的耳目中,那他肯定会被冠以异端的罪名。 事实上,这也正是尼采从不落下大陆编年史这一科目任何一节的原因之一,他很喜欢这位邋遢的教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对大陆任何典故信手拈来的掌控力,当然,更有这位教授因为执着追求真相而经常会产生的异端言论。 不过,这些肯定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尼采经常能从这位教授博学且口才极佳的教授口中,通过他所讲述的那些大陆历史而感受到,这个世界曾经有过的一切,包括宗教,包括历代帝国的兴亡交替,以及经济文化方面的发展或者是变异。这些都能让尼采更清晰的体会到他前世里极为认可的一句话。 读史使人明智。 “好了,今天的课到此结束。”看了眼讲台旁的时间沙漏,达斯卡教授放下手中的教鞭,转过身来将他乱蓬蓬的头发正面对着讲台下,他仅有的两个学生。随后,如以前一样,他脚步匆忙的便离开了教室,好象他才是这撒耶城的行省总督,有着忙不完的事情。 他依旧没有去看他那位最忠实的学生一眼,也依旧不曾在意过他那位学生的显赫身世。 伯爵的继承人,最大的异端,这些似乎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早已习惯了这种罕见的被忽视,尼采自然也不会介意这些,在达斯卡教授离开教室后,他便也稍微整理了他书桌上的书卷,然后又认真审视了一遍他今天早上的课堂笔记,最后才抬起头,再次去看向那个经常会与他同来上这一冷门课程的女生。 那是一个有着一双清澈眸子的女生,相貌普通的她就因为那双眸子便足以让斯图雅特少爷为她打上一个还不算低的分数。 不出意外,微微垂头的女生谨慎的抱着书本,好象是仍然不敢触碰她这位异端‘同学’极富戏谑性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教室。 尼采微笑起身,随后走出。 但不过刚跨出门口,那位从来都不修边幅的达斯卡教授却去而复返,等到愕然中的尼采看到他匆忙拿走落在教室里的手杖,便再次匆匆离去,他再忍不住哑然失笑。 一个上午便就如此轻松度过。 很多时候,当尼采在想到他前世里读书时期的一节课45分钟,一个早上四节课,对那时的他来说绝对是最大折磨的时候,他便忍不住赞叹达斯卡教授的课堂智慧。 …… 下午,用尼采自己的计算方式,今天应该是礼拜三,那便也就意味着他今天下午应该在撒耶图书馆内度过。他每周都会抽出两个下午的时间在图书馆,原因很简单,他只是觉得消耗了他家族领地几乎整整两年税金才建造起来的撒耶图书馆,如果他自己都不去,那实在是太浪费了。 兴许从领地地域来说,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并不是帝国最富有繁华的地区,这从领地包括撒耶小城便可看出一二,可若单论封地之广袤,那放眼康坦帝国,怕是罗斯切尔德公爵家族的封地都比不上斯图雅特家族。所以面积弥补质量,就每年的领地税金来说,斯图雅特家族绝对名列帝国前矛。 因此,撒耶图书馆便也能够具备一定的气势。 而这种气势在伯爵大人勒令斯图雅特家族偏支,以及庇荫在伯爵府家族之下的所有小贵族,统统交出各自家中的所有藏书之后,也就成为了具备一定底蕴的气势。 这种气势,尼采更喜欢称之为权势的象征。 因为包括撒耶学院所有的一切,都缔造在斯图雅特的权势阴影下。 撒耶图书馆有三层,步入图书馆的尼采径自便来到二楼,这肯定不是说一楼所有书籍他都读过了,只不过二楼有更多他更感兴趣的罢了。 “神圣教廷历代教皇史” 十一年来,对于了解他已知的最大敌人,尼采绝对称得上是孜孜不倦,他确实很好的将他前世所熟悉的那一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应用在了他对待教廷的态度上,他以一种甚至连斯图雅特伯爵都不知道的速度,在了解着教廷的一切。 “我的继任者们,等到你们能够将你们手中的牧首权杖,理解为真正意义上的‘上帝之鞭’,那么,主的光辉便无处不在。” 历任教皇在继任的时候都必须得为下一代教皇留下一句类似箴言形式的教言,这几乎已经成为了教皇洗礼仪式必不可缺的一个步骤。而这一句话便正是第39世图卡涅教皇陛下所留下来的一句话,堪称教廷史上最为疯狂的一句教言。 有趣的是,就是这位教廷史上被称为‘仁慈屠夫’的教皇陛下,却在41代教皇中,是唯一一位没有在退位以后进入教廷议会,死以后被封存于圣城受人膜拜的教皇陛下。 他失踪了,在他任职教皇的第7个年头失踪了! 这当然是教廷最为隐秘的一个秘闻,所以关于这位‘仁慈屠夫’,甚至在教廷的历史中,也仅仅有关于他的这么一句话。 当然,他所说的‘上帝之鞭’肯定不是尼采前世所知道的,那位化身为残暴与伟大的阿提拉皇帝,这里所说的‘上帝之鞭’其实是这位‘仁慈屠夫’的一种态度。对教廷来说,这种态度可以理解为鞭策;而对所有的教廷敌人,一切的异端来说,却可以理解为血腥。 这也正是这位教皇陛下‘仁慈屠夫’这一美誉的由来。 其实尼采应该庆幸,庆幸他并没有出生在这位教皇陛下的时代,若不然,他这个大异端肯定早早的便被送上了绞首架,即便他是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要知道,当年被这位教皇陛下亲手送入异端裁决所的贵族中,可是包括一位传承了数百年的侯爵大人啊。 合上书籍。 尼采轻轻闭上了眼睛,他不是在庆幸,他只是在思考着这位教皇陛下所留下的‘上帝之鞭’。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尼采不可避免的会对这个世界上一切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所以在这些年里,他便也阅读了成千上万本关于这个世界的书籍,而在他的印象中,在这之前,他好象是看到过关于‘上帝之鞭’的言论。 那一次他看到的‘上帝之鞭’感觉应该是一把剑,或者说是一种权势的象征。具体是什么,尼采有些记不清了。他睁开眼睛,叹息而将这本书籍塞回书架的时候,也仍在琢磨着这两处‘上帝之鞭’是不是存在着某种方面的联系。 “看来确实有必要回去再看看那本书。”留下这个感慨,尼采便转过身继续沿着书架向前走,大约走了十步,他的眼前出现一个瘦弱的金发女生。 这个女生尼采并不陌生,当然也肯定谈不上熟悉,他只是在图书馆的时候偶尔遇到过她。而就是那么几次的偶遇,让尼采觉得她应当是平民出身的孩子,因为真正的贵族小姐极少有将宝贵时间浪费在图书馆,她们宁愿花费大把的时间去谈论学院某见习骑士的浪漫,或者是乌克兰行省特产的香水价钱之类的无聊问题。 再者,这个貌似很敏感的金发女生,在前几次与尼采擦肩而过时,也并没有贵族小姐看向他时那种矛盾的眼神。她既没有因为尼采是个伯爵继承人而刻意的显得眼神炙热,也没有因为尼采的一头黑发而流露出掩饰不了的畏惧。她只是显得慌乱,尼采还清楚的记得,她除了第一次看到尼采满头黑发时有些惊愕,有些畏惧之外,其余的几次她都只是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开他,尽管那种小心翼翼也可以理解为畏惧。 一如既往。 她看书的时候投入且安静,直到尼采走到她的身旁,她似乎才觉察到有人靠近了她,可她好象并不好奇来人是谁,也根本没有抬头,眼睛依旧放在书卷上的她只是下意识的向书架靠了靠,使得这本就宽敞的过道更为宽敞。 坦然走过。尼采断然不会刻意停下脚步,无论于她或者于他而言,他们也似乎永远都只能是两条平行线。只不过,就在尼采路过的时候,他的眼睛却不经意的瞥到了她在翻着的书卷封面。 “信徒的永恒。” “还真是个虔诚的孩子呢。”尼采的唇角扬起一道冷笑,不仅仅是因为他与这本教廷新作的作者极为熟悉,更是因为他隐约记得,他第一次遇到这个女生的时候,她手里翻着的书卷,好象也是一本关于教廷信徒的书籍,应该是“通往圣徒的路”。 …… 图书馆三楼。 这一楼层并不像一,二层那样摆满了书架,它分有九间小屋,每间小屋里所拥有的书籍相对应的都是撒耶学院里所具备的课程,从尼采喜爱的大陆编年史,到他不屑一顾的贵族礼仪教导与培养,都有专门的独立小屋,而这种做法,也有效仿帝都学院的图书馆,大抵有一种给“孩子们安静学习环境”的意思。 上了三楼的尼采并没有选择他所选修的大陆编年史那一间小屋,他走向的却正是他在学院这几年从没有选修过的斗气与斗技这一间。 事实上。 身为武勋伯爵府继承人的斯图雅特少爷,这些年来却并没有选修斗气这一科目的原因,在撒耶小城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这小城里,从有着男爵头衔的托鲁总督,到一般普通的平民,几乎人人都知道,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少爷,直到十五岁也还是没能踏入斗气的门槛!而正是这一点讽刺的,甚至是让人不敢相信的事实,让撒耶小城里始终流传有关于斯图雅特少爷极具嘲弄意味的一句话。 “兴许斯图雅特少爷出生的时候,万能的主,难得的打了一个盹。” 这句相当有趣的话确实不难理解,一是因为尼采身上所背负的异端身份,再就是他居然到了十五岁还是没能跨入斗气的门槛!要知道,在这个大陆上,虽说斗气每进一阶都是异常的困难,可这个门槛却是极其低下的,几乎连一般的平民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掌握斗气,更何况是高贵的武勋伯爵府继承人? 所以说,再从这个方面来说,斯图雅特少爷似乎怎么都摆脱不了他‘异端’的身份了。 遗憾,不可避免的会有,毕竟是见识过他父亲以一人之力硬闯教廷,却无一人敢阻的光辉事迹。尼采心中当然会向往那种纯粹的力量,可再遗憾也没用啊,这种东西到底不是出身、权势、财富就可以换来的。 不过虽然遗憾,但也不至于到失落这地步,其实尼采大致也可以解释他不能修习斗气的原因,在他看来,无非还是穿越后遗症的缘故。 这该死的穿越后遗症。 随手翻着手中介绍斗气原理与修习基础这方面的书籍,尼采不禁也微皱了眉,他能够接受这个现实,但不代表他就会放弃,事实上他能够每个礼拜来两次这间小屋,就足够证明他的渴望。 “如若成人礼后,还是不能使用斗气,那就可以肯定终生不能使用斗气。” 很简单很直白的一句话,尼采也肯定不是第一次看这句话,只不过每次来到这小屋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再看一遍,他清楚这句话的分量,他也知道这个大陆的成人礼是在十六岁,也就是明年。所以他喜欢通过这种自我暗示的方法来给他自己一种并不轻松的心理压力。 有点自虐的倾向。 可其实,如果不是四年前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在得知了他根本不能修炼斗气,随后特意来信表示安慰,最后更是每次来信都会有个特定署名的话,想必背负着家族异端这一不洁名声的尼采,压力会更大,大到很有可能他再也承担不起。 “一个只希望他的孩子可以在政治上优雅的进与退的父亲。” 这是斯图雅特伯爵四年来雷打不动的来信署名。 尼采很感动。 …… 黯然将书卷塞回书架,依旧是毫无办法的尼采看了眼窗外天色,随后他径自走出了小屋,向着图书馆外走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到了下课的时间,便也能够想起胖子艾伦可能已经在等着他了。 从三楼到一楼,尼采走的不急不缓,而巧合的是,快到门口,尼采穿过两列书架中时,他却是又碰上了那个瘦弱的金发女生。 不难看出,双手将那一卷‘信徒的永恒’捧在胸口的虔诚女生直到下课也没能看完那本书,她好象是打算将这本书暂借出去。她的走很慢,与她娇小的身躯成正比。本来随在她身后的尼采,很轻易的就走到了她的背后,打算从旁饶过她。 金发女生显然是注意到了身后来人,那一瞬间,在尼采极其吸引眼球的一头黑发下,她显得忐忑,也微微有些慌乱的模样,侧身为尼采让路的同时,也微微垂下了头,紧紧的贴着书架。 这让尼采觉得有些好笑,可他神色依旧淡然,只是很随意的从那足够让两个人并排走过去的书架中穿了过去。 他甚至没有触碰到金发女生的暗红裙角。 可在这时。 异变陡生。 本来瘦弱惶恐的金发女生在尼采贴着她身前空地走过去的一瞬间,她的眼中忽然有了片刻的迟疑,她明显有着与外表极为不符的坚毅心志,就是那么一个迟疑的刹那,原本对教廷似乎极其虔诚的她,就好象是在随手抛弃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 ‘信徒的永恒’轻轻落地。 金发女生的眼神甚至可以用狰狞来形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瘦弱的女生居然能够拥有如此强悍的爆发力。 第八章 失败的布局 小人物的复仇,往往来的更致命。 幸好,前世的尼采便尤其赞同这一句话,所以怀抱着‘信徒的永恒’的金发女生,在她手指微有松动的时候,尼采就已经察觉到了反常。 他不退反进,等到那一卷并不厚重的‘信徒的永恒’落了地,刚好与她处于一条线的尼采,也极快的从皮靴中抽出了从不曾离过身的匕首,决然欺身迎上,根本没有给金发女生任何反映的时间,他便直接撞上了那女生。 隐藏在撒耶学院里的刺客,自然不会有刚猛无比的高手强者,要不然即便斯图雅特家族的下人们不能一一发现,那学院里的教授们也肯定能够感觉得出来;而至于那些能够隐藏气息的真正强者,也必然不会是学院少年这等年纪就可以修炼得出来的。所以,这些也就是斯图雅特伯爵府的继承人,可以享受学院生活的最大原因。 从表面上来看,如果不是尼采手中紧握着的,泛着冷芒匕首恰好抵在金发女生的脖子上,那么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想必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这里正上演着一幕斯图雅特继承人轻薄平民少女的恶俗戏码。 左手压着她的右臂,握着匕首的右手压着她左手手肘的同时也将匕首放在她脖子上,尼采最大限度的用身体挤压着金发女生的身躯,似乎是想要将她身后的书架挤倒,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用毫无间隙来形容,尼采的嘴唇甚至贴在了这女生的唇上。 但却毫无一分旖旎的味道。 “我原以为你还能隐忍不短的一段时间。”金发女生眸中的狰狞甚至还没退却,她似乎怎么都料不到这对她来说,绝对是天赐良机的这一瞬间,居然是送她下地狱的时刻,所以她听着尼采的阴沉言语,也仿佛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流淌着鲁兹卡肮脏血液的复仇者,说出你们的计划。”尼采盯着那一双还算好看的眸子,他看着这双眸子从狰狞,到惊讶,再到最后的毫无颜色,一片死灰,心中也微微沉了沉,全然冰冷的脸色也瞬间缓和。 他松手。 唇角犹自淌着黑血的金发女生颓然软倒,来自鲁兹卡家族余孽的刺杀就是如此的阴险且不留痕迹。 血仇也当然不会仅仅是每年那一场表演性质的有规模刺杀,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斯图雅特家族几乎可以完全不予理会,它最让斯图雅特家族每一位成员感到头痛的就是类似这种,如跗骨之蛆,时刻感觉得到的生命危机。 这也是迫使斯图雅特继承人这些年来从不敢松懈的最大原因。 看着自从第一次巧遇就暗自留了心的女生就这样凋零在他的手中,尼采神色平静到毫无表情,事实上不仅仅是她,每一个让尼采觉得是巧遇的人,都在尼采潜意识中成为他的假想敌,所以他这些年来过的很不轻松。 “没想到五年前我的自作聪明,也只能为我带来除之不尽的危险,甚至根本达不到我那时布局的半分期望。”她唇角的黑血,在尼采眼中无限清晰。可以说,五年前来到这个学院根本就是尼采的刻意布局,他本身就是要以他为饵,诱出鲁兹卡家族真正的余孽,从而试图顺藤摸瓜,将斯图雅特家族中的一根刺彻底拔去,所以他才会有这么一个每个礼拜特定两天会来这图书馆的习惯,用意无非就是要给那些生活在阴暗中的余孽一个好到不能再好的可趁之机。 可他从前根本不知道这些余孽的执着以及强悍。 这五年来,尽管像这样的小刺客死在他手中的已经有三人,可他根本没能获得任何一点情报,每一个最后落在他手中的刺客,无一例外都是以这种结局收场,这让尼采很有挫败感。 “少爷,您不必自责。要知道,当年可是连老爷对您这样的计划,都是感觉意外且骄傲。”不知何时,管家老占砍已经悄然且突兀的出现在了这图书馆中,佝偻着身子的他依然站在尼采的身后,那双老眼也同样是望着地上的金发女生,没有怜惜,只有木然。 “可终究还是小看了他们。”尼采冷笑,尽管感觉挫败,可他也不会抱怨,因为他很早以前就明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八个字的真正含义,所以他可以接受在他周密计划下依然失败的结果,那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个‘异端’所需要面临的异变之类的小玩笑,他不会在意,只会尽力去弥补这个失败的计划所带来的后果。 老占坎不再说话,一如既往的沉默。 再次叹息了声,尼采便也离开了这图书馆,再不曾多看那以前印象还不错的金发少女任何一眼。 看着少爷离去,等到再也看不到了少爷的背影,老占坎这才又将视线放在了地上的尸体上面,他叹了口气,伸手抓起地上的尸体,喃喃道:“以为少爷不能修习斗气,就认为少爷很好杀。可为什么就不想想,难道你们见过我老人家使用斗气吗?” 然后,他便这样抱着尸体消失在图书馆的阴影之中。 一个管家,除了负责少爷的起居饮食,当然还有许多琐事在等着他善后处理。要不然,为何十一年前的他就是这样的苍老? …… 从图书馆出来的尼采走到学院中心圣像下的时候,胖子艾伦已经等在了那里,而反常的是,这个尼采眼中素来便是没心没肺的胖子竟然略微显得情绪低落,这让尼采感觉很奇怪,因为他记得,即便是三年前,对胖子溺爱到令人惊叹的哈亚当斯子爵过世的时候,也丝毫没能影响到他的情绪。他甚至在他父亲过世的第二天,不仅极其豪迈的卖掉了他哈亚当斯家族的庄园领地,更是无比潇洒的仅仅用一句话便终结了他哈亚当斯家族曾经的辉煌。 “我终于等到了那该死的使命彻底结束的这一天!” 所以,这样一个神经粗犷的胖子居然会情绪低落,那实在是一件很难想象的事情。尤其是,他此时低落的神情……好象是因为他那一场尼采眼中荒诞可笑的恋情! 尼采心中有些古怪,先前他一直认为艾伦追求那位体积硕大的子爵千金仅仅是他一时不经意的恶味趣,他也会很快的失去他的心血来潮,可这时看来……好象并不是这样。 “尼采,我很忧郁……”没等尼采走到他的身前,胖子便很是幽怨的说了这一句几乎让尼采再不敢靠近他的话来,尽管他的神情也确实很符合他此时所说出的这句话。 艾伦很悲伤,确切的说,艾伦-哈亚当斯男爵很悲伤。 “怎么了?难道今天你试图牵起朱莉小指的举措再一次被无情拒绝?可你应该已经习惯了,不是么?”就好象根本不曾经历不久之前的一场凶险刺杀,尼采微笑的神情简直是无懈可击。只不过这无懈可击中多少仍有些调笑的意味。 这直接便换来了胖子更为浓郁的幽怨,他深深的凝视着尼采,直到尼采毛骨悚然,他才抬起脚步,向学院门外走去,道:“事实上,如果朱莉会再次拒绝我的话,那反而会更好,你知道的,我喜欢被她拒绝,这样才可以让我充满斗志,可是……” 说到这儿,艾伦极为深沉的叹了口气,他再次看了眼走在他身旁的尼采,又道:“我本来打算让朱莉陪我度过我不久之后的成礼人……” 尼采直接崩溃,胖子一脸的悲伤好象是在证明他是真心喜欢着那位子爵千金,可成人礼……难道这胖子并不知道陪伴一位贵族度过成人礼时的女性,往往只是一个玩物,一个某方面经验异常丰富的交际花吗? 很矛盾。 但似乎又不是这样……尼采瞥了眼这胖子,再看后者幽怨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这才知道这个素来神经粗犷的胖子,原来已经纯洁到近乎圣洁的程度!他是在试图将他的初夜交给他的爱人! 原来……他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位满脸雀斑,身材也几乎与他不相上下的子爵千金! 不难想象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尼采心中是何等的愕然,可愕然之后,尼采自然也能够理解,他再不会取笑这胖子,也不会再调侃这个唯一一个陪伴他这个大异端度过了几年少年时光的玩伴。而这时的他,心中已经是隐隐在崇敬这个胖子了。 爱情这种东西……尼采原以为除了他的父母,斯图雅特伯爵府的伯爵大人与伯爵夫人外,这种东西在贵族圈子里早已绝迹。 因此,再看着胖子时,尼采不自觉的端正了神情,柔和了口吻,他道:“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只是继承到了一个男爵头衔的贵族吗?” 这种情况下说出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尼采也确实是有意思为他这个唯一的玩伴做些事情,即便这胖子在他心中兴许依旧达不到朋友的标准,可哪怕仅仅是一个玩伴,也足够了。 但胖子显然没能听出伯爵少爷的话外之意,他甚至非但没能听出这一点,更以一种鄙夷的眼神看了眼尼采! 是的,是鄙夷。 即使尼采一向都知道他这个神经粗犷的玩伴从来都不曾在意所谓的贵族头衔,可他也依然下意识的觉得古怪,因为在他人生的十五年里,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看他。 不过还好,胖子也只是表示了他的鄙夷,他似乎也能意识到他所鄙夷的对象乃是帝国最为显赫的伯爵府继承人,所以他便也没有再说出让尼采尴尬的话来,只是再次叹道:“她让我牵起了她的手指,你知道吗?那时的我以为看到了主的微笑,可接下来……她却告诉我,她更喜欢休斯那样的强者……主又对我皱了眉。” 休斯,这个名字尼采不仅不陌生,反而是相当的熟悉。 说起来,这休斯也是尼采被放逐生涯中打发无聊的另一个玩伴。只不过这个玩伴恰好跟胖子相反,他在这撒耶城里唯一一个,这些年来肝不停的为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制造大大小小麻烦的人。 休斯的全名,休斯-克伦威尔。 同样也是帝国显赫伯爵府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他,当然有足够的资格为斯图雅特少爷制造麻烦,而他处处与尼采针对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之所以被放逐到这个撒耶小城,也仅仅是因为他的父亲克伦威尔伯爵认为,他的孩子应该也如斯图雅特家那小子一样在艰苦的环境中成长。 不得不说,与斯图雅特家族针锋相对了起码三代的克伦威尔家,在这一点上,克伦威尔伯爵做的相当聪明,这也确实有利于塑造两家下一代继承人之间很有必要存在的矛盾。 “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尼采微笑鼓励他这个玩伴,当然是真心的鼓励,他道:“起码你又有了奋斗的目标以及新的希望,你也只需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争取超越休斯便是了。” “我还不如直接到你的庄园里,让来自诺盾行省的名贵酒精来麻醉我受伤的心灵,这样可能会康复的更快!”满是不敢相信的看了眼尼采,胖子随后自嘲笑道。在他看来,尼采给出的那个提议根本就是完全不具备可能性,要知道,他跨入斗气的门槛也不过是在前年,可休斯,这个被称为克伦威尔家几代来最优秀的继承人,五年前就拥有了斗气!并且,这之间的差距本来就不能简单的用时间来衡量。 既然能够被称为克伦威尔家的太阳,甚至在整个帝国都是一代骄子,那休斯斗气修习的进度当然是令人惊艳。据说,今年不过十五的他几乎已经快要跨入橙色斗气的门槛! 这在整个帝国甚至都是创造了一个新的奇迹! “难道你打算放弃朱莉了吗?这样的话,你似乎也不应该如眼下这般悲伤呢。”尼采淡淡言道,他不会责怪胖子的没骨气,因为他很清楚在那样一个天之骄子的面前,谁都会暂时的失去自信。他顿了顿,在胖子微微一怔的同时,又道:“再者说,休斯也仍然是处于赤色这个阶段,尽管程度比你更深,可你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胖子愕然,依然满脸的不敢相信。 当然,尼采的这些话很大程度上也仅仅是为了给这胖子信心,其实他也很清楚,要胖子在这方面超越那个变态,真的太牵强。可他不愿看着这个贵族中纯洁的尤其稀罕的胖子就这样颓然放弃。 他是在安慰胖子,真的仅仅是安慰。 可这安慰的话落在别人的耳中却就不是这个意思了。 起码眼下如此。 “我发誓我没有笑。”一道戏谑女声清彻响起:“一个破落到甚至失去了领地失去了荣耀,仅仅剩下一枚斑驳徽章的男爵;一个连主都懒的多看一眼的异端……居然妄图超越休斯?真不知道我是该为休斯感到悲哀呢,还是该为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智商而感到悲哀。” 第九章 伯爵千金 克伦威尔伯爵府素来便是贵族圈子里津津乐道的异类,这不仅仅是因为家族基因生来便是虎背熊腰的克伦威尔家,毫无半分贵族所应该具备的高雅、迷人等体面特征;更是因为在现如今崇尚谦逊、优雅、得体的贵族圈子中,也只有克伦威尔伯爵府近乎心理扭曲的崇尚着武力。用某位亲王殿下曾经戏谑的话来说,那便是几乎整个帝国贵族的好战因子都被克伦威尔家霸占了去。 所以,这便也就直接造就了克伦威尔伯爵府在贵族圈子里拥有一个独特且别致的雅号。 “贵族中的野蛮人。” 用野蛮人这三个粗劣的字眼来形容伯爵府这样高贵的存在,兴许不太合适,可仔细揣测下来,无论是谁都只能遗憾叹息,确实很形象。 就如眼前。 看着那位身材异常魁梧的少年缓缓走来,尼采便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这肯定不是因为他害怕这位克伦威尔伯爵府继承人所为他制造的麻烦,仅仅是他并不喜欢面对这位伯爵继承人。确切的说,是他不喜欢总是需要仰视这个克伦威尔家的太阳,帝国的骄傲,可他没有办法,因为在休斯的面前,身高170的他,依然显得矮小,像是一个孩子。 “哦对了,我几乎忘记了斯图雅特伯爵府的继承人甚至失去了跨入斗气门槛的希望。”走在休斯面前的是一位穿着今年帝都最为流行的,以大红色调为主旋律的贵族小姐式长裙的女生,在休斯的面前,如果不是她鲜艳的长裙十分耀眼,她确实很容易被人忽略。 安妮-克伦威尔,克伦威尔伯爵府的千金,同样也是克伦威尔家的骄傲,只不过她骄傲的原因却并非武力值,而是她的容貌。 尼采不止一次的恶意猜测,这位安妮小姐会不会是克伦威尔伯爵夫人某次酒醉之后的产物?要不然,野蛮人克伦威尔伯爵怎么能够拥有一位如此令人惊艳的千金?即便眼光刁毒如尼采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包裹在大红长裙下的千金,的确有着倾国倾城的潜质,她精致的脸蛋,鲜红的嘴唇,曼妙的身躯,对于男人来说,无一处不是致命的诱惑。 “请原谅我的冒犯,我是真的忘了对于斯图雅特伯爵府的继承人来说……这一生都很有可能理解不了什么是斗气中实力的差距。” 言语尖酸刻薄。 尼采冷眼瞧着对面女生唇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再抬头看了眼依旧沉默冷然的休斯,心中只能叹息,不得不说,克伦威尔兄妹二人确实是珠联璧合,一个虽武力值不值一提,可牙尖嘴利,嘴巴厉害到刁钻;一个虽嘴拙愚笨,可武力值却强悍的一塌糊涂。这一双兄妹……是他这几年来的乐趣,同时也绝对是让他头痛的大麻烦。 “走吧艾伦。”显然,尼采今天并没有兴趣招惹这一双大麻烦,这倒不是他怕了,只是他赶回去还有不少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胖子自然抬脚,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的他神情不变。 但尼采与胖子不过刚走了几步,身后便又传来安妮小姐嘲弄的声音,她似乎仅仅是在喃喃轻语,冷笑又道:“还真是个异端的废物呢。” 废物?这个经常出自,也只能出自安妮-克伦威尔口中的言辞,让尼采下意识的便微顿了脚步,胖子也清晰看到了他微微皱眉。 似乎,这个细节同样落入了安妮的眼中,不得不说,在煽风点火这方面,安妮确实拥有着与她容貌成正比的天赋,她翘了翘红润的嘴唇,在尼采再次抬起脚步的同时,再次轻声道:“废物。” 本来依旧不打算与她计较的尼采顿时转身。 因为他原本就不太喜欢去仰视一个同龄人,所以他对休斯直接选择了无视,他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位奸计得逞的安妮小姐露出标准贵族式的奸诈笑意,随后,或许是因为安妮的俏皮,让尼采再忍不住笑出了声,他道:“尊敬的安妮小姐,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对于一位血统高贵的贵族子嗣来说,是不是废物并不是仅凭嘴上几句话便可断定的吗?” 安妮愕然,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废物怎么还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论手上功夫,连斗气门槛都没能跨入的他,有吗? 显然,与克伦威尔伯爵家的两位子嗣针锋相对,胖子也并不陌生,他在几年来与尼采一同面对这两位伯爵子嗣的时候,也与尼采有了相当程度的默契。 他整理神色,再不去想那位子爵千金的他又回复了从前的模样,笑的相当猥琐,接口道:“尼采,如果不是嘴上便可断定的,那到底怎样才能论断这一点?” “床上。”尼采微笑,看着安妮俏脸鲜红欲滴,他极其优雅的俯身,作出一个‘请’的姿势,又道:“如果安妮小姐对于我究竟是不是一个废物,真的很好奇的话……那么我想我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应该不会介意我们的翻滚会玷污他刻意从雅玛行省为我定制的巨型香料大床。” 安妮紧咬嘴唇,尽管她这些年来早已习惯了这个异端的可恶嘴巴,可面对这样赤裸裸的言语,她依然会觉得难堪。 但她仍然倔强的阻止了身后休斯的愤怒,双眼微眯的同时,她也尽量让她显得自然些,虽然言语不可避免的有些轻颤,但她仍强自笑道:“就怕你依然没有这个能力……” 这时羞恼异常,却偏偏强作镇定的她,真有那么几分欲拒还迎的姿态,这姿态直接便让胖子瞠目结舌:“看来,这位伯爵千金在尼采这几年来的教导下,真是进化了……” 似乎也是被安妮这娇羞所吸引,尼采的眼中闪烁着正常男人都能理解的暧昧光芒,他的眼睛从安妮的胸部,再到她的腿部……忽然,原本笑的极其暧昧的尼采陡然淡漠,他冷笑道:“就凭你这个?抱歉,这无关能力问题,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啊。” 对于少女来说,还有什么言语能够来的更要恶毒? 即使对于身材她素来便是极为傲然,可在尼采的眼睛游走于她身上之时,安妮也忍不住低了低头,她当然明白这个早该被送上火刑柱的异端所说的‘这个’究竟指的是什么,这让她瞬间便失去了理智。 她也再没有阻止休斯的愤怒。 原本就极其憎恶这可恶小子刁毒嘴巴的休斯,眼看他的妹妹受如此奚落,他便再忍不住怒喝一声,双手握拳便要纵身上来。 即便不能真杀了这该死的小子,可起码也得教训他一顿。 但最终,双目几欲喷火的他还是站在安妮的身后,并未动手。因为这个时候,从学院门口的另一方,一个苍老且佝偻的身形适时出现,他缓缓的向这处走来,仿佛只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老占坎微微恭身,眼中像是根本没有看到那双克伦威尔家兄妹的表情,他一如既往的声音平淡,道:“少爷,托鲁总督在庄园等着您。” 尼采点头,为那双兄妹留下一个冷笑后便转身离去。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连胖子艾伦都没能察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黯然。 面对克伦威尔兄妹的羞辱,即便他依旧可以言辞锋利的回击,可作为一个男人,终究还是会感到悲哀吧。 第十章 少领主 波利罗庄园偏厅书房,从步入书房起,托鲁总督便保持着双手平放膝盖处,正襟危坐、神情恭谨的标准坐姿,显得严谨且敬畏——这种姿态……如果不是他那双圆圆的小眼睛不时的四处打量的话,那么想必他很轻易的便可让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感觉到他的忠诚。 尽管这不是托鲁第一次来到这书房,可他依旧忍不住用艳慕且景仰的眼神去打量那悬挂在屋顶上,据说是来自帝国西部最奢华的亮丽水晶灯,以及他侧前方那把红木椅子上名贵的狐毛坐垫;而当他再想到他家中的那盏破旧吊灯,与那张即使有着一臀肥肉也依旧让他感觉膈骨的硬木椅子。他便下意识的心中呢喃:“这才是一个贵族该有的生活啊。” 房门被人推开,托鲁总督忙收敛了他的艳慕,本来严肃的神情瞬间变的谄媚且卑微,他起身,很不轻松的低下那一颗满是肥肉的脑袋,匆匆迎上几步,努力让他的屈身更明显一些。 虽然这很有难度。 如果有撒耶城中的平民看到这一幕,想来他们对他们素来畏惧的总督大人会有一个全新的认知。 “坐,不必拘束。”走入书房的尼采,径自便入内坐在了那张铺着狐毛坐垫的椅子上,等到老占坎也适时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便抬头微笑对托鲁总督道了一句,神情极为亲近。 事实上,尼采也确实有对这位不合格的总督保持态度亲和的理由,因为当年被放逐到撒耶城的他,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让这个信徒与平民比例几乎达到1:1的小城接受,除了这撒耶城本就人口稀少外,也更是因为这位撒耶城的总督大人。 几乎城内所有人都知道,自从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到来以后,托鲁总督就再没有在城内骑马横冲直撞、耀武扬威了。 “睿智如璀璨星河的少领主,这是撒耶城今年的收益情况以及必须上缴光辉斯图雅特家族的税金,请您过目。”扭动着他硕肥的腰肢,托鲁总督谄笑且卑微的将帐册放在了尼采书桌上,随后退了两步,却依旧站在书桌正前,并不敢真的坐下去。 睿智如璀璨星河?尼采哑然失笑,他还记得这位总督大人上次给他的称呼好象是英明与智慧的化身……这位总督大人明显与那些尽管是奉承也讲究滴水不露的贵族们很不一样,他非但不曾掩饰过他的谄媚,更好象是只怕他的谄媚不够露骨。 不得不说,对于这点,尼采其实并不反感,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享受这种逢迎,仅仅是因为他知道,这也是托鲁总督挣扎在贵族圈子里的另类智慧,他的这种智慧也确实能够让斯图雅特继承人注意到他;再者,每次见面都要换一个不同的阿谀言辞,肯定不轻松。 “今年撒耶城的收益比之少领主到来之前,整整提高了几乎十倍!因此,能够上缴斯图雅特的税金便也达到了史无前例的整整一万康坦金币!”尽管是谄媚,可托鲁总督抑扬顿挫的口吻,却依然能够让任何一个领主心情由衷舒畅起来。这当然需要相当程度的技巧,没有半辈子荣辱沉浮的年轻贵族,断然是学不来的。 当然,如果纯粹的就托鲁总督这番话定义为谄媚也确实是委屈了他,事实上他对这位少领主的景仰也绝对是由心而发。他清楚的记得在少领主到来之前,撒耶城是如何的一番破败模样;他也清楚的记得,在少领主起初几年的一番措施之后,这撒耶城又是如何的一番繁盛模样! 此刻,看着少领主皱眉而认真翻着那些帐册,即便与少领主打交道已有十一年整,可他依然不敢相信少领主只是一个刚刚十五的少年! 有哪个家族子嗣能够在十五岁这年龄作出此等堪称伟大的事迹? 托鲁总督满是敬畏的深深垂头,他在想着少领主十年前发起的那场变革,直到今天,他仍是不敢相信,当年不过才六岁的少领主怎么就会拥有那等魄力,直接将撒耶城原先那些荒蛮且无人居住的土地开辟为可以源源不断生产出粮食的农场?他同样不敢相信,当年不过才六岁的少领主,怎么就会拥有那等智慧,将撒耶城原本最为廉价的皮毛兽骨变成现如今帝都最为流行的服饰材料?他更是不敢相信……那年的少领主就能够提出他跟本没有听说过的‘以林养民,靠林吃林’的生存理念! “总督大人辛苦了。”尼采微笑,帐册上的没有问题充分证明了,这位总督其实还是可以用的,从前的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懒惰贵族特有的天性罢了。他将帐册推在书桌前,又道:“今年照旧,税金不必上缴斯图雅特家族,继续投放于银行之中。” “是……”颤抖着双手,托鲁总督谄笑接过帐册。 倘若开辟农场,靠林吃林这些事迹还不足以让他这个总督景仰的话,那么少领主此刻口中的银行,便绝对是震撼的他崇敬异常的一点。 这所谓的银行,当然与市面上那些吸血鬼放贷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托鲁总督从前根本不理解,少领主以几乎无息的方式将斯图雅特的资金借给那些极有可能无法偿还的卑贱平民们,到底是存着怎样的心思。可在后来的这几年里,眼看着那些以往破破烂烂的卑贱平民们,都拥有了自己的土地,他便再也不会腹诽少领主的败家了…… 虽说直到今天,托鲁也还是不理解放出贷款,根本不曾限期偿还的少领主哪一天才能收回本金,可他很愿意相信,那些卑贱的平民们,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有偿还的能力;而至于那些贷款用来从商的商人们……他当然知道他们在这些年的皮毛生意中赚取了何等惊人的利润! “哦对了,说起银行我便想起一点,总督大人,我听说银行的存款已经拥有了足够的额度?这样的话,你也应该考虑继续放贷出去给撒耶城西区的平民了,你要知道,只有让领地内的平民生活好一些,我们这些贵族才能过的好一些,他们对贵族的怨恨自然也会更少。”轻叩着书桌案面,尼采微微皱眉,在他看来,他手中的这个管家总督,各方面都好,但就是太过吝啬。 “赞美主……少领主的仁爱哪怕是主也会为之感动。”托鲁目泛赞叹与崇敬光芒,他顿了顿,不出意外的便再道:“只是……银行帐面上的存款大多是斯图雅特领地内商人的存款,我担心他们随时会取,这样的话流动资金可能不够充足。” 帐面,流动资金,这些新鲜的词汇托鲁总督可是想不出来的。 “这个问题你不必考虑,我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大概这个月会再调来一笔充足的资金,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尼采轻声言道,银行毕竟是初步发展,想要吸取到海量的存款也不太现实,所以前期他便是以这种方式来支撑着他的‘伟大’事业。 “好吧……”托鲁无奈应下,毫不掩饰他的不情愿。 事实上,这也是对于执行少领主的决定,托鲁唯一不太情愿的一点。 如果说这些年中尼采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彻底折服了总督托鲁,而在托鲁的眼中,少领主的形象也强大到近乎无所不能的话,那他唯一对少领主可能会存在不满的便就是这一点了,他根本不理解少领主为何会对领地内的那些卑贱平民们如此仁慈! 非但是给他们能够长住粮食的土地,更是主动将荣耀斯图雅特家族的金币借给这些卑贱的平民们,让他们可以买得起种子去种植他们的土地。并且如果不是前几年他一再要求的话,那么恐怕少领主依然不会想起去收这些该死的贱民们所应该缴纳的税金! 就少领主对这些该死贱民们的态度,甚至直到今天托鲁也依然不能理解,以至于他有的时候在看着少领主那一头黑发的时候,都常常忍不住生出一个几乎可以让他被送上火刑柱的念头! “要是少领主真是所谓的异端,那么相对于披着神圣外袍的教廷来说,少领主岂不应该就是最神圣的异端?” …… 当然,托鲁对于少领主的不理解,肯定不止这一点,再有一点便就是关于对少领主所谓银行操作手段的不理解了。 他并不理解那些卑贱的商人们将用不完的金币存在伟大的斯图雅特家族,为何少领主还要支付他们一定的利息。要知道,斯图雅特家族肯接受那些卑贱商人们的存款,其实已经是一种额外的恩赐了。 可不理解归不理解,便是托鲁也不得不承认,在少领主这种操作手段下,确实有越来越多的商人们愿意将大量金币存在斯图雅特家族名下的银行中了,并且以往并不买斯图雅特家族帐的大商人们,在近期仿佛也有这种意图…… 这难道仅仅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荣耀的担保吗? “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便尽快回去安排这些事情吧。”突然开口的尼采打断了托鲁的胡思乱想,没有其他吩咐的他确实希望托鲁总督可以尽快将他安排的这些事情做好。 托鲁忙收敛了心中的万般感慨,他点头,似乎是要转身就走。 他很清楚少领主每天的忙碌,所以汇报工作的时候,他会尽量少占少领主的时间。 可刚转过了身,他却又回过头来,收起帐册的他再次恭身一笑,又道:“几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眼看少领主惊讶,他也不敢吊着少领主的胃口,忙又道:“来之前刚刚得到消息……这几日会有几位来自帝都的少爷们游历撒耶城,据说其中还有罗斯切尔德公爵家族的千金……少领主您看,是不是有必要迎接一下?” 托鲁问的有些忐忑,那是因为他知道他这位少领主的脾性,在过往的那十一年中,无论是帝国哪位大人物路过,或者是来到撒耶城,少领主从来不会去迎接的。 但意外的是,似乎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千金让少领主有些愕然,他犹豫了下,最终给了一个托鲁始料未及的回答:“我会亲自过去。” 这个答案让托鲁十分意外,可仔细想想他也释然,毕竟是公爵家的千金啊。 然而,释然转身的托鲁却并没有注意到,在提到罗斯切尔德千金的时候,那个他发自内心恐惧的,从来都是站在少领主身后好象聋哑昏聩的老管家,却是唇角浮现一抹古怪的笑意。 第十一章 审判术 尼采前世古老且受人诟病的一项传统——指腹为婚,在他这一世很意外的也有,而正是这点原因造成了他不得不亲自去迎接来自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千金小姐,要不然对于来自帝都的那些荒唐贵族少爷小姐,尼采断然是没有半点兴趣去侍侯的,即便这一代的罗斯切尔德公爵身居帝国宰相一位。 戴安娜-罗斯切尔德。 尼采这一世他出生时便定下的未来妻子,说实话,对于他这位从生下来只是听说过,却从不曾见过的妻子,尼采真是没有丝毫的兴趣,因为他很清楚,从他背负上了异端罪名那日起,他便再不可能攀上这位血统更高贵的公爵千金,所以他潜意识中已经淡忘了他的这个未婚妻。 可就在他毫无准备,几乎已经再不曾想起过这个人的时候,她就这样唐突且莫名其妙的闯了过来……这让尼采有些苦恼。 他懊恼的揉了揉太阳穴,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老占坎微笑的他,很快便暂时抛下了这些毫无用处的心思。 他看着书桌上托鲁总督离去前,刻意留下的关于银行的那些帐册,随手再次翻阅了起来。 关于银行,无疑是尼采这一世可谓不小的一个手笔。 他知道他前世利润来的最为惊人的行业,肯定要属这一行业,因此这一世在具备着先决条件时,便忍不住去试着触摸了这个行业,大体来说,运营手段等方面他还是依着他自己对银行的理解去操办的,可其中许多细节当然不可能完全搬过来,所以这其中便也有了很多方面的改善。比如放贷给平民们的资金,如何能够保证可以收回,比如资金的方面的规划,以及利息方面的规划等等…… 这所有复杂的问题当然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够解决,毕竟他前世也不是金融系毕业,因此可以说一切都在他疯狂的摸索下进行。 当然,其中肯定少不了他远早帝都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给出许多良好的建议,并且就是为了他这么一个疯狂的银行,他的父亲甚至让斯图雅特家族门下所有的智囊们,都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关于银行这方面。 所幸,斯图雅特家族百年传承本就聚集有令人瞠目结舌的财富,以及这个血统高贵的家族可以让他不用考虑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信誉。 这便也就为他所谓的银行起步奠定了一个不错的基础,也是他疯狂的银行理念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主要原因。 不可否认,接下来随着他这个银行的日逐成熟,将会面临的问题肯定会更多,更难解决,可起码到今天为止,尼采依旧没有放弃他这个疯狂计划的意思。 “若不在最艰难荒芜的地方开垦,又如何能收获最丰厚的果实?” 这是尼采坚定的信念。 …… 是庄园里一名奴仆的回禀唤醒来陷入沉思的尼采,当尼采听到来人禀告说,撒耶城内的白袍司祭造访,他便也忙整理书桌,收敛了思绪,亲自走到书房门口迎接这位教廷的白袍司祭。 “尊敬的少领主,希望我的造访不会打扰到您。”通常来说,能够爬到最接近主教这一位置的白袍司祭,基本上都是华发累累的老人,可出现在尼采面前的白袍司祭却很年轻,如果不是眼角那几许浅显的鱼尾纹,那么想必谁都不认为他是年过三十的中年。 他微笑时很有那么几分教廷圣徒的味道,圣洁且令人望而生畏。 “事实上,你每天都这个时候来,每天都是这一句话,那也确实很难打扰到我。”相当意外的是,与教廷有着莫大怨仇的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只是撇了撇嘴,很随意的迎了下这位白袍司祭便转身坐了回去,似乎与这位年轻的白袍司祭很熟。 确实很熟,因为这位白袍司祭同样也来自帝都。 莱茵-奥古斯都。 除了拥有教廷中枢教区迦叶大主教教子这一显赫身份外,他所出身的奥古斯都家族,同样也是帝国北方一个显赫的新晋大贵族。 “主说,若时刻心怀主的光辉,则天父的使者便不会唐突。”莱茵司祭微笑言道:“这样说起来的话,是不是足够证明我们的少领主大人已经成为了主最为虔诚的信徒?” “我一直都是。”仿佛是有些不满,尼采微微皱了皱眉,极不客气道:“司祭,收起你无聊的把戏吧。” 从某种角度来说,一个地区的白袍司祭肯定要比总督来的更为高贵,再加上尼采与教廷的渊源,他似乎很有必要对莱茵保持客套,可尼采却依然如此冷淡。 那是因为他有着他的理由。 他一直都很清楚,莱茵成为撒耶教区白袍司祭的主要原因,不过就是迦叶大主教对于当年的事情所偿还的一部分利息。 毕竟,当年将尼采论定为异端之后,其中一个后遗症便是,即便被放逐到了撒耶小城,可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也必须得每天接受主的祷告,如此一来,既然要让一位教廷人员每天骚扰伯爵继承人,那这个人便肯定十分重要且敏感了。 所以迦叶大主教所作出的这个决定,无论对于教廷或是伯爵府来说,自然都是再好不过。毕竟双方原本就有着盟友的基础,因此在撒耶城内,尼采便也能够与这位年轻的白袍司祭成为某种程度的盟友。这也正是,在撒耶城,教廷力量与帝国官员相处的极为融洽的主要原因。 说起来,这位莱茵司祭这些年可是帮了尼采不小的忙。 从前的撒耶城,贫瘠荒蛮之下,导致城内为数不多的居民都深深的信仰着神圣教廷,荒唐到完全不理会荒芜的土地,除了一味的将精神寄托在教廷身上之外,更养育了大批的教廷人员……以至于连斯图雅特伯爵都曾经针对撒耶城的状况,有过一句相当异端且一针见血的评价。 “谁说撒耶城的贫瘠,不是满地大大小小的神棍所造就的呢?” 就是这样连斯图雅特伯爵都束手无策的恶性循环,后来也还是在莱茵大司祭的努力下,才得以改善;从而也更好的完成了尼采开发荒芜土地,变为可以提供粮食的土地这一理念。 不过,同样的,尼采给莱茵司祭的回报自然也不小。 便如这时,看着莱茵轻松的微笑神情,尼采便忍不住奇怪问道:“是不是教廷议会通过了提拔你为督主教的提议?” “仁慈的主啊,请您宽恕少领主的世俗之心吧……”仿佛是意识到了尼采的皱眉,莱茵司祭没有再说下去,他再没有任何掩饰的笑了笑:“不错,教廷议会的正式任命应该会在明年批下来。” 尼采难得的对这位教廷的白袍司祭露出了一个微笑,他是忠心希望他在教廷的盟友可以走的更远。但微笑之后,他便又显得有些担忧。 而这担忧当然没能瞒过莱茵,他知道尼采在担心什么,便也收敛了微笑,道:“你放心,明年如若我调去其他教区,我也会将撒耶城的教廷事务处理到您满意为止。” 尼采点头,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过他同时也知道,莱茵确实很难将撒耶城教廷事物处理到他满意,因为这撒耶城毕竟牵涉到了他,所以只要是教廷派来的人,那无论会是谁接着担任撒耶城的司祭,都很有可能与他发生不同程度的冲突。 再者,他到底是每日都需要一个教廷人员来祷告的异端,已经习惯了与莱茵司祭轻松相处祷告方式的他,若再换他人,肯定不太美好。 “你尽力便可。”随意道了这一句,尼采自然也不想因为他的事情而影响到莱茵在教廷的前程,这或许可以理解为他对莱茵的关心,但何尝不是他的骄傲? 莱茵自然是了解尼采这骄傲的。 确切的说,这些年的相处下来,他对这个当年的异端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可就是因为了解的越多,他的疑惑也随之更多…… 他亲眼目睹了尼采在撒耶城里所做的一切,便当然会发自内心的赞叹这个曾经被教廷论断为异端的孩子;他亲身感受了撒耶小城这些年里的一切变化,便当然会惊叹这位异端少领主的所有作为,以及那一颗对世人几乎可以称为无私的仁慈之心。 而就是这份连莱茵都觉得荒唐的所谓仁慈的心,让他这个教廷最年轻的白袍司祭再也看不透了这个曾经的异端,现如今的少领主。 千万不要简单的认为异端也好,少领主也罢,都只是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眼前的少年尼采。 莱茵从不怀疑,如果此刻再将这个异端如十一年前那样被送入教廷审判所,接受火刑柱的审判,那可能会为整个帝国南部地区带来怎样的骚动! 要知道,这位少领主慷慨的将斯图雅特家族开垦好的土地,送给那些平民们来耕种,更以几乎无息的方式无偿借给那些平民们生存的资本……这种种的举措可不仅仅局限于撒耶小城,他甚至是遍布了整个斯图雅特家族广袤的南方领地! 尽管,现如今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平民们依然会畏惧于他们少领主的异端身份,依然会恐惧他们少领主的一头黑发,也依然对他们的少领主存有不小的芥蒂……可这一切,毕竟都只是建立在教廷当年给这位少领主的那个异端身份上面! 假如现如今在少领主的带领下已经活的异常滋润的平民们,忽然得知了他们的少领主被送上了火刑柱……那他们真的还能够心安理得的继续生活吗?他们心中那些本就渐渐不再牢靠的,对少领主的芥蒂,又还能持续多久呢? …… “异端?少领主?”心中叹息的莱茵最终他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转过身去随手抽出一本书架上关于教廷的书籍,专心看书。 好象忘了他这个白袍司祭每日来波利罗庄园最应该做的事情。 对此,尼采自然也是习惯,他也不再理会莱茵的专注,转而继续埋头去研究他书案上的文件。 似乎这一日的祷告依旧会如此轻松度过。 然而,正在研究着帐册的尼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头,极其突兀的开口问道:“对了莱茵司祭,你听说过教廷的审判术吗?” 这个问题,他同样也问过在莱茵进来之前走出去的老管家。 …… 教廷的白袍司祭离去后,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 一如往日,在波利罗庄园地下的密实里,尼采在老管家的指导下又开始了他每天都会坚持的锻炼,而这种锻炼也是从最大程度激发他身体各方面潜力的锻炼。他越不过斗气的门槛,也感应不到魔法元素的存在,便只能这样更艰苦的让他自己强大起来。 最后,在老管家亲自演示又与他对练一番后,他才回房休息。 很充实、辛苦且危险的一天,完全不是一个‘少领主’所应该拥有的一天。 第十二章 来自帝都的大人物 来自帝都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不出意外的如期而至。 第三天中午,当尼采与胖子艾伦出现在撒耶城城门口的时候,城门外已经等候有不少贵族子嗣了,有趣的是,这些少年大部分也都是尼采在撒耶学院里的‘同学’。 这些平日畏惧尼采,能跟他保持多远便保持多远,更只怕还不够远的少年们出现在这城门口,其实并不奇怪,因为他们毕竟是斯图雅特家族封地内的贵族子嗣,这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意味着他们的家族本身就庇荫在斯图雅特家族之下。所以对于来自帝都,重要到连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都不得不亲自迎接的大人物们,他们当然更需要表现出他们身后家族的诚意。而这诚意自然足以让他们暂时的忘记他们的畏惧,甚至是忘记伯爵继承人那一头不祥的异端黑发。 既然不可避免的碰上了,而这也不是在学院,那在见到伯爵继承人的时候,他们当然有必要迎上问礼。 最终,靠近城门口的那几个少年面带犹豫惶恐,相互对视之后,还是一起抬起脚步,向着正在走向城门口的伯爵继承人忐忑走来。 “尼采少爷……”开口的少年应该便是几人中身份最高的,他走在最前,恭敬弯腰时,极致的紧张已经让他忘记了,一个真正的贵族在面对主家的时候,他其实应该表现的谦卑些谄媚些,而不应该仅仅是敬畏。 “到底还是一群孩子,也明显是没能继承到他们父辈的虚伪与世故。”尼采心中轻叹,他毫不怀疑如果今天来的是他们的父辈,那么那些贵族们必然能将对于他的畏惧,近乎完美的隐藏在谄媚之中。 他点头,随后再没有任何表示,在胖子古怪的神情下,坦然走向城门处,似乎是显得极为无礼。可偏偏后者没有任何不满,他甚至在尼采从他身旁走过之后,狠狠的松了口气,仿佛是如释重负。 城门外。 不出意料的还有几名少年,这些少年便也都是来自其他行省就读于撒耶学院的贵族子嗣,他们之所以也出现在这城门处,无非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试图获得来自帝都的那几位大人物的青睐;要么就是他们家族本身就与将要到来的几个家族有着联系。 所以既然不属于斯图雅特家族庇荫下的贵族,那他们当然没有必要走来问礼。隔着大约十步的距离,他们也只是尽量让他们显得神情自然些,简单的向尼采点头示意后,便匆忙扭头。 对此,尼采神情不变,淡然依旧。 可他身旁的胖子却是神色微怔,他在那群少年中很轻易的便看到了那个体积惹眼的姑娘,这让他心中莫名其妙的沉重,又有些惆怅了起来。 他似乎是明白了尼采邀请他前来的意图。 但尼采好象完全没有注意到胖子的神色的变化,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将眼睛放在了他的正前方,在那里,还站有两人。 克伦威尔伯爵家那双他最头疼的兄妹。 当然,虽然头疼可尼采肯定不会意外,其实他知道,同样来自帝都的克伦威尔少爷与小姐与将要到来的某位小姐家族一向都有着较为密切的往来。 所以,注意力也都放在等候要来之人上的克伦威尔兄妹,显然也没有兴趣在这个时候为尼采制造麻烦。休斯冷眼瞥了眼尼采之后,安妮也只是撅起了她那红润的嘴唇,冷哼一声,便转过了头,再不去看她心中这个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该死异端。 …… 华丽的玫瑰红马车适时到来。 瞥了眼马车上象征着罗斯切尔德家族的紫鸢尾徽章,尼采换上一副微笑神情,向着马车走去。而随着玫瑰色巨大车帘的由内掀起,尼采便也一眼看到了车厢内铺着的鹅绒被褥和泊金帝手工地毯。 这种程度的奢华自然是让尼采心中感叹。 “到底是来自帝都显赫大贵族家中的千金与少爷啊。” 率先走出的是一名青年,确切的说是一名在帝都必然赢过不少名媛千金尖叫哭喊的英俊青年,走出马车的他所正面看到的肯定是尼采,所以从尼采这个角度来看,这位英俊青年显然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的黑色头发,有那么一瞬间,青年的似乎是微有一怔。 但不过随即,他便微笑了起来,轻轻跳下马车后,他伸手:“想必你便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口中,他那位帝都任何一个贵族子嗣都不能与之相比的继承人吧?” 尼采苦笑,他确实是知道他的父亲曾经在帝都有过这样令人惊骇的言论,所以将眼睛从青年腰间狭长骑士剑移开后,他便也伸出手,微笑道:“马修阁下,您应该知道我的父亲一向都是很有趣的人。” 马修-阿尔弗雷德,帝国最璀璨也最富有的侯爵第一顺位继承人。 当然,这里所说的最富有并不是说阿尔弗雷德家族富有,而是指近三代基本上康坦帝国每一位财务总理大臣都是出自阿尔弗雷德家族。由此可见,帝国皇室对于这样一个显赫的家族有着怎样的信任。 显然,说自己的父亲是一个有趣的人,这样一个有趣的说法让马修感觉很有趣,他愕然之后,由衷微笑,道:“一直都很好奇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是怎样的一个少年……这点好奇尤其是在我们来到南方行省后让我更为期待。不得不说,就这一路上所听到关于斯图雅特少领主这些年来所做的事情,以及我这时的主观判断,都让我费解,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当年怎么会那样简单的被教廷论断为异端?” 异端。 这个不洁的词汇可真不应该在这时被提起啊。 可马修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尼采神色的古怪,以及他言辞的不恰,他微笑之后,又道:“不过幸好,主还是睿智的。” 后来的这句话让尼采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可马修并没有给他咀嚼的时间,简单寒暄罢,他便悄然退后两步,主动掀起马车帘子,从车内,两名少女以及一个少年随后走出。 亚当-亚历克思,帝国议会长老院第一长老的嫡系第三代。 这是一个年龄约莫与尼采不相上下的少年,可相对于马修的从容与阳光,亚当便略显阴沉,从他走下马车,到与尼采握手见面,他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对于尼采那一头惹眼的黑发,他似乎也是视而未见,很冷漠很酷的一个少年。 妮可-阿尔弗雷德,马修的同胞妹妹。 一身帝国时下最流行的大红色调为主旋律的华丽长裙,显然是在阐述着这位高贵的侯爵府小姐有着如她衣裙颜色一样的奔放性格,她的容貌算不上美艳,可出身侯爵府的她确实也不需要那些没用的东西。她走下马车后,便直接将眼睛放在了尼采的黑发上,不时发出的惊叹声让尼采很不适应,因为这位尊贵的小姐并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畏惧。 难道他这个大异端的身份在遥远的帝都再没有半分威慑力了吗? 尼采有些想不通,可妮可在表示了惊讶之后便很快被等在另一旁的少女所吸引,就再也不曾理会于他。 安妮-克伦威尔,她所谓的闺蜜。 看着那两个同样都是鲜红长裙的少女毫无半分贵族所谓的矜持而拥抱在了一起,尼采这才转过了身,看向了他的‘未婚妻’。 戴安娜明显从一开始就在注视着他了。 只不过她好象还没有意识到她所注视的这个少年,是她还未出生时便被定下的未来丈夫,她的眼中如同妮可一样,有着全然的惊讶,但同时好象也更多了些尼采理解不了的意思。 尼采尽量让他显得神情自然些,他微笑看着这位一身淡粉色长裙的少女,看着她虽然不大但却很可爱的眼睛,又看着她娇巧的鼻尖,一头在阳光下煞为好看的金发,心中却是在想——这哪里像是他的未婚妻,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女生。 她依旧没有开口。 他也还是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兴许是终于看清了尼采的黑发与黑色眼眸,这位出身罗斯切尔德公爵家族的小姐终于回过神来,她微笑时眼睛会微微眯起来,像是一道月牙儿:“戴安娜-罗斯切尔德。常听斯图雅特叔叔提起……” 终于,提到斯图雅特叔叔,她好象才想起了斯图雅特伯爵曾经微笑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她仿佛也终于意识到了她刚才一直好奇打量着的少年……是她未来的丈夫。 到底是一个不过才十四岁的少女,意识到了这一点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她当时便垂下了头,好象是在掩饰已经羞红的脸。 …… 来之前,尼采把他这个异端突然出现在帝都这些贵族少爷小姐面前之后,可能会引起的反映几乎都考虑过了,他甚至很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位公爵千金在看到他以后,要么就是畏惧他,要么就是厌恶且憎恨他……反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他。 但尼采真是没想到,他与公爵千金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如此的和谐且自然,这种和谐甚至让他感觉到有些诡异。 他到这时也总算是真正察觉到了,比起十一年前他这个异端身份带来的反响,此刻他的黑头发黑眼眸好象已经不再重要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十一年前教廷作出的论断不过在十一年后就彻底失效了吗?难道这些来自帝都的贵族千金与少爷们,都不清楚他这个异端身份究竟意味着什么吗? 毕竟,帝国每一个贵族几乎都是教廷的信徒,这是不争的事实。可与一个教廷论断的异端保持如此坦城的交往,他们不担心会对他们乃至他们的家族造成恶劣影响? 第十三章 贵族 议会长老院第一长老的嫡系第三代,侯爵第一顺位继承人,公爵家中从小便被老公爵珍视为掌上明珠的千金……哪一个所拥有的出身不是辉煌到令人发指? 从马车上走下的几人轻而易举的便戳破了等候在城门处的那些小贵族们本就忐忑的心态,就连起初鼓足了勇气也想试图与即将到来的几位大人物搞好关系的贵族子嗣们,在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了勇气踏前一步,他们甚至不敢接近马车! 确实,与这四位来自帝都的荣耀贵族相比,他们这些个乡下贵族真的会很快黯然失色,尤其是他们在目睹了这四位帝都来的大人物,那优雅的动作,一丝不苟的穿着,明明温和却轻易让人感觉得到的威严之后……已经有不少贵族子嗣打算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过,主还是怜悯他们的。 当侯爵第一顺位继承人马修少爷与休斯简单寒暄了几句,走向他们的时候,少年们也再不敢去正视这位如太阳一样的侯爵公子了,可接下来,马修却说了一句听在他们耳朵里犹如是天籁之音的话来。 “很荣幸能够感受到撒耶城诸位阁下的热情,如若不嫌弃,诸位不妨随我们一同前往波利罗庄园作客,我们毕竟初次来这撒耶城,也确实需要诸位各方面的介绍……不知我是否有此荣幸邀请到诸位?”看着眼前的少年都满是惊讶怔在了当场,心里知道这些乡下贵族们震撼的马修再次微笑,他转身看向尼采,又道:“作为波利罗庄园的主人,尼采少爷应该不会拒绝吧?” “那是我的荣幸。”尼采微笑点头,他看着马修反客为主轻易便博取了这些贵族子嗣们的好感,心中却是暗赞,到底是来自帝都的侯爵少爷,出身的荣耀也注定他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并且最令人赞叹的便是,偏偏他的自负还不会让人反感,好象这里所有的人原本就应该以他为中心。 …… 接下来自然是一切顺理成章,等候在这处的贵族子嗣们也肯定不会拒绝马修的公开邀请。于是在尼采与马修,亚当,戴安娜几人抬脚步入了撒耶城以后,城门处的所有贵族子嗣们便也随之入城。 很光鲜很荣耀的一支队伍。 即使谈不上浩荡,可这数量并不少的贵族子嗣们走在撒耶城的街头,也依然轻易便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眼光,而无一例外,他们在望着走在道路中央的这群贵族少爷时,都是深深的敬畏且卑微着。 这种敬畏自然不是因为走在最前的尼采那一头黑发,而是平民生来便会对贵族产生的由衷敬畏感。 说实话,尼采并不习惯这样的气氛,即便在撒耶城他这个少领主绝对是最为尊贵的存在,可在这撒耶城的这十一年里,他其实始终相当的低调,并没有依仗着他的出身便纵横于撒耶城,也更没有做出任何纨绔子弟所常做的欺男霸女之事。 他一直都很清楚他是个见不得阳光的所谓异端,所以这些年来,像今天这样走在撒耶城的阳光之下,在尼采的人生中真的很少。 可来自帝国的侯爵继承人马修却与尼采正好相反,他明显习惯了这样的万众瞩目,走在撒耶城的街道上,始终保持着微笑的他,非但没有流露出所谓贵族对平民的不屑,并且还时常向那些平民们微笑示意,充分显示着阿尔弗雷德家族良好的教养。 这无疑更是赢来了撒耶城平民们的好感。 “究竟是这位侯爵继承人真的具备着良好的修养,还是习惯了被人注视的他仅仅是在作秀?” 走在马修身旁的尼采忍不住很阴暗的猜测着,这自然不是因为他嫉妒马修的优秀,仅仅是身为贵族的他很清楚,贵族对平民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早已深入骨髓,一个真正的贵族,是不会真正亲和对待所谓卑贱平民的。起码在尼采的印象中,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无私’的贵族,包括那个最不拘小节的胖子艾伦也是素来轻贱平民。 这是这个世界最残忍的贵族天性。 …… 从撒耶城门口一直到波利罗庄园,一路上并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而尼采在路上也只是有些奇怪这几位来自帝都的大人物们仿佛对这荒凉的撒耶小城有着极大的兴趣,他们在路上更多的时候,都会向道路两旁那些撒耶城内的小商贩们投以好奇的眼神。 这确实是让尼采费解,可后来他根本没有去问,马修便主动为他解释了原因,他当时微笑着告诉尼采,在他们来之前,就听说这撒耶城是何等的荒凉贫瘠,可等他们来到了撒耶城,却觉得好象并不是这样,撒耶城与帝国西部某些城镇比起来,真的不荒凉。 对此,尼采只是微笑代过,他肯定不会告诉这位尊贵的侯爵继承人,他十一年前来到撒耶城时,这小城甚至没有一条可以让马车通行的道路。 波利罗庄园。 在庄园口这一行贵族子嗣们便感受到了斯图雅特家族的热情,几乎庄园里所有的奴仆侍女们都等在门口,在他们出现在门口时,老管家老占坎便也示意奴仆们向这些尊贵的客人致以最诚挚的问礼。 这一盛情明显让马修等人意外,连声向尼采表达着谢意的同时,在老管家的引领下,他们便也跨入了波利罗庄园。 等到马修等人进入庄园,尼采这才有暇去看那位临时被他请来客串一回管家的托鲁总督。 事实上,对于这样的迎接,尼采也是相当的意外,他肯定不会搞出这样的仪式,而至于老占坎,那就更不可能了。 “尊敬的少领主,难道您对托鲁的安排不满意吗?”始终看着他,却一直不说话的尼采,让托鲁有些忐忑,他犹豫了下,还是带着一如既往的谄媚,强笑问道。 尼采摇了摇头,随后欲言又止,便再也不去理会于他,直接便走入了庄园。 这位擅长逢迎且毫不加以掩饰的托鲁总督,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谄媚的露骨啊。 …… 庄园里,等远道而来的帝都贵客沐浴净身,洗去了一路的风尘后,为了款待这些贵客,波利罗庄园刻意安排的午宴便也正式上场。 只不过原本对于这午宴,尼采的意思就是安排一场隆重的宴会便可,可他先前到底是不曾料到,会同来如此许多的小贵族,所以不得已之下,这场午宴也只能依着托鲁的安排,变成了一场沙龙。 首先出现在波利罗庄园大厅的是一队衣着整齐的号子手,等到号子手们开始了演奏,另一旁便也出现了管乐手。 音乐,伴随着波利罗庄园豪华水晶吊灯绽放的光芒,再加上斯图雅特家族庄园里存有的来自诺盾地区的高贵名酒……这样的奢华阵容很轻易便让那些乡下贵族们见识到了什么才是贵族的生活。 不难看出,厅里的那些小贵族们从步入波利罗庄园起便拘谨了起来,他们凑在一起望着尼采身旁的那些高贵大人物们,眼中除了惶恐,更多的也只能是羡慕。 “衷心感谢尼采少爷的款待,等尼采少爷回了帝都,我阿尔弗雷德家族自当献上最真诚的热情。”马修微笑举杯,手中红酒与尼采轻轻一碰,他浅饮一口。 尼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眼睛却是看向了他的未婚妻,戴安娜。 自小生活在帝都的戴安娜显然对这样沙龙式宴会并不陌生,站在马修身旁的她在注意到尼采的眼神后,微微一窘,又垂下了头。 这是位很容易害羞的公爵千金,即便来这波利罗庄园的一路上,她都走在尼采的身旁,可却始终是垂头而不敢说话。 “安娜,难道你不打算向尼采少爷表示你的谢意么?”兴许是注意到了戴安娜的困窘,马修仿佛是在解围,他轻轻说了一句,但却让尼采听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戴安娜努力抬头,似乎是想要将手中的红酒与尼采轻碰,但不过刚起抬头,她便又垂了下去。 “安娜一向都是这样腼腆,尼采少爷千万不要介意。”只能无奈解释的马修耸肩,又道:“不若就由我代安娜来敬尼采少爷一杯吧。” 这话便有些奇怪了。尼采略显玩味的看了眼马修,心中却是意外于他的自作主张,毕竟,他与安娜原本就没有任何关系,他又有什么理由代安娜敬这一杯?再者,尼采不相信他与戴安娜自小定下的婚事,这位侯爵继承人会不知道。 “不用……还是,还是我来向尼采表示感谢吧。”没等尼采有所反映,戴安娜已经再一次勇敢的抬起了头,她看着尼采黑色的眼睛,心中略为慌乱的她浅浅举杯。 尼采微笑,轻轻举杯,很开心的样子。 第十四章 卑贱与高贵 沙龙进入高-潮。 几乎厅内所有的贵族,在此刻都围在了马修的身旁,这并不奇怪,因为这位候爵继承人除了出身的荣耀以外,他还拥有着游吟诗人般的华丽才华,而他口中的那些帝都贵族圈子中的逸事也确实足以吸引到这些乡下贵族们的所有眼光,他们围在马修的周围,不时忐忑向其敬酒之余,也如同像在看着一轮太阳那般,充满了敬畏与崇敬。 “我们的这位侯爵继承人还真是平易近人呢。”远远站在一旁的尼采轻声呢喃,在他身旁站着的,除了老迈昏聩的老占坎,便也只能剩下那个与异端为伍的胖子艾伦。 老占坎对于这种宴会显然没什么兴趣,同时他也更不感兴趣于少爷口中的侯爵继承人,所以他依旧沉默而木讷。 “你瞧,那些平日里在学院貌似高贵不可亵渎的贵族小姐们……好象恨不得现在就能躺上侯爵府中的大床。”胖子撇了撇嘴,根本不顾忌他这句话可能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尼采笑了笑,看着那些一个个试图展露她们最为迷人的地方,像是开了屏的孔雀一样的贵族小姐们,他轻声道:“难怪我的父亲曾经说过,上流社会最下流。” 胖子愕然,但随即笑了起来:“伯爵大人这句话可真是精辟到令人发指啊。” 尼采不容置否,他忽然转过身来,看了眼那位与马修保持着还算足够距离的子爵小姐,他道:“既然明白了我今天刻意带你前来的原因,那你为什么不珍惜你所谓的每一次机会?” 朱莉。 胖子明显没有料到尼采如此直接便说了出来,很难得的,这个胖子居然还会不好意思,他扭捏了一阵,讪讪道:“还是算了,等有一天我能够超越休斯的时候,再珍惜这所有的机会吧。” 虽然这样说,可尼采依旧看得出他眼中的跃跃欲试,他并不知道这胖子试图超越休斯的心是真是假,可他知道这胖子肯定还是渴望粘在子爵小姐的身旁,所以他极为干脆的便揣了胖子一脚,道:“滚过去。” 胖子退后两步,很是幽怨的揉了揉屁股,像是一个即将被卖入妓院的良家妇女。 “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你所谓的矜持,你知道,我一向都很清楚,几乎任何一种贵族所应该具备的品格……你都没有。”浅饮了一口杯中红酒,尼采说着,似乎是又要上去揣胖子。 这自然是让胖子仓皇逃窜,但却是兴高采烈的仓皇逃窜。 他果然是一个不要脸的死胖子。 …… 厅中气氛炙热且浓郁,但就如此的气氛下,独自站在一角的尼采却根本融入不了这种气氛。他如同遗世而立,远远的看着那些热闹,那些喧哗,不知为何,忽然觉得有些悲伤。 原来,即便过了整整十五年,可他依然不属于这个世界。 手中轻轻转动着晶莹的酒杯,任由那些鲜红的液体流淌不停,尼采漫无目的看着厅内喧闹的所有人,他感觉他就是像是台上的小丑,无论是喜是悲是痛还是苦,都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这让他感觉疲惫。 “少爷,您看……”很少说话的老占坎突然开口,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少爷的孤独,试图转移尼采的落寞。 顺着老占坎的手指,尼采清晰看到那道粉色的影子,那是戴安娜。 她并没有围在那一群贵族中去听马修的口若悬河,这个时候的她好象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淡淡的眉毛轻锁着,她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仔细看着每一张桌子,却依旧显然有些困惑与失望。 “去问问戴安娜小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伸手招来一名侍女,有些好奇的尼采随口吩咐,他可不希望这样一位尊贵的客人受到怠慢,更何况是这样一位身份特殊的客人。 侍女应声而去,但尼采却看到无论随在她身后的侍女问什么,戴安娜却只是沉默不语,并且也依旧用眼睛在寻找着什么。 片刻,讪讪退回来的侍女恭敬的半跪下了身子,她好象是要解释戴安娜小姐一直没有理她。 可尼采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伸手示意她退下以后,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亲自走向了戴安娜。 “尊敬的戴安娜小姐,不知是否波利罗庄园的招待让您不满?”尼采微笑开口,他身前依旧在寻找着某种东西的戴安娜显然也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以后,才知道他的到来。 所以愕然转身的戴安娜在看到尼采后便很快又微羞垂头,可好在,她毕竟先前已经与尼采碰过了酒杯,因此倒也自然了些,她抬起头,又是看了眼厅内的桌子,才轻轻道:“尼采……我有些饿了。” 一路奔波,自然会饿,这也是波利罗庄园款待来客的主要原因。所以尼采也同样看了眼遍处的食物,也是好奇她既然饿了,为什么不用这些食物……难道是因为她对这些食物的不满?意识到这一点,尼采便忍不住皱了眉,这所有的食物可以说都是极为珍贵的食物,像孔雀舌,像珍莲,可都不是一般贵族能享受得到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找不到能够吃得下去的。 “到底是来自公爵府的千金啊,还真不是一般的难侍侯。”尼采有些无奈的想着,却也不得不再次问道:“不知戴安娜小姐想吃些什么?我这便安排厨房去做。” 很意外。 戴安娜居然摆手,她好象是看出了尼采对她的误会,忙道:“不是这样的尼采,这里的食物都很好,我在家里也只是偶尔看到。” 这更让尼采不解了,那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迎着尼采疑惑的眼神,戴安娜微红的脸再次垂下,她有些委屈的道:“就是没有我最喜欢吃的番茄……难道番茄真的很昂贵吗?可我的父亲为何告诉我,番茄很廉价,我无论到哪里都可以吃得到呢。” “什么?”尼采下意识的便脱口问道,这惊讶甚至让在这位尊贵的公爵小姐面前失了礼仪。 “番茄,尼采,我好喜欢番茄呢。” 尼采……感觉很震撼。 确实,这沙龙里所有的食物都是托鲁总督精挑细选的,并且还考虑了帝都的饮食习惯,特意加了几道主菜。可就算托鲁再如何的尽心,他也不可能将番茄放在食谱上吧?毕竟,在帝国,番茄只能是平民的主食。他又怎么敢将平民们才会吃的东西,摆在这些贵族子嗣面前? “这样的话……戴安娜小姐不妨随我过来。”意外之后,尼采欣然微笑,倒是真没想到这位公爵千金居然如此的有趣。 “真的有番茄吗?”戴安娜疑惑,却还是随上了尼采的脚步,她在背后意识到尼采真不是骗他之后,明显是开心了许多,那双可爱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微笑着连声道:“不麻烦吧尼采?” “不麻烦,我这里可是有整个康坦帝国最好吃的番茄。” …… 厅外小院中,看着戴安娜小心翼翼的切着番茄,尼采笑的很开心,他之所以敢说他这里的番茄是整个帝国最好吃的番茄,那是因为这番茄的做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好吃么?”克制着自己伸手去抚摸戴安娜那一头好看头发的冲动,尼采柔声问道。 “太好吃了尼采,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戴安娜抬头,连贵族名媛最在意的优雅好象都暂时的忘了,她甚至没有去擦拭嘴角的嫣红。当然,很快她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再次垂头的她很尴尬,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尼采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着她再次去切下一片番茄时,眼神温柔且醉人。 其实,他一直以为他是整个帝国唯一一个喜欢吃下等食物的异类贵族,可现在看来,好象又多了一个人呢。 第十五章 精灵 连尼采都解释不了为何他在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到完全不像出身豪门贵族的少女吃着番茄时,他竟然会感觉到轻松。 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些年来,不提肮脏的鲁兹卡家族在阴暗中对他的觊觎,就单单说他所身负着的教廷异端罪名,他其实也一直都很清楚他根本就是在走着钢丝绳,教廷异端这个罪名对于他来说,那绝对是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吞噬的最大危险,即使他出身的荣耀伯爵府可以暂时的庇佑他。可谁又能够保证千日草徽章的永不凋零?谁又能够保证在伯爵府的荣辱沉浮中,他这个教廷异端不会成为斯图雅特家族政敌的攻击对象? 所以,正因为沉重,尼采才只能够在这些年中让他孜孜不倦的成长,从不怠慢的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只是为了能够让他更好的生存下去,可以不必在夜晚的睡梦中看到那副该死的教廷火刑柱! 说不累,那是假的,即便他有着两世的人生。 要知道他现如今所面对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极其的陌生,无论是教廷,还是所谓的骑士,魔法,除了能够让他感觉震撼以及不可思议外,也只能为他带来深深的恐惧感。 因此,如果说在这个游吟诗人歌颂着骑士与公主的大陆上,有着前世记忆的尼采对于一切都是陌生而惶恐的话,那么他在这个世间唯一还能找到他前世痕迹的,便也就是这一天他亲手为戴安娜做的番茄了。 那是他前世最喜爱的糖拌番茄。 很简单,甚至称不上一道菜,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道菜却能够让他在这些年的疲惫中,偶尔寻找到一些简单的快乐。 看着戴安娜不够优雅也不够淑女的吃着那些简单的番茄,看着她偶尔抬头时羞赫的笑颜,再听着她如同一个真正小女孩儿一样兴高采烈的讲述着从她四岁开始喜欢番茄,一直到罗斯切尔德公爵溺爱的每天都会为她准备番茄……尼采觉得,这个讲话时会眯起眼睛,眼睛又像月牙儿一样的少女,真好看真可爱。 这种好看甚至是连拥有着魔鬼身材天使脸蛋的安妮-克伦威尔都无法比拟。 尼采很好奇,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能教出这样纯洁的女儿?他也真的很好奇,出身于帝都那等外表辉煌,实则勾心斗角,旋涡处处的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戴安娜,怎么就能够如此的纯洁?怎么就会这样的纤尘不染?这好奇,已经让尼采对罗斯切尔德公爵大人有着万分的兴趣了。 “似乎有这样一个可爱的未婚妻也是件……” 这个念头甚至还没来得及成形便被尼采扼杀于摇篮之中,他忽然想到他是这个大陆上最为可怕的异端,而一个异端的生活又怎么可能平静?让这样一个纯洁的公爵千金陪他一同去面对大陆的最阴暗…… 尼采心中叹息,但面上却依旧微笑自然。 显然,对于戴安娜来说,尼采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几乎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讲话,一直到她从番茄讲到罗斯切尔德公爵之时,她似乎才意识到她今天好象讲了许多,而更可怕的是,听她这样兴高采烈讲话的……还是她未来的丈夫。 这让本就脸蛋红润的她瞬间便通红了脸孔,她垂下了头,揉捏着那一身浅粉色裙角的她再也不肯开口。 尼采自然是洞悉到了她的腼腆,但他没有揭穿,只是淡然一笑,道:“原来帝都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罗斯切尔德公爵大人也并非如同我父亲所说那样可怕。” “可怕?”戴安娜疑惑抬头,提到了她心中最完美的父亲,她便顾不得了她的羞赫,又道:“斯图雅特叔叔是这样说我父亲的吗?” 尼采笑了笑,想着他父亲来信中提到他未来的亚父时那戏谑的言辞,便感到有些好笑。可很快,他的好笑就变成了尴尬,因为他不总可能将斯图雅特伯爵定论罗斯切尔德公爵那一番‘可爱’的言辞复述给戴安娜听。 好在,他也不用再面临这种尴尬了,因为这个时候有人恰好出来为他解了围。 马修-阿尔弗雷德。 “原来你们在这儿……”虽然是意外的口吻,可马修却没有意外的神情,他微笑看了眼尼采,随后便对戴安娜道:“安娜,妮可与克伦威尔伯爵家的小姐安妮到处找你呢。” 戴安娜有些意外,她先是略显害怯的看了眼尼采,等到尼采微笑点了头以后,她才起身,回往依旧热闹的正厅之中。 只不过,在她离去前,她还是回头再看了眼只剩下番茄汁的空盘子。 这些,自然是落在了马修的眼中,但他也就像什么都没看到,目送戴安娜回了客厅以后,他才走到尼采身旁,坐在了先前戴安娜坐的位置,看着尼采,微笑道:“安娜很可爱吧?”没等尼采有所表示,他便又看了眼厅门口,接着道:“想来你也会奇怪,帝国怎么还会有这样可爱的贵族小姐……” 尼采轻轻转动着手上的酒杯,依然微笑不语。 “好了不提这个了。”就像是随口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马修出来自然也不单纯的是为寻找戴安娜,他看着尼采,忽然轻叹,很莫名其妙的道:“说真的,尼采我很佩服你。” 一个是侯爵继承人,一个是伯爵继承人;一个是帝国品貌皆佳,且年少有为,前途无限光明的青年;一个只是背负着教廷异端罪名的,只能够生活在阴暗中的少年;尼采有什么值得马修佩服的?这一点,连尼采也想不明白,所以他愕然。 “不用奇怪,其实你仔细想想,整个帝国南方地区,甚至已经超出了你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范围……就我一路所听到的关于斯图雅特家少爷的所作所为,就足以让整个帝国的贵族子嗣们感到羞赫了,更何况,我还知道现如今帝都刚刚出现的,连我父亲也是惊而赞叹的银行,也是出自你的手笔……”马修轻叹言道,眼中闪烁的确实是简单的佩服。 尼采还是微笑不语,这不是说他不够谦虚,仅仅是因为他知道马修这一段话应该仅仅是个开场白,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其实才是他特意出来的本意。 果然,似乎是让尼采的平静让马修感觉到了意外,顿了顿后,他才突然微笑,很耐人寻味的看了尼采一阵,然后才道:“尼采少爷,我真的很费解,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我们会来这撒耶城?” “我的父亲来信告诉我,说是你们正在游历整个帝国,撒耶城仅仅是你们路过而已。”浅饮了口红酒,尼采微笑,好象他也是认为这些大人物们仅仅是路过。可马修甚至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尼采便紧接着又道:“当然,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简单的路过。” “那你认为我们为何会来这撒耶城呢?”马修很有兴趣的问道,这个时候他心中对尼采的评价已经又提高了一些,尽管在他来这撒耶城前,他便知道这位伯爵继承人肯定很聪明。 “不知道。”尼采干脆利落,微笑依旧。 这让马修有了短暂的错愕,他在这一瞬间确实是生出了一种,他所谈话的对象并不是尼采这样的十五少年,而是帝都里那些最腹黑最难以琢磨的老贵族。可错愕归错愕,毕竟是候爵第一顺位继承人,马修心智的成熟显然也远非一般贵族子嗣所能比拟,他对尼采这个干脆的回答表示了意外之后,便也随即选择了开门见山。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本身就来的更要简洁。 “其实我这次前来是有三件事。”微笑开口的马修毫不拖泥带水,这个大陆上除了阴险腹黑的贵族外,当然更有用干脆来掩饰腹黑的贵族,而这两者,成长在帝都之下的马修都不陌生。在他看来,眼前这位斯图雅特家不简单的继承人就应该属于后者,所以他也如此。 “一是确如斯图雅特伯爵所言,游历而来。”事实上说成旅游怕更为确切,这一点没必要点的太透彻,马修也没停顿,微笑再道:“第二便是因为尼采少爷的银行而来。” 这确实是出乎尼采的意料,不是因为他意外于马修的直接,而是他意外难道他那个所谓银行,在这个时候就已经落入帝国某些贵族的眼界了吗?虽说他早便料到,等到他的银行成形,那些贪婪且擅长投机的贵族们肯定会试图来分一杯羹,可这个时候他的银行能不能敛取到惊人的利润毕竟还是未知啊,难道这些贵族们就不担心赔的血本无归? …… 因为意外,尼采便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马修的神色,而就是这么打量之下,他忽然想到,这位出身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候爵继承人,肯定是从他父亲那处得到了不少的消息。关于他的银行,想必也是阿尔弗雷德家族中的那位帝国财政大臣瞧出了其中的许多可操作性。 毕竟是几代以来都与财政方面打着交道,阿尔弗雷德家族对于这方面的嗅觉也肯定是敏锐到惊人。 所以这样的话,应该不是帝国的某些贵族察觉到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发展轨迹,而仅仅是阿尔弗雷德家族察觉到了。 “想必尼采少爷也猜出了我的意思,不错,我这次前来确实是要代表阿尔弗雷德家族向尼采少爷表示合作的诚意。”兴许是察觉到了尼采的神色惊讶,马修略一猜测,便随即笑道。 银行如果要壮大,必然需要合作伙伴,这一点毫无疑问,尼采也一直都很清楚,将来银行假如真赚取到了惊人的利益,那肯定会引起诸多贵族的觊觎,到那个时候,斯图雅特家族也势必会成为贵族们针锋相对的主要源头,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讲,斯图雅特家族都需要合作伙伴。 可尼采是真没考虑过阿尔弗雷德家族,起码在此之前没有。 因此,略一斟酌,他便微笑道:“银行这样大的举动自然不可能仅仅是出自我的手笔,这一点马修少爷真是抬举我了……我的意思是,这方面的事情,您是不是觉得跟我的父亲商量可能会更好一些?” “我来之前……斯图雅特伯爵恰好也是这么跟我父亲说的。” 看着马修眼中玩味的笑意,尼采只能苦笑,他跟他的父亲显然在这一点上保持了同样的默契,那就是把麻烦交给对方。 “还真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呢。”暗叹一声,尼采自然知道这是他父亲对他的信任,所以在看着马修的微笑时,他便也不再打算推脱下去,审视着马修眼中的神色,当尼采捕捉到了一许轻微的变化,他便微微笑了笑。 “好。”依旧是干脆应答。尼采很快又道:“只是,想来马修少爷在之前也了解了所谓的银行,这样的话您应该知道,目前单以我斯图雅特家族的实力在支撑着银行真的已经很勉强了,所以我需要阿尔弗雷德家族尽快拿出真正的诚意。” 不出意外,马修略为犹豫。 阿尔弗雷德家族瞧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可操作性,并且相信可能会有很好的前景,到底都只是建立在他们的经验,以及对财政方面的洞察力之上。而事实上,能不能保证银行真的赚钱,真的能够发展成他们所担心所眼红的那样,谁也不知道,便是阿尔弗雷德家族中那位财政大臣也不能保证。 所以这一次马修前来所谓的诚意,其实就是跟斯图雅特家族碰个面,等到银行真正发展起来的时候,他们才会真的动手合作。 可尼采在这个时候就要求阿尔弗雷德家族进入投资……这显然是违背了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本意,他们也确实不可能冒险直接参与。毕竟,尼采口中所谓的真正诚意,那肯定不是一笔小数目的康坦金币。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决策权自然不在我手里,所以我可能回帝都之后还要与家中长辈商议。”马修显然是没有料到尼采不仅真替斯图雅特家族做了主,更直接答应了下来!这让他开口时便显得为难,是他一开始说前来撒耶城就是为了表示诚意,可真当尼采答应了他们,要他们表示诚意时,他却又拿不出来了,当然会很尴尬。 “好吧,但愿阿尔弗雷德的决策会来的更快。”毕竟是侯爵家族,尼采肯定不会得罪,他微笑言着,好象是真的急切。 不过,他很清楚,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决策要真拿出来……没有几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他们也肯定会看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真正发展起来的时候,才会真的合作。 只是,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关于这第二件事,显然是尼采略占上峰,他的不按套路出牌确实是打破了马修先前所有的计划,以及准备好的言辞。 因此,含糊几句之后,马修便又回复了他先前自信微笑的神情,他有些神秘的看着尼采,道:“其实这三件事,才是重点。我此次前来也主要还是因为这件事情。” “关于阿喀耶森林,想来尼采少爷并不陌生,只是不知尼采少爷是否听说过阿喀耶森林有关精灵一事?不瞒你说,我此次前来,其实也主要是因为帝都最近又流传出了关于精灵的传说,好象是有人亲眼看到了这传说中的种族,并且也还有人提起曾经在阿喀耶森林中遇到过,所以……” 精灵? 对于这种存在于游吟诗人口中远古时期的高等生物,尼采一直认为,这个传说就像他前世世界中的妖魔鬼怪,可能存在但未必又真的存在,信与不信也都取决于个人罢了。 所以当他听完马修这所谓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后,他便忍不住心中暗笑的同时,也更赞赏了这位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第一继承人。 赞赏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这时的尼采已经听出,这三件事情说来说去肯定还是阿尔弗雷德家族对于银行一事最为关注,可马修却放在第二件事情上来说,却不是第三件。 这当然很有趣,并且也能够充分的证明他的智慧。 用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来告诉尼采他们此番前来是游历,尼采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他便也即时提出关于银行一事,等到他摸清了尼采对于斯图雅特家族与阿尔弗雷德家族合作的可能性之后,他便再次抛出精灵一事,来证明,他们此行好象确实是游历,至于银行一事,不过是顺便提起罢了。 这是一种带有心理暗示意味的谈话方式,也确实适用于这大陆上的每一个人。毕竟,在大陆上,关于精灵的传说从康坦帝国还没有成立的那一天就已经存在了,并且数千年来,也屡屡有人证明亲眼见过这所谓的精灵,所以生活在这大陆上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十分的确信精灵的存在,因此对于这种这样神秘且高贵的生物,想来谁都会投以十分的好奇,下意识的也会认为,马修等人此次前来撒耶城,也真的是因为撒耶城南的阿喀耶森林中真的出现有精灵。 不过可惜的是,马修谈话的对象却是尼采。 这个有着两世人生的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根本不相信众人口中真实存在的所谓精灵,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前世固执的偏见,更是因为他对阿喀耶森林真的很不陌生。事实上,在过往的那些年中,当他在撒耶城中也听说了阿喀耶森林的神秘,以及精灵以后,他曾多次与老占坎踏入那片森林,可最终,不过都只是证明精灵只是捕风捉影罢了。 因此,马修煞有其事的说罢了最重要一事后,尼采便也只是微笑了笑,并且还很配合的做出一副惊讶且向往的神情,然后信誓旦旦的保证会为这些来自帝国的大贵族子嗣们准备一切进入精灵所必须的东西,同时也会为他们寻找撒耶城内最好的向导,前往阿喀耶森林。 这自然不是尼采的随口敷衍,其实他也真的会为这马修等人准备好一切必备物品,毕竟欺骗一位尊贵的侯爵继承人,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再者,他本身也并不反感马修对精灵所流露出的兴致,在他看来,一个贵族子嗣嘛,如果不纨绔不霸道已经相当稀罕的话,那么再缺少一些奇怪的猎奇心理,就真称不上贵族了。 所以,与马修这沙龙厅外的一场谈话表面上还是相当融洽的。 只是,目送着马修回往正厅时,尼采却忍不住疑惑了起来。 他可以理解马修与那位出身帝国长老院的亚当少爷这等正常的猎奇心理,也可以理解妮可只是跟着他的哥哥一同出来,但就是理解不了戴安娜的来意。 难道说这样一个单纯可爱的女生也拥有这种猎奇心理? 尼采很不相信,这让他又联想到马修等这些来自帝都的贵族子嗣们似乎并不畏惧,也不介意他这个教廷异端一事。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第十六章 逆天 夜幕降临。 除了妮可坚持要住在她的闺蜜安妮-克伦威尔府上之外,亚当、马修、还有戴安娜自然是暂时住在了斯图雅特家族的波利罗庄园。 这一夜沙龙持续到很晚,帝都来的豪门贵族子嗣们显然让撒耶城这些乡下小贵族们垂涎艳慕,所以教廷的白袍司祭莱茵在过来以后也就没有多作停留,简单的与尼采说了几句话他便离去。 事实上,在处理帝国贵族这一方面,莱茵司祭的表现一直让尼采很敬佩,他好象确确实实只是一名教廷人员,跟这些世俗的贵族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根本不会刻意的去跟这些大贵族子嗣们攀附关系。 当然,他是个例外。 第二日。 一大早起来,尼采吩咐了依旧留在庄园里的托鲁总督去准备贵族子嗣门猎奇所必须要带的装备之后,他便径自前往撒耶学院,在走之前,马修等人都未曾起床,明显是昨夜众贵族子嗣们的景仰,让他们多喝了几杯,包括冷漠异常的亚当也未能免俗。而至于戴安娜……尼采走时好象她已经起床,但最终尼采也只是为她留下了一盘番茄,却没有说上一句话。 因为他很赶时间,他并不想错过他从来没有错过的达斯卡教授的‘大陆编年史’。 一如往日。 教室里安静异常,根本没有一个人,就连偶尔也会来上这个科目的那个,有着一双好看眼睛的女生也没有来,所以整个教室里就尼采一个人坐在最后边那一排桌前。 却并不显得孤寂。 达斯卡教授准时到来,今天的他带上了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他踏上讲台时,神色很意外的怔了一下,仿佛是奇怪今天只有一个学生,也似乎是在奇怪尼采的坚持不懈。 但随后,他便将手中捧着的‘斗气本源’夹在了腋下,然后站在讲台前,推了推他黑色的眼镜框,眼睛看着空无一物的讲台,随手打理了下他乱蓬蓬的金色头发,开口道:“今天大陆编年史,将要讲述的是神圣历352年时期帝国的动荡。那是关于康坦帝国与北方玛雅公国之间一系列的小摩擦,而同学们未必会知道的,便是那场动荡的起因仅仅是因为当时的帝国皇帝陛下无意中说了一句,玛雅公国的女王在外有不止一名的私生子……就因为皇帝陛下口中这一句无稽之谈便引来的动荡,其实我们可以理解为——蝴蝶效应。而蝴蝶效应的真正意思……” 很有趣的一堂课。 即便听课的对象只有这么一个学生,可达斯卡教授依然认真且投入的将这一段历史讲了透彻。然后,等到上完课,他也似乎一如往日那样放下了教鞭,宣布了下课之后便转身走出教室,脚步依旧仓促。 脑中回想着达斯卡教授关于蝴蝶效应的理解,尼采也一如往日收拾了东西便打算起身离去,对于他与这位教授来说,好象仅仅是学生与教授的关系,教授从不曾对他表现出任何兴趣,而他也不会刻意去查访教授的匆忙。 然而。 出乎尼采意料的是,达斯卡教授居然再次去而复返,就在尼采奇怪教授是不是又落下了他的手杖之时,走到门口的达斯卡教授突然道:“尼采,你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不难想象尼采是何等的惊讶,几年来这也是课堂外达斯卡教授与他说的第一句话,并且这惊讶也直接让他很好奇达斯卡教授突然留下他的原因。 只是,没等他反映过来,只是垂头留下这一句话的达斯卡教授便已然转身,匆忙离去。 …… 达斯卡教授的办公室如同他的不修边幅一样直白,尼采踏入这办公室时甚至是以为他来到了撒耶学院的废弃物品处理地,满地散乱的手稿以及随处可见的厚重书籍,几乎让尼采没有落脚的地方,而至于这办公室内唯一的一张书桌上,居然堆满着大大小小的瓶子,以及各中尼采并不陌生的实验器材。 这到底是大陆编年史一科的教授办公室,还是所谓的实验室? 尼采很震惊的步入室内,却一眼看到更离谱的是,那张书桌上居然还残留着达斯卡教授不知什么时候吃剩下的食物! 这让尼采忍不住心中恶寒,他素来便有轻微洁癖。 “小心一些,你踩到了我的‘魔法基础理论以及应用’!”就在尼采忐忑之时,坐在书桌前埋头研究着一些古怪东西的达斯卡教授突然开口,并且他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回头! 可他怎么就知道尼采脚下的是一本‘魔法基础理论以及应用’? 尼采有些好奇的俯身看了眼,赫然看到那正是这一本书,这让他瞬间对达斯卡教授生出无限崇敬。如此杂乱的办公室,他是不是对每个角落的每样东西都了若指掌了? 这就是所谓的乱中有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吧。 当然,事实上这还不是尼采最崇敬的,最让他感觉匪夷所思的是,在他俯身时,他也注意到,这屋里堆满的书籍,好象全部都是关于魔法与斗气的书籍,完全看不到一本有关大陆编年史的书籍! 到底是武技科教授?还是…… “不用好奇,关于大陆遍年史的书籍我根本没必要去看。”转过身来的达斯卡教授起身从床上抽出一本泛黄的书卷,又道:“因为现如今每个学院里大陆编年史的教材文献,都是出自我的整理。” 难怪不带任何教材的他可以口若悬河的随意讲出任何一段历史……毫无疑问,这一刻,在尼采眼中,他这个邋遢到不能再邋遢的教授形象又伟岸了许多。 “听说,帝都来的那几位将会去一趟阿喀耶森林?”乱蓬蓬的头发下,尼采看不到教授的眼神,只是听着教授这突然的问题,他心中有些古怪,关于这个问题,他也不过是昨日才刚刚得知,那达斯卡又是如何知道的? 似乎是看出了尼采的奇怪,达斯卡又补充道:“不要问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是。”尼采苦笑应道,这个时候他这位显赫的伯爵继承人依然站在门口,达斯卡教授也明显没有请他进来坐下的意图。 不过也真没地儿可坐。 “那好,你也顺便跟他们过去一趟吧。”口吻很平淡,就好象是在吩咐他的一个普通学生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直接又让尼采心中古怪了,因为他在撒耶城的这十一年里,达斯卡教授是第一个用这样命令的口吻来与他说话的人,并且还是不容置疑的那种。 “关于这一点,我必须跟教授你说,我没有兴趣。”尼采依旧苦涩的微笑着,他轻声回道。而事实上他也真没打算跟马修等人一起去猎奇。命运的沉重让他没有机会拥有这些贵族子嗣的特权。 “哦不要紧,你很快就有兴趣了。”仿佛是完全不在意尼采的拒绝,达斯卡教授随手抛来一本书册,等尼采接在了手中,他道:“翻到第十七页,看上面那副图样,这种植物只生长在阿喀耶森林的最深处,我需要你摘十片回来。” 尼采随意扫了一眼,三角形的树叶,很奇怪的一种植物。 但同时,他也皱起了眉,他真的不习惯教授这种一二再,再二三命令的口吻,可出自前世所谓对师道的尊敬,他还是问道:“这是什么?不知教授有何用处?我可否派人去为教授采摘?” “不行,你亲自去。”今天的达斯卡教授明显让尼采觉得很意外,他含糊不清又道:“至于是什么你暂时不要问,如果你真的好奇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一点,这是生长在‘太阳井’附近的植物,据说是精灵自然魔法力量的来源。” 眼看尼采满眼惊讶中还带着的少许嘲弄,达斯卡教授似乎意识得到他这个学生在想什么,因此,他便再道:“你应该看得出来吧,我最近很忙,在忙着做一种实验,试图将精灵族特有的自然魔法与人类的斗气结合成一种新的斗气……晤,说起来很复杂,你也不懂,总之你去为我采来便是。” 难怪办公室散乱的全部都是关于魔法关于斗气的书籍,难怪尼采对这办公室的第一印象,觉得它就更像是一个巫妖的实验事,原来……达斯卡教授好象走火入魔了。并且已经严重到,他似乎忘记了斗气与魔法的结合只能是自取灭亡! “抱歉教授,我并没有兴趣为这种荒谬的事情浪费时间。”尼采淡然回道,他欣赏这位教授,可并不意味着他也会欣赏他的疯魔,再说,他也真的很忙,确实没有时间来浪费。 显然,达斯卡教授有些意外他这个最‘忠诚’的学生居然会如此干脆的拒绝,那一瞬间,他的神色有些古怪,仿佛是极为不解,喃喃道:“这样啊,我本来还以为你真的很渴望修习斗气呢……” 尼采心中一震,再如何强大的定力也让他流露出了些许激动。但很快,他便掩饰了他的激动,依旧显得平静,道:“渴望归渴望,但我并不认为教授您这样的方法便可以……” “好吧,我再多说几句。”达斯卡犹豫了下,突然打断了尼采的话,随后他也果真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忙碌简略说了一遍。 原来,他真的是一直忙碌他的实验…… 尼采听着达斯卡简略的话,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他的神情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屑一顾,到后来的将信将疑,再到眼下的全然震撼。 他口中发苦,终于忍不住呢喃道:“教授,您是要逆天吗?” 第十七章 魔鬼瓶子 个人本身的强大才是一切强大的根本。 正因为这一句牢不可破的千古名言,向来理智且现实的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才会被达斯卡的这一番无稽言谈所打动。 其实尼采一直都很清楚,自从七年前眼看着身旁同龄人一个个都跨入了斗气的门槛,而他却偏偏在斗气这一领域再次被烙上了异端的枷锁,且被宣判死刑以后,他的心中便充满了对绝对力量的渴望。这渴望兴许只是起源于自小便伴随着他的危机感,可兴许也只是因为他始终都知道,永远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底牌才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最大保障。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七年来被他死死压抑着的,他本以为早已销声匿迹的渴望居然会在重现曙光之时,爆发的如此强烈,几乎让他陷入了狂热,失去了理智! …… 走出达斯卡教授办公室的尼采,在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同时,他也终于意识到了他刚才的激动与不智,这让他下意识的便放缓了脚步。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平稳着他被达斯卡教授轻易所拨撩的不再平静的心,他开始再一次的认真去考虑达斯卡教授这疯狂实验的可能性。 不可否认,这种可能性真的是微乎其微,即便不提大陆上对于魔法与斗气的结合向来都是认为这根本便是自取灭亡,就单单拿达斯卡教授本人来说,似乎也不太可能。 要知道,试图将魔法与斗气结合,那本身就意味着研究这一可能性之人必然要对魔法与斗气这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都有着极深的造诣,并且在其中一项领域中起码也得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说达斯卡教授要么是具备着10级以上的魔法师水准,要么就应该是如斯图雅特伯爵那样斗气达了青阶以上的程度。可他……似乎怎样看起来都不像这样的不世强者,尤其是当尼采联想到他这位教授一向的邋遢形象以后,他更是只能颓然叹息。 “贪婪果然是人类最不可饶恕的原罪。” 自嘲而笑的尼采彻底平静下来以后,他对他先前的狂热已经逐渐失去了兴趣,这时的他也只是辗转看着手中达斯卡教授递给他的,那种三角形植物的图案,心中简单的想着,这一次答应去阿喀耶森林为他寻找这些植物,就权当是对他这几年来为他讲解大陆编年史的回报吧。 可就在把玩着这图案时,尼采却突然意识到,如果他真的依达斯卡教授所言,找到了阿喀耶森林中的太阳井,并且也采摘到了这种传说中作为精灵族自然魔法力量来源的植物,那是不是便意味着,精灵族是真的存在的?而假设真有精灵,也真有这所谓的自然魔法,那达斯卡教授先前所说的利用自然魔法的特质与斗气结合……似乎也并不是纯粹的无稽之谈,毕竟大陆上所说的魔法与斗气不可结合,也仅仅是针对大陆上的元素魔法。 “这该死的疯子。” 陷入前所未有的困惑与纠结的尼采忍不住心底呢喃,他好不容易才平静的心不可避免的再生涟漪。尽管他潜意识中依旧不愿意去相信达斯卡教授用他那一套理论构建起来的空中楼阁,可他怎么也抑制不住了他心中的渴望。 他狠狠的将图案揉成了一团,却并没有抛出去,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好大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望向达斯卡教授办公室的方向,他喃喃道:“如果你真的是困着魔鬼的瓶子,那么,便由我将你释放吧。” …… 回到波利罗庄园,马修、亚当、戴安娜三人已经等在了庄园正厅里。出身血统高贵贵族世家的他们,身上自然不会缺少一个贵族所必须具备的修养与品格,所以在庄园主人未曾回来之前,即便在他们面前已经摆满了最丰盛的午餐,可他们也依然不会去动他们面前的餐具。 “请原谅我的迟到。”先回卧室换了身衣裳的尼采这时已经彻底放下了他的纠结,他步入正厅,走到长桌前主人的位置,微笑言着,却不曾直接坐下,又道:“但愿斯图雅特家族的盛情招待不会让诸位失望。” “对于尼采少爷的热情款待,我们深感荣幸。”开口说话的是坐在尼采左侧的马修,他微笑看着尼采坐了下去,眼中也显得有些玩味,道:“尼采少爷孜孜不倦的学习态度实在令人敬佩,难怪斯图雅特伯爵曾经提过在现如今的贵族子嗣中,也只有尼采少爷的学识能让他稍为满意。” 显然,马修所指乃是尼采早上前去撒耶学院一事,这一点对于作为尼采这个主人来说,其实多少有些不够礼貌,毕竟他身为主人,原本就应该暂时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来招待这些来自帝都的客人,更何况,这些客人本身出身的荣耀也注定他们并不仅仅是简单的客人。 可对于马修的言外之意,尼采便就像丝毫不觉,他只是微笑,继而随意言道:“这确实是件很为难的事情,不过达斯卡教授渊博的学识也真的让人很难拒绝。” “达斯卡教授?”马修疑惑,仿佛是在沉思,他轻声道:“我并不记得帝都学院中有这样一位让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赞不绝口的教授。” “他并非来自帝都学院。”尼采面上依旧微笑,只是马修这一问却让他心中对达斯卡教授的来历产生了许多好奇,他也这才想起他以前似乎对他这位教授真的关心太少了。毕竟,假如关于精灵关于自然魔法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那这位达斯卡教授的来历便相当的不同寻常了。 而也是在马修与尼采客套性质的言谈间,这个时候波利罗庄园服侍在正厅的侍女们也很自觉的站在了他们四人的身后,为他们轻轻放下餐布的同时,预示着午餐的正式开始。 在康坦帝国的贵族圈子中,一直流传有一句很有趣的话,说是要看一个贵族的血统究竟是否高贵古老,那就应该去看该贵族的讲究程度。 这里的讲究当然分很多种,其中一项就是指在用餐时的细节,比如说一般的贵族在用餐时,除了对侍女有穿着上的要求以外,也还有着对容貌上的要求,并且用餐时贵族们所使用的餐布,餐具,以及餐桌上所铺着的鹅绒红毯,还有高耸的红蜡烛,甚至包括坐姿,用餐时的动作等等等等,一系列都有着严密的要求。 是很苛刻。 可其实这还只是一般贵族的要求,类似斯图雅特这种血统悠久且古老的贵族,其中讲究甚至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除了上述诸多要求外,越为古老的贵族还讲究用餐着衣着的追求,它甚至精细到了连手帕都必须得摆在左手侧的位置;同时对于食物的搭配也极其严格,就像今年皇室餐桌上主旋律是以红色食物为主调,那么眼下摆在尼采等人面前的,便基本上都是红色食物,如红色朱果搭配来自诺盾行省的红葡萄酒。 很麻烦,很不可理喻的追求,但其实贵族们都以这种变态的追求来作为家族荣耀的另类象征。 这些,都是出自血统高贵贵族家中的马修等人自然也都清楚,所以无论是使用餐具时的优雅动作,还是浅品红葡萄酒时的矜持微笑,都足以让一般小贵族们汗颜到自惭。 …… “不知几位下午是否有兴趣到撒耶最繁华的南区一趟?”用餐的过程中,尼采与马修再次遥相碰杯以后,他开口问了一句,在他看来,既然这几位从帝都出来本就是为了游玩,那么想来是不会错过这一点的。 可出乎意料,马修摇头,他放下酒杯,微笑道:“稍后我们的仆从以及路上所必须的装备便会赶到,我想至于游历撒耶城还是等到我们从阿喀耶森林出来以后吧。” “也好。”尼采未曾置否,其实他这会儿也是希望他们可以尽快进入阿喀耶森林。 这一点马修自然是不知道,他又笑道:“只是可惜的是,尼采少爷并不能随我们一起前往阿喀耶森林。” 尼采笑了笑,刚要去说他改变了主意,可坐在他对面的,今天也还没有与他说话的戴安娜公爵小姐却是忽然抬起了头,她那双清澈的眼中也泛起了些疑惑,轻声问道:“尼采,你不跟我们一起前往阿喀耶森林?” “安娜,尼采到底是撒耶城的少领主,他在城里也还有着我们想象不到的琐事要处理。”在尼采开口之前,马修便为戴安娜解释了这一句,而他口中所说的,也正是尼采昨日拒绝他邀请的推辞言辞。 可是,他到底是不知道尼采今日一早所经历的诱惑。 在他说罢,尼采看了眼依旧微笑的马修,又迎着戴安娜略显遗憾的神情,他笑道:“琐事总是处理不完的,可陪同诸位前往阿喀耶森林是我不可多得的荣幸。” “这么说,尼采你会跟我们一起去?”戴安娜很快接口,可爱且纯洁的她也根本没有掩饰她遗憾后的小欣喜。 而她的欣喜落在马修眼中便有些不太自然了,尼采也注意到,马修对于他的突然改变主意表示了愕然之后,先是看了眼戴安娜,随后面色有那一瞬间不太自然,眼中也闪过了一丝耐人寻味的深意。 不过很快,他便从容笑道:“有少领主的亲自作陪,这趟阿喀耶森林之行想来会更有趣。” 尼采微笑点头,他捕捉到了马修一瞬间的不自然,便大致也能猜到马修这时想必会认为他的临时改变主意是因为戴安娜,因此,他后来的耐人寻味也就间接证明了他先前的猜测。 看来,这位阿尔弗雷德家族的侯爵继承人应该是对他的‘未婚妻’有着很明显的好感。 第十八章 礼仪官 下午,帝都来的这几位尊贵客人的仆从与行礼不期而至。 说实话,在波利罗庄园门前,尼采第一眼看到这浩浩荡荡的车队时,如果不是他很清楚这些尊贵的客人只是游历撒耶城,那么他肯定会认为这几位尊贵的客人是打算在撒耶城长居一段日子了。 整整四辆华丽马车构成的庞大车队,确实是让尼采感觉很震撼,他也真的很好奇这四位只是出来游玩的尊贵客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行李,居然能装满四辆马车!要知道,他当年从帝都来到这撒耶小城时,连同他所乘坐的那辆马车在内,也不过仅仅两辆马车! 马车停在庄园门前,早就等候在门前的庄园仆人匆忙迎上,从这四辆马车中,仆人们总共抬出了五只硕大无比的精致木箱,就从木箱表面的印记来看,其中有三只箱子属于马修-阿尔弗雷德家族,另外两只则分别属于罗斯切尔德与亚历克思家族。 看着巨大的箱子被抬进了庄园,尼采不可避免的会暗自猜测这些箱子内的所谓行李,而他的猜测与好奇显然是落在了他身旁的马修眼中,对此,马修也不介意,他浅浅一笑,为尼采解释道:“不过就是些换洗的衣服罢了。” 很是轻松的一句话,却更是让尼采心生震撼,若真如马修所说,这箱子内也都是寻常的换洗衣服,那可见这四位尊贵的客人是何等的奢侈,他们对贵族圈子中所谓追求生活的细节也确实是严谨到了苛刻的地步。 “如果不是我的妹妹妮克实在麻烦的话,箱子其实应该可以减少一只。”仿佛是看出了尼采的感叹,一旁的马修微笑又解释道。 “你才麻烦,难道你不知道身为一位贵族小姐,除了要保持一天之内起码换两套衣服之外,更必须得注意不同的场合穿不同的衣服吗?”妮可很是不满的反驳了她的哥哥马修,这个时候,尼采也终于明白了她今天下午从克伦威尔家回来的主要原因。 “安娜,走啦,我们先去整理一下换身衣服,虽说安妮的衣服也很漂亮,可我到底还是觉得我的才是最适合我的。”不出尼采意料,回来原本就是为了行李,为了换身衣裳的妮克反驳罢她的哥哥,她便很是兴奋的拉着戴安娜要回房换衣。 戴安娜明显也有这个意思,虽说出身公爵府的她干净纯洁,可在对于贵族所必须在意的这些细节上边,她显然也是自小便饱受熏陶。这当然无关奢侈,只是在她们这些贵族小姐看来,较长时间的不换衣服,那本身就意味着一定程度的失礼。 看着戴安娜微羞一笑,随后与妮克先回了庄园,尼采这才收起了他的感慨,只是心中不免仍是叹息,远离帝都太久的他,确实是有些不太习惯这些传统且古老的贵族中所谓的讲究。 …… “见过尼采少爷。” 行李被送进了庄园,那么接下来的便是这几位贵客的仆从。 依然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仆从最为惹眼。 这倒不是说马修身旁的那位阿尔弗雷德家族扈从骑士团团长是如何的相貌惊人,只是相对于亚当与戴安娜各有一名仆从来说,整整由三十名大骑士组建成的仆从骑士团就实在不得不让尼采额外关注了。 首先开口说话之人便正是这支小型骑士团的团长,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扈从骑士加文-阿尔弗雷德。 其实就从表面来看,起码尼采就看不出这位年老的骑士团团长有何惊人之处,他整个人看起来也像剑士更多过骑士,因为他手中所持的巨剑,明显不是帝国骑士正规的配属装备。 “谨代表公爵大人问候斯图雅特伯爵少爷。” 接着开口的便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仆从,她手上厚重的老茧明显证明了她剑士的身份。不过这一点肯定不是尼采最感兴趣的,事实上尼采的目光之所以在她身上停留时间最久,那也是因为他实在没想到戴安娜的仆从居然也是一位女性。 女性大剑士可不多见,尤其是具备相当实力的,尼采更是没有听说过,所以打量着这位一脸微笑像是撒耶城中寻常妇女的剑士,尼采也真是很好奇,到底这位剑士有着怎样的实力,居然能够担当得起护卫罗斯切尔德公爵千金的重任。 “感谢公爵的好意。”微笑回了这一句,尼采便也任由这位女性剑士点头示意后,径自进了庄园寻她小姐而去。 最后。 尼采才将眼睛放在议会长老院第一长老家的仆从身上。 从直觉上来说,这所有的仆从之中,也就只有眼前这位中年男人最能让尼采感觉到他强大的气息,并且由他的穿着上也可以轻易断定这是一名魔法师。只是让尼采奇怪的是,这位站在亚当身旁的魔法师身上却并没有任何经过皇家魔法协会认定的勋章,也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几级魔法师,擅长哪系元素魔法。 “请允许我代表斯图雅特家族欢迎诸位的到来。”微笑客套着,尼采的眼睛也依然放在那位一脸冷漠孤傲,从一开始便不曾开口说话的魔法师身上,这个时候他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魔法师就脾性而言,似乎是与他家少爷亚当如出一辙,两人都是面色冷淡之下,仿佛对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客套,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傲慢? 不应该如此,这好象便就是所谓魔法师的孤僻吧,尼采自然知道,行走在晦涩且艰辛魔法道路上的人,因为长年的潜心修炼,使得他们甚少与外界有过多交往,因此,通常来说,实力越深的魔法师,性格便越是古怪。 这一点,明显是随在这位魔法师身边修行的亚当,即便不说他究竟学到了这位魔法师的几成本事,可起码性格是很好的学了过来。 “波利罗庄园已经为诸位准备了最丰盛的晚餐,沐浴之后诸位便可随时用餐。”再次微笑道了这样一句,尼采自然也不会一直站在这庄园门口,因此他说话时,便也转身向着庄园内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亚当代他身旁的魔法师微微点头,随后入内。 可站在马修身旁的仆从加文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随马修入内,他反而是径自走向了尼采,随后,年岁看起来要比老占坎稍微年轻一些的他,很神秘的笑了笑,轻声道:“在路上我们碰上了一位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亲自派来撒耶城的男爵,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到了,尼采少爷不妨再等上一等?” 尼采愕然,他父亲亲自派来的?会是谁?事先他怎么不知道? “也好。”略微沉吟后,尼采看了眼身后的老占坎,发现后者似乎也跟他同样毫不知情以后,他轻轻点头。然后,加文这才随着站在尼采身后,微笑等着他的马修步入庄园。 …… 没过多久,尼采便等到了他父亲从帝都派来的男爵大人。 当那辆绣着斯图雅特家族千日草徽章的马车缓缓赶来,当马车内的人在仆从的扶持下小心走下马车,就在尼采第一眼看到这帝都来人时,他当时便震惊了,他先前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来人居然会是他!他更是完全不明白他的父亲派此人前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波利罗庄园书房内。 再没有任何心思去侍侯那些尊贵客人的尼采,便就如此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来人,他当然记得十一年前就是这个人将他送进了帝都教廷接受审判,他也当然记得十一年前他不小心在这个人面前暴露了他最大的秘密时,这个人是如何的惊慌失措,狼狈不堪! 可他怎么也想不通,在过了十一年以后,这个人怎么还敢出现在他面前?难道他忘了十一年前他所看到的那件事情?难道他心中对他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就再没有了畏惧? “尊贵的罗格男爵,我想知道的是,您为何会来这撒耶城?”玩味打量着这位当年他在帝都时的礼仪教导师,尼采斟酌着许久,终于还是淡然问道。 不难看出,从这位男爵步入波利罗庄园起,他的神经便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而他面上时常流露出的忐忑与慌乱,更是充分说明了,即便过了十一年,即便这时的他已经又站在了这个异端面前,可他心中对十一年前他所看到的那件事情依旧是心有余悸。 事实上,也真不仅仅是心有余悸了,对于罗格来说,十一年前的那件事情根本就是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忘却的噩梦! “斯图雅特伯爵建议我继续担任您的礼仪官……”即便是忐忑惊慌,可罗格男爵也依然能够保持着他一向的优雅与得体,他微微恭身,行了礼后才颤声轻道。 “可是,难道您……”说到这儿,尼采便不曾再说下去了,依旧是淡然微笑的他只是很不着痕迹的轻轻指了指他的手指,这一点,自然是在提醒罗格男爵十一年前他所看到的那件事情。 对此,罗格下意识的便感觉到了惊骇,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更是泛出了苍白之意,他深深垂头,掩饰着他恐惧的同时,也仿佛是在安慰他自己,喃喃道:“请少爷原谅我当年的无知……后来,迦叶大主教亲自为我解释说少爷您的体质天生便与众人不同,而至于那天我所看到的,也不过是因为少爷您的天赋惊人罢了……不管怎样说,少爷您依旧是沐浴在主的光辉下的。” 迦叶大主教? 帝都教区的红衣大主角亲自为罗格这样一个小小的男爵解释当时他所看到的事情? 这意味着什么?而迦叶在解释那件事情的时候,又究竟仅仅是他的态度,还是代表着教廷的态度? 这当然是一件很值得深思的问题,要知道迦叶本身的身份实在太敏感了,由他来解释当年的那件事情,确实是可以让罗格不再如当年一样畏惧着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了,可同时,他这样亲自为一个异端来辩护,那他难道就不担心他在教廷的处境会越发艰难吗?毕竟,当年尼采这个异端的身份原本就是教廷定论的,而教廷又不可能自己推翻自己的论断…… 所以这么想来,尼采也真是很疑惑迦叶大主教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当然知道仅凭他当年那一句‘神爱世人’也根本不足以让迦叶会为他而去‘背叛’教廷……因此,这所有的疑惑最终都只能指向了一个人。 便就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尼采的父亲。 尼采也只能认为是在他父亲的施压下,迦叶大主教才会勉为其难的私下里为罗格男爵来解释当年的那件事情。 只是,他的父亲为何要这样做? 尼采看着罗格男爵渐渐缓和了神色,他也忽然想起这一次帝都来的几位尊贵客人似乎从一开始就不太畏惧他这个异端……然后,他就忽然明白了他父亲的意图。 看来,斯图雅特伯爵已经是在帝都暗中消除着他这个异端的负面影响了,他的父亲也确实是已经开始在帝都造势了…… 造势的目的,自然是为他重回帝都而做准备! 想明白了这一切,尼采心中对于马修等人并不畏惧他这个异端的疑惑也就释然了,他也终于明白,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一趟马修等人前来这撒耶城的用处,其实也是斯图雅特伯爵希望他的继承人,可以在回往帝都之前先接触接触帝都的贵族子嗣,熟悉一下他们的生活方式。 而至于戴安娜也一起到来的原因……联想到戴安娜曾经说过她经常与斯图雅特叔叔接触这一点,尼采便自然能够好笑的猜测到,看来他的父亲也很希望这位公爵千金能够成为他继承人的妻子,所以就在尼采回往帝都之前,事先安排了这一场提前的‘约会’。 这一切猜测,在尼采又一次想到罗格恰好是在帝都这几位贵客之后赶来撒耶城时,便就得到了最充分的印证。 想来斯图雅特伯爵的安排便是,先要帝都这几位贵族子嗣让尼采见上一见,然后让尼采通过与这些贵客的接触,感受帝都贵族子嗣的生活方式,发现他在生活上与帝都贵族的区别……最后,再派来这么一位礼仪官来教导他帝都最不可或缺的贵族礼仪。 毕竟,在这偏远撒耶小城生活了整整十一年的尼采,在贵族礼仪以及生活方式上面,肯定不如帝都贵族来的优雅,来的从容。 这一点,尼采这几天其实也感觉到了他跟马修等人的差距。 …… “还真是安排的滴水不漏呢。” 彻底明白了斯图雅特伯爵意图之后,尼采便忍不住心中感慨,他当然知道他的父亲在安排这一系列事情之时,肯定会付出相当程度的努力。所以,他感激。 “好了,敬爱的罗格男爵,您这便先下去休息吧,至于接受您的礼仪教导,我想还是等我这两天回来以后吧。”随口吩咐着,尼采也就放下了他的心事,他自然是知道,他这两天的首要任务,便是阿喀耶森林中那种奇怪的三角形植物。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原本对他敬畏异常的罗格男爵却在提到了他前来的任务之后,似乎是直接便忘掉了他的畏惧,他居然在他当年所看到的这个大异端面前表现出了他的执着,以及坚持。 他抬头,尽管面上还有着忐忑的痕迹,可他到底还是道:“不,我亲爱的尼采少爷,伯爵大人吩咐我,从我赶到庄园起,礼仪教导便应该正式被提上日程。” 尼采愕然,这到底是这位男爵大人的另类骄傲,还是他仅仅受压迫于他父亲的吩咐? “那好,您暂时就别休息了,我们现在便开始吧。”愕然归愕然,在尼采玩味又打量了这位男爵几眼之后,他似乎也微微恼怒了起来,很干脆的道。 “听从尼采少爷的吩咐。”让人惊讶的是,罗格男爵居然毫不畏惧这个异端的愤怒,他在听到他可以即时履行他的职责以后,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 这是一个让尼采很感兴趣的一位礼仪教导师。 而接下来的三天,罗格也确实是完全引起了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兴趣,在尼采的眼中,他的这位礼仪官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尽管他平常在尼采面前依旧显得惶恐,显得忐忑,可只要他一开始教导尼采礼仪方面的东西,他便会极其的投入,甚至完全忘记了他所面对的,是他当年的噩梦。 …… “作为一名真正的贵族,尼采少爷您绘有斯图雅特家族千日草徽章的手帕不应该摆在您的胸口,而是叠放在袖口。”礼仪官在尼采正与马修交谈时,微笑提醒。 …… “尊敬的尼采少爷,一名有修养的贵族袖口应该钉上纽扣的,尽管这些纽扣永远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在尼采起床穿衣时,礼仪官突然出现在尼采身旁,小心提醒道。 …… “我亲爱的尼采少爷,在与女士交谈时,其实您跟公爵千金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应该是一步之距,而非三步。换句来说,也就是说您应该跟戴安娜小姐站的更近一些,这才是一位优雅的贵族最应该谨记的事情。”就在尼采与戴安娜说着一些帝都趣事时,礼仪官适时出现,他毫不掩饰他对戴安娜优雅讲究的赞叹,而对尼采的刻意小心,反而是微微皱眉。 第十九章 少领主的恩赐 濒临撒耶城南方的阿喀耶森林在八年以前向来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因为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不仅漫无边际,更是时常伴随着浓雾的缠绕,所以以往即便这片森林中始终都流传有关于精灵的传说,可大陆上的冒险者依旧鲜少愿意涉足这片比迷宫更要幽深可怖的森林。 而这种情况却在八年前被彻底打破,这片从前根本无人问津的森林也在八年前,自从斯图雅特家族的少领主将撒耶城的皮毛与兽骨变成连帝都贵族都趋之若骛的服饰材料以及装饰品以后,便正式成为了撒耶城中许多平民生活的保障之地。 大量涌现的猎户非但是让这阿喀耶森林前所未有的热闹了起来,更是吸引了附近不少城镇猎户的落户,所以发展到今天,在阿喀耶森林的边缘已经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小镇,并且由于皮毛兽骨等物在小镇中的廉价,也使得来自帝国各地的商人们很愿意选择在小镇中采购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因此这小镇也一度的十分热闹。 这一天。 就在小镇南区简易搭建起来的贸易区迎来清晨的阳光,小贩们也各自收拾着将要兜售的货物时,这南区却是突然出现了几名衣着高贵,气质优雅的少年,而伴随着这几名少年的出现,这起初喧嚣的贸易区竟然在一时间显得沉寂。 “他们都是贵族,并且明显是大贵族!” 这是小贩们此刻共同的心思,虽说这几年来他们也见惯了来自帝国各地衣着光鲜的大商人,其中也不乏拥有贵族头衔的贵族老爷,可他们依然在看着这几名少年行为动作,偶尔浅笑交谈时,感觉到了压迫。而这种压迫感可从来没有出现在他们以前所见过的那些贵族老爷身上。 因此,正是因为这种压迫,让那些本来还打算上前向这些贵族少爷们兜售货物的小贩们,彻底打消了念头,他们在望向这群明显与以往那些贵族不同的少年们时,眼中也更多出了一种敬畏。 这是康坦帝国根深蒂固存在于贵族与平民间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看,那位不就是几年前来过的少领主吗?” 窃窃私语的小贩们满怀敬畏的望着那几位少年,显然是一眼便认出了那一头他们几年前曾经见过的标志性黑发,因此他们更加的敬畏,但口吻中却不自觉得带起了些欣喜与激动。 “瞧他那黑发……据说他是教廷论断的异端!我们还是先避开吧!” “避开?你脚下的土地哪一块不是少领主的财产!你能避到哪儿去?再说,异端又如何?如果没有少领主,你以为不过才来我们这小镇两年的你,凭什么便能娶上我们小镇的姑娘?” “少领主不是异端!” …… 暗地里的私语声尽管微弱,可依旧是落入了这一群贵族少爷们的耳中,他们在这一时间也都纷纷将眼睛放在了一头黑发的少领主身上,有些赞叹中夹杂着玩味,而有的却是纯粹的赞叹,当然,其中肯定也少不了鄙夷与不屑。 不过,这种种眼神落在黑发少年的身上,却依旧改变不了他一脸淡然的神情。 “尼采,你在这城中可要比我在封地时风光太多了。” 这几名少年自然便就是来自波利罗庄园的尼采等人,在经过了三天罗格男爵无时不刻的折腾后,来自帝都的这些贵族少爷们也终于准备好了他们的装备,因此便也即时提出了来这阿喀耶森林。 而对于这一点尼采肯定赞成,他也确实是受够了罗格男爵的教导。 此时。 对于马修的称赞,尼采只是浅笑带过,事实上这些年来数次来到这小镇的他,早已习惯了那些小贩们的窃窃私语,以及各种眼神。 “有什么风光的?这群贱民们不过就是受了点他们少领主虚伪的恩惠罢了。”鄙夷与不屑,自然只能是来自克伦威尔的家少爷与千金,说实在的,此刻看着这位不屑开口的安妮小姐,尼采依旧会感觉头疼,他怎么也想不到,克伦威尔的这两位居然也会与他们同行。 “这种程度的爱戴,可不是虚伪的恩惠便可以换来的。”出乎意料,为尼采抱不平的居然是马修。 尼采略显感激的看了眼马修,却还是没有向安妮投去半分目光,即便这一路上这位克伦威尔家的小姐始终没有放弃过从各个方面打击,或是嘲讽于他。 而尼采的无视,显然是让安妮更为忿忿,她憎恨这该死的异端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异端的无视让她感觉恼怒,在她看来,一个背负着不洁生命的异端,并且还是废物,凭什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难道就仅仅因为他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吗? 因为愤怒,安妮便忍不住又要反唇相讥,只是在她这次开口前,她身旁的闺密妮可却突然看着眼前的那货摊,惊叹道:“天呐,那居然是帝都昂贵到连我母亲都舍不得经常穿在身上的纯白狐毛?才标价一枚康坦金币?!” 看着边惊叫边走向那小贩的妮可,马修忍不住皱眉轻叹,他自然是知道他的妹妹既然用了这种口吻,那便意味着这一带的纯白狐毛是留不下了,只是当他想到他们此次前来的原因,他便只能开口道:“妮可,能不能回来再买?我们此次是去阿喀耶森林,而不是采购你用来炫耀的奢侈物的。” “让特里先帮我送回庄园不就行了?”头也不回随口甩了这么一句的妮可,这个时候已经拉着安妮走到了小贩身前,她爱不释手的抚摩着那狐毛,问道:“有多少就给本小姐全部拿出来!” 小贩明显一怔,不知是惊讶于这位贵族小姐的口气,还是惊叹于他面前这两位贵族小姐的容貌,反正他一时间竟是诺诺再也说不出话来。 “太……太多,这种狐毛不稀罕,我们这市场的您全要的话……怕也不好带啊。”最终,小贩唯唯诺诺的只能给出这么一个让尊贵的妮可小姐几乎崩溃的答案。 妮可确实很崩溃,在她眼中这种罕见的纯白狐毛,难道在这破落的撒耶小城就这么不稀罕吗?可崩溃之余,她转念一想,竟再次微笑了起来,欣喜道:“本小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有多少你拿出来便是!” 到底是出身帝国最精明的商人式的贵族世家,她也确实是传承了阿尔弗雷德家族独特的眼光,就听她这口吻,尼采自然是轻易便能猜到她的那些小心思。 无非是想要客串一回商人,收购这些狐毛带回帝都发笔小财罢了。 于是,接下来在马修也阻止不了的情况下,这小贸易区就沸腾了起来,几乎各家所拥有的纯白狐毛,在一时间都被送到了妮可小姐的脚下。 其实……这堆积成小山的狐毛总共也不过100来条,而小贩之所以说有许多,也只不过是因为100来条狐毛,便就意味着100多枚康坦金币,这等数量的金币,自然是让小贩觉得太多。 要知道,这种出货的速度那可几乎比拟以往专业的大商人了,更何况这位似乎只是随意逛逛的贵族小姐,连还价也根本不曾还价! “特里,带领你的骑士小队,护送着本小姐的货物先回庄园吧!”此刻,在妮可小姐的眼中,这堆纯白狐毛显然就是一堆小金山,因此,她便也直接派出了一小队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扈从骑士来护送。 叫做特里的扈从骑士小队长明显是犹豫,他们这趟跟来的主要目的,便就是保护少爷与小姐的安危,而护送货物这种事情,让他们这些家族精英来做,也委实是委屈。 “照办吧。”看出了特里的迟疑,也知道特里的担忧,马修既然阻止不了他的妹妹,便只能下令,他迎着特里的担忧,又道:“有加文团长在,你们原本就不必跟来。” 少爷下了令,那特里再如何的迟疑自然也只能照办,他恭身,转身去招呼他身后的十名骑士,一起来运送这些狐毛…… “尊贵的小姐,一共是137枚康坦金币。”等到狐毛被全部送走,小贩明显是有些忐忑,他小心翼翼的神情也确实是在表示着,他担心这一批巨款将会成为他根本要不出来的巨款。 妮可撇了撇嘴,没有回话,只是转身看了眼她的哥哥。 马修再叹,又看了眼加文,示意他从行囊中取出这一笔巨款来。 可就在加文点头转身的时候,始终坐在那小贩脚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老人却突然开口,他似乎是这小贩的亲人,同时也在此刻围在小贩周围的这群小商人中具有不小的威信,他边磕着他的旱烟,边道:“这些尊贵的少爷小姐们,可都是少领主的朋友,你们有谁好意思收少领主的金币吗?想想吧,你们今天的安定是谁给的。” 一时间。 原本看着加文取金币时都是群情震奋,欢笑喧闹的小贩们都沉默了下来,其中有几个胆大的更是望向了站在妮可身后的少领主,一脸愧疚道:“请少领主宽恕我们的无礼。” 似乎是他们做错了事。 这种反映……不仅仅是让马修惊叹了起来,便连始终看尼采不顺眼的安妮-克伦威尔小姐也是惊讶全然。 “尼采,你真了不起呢。”一路上甚少说话,始终走在尼采身旁的戴安娜也忍不住微红着脸轻声赞叹,毫无疑问,这个会为她做最好吃的番茄的少年,再一次轻松赢得了她的赞叹。 有哪个贵族能够取得平民们如此程度的爱戴? 说实话,尼采心中其实也是百般复杂,他也根本没想到他在撒耶小城中居然具有这等影响。可他神色未变,依旧微笑,只是微微沉吟了下,却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轻声道:“走吧。” 然后,在他跨出脚步的同时,他身后如影子一般的老管家却悄然凑在了他的身旁,道:“少爷,我会吩咐托鲁办好此事。” 尼采这才点头。 他确实很不喜欢平民们这种方式的感恩,貌似是有点不可理喻,可其实他很清楚平民们在猎取白狐时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这同时,在马修也跟上了尼采脚步的时候,妮可与安妮却仍是在那群小贩们的身前,137枚康坦金币自然是不会放在妮可小姐的眼中,她也根本不会在意这群小贩们所谓的免费赠送,只是在她准备离去前,她却忍不住回头又问:“这小镇叫什么名字?以后是得派人常来。” 听到妮可这一问,走在前的尼采便觉得有些好笑了,倒真没发现这位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千金,居然还是个小财迷……不过她显然是白问了,因为这小镇也不过就是这几年才建起来的,哪有什么名字。 然而。 让他感到惊讶的是,这小镇居然真的有名字。 那位抽着旱烟的老人收起了他的烟袋,他站起身,望着一头黑发的少领主,神色复杂道:“我们叫它——少领主的恩赐。” 尼采顿时便停下了脚步,依旧未曾回头的他眼神深沉到近乎空白。 他很感动。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这个异端已经被人接受? …… 阿喀耶森林边缘,有着一处小酒馆,这换在八年前肯定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事实上,这小酒馆非但是经营了下来,并且还生意不错,每天在这小酒馆歇脚的人也几乎是络绎不绝,虽说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附近的猎人,可偶尔也会迎来很少造访阿喀耶森林的冒险者们。 尼采对这家小酒馆并不陌生,不仅仅是因为在他过往几次前入阿喀耶森林时,他都选择在这小酒馆暂时歇息,更是因为—— “尼采哥哥,你来啦。”不过才刚踏入几块木头搭建起来的小酒馆,便有一个金发可爱的小女孩儿蹦跳着跑到了尼采身边,她紧紧攥着尼采的衣角,原本愉快欢笑的她,忽然就显得委屈了起来:“上次你说最多半年就会来看一次朵拉啦,可朵拉都已经算了两年啦。” “是我不好,可也没办法啊,你尼采哥哥忙啊,忙。”很难想象一向从容冷淡的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居然会有如此可爱且温和的一面,尤其是当这一幕落入随后入内的马修等人眼中时,更是让这群贵族少爷千金们感觉到了不可思议,以及古怪。 “每次都说忙啦,拜托你能不能换个借口啦。”叫作朵拉的小女孩儿不过六岁,她金色的头发梳成两个可爱的小辫子,那双圆圆的小眼中满是委屈,可一口一个啦字,倒更让她显得可爱。 她是这小酒馆老板的女儿,在尼采第一次来到这小酒馆时,她便喜欢粘着尼采,原因或许是因为她小小的脑袋中知道她家里的这个小酒馆本身就是尼采哥哥给的,或许也是因为她就是单纯的喜欢粘着尼采。 而同样的,尼采也很喜欢这个心灵干净的小女孩儿,不仅仅是因为她仿佛根本不知道他的黑发意味着什么。 “朵拉,不要每次都粘着少领主!”酒馆的老板曾经是一位冒险者,尼采认识他也是在阿喀耶森林中偶然的一次相遇,那个时候他是好奇居然还能在森林中碰上冒险者,而这个冒险者便也是因为尼采当时与他的偶遇,才侥幸从森林中活了下来。 他们相遇的时候,冒险者正处于森林狼的犬齿之下。 所以当时在这位自称撒耶城少领主的拜托下,他便替这位少领主经营着这么一个小酒馆,当时冒险者以为这是贵族少爷的另类癖好,是方便他随时游玩着森林,可后来,冒险者才知道这是少领主给他的新生。 “少领主,您千万别见怪……”冒险者名叫巴赫,他现如今很享受当酒馆老板的感觉,所以他放弃冒险者的身份已经有整整五年了,并且还娶了妻生了孩子。 尼采微笑了笑,看着被他父亲拽到身后的朵拉一脸委屈,他蹲下了身子,道:“朵拉乖,尼采哥哥等会儿再来找你。” “说话算话啦?”小朵拉藏在他父亲的身后,似乎这个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尼采身后那几位衣着不俗的少年,所以眼中便有些畏惧的样子。 尼采点头:“当然,尼采哥哥可是从不来不会骗朵拉的。” “哼,哪次没有骗啦!” 小女孩儿的可爱轻易便让尼采身后的马修等人微笑了起来,尼采也直到这时才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马修等人,这才转身向巴赫道:“按照我以前的习惯就行了。” “那这几位……”巴赫显然是看出了尼采身后这些少年的不俗出身,作为一个冒险者,这点眼光他肯定不缺少,不过他倒也不会太在意,毕竟在他这酒馆,来的人要么就是客人,要么就是少领主。 “跟尼采一样就行。”马修在尼采询问的眼光下微笑回道。 随后,在巴赫大笑应下,吩咐他的妻子准备食物后,他才领着尼采等人走向小酒馆最右边角落里的位置。 整个酒馆,也只有那张桌子上铺有桌布,摆放有高高的烛台。 那是少领主的专属,即便少领主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来,可巴赫依旧让那边保持着最清洁的状态,他很早以前便知道少领主有轻微的洁癖。 等到尼采等人坐下,巴赫也回身帮他的妻子准备食物,而小朵拉再如何的不情愿,也肯定不会被巴赫留在尼采这一甘贵族少爷的附近,所以任她再如何的一步三回头,满是小可怜的看着尼采,巴赫依旧是将她拖了回去。 也直到这时,马修等人才注意到,这位中年酒馆老板,一只腿是瘸的,那是他当年遭遇森林狼所留下的记号。 这个故事……很快便被马修从尼采口中挖了出来,贵族少爷自然也不会缺乏所谓的好奇心,便如马修很好奇尼采是如何认识的酒馆老板,以及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 而就在尼采很是平淡的讲述罢了当年他与巴赫的偶遇之后,马修再联系到他这半天里所听到,所看到的关于尼采的事情,他便再忍不住轻叹道:“难怪斯图雅特伯爵始终强调,斯图雅特家族必将以你为荣。” … … ps:回头看看前两天写的……我叉,那就是渣啊。 ps:再看看今天写的……我叉,进度依然不够啊,情节推动依然缓慢啊! 最后ps:请相信我,接下来将会步入精彩。 第二十章 贵族权利 很快,尼采以前在小酒馆习惯吃的食物被巴赫送了过来。 连同马修在内,这些出自上流贵族社会的孩子们,都用一种古怪的目光在打量着他们各自眼前金灿灿的食物,毫无疑问,这种圆球状的食物是他们以前断然没有见过的,所以即便食物的外表再如何华丽,可他们也依旧不敢轻易去品尝。 “尼采,这到底是什么?”终于,妮可小姐率先忍不住用手中的刀叉去触碰了食物的外表,她疑惑道:“是挺好看的,可是不是太硬了点?再说也没有奶油芝士的味道啊。” 显然,这是贵族少爷小姐们共同的疑惑,便连戴安娜眨着她那双可爱的眼睛望着尼采。 可尼采似乎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是微微笑了笑,随后就在他们疑惑询问的眼神下,径自切下了一片塞进口中,神色如常的品尝着。 有了尼采的带头,马修迟疑了下,也还是学着尼采的样子切了一片,他轻轻咀嚼着,迎着桌上所有人好奇的眼神,他也神色自如,既没有表现出对这种食物的不可接受,也没有发出任何的惊叹。他也只是在咀嚼罢,放下刀叉后很优雅的举起面前的酒杯,向尼采遥遥一举,然后喝了一口。 但酒液不过刚刚入口,这位尊贵的侯爵第一顺位继承人瞬间便涨红了脸,他放下酒杯,终于皱眉,苦笑道:“这酒,很独特。” 似乎指的也仅仅是酒难喝,可并没有说食物不好吃。 因此,桌前的贵族少爷小姐们这才纷纷拿起了手中的刀叉,切着那块金灿灿的石头,放入了口中。 结果……不出尼采所料。 戴安娜,妮可,安妮三位小姐甚至根本没有咀嚼,便齐齐皱眉,然后俯身便又吐在了她们面前的盘子里,其中戴安娜更是很可爱的吐了吐她的小舌头,蹙眉道:“尼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糍粑,是由玉米以及粗麦做成的。”尼采微笑回道,他当然知道这种食物肯定不会被这些身骄肉贵的少爷小姐们所接受,这无关品格问题,只是生活在上流圈子中的他们对于这种卑贱的东西有着天然的抗拒与抵触。 这一点,尼采能够理解,并且事实上他对这些吃了糍粑,却没有破开大骂的贵族小姐们,其实已经相当意外了,尤其是第一个吃螃蟹的马修,更是让尼采见识到了他们本身极为不俗的个人修养。 然而,最让尼采的意外的却还是休斯-克伦威尔与亚当两人。 这两位贵族少爷同样也吃了糍粑,但他们两个非但没有吐出来,更没有像马修那样用修养来掩饰他的不适,他们二人在吃了第一片以后,更是品尝着糍粑的同时,也随手又切下了第二片! 尼采很好奇,这种最卑劣的食物怎么能让这两位高贵的大人物真的吃下去?他看着休斯一片接一片的切着,一片接一片的吃着,在玩味了许久之后,终于明白了过来。 不可否认,由最卑劣的原料做成的糍粑,原本就是提供给经常来这小酒馆落脚的那些猎户以及冒险者的,所以虽然糍粑卑贱,可其实最能补充体力,这一点,想来武痴野蛮人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而至于亚当……尼采便真的是费解了,他这时看着依旧一脸淡漠的亚当一片片吃着糍粑时,真的很不明白一个魔法师,难道也需要补充这所谓的体力? 这让他对这位议会长老院第一长老的嫡系孙辈有了相当程度的好奇心。 …… “该死!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招牌?”小酒馆的另一侧,一道愤怒且尖锐的声音突兀响起。 通常来说,越为古老纯粹的大贵族,就越能宽容卑贱;而相对应,最擅长以蹂躏卑贱来取乐,满足自己优越感的,就只能是类似乡下式小贵族那样的存在,这其实也是贵族圈子中关于家族底蕴的概念。 那位一进门便吆喝要巴赫奉上他们最拿手食物的青年,在他高调登场的时候,尼采便已经注意到了他,他当时也预料到,巴赫必然会奉上糍粑,而这位青年也必然会表现出他对糍粑的憎恶,感觉他是受到了轻视。然后,接下来的这一幕也就顺理成章的肯定会发生。 “滚,离本少爷再远一些,你这该死的浑身臭味的贱民!”青年很是厌恶的甩飞了他面前的糍粑以及盘子以后,他看着那个裹着围裙的妇人居然还敢接近他,去拣地上的那些糍粑,便再也抑制不住的愤怒了起来,抬脚便要去揣那个妇人。 然而,就在他抬脚的时候,巴赫适时赶到,他一把将他的妻子拉到他的身后,也不闪也不避,就这么硬生生的抗了一脚,陪笑道:“尊贵的少爷,这确实就是小店最拿手的,要是您实在吃不惯,小店也不敢收您钱啊。” 青年愕然,仿佛是意外他这一脚居然没揣到他要揣他的人,这让他很是愤怒,他又是一脚揣在了巴赫腹部,满是厌恶道:“该死的贱民,你以为本少爷是在意这么几个铜币吗?你是在侮辱本少爷!” 巴赫依旧不避,对于他来说,这位明显是酒色掏空,面色苍白的青年,这一脚实在是太没有负担了。 所以他依旧陪笑。 可他的陪笑落在青年眼中便极为刺眼了,他本来还称得上英俊的面孔也狰狞了起来,似乎是被眼前这个该死的贱民伤到了他高傲的尊严。 他后退了一步,向他身旁两个仆从打了个眼色,随后就在这两个孔武有力并且还修炼了斗气的仆从直接将巴赫揣倒在地,接连后退时,他咬牙切齿道:“卑劣贱民啊,你已经彻彻底底败坏了少爷来此游玩的心情,对此,你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你这该死的小酒馆!” 巴赫咬牙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这个时候他的唇角已经有了丝血水,这让他很悲哀的意识到,这几年下来,他的身子骨确实是腐朽了,连这么两个以前他根本不会看在眼中的角色,都能伤到他了。 可起身后的巴赫依旧堆着笑,他不能,也不敢得罪这位胸前佩带着家族徽章的青年,因为他是贵族,而他是平民。 …… “尼采……”目睹这一幕,首先忍不住开口的是单纯且可爱的戴安娜,她似乎极为困惑,先前看到了尼采跟酒馆老板的熟络,也看到了尼采跟酒馆老板女儿的亲密,可为何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尼采依然能够淡然自若,有条不紊的切着他面前的糍粑呢? 这个疑惑,同时也是桌前所有贵族少爷小姐们的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可马修等人显然是不会理会这等小事的,在他们过往的生命中,类似这种贵族欺辱平民的戏码实在是见的太多了,也都习惯了,要是今天发生的是卑贱的平民依仗武力欺负贵族,那或许才能够引起他们一丁点儿的兴致。 可尼采不同,毕竟他跟这小酒馆的老板是旧识,因此在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的潜意识中,尼采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但尼采明显就是坐视不理。 他对戴安娜略显担心又小心翼翼的询问,也只是一笑而过,随后继续俯身切着那金灿灿的糍粑,笑道:“我觉得你们还是有必要补充好体力的,毕竟,进入阿喀野森林以后可就没有真正的熟食了。” 似乎,他根本没有看到那一幕正在发生的事情;似乎,他跟这小酒馆的老板也根本就不认识。 这便让戴安娜与妮可感觉相当意外了,也只有安妮小姐仿佛是见怪不怪,她嘲弄道:“终于瞧出这该死的异端真实的脸孔了?看吧,他其实就是一个冷血的异端,他给那些平民们所谓的恩赐不过就是他虚伪的面孔。这一点,在该死的撒耶城整整呆了四年的我再清楚不过。” “真的是这样?”妮可小姐很恶味趣的笑道,这个时候的她颇有那么几分小巫女的风采。 尼采微笑抬头,迎着马修玩味的神情,他又看向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相信的戴安娜,最终还是轻轻点头,坦然道:“贵族嘛,偶尔利用手中特权欺负一把平民也并不是不可饶恕。” 戴安娜一瞬间就眼神黯然了下来,单纯的她根本没能掩饰得了她的失望。 尼采面色不变,依旧从容且坦然,可实则内心却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是失望于他的冷血?还是他的伪善?又或是两者兼有? 还真是个单纯的傻孩子呢。 事实上,也确如安妮所说,他在撒耶城里的这些年,目睹类似眼前这种戏码也确实不是一次两次,可他从来都不曾试图表现过他所谓的正义感。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很清楚他不仅仅是撒耶城的少领主,他同时也更是一个贵族。 而作为贵族,他当然得维护贵族阶级的权利!要知道,整个康坦帝国也都是处于贵族阶级的统治之下的,所以他想要滋润的生活在这个帝国内,就必然得遵循贵族权利这一铁律! 若不然,他就不仅仅是教廷论断的异端了,他也更可能成为与整个贵族阶级为敌的异端,与整个康坦帝国为敌的异端! 这种代价……明显不是一个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便可承担得来的。 至于改变这个世界,改变现状……抱歉,尼采可真就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他很小的时候就很清楚:幼稚且廉价的热血,根本不足以改变这个世界,其最终结果,要么就是走向灭亡,要么就是成为别人手中的剑! 这两个可能性,尼采肯定都不想发生在他身上,因此他便也一直是个很本分的贵族少爷。 而这一点,其实才是斯图雅特伯爵对他继承人最大的满意。 他很满意的就是尼采不仅仅能够得到平民们的拥护,更能够将这种拥护建立在不损害贵族权益这一基础之上,并且同时还能够更团结他斯图雅特家族下的贵族圈子。 …… 也就是在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或是遗憾,或是玩味而交谈时,小酒馆中那一幕原本正逐渐收场的戏码却陡然逆转,迎来再一次的小高-潮。 原本呆在酒馆厨房的小朵拉在听到这吵杂声后便有些好奇的走了出来,而她这一出来,却正好看到她唇角带着血水的父亲,正满脸堆笑向那位青年道着歉。 这样的情况,小朵拉不陌生啊,在她家这小酒馆里,经常会迎来到阿喀耶森林寻找刺激的贵族,而贵族们便也经常会因为酒馆所谓的招牌勃然大怒,再接下来会是她的父亲赔礼,然后有的贵族老爷会慷慨的表示宽恕,也有的贵族老爷会要求她的父亲跪下来道歉等等。 所以小朵拉真的不惊慌。 她也只是悄悄的饶过他的父亲,走到那位贵族少爷的身前,蹲下身子,拣起地上她母亲刚才并没有机会拣起的糍粑,仰起小脑袋,眯着眼睛看着那青年,微笑道:“哥哥,你再尝尝啦,真的不是那么难吃的啦。” 小朵拉的出现让她的父亲巴赫眼皮下意识的跳了下,他伸手便想将小朵拉拽到他的身后,可这时已经明显是晚了。 贵族青年起初看到这个小女孩儿,听着她的话时,渐渐平息的怒火会不可避免的再次上扬,但他正要展现他的凶残,他却忽然看清了这个可爱小女孩儿的脸蛋……于是,他再看着小朵拉的眼神便变了味,他狞笑道:“挺可爱的小女孩儿嘛。这样吧,本少爷就给你这该死的贱民一个机会,让这小女孩儿到本少爷那里玩上几日,你这酒馆便可以继续经营下去了,本少爷也可以宽宏大量的原谅你居然将这给猪猡吃的东西献给本少爷这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巴赫满脸通红,他当然听说过这些该死的贵族们有些怎样令人发指的嗜好,所以他下意识的便捏紧了拳。 这个时候。 贵族青年的话语同样也落在了尼采等人这处,紧咬着唇的戴安娜在看着尼采依旧不动声色的吃着他的糍粑时,她便忍不住有些小恼怒了,她转过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女剑士,喃喃道:“兰阿姨,好吵呢。” 女剑士自然明白小姐的意思,她恭身,似乎是要去收拾那个在她眼中同样不可饶恕的败类人渣。 可她没来得及走出这阴暗的角落,原本似乎是根本不打算理会这闹剧,也始终是纹丝不动的尼采突然起身,他神色依旧淡然,手中也还是捧着那个装着糍粑的盘子,根本没有理会安妮小姐此刻满是嘲弄的一句‘虚伪’,便就这样,他走向了那位贵族青年。 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在接近贵族青年之前,贵族青年便感觉到了,因此他头未回,以为是旁边那些围观的猎户贱民的他,很是潇洒且霸道的随口道:“有哪个该死的贱民敢多管闲事?” 说着,他也转过了头,而这一眼看去,他当时便目瞪口呆噤若寒蝉。 他可以看不到来人胸前的千日草徽章,可他却不能看不到来人的黑发。 “少……少领主。”贵族青年失声颤道,可不过随即,他的脸上便堆满了谄媚,他异常自然的弯下了他先前飞扬跋扈的腰杆,掩饰着他对那一头黑发的畏惧,笑道:“真想不到少领主您居然也会来这种不堪的地方,请您宽恕我的无礼。” 显然,青年是认识尼采的。 而尼采其实也认识他,他记得这位好象是他斯图雅特领地下那个号称最富有的富兰克林子爵家的少爷。 因此,既然是认识,子爵少爷便也不会太畏惧,在他看来,他撑死就是得为他刚才头也没回说的那句话而负责,虽说后果很严重,可他毕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的一个错误不是? 也不是不可原谅。 再说,这位少领主对领地内的贵族可一向都是很宽容的。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子爵少爷便逐渐放下了他的畏惧,只是想着回头得让他的父亲带着一笔不菲的金币亲自去波利罗庄园跟少领主赔罪。 然而,不过才刚刚放下了他的畏惧,子爵少爷便也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他发现依旧微笑不曾开口的少领主……手中居然捧着那该死的糍粑!并且还微笑着一口一口的咀嚼着! 他当时的脸色就很好看了。 “你刚才说什么?这种食物是给谁吃的?”少领主毫无征兆突然开口,虽然微笑依然,可子爵少爷却只感觉到一阵发自内腑的寒意。 他肯定不敢再重复他刚刚说过的话啊。 “少……少领主……”说话明显是结巴了起来,子爵少爷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手足无措试图是想去解释。 可尼采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放下了他手中的盘子,从袖子中抽出绣着千日草徽章的手帕,擦拭着唇角,轻声道:“滚。” “啊?”子爵少爷一时间好象是没能反映过来。 尼采也终于不再掩饰他的不耐烦了,他神色依旧淡然,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寒意十足:“滚,能滚多远滚多远,最好带着你的父亲富兰克林子爵一起滚,不要再出现在我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我可不保证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会拥有这样的涵养。” “少领主我……”子爵少爷顿时便哭丧了脸,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只是迎着少领主黑发下的眼睛,他一再弯身,却只能带着他身后的两个仆从,从这小酒馆滚出去。 那一刻,他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第二十一章 自然绿叶 “不好意思啦,又麻烦尼采哥哥啦。” 子爵少爷仓皇离开小酒馆后,首先开口说话的不是酒馆老板巴赫,也不是他的妻子,反而是那个不过才六岁的小女孩儿朵拉说了这么一句貌似老成的话,而更奇怪的是,一脸微笑的尼采好象对此并不意外。 事实上,尼采是真的不意外。 类似小酒馆内今日这种贵族欺凌平民的戏码并不是第一次上演,巴赫受到贵族的为难在这几年里也是经常发生,就连甚少来这酒馆的尼采也碰到过那么四五次,可他从来都是甚少插手,即便插手也是如今日一样等到贵族们实在是过分让他看不下去了的时候,他才会出面表态。 所以就在尼采第一次插了手,巴赫说了这样一句感谢的话以后,小朵拉便记了下来,从那以后她就专门负责来说这样的一句客套话。 “你要快快长大,这样以后这些麻烦或许就不用再麻烦你的尼采哥哥了。”也不顾这小女孩儿的一脸不满,尼采蹲下身后,很不客气的伸手揉乱了她一头好看的金发,微笑道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懂的话。 小朵拉没有答话,只是眯着眼睛笑的异常开心。 而这,便正是尼采很欣赏巴赫一家的最大原因。 这些年来,面对贵族的欺凌,不管尼采是否在场,巴赫从来没有试图用他跟少领主是旧识,并且还颇有交情的身份来恳求尼采为他们做任何事情。巴赫一家,包括小朵拉在内都很清楚,已经给了他们一家一个小酒馆的少领主,真的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再为他们做任何事情,所以这些年里,即便少领主对小酒馆内的此类事件始终选择坐视不理,可他们依旧只会感激于尼采,而不会有任何不满。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说巴赫一家都懂得一定程度的满足,他们从不会向尼采主动索取。 这种感恩心理让尼采很欣赏。 “好了,回去帮你的母亲吧,我有些事情要和你的父亲谈。”站起身后,尼采俯身看着如同一个瓷娃娃般的小朵拉,微笑道。 朵拉很不情愿的被她父亲拖到身后,然后就在她一路三回头的望着尼采走回小酒馆的厨房时,她突然站在了隔着一道门帘的厨房门口,道:“尼采哥哥呀,要是朵拉不愿意长大啦,你会不会嫌麻烦啦。” 尼采愕然,显然是没有料到小朵拉居然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可愕然之后,他便再次微笑了起来:“你要知道,你的尼采哥哥从小到大就一直生活在麻烦中,又怎么会嫌麻烦呢?” 小朵拉笑颜如花。 …… “能得少领主如此厚待是朵拉的荣幸。”目送朵拉离去,巴赫垂头由衷道,他一直都对这位异端少领主怀有不尽的感激,这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当年少领主在阿喀耶森林救回了他一条命。 尼采微微摇头,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巴赫满是大胡子的唇角依然存在着的血迹,他抽出了他那张绘着千日草图案的手帕递给了他。 巴赫诚惶诚恐,忐忑万分的俯身垂头,双手接过了这条纯白手帕,却并没有去擦拭他唇角的血迹。 “帮我看看这种植物,在你漫长的冒险者生涯中,你是否曾经见过,或者听说过。”径自又从袖中抽出一张揉的有些皱的纸张,尼采再次递在了巴赫手中。 巴赫忙伸手接过,展开看了几眼,原本忐忑的神情却逐渐变的有些古怪了起来,就在尼采觉得他是问对了人的时候,巴赫却突然摇头,道:“以前从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 尼采微微皱眉,却没有开口,他知道巴赫还有话要说。 “不过最近倒是经常听说。就在这一个月里,起码有四五位冒险者问过我关于一种三角形植物的事情,并且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这些冒险者也大都是替人问的。如果巴赫所料不错,那么想必他们问的植物应当便是少领主要找的。” 有这么多人在找这种植物?尼采心中一惊,自然也是想到,照这么看来这种植物很有可能是真的存在,而倘若如此,便也就意味着达斯卡教授口中的太阳井并非无稽之谈,那是不是也可以证明精灵这种生物……心中念头急转,尼采接过巴赫还来的图案,随口又道:“还有什么传闻?” 巴赫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道:“也不知是否属实。不过我确实偶尔听到其中两个冒险者在议论中提到,这种植物好象叫作‘自然绿叶’,对魔法师来说,似乎有相当大的用途。” 生长在太阳井处,是精灵族自然魔法的本源,这些资料是达斯卡教授提供的,那么再结合巴赫这时所说,尼采已经有七分把握可以断定如果这种三角形植物真的存在,那极有可能便是这‘自然绿叶’。 他收起了图案,重新塞回袖中,点头之后似乎是要这便离去,可在临去前,他突然回头,道:“有没有听说关于这‘自然绿叶’的位置?” 巴赫摇头:“这倒没有。”随后,他顿了顿,眼见尼采抬脚要走,他又补充道:“不过少领主,您若真想找到这叶子,那在森林里应该也不是太困难,毕竟有那么多人在找,其中肯定有知道其下落的人。” 对于一点,尼采并不认可,在他看来,既然这‘自然绿叶’对魔法师有着不小的用途,且有那么多人都在打探消息、寻找,那就说明这种植物还是比较难找的。 不过,这样想的他也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再次点头后便转身离去。 巴赫看着少领主转身,想着阿喀耶森林里他当年遇到的那些危险,他刚忍不住要开口去提醒少领主,可话到嘴边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因为他想到了他当年在森林狼犬齿下时他所看到的那一幕,而若非亲眼所见,从前的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一个人会具备那等骇人听闻的实力。 他看着少领主身后浑浑噩噩的老管家,心底却是莫名一寒。 …… 等到尼采再回到角落里的那个位置,他便注意到这些尊贵的贵族少爷小姐们在这时望向他的眼神都显得有些古怪,他们似乎都在好奇他这个冷血伪善的少领主为何又突然改变了态度。可对此,虽然尼采注意到了他们的疑惑,但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是站在桌前,微笑道:“如果都准备好了的话,我想我们这时该是动身了,要知道,阿喀耶森林中的迷雾也只有在每天的这个时候才会不那么浓稠。” 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马修多看了尼采几眼,发现这位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真不打算解释他为何那样维护小朵拉以后,便也起身,笑道:“那我们就动身吧。” 一行身世显赫璀璨的少年便就如此在小酒馆内为数不多的猎人、冒险者眼前走过,也是直到这时,尼采才发现小酒馆内随着晌午的到来,也确实是多了不少人。 巴赫自然是会出来相送的,他在尼采离去前也一如既往的依着少领主的习惯,为尼采准备了几块糍粑放在布袋里。可就在他递给尼采身后的老管家之时,安妮-克伦威尔小姐突然也提出要带几块,这着实是让尼采感觉惊讶,他当然知道这位尊贵的小姐是不可能吃得下这种卑贱的食物的,那她要来做什么?是纯粹的感觉好玩?尼采疑惑着,可当他看到休斯以后,他便明白了过来,这是安妮为她哥哥准备的。 尼采一向都知道休斯沉默寡言,因此他便同样也知道休斯是不可能主动提出来要糍粑的,那既然如此,应该是安妮瞧出了她的哥哥能够接受这种食物,这才主动为她哥哥提出来的。 这样说来,似乎这位尊贵的安妮小姐也并非一无是处。 尼采颇为有趣的看着安妮接过巴赫递给她的糍粑,也不管后者向他狠狠瞪眼,他忽然就微笑了起来。 阿喀耶森林。 在撒耶小城内其实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也叫迷雾森林,原因自然便就是因为森林里常年环绕的浓郁雾气,而这种雾气再加上高耸入云浓密茂盛的树木,猎人们称这片森林为陷阱迷宫也真的并不过分。 进入森林起,贵族少爷小姐们便按照尼采事先的安排略为紧凑的走在了一起,起初对于让尼采负责协调他们的行动,安妮小姐是百般的不情愿,可自从步入森林,置身在了这等幽静且诡秘环境下,她便再没有反对了,想来她也是知道这种环境还是让有经验的尼采来协调更好。 起码四五人合抱才能环得起来的巨大树木到处都是,浓郁的雾气从脚踝处一直蔓延到树木的半腰,整个森林可见度仅限于四五米的范围,除此之外,在他们眼前除了白茫茫的雾气,便也就是葱绿的树木,还有他们身旁偶尔钻出来的野花小草。 在这静谧的森林里,他们的脚步声异常清晰,如果不是还时常伴随有不知名的昆虫叫声,飞鸟鸣声,那么这种绝对的安静肯定会让这些来自帝都的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少爷们失措尖叫起来。 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哥特式神秘色彩。 “好奇怪的森林啊。”率先打破森林中沉寂的是妮可小姐,她的脸上除了不可避免的略显惊慌外,更多的倒还是兴致勃勃,她紧紧的随在她哥哥马修的身后,叹道:“从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森林里的植物,能够长的如此茂盛,葱绿。” “看来我们这一次并没有选错地方。”马修微笑,看了眼走在他身旁的戴安娜,他笑道:“据说有精灵的地方,一切自然生灵都可以极具生机的成长。” 戴安娜浅笑未语,似乎是对马修所说的精灵并没有太大兴致。 反而是走在最后的尼采在听到了他口中的精灵之时,悄然笑了起来,他听得出马修对精灵所谓的猎奇心理应该是真的,也知道马修这次来这撒耶城,除了关于他阿尔弗雷德家族与斯图雅特家族的合作之外,好象也真是想要寻找这传说中的精灵。 可这同时,尼采却又忍不住看向了走在最前亚当,说实在的,即便到现在,他也不能肯定亚当的真正来意,因为在过去的几天,他明显瞧出亚当好象跟马修等人也并不是太合得来,他的冷漠也似乎是针对所有人。那么,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单纯的是因为他的猎奇心理而与马修等人为伴?就算他也不可避免的拥有贵族子嗣的猎奇心理,那他最正常的做法也应该是独自前来。 所以,尼采对亚当是真的很好奇,同时也包括他身旁那位神秘强大的魔法师。 “马修哥哥,这种花儿是什么花?”就在尼采暗自琢磨时,与马修走在一起的安妮小姐指着一棵参天大树下红如鲜血的鲜花问道,这位尊贵的伯爵小姐好象对一切大红色的东西都有着深深的好感,她边问着也边蹲下了身子,似乎是要采摘一朵下来。 “感觉到没?它的花瓣滑如肌肤,柔嫩娇弱。”马修微笑看着安妮摘下了一片花瓣轻轻抚摸着,他继续道:“但千万不要被它美丽的外表所迷惑,事实上这种鲜花是有毒的。” 安妮一听,惊叫出口的同时也匆忙扔下了她手中的花瓣。 却是让马修忍不住笑出声来,又道:“但毒液也仅存于它的根茎处,花瓣非但无毒,其红色汁液更可以用来让您骄傲的容颜更显妩媚。” “真的吗?”安妮诧异,既然是有毒的植物,那它还能用来擦拭皮肤? “当然,这种花叫做颠珈,很早以前便有人拿来作为化妆用品。” 看得出来,马修这番肯定的话语已经是让安妮小姐蠢蠢欲动了,她素来喜欢这种鲜红,那再加上她本身对容貌的渴望,也确实足以让她忘却这种鲜花的毒液,从而俯身去采摘不小的一把。 “哥,这种花儿又是什么?”不过才走几步,安妮小姐正小心翼翼采摘着颠珈的时候,妮可小姐已经蹲在了地上,望着她脚下那一束开放的异常奔放的白色鲜花问道。 “银莲花。”马修走上前,极其优雅的微笑:“相传远古时期大陆上爱与美的化身,女神阿佛洛狄特迷恋一位叫阿多尼斯的少年,可阿多尼斯却在一次打猎中被野猪咬死。因此,阿佛洛狄特痛不欲生,且最终感动了掌管亡灵地狱的冥神,他特许阿多尼斯一年中能够复活六个月与女神相会。据说,这种花就开在被阿多尼斯鲜血所染满的大地上。” “好美丽的传说。马修哥哥,你知道的好多呢。”信口道出每种花的名字以及其典故,这确实是让安妮赞叹非常,要知道,马修也不过第一次来这森林,可同样都是初次前来,对于这森林中的植物,马修却显然都知之甚详。 对于安妮的赞叹,马修优雅俯身,笑道:“也就是喜欢看些趣事罢了。” 他确实是一位很高雅的贵族,自身修养,矜持,学识渊博等等一切品质,他都具备着。 这一点尼采也不得不承认,事实上始终走在最后的他也不时的在暗中称赞着这位侯爵第一顺位继承人,他可是很清楚这些鲜花除了在这阿喀耶森林里,别处几乎是找不到的。 由此可见马修此次猎奇是下了真功夫的。 “尼采。”也是尼采感慨时,先前与马修等人走在一起的戴安娜突然退回了几步,她走在尼采身旁,有些局促的样子,微微垂头,道:“马修哥哥说的都对吗?” 尼采很奇怪这个在小酒馆内还对他感到失望的公爵千金为何又突然来到了他的身旁,他一时间也没能猜透戴安娜为何这样问,不过他还是点头,毫不掩饰他的赞叹,道:“马修的见识确实让人称赞,要知道这些花儿本就不可多见。尤其是银莲花……这种又被称为‘风花’的花种,可真的是阿喀耶森林的特产啊。” “风花?”戴安娜似乎对尼采口中银莲花另一种名字的兴趣,要大于对马修的称赞。 “这种花可只是在风吹到的时候才会绽放,所以又叫风花。”尼采随口解释了一句,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公爵千金,显然还是在奇怪她怎会突然就忘了小酒馆的那些事情。 注意到尼采的眼神,戴安娜又垂下了头,也不知她是在想着什么,她有些小紧张的捏着衣角,忽然很莫名其妙的道:“尼采,你知道的并不比马修哥哥少。” 尼采一怔,哑然失笑,却是猜到这位公爵千金好象是在拿他与马修相比,而戴安娜的这份小心思也确实是让尼采感觉到了几许不自然。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戴安娜随在他的身旁。 …… 事实上,尼采是真没能猜出戴安娜的小心思,这位公爵千金可绝对没有拿马修与尼采相比的意思,在戴安娜眼中,尼采万万想不到的是,仅仅就因为他那一份番茄,已经被戴安娜抬到了无与伦比的位置,她之所以这样子说,也不过就是在告诉她自己,尼采是最优秀的。 这个观念可是斯图雅特伯爵在帝都时就始终灌输给她的,并且在尼采调制的番茄以后,更是让戴安娜肯定了这一点,即便小酒馆内尼采的表现让戴安娜感觉有些不太能够接受,可她还是坚定的告诉她自己,尼采那样做肯定是有着他自己的理由。 也是尼采与戴安娜沉默不语,随在马修等人身后,听着马修的侃侃言谈时,一直木讷而跟在尼采身后的老占坎突然上前几步。 他在尼采的耳边轻声道:“少爷,附近有人。” “位置?”尼采下意识的便开口问道。 老占坎随手指向他们的侧北方,这同时,马修身旁的那位加文骑士团长显然也感觉到这一点,他在唤停了马修的同时,也看向了北方;而至于走在最前的亚当与他的仆从也同样如此。 第二十二章 平民傲骄娘 “派个人过去看看?” 得到有人附近有人这个消息以后,出身荣耀光鲜的贵族子嗣们不约而同的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停下脚步,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等待着那些人是否会靠近他们。可等少许,发觉依旧没有脚步声传来后,马修首先忍不住向尼采轻声问道。 尼采没有犹豫,点头赞同。 事实上如果这趟前来阿喀耶森林是他一个人的话,他早就选择了亲自过去。毕竟他刚从巴赫那处得来消息有不少人都在觊觎这‘自然之叶’,那在森林中碰到了人,他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兴许这个人会跟他有着同样的目的,所以他理所应当的会好奇。 可他身旁到底还有着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且不说作为地主的他本身就不能随便丢下这些尊贵的客人,就单单从这时他在这些少爷小姐们面前,所必须得讲究的贵族品格来说,他也不能在不明情况的前提下就不顾身份的去满足他的好奇心,这是一个贵族必须对自己安危负责的问题,同时也是贵族的骄傲问题。 因此,他最终才没有擅自行动。 负责在他们这些少爷小姐们外围保航护驾的阿尔弗雷德家族扈从骑士团成员很快便去而复返。在如此迷雾重重树木遮天的恶劣环境下,骑士依旧能够高效完成马修的吩咐,自然可以看得出阿尔弗雷德家族扈从骑士团的整体素质。 “约莫两队冒险者在北方不远处相遇,其中一队人数大致十人左右,而另一队仅有三人,似乎将要发生一场小规模的冲突。” 骑士带回来的讯息让尼采感觉惊讶,他从前来这阿喀耶森林时,虽说很少碰见过人,可也不是没碰上过,比如巴赫就是他在森林中碰上的。可据他所知,以往在森林里即便是素不相识的两组冒险者遭遇,那也是很少发生冲突的。但这一次怎么第一次碰上人就同时碰上了一场冲突? 难道是因为‘自然绿叶’? 有了这个念头尼采便想要过去看一眼,可再想到他身后还有如此多的累赘他便有些难以启齿,再怎么说他也不能丢下这些来自帝都的尊贵客人们,更何况其中还有三位女性。 “收缩防御范围,加文团长,接下来阿尔弗雷德家族扈从骑士团的主要任务便是保证三位小姐的安危。”似乎是瞧出了尼采的踌躇,马修略一沉吟吩咐道。 加文迟疑,他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扈从骑士团肯定是以少爷与小姐的安危为重,假若碰上的真是敌人,那基本上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抛开贵族所谓的慷慨伪善面具,即使这里的人都死光了,只要马修与妮可安然无恙,那就是他阿尔弗雷德家族扈从骑士们的最*耀。 “照我的吩咐去做。”马修肯定知道加文这时的迟疑,他有些不耐烦的补充了一句,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乐意加文表现出他的迟疑,要知道,这确实很可能会影响到在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以及罗斯切尔德千金对他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感官印象。 “是,少爷。”加文恭身,转身去吩咐他骑士团收缩防线的同时,他也随意看了眼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身后的那个老管家,他知道那个老人肯定不会苍老无用如他的表象,所以他有些期待这位老管家真正的实力。 等到骑士团剩下的二十名骑士逐渐收缩,将妮可,戴安娜三位小姐牢牢的守护了起来,尼采这才看向马修,用眼神示意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可是,还没等马修有所表示,尼采便很快又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再等马修的动作了,因为这个时候脚步声已经接近了他们,在这静谧的森林里,格外清晰。 顺着这脚步声传来的位置,率先走过去的不是尼采,反而是那位冷漠甚少说话的第一长老嫡系孙辈亚当,他并没有与马修等人商量的意思,很自顾自的便带着他身后那位神秘的魔法师走了过去。 尼采再不犹豫,尾随其后,而他身后始终跟着的,还是那位苍老昏聩的老管家老占坎。 马修这才跟上,最后留在原地等待的除了三位小姐以外,便就是克伦威尔家的少爷休斯了,他是不可能离开他妹妹的,因为便连尼采都知道,克伦威尔伯爵给他继承人最大的两个期望除了他个人实力外,便就是他妹妹安妮小姐的安危。 …… 三棵巨大的灌木丛树遮挡了尼采等人的行踪,同时在树木中间那一块天然的空地也刚好为这两队冒险者开辟了一块尤其适合小规模冲突的战场。 骑士带回来的消息果然是正确的,此刻在空地外围除了七名眼神凛然的剑士外,还有三名穿着魔法袍子的魔法师,统一男性;而被围在空地中央的就是仅有三人的冒险小队了,相当奇怪的是,这仅有三人的冒险者小队其中还有两名是女的,一个手持大剑,一个手持魔仗,最后那个男性则是胡须花白,头发蓬乱的魔法师。 双方实力堪称悬殊。 “我们此次前来并不想徒惹麻烦,若无必要的话,我想我们是可以避免这场冲突的。” 更意外的是,由这时十人冒险小队中最后一名魔法师说的话来看,这场冲突好象还是三人组成的冒险小队首先挑起来的!这让尼采与马修都感觉一阵的古怪,难道这表面上绝对处于下风的两女一男是在试图蚂蚁撼大象? “还是刚才那句话,你们离开阿喀耶森林,冲突便不可避免。”开口说话之人,正是那名手持巨剑的金发女生,她的年纪不大,身材却是玲珑有序,只是那一脸的寒霜减少了不少来自她火辣身材的诱惑。 “欺人太甚!就凭你们三个?”外围一名剑士扬了扬手中大剑,他这大剑明显跟女剑士的巨剑在造型上有着迥然两异的区别。 “诺娃……暂时还是不要理会他们吧?”这一句话出自女性魔法师之口,容颜柔和的她似乎是对女剑士的不依不饶节外生枝感觉相当无奈。 女剑士冷笑:“艾丽丝,我不可能放这群来自玛雅公国的恶狼进入森林深处,要知道,这片森林可是我康坦帝国的领地!” 她的这句话落下,便正式成为了双方冲突的导火线,外围那名已经扬起了大剑的冒险者怒嚎一声,便展现了他绝对的力量,赤红的斗气在包围了剑身的那一刹那,他向着女剑士直直撞去。 女剑士不屑一笑,随之扬起大剑,即便这个时候她面前那七名剑士已经从各个方向都直接杀了她,可她根本无所畏惧! 她的剑上,赫然正是闪烁着绝不应该出现在她这年龄的黄色斗芒! …… “帝国何时出现了这样一位天赋惊人的女剑士?”灌木丛中,马修瞠目结舌的望着那名女剑士,根本掩饰不了他的惊讶。 当然,其实也不仅仅是马修,便连尼采也同样的震撼。 要知道,休斯-克伦威尔这位伯爵家的骄傲,在十五年龄之际也不过依旧处于在赤色斗气这一阶段,可眼前这名女剑士显然不比休斯大上几岁,但她却直接超越了休斯整整两个等级!那这样的话,如果说休斯是康坦帝国的太阳,那这女剑士岂不最应该是帝国的月亮? 甚至只怕比月亮更要璀璨。 “看起来似乎是玛雅公国的人潜入阿喀耶森林有所图谋,恰好遇上了这三位帝国的冒险者,于是基于护国之心,这三位冒险者便试图阻止玛雅公国的人了。”三言两句,马修便道出了场中的形势来由,而事实上他所说的,正是尼采所想到的。 只不过,尼采比马修想的更多的却是,玛雅公国来人应当也是因为那‘自然绿叶’,而这三位帝国的冒险者,与其说是爱国之心,倒不如说是他们眼见对手人数虽多,可实力不堪,临时起了念头,消灭一个对手是一个。 “该死!难道上帝对于贵族的垂青已经到了终点吗?这样一个柔顺的平民少女……居然是该死的6级魔法师!我苍白的世界观啊,就这样被轻易颠覆?不是说要修炼到6级以上,每个魔法师都至少要达到三十岁以后吗?”望着场中冲突的景象,马修忍不住呻吟道。 这个时候,出自女性魔法师之手的三头水元素巨人已经咆哮着加入了战斗。 而同时,玛雅公国的魔法师也终于动手,与外围七名实力至多达到橙色斗气的剑士恰好相反,这三位魔法师明显都在6级以上,分别属于不同属性的三头元素巨人出现的那一瞬间,他们三人也已经各自准备好了自己手中的元素魔法。 魔法师果然是上帝的宠儿。 有这外围的三名魔法师,本来围攻那名女剑士的七名剑士更是轻松,从他们身后在风元素辅助下更为暴烈的火元素确实是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女剑士的发挥。 场上形势再次逆转。 看到玛雅公国魔法师的实力,尼采自然更肯定了这三名魔法师前来阿喀耶森林的意图,想来也是为了那‘自然绿叶’,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才临时雇佣了这七名实力一般的剑士。 “尼采,你不打算表示你的正义感吗?这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英雄救美的机会啊。”马修收回了震撼,他微笑转身,向尼采轻声道。 尼采笑了笑,摇头没有开口,却是望向了从头到尾就不曾有过惊讶神色的亚当,他看得出来,亚当望向场中那三人的时候,好象并不陌生。 “不用,毕竟连那位出自帝国皇室的8级魔法师也还没有出手的必要。”甚少说话的亚当在注意到尼采的眼神后,没有犹豫,很戏谑性质的冷笑道。 他口中的皇室8级魔法师自然便是两名少女身后那位始终没有出手的老魔法师,在魔法师的领域内,一个6级魔法师跟8级魔法师原本就不能用简单的数学来衡量,所以便连毫不精通魔法的尼采也可以看出来,只要那位皇室魔法师出手,那么即便对方有着三名6、7级的魔法师也终究是逃不过败亡一局。 “那为了表示出我们的正义感,我们是不是有必要在这个时候现身了?”尼采看着冷漠依旧的亚当,玩味笑道。 他与亚当自然都看得出来,8级魔法师不曾出手,原本就是在警惕着他们这几个潜伏在灌木丛中的不速之客,只要他们几个人表明了身份,说明并没有敌意,那这位魔法师自然会以摧枯拉朽之势打退玛雅公国的这组冒险者。 亚当迟疑,随后起身,走向场中时,轻声再道:“两个少女,一个诺娃,一个艾丽丝,分别是帝都学院的魔法部与武士部的骄傲,她们两个人的天分连主都嫉妒。所以一个是帝国皇室首席魔法师的弟子,一个是帝都学院老院长的弟子。” 尼采释然点头,看向似乎终于认出了这两名少女的马修,却见马修也边起身,边苦笑道:“原来传说中的帝都姐妹花就是这两位……尼采,我确实是不认识她们,要知道我在帝都选择的是一所平民学院。” 侯爵第一顺位继承人选择的是平民学院,这在当时确实是造成了一场轰动,这个消息尼采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并不意外。而他真正意外的却是马修最后的一句话。 “不过我倒是听说,这双姐妹花都是卑贱的平民出身。” 两个平民?不仅仅进入了曾经帝国的骄傲帝都学院,更能成为两位帝国声名显赫的大人物的弟子,这其中有着怎样的故事? 就在尼采走向场中玩味猜测时,这场中的所有人明显都是注意到了这群突然出现的衣着光鲜身世不俗的贵族少爷们,不过,他们明显也没对这三位贵族少爷的突然出现表现出多大惊讶。事实上,就在尼采等人潜伏在灌木丛中时,这些人就注意到了,而这也是外围三位魔法师隐忍片刻才出手的主要原因,同时也是皇室8级魔法师至今不曾出手的原因。 然而,尽管如此,这三位贵族少爷的突然登场也依旧是为这场中形势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这冲击尤其是对于玛雅公国的冒险者们而言来的更为强烈,须知,不管怎样这三位贵族少爷肯定都是康坦帝国的人,这从某种角度已经是确立了他们对立的关系,所以再加上他们之前心中对于眼前两位年轻少女所展现实力的惊叹与震撼来说,那再有一位不曾出手的老魔法师,以及这三位贵族少爷身后的两名仆从,都是奠定了他们必将惨败的格局。 因此,这样一来,在尼采三人出现以后,趁着两个天赋令人惊叹的少女有着一瞬间的松懈,外围来自玛雅公国的剑士以及魔法师很自然的就顺势停了手,各自连退了几步,却并不敢就如此试图先走。 他们在观望着场中接下来的形势,也确实注意到了几分反常之处。 似乎,这两位天赋令人发指的少女与这三位贵族少爷有些合不来,她们两个望向后来的这三位贵族少爷时,眼中都明显存在着敌意,而这份敌意,尤其是针对那位面色最冷,神情最刻板的贵族少爷。 “你到底还是来了!”叫作艾丽丝的魔法师在看到亚当以后,原本柔和的神情瞬间变冷,她咬牙切齿道。 这让尼采有些好奇,难道这位冷漠的第一长老嫡系孙辈对这位帝国皇室首席大魔法师的弟子做过某种程度上不可告人的暧昧勾当? 可亚当显然不会满足尼采的好奇心,他只是冷冷一笑,依旧不语,只是眼中也依然有着清晰的敌意。 “很荣幸在这偏远的撒耶小城得见帝都最骄傲的姐妹花。”瞧出了敌意,那在有着来自玛雅公国共同敌人这一前提下,自然需要有人来暂且化解这敌意,而这个人便也只能是身份荣贵,且口才极佳的侯爵继承人马修少爷,他微笑,向前又走一步,再道:“马修-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少爷?那你这旁这个有着一头不祥黑发的应当便是撒耶城中处处流传着仁善之名的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吧?还真是一个个都出身高贵到令人仰望呢。”口带嘲讽接口的却是女剑士诺娃,与她冷漠骄傲的外表成正比,她的性格显然也是极其骄傲。 只是,一个卑贱的平民实在不应该在这些血统高贵的贵族少爷面前表现出她这份带着敌意的骄傲。 老占坎双眼微眯,似乎是要看清这个言语直指少爷黑发的天才少女。他从来就不会把天才天赋之类的累赘名声放在心中,并且在他的人生中,死在他手中的所谓天才也并不在少数。 尼采放在身后的手悄然微摆。 马修似乎在这诺娃的犀利言辞下有些尴尬,不过他随即便再次优雅的微笑了起来,继续向前踏上一步,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可没等他开口,那位女剑士便陡然道:“我手中的大剑可从来都不认识所谓的贵族!” 这让马修下意识的便停下了他的脚步,神色间泛起的尴尬充分显示着他良好的修养,他依然在忍。 两个天赋彪悍的少女,且对贵族有着天然敌意的少女。 这是尼采短时间接触下给她们两个定义,不过这个定义在他目测着她们两个的胸围时,却让他极为不屑的撇了撇嘴:“胸大无脑大抵如此,她们或许也是真的不知道就她们口中这几句话,已经足以让古老且骄傲的阿尔弗雷德家族让她们消失于无声无息了,哪怕她们的导师再如何的声名显赫。” 第二十三章 所谓贵族 显然,在这种环境这种场合上演康坦帝国贵族与平民间的阶级矛盾确实不太合适。所以这一点便不出意外的被外围来自玛雅公国的冒险者们所利用,他们在察觉到场中央先前那两个令他们感觉匪夷所思的天赋少女,明显是与后来的贵族少爷们有着冲突之后,便试图选择悄然无息的消失在这是非之地。 但他们不过才刚刚后退两步,甚至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便陡然听到那个实力与年龄根本不成比例的女剑士,头也不回的突然道:“站住!” 声音不高却毫不掩饰她的轻蔑。 这让玛雅公国的十名冒险者顿时感觉到了屈辱,尤其是那三名实力都在6级以上魔法师,更是瞬间变了脸色。要知道,在玛雅公国就他们的实力来说,每一个人可都是拥有着相当尊荣的地位啊,又有几人胆敢如此对他们叱喝无礼?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年龄不到双十的少女! 然而,屈辱归屈辱,女剑士诺娃的这一句却依然让他们不得不暂时停下了他们的脚步,在先前的交手中,他们可是很清楚这两个少女所拥有着的令他们忍不住呻吟呢喃的强悍实力,再加上这时的场中也还有着后来的三位贵族少爷。尽管眼前的局势貌似是两个少女与贵族少爷们也不太融洽,可他们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对于康坦帝国所谓贵族的奸诈做派可一向都不陌生。 “尼采,你觉得我们是否应当如此无礼的对待来自玛雅公国的客人?”就在场间气氛再次冷场,大有一触即发之势时,马修微笑开口,矛头直指那位天赋令人惊艳的女剑士。 看来,这双帝都姐妹的骄傲已经是引起了阿尔弗雷德家族继承人相当程度的反感啊。 “确实不应该。”尼采微笑回道,在这个时候他选择与马修站在同一阵线自然也是表明了他对这双帝都姐妹花同样的没有好感。并且他也不认为留下这些玛雅公国的冒险者有什么意义。这会儿的他自然能够想到,如果玛雅公国的某些人也对这‘自然绿叶’产生了觊觎之心的话,那么这森林里肯定还有着不少数量的玛雅公国冒险者,既然如此,那干脆放任他们继续寻找‘自然绿叶’,一来也是方便他尽快得知‘自然绿叶’的确切位置,二来,他是想反正已经有这么多人在寻找这叶子了,那干脆让找到的人更多些,介时场面更混乱些,或许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有着共同的默契啊,再怎么说玛雅公国与我康坦帝国目前来说始终还是维持着和平状态,所以我们确实不应该引起不必要的冲突。”马修微笑依然,即便是在宣泄着他的怒气,可他的笑颜也依旧优雅且迷人。他转身,看向了那十名冒险者,又道:“这是阿喀耶森林,换句话来说也仍是斯图雅特伯爵的领地,那既然少领主发了话,便自然意味着你们可以走了。” 十名冒险者目瞪口呆,他们断然是料不到他们能够如此轻易且从容的离去,不过,就表面看来,似乎这位英俊优雅的贵族少爷并不是在跟他们开玩笑。 “难道就因为这些贵族少爷跟这两个少女的怄气便换来了他们最美好的结局?”带着这种荒诞的想法,三名魔法师相互对视随后转身。 “站住!”女剑士诺娃小脸通红,可在阿喀耶森林的所有者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亲自发了话以后,她的言语自然只能是苍白且无力的,所以这一次玛雅公国的冒险者们,压根儿就没再理会于她。 微笑目送着十名冒险者的离去,马修这才转身面对那位眼中几欲喷火的女剑士,他笑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吧,你脚下哪一块土地不是贵族的封地?” 这是康坦帝国最浅显的一个事实,平民可以不畏惧贵族,但他们不能无视贵族,因为他们的一切从某种角度来说,都是贵族所赐予。 很悲哀的一个事实。 同样也是让诺娃小胸脯急剧起伏,但终究还是找不出任何反驳理由的事实,而也就是因为她的气急败坏,居然让她做出了她人生中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她居然向着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继承人扬起了她的巨剑! 这个行为可不仅仅是让尼采惊叹,亚当不敢置信了,她这反映更是直接让她身旁的女魔法师艾丽丝小脸煞白,那位来自皇室的8级魔法师也是瞬间皱眉了。 与此同时,她也必然会迎来她终须面对的后果。 就在尼采示意老占坎阻止这个该死的愚蠢的女剑士之时,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骑士团团长加文兴许是因为他等的太久有些不放心了,所以在他到来的一瞬间,他便刚好看到了他的少爷完全笼罩在巨剑的阴影下。 他当时便惊骇了起来,心中的强烈心悸让他根本没有试图去看巨剑的主人,在他插在马修身前的同时,他腰间的骑士窄剑同时出鞘,那闪烁着耀眼的绿色斗芒充斥显示了他的愤怒! 窄剑毫无花哨的直刺巨剑剑面,到底是没有完全失去理智,所以本身出剑就只是恐吓意图的诺娃也根本没想到这一剑会来的如此凌厉,如此突然,她毫无防备之下,一个照面,便被加文逼退数步,要不是原本就为了先逼退她的加文选择将剑刺在她的剑面,那谁都不会怀疑这会儿的诺娃肯定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诺娃连退,加文明显不可能收手,在他眼中,这个时候的女剑士只能拥有一个可悲的下场。 他抽剑回身,就在好不容易反映过来的诺娃刚刚横起她的巨剑之时,他的窄剑泛着刺眼的光芒再一次刺在了诺娃的剑面。 鲜血沿着她白皙的唇角突兀溢出。 加文不退再进,又是毫无花哨的凌厉一剑,只是这一次所选择的却是诺娃那一张还算得上标致的脸蛋儿。 她终于再没有了她的骄傲,她终于意识到了她需要为她的愚蠢付出何等的代价。 不过,毕竟是天赋惊人且经过了帝都学院老院长的亲自调教,她勉力再退后,在加文这阴沉一剑之下,她还能稍微喘上口气。 可终究是于事无补。 她似乎只能永远的闭上她的眼睛。 …… 毫无征兆。 一道绚丽且风元素刀刃突兀而来,这风刃来势稳重,并不凌厉,显然仅仅是为了阻止加文这一剑,而并没有伤害加文的意图,所以避开这一道风刃对于加文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他眼角微瞥,在看到出手的那名魔法师后,出于经验的判断,他很快便暂时放下了已经软倒在地的女剑士,怒喝一声后,窄剑便直接刺向了那名出身皇室的8级魔法师。 他的速度很快,显然是不想留给这魔法师再次释放魔法的机会。 但魔法师对他这一剑好象也并不意外,他皱着眉的神情下,在加文欺身而上之前,他极为凝重的再次绽放他早已准备好的魔法。 狂暴的风元素构成一道防御风墙,逼得加文不得不暂缓脚步。 “住手吧加文团长。”始终冷笑看着眼前场景的马修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再没有了往日的优雅磁性,只是略显阴沉,等到加文确认魔法师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后,他这才回到了他少爷的身旁。 “请少爷宽恕加文的来迟。”他垂下了头,单膝半跪,一脸的悔恨与愤怒。 “这不关你的事。”马修将视线放在软倒在地唇角满是鲜血的女剑士身上,他道:“这个卑微的贱民既然已经为她的无知而付出了代价,那么你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到底是老院长唯一的弟子呢。” 直到这时。 那位6级女魔法师,同样也是帝都姐妹花的她才终于从这一系列令人窒息的惊变中反映了过来,她匆忙跑到诺娃的身旁,扶起她,看着她浑身的鲜血,竟然一时间不知所措而掉出了眼泪!她是真的从不曾见过诺娃居然会受伤的情况! “对于诺娃的卤莽我感到深深的抱歉,同时对于马修少爷的宽宏大量请您接受我的谢意。”8级皇室魔法师终于上前,他在马修身前深深垂头,心中自然清楚像诺娃这样的一个卑贱平民居然敢对阿尔弗雷德侯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扬剑,那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马修都有杀她的理由,就算她的导师是帝都学院威望甚盛的老院长。 “我的宽宏大量?”马修冷笑,毫不掩饰他对眼前这个8级魔法师的不屑,他看着魔法师胸前的皇室魔法协会徽章,又道:“我想你误会我了魔法师,这种程度的教训确实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麻烦您回去跟帝都学院的老院长说一声,等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少爷回到帝都的时候,请他亲自将这个该死的贱民送到我的府中。” 很过分的一个要求。 可出乎意料的是,皇室8级魔法师在这位尊贵的侯爵继承人面前温顺如羔羊,他再次垂头,道:“请您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而至于这个时候又该如何处置她,那就看我们尼采少爷的意思吧。”说着,他也终于回身,站了尼采身旁。 马修似乎是有些得寸进尺不依不饶了,可事实上尼采很清楚这其实还是马修表现出了他相当好的涵养,他很愿意相信,今日这一幕,不说是放在侯爵继承人的身上,怕换是一个小小的男爵都会在能力的情况下,留给这位女剑士一个刻骨铭心的记号。 这便是贵族的尊严。 尼采看着那位女魔法师依旧蹲在地上环抱着女剑士,他的眼神也一如既往的冷漠,根本没有半分所谓的同情。 两个平民少女……居然胆敢对侯爵继承人扬剑来展示她们最微不足道的平民尊严,这实在是让尼采感觉不知该为她们而可悲,还是该可笑,他也真的很怀疑就这么两个愚蠢的女人怎么就能够在个人实力上修炼到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难道在她们过往的人生中,她们的生活就只有修炼吗?那这样的话,她们的导师又怎会放心让她们出来?而她们对贵族毫不掩饰的憎恨又究竟从何而来? “带着这双所谓的帝都姐妹花,滚吧。” 皇室8级魔法师瞠目结舌,他似乎完全没能料到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居然给了这样一个简单且直接的答案。 但同时也是让他狠狠松了口气的答案,要知道,这一趟他带这双姐妹出来,原本就是受人之托,让这双以往只懂得提升实力的姐妹增加点人生阅历的,所以他也万分的不想这双姐妹在他手中有任何不测,尽管这整件事情并不能怪他。 他向尼采深深鞠躬,然后转身也扶着了那名女剑士,在临走之前,又多看了始终冷漠旁观这一幕的亚当几眼,随后望向亚当身后那名神秘魔法师之时,毫不掩饰他的厌恶与憎恨。 这种厌恶与憎恨尼采相当的不陌生,他记得以往那些孩子们在看着他这个异端时,就是这种眼神这种情绪。 这让他有些疑惑皇室魔法师与亚当的导师之间究竟有着何等恩怨了,同时也隐约明白,似乎天赋型的女魔法师与亚当之间的敌视应该也是来自这一点。 女魔法师艾丽丝小心扶着明显重伤的诺娃垂头从这三位贵族少爷身旁走过,再没有了半分骄傲的她,便连与这三位贵族少爷对视的勇气都不再有,想必这会儿的她已经很清楚,一个平民真的不应该拥有毫无用处的尊严。 尤其是对贵族而言。 皇室魔法师走在最后,沉默皱眉的他显得忐忑,可就在与尼采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道:“斯图雅特伯爵原本让我到波利罗庄园向您问好的,只是……” 居然还跟他的父亲认识?尼采愕然,但很快他便掩饰了他的愕然,他玩味笑道:“只是没想到你我来这阿喀耶森林居然会有相同的目的?” “早知尼采少爷也是为了那叶子的话,我便应该最先到波利罗庄园了。”到了这个时候,魔法师自然也猜测得到这三位贵族少爷来这阿喀野森林的意图。 他原本就是一个纯粹的魔法师,要知道任何一个受封了皇室魔法师的魔法师,那都与世俗有着不可切断的联系了,他们本身在魔法领域的精进领悟也必然不如纯粹的魔法师。 “回去吧魔法师,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别妄图等诺娃的伤好,继续寻找太阳井了。”终究是跟他的父亲认识,尽管尼采这会儿还不知道他与他父亲到底是何关系,可他依旧表现出了他的善意,他微笑道:“叶子,只能是我的。” 魔法师一怔,随即微笑,深深垂头。 目送着这三人的离去,就在他们快要消失在这三位贵族少爷的视线内时,那个扶着诺娃的女魔法师突然回头,而眼中却是有着清晰可见的仇恨。 这让尼采再忍不住叹息,其实从这个角度来看,也可以证明贵族之所以高贵,平民之所以卑贱了。要知道,尼采和马修可是要比女魔法师、女剑士还要年轻一些,可他们两个却都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掩饰自己的一切神色。 事实上,换做任何一个贵族子嗣都能够轻易做到,这自然也是因为家族的熏陶,底蕴的培养。 而平民,在贵族的面前,都永远只能空白如白纸。 很可悲。 尼采甚至已经看到了这位在临去前还敢对阿尔弗雷德侯爵继承人表现出仇恨的女魔法师,究竟会有着怎样的悲惨下场了,他毫不怀疑阿尔弗雷德家族会将任何一切可能会威胁到家族继承人的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哪怕是帝国皇室首席魔法师的弟子。 …… “马修少爷,将这样一个天赋、身份都极其敏感的女人留在你的府中,难道你就不怕麻烦?”已经离开太久,这个时候正在赶往原地的尼采,这路上忍不住疑惑问道,他当然知道马修肯定不是贪恋那女剑士姿色的人。 “怕,相当的怕。”好象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马修微笑的依旧优雅,他叹道:“可我更怕这个女人背后的人并不知道他自己是多么的麻烦。再说,我也不会介意我空荡的房中多出这样的一只花瓶。” 很耐人寻味的一句话,可尼采只是微笑。 “哦对了,刚才听那个皇室8级魔法师说什么叶子?尼采少爷,我可以知道吗?”皇室8级魔法师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所以马修听到这一点再理所当然不过,可尼采依旧意外,他意外的是马修居然会如此毫不避讳的问出来。 但,让尼采更意外的是,亚当却是主动为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自然绿叶’。”亚当冷漠开口,他继续道:“这或许就是尼采少爷临时决定跟我们一同前来阿喀耶森林的主要原因吧。” 第二十四章 狂妄 对于亚当的猜测尼采并没有否认,原因很简单,除了因为亚当说的原本就是事实,他确实没有必要否认之外,再就是他也想从亚当这处得知更多关于‘自然绿叶’的信息。 其实在进入森林前,尼采得知这‘自然绿叶’对魔法师有着巨大用途时,他便已经是隐约猜到亚当与他那位神秘的仆从兼导师此次前来这阿喀耶森林,兴许就是为了这‘自然绿叶’。要不然以他两个如此冷漠的性子来说,又怎么可能只是因为传说中的精灵而产生了猎奇心理,这才与马修等人一同前来?而这个猜测,也可以从后来那个平民天才少女魔法师见到亚当后所说的第一句话中,被尼采所肯定。 所以,既然亚当早便知道这‘自然绿叶’,这次前来阿喀耶森林又是为了这叶子,那他肯定对这叶子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 “‘自然绿叶’?那是什么?”马修似乎是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种叶子,他这一次来阿喀耶森林好象原本就是单纯的感兴趣于所谓的精灵。 亚当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看着尼采,像是要从尼采的神情中瞧出尼采对这种叶子的了解程度,他迟疑了下,终于道:“是所有魔法师梦寐渴求的一种植物,同时也是制作魔法卷轴所必不可少的材料。” 魔法卷轴。 这种东西的象征意义,可是让原本根本没听说过这种叶子的马修少爷瞬间就明白了这种叶子的重要性,他当然知道无论是对于康坦帝国还是玛雅公国来说,魔法卷轴的数量本身就稀罕到几乎是可遇而不可求! 难怪说这种叶子是所有魔法师梦寐渴求的了,要知道,魔法卷轴可是让魔法师瞬发魔法的逆天存在啊。更何况,这魔法卷轴如果是由神圣教廷所制作出来的话,那就意味着这魔法卷轴本身就具备着疗伤的作用,这在战斗中,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的绝对保障! 这片大陆上,除了神圣教廷的神职牧师以外,任何一种元素魔法可都没有疗伤的作用。 这些,尼采自然也都知道。 所以亚当这话直接便让他与马修齐齐动容,根本没能掩饰得了他二人的惊讶。 而尼采的这等神情落在亚当眼中,明显是让亚当也有些意外,他顿了顿,微微皱眉道:“尼采少爷,你真的是三天前才知道这种植物的?” 能猜到这一点并不奇怪,亚当这时毕竟已经知道原本不打算随他们来阿喀耶森林的尼采,是在三天前才突然改变的主意。 因此,尼采点头。 “冒昧问一句,方便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这有关叶子事情的么?” 这个问题便让尼采有些奇怪了,虽说他最初知道这叶子是由达斯卡教授那处得知的,可后来毕竟连小酒馆的巴赫都略知一二,所以他沉吟了下,还是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亚当一怔,随后莫名其妙的有些颓丧,他叹息道:“确实。就现在来说,这叶子已经算不上一个什么隐秘了。可想必你并不知道的是,在以前,这种叶子的存在仅限于高端魔法师的圈子中,后来也就是魔法师们都想长期占有这叶子,所以才有人首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他的伙伴,试图联手争夺,因此,叶子的存在最终便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难怪在这撒耶小城整整生活了十一年,来这阿喀耶森林也并非一次两次的尼采,居然在这十一年中都不曾听说过这种叶子的存在。 尼采释然,然后微笑道:“亚当少爷,这种叶子的稀罕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他没有去问这种叶子到底有多珍贵,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问这个问题,而这一点,其实仅仅从连玛雅公国的魔法师都试图来抢夺便可以看出几分端倪了。 “它的生长周期很固定,二十年最多结出十五片成熟的叶子。”亚当随口回道,也似乎并不奇怪此时尼采的震撼,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又问:“尼采少爷,你此次前来想要得到几片叶子?” 阿喀耶森林到是底处于斯图雅特伯爵领地内,因此亚当不认为打定主意要这叶子的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会空手而归。 二十年才最多结出十五片,这个数量这个概率,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震撼的同时,也不得不去怀疑一口气要求他拿到十片的达斯卡教授究竟有着怎样的动机。他暗叹着,终究还是知道他抵御不了达斯卡教授给他的诱惑,便只能叹道:“有多少片……便要多少片吧。” …… 一语落下。 亚当下意识的便停下了脚步,他皱眉看向尼采时满脸的不敢相信,而至于他身后的仆从,那位神秘且强大的中年魔法师也皱起了眉,瞥向尼采的眼中分明有着冷笑与几分敌意。 也就在尼采与亚当的交谈中,除了这所谓的‘自然绿叶’给他带来那一些震撼,马修心中倒再没有其他古怪,他这个时候也终于明白了这位帝都素来最冷漠最骄傲的议会长老院第一长老的嫡系孙辈,为何会突然与他一起来这撒耶城了,同时也更是得知了尼采三天前突然改变主意的主要原因了。 这让他放下了心中原本存在的那些不自然。 一路走的缓慢,边走边谈下,在他们三人赶回原地与三位贵族小姐碰头时,天色已经晚了下来。而关于他们一路上所谈论的问题,在这几位小姐面前自然不会再提起,所以对于他们姗姗回迟的原因,马修只是微笑解释了几句便就带过。 接下来,马修与安妮-克伦威尔等人的意思是便就留在此地过上一夜,等天亮以后再继续向森林深处进发,可对此,尼采却干脆予以否决,他固执的坚持着必须再向前深进一段距离,才是休息的最佳时机。并且更过分的是,任凭安妮小姐再如何的气急败坏要求尼采这个该死的异端拿出一个哪怕是敷衍的理由,可尼采就是从头到尾压根儿就不看她一眼。 最终,马修等人自然还是采纳了尼采的意见,再怎么说在进入这阿喀耶森林前,马修便已经与尼采约定,在森林中一切都听尼采的。 于是,在安妮小姐忿忿不满咒骂这异端的同时,他们终究还是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可也不过是刚刚走了一小段的路,妮可小姐便耐不住了好奇,终于还是小心翼翼的去问尼采,为何不能原地休息。 说实话,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妮可小姐原本是没抱什么希望能够得到尼采的答案的,毕竟她的闺蜜安妮可是一路追问了好几遍。 可出乎她的预料,她刚问完,尼采便很优雅的微笑道:“尽管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扈从骑士们完全可以保证我们晚上休息的时候,不会受到森林中野兽的骚扰,可骑士们到底还是阻止不了地上的爬虫,所以刚才的那个位置,四周草木茂盛,明显不是个扎营的好地段。” 妮可释然,得到了满意答案的她微笑又回到她的闺蜜身旁,可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就在尼采回答她的时候,她身边的闺蜜可早已经是气的俏脸发白咬牙切齿了。 “这个该死的虚伪的毫无风度根本没有度量的异端,根本就不配被称为贵族!” 第二十五章 篝火晚宴 白天的阿喀耶森林就像是被迷雾披上了一层曼妙轻纱,为这葱郁一片的森林增添了几分别致色彩的同时,也更让这森林宛若神灵仙境,尽管处处弥漫的迷雾造成了森林中的可见度始终不高,但无论是地面上又或是树干上,那些绽放的无比妖艳的鲜花依旧清晰处处可见;而夜晚的阿喀耶森林虽说在浓雾的环绕下,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也根本望不到天上闪烁的星星,可森林中从不曾停止过的秃头鸟喧闹声,以及地上各种昆虫的蜂鸣声,却能为夜晚更点缀一些灵异气息。 所以如果说夜晚的阿喀耶森林到处都弥漫着黑暗神秘的哥特式风采的话,那么这种哥特式森林也是刺激更大于恐怖。 因此,这种美仑美奂又兼神秘刺激的地方,自然是贵族少爷小姐们游玩的最佳场所。 这一点,从这几天马修以及安妮等人的惊喜雀跃中也可以瞧得出来;更何况这一路上各种鲜花的花朵以及奇怪的植物,也都有马修这样一个移动百科全书在详细解答着,他信口道出的关于每种植物的传说以及典故也确实让这游途更添趣味。 第四天。 一行贵族少爷小姐们所在森林中的深度已经超过了尼采之前任何一次在这森林中的进度,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迷雾也更为浓郁,即便是在白天的情况下,可见度也不超过两米。所以越往森林深处,他们的进程也就越为缓慢,虽说这几位贵族少爷身后的仆从们绝对能力在再恶劣的情况下保证他们的安全,可他们却也必须得首先注意安全。 这几天,尼采等人再没有正面碰上过为了抢夺‘自然绿叶’的冒险者了。当然,这并不是说森林深处就没有了冒险者,事实上,随着越往森林深处的进发,尼采就越能感觉到不少的冒险者气息,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直觉,更是因为这一路上他们已经遇到过不少人为留下的蛛丝马迹。 不过,这些蛛丝马迹肯定不会影响到贵族少爷小姐们游玩的心态,马修与妮可等人在对那些痕迹视若未睹的情况下,他们也依旧游玩的兴致勃勃。 但就是马修的自然以及兴致勃勃,让尼采产生了疑惑,他发现即便是知道了‘自然绿叶’的事情,可马修也好象还是只感兴趣于所谓的精灵,他一路上提到最多的也还是精灵的行踪,似乎对珍贵且罕见的‘自然绿叶’没有半分的兴趣。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马修并不是一个魔法师?可他应该知道,即便他不是魔法师,可这种叶子对家族也是大有用处的,他也应该会产生觊觎之心。 但他明显就是没有觊觎。 尼采很不解,而最终他的不解也依旧是落入了马修的眼中。 马修似乎一瞬间就读懂了尼采的不解,他当时只是微笑跟尼采道:“在我眼中,任何东西都可以用康坦金币来衡量,因此,也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我放下身份去跟人争抢了。” 很自负很骄傲的答案。 但真的是这样?起码尼采就将信将疑,他自然知道一个贵族如果想要掩饰他真正的意图,那他绝对能够比大床上的妓女假装放-荡高-潮呻吟时,来的更要真实。 …… 又是一个夜晚降临。 早早将营地扎在森林深处一块不可多见的空地上以后,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扈从骑士便为这些身份高贵的少爷小姐们点燃了篝火,随后等他们在篝火上架起烤肉架放上熏肉以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巡逻于这群贵族子嗣的外围。 他们在森林中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这群少爷小姐们不被打扰。 围着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坐着,尼采左右两侧分别是亚当与马修,已经奔走了一天的他们确实是疲惫了,所以只是偶尔有些交谈。但坐在他们对面的三位小姐可是精神异常的好,虽说她们三个也同样是兴致勃勃的走了一天,可这个时候她们也依旧面带微笑说着一些贵族小姐专署的话题,同时,偶尔还间歇的跑在附近采摘一些漂亮的花朵。 这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感慨,就逛街这性质上的体力劳动,即便男人天生便具备着体力优势,可他们却也只能在女人面前俯首称臣,这果然是任何一个世界都颠破不了的真理。 “尼采,也给我一块。”看着尼采从行囊中摸出一块小酒馆带来的糍粑递给了亚当,马修犹豫了下还是微笑道,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何尼采要带着这种卑贱的食物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补充体力这方面,糍粑可要比他行囊中的烤面包,熏肉-肠,甚至是那一瓶来自诺盾行省有着三十年历史的红葡萄酒更有效果。 “安妮,你是说这四年里你根本就没有参加过正式的晚宴?”就在尼采等四位少爷在补充着体力的时候,对面妮可小姐满是匪夷所思的惊叹道:“抱歉安妮,我是真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在我看来,一个贵族小姐如果半年之内不能参加一次豪华晚宴,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安妮嫩脸通红,好象是跟她闺蜜这么一比,她伯爵府出身的荣耀也暗淡了不少。 “妮可,不能这么跟安妮小姐说话。”马修微微皱眉,连忙阻止他妹妹继续的惊叹,他无奈又道:“晚宴观点每一个人都各不相同,就像安娜,即便是在帝都你又见过她几次?” “天啦马修,你真没有在晚宴上见过安娜?我保证,安娜可从来没有错过任何一场晚宴,只是每次晚宴的时候她都在斯图雅特伯爵夫人身旁罢了。”妮可小姐果然不愧是号称言语最肆无忌惮的帝都女神,她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哥哥已经由疑惑变成难堪。 不过她的这句话落在尼采耳中却更让尼采惊讶,就在她忍不住看向戴安娜去确定这件事情的时候,发现戴安娜已经微羞而看向了他,显然是证明了妮可小姐这句话的真实性。 看来,他的这位‘未婚妻’在帝都跟他的父母可是相当的亲近啊。 “尼采,撒耶小城的生活真的就如安妮所说这样糟糕?”坦城到在贵族圈子中几乎已经绝迹的妮可小姐,刚才明显是与安妮在讨论着她们这四年来各自的生活,所以在听完安妮的抱怨以后,她便忍不住惊讶了。 “我并不觉得。”尼采微笑道:“或许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态度吧,在我看来,撒耶城的生活虽说枯燥,可却无比充实。” 充实,这是在暗嘲着安妮小姐的生活态度不够健康吗? 安妮恶狠狠的这个该死的异端,她就知道这个异端必定会跟她作对。 “照你这么说,看来可怜的安妮这几年过的肯定相当凄惨。”妮可小姐一脸的同情,她自然听得出尼采所言另外的一个意思就是,撒耶城的生活确实很无趣,所以她忍不住又回头看向了安妮,道:“安妮,那你知道今年帝都最流行的交际舞吗?” 安妮再羞,迎着妮可一脸的同情,她垂下了在尼采面前始终骄傲的如同孔雀一样的脑袋。这让尼采很奇怪,原来这个他眼中的母夜叉居然还有娇羞的一面。 “哦可怜的安妮……”妮可小姐叹息摇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微笑起身,又道:“不过不要紧,安妮我现在就可以教你,等你回到帝都的时候肯定也就会啦。” “恩,马修你起来陪我跳一段给安妮看,她可是我的好姐妹呢。”其实本来妮可小姐起身后首先看向的是尼采,不过在她想到既然连安妮都不会,那尼采肯定就更加的不会了以后,便只能望向她的哥哥。 马修迟疑,随后看了眼戴安娜,终于还是起身。 于是,森林中这块暂时的栖息地就变成了一场野外晚宴,很别具一格。 没有音乐,只是篝火啪啪的燃烧声以及尼采等人不时的鼓掌声,马修与妮可就在尼采与安妮这两个‘乡下贵族’面前展现了帝都的最流行。不得不说,他兄妹二人的舞蹈都是相当的优美,妮可小姐原本就精通,而马修少爷又是英俊潇洒,彬彬有礼的绝对绅士,那么这一场舞蹈即便是即兴,可也具备相当程度的可观性。 …… “少爷,附近突然出现为数不少的冒险者,并且其中还有几个实力明显不低的。” 在篝火晚宴一开始的时候,这些贵族小姐们的仆从自然下意识的便回避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肯定都清楚,在少爷小姐们欢乐娱的时候,他们是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的,所以包括老占坎在内,都消失在了这篝火附近。 但,也是这马修与妮可小姐的舞蹈正步入尾声时,本来已经消失的老占坎突然出现,他站在距离篝火大约二十步的位置,等到尼采赶来以后,轻声再道:“那个少爷口中的神秘强大魔法师与加文团长已经赶了过去,尽量不会让他们打扰到少爷。” “你也过去看一下吧,如果有叶子的消息就派人一路跟着。”沉吟了下,尼采决定道。 “是,少爷。”老占坎转身离去,瞬间便消失在了尼采的视线内。 “看来,他们是越来越接近‘自然绿叶’了。” 这一点,尼采自然也感觉到了,他低头沉思了一下,转身走回篝火附近的时候,抬头望向依旧在舞蹈旋律中的马修与妮可。 可这一望,他却直接看到在马修与妮可的身后,有着一双幽深发绿的眼睛。 … … ps;求票求收藏求书评。汗颜遁走。 第二十六章 黑夜王者 阿喀耶森林黑夜中的绝对王者,长尾黑豹。 兴许在阿喀耶森林中,这种畜生论体形论强悍攻击力都比不上血齿巨型虎,论阴险论奸诈也不如双尾厚土狼,可就凭它一身漆黑的毛皮和令人发指的速度敏捷,便足以奠定它在森林纯粹夜幕下的王者地位,即便凶残如巨虎,也必然逃不过它黑夜中猝然发起的偷袭,要知道,这畜生的长尾可拥有着摧金裂石的强横力量! 可问题是。 它到底是怎么避开阿尔弗雷德家族外围的扈从骑士而突袭到这篝火附近的?尽管黑夜中它的黑皮确实能够给它带来绝对的伪装,可尼采自然知道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扈从骑士们绝对不可能疏忽到放过这么一头森林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 难道在一开始开辟出这块营地的时候,这畜生便始终躲在树上? 尼采心中发寒的一瞬间便转过了这两个念头,但毫无疑问,他这个时候明显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无用的东西了,这会儿黑豹距离篝火处的少爷小姐们也不过仅仅十来步的距离,尼采毫不怀疑黑豹只需要一个不太费力的跳跃便可出现在依旧沉醉于舞蹈中的马修身前! 而更要命的是,包括亚当、休斯二人在内,他们都没有感觉到危险! 不过,幸运的是,这时的黑豹好象察觉到有人已经注意到了它,它那双幽绿的如火焰的眼睛也始终是在盯着尼采。 尼采一动也不敢动,惊骇全然的他这时已然面色泛白,他肯定知道哪怕他有稍微一丁儿的动静,那黑豹必然会再不犹豫的露出它锋利的獠牙。 一人,一豹,便就如此如临大敌隔火对视,而讽刺的是,中间篝火处完全暴露在黑豹獠牙下的贵族少爷小姐们,竟然浑然不觉他们几乎已经是一脚踏入了地狱! 这是尼采两世人生加起来所度过的最漫长最难熬的一段时间,期间他甚至连眨眼都不敢,任由额上的冷汗滑入他眼中的同时,他心中也飞快的否定着一个个策略。 这是精神肉体双重的极至折磨。 终于,就在尼采感觉过了一世纪那么久,他也终于撑不住狠狠咬牙打算有所动作的时候,原本便是心不在焉看着马修与妮可所谓交际舞的亚当注意到了尼采始终站在那处的反常。 他疑惑,随后顺着尼采刻意的眼神望向了过去。 这一望,亚当瞬间便紧抿了唇,即便他并不认识近在咫尺的那头野兽究竟是何种类,可他自然清晰感觉得到尼采的慎重,因此,他强自压抑着令他窒息的惊骇,根本不敢给马修等人任何提示,他下意识的便悄然准备着他的魔法。 一道火墙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马修与妮可的身后五步处。 这同时,马修与妮可甚至还没有注意到那道突兀而起的火墙,尼采便猛然抬脚,一个纵身出现在戴安娜身旁,直接便将戴安娜拉到了他的身后。 贵族少爷小姐们终于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 不得不赞叹阿尔弗雷德侯爵继承人马修少爷的冷静,即便他与他的妹妹绝对处于危险的第一线,可他依然能够清晰的知道,他首先要做的并非逃跑,而是率先捂着他妹妹几乎已经脱口的尖叫声,随后他同样的将他的妹妹护在了他的身后。 全场震骇。 而诡异的是,尽管面前的人类做出了如此许多的反映,可黑豹似乎仍不着急它眼前的猎物,它甚至饶有兴致的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开始缓慢的动了起来,沿着火墙,围着这群美味的猎物,它呈扇形,用锋利的爪子扒着地上的野草,它从容踱步。 那阴冷幽绿的眸子中,仿佛是在表示着它对这群弱小人类的轻蔑。 火元素巨人终于登场。 这时的尼采肯定来不及去诧异不过只是4级魔法师的亚当,怎么就能召唤出5级以上魔法师特有的战斗宠物,他看了眼身旁小脸惨白死死捂着自己小嘴的戴安娜,示意她退后以后,盯着黑豹那双绿眸,他终于试着试探性的踏前一步。 与此同时,紧皱着眉的马修也一手抚着他几乎已经软倒在地的妹妹试探性的向后移动。 “马修,护着三位小姐往后退。”意识到这畜生好象是在进行着猎杀猎物前的戏耍,尼采冷声开口,他紧紧的盯着那双绿眸,继续道:“亚当,你边后退边掩护。” 黑豹依旧不紧不慢的踱着,表面看来好象是它面前的火墙给它造成了困扰,可其实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谁都不会去怀疑这头畜生能不能跃过这道火焰逐渐微弱的火墙。 一切都在充满胆战心惊令人窒息的环境下,小心翼翼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终于,尼采已经正面对上了这头黑豹,马修与妮可小姐也处于了他身后的位置,而克伦威尔家的太阳,休斯也在将他妹妹安妮交给了马修之后,阴沉着脸踏前几步,站在了尼采的身旁。 这肯定不是再计较克伦威尔与斯图雅特两个家族之间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分歧的时候。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贵族理解的肯定要比平民来的更为透彻。 黑豹终于弓身,漆黑的爪子在刨着地上的野草时,它似乎也是戏耍够了,从那露着森然白牙的血盆口中发出令人心悸的低吼声。 火墙熄灭。 已经缩小了一个轮廓的火元素巨人也猛然溃散,化为一个个绚丽的小火球极其密集的扑向了低伏着的黑豹。 尼采甚至根本看不清黑豹的动作,他只觉眼前黑影一闪,完全没能为敏捷迅速的黑豹制造任何麻烦的小火球便全部落空,而也在黑豹躲过这些小火球刚刚落地的一刹那,它便毫无间歇的再次扬起锋利的爪子,直接扑向离它最近的两个猎物。 …… 尼采身后。 其实这时最不紧张的不是心智强悍冷静异常的侯爵继承人,也不是拥有操纵火元素能力的魔法师亚当,反而很奇怪的是克伦威尔家的另一个骄傲,安妮小姐。 这所有人中,也只有她不仅神色毫无惊慌恐惧,更是还隐约带着几分嘲弄! 在安妮小姐看来,她似乎并没有理由去担心这么一头畜生能够威胁到她的生命,她很愿意相信她的哥哥拥有足够的能力让这畜生狼狈逃窜。可有一点她不理解,她根本不知道那个该死的异断哪来的勇气站在她哥哥的身旁,就算是休斯需要从旁的协助,可协助的人不应该是曾经修炼过的斗气的马修吗?要知道,这该死的异断可是根本修炼不了斗气的啊。 英雄情结?像是游吟诗人口中从巨龙爪下救出公主的骑士? 安妮小姐肯定不会给这个该死的异端如此高的评价,这四年来,她当然很清楚这个异端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异端! 所以,她很费解,她看着那个自不量力的异端站在了黑豹的爪下,她会忍不住嘲弄。 “自找死路。” 就在黑豹高高跃向那个一头黑发的异端时,安妮冷笑,这个她这四年来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异端也终于迎来了他最悲惨的下场,她感觉她好象已经看到了这个异端在黑豹爪下的遍体鲜血。 可让她崩溃的是。 这个画面不过才刚浮现在她的脑中,她便突然就感觉到她的心中居然有着一抹紧张,以及令她窒息的担心。这让她惊讶,也忍不住喃喃道:“或许只是纯粹的同情心吧,到底是陪本小姐度过了四年最无趣的时光。” 第二十七章 老占坎 然而。 接下来的这一幕便绝对是让安妮-克伦威尔小姐刻骨铭心的一幕,她恐怕在这一幕以后再也不会用她原始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她心目中的废物,早该被送上火刑柱的异端。 …… “该死,你这个废物能不能不要留在这儿给我添麻烦?”就在黑豹跃向尼采的一瞬间,尼采刚刚横跨两步试图躲避,休斯-克伦威尔便猛然冲向尼采所在的位置,他的拳头泛着耀眼的赤红斗芒之际,口中也是阴沉喝道。 这一喝确实是让尼采很惊讶,因为这四年来在撒耶城他与这位克伦威尔伯爵家的骄傲冲突的过程中,休斯四年加起来所跟他说过的话也绝对超不过二十句。可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他居然还会突然辱骂尼采这一句。 不过,这时显然不是惊讶的时候,尼采根本也没功夫计较休斯的辱骂,他闪避,看着黑豹凌空一摆,竟然在空中直接变向又是扑向了他时,他只能极为狼狈的就地一滚,大喊道:“如果你这个野蛮人连钳制这豹子的能力也没有的话,那你最好不要留下来给我添麻烦!” 显然,这种情况下开口说话是极为危险的,尼采很快便也付出了代价。 他自然是没能料到黑豹长长的尾巴居然会是如此的灵活,就在他就地一滚顺势摸出长靴中的匕首之际,再次扑空落地的豹子陡然甩尾,饶是尼采的反映快到让休斯惊讶,可他依旧没能避过这一甩尾。 他一退再退,即便用匕首以及手臂挡住了那条扫向他胸膛的尾巴,可他依旧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除了被黑豹生硬的尾毛在手臂上留下斑斑血迹外,他的唇角也很快便泛出了鲜血。 似乎是被尼采的回击所激怒,豹子的尾巴余势撞到了匕首,发出一阵痛苦的嘶嚎声时,休斯-克仑威尔已然再次蓄起了他的斗气,而这一次,他的赤红斗芒已经不仅仅局限于他的拳头了。 对于斗气的应用,尼采这四年来肯定是清楚,这个野蛮人崇尚绝对的力量,所以赤红斗芒除了象征力量,更象征着野蛮,象征着狂暴。 休斯怒吼,猛然向前直接便从正面冲向了黑豹,黑豹尾巴受到匕首的摩擦,尽管未能伤及根骨,可它依旧感觉到这两个卑微的人类已经严重亵渎了它森林王者的威严,所以它迎着休斯的正面攻击,也是仰天震吼的同时,暂且放下了尼采扑向了休斯。 一黑一红瞬间重叠。 一个照面,休斯便感觉到了这黑豹强悍的力量,这让他心中震骇,他完全没有料到一头畜生居然拥有着这等力量,那可是完全不亚于橙阶斗气的力量啊。 不过,畜生到底是畜生,豹子付出绝对力量的代价下,便只能是暂时的失去它的敏捷,它既然选择了与休斯正面碰撞,那便同样给了休斯一个钳制的他机会。 泛红的手死死抵着黑豹的下颔,看着它森然的白牙,嗅着那腥臭的味道,休斯竭尽全力的用另外一手控制着黑豹尖锐的爪子。不过,即便一时间他能够尽量钳制着这黑豹,可他很清楚,就他的力量来说,依旧不足以与黑豹正面碰撞。 他坚持不了太久。 他想起了那个废物,他想起了那个废物刚才闪避时一连串快到让他惊讶的动作,所以他便下意识的转身去看向那个一头黑发的废物。 这个时机。 尼采自然不是错过,他知道休斯为了这个时机所付出的代价,这一点仅从休斯泛着鲜红液体的胸膛便也可以看出他刚才被豹子的尾巴所伤的不轻,因此,尼采没等休斯转过头来,他便欺身迎上,看着豹子长长的尾巴已经试图横扫向他,他选择纵身一跃,任由这豹子扫中他的背部,他口吐鲜血之余,也借势落地,就地一滚,恰好处于豹子腹下。 匕首狠狠的刺向豹子,当尼采感觉到这豹子皮毛的坚硬居然连他全力一刺都不能刺深太多之后,他双手握紧匕首,狠狠的向下划去。 黑豹吃痛,这时候所爆发出的力量便再不是休斯所能控制,猛然挣脱了休斯双手的黑豹向后一跃,便再次与尼采二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场中再次回到对峙状态。 只是这双方实力的对比似乎再明显不过。 先是被黑豹扫中了手臂,再被扫中了背部的尼采在起身时已经极其艰难,他甚至觉得他现在每一口的呼吸都能轻易刺痛他的肺部,而同样的,休斯胸膛的衣服已经被彻底撕烂,露出血肉令人触目惊人,尤其是在豹子挣脱他控制时,锋利的爪子为他的双手带来了灾难性的重伤。 这个时候他如果还要妄图去用双手钳制黑豹,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而至于黑豹……不过就是尼采那一匕首为它带来的皮外伤罢了,它甚至仅仅在腹部有一道血痕! 黑豹再次弓身,已经完全没有戏耍猎物之心的它眼中凶芒毕露,它咆哮着,低沉的嘶吼着,仿佛是在预示着它眼前猎物的死亡。 …… 不远处,包括马修与亚当在内,他们好象也都听到了死神的脚步声,而在此之前,他们却很讽刺的仍有心思是在诧异着,完全没有修炼斗气的尼采为何会拥有那样令人发指的速度! 可这时…… 亚当再次召唤了火元素奔向黑豹,但谁都清楚这样一个迟钝的元素巨人根本不足以阻挡敏捷迅闪的黑豹,它必然能够轻易再次展露它的獠牙。 绝望来临。 所有人看着面前一幕都是瞠目结舌,尽管在最初的时候,他们看着休斯的强悍力量,以及尼采敏捷的身形确实是感觉看到了希望,可这个时候这些希望真的是直接消失再也不见。 而这种绝望与希望所带来的反差,无疑更属安妮小姐最甚。 如果说,本来自信满满的她认为尼采只是自不量力的话,那么在看到尼采敏捷到令她眼花的动作后,她已经是在惊讶的同时,更不可能将这黑豹放在眼中了,可眼下……她怎么都想不到在她眼中她这个好象是无所不能的哥哥居然真的应付不了这么一头畜生! 她感觉悲哀。 但不是因为她的哥哥休斯,而是为她自己感觉悲哀,她忽然觉得尼采以前给她的那个让她恼怒异常的评价真的是个事实,原来她原本就仅仅是个花瓶,只能用来欣赏,但却毫无用处的花瓶。 “这个该死的异端……” 即便是到了这种情况下,安妮小姐居然也仍有心思来诅咒她心目中那个依旧是恨不得让她千刀万剐的异端。 黑豹嘶吼慑人心魄,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在黑豹再次露出森然白牙,高高纵身跃起的一刹那,下意识的便闭上了眼睛。 他们没有选择逃跑自然不可能只是因为黑豹面前他们的同伴,而是他们已经忘记了逃跑,或者可以说是放弃了逃跑。 但。 场中的尼采明显没有放弃,在黑豹腾空的瞬间,他忽然狠狠的推了一把休斯,似乎是在将休斯推出黑豹攻击范围,这一个举动明显是休斯根本就没能料到的,所以他望向那一头黑发的异端时,也是满眼的匪夷所思。 可事实上,尼采肯定不是好心为了拖延休斯死亡的时刻,他狠狠推休斯一把的同时,也很巧妙的借到了这反弹之力,很诡异的扭动了身子,他选择向黑豹攻击的侧方横移。 可他的策略根本就是个错误的策略,这头畜生似乎对他一头的黑发很感兴趣,就在尼采改变方向的时候,黑豹也同时改变了方面。 尼采皱眉,相当的懊恼,完全不知黑豹怎么就盯着他死死不放,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好象也只能是选择闭目等死。 然而。 便在此时。 从安妮等贵族少爷小姐们身后,无比迅速的突然出现一道灰影,这影子的速度……可以说若是先前尼采的速度已经让他们感觉震撼的话,那这道影子的速度几乎就是让他们完全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以为是因为恐惧而出了幻觉了。 可尼采知道,这不是他的幻觉,他在看到这影子之后,终于如释重负。 ‘咔嚓’。 声音不高,但格外震魄人心。 当所有人睁开眼睛,他们便只能看到喉骨已经被彻底捏碎的黑豹已然是颓然倒在了地上,再没有半分的生机了。 望向那道灰影,这一刻,包括随后赶来的神秘且强大的中年魔法师,以及阿尔弗雷德家族扈从骑士团团长加文,都是满脸的敬畏且震撼。 “少爷,老占坎回来了。” …… 第二十八章 给你任性的天空 “骑士!告诉我!难道佩服着我阿尔弗雷德家族玛格丽特花徽章的你,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向阿尔弗雷德家族表示你的忠诚吗?你还有资格自称你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扈从骑士吗?该死的!恐怕你甚至根本都不知道怎样才算是一名合格的骑士吧?” 劫后余生黑豹毙命后,从绝望的沼泽中挣扎出来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不出意外的陷入歇斯底里,这其中尤以妮可小姐为甚,在帝都生活优越到连神都嫉妒的妮可小姐何曾经历过这样的噩梦?因此,泪眼朦胧的她看着单膝跪在她身前的加文骑士团团长,终于忘却了她所有的矜持与优雅,她咆哮着,原本如黄鹂鸟般动听的声音不知是因为太激动,还是因为恐惧依旧在笼罩着她,竟显得尖锐,显得刺耳。 加文骑士团团长深深的垂着他的头颅,在这一时间,他仿佛突然就更为苍老了,他看着篝火附近的一片狼籍,自然轻易便能想到先前的凶险与危急,这让他再也没有勇气去握紧那把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亲自交到他手中的那把巨剑了,他当然知道他犯了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是他的耻辱,一生的耻辱。 进入森林不过才几天,如果说先前少爷被那该死的女剑士所威胁,是他遵从少爷的吩咐而未能在场,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这一次,便绝对是因为他彻彻底底的愚蠢而陷少爷与小姐于绝境之中。 “够了妮可!”这种情况下,涵养再高深恐怕也敌不过刚才绝望的冲击,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马修少爷面色阴沉似水,他喝止了他妹妹的失态,随后任由妮可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哭泣不止,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冷眼瞧着加文,道:“骑士,我需要一个解释。” 加文依旧没有说话。 他解释不了,即便他有着再如何理直气壮的理由,那也根本不能构成他失责的理由,所以他沉默,他继续等待着外围扈从骑士所应该带来的消息。 寂静,让那熊熊燃烧着的篝火似乎也不再温暖。 终于,外围骑士带来了消息,他走到场中直接便跪在了加文身后,一手恭谨且忐忑的放在胸膛,他沉声道:“负责巡逻东面的五名骑士……两死三伤,据格林特骑士回报,他们遭遇了四头黑豹的袭击,根本没有机会回防,也没有机会在第一时间传出遇袭的消息,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 两死三伤? 不仅仅是马修惊讶皱眉,便连加文也是下意识的紧紧皱起了眉,他身为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扈从骑士团团长,自然要清楚他此次带来的手下这些精锐骑士的实力,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是遭遇了如此惨重的损伤! “这么说来,这头该死的畜生并不是事先便藏匿在这里的?它应该也是来自东面?”马修面色依旧阴沉,可声音中已经泛出了些疑惑,他自然也想到了黑豹出现的方位好象确实是东面。 他看了眼坐在一旁,正在老占坎的协助下,包扎着自己伤口的尼采。 可后者对他的疑惑并没有任何反映。 “少爷,我认为这是一个阴谋!”加文终于开口解释,他可以背负这所有的耻辱与阿尔弗雷德侯爵的震怒,但他毕竟不能让所有的扈从骑士都因为他的失职而承担责任。 只是,他这开口却直接便是一句让马修更为惊讶的话。 迎着马修诧异的眼神,加文再道:“在我们离去前,曾经听到有人从篝火附近走过,并且其中还有几个实力相当不俗,我与这位魔法师先生,以及兰蒂小姐担心这些人会为少爷小姐们带来麻烦,这才暗中跟随……可我们不过才刚刚离去,黑豹便突然袭击,这应当并不仅仅是个巧合,黑豹也应该是那些人所引来的!要不然,为何他们始终不会与我们正面碰上,只是一味的躲避藏匿?” 似乎不无道理。 马修肯定不会愚蠢到去反问加文,他们不过才进入森林仅仅几天,又怎么可能会有仇人。他当然知道在场的这所有贵族家族中,每个家族都必然会有一系列暗中的麻烦。那么任何一个敌人一路尾随进入森林,随后试图对他们这些继承人动手,都是极有可能的。 毕竟,贵族在享受着表面上的荣耀风光之余,等价的便是付出一定程度的危险相随。 再者,即便不是各家族中暗中的敌人,那这森林里每一个试图抢夺那所谓的‘自然绿叶’的冒险者,想来都很乐意通过这森林中天然的危险,来减少一些可能的竞争者。 因此,马修便再次望向尼采,显然是在询问对方的看法。 而这一次,尼采在犹豫了一下后,终于还是做出一个让加文团长长长松了口气的动作。 他点头。 这肯定不是因为尼采是在好心帮这位老骑士团长解围,只是加文提出的这个阴谋论,事实上也是他一开始便在考虑的,他起初也认为老占坎离去的时机与黑豹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合了,而无论是他两世人生的经历,还是这一世他自小生活在阴暗中的经验都告诉他,绝对不能太轻易的相信这所谓的巧合。 再者,即便真的只是巧合,可喜欢将简单问题复杂化的尼采,也更喜欢通过繁琐的论断以及推证以后,才会肯定巧合这个结论。 他从小就是个喜欢玩这种智力游戏的孩子,所以哪怕是在十一年后的今天,他依旧不能对十一年前教廷的那件事情完全释怀。 “少爷,包扎好了,对您而言,这应该都是些皮外伤。” 老占坎放下白纱布,老眼昏聩的他丝毫没有对他失职而表现出应该有的愧疚。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很清楚眼下少爷的这点伤,相对于五年前鲁滋卡家族的余孽在少爷腹部留下的那道难以摸灭的印记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更是因为他了解他的少爷,他知道他的少爷不需要愧疚。 五年前……如果不是那把卑鄙的匕首因为太匆忙而没有上毒的话,那么尼采恐怕早就死了吧。 这也正是尼采在面临生死依旧冷静,依旧不知畏惧的最大原因。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这样随时随地都必须面临生死的生活。 看着手臂上缠绕着的白纱布,听着马修告诫着加文下不为例,尼采试图活动活动他的手臂,可这么一来却直接牵引到他背部的伤痛,他忍着那刻骨的剧痛,只是轻轻皱起了眉,喃喃道:“老占坎啊,你包扎的方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错的离谱啊。” 老占坎扬了扬唇角,竟然挤出一抹生涩的笑意,尽管他始终不明白少爷所谓的包扎伤口是防止感染究竟是什么概念,可他到底已经是在学着包扎了,所以他很为难的道:“少爷,老占坎以后会包扎的更好。” 这是不是在诅咒他的少爷以后要经常受伤? 尼采一怔,随即失笑,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微笑却再次牵引动他的伤口,所以他笑的很难看。 可落在老占坎眼中,却让老占坎笑的欣慰了起来。 …… “不要指望就因为你这个废物试图救了我一次,我便会对你感恩!” 不远处,正在被安妮小姐处理着伤口的休斯-克伦威尔突然开口,虽然他声音中依旧带着敌意,可提到‘废物’这个字眼中,他的口吻已经明显变了味道,有些低气不足的意思。 尼采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打算理会这个‘不知好歹’的野蛮人。其实他很清楚,他当时推休斯那一把并非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他给他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他怕死,比谁都怕,所以也比谁都更珍惜生命,那他这个异端又怎么可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去试图救这个野蛮人? 这是一个相当美丽的误会,一个让尼采很乐意持续下去的美丽误会。 而也是休斯开口说话时,为他处理着伤口的安妮小姐也顺着休斯的眼光,很古怪的看了眼这个她以往最憎恶的异端,然后她便再次转过头,继续处理着休斯胸膛处的触目惊心,她撕下休斯身上那些血肉模糊衣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她一边哭,一边小心擦拭着休斯手上的鲜血,终于哽咽道:“哥,这几年的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我总是认为我有你这个哥哥在背后,我就可以肆无忌惮了,我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做一个没心没肺的贵族小姐了,所以我跋扈所以我不知畏惧,可我就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哥哥也会受伤,我甚至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哥哥能不能处理我惹来的麻烦,哥,这几年的安妮是不是让你很烦了?哥,你会不会不喜欢你的妹妹了?哥,安妮错了,安妮以后再不要为你惹麻烦了,哥,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任性了……” 在休斯的印象中,他的妹妹从来都是一个骄傲的公主,他也很乐意他的妹妹始终保持着傲娇公主的形象,他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妹妹还只是一个女生一个小女孩儿,一个会哭会笑的小女孩儿,所以这个时候看着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的安妮,休斯才突然发现原来他真的没有见过他的妹妹居然会掉眼泪。 他手足无措了,他想要去擦拭妹妹的眼泪,可伸出手却又害怕鲜血会玷染到妹妹洁白美仑的脸蛋,因此他迟疑,最终只能挠着后脑勺,很憨很傻的露出一口白牙,笑道:“安妮,你不要哭,你要记得,休斯就是想要他的妹妹飞扬跋扈,休斯就是喜欢他的妹妹无所畏惧,因为我是你的哥哥啊。好吧,休斯保证,以后休斯再也不会受伤,你要相信你的哥哥,他会强大起来,他会强大到足够为你撑起一片由你任性的天空!” “真的吗?”安妮泪眼朦胧,眼中的不敢相信,不知是在惊讶她一向木讷的哥哥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还是将信将疑休斯的保证。 休斯说的太多了,好象是一口气说完了他好几个月好几年累积出来的话,所以他再没有开口,他只是重重的点头。 无比认真。 …… 这个时候。 相对于马修少爷的阴沉愤怒,妮可小姐的惶惶恐惧,休斯的手足无措,安妮的泪流满面,最安静最简单的恐怕还是戴安娜小姐了,这时站在女剑士兰蒂身旁的她就像一朵睡莲,她看着尼采因疼痛而忍不住微蹙的眉,突然觉得原来尼采真的是最优秀的。 她知道,她再也忘不了那个在黑豹面前将他死死挡在身后的少年了,她知道,她以后的人生也只能是站在那个单薄的背影后,看着他一头漆黑的长发,才会感觉到安全了。 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试图去跟尼采说些什么,只是站在兰阿姨身前的她就那样看着那个黑发少年,她忽然就莫名其妙的撅起了嘴,呢喃道:“斯图雅特伯爵叔叔又骗人!” …… 经厉了一瞬间的生死攸关,到了此刻的安全以后,贵族少爷小姐们由于心神的疲惫,终于都陷入了沉沉的梦乡。 只是,这注定依旧是一个充满了噩梦的夜晚。 尼采并没有选择继续去面对梦境中的噩梦,他没有睡,等到这些尊贵的客人都睡下了以后,他竟突然从他的帐篷里走了出来,任由好象从不睡眠的老占坎随在他的身后,他缓缓的走帐篷外那棵大树前,无比艰难的忍着伤痛,坐在了草地上。 他随后拔了一根小草,塞在口中叼着它,双手向后撑着身体,他仰望着根本不可能看得到星星的天空,眼睛逐渐眯了起来。 他不是在想着今天所面临的生死危险,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危险既然已经过去,那就没有必要再去考虑,他只是在想着他即将迎来的困境。 毫无疑问,他是渴望得到‘自然绿叶’的,但就眼前情况来说,要想从如此多的强者手中,去拿来那几片二十年才能结出来的叶子,似乎不是一般的困难。 他轻声叹息着,琢磨着也不知道庄园里的那些家族骑士能不能尽快的赶到森林与他汇合,他可不想总是让老占坎一个人面对他不敢想象的危险。 毕竟,老占坎老了。 浓雾弥漫,夜色伸手不见五指之下,这可实在不是一个美丽的夜晚。 尼采想着,思虑着,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可他没有回头,那是因为他知道既然这脚步声能够接近他,那就意味着来人起码是得到了老占坎的认可,连老占坎都如此放心让他接近的人,他自然知道在这群贵族少爷小姐们中会是哪个。 戴安娜-罗斯切尔德。 其实尼采也不清楚为何从一开始老占坎就对这位公爵小姐表现出了让他诧异的友善,他可是知道,即便是马修,老占坎也始终保持着一定的戒备。 “尼采。”戴安娜走到尼采身旁后,并没有很贸然的坐在尼采身旁,而是等尼采犹豫了下,拍了拍他身旁的草地后,她才拢了拢身上宽大雍容的贵族小姐式粉色长裙,坐在了尼采身旁轻声道。 尼采没有回答,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一脸小心翼翼的公爵小姐,说实在的,他真的不反感这位公爵小姐,并且还有着相当程度的好感,他也忘不了那次看着戴安娜吃番茄时他感觉到的轻松,所以这时面对戴安娜的突然到来,他表现出了他的微笑好感,只是看着戴安娜,好象是觉得对方有些忐忑局促,也有些神秘兮兮的样子。 她的双手始终藏在身后。 “今天……谢谢你。” 不出意外,戴安娜开口便是感谢,尼采也知道这位公爵小姐必然会对他今天的所为而致谢,不过他其实并不在意,因为当时的情况除了戴安娜,其他两位小姐身旁都有着她们的哥哥,也只有戴安娜是一个人,所以无论是出于对方家族跟他斯图雅特一向良好的关系,还是本着一个真正的贵族对女士应有的态度,他都必须得维护戴安娜的安全。 “是我应该做的。”尼采微笑,很平静很不起波澜的一句话。 但同时也是让戴安娜更局促的一句话,她好象也是感觉到了尼采的淡然与不热情,一时间,便就有些冷场了。 “你……疼不疼?”局促不安中,就在尼采玩味打量的神情下,戴安娜竟说出了这样一句孩子式的问话。 尼采很意外,不过想到对方的清纯以后,他便还是简单的微笑摇头。 戴安娜真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在来之前也是真没想到尼采居然会如此的冷淡不热情,这让她有些黯然,不过她还是吸了吸鼻子,强自微笑了起来。 她微笑的时候,眼睛总是喜欢眯起来,很可爱的样子。 她将她的双手从背后拿出来,手中捧着的赫然是她最喜欢的番茄。 “这是我从你的庄园里偷偷带出来的呢。”戴安娜捧着番茄放到尼采的眼前,她微笑着:“你知道吧,我最喜欢番茄的,每次有番茄吃的时候我就会感觉很快乐。” “所以尼采,我请你吃一口番茄,分享我的快乐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疼了呢。” … … ps:两章合一了,求支持。 再ps:感觉好象没人看这本书…… 第二十九章 给我咬一口分享你的喜悦 “尼采,我跟你说呀,我第一次见到斯图雅特伯爵叔叔是在我家,那个时候伯爵叔叔好象是找我的父亲商量一些事情,他们谈完正事的时候,我的母亲恰好也带着我去找父亲,所以在客厅门口就碰到了伯爵叔叔。我当时肯定不认识伯爵叔叔啊,就躲在母亲的身后不敢依着母亲的吩咐去跟伯爵叔叔见礼打招呼,伯爵叔叔当时也没有介意,他只是笑,笑的很和善很温暖,然后就在离去前突然就蹲下来问我要不要给他的儿子做妻子。我当时怕极了,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的儿子啊,所以我就紧紧的抓着母亲的裙角躲在母亲的身后偷偷的望着他,一句话都不敢讲。后来,我见伯爵叔叔的次数就逐渐多了起来,伯爵叔叔经常去我家,经常会刻意的去找我,他会跟我讲很多很多很好听的故事,尼采你不知道吧,斯图雅特伯爵叔叔真的比那些游吟诗人还厉害呢,他讲的故事也都好精彩呢,并且他在讲故事的时候跟我父亲完全不同,虽然我的父亲也会微笑给我讲故事,但我就是觉得斯图雅特伯爵叔叔讲的更好听,微笑的样子也更亲切。再后来,我的父亲就命令家中的骑士以后不给伯爵叔叔开门了,他当时说的是一个军部大臣天天来逗一个小女孩儿,实在太失礼了。我很伤心,尼采,真的,那一段时间伯爵叔叔再没有找过我,我就突然觉得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是不是因为我的父亲就不再喜欢我了。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忽然觉得我的父亲很不好,他为什么不让伯爵叔叔给我讲故事呢?于是,我就偷偷溜出了家门,去了你家,我找到伯爵叔叔告诉他,我的父亲是坏人,我们不要理他,你以后还要找我还要给我讲故事。伯爵叔叔听完我说的话,就笑了,笑的很大声,但我已经不害怕他了呀,所以我就问他为什么笑。他没有回答我,他只是再一次的问我要不要给他的儿子做妻子。我那时很犹豫,偷偷的问他是不是我不给他的儿子做妻子的话,那他以后就不给我讲故事了?他说是的,你不给我的继承人做妻子,我以后就不会再给你讲故事了,我怕极了,就连忙说,那好吧我给你的儿子做妻子,但是你不能不给我讲故事……” “尼采,我是不是很傻呢?就这样很没出息的被斯图雅特伯爵叔叔用他的故事给骗了过来,我其实一直都知道我真的很傻很笨的,可我就是喜欢听他给我讲故事怎么办呢?那个时候吧,我真的就觉得斯图雅特伯爵叔叔是最好的叔叔,他比我的父亲还有阿尔弗雷德侯爵叔叔都要好太多了,我那时不明白为什么就觉得他好,可现在我明白了尼采,我忽然想起来斯图雅特伯爵叔叔好象一直都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他根本就不像我父亲他们那样,刻板固执整天将贵族的礼仪挂在嘴边,跟斯图雅特伯爵叔叔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是觉得很快乐。所以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想,他的儿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肯定也是很优秀的吧?不然伯爵叔叔为什么在每次提到他儿子的时候都会很骄傲很自豪呢?” “认识伯爵夫人也就是在我经常去你家的时候认识的,我第一次见到伯爵夫人的时候,就忍不住心中惊叹,天呐这是怎样一个完美的女人呀,她的美丽她的高贵她的优雅她的迷人,还有她那双璀璨智慧的眼睛,都让我在她面前感觉我好象就是伯爵叔叔故事中的灰姑娘,我根本就不能和她相比!并且伯爵夫人也是很亲切的,她在知道了我是罗斯切尔德家的小姐以后,就也会经常带着我出入各种晚宴场所,然后她会告诉我该怎样成为一个优雅的贵族小姐,她教我打扮,教我穿衣,还教我该怎样应付那些帝都里讨厌的贵族子嗣。这些,我的母亲虽然也都教过我,可我还是觉得伯爵夫人教的更好。尼采,你不知道吧,其实我一开始也很疑惑呢,因为伯爵夫人和伯爵叔叔完全就不一样,伯爵叔叔在给我讲故事的时候经常会提到你,他还会告诉我哪个故事是你告诉他的,哪些故事是你编出来的,但伯爵夫人就没有,她从来不在我面前提起你,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所以我就去问伯爵叔叔是不是伯爵夫人不喜欢他的儿子?伯爵叔叔听完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笑,他只是很莫名其妙的告诉我,那是他当年犯的一个错,然后又让我不要多想,说伯爵夫人也很喜欢她的儿子的,她之所以不在我面前提起你,那是因为伯爵夫人已经把我看成了她儿子的妻子,所以既然是和她儿子的妻子说话,那当然就没有必要再提到你了。说实话,尼采我到现在还是对这句话不太明白,为什么我是她儿子的妻子,她就不提她儿子,只是和我亲近呢?” “尼采,我来撒耶城是斯图雅特伯爵叔叔给我的建议,他说我已经成大了,也应该学着去成为他继承人的妻子了,所以就应该来撒耶城看看他的继承人。我当时很紧张啊,但也很期待呢,所以最后还是跟着马修他们一起来了,只不过尼采你肯定不知道,在我来之前,伯爵叔叔还一直在告诉我,他说他的儿子很可怕的,黑头发黑眼睛,看起来很吓人的。我一听也觉得是很可怕呀,黑头发黑眼睛……我真的没有见过呢。可是现在尼采,我一点儿都不觉得你可怕,说真的,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感觉好熟悉,觉得你就跟伯爵叔叔说的一样,很优秀并且是最优秀的,尤其是你居然还会做出最好吃的番茄!但是尼采……我现在感觉到了,我感觉到你真的跟伯爵叔叔不一样,他一直都会微笑,可你很少微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好象很累,你好象每天都有着忙不完的事情,比我的父亲比你的父亲都要忙,尼采,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不应该忙的啊,你才不过比我大一岁啊。” “尼采,你知道吗?你总是让我感觉很遥远,我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告诉我我一定要成为你的妻子,我一定要让伯爵叔叔一直给我讲故事……可是现在我忽然就没有了勇气没有了信心,我觉得你就是不让我靠近你,其实也不仅仅是我,包括所有人甚至是整个世界,你都不允许他们靠近你,这让我感觉你很孤独,是的,是孤独,为什么要孤独呢?” “我不理解尼采,我真的不理解,但是……为什么我又会心疼呢?” … … 这算什么? 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用一大堆故事为他的继承人骗来一位高贵的公爵千金做妻子?那这么说起来的话,他们这一双父子还真不愧是父子呢,一个用故事就将公爵千金骗到了偏远的撒耶小城,而一个却是用最卑微的番茄,就骗来了公爵千金的好感。 尼采感觉很崩溃,他怎么都不可能知道他在帝都的父母居然从小就在为他培养他未来的妻子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童养媳? 所以,因为这些,就让尼采忽然感觉戴安娜真的好可怜,她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沦陷在他父亲的编织的陷阱里了……同时也更觉得戴安娜真是太可爱了,可爱到近乎一张白纸,她居然就这么沉沦了? 这是一个很干净的夜晚。 迷雾弥漫,鸟儿飞,虫儿叫,安静的让人心旷神怡,所以在这样的一个夜晚,不停说着往事的戴安娜,好象是在唱着一首最动听的旋律,她低低的声音,都让尼采再也不忍抗拒,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他好象是想微笑,但好象又想掉眼泪。 原来,他已经有十一年再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了呢。 那一个晚上,一边笑一边哭的小女孩儿为尼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知道,他恐怕再也忘不了这个夜晚了,就像戴安娜再也忘不了黑发少年挡在她身前的情景一样,他也再忘不掉她的眼泪了。 所以最终,尼采轻轻捧起了伏在他腿上的她的小脸,他看着她的泪眼婆娑,忽然就眯着眼睛微笑了起来,他轻轻道:“让我再咬一口你的番茄,给我分享你的喜悦。” 第三十章 太阳井 阿喀耶森林深处,浓雾弥漫,黑夜与白昼的概念被无限拉近,其唯一的区分点兴许只存在于透过浓雾是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还是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此时,尼采等人便行走在这样一种连飞鸟与昆虫都不愿生存的环境里,他们所能感受到的除了这森林的晦涩便是气氛的诡异。 在经历了昨天的生死攸关以后,尼采本来的意思是让马修等人先返回森林外围,毕竟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那不仅仅是他以前从不曾到达过的地方,更是处处充满着未知危险的区域,尼采自然是不能让这些来自帝都的尊贵客人在他的领地内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可他的提议却被马修少爷委婉拒绝,他的理由很简单,便就是要随着尼采与亚当到太阳井附近,或许才能找到他最感兴许的精灵踪影。 这个理由是否真实,尼采并没有过多考虑,可他知道,在得知了‘自然绿叶’那些事情以后,马修想必也会对叶子有几分兴趣,即便不能说是产生了觊觎之心,可见识一番,想来也还是能满足这位侯爵继承人几分猎奇心理的。 所以他便没有再坚持他的意思。 …… 行走在迷雾重重的森林深处,除了尼采等人的脚步声外,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有了昨天那一场恐惧的经历,这时的妮可小姐与安妮小姐显然也都没有了兴趣去理会路过的花花草草,他们一行人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之余,便就更显得沉闷且死寂。 “尼采,如果说昨天的事情真是一场阴谋的话,那你能大致猜出幕后的黑手可能是谁么?” 终于,马修少爷率先打破了沉寂,由于迷雾太过浓厚,所以他们走的比较靠近,而尼采注意到在马修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好象有些不太自然,并且还刻意看了眼走在尼采身旁的戴安娜。 想来马修也是注意到了,在休息了一个晚上以后,尼采与戴安娜之间好象发生了某些事情,今天的戴安娜始终紧紧的走在尼采身旁,并且尼采也没有像前几日一样刻意的跟戴安娜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个问题根本无解。”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马修的异样,即便尼采也很清楚这位侯爵继承人肯定猜得到他的回答,可他依旧很老实的道:“因为就表面情况来说,这森林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这个动机。并且,也有可能是来自森林外的敌人,所以范围太广,便只能成为悬案。” 马修若有所思,轻轻点头,不知是在继续沉思这个根本无解的答案,还是在沉思戴安娜与尼采今日的不同寻常。 “我问你,你昨天用的到底是什么?那不是斗气我知道,可为什么你的速度能够那么快?”似乎是被马修的说话所感染,这些少爷小姐们显然也不想一路沉寂的走着,所以没走几步,便有人再次开口说话,而说话之人却是众贵族中海拔最高的休斯-克伦威尔。 尼采真是感到很意外,要知道,这个野蛮人主动跟他说话的次数那在从前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不过,虽然意外,可他也只是简单道:“本能罢了。” “本能?”一心追求实力的休斯自然是不会相信尼采的这个答案,可在他想到他与尼采已经面不合心更不合的相持了四年以后,他便很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异端肯定不会跟他说实话,因此他冷哼了一声,也就不再试图知道这个异端的秘密。 “昨天……谢谢你。” 更让尼采意外的是,休斯刚说完,他的妹妹安妮小姐便也开了口,并且开口还是这样一句让尼采几乎瞠目结舌的话! 这样一位以往始终俯视着他的傲娇小姐居然会对他说谢谢? 而事实上,尼采并不知道的是,非但他意外,就连安妮小姐本人也是十分的意外,她脱口说完其实就已经后悔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谢谢。 “即便是他昨天帮助了休斯……可他这个该死的异端有什么资格让本小姐感谢?” 就在安妮小姐羞恼悔恨的时候,那个该死的异端也同时开口,不过却是一句让安妮小姐几乎抓狂的话。 “你以为我会接受你的感谢?很抱歉,我想不能,因为我并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够让你感谢的,至于昨天,我也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不难想象第一次跟人道谢却直接被拒绝的安妮小姐是多么的羞愤,她在心中不停的诅咒着这个该死异端之余,也忍不住再次腹诽,还真是一如既往没肚量到根本不配被称为贵族的异端啊! 然而。 兴许,就连安妮小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在诅咒着这个异端的时候,她脑中挥之不去的还是那一幕:那个连斗气都不能修炼的废物,以一种决然不返的气势正面挡在了黑豹的身前,他的一头黑发在那一刻被无限放大。 …… “不要说话了,我想我们已经接近了太阳井。”甚少开口的亚当突兀开口,声音依旧冷漠。 尼采下意识的便停下了脚步,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难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浓雾已经逐渐稀薄了吗?”亚当毫无感情色彩的语调听起来更像是嘲弄,他淡然道:“我感觉到了魔法的气息,并且还是一股磅礴的魔法气息。” 尼采一怔,对亚当的话他肯定理解不了,因为他完全感应不到所谓的魔法气息。 他回身,先是看了眼亚当身旁的中年魔法师,发现对方也神色逐渐凝重了起来之后,他便看向了随在他身后的老占坎。 老占坎轻轻点头,仿佛是对亚当的话表示认可。 “已经赶到的人不少,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实力强悍的存在,这样的话,尼采少爷,你是不是应该做出一些安排?” 亚当的话在暗示着什么尼采自然清楚,只不过在经历了昨天的噩梦以后,想来这个时候想要安排一些事情是不太可能的,因为马修肯定不会再把妮可小姐丢在外围等待,而他也不放心戴安娜留在森林里,去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所以这么一来,他犹豫了下,便只能用眼神去询问了马修。 “不用安排了,我们一起过去,一是方便相互照应,再就是那些魔法师或者剑士应当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真对我们动手。”马修简单言道。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在太阳井周围如果真是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的话,那么其中肯定有这些贵族子嗣所熟悉的人或者家族势力,所以即便是在森林里为了争夺那叶子,可他们也肯定仍会忌讳马修等人的家族势力。 再说,在这种敌我不明的情况下,将妮可小姐等人暴露在众多强者的眼皮子底下,本身就不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好,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吧。”尼采最终决定道。 第三十一章 大陆的心脏 “它是大陆的心脏,也是一切自然力量的本源归属。” 这是出自‘神圣大陆起源’一书中用来描述太阳井的两个关键点。 其实尼采很早以前便从书中看到过不少关于太阳井的只字片语,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固执的以为,太阳井这种东西就跟所谓的精灵一样,都是可信可不信的存在,它们所谓的真实性也都只能是出自游吟诗人华丽夸张的渲染之下。 然而,在这个时候,随着尼采距离太阳井越来越近,他便再也不会简单的认为这些东西都只是传说中的东西了,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切的感受到太阳井对这片森林的影响,更是因为他这时已经想到亚当口中的一切自然魔法的本源——自然绿叶,与一切自然力量的本源归属——太阳井,实在是在很多方面都存在着吻合的迹象。比如说:传说中的自然绿叶就是依附着太阳井而绽放的。 那这样的话,原本都是同属自然力量本源的两种东西,如此巧合的被捏在一起,难道就真的只是一个不可信的传说? 尼采感觉,随着他愈发的接近着太阳井,他离真相也就更近了,同时,他原先对这个世界所有的认知,也正在处于被逐渐颠覆的过程中了。 “我一直认为太阳井之所以被称为太阳井,其中的一个原因便就来自我们的一个常识:有太阳的地方,肯定不会有浓雾。所以这么看来,我们眼下已经是处于太阳井存在的范围内了。想必你们也都能感觉到,相比起之前我们所身处的迷雾丛林来说,这里的可视度可实在是清晰了不少。这本身就很反常,要知道,我们现在在森林中的位置可是更深了。” 走在通往太阳井的路上,亚当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让尼采深以为然的话来。就他以前对阿喀耶森林的了解来说,阿喀耶森林中的迷雾程度是随着纵深而浓厚的,可眼下,他们的确是纵深了,但浓雾反倒稀薄了,这自然是意味着太阳井也就近在眼前了,所以看着身旁这些绽放的比大陆上任何一处的植物都更要妖艳翠绿的植物,尼采不禁暗自猜测,这些植物所表现出来的非同寻常的生命力,是否也与太阳井有着必然的关系?毕竟,太阳井到底是自然的本源力量。 “来之前确实不敢想象居然真有机会亲眼得见传说中的太阳井。”马修随手摘了一片绿的似乎是要滴出水的树叶,他感慨道:“亚当,从你这些天的话中,我听得出太阳井的存在对于少数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可为什么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以为这种东西并不太真实呢?” 马修所问无疑也是尼采同样的困惑,在他看来,既然‘自然绿叶’的消息在这些年已经逐渐被更多人所知道,那同样的,太阳井也应该算不上什么秘密了,可为何生活在撒耶小城整整十一年的他就没有听说过任何的蛛丝马迹?这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见识浅薄? “我们不知道的,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这只是从某种角度意味着我们的渺小,我们的卑微。”亚当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意有所指,随后迟疑道:“关于太阳井不被世人所得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是因为这个秘密也就是在近几十年才开始逐渐扩散,再就是即便有一部分人得知了这个秘密,可他们也不会大肆宣扬,至于原因……想来由尼采少爷来解释可能更详细一些。” 尼采愕然,他对太阳井的了解其实就跟世人都了解的那样一样,要他来解释这个问题似乎不太恰当。可当他注意到亚当稍显复杂的神色,他沉吟片刻,却忽然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关于太阳井,得知这个秘密的人不会张扬,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个秘密被彻底泄露以后,那大陆上的许多势力想必都会觊觎这太阳井,从而引起阿喀耶森林处一些纷争骚乱的同时,也更有可能使太阳井遭受毁灭性的破坏,毕竟,我们人类的贪婪之心那是永无止境的。” 马修恍然,他们这些贵族子嗣自然都十分的清楚,只要牵涉到了利益,那么纷争便无可避免。 亚当显然也是认可尼采的这个分析,可他却在点头后,突然又道:“还有?” “还有就是所谓的精灵吧?”尼采询问性的看了眼亚当,发觉对方一如既往的冷漠面无神色后,他轻声又道:“既然太阳井是真的存在,那么想必传说中守护着太阳井的精灵一族也并非捕风捉影,这么一来,就非但是大陆上的人会惊骇于精灵的存在了,恐怕教廷就首先不会允许这个消息会扩散下去。毕竟,对于教廷来说,信仰着大自然的精灵一族那可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异端啊,而教廷又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一群大异端光明正大的生活在神圣大陆的阳光之下?所以,即便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教廷也必然会掩盖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马修瞠目结舌,几位贵族小姐同样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尼采,包括紧紧走在尼采身旁的戴安娜也是一脸的匪夷所思。 他们显然都是震撼于尼采如此直接的异端言论!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几位贵族少爷小姐们就都是最虔诚的信徒了,只是生活在神圣教廷阴影下的贵族们,早已经学会了用虔诚来掩饰他们对教廷的有色眼光,像尼采这样直接的……那绝对是贵族中的大异类。 他果然是个异端啊。 …… “少爷,您说的太阳井恐怕就在眼前了。 就在尼采冷眼瞧着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的惊讶时,阿尔弗雷德家族的一名外围扈从骑士突然折返,他单膝跪在马修身前,回禀道。 马修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尼采,随后才挥手示意骑士退下。 可骑士却并没有转身离去,他反而是跪在那处,犹豫了少许后,又道:“少爷,我个人建议您不能再继续深入了,据探,太阳井附近有着众多的强者,他们各自相互之间的敌意随时都有可能引发一场大规模的冲突,留在这儿,兴许不至于招惹到那些不必要的敌意。” 骑士所报,自然是马修与尼采等人一开始便料到的,所以对此马修也只是再次挥手:“请接受我的谢意,尊敬的骑士,不过很抱歉,恐怕我还是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到往太阳井处。” “誓死效忠阿尔弗雷德!”骑士沉默后沉声言道,随后他转身再次消失于森林之中,显然是躲在了暗处保护他的少爷。 至此,尼采等人也都清楚他们终于算是踏入了危险区域,这让三位贵族小姐小心翼翼显得忐忑之余,却莫名其妙的让尼采有了更多的期待,他微眯着双眼,眺望着不远处,轻声道:“走吧。” 自然绿叶近在咫尺。 … … ps:很恼火啊,写了4000多字的时候突然停电,忘了保存直接意味着我必须得重新写。我叉! 第三十二章 剑拔弩张 那是一口由树藤与植被所环绕而成的圆口形状小井,井面不大,井身略高于地面,在这丛林中似乎是毫不起眼,可事实上,当尼采等人看到了那一口圆井,他们所有人的目光被直接被那口井所吸引,再无暇去看任何东西。 圆井附近植被葱绿,顺着尼采的眼睛去看,他惊讶的发现在那井面上居然有着道道七色彩虹,这当然很具有视觉上的冲击力,尤其是在这常年不见阳光的阿喀耶森林中,彩虹的出现尤其惹人注目。 不时升腾着雾气的井面没有任何声音,尼采在这一刻也没有心思想要去看清那口井里是否有水,他只是看着那道道彩虹,感觉在他眼前所出现的,并不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口井,而是一个美仑美奂的幻境,在幻境中有着彩虹,也还有着葱绿的植物,并且那里的植物好象都具备着灵性,尼采甚至可以感觉到它们在吸收着养分,在茁壮的成长着…… 太阳井,自然力量的本源。 尼采心神恍惚的那一刹那,他突然注意到在井面之上,恰好有一株植物的躯干垂在那井面,清晰暴露在他视野范围内的同时,他一眼看到那躯干上的闪烁着绿光的植物。 三角形。 自然绿叶。 尼采心神猛一激荡,顿时便从幻境中走出,他想起了他这次前来的主要意图,他想起了达斯卡教授打开他心中潘多拉魔盒时的微笑,这让他恨不得直接便走上前去,伸手去摘下那几片叶子,并且,这股冲动在产生于他的心头之时,一瞬间就遍布了他的身心! “尼采,那就是你们说的自然绿叶吗?”戴安娜突然开口。也幸好是这时戴安娜开口说了话,才将陷入幻境中的尼采从心神恍惚中拉了出来,不然他很有可能直接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前去! “应该就是。”尼采疑惑且感慨着他刚才的幻觉,暗自松了口气,其实他这个时候很清楚,那叶子必然就是他想要的叶子。 戴安娜轻轻点头,没有再说话的她肯定不会知道这个时候她为尼采带来的困惑,因为包括亚当与马修在内,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竟然只有戴安娜在这时还能够保持着冷静,能够不陷入那幻境之中。 也就在尼采奇怪于戴安娜的冷静时,他突然注意到他身旁的亚当与马修似乎与他刚才一样,几乎已经抬起了脚步,这让他心中一紧,忙伸手拉住了他二人。 这种情况下,任由他二人上前,那肯定就是自寻死路! …… 太阳井周围的空地上,早已聚集了相当数量的人,并且这些人显然也都是有着各自的同伴,他们分成七股势力,无一例外的,在这时都是看向了尼采等人,神色间毫不掩饰他们带着敌意的询问。 “这叶子……居然能影响人的心智?”已经从幻境中走了出来的马修,皱眉再次看向那叶子,他先前确实是险些走了过去。 “确切的说,是太阳井的魔力。”亚当接口,只是这时的他比起以往一味的冷漠来说,倒是多了一些苦涩的意味,明显是震惊于他刚才的心智失常。 “你们看,对面的那些人,好象便是前几日我们所遇到的来自玛雅公国的魔法师吧?”已经是在打量着太阳井周围这所有人的尼采,轻声开口,而他的这句话毫无疑问的便被亚当与马修所肯定。 事实上,他们对面的人不仅仅是他们前几日所遇到的三名魔法师以及七名剑士,在这十人冒险者身旁同时也还站着数位身穿魔法长袍的魔法师们,而如果一个魔法师的年龄能够与他的实力成正比的话,那么对面的魔法师们显然都具备着强悍的个人实力。 不过,其实与这些魔法师相比,他们还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让尼采等人感兴趣的却还是站在他们身前的那位手持巨剑的剑士。 他一头光辉耀眼的金色头发,随意且懒散的就那样遮挡了他半张脸,他大剑插在地上,双手撑着剑柄,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一阵压迫感。 而这压迫感,对于几位贵族少爷中实力最强的休斯来说,尤其明显。 这时的休斯已经深深的皱紧了眉。 “不可思议,皇室魔法协会的人居然来了这么多?”马修随手一指,他看向他们左侧的那些魔法师们,小声道:“站在最前边的那位,我曾经见过,他好象在皇室魔法协会中还拥有一定的地位。” “是维克多男爵吗?马修,你忘了他曾经去过我们家?我可记得当时父亲好象说他是皇室魔法协会的副会长。”妮可小姐接口道,她似乎有些奇怪当年在帝都见了她便会恭谨行礼的魔法师,为何在此时好象对她视若未睹。 “还有那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便是卸下了十字徽章的教廷人员。”亚当冷漠开口,只不过他在提到教廷人员时并没有一个贵族该有的恭敬与虔诚,这让尼采忍不住暗自猜测亚当是否与教廷也有着不可告人的事情?他可是清楚的记得,之前他的那番异端言论,也只有这位冷漠的长老嫡系孙辈没有任何的惊讶之色。 “还真是热闹呢。”安妮小姐撇嘴,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了这场中所有的形势。 确实是相当的热闹。 不过,再如何热闹的形势也掩盖不了场中剑拔弩张的氛围,这时的尼采等人自然可以清晰瞧得出场中每一个人眼中的戒备之意,他们相互观望着的同时,也是在打量着突然赶来的这些衣着华丽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似乎是在奇怪难道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也试图抢夺这叶子? 当然,不管他们是否瞧得出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真正的意图,总之无论如何他们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来与马修等人打招呼的,即便像维克多那样的皇室魔法师们对马修少爷很是熟悉,可他们依然不会这种形势下,继续维持他们在帝都时曾经对这位阿尔弗雷德家族少爷的尊敬。 原因很简单,用斯图雅特伯爵的话来说,那便是所谓的贵族,只有在真正牵涉到他们个人利益的时候,才会卸下他们虚伪的面具。 “尼采,你说,这些人中谁最有可能忍不住率先动手?”即便到了这太阳井附近,马修少爷似乎也并没有兴趣去抢夺那叶子,他戏谑笑道。 尼采看着场中都是对叶子虎视眈眈的人群,他无奈耸肩:“这个问题根本无解,照眼下这种形势来说,这所有的势力似乎是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最先出手谁便是打破这平衡的出头鸟,那其悲惨的下场实在不难想象。” “这么说来,我们似乎得做好长期对峙的准备了?” 马修的疑问很正常,因为就表面看来,这种微妙的平衡想要被打破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无论是玛雅公国来人也好,皇室魔法协会的魔法师们也好,教廷的神职人员也罢,肯定都很清楚这样的一个事实。 然而,尼采给出的答案却恰恰相反,他微笑道:“不一定。”随后,他径自转身看向了亚当,道:“亚当少爷,不知你打算何时动手?” 这个问题……仿佛是问的有些不太合适,因为就场中情况来说,亚当的实力来源也就他身后的那位神秘中年魔法师,而仅仅一个魔法师,那不管他的实力再如何的惊艳,想来也不可能从这所有人中突出重围。 可尼采依旧是如此干脆的便问了出来,原因自然是因为,这时的他已经看出来,在他们斜对面们站着的那几位魔法师应当也是与亚当有着莫大的关系,因为从本质上来说,那几位魔法师与亚当身后的中年魔法师,气质极为相似,同样的冷漠同样的居傲。 “不知尼采少爷打算何时动手?”亚当冷漠反问,他并没有否认尼采的猜测。 尼采微笑,不再开口。 其实他这会儿也就表面轻松罢了,心中却是焦急的在等待着他撒耶城的家族骑士能够及时到来,要不然,就眼前这种形势来说,他想要得到那自然绿叶,实在太难,近乎不可能。 可联想到他们现在的位置,再想到家族骑士们最快的速度,尼采便只能暗自叹息,但愿这种微妙的平衡能够继续维持下去,否则…… 然而。 也就是尼采暗自叹息的同时,他身后的老占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旁,老占坎一如既往的微眯着他昏聩的眼睛,他轻声道:“少爷,请允许老占坎去为您将叶子摘来。” 随后,就在尼采惊讶转身看向他时,他缓缓摸出了他口袋中那双洁白的手套,喃喃道:“少爷,只要是您想要的,老占坎都会为您紧紧握住。” “哪怕是神圣教廷教皇陛下的牧首权杖!” 第三十三章 激战来临 “再等等吧亲爱的老占坎,你要知道,我的耐心一向都很好。” 考虑了片刻,尼采终于还是轻轻拒绝了老占坎,这肯定不是他不愿意相信老占坎的实力,只是他并不喜欢在这种情况下去成为那只率先打破平衡点的出头鸟。 再者,他本身也希望这种微妙且脆弱的平衡可以多维持一段时间,这样的话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骑士才有可能来的更及时一些,他想要得到这些‘自然绿叶’的把握自然也会更大一些。 “老占坎知道少爷的耐心一向都很好。”带着几分叹息之意,老占坎望着尼采的眼中满是溺爱,他轻声道:“可就是因为少爷您的耐心太好了,所以老占坎不能让您继续等待。” 尼采愕然,好象是不能理解老占坎的这句话,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固执的站在老占坎身前:“可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将要面对的敌人将会是如何的强大。” “强大?少爷,在老占坎的眼中,没有所谓的强大。”老占坎微笑,已经摸出来的那双白手套被他轻轻抚平,他眼中一如既往的平淡不起波澜。 “再等等……” 就在尼采再一次阻止老占坎的时候,仿佛也是为了印证尼采的猜测,场间这时的气氛已经悄然发生了些变化。 那位站在玛雅公国魔法师身前的剑士做出了一个动作,他将他插在地上的大剑轻轻拔了起来。 这个动作在这个敏感的场合意味着什么自然再清楚不过。 那就是挑衅。 而这一点确实很出乎尼采的预料,他先前以为率先打破这平衡点的,可能是皇室魔法协会的人,也可能教廷方面的人,甚至还有可能是亚当的人,可他根本就没想过来自玛雅公国的人居然会率先来做这只出头鸟。 难道他不知道率先出手的他们很有可能会引起场中康坦帝国所有人的敌意吗? 尼采很费解,可就在他费解的同时,那名金发遮着半边脸的剑士已经将手中大剑一横,露出了一道颇为玩味的笑意。 他显然是打算试探性的出手了。 尼采微一沉吟,在这剑士表现出了他的决心后,他也终于意识到,他先前的逻辑根本便是错误的逻辑,事实上率先出手的人无论怎么说都必然会是玛雅公国的人,因为随着场合僵持的时间拉的越长,那么康坦帝国的人便也会越多,这自然对他们更不利。所以即便再不情愿成为这只打破平衡点的出鸟头,可玛雅公国的人却也必须得如此来做。 这同时。 金发剑士的挑衅自然也落在了场中所有人的眼中,他手中的长剑也不出意外的让这气氛更为紧张之余,无论是皇室魔法协会还是教廷方面的剑士或者骑士已经悄然上前,站在了各自阵营的最前方。 既然冲突不可避免,那正式上演便也顺理成章。 金发剑士唇角微扬,原本阴柔的神情瞬间狰狞,他将大剑斜放于他的身后,随后右手持剑的他,便就如此拖着大剑,向着太阳井跨上一步。 与此同时,他的大剑也极其突兀的闪烁起了青色斗芒! 青阶斗气! 包括尼采身旁的马修与休斯,连同场内所有人在这一时间都向那剑士投去了惊骇欲绝的神情,在这大陆上,青阶斗气牢不可撼的强者地位早已根深蒂固! 要知道,在斗气的领域内,如果说由赤到紫每进一阶都是异常艰难的话,那么由绿阶斗气跨越入青阶斗气便绝对是鲤鱼跳龙门式的存在,自人类掌握斗气力量的那一日起,绿阶到青阶之间的障碍绝对是斗气领域内的一道犹如天堑般的分水岭!也就是因为这道分水岭,直接便造成了大陆上虽说掌握绿阶斗气的人并不少,可跨越到青阶斗气的人也不过数十人到百人之间罢了! 可以说,完成了由绿阶到青阶的蜕变,那根本无异于凤凰涅磐,鲤鱼成龙! 难怪这位来自玛雅公国的剑士会如此肆无忌惮的选择以最直接的方式打破这脆弱的平衡点! 由此可见这一次的‘自然绿叶’之争,玛雅公国绝对是势在必得! …… 三步。 这位强悍的剑士向前整整跨近了三步,可场中任何一方势力依旧没有任何人试图出手狙击的意思,想来这个时候,谁都清楚想要拿下这只出头鸟究竟需要付出何等的代价。 四步。 也就是尼采暗暗默数着,正要将眼睛放向教廷那方面的时候,教廷一方果然很配合的走出了三名骑士,在这种场合下,骑士自然不可能佩带十字徽章,因为教廷很清楚他们这时试图抢夺的原本就是对教廷很有亵渎意味的,异端的东西。 这确实很讽刺。 三名出列的骑士并没有直接靠近那位强悍的剑士,他们在走出几步之后很有规则的摆成三角形阵势缓缓的接近着玛雅剑士。 “来自康坦帝国的骑士,请记住我的名字,玛雅豺狼!” 这是一句在这种场合下具有相当冲击力的一句开场白,嚣张且不可一世。 并且,配合着已经停下了的脚步,这位号称豺狼的强悍剑士微微一笑,只露出半张脸的露出了他森然的牙齿,无端端泛起了些残忍的味道。 然后,就在豺狼大剑猛扬,高举过头的瞬间,由教廷骑士身后,突兀泛起了一道光明且圣洁的白色光团。 那是光明加持。 这自然在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同时也确实是为豺狼带来了一瞬间的错愕,可错愕之后,他反而是笑的更为耐人寻味,就在光明加持沐浴到三位骑士身上之时,豺狼大剑猛挥,纵身一跃,直接便劈向了他正对面的那名骑士。 在青阶强者的压迫下,即便是有着辅助性的光明加持,可这名骑士唯一所能选择的,似乎也只能似乎一退再退。 他退了四步,可豺狼仅仅逼了三步,随后就在这名骑士面色涨红感觉吃力的时候,他剩下的两名同伴终于从两个方向杀了过来。 骑士窄剑与豺狼手中的大剑干脆碰撞,发出一阵刺耳的轻吟声时,终于宣布了这场关于‘自然绿叶’的抢夺冲突正式上演。 …… 场边,很奇怪的是,原本期待教廷出手的尼采,在那三名骑士与豺狼正面交手以后,就再不去看那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了。 这并不是说他的眼光如何高超,只是他清楚的记得,十一年前,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在面对教廷十二骑士之一格林顿时,是如何以一种摧枯拉朽的姿态一击便折断了格林顿的臂膀,所以由那一场战斗来说,与十一年前他父亲实力相等的豺狼,要击败他面前这三位貌似实力不低,实际也跟格林顿差不了太多的教廷骑士,并不需要费上太多力气。 所以他没有观看这场战斗的兴趣,这个时候他也又将眼睛放向了教廷那些神职人员的地方,他当然知道这教廷所谓的十二骑士,其实每个地区的红衣主角身旁都有,算不上什么教廷的核心力量,而据他所知,教廷真正具备一定实力的力量,应当便是审判局的执法者,以及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 当然,还有教廷圣城教皇陛下身旁的十二圆桌骑士。 因此,这时的他很好奇教廷在争夺这些‘自然绿叶’的时候,究竟会派出哪支压轴性的力量。 可遗憾的是,一直到这三位教廷骑士溃败,教廷方面都再没有任何表示。 场中。 再次将大剑抗在肩上的豺狼戏谑而望着他对面又重新站在了一起的名教廷骑士,他的神色依旧轻松,而他对面的三名骑士却已经是神色凝重,如临大敌。 这自然一眼便断定了胜负之局。 “作为一名忠诚的信徒,我并不愿意我的剑上沾染教廷骑士的鲜血,所以……”话也只是说到这儿,豺狼也确实是表明态度他不会对教廷方面的骑士下重手。 也是在豺狼说话时,教廷那处站在最前的老者,轻轻点头,等三名骑士再次退到他身后以后,他便再无任何反映。 豺狼微笑,很敷衍性质的向教廷老者恭身后,他转身,继续向着太阳井前进。 然而,便也是这时。 他的身前陡然多了一名相貌堂正,威严非凡的中年。 中年男人手中握着一把与豺狼大剑并不相差多少份量的巨剑,他只是站在豺狼身前,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似乎是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好象只要他站在那儿,那么谁都不可能跨过他,摘到‘自然绿叶’。 气势磅礴。 而作为这股气势的首当其冲者,豺狼自然也清楚的感觉得到这中年男人的实力强悍,他收敛了刚才与教廷骑士交手时的轻松与惬意,将大剑由肩上取下后,伴随着他神色的逐渐认真,他手中的大剑再次泛起青色斗芒。 不出意外,他对面的中年男人遥遥举剑,剑身同样浮现的青色斗芒让这场间更为紧张之余,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或是皱眉,或是惊叹发出了声音。 谁都能想到这‘自然绿叶’的炙手可热,只是谁又能想到仅仅刚刚拉开抢夺的帷幕,便已经惊现了两位不世强者? …… “连皇室近卫团团长都请来了?为了这‘自然绿叶’,魔法协会这次下的本钱确实是不可谓不重啊。”亚当突兀开口,只是话中毫不掩饰他的不屑与嘲讽。 尼采有些奇怪,他肯定听得出亚当对皇室魔法协会似乎有着相当程度的偏见,这让他在联想到那日亚当身后的神秘魔法师与那位皇室8级魔法师之间的敌意时,忍不住猜测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不过,眼下肯定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尼采也是在亚当说完以后,顺着他的话,问道:“那这样的话,这一场较量也就意味着玛雅公国的魔法师,很有可能也会与皇室魔法协会的魔法师展开一场魔法师之间的较量?” “不会。”亚当断然给了一个让尼采相当意外的答案,他转身随意看了眼尼采,又道:“在自然力量的源泉,太阳井附近,任何的元素魔法都必然受到很大程度的压制,所以不到紧要关头,没有一个魔法师会试图操纵元素的力量,要知道,那可是很有可能引起自然力量与元素力量碰撞的。” 尼采似懂非懂,他对元素魔法的了解原本就仅限于理论,而至于自然力量,更是他这几天才稍微有些了解的。 就在他二人说话的时候,皇室近卫团团长已经与豺狼蓄势,展开了正面毫无保留的冲突。 都是超越了绿阶斗气的不世强者,他们的战斗本身就要来的更为绚丽,这一点仅从尼采只能看到两道青色的人影便能略知一二,他甚至在他们两个交上了手以后,便再也看不清谁是谁了。 大剑狠狠碰撞所发的长吟声,围绕着他二人身形青色斗芒所发出的光芒,这种种的一切,都让尼采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而这还是他并没有修炼斗气,感觉不到那种压力的结果。 这个时候的休斯,甚至已经是面色泛白了。 强者相争,如果不是放手血搏,那要分出胜败肯定不是段时间便可出结果的,因此,这一时间看着那绚丽的斗芒,尼采隐约感觉到始终站在原地一步也未退的皇室近卫团团长,好象只是以纯粹的力量迎战豺狼,而豺狼却极为灵动,他根本就没有停下过他的脚步。 这自然可以让场中所有人都明白,对于斗气力量的运用,他们两个走的就是两个极端,一个主修灵动,一个则是主修力量。 “这是一场华丽的战斗,但却并不是一场强者之间该有的震魄人心的战斗。” 就在尼采产生了这个想法的时候,场中那青色斗芒猛然绽放出令他再也睁不开眼睛的光芒。 随后,光芒一闪,豺狼与皇室近卫团团长顿时便再次分开。 不难看出,他们两个原本就只是在进行试探性的交手,所以双方各有保留之下,大致也感觉得到对方必然不是段时间便可以拿下的以后,也就放弃了这次试探。 隔着五步的距离,豺狼首先退了一步。 然后,那位皇室近卫团团长也退了一步。 好象是在预兆着这次试探彻底结束。 尼采感觉相当的奇怪,他可以理解皇室近卫团团长的不想缠斗,可他理解不了豺狼为何也选择了退后,难道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来自玛雅公国的人也依旧是不愿意表现出他们的决心吗?那这样的话,是不是也意味着玛雅公国本身就还有着最后的底牌? 尼采猜测着,可就眼下的形势来说,在经过了豺狼的试探以后,场间气氛无疑更是紧张了,所有势力便就如此对峙之下,都在提防着任何一方的下一步动向。 可同时,这场中所有人也都明白,没有鲜血的浇灌,这场争夺永远不可能步入最直接最纯粹的程度。 似乎,在经过了豺狼的试探以后,便再次回到了对峙,回到了先前微妙且脆弱的平衡。 这也就是各方势力实力相当之下,所必然的结果。 …… 尼采暗叹了一声,随即便将眼睛望向了那位皇室近卫团团长,他记得他的父亲曾经提到过此人,说他正直,有原则,是一位称职的皇室守卫者,同时,也更提到这位团长,在年轻的时候曾经与他一同在北方战场上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是斯图雅特家族可以信赖的盟友。 这样的话……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争取到他,那尼采得到这‘自然绿叶’的几率自然也会更大一些。所以尼采犹豫,他并不知道这位近卫团团长与皇室魔法协会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会不会临时决定来帮助他。 而也就是在尼采犹豫时,他身旁的老占坎却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并且就在老占坎站在了他的身旁,向他微微恭身时,尼采清晰看到,那双洁白的白手套,已经带在了老占坎的手上。 “少爷,老占坎去摘叶子回来。” 尼采一怔,他没有再直接阻止老占坎,望了眼场中形势以后,他想着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那么或许不等他的家族骑士赶来,这其中任何一方势力在得到支援以后,都有可能率先动手了。 所以他紧紧的抿着唇,最后还是轻轻点头,不再拒绝老占坎。 老占坎欣然一笑,那双浑浊的老眼依旧从容。 可就在老占坎刚刚踏前两步之时,尼采却突然又抓住了老占坎的衣角,迎着老占坎疑惑的神情,他微笑道:“我跟你一起去。” 老占坎似乎是有些惊讶,但他没有迟疑,只是望着尼采的眼中更多了几分笑意:“好。” …… 一主一仆,便就如此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的威胁,坦然走向太阳井。 这一刻,所有人望着那少年与那貌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老人,都是瞠目结舌,他们就像是在看着两个疯子一样,诧异着,难道就这两个人便想试图彻底打破这平衡,摘走叶子? 四步。 距离太阳井约莫还是十步的距离。 尼采走在前,老占坎一如既往的随在他的身后。 即便身旁恶狼环伺,可这时的尼采很清楚,有老占坎在他身后,那么他就是安全的。 六步。 终于,豺狼试探性的试图打破这平衡时,没有出手的剩下几方势力再也忍不住蠢蠢欲动,从尼采左边那一阵营中,一位比老占坎要年轻上不少的老人缓缓走出。 他手中没有握着大剑,只是在拳头泛起了黄色斗芒的一瞬间,他沉声暴喝一声,便直接挥拳迎上老占坎。 谁都可以看得出,那名黑发少年身后的老人,才是可能的威胁。 老占坎依旧紧紧的随在少爷的身后。 他甚至连去看那一眼袭向他来的老人都不愿意,就在老人距离他一步距离的时候,他忽然抬起手臂,并没有任何斗气的象征,只是简单的像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 但是。 下一刻,那泛着黄色斗芒的老人甚至没能站在老占坎的身前,便直接倒飞了回去,他口中喷出的鲜血,不仅染红了他的长衫,更染红了老占坎洁白的白手套。 鲜血,自然预示着这场争抢的决然上演,更刺激了这场中所有人对那‘自然绿叶’不假以掩饰的欲望。 激战来临。 所有人都在蓄势,随时打算击向场中那一老一少之余,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老占坎,是没有修炼斗气的。 第三十四章 真正的骑士 鲜血的刺激,自然绿叶的诱惑,再加上走向太阳井的那一老一少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意图,这三管齐下不出意外的便让场中所有人再不打算掩饰他们的欲望。无论是他们望向那一老一少的狰狞眼神,又或是望向太阳井上自然绿叶的炙热眼神,都在诠释着人类最大的原罪。 贪妄。 即便这个时候最先出手的老人口喷鲜血,已然是倒在了地上苟延残喘随时都有可能投入死神的怀抱,可这依旧阻止不了其他人的蠢蠢欲动,他们就像是根本没看到那老人的下场一样,喧嚣着,飞蛾扑火般的便接二连三的纵身杀向了走向太阳井处的那一老一少。 尼采所料果然丝毫不差,谁最先出手抢夺那自然绿叶,谁便是最大的矛盾集中点。 在老占坎随手击退那老人以后,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再往前走上一步,自他右侧,便又有两人呈犄角之势分两处而夹攻迎上老占坎。这让他下意识的便停顿了脚步,回身看向那两名手握大剑,泛着黄色斗芒的中年男人时,老占坎竟还有暇微笑道:“少爷,不要回头,往前走吧,有老占坎在你的身后,没有谁能够靠近你。” 尼采微愕,但他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映,那两把大剑已经从两个方向分别刺向了老占坎的两肋,在尼采眼中,这两把绚丽如金黄流星般的大剑着实威势不小,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感觉被这两把大剑所泛出的斗芒刺伤了眼睛,再也不敢去看。 然而,就是这么两把杀气惊人的大剑,在距离老占坎仅有一步之遥时,老占坎也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他甚至一直等到这两把大剑刺在了他笔直的灰色管家服上以后,他才慢吞吞的抬起了双臂,两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完全就没有闪避的意思,直接便分别握住了这两把大剑。 随后,就在两名中年男人惊骇欲绝的神情下,老占坎将手中的两把大剑向身后一荡,趁着这两个中年男人没能反映过来的功夫,他悍然便将这两个人拉到了他的身旁两侧。 ‘喀嚓’。 这个声音尼采相当的不陌生,他记得前几日森林黑夜中的绝对王者,长尾黑豹便就是如此被老占坎轻易捏碎的喉管,那比黑豹更加脆弱的人类在老占坎手下究竟会有何等下场实在不难想象。 看着来势汹汹的两个黄阶剑士便就如此软倒在地,尼采清晰注意到,老占坎洁白的白手套上绽放了两朵鲜血浇灌而出的荆棘之花。 这一刻。 尼采突然想起十一年前在伯爵府,面对那一群教廷骑士时,他曾经问过老占坎能不能打过那一群骑士,而直到十一年后的今年,他才终于能够彻底明白老占坎当时给他的那个答案。 “打不过,但要杀了他们,轻而易举。” …… 向着老占坎微微一笑,尼采转身,继续朝着太阳井所在的位置踏前一步,这个时候,他距离那闪烁着绿光的‘自然绿叶’,也就仅剩下五步的距离,可谓唾手可得。 但,便也是这时。 自尼采身前陡然跃出三名剑士,由他们大剑上所绽放出的绿色斗芒不难看出来,除了人数更多了一个之外他们的实力也明显更上了一层。 但这肯定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老占坎的令人发指已经让他们改变了策略,他们放弃了先除去最具威胁的老人,选择了这个看起来怎么看怎么都是毫无还手之力的黑发少年。 三把大剑由三个方向袭来,除了左右两侧各有一剑试图钳制老占坎之外,尼采正对面的那把大剑选择了直劈尼采。 这是一套无限接近完美的攻击方案,因为假若如他们所料,这黑发少年真是毫无还手之力的话,那么那个令人发指的老人便不可能再有任何动作了,他肯定不能试图先逼退他两侧的那两把大剑,因为这么一来,他的少爷,黑发少年便完全暴露在他正对面的那大剑之下了;同样的,他也不能先去逼退黑发少年正对面的剑士,因为他两侧的剑士也同时可以改变方向,径自将剑锋直指那黑发少年。 不得不说,策略是相当可观的,可他们到底还是轻看了老占坎。 就在尼采正对面的剑士已经眼现凶狠,狰狞而笑时,老占坎突然上前了一步,他没有选择像之前那样轻松且极具震慑力的手法,这一次的他选择了主动出击。 他并没有去理会直接威胁到尼采生命的那名剑士,这个时候踏前了一步的他身形迅速到只留下一道影子,这场中所有人,包括已经完成了他们策略的三名剑士,几乎没有一个人能看清老占坎的身形,他们也只能看到一道影子由左向由,然后毫无停滞的便极其突兀的出现在了黑发少年的身前。 与此同时。 三名绿阶剑士颓然倒地,尼采正对面的那名剑士脸上依旧带着狰狞的笑颜,只是瞳孔已然溃散,他们的死状与之前两名剑士的死状完全一致,依旧是喉管处青痕一片。 全场惊骇。 绿阶斗气在大陆上是不稀罕,可至多不过数百人的份量依旧能够奠定他们已经是一脚踏在了强者圣殿之中的强者,但就是这么三名绿阶强者同时出手的结果,却依旧只是换来被秒杀的结局?他们无限完美的策略在这浑浑噩噩的老人面前,竟然只能是这样一个荒谬的笑话? 场中所有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终于被彻底颠覆,支离破碎。 他还是人吗? 毫无疑问,这是所有人眼下共同的想法,望着那依旧佝偻着身子的老占坎,本来蓄势打算出手的剑士们,终于在老占坎的脚下开始了敬畏开始了颤抖,即便他们距离老占坎与黑发少年已经不足十步之遥,但就是再没有人敢试图抬起脚步。 这是一个魔鬼! …… 鲜血,令人发指的手段,地上的六条强者性命,终于为所有因为‘自然绿叶’而受到刺激,陷入癫狂的人们带来最直接的视觉冲击。他们可以因为鲜血而选择飞蛾扑火,但同时当然也会因为鲜血而找回理智。 再没有人敢试图接近那个年迈的魔鬼,所有人都是忐忑不安围在这场中一老一少身旁,局促的移动着脚步,但就是没人敢上前一步。 “该死。” 就在众人敬畏的眼神下,被魔鬼所守护着的黑发少年突然轻声骂了一句,这一句让极个别心神强悍的人终于找回了心智的同时,他们也注意到黑发少年在这个时候紧紧的捂着他的脖子。 他似乎是受伤了? 事实上,他们的疑惑也确实是正确的,即便老占坎的速度足够快,即便尼采刚才闪避他正对面的那名绿阶剑士的速度也不慢,可绿阶剑士到底是一只脚踏入了强者的领域,所以那剑气也不可避免的为尼采带来了一定的伤痕。而尼采之所以这时捂着脖子,那肯定不是因为他怕伤痕,他怕流血。 只是因为他很清楚他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他最大的秘密。 恐怕没有谁能够想到他脖子处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痊愈着,恢复着,并且恢复的速度远比所谓的教廷神圣牧师的神术来的要快,要更完美。 “这个可爱又可恨的穿越后遗症啊。” 尼采皱眉嘀咕着,等他松开了手,他的脖子处便依旧洁白一片,甚至连血都没有流出来一滴。 这一点自然也是在告诉场中的所有人,他并没有受伤。 于是,不出意外的极个别人便感觉到这位能在绿阶剑士,强悍剑下完身退出的黑发少年,肯定不会只是像表面那样看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 “少爷,叶子就在您的脚下。”依旧云淡风轻的,老占坎轻轻出声提醒道,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昏聩苍老。 尼采这才注意到先前他为了躲避那剑士,错身移步的同时已经站在了太阳井之前,而那一枝闪烁着绿光的‘自然绿叶’躯干,也完全暴露在了他的视野内。 这让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谁都知道谁试图最先出手去摘那叶子,便必然会迎来一致的讨伐,同时也肯定会遭遇最凶险的攻击,可肯定没有一个人能够想到,偏偏就是这么一老一少,不仅仅是走到了太阳井之前,更是他们在眼睁睁看着那少年缓缓蹲了下身子之时,也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很滑稽的一个事实。 并且这个事实直接便让皇室魔法协会的维克多副会长皱起了眉,他远远的看着那少年蹲下了身子,远远的看着那‘自然绿叶’就要被那少年收入了囊中,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加百列团长大人,我想这个时候您应该履行您先前的承诺。” “承诺?”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神色不变,他淡淡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承诺中应该包括,如果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也想要这些该死的叶子的话,那么所有承诺便全部作废。再者,维克多副会长,我并不想我的下场如同地上那几具愚蠢的尸体一样。” 苍老的维克多副会长永远都是古井无波的神情瞬间呆滞,他好象是完全不敢相信这个自负骄傲的加百列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什么好奇怪的,维克多副会长,你恐怕你还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敌人’可是连号称天下无敌的波旁亲王都不敢招惹的老怪物。”加百列收起他的大剑,他很清楚就他的实力来说,即便是想帮助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那也是没有必要的。他皱眉,再不理会身后一帮魔法协会的混帐们,狠狠的咕哝道:“造就了斯图雅特这个魔鬼也就罢了,偏偏还给了斯图雅特家族这么一尊无敌的守护神!主啊,这难道就是您所谓的公平吗?” …… 一片。 尼采终于伸手,在所有人都是神色一紧,有紧张有觊觎有敬畏的前提下,他毫不犹豫的摘下了一片叶子。可摘下来以后,他却又不动了,反而是在用一种很有趣的眼神在端详着他手掌的叶子。 他感觉到这叶子确实相当奇怪,因为在他的手掌着,这叶子明明没有任何的动静,但他就是觉得这叶子好象在流动,是的是流动,像液体一样。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神奇叶子? 尼采有些奇怪,犹豫了片刻,他突然站起了身子,又俯身去看向太阳井里。 不出意料,井里……果然是有水的,并且那水看起来跟平常的水也没什么区别,就是无端端的在水的上层浮现着一层雾气。 这雾气到底是因为的缘故而成的?还是说原本就存在着雾气?尼采很困惑,这个时候他有了那么几分兴致想要顺便采集些所谓的太阳井水回去研究研究。这个念头一出现在他脑中,他便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可以将这太阳井给搬到波利罗庄园里?同时把这枝结出‘自然绿叶’的植物也给移植回去自己种植? 这个想法……很诱人。 直接便让尼采移动了脚步,转到太阳井的另一侧,去寻找这‘自然绿叶’的根部了,而等他找到了这株小植物,他也果真就试图伸手去将这植物连根拔起! 一时间,惊骇大震。明显是因为他这个疯子式的举动! 而这个时候,老占坎也忽然极其诡异的扭动了身子,原本寸步不离站在尼采身后的他,在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来自玛雅公国的那群魔法师身前。 一名魔法师毫无征兆的突然软倒。 喉咙处一片青痕。 等到老占坎再次站在了他的身后,尼采这才转身去看向了那群魔法师,他的唇角扬起一道极其刻薄的弧度,满是冷笑与戏谑。他当然知道这个时候场中肯定还会有觊觎他手中叶子的人,所以在能够安心采摘叶子之前,他也必须得将彻底打消这些人的念头! 因此,他就故意做出了这么一系列很有挑衅味道的动作,目的自然是想看看究竟会是谁率先表现出他的愚蠢。 不过,居然是一个魔法师到底还是让尼采有些意外的。 他重新蹲下了身子,原因一是因为他要的震慑效果已经有了作用,再就是因为他发现他根本拔不动这株很奇怪的植物。 他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绣着斯图雅特家族徽章的手帕,然后将手中的叶子放在了手帕上,接着便再次伸手去摘叶子。 动作不急不慢,好象是在挑衅所有人最终的底线。 终于。 再次有人被这最直接的刺激所拨撩起了欲望。 而这个人的出现也同样尼采有些小意外,他其实本以为是教廷的人会首先忍不住针对他这个异端做出些动作的,可这个时候站出身来的却居然是那位来自玛雅公国号称豺狼的剑士。 豺狼早已收敛了他的轻佻,他在面对老占坎的时候,除了慎重还是慎重。 这一幕,毫无疑问便是所有人最期待的一幕,这场中的每一个人也都很想知道,这个貌不惊人的老人在面对青阶斗者的时候究竟还能不能像刚才一样轻松闲适。 豺狼缓缓扬起了他的大剑,遮掩着半张脸的金发已经被束在了脑后,露出来的半张脸有着一道令人心悸的剑痕,从额头,一直到耳后。 大剑泛起青色斗芒。 可这个时候的老占坎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他反而是仔细瞧了几眼那道剑痕,随后根本就不去看豺狼一眼,向着他的少爷,恭身道:“少爷,这个人……不能杀。他的导师应当便是玛雅公国的剑圣布兰特,而布兰特好象还欠着伯爵大人几个承诺,若是老占坎杀了他,恐怕会破坏布兰特与伯爵大人之间的协议。” 玛雅公国的剑圣?尼采对这个布兰特确实很陌生,他也很奇怪玛雅公国的人怎么会与他的父亲有着交集,不过这些疑惑也并没有表面在他的脸上,他只是很随意的轻轻点头:“那就不杀吧。” 老占坎颔首应下。 而他二人如此轻描淡写的便在决定着豺狼的命运,显然是让这位大陆上排得上号的强者感到了愤怒,感到了羞愧,即便他也很奇怪他几十年不曾出过玛雅公国的导师怎么会与康坦帝国的老牌伯爵存在着协议,可他依旧想要试试,这个为他带来一系列冲击的老怪物,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可怕。 不要说杀了他,他在玛雅公国,可是从来没有败过的。 豺狼阴森微笑,没有说话的他以最直接的方式表示了他的愤怒,他的大剑在扬起的那一瞬间,绽放出刺眼的青芒。 场中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一场可能会为这个老怪物带来麻烦的豺狼。 然而。 青芒陡然大盛的同时,老占坎忽然皱眉,随后根本就没有给豺狼任何反映的余地,他便极其诡异的出现在了豺狼的身前,而手掌赫然是捏在了豺狼的喉咙:“愚蠢的人啊,难道你连感恩都不懂得?” 豺狼目瞪口呆。 再没有人能够发出任何声音。 如果说绿阶斗芒并不能为这老怪物制造麻烦,只能是证明这老怪物无与伦比的强大的话,那么青阶剑士的毫无还手之力,便只能证明这个老怪物绝对是逆天的存在! 青阶……整个大陆包括康坦帝国玛雅公国,也不过数十人到百人之间罢了!那可绝对是完全踏入了强者殿堂的强者啊! …… 这个时候,全场死寂之下,尼采一直在提防着的,来自教廷方面的人终于有了反映,从头到尾都在默不作声旁观着老占坎强大的教廷老者,突然开口,他轻声道:“骑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骑士? 用这个称呼来称呼老管家老占坎好象是不伦不类。 但偏偏就是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提醒了在场的所有人,其中一部分有些见识也仍保持着头脑清醒的人,终于忍不住惊骇喧嚣:“他是骑士!真正的骑士!” 第三十五章 扈从骑士团 “能用一杆银枪单挑巨龙救出公主的骑士,早已被湮埋在人类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了。可有一点你要记住,不是被淘汰,而是被遗忘。” 这是尼采小时候问他父亲关于骑士巨龙公主的故事时,他的父亲给他的答案,并且尼采还记得,当时他的父亲还补充说过,现如今大陆上所谓的骑士根本就不配被称为骑士,因为他们脱下战铠,摘下头盔,跳下战马便就是个剑士;而一个剑士只要穿上战铠,戴上头盔,骑上战马,那便也可以成为一个所谓的骑士,所以骑士与剑士的概念其实早已模糊,其唯一的区别兴许就是骑士这个名号要更体面一些,更虚伪一些。而造成这个结果的最大原因,便就是与通过信仰获得力量的真正骑士相比,通过斗气来获得力量便实在太简单,门槛太低了些。 不可否认。 这一番话当年还小的尼采肯定不会完全明白,他也一直是到他了解了他父亲口中真正骑士的定义以后,才知道斗气并不是一个真正骑士的力量来源,信仰才是。而这一点,在后来也被老占坎所肯定,他甚至曾经详细的告诉过尼采,圣徒、忠诚与勇气这三条途径才是骑士获得力量的最佳,也最迅捷的途径。 当然,在骑士信仰源泉的体系中肯定不止这三条途径,起码尼采就还从老占坎口中得知,仇恨的力量也可以让一个骑士迅速膨胀无坚不摧,只不过,通过仇恨获得力量的骑士,通常都被称为‘黑暗骑士’。 可就是如此多的信仰途径,不管是通过哪种信仰去获得力量,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除了要具备牢不可破的信仰之外,对个人本身的限制更是繁琐到令人发指的程度,不说能够感应到骑士信仰源泉的人本就极为罕见,即便是体质天赋惊人,能够感应到信仰源泉的力量,那也往往都是需要付出半辈子,甚至一辈子的代价才能够获得骑士的力量。 并且这还只是初级的力量。 由此可见,一个真正骑士的道路本就是充满艰辛与荆棘的道路,这在为骑士赢来荣耀与名望的同时,也造成了骑士的迅速没落。尤其是在斗气的力量普及以后,当一部分渴望成为骑士的贵族子嗣穿上了战凯,骑上了战马,赢得了贵族小姐名媛的欢呼与仰慕之时,这条光鲜且毫不费力的‘骑士道路’便就瞬间成为了骑士的主流。 因为这些,在历史的长河中,真正的骑士便就几乎绝迹,这大陆上古老骑士淡出舞台后,被人遗忘也就不可避免。 只是。 命运女神到底还是公平的。 只要通过了一路艰辛与荆棘的考验,在真正的骑士重现身影时,他的强大与光辉同样不可避免的会使人再不敢遗忘。 就像今日的老占坎。 他到底有多强大尼采在今日之前其实也没真正意义上的见识过,他只是听他的父亲说过,老占坎年轻的时候,追随在当年的老伯爵身旁,曾经一枪洞穿过一头亚龙巨蟒的喉咙。并且,尼采不仅知道老占坎是通过了‘忠诚’考验的颠峰骑士,他更是知道,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像老占坎这种颠峰骑士,曾经被人称为‘圣棺骑士’。 …… 圣棺骑士有多强大,恐怕在场的所有人这时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并且这种强烈的震撼尤其要数来自玛雅公国的豺狼更为清楚,这个时候被老占坎紧紧捏着喉咙的他,就感觉在这个老人的面前,他就是毫无还手之力的一个婴儿,他从前的强大与不可一世,仿佛都只是一场幻境。 这让他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以及恐惧感。 “他这条命就算作是我的父亲与他的导师之间额外的协议筹码吧。” 就在豺狼已经感觉到死神阴影的时候,太阳井处的黑发少年轻声开口,老占坎几乎就在少年的开口的同时也松开了他的手,他从来都没有忘记他只是一个管家,对于少爷的决定,他只会一丝不苟的坚决执行,不会有任何的疑问。即便在他松手的同时这个不知死活的豺狼依旧是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冷意。 然后。 他才转身去看了眼那位教廷的老者,在老者皱眉惊叹的神情下,他向着太阳井处的尼采走去,喃喃道:“在我还是骑士的时候,我是没有名字的,而现在的老占坎只是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私人管家。” 教廷老者神情凝重,仿佛是陷入了回忆。 而这时的尼采也同时是神情凝重,他微微皱眉望着太阳井处最后的两片叶子,似乎是有些为难。 他确实很为难,因为在这太阳井处总共也就结出了十二片‘自然绿叶’,按照达斯卡教授吩咐的话,他现在已经采集到了足够的叶子,可考虑到达斯卡教授的实验,尼采还是觉得叶子越多越好。但问题便也随之而来,毫无疑问,这个时候摘下了十片叶子的他肯定是场中所有人的公敌,而他这个公敌之所以还能安然站在这里,除了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老占坎的强大以外,也还有那么一些原因是因为此刻的太阳井上毕竟还垂有两片叶子。 正是这两片叶子让这场中所有人不至于拼个鱼死网破。 可倘若是他摘下了这两片叶子,那么不难想象守了二十年的这些人会爆发出何等的愤怒,那个时候作为绝对愤怒点的他是否还能安然离开?就算老占坎拥有足够的能力屠尽所有人,可在混乱中,他是否还能紧紧的站在老占坎的身后? 这并不是他怀疑老占坎的能力,只是尼采在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谨慎。 于是。 在所有人都是炙热的眼神下,这个有着一头黑发的少年就在太阳井前仿佛是陷入了沉思,他望着那每个人都是觊觎着的最后两片叶子,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终于。 尼采缓缓伸出了他的手,他再次摘下了一片叶子。 这个动作不出意料的引起一阵喧嚣,事实上在尼采等人赶来太阳井之前,场中的每一个人都认为关于这‘自然绿叶’之争,他们的对峙要么就是最后陷入厮杀,要么就是谈判下分配这十二片叶子,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一群贵族少爷的出现直接改变了局面?他们甚至连厮杀都没能展开,便就彻底的失去了得到这‘自然绿叶’的唯一希望! “二十年的等待,难道就在一个所谓骑士的面前彻底放弃?”就在尼采伸手去摘最后一片叶子的时候,从他身前人群中发出一道阴阳怪气的质问声,尼采抬头看了眼这声音的主人,那是来自玛雅公国的一位魔法师,随后他向魔法师微微一笑,坦然伸手,直接摘下最后一片叶子。 他将这十二片叶子叠放整齐包在绘着千日草图案的手帕中,然后郑重且缓慢的将手帕塞入了口袋。 他起身,再没有去看那位脸色通红的魔法师一眼,直接便转身走向他刚才的位置。 这同时,位于他身后的人群终于爆发一阵骚乱,尽管依旧是没有一个人胆敢踏前一步,可群情激愤之下,他们似乎也很有可能采取飞蛾扑火的方式试图从少年的手中夺过那‘自然绿叶’。 …… 不远处,此刻尼采的正对面,看着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从容走来,马修少爷终于微笑,他直到此刻才清楚的看透了这位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是如何的令人发指,并且这种程度的令人发指已经让他觉得相当的有趣了。 “加文团长,召回你手下的所有的骑士,如果冲突不可避免,那么你们唯一的任务便是保护尼采少爷安然归来。”转动着手上的铁指环,马修缓缓开口,他很清楚这个时机绝对是他阿尔弗雷德家族向斯图雅特家族表示友谊的最好时机。 老加文明显依旧沉浸在老占坎带给他的震撼之中,他一直都知道斯图雅特继承人身旁的老人不简单,可他绝对想不到那老人居然不简单到这种地步!所以他一时间没能听出马修的言外之意,反而是略显呆滞的下意识道:“有那位骑士在他身后,尼采少爷似乎……”说到这儿,老加文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也注意到在尼采身后,以及身旁那人群中所爆发出来的强烈愤怒以及濒临失控的狂燥情绪,这让他连忙恭身,沉声道:“少爷,我这便去办。” 可他不过刚刚转过身去,便随即再次转了回来,脸上神色除了未能退去的震撼以外,更多了几分尴尬:“少爷,恐怕尼采少爷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 马修愕然,然后转身。 与此同时,站在马修身旁从头到尾都是紧抿着唇,看着尼采看着老占坎若有所思的亚当也回身看了一眼,接着在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回复了全然的冷漠,向他身后的神秘魔法师道:“告诉你的人,放弃吧,不要再试图打这‘自然绿叶’的主意了。” 神秘魔法师一言不发。 …… 距离他起初站的位置还有十步。 尼采终于感觉到他背后的人群有了些反映,他微微皱眉,尽管他知道这种情况不可避免,可他依旧有些担忧这个局面的发生。 但同时,他也实在是不能放弃那最后的两片叶子,也根本不能放弃达斯卡教授给他的那个诱惑。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尼采下意识停顿了脚步的时候,老占坎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可他二人谁都没有回头,显然是在等这个时候率先出手送死的究竟会是哪一个,又或者是哪一群。 老占坎的震慑依旧存在,但叶子的诱惑也肯定不会消失。 细微的脚步声再没有了动静,尼采犹豫了下再次踏前几步,可如影随形的是,他每走动一步,他身后便有一阵脚步声,这自然是说明了他身后那一群觊觎着叶子的人极其矛盾且纠结的心理,他们渴望得到叶子,但同时也在死死压抑着他们仅存的理智。 这个时候的老占坎,无疑就是横在他们面前的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也是让他们还能保持最后一丝理智的源头。 距离马修等人还有五步。 身后的脚步愈发接近,也是尼采清楚他身后的那群人恐怕已经到了失控的临界点时,他望向正前方的眼中忽然多了几许清晰可见的笑意。 就在所有人红着眼睛望着那少年背影的时候,他们当然也可以看见自那少年正前方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列凯甲在身的骑士们,这些骑士手持的大剑是最常见的骑士窄剑,可腰中却还悬挂着一柄剑士特用的巨剑,很累赘的造型。 然而,这些肯定还不是让他们惊愕,下意识的齐齐停下了脚步的主要原因,他们之所以在此时能够唤回他们仅存的理智,那也是因为在这列骑士的铠甲上,无比端正的绣着千日草徽章! 那是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团。 “少爷。”骑士们出现以后,分成扇形很快便赶到了尼采左右,领头的是一名头发火红的英俊骑士,他看起来年龄并不大,但已经处于绝对戒备状态的他,手中窄剑所泛出的赫然正是绿色斗芒。 并且与他同来的近五十名骑士,无一例外都是黄阶剑士! 这是何等豪华的一个骑士团阵容啊。 “凯蒂恩尼副团长,很感谢你的及时到来,接下来你们的任务便是为我断后,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出现在我二十米范围以内。”骑士们赶到以后,尼采第一时间便慎重且冷静的下达了他的命令。 凯蒂恩尼放下胸前的右手:“是,少爷。” 接下来,在这太阳井周围便上演了很是滑稽的一幕,这五十名来自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居然便就如此驱赶着实力不浅,并且数量也成倍于他们的强者们,并且更匪夷所思的是,这个过程居然进行的异常顺利,原本都是对尼采虎视眈眈的强者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反抗起来! 这一切,自然还是老占坎的强悍影响。 包括教廷的人员,明显也不愿意与老占坎这样的骑士发生任何冲突。 尼采总算是完全放下了心。 …… “尼采。” 就在尼采刚刚走到马修等人身旁,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跟马修等人打招呼,自他身后便陡然传来一阵轻唤,声音沉稳有力。 他转身望去,一眼望下面上也挂起了微笑,示意骑士们放他过来之时,他也连忙迎上几步,笑道:“加百列叔叔,很荣幸在这儿遇上你。” 加百列满是络腮胡子的脸上泛起了轻松的微笑,他道:“我来之前可没有听你的父亲提起你也想要这叶子。” “临时的决定。”尼采微笑,他肯定不会介意在老占坎与他走向太阳井时,加百列的无动于衷,事实上他后来之所以敢摘下那最后的两片叶子,也是他很清楚如果他遇到危险,那么这位皇室近卫团团长,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其实也是他的一张底牌。 “你做的很好。”加百列似乎言有所指,很奇怪他们两个不过就是第一次相遇,但却能够如此从容且亲切的交谈:“接下来你是要回波利罗庄园吧?我记得自从十七年前跟你的父亲来过一次以后,就再没有机会做客波利罗庄园了,怎么,有兴趣邀请你的加百列叔叔去做客么?” “那是我的荣幸。”尼采受宠若惊,他肯定理解加百列在这个时候表示出要做客的意思有着怎样的含义,那其实就是在告诉他,这一路,他也将随在尼采的身旁保护着他跟他口袋中的叶子。 加百列微笑伸手,好象是想轻抚这个他十一年前曾经抚摩过的小脑袋,但犹豫了下,或许仅仅是因为那一头刺眼的黑发,他终于还是收回了他的手,道:“那就走吧。” 尼采伸手示意,表示了他的尊敬,加百列自然不会拒绝,自然走在他的身前。 至此,在尼采的身后有着老占坎这位骑士,而他的身前则是有着皇室近卫团团长这个绝对强者,附近周围则都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精锐扈从骑士团。 他恐怕再没有这样感觉安全过了。 …… 如此一来。 场中所有人似乎便只能在这时宣告他们的与叶子彻底无缘,起码在今日此时彻底无缘。 可就在太阳井最右侧那一群人中,好象还是有不曾死心。 那是一个少年,脸蛋儿很好看的少年。 他没有试图去推开他面前的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只是隔着骑士们,他突然喊道:“尼采少爷,请您等一下。” 在尼采的印象中,除了马修等人与加百列,他刚才扫视了一眼太阳井处的所有人,并没有发现他所认识的,所以这么一声清脆且好听的声音落在他耳中就让他感觉奇怪了。 他转身,发现喊他的人不仅仅是声音好听,更是有着一头灿烂的金黄头发,以及一张恐怕连贵族小姐见了都会羞涩的绝美容颜,这甚至让他有一瞬间感觉失神,是男人?还是女人? … … ps:这一章写的十分吃力,所以更新的很晚。 ps:并且写的也不是很满意,我就郁闷了。又不想断更啊……原谅我吧阿门…… 第三十六章 海曼家族 “请允许我首先自我介绍,我来自索伦郡省的海曼家族,你可以称呼我为昆廷。” 海曼家族?帝国贵族圈子中的狡诈狐狸? 这可实在不是一个陌生的姓氏啊。 事实上,在撒耶小城的十一年中,对于帝国显赫的贵族家族,尼采都曾经作过某种程度上的详细了解,他不仅对帝国古老的一公二侯三伯爵耳熟能详,更是对现如今的帝国新晋大贵族也十分清楚。就像他眼前这位自称来自海曼家族的‘娘娘腔’,尼采就知道海曼家族由子爵晋升为侯爵也不过就是近百年之间的事情罢了,在帝国,其家族崛起的速度绝对称得上是令人瞠目结舌,即便在贵族圈子中,贵族们依旧习惯戏言索伦郡省的海曼家族就是贵族圈子中最不折不扣的暴发户,可谁也不能否认其崛起的荣耀光芒。 不过荣耀归荣耀,尼采还知道海曼家族近百年来最大的困境就是完全不能融入帝国真正的贵族圈子之中,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海曼家族崛起的过程跟战功无关,与政治绝缘,就是赤裸裸的依靠数不尽的康坦金币为海曼家族铺垫了一条金灿灿的崛起大道。而这一点,无疑便是矜持自傲的贵族们最难以接受的,即便他们每个人在望着海曼家族的金子时都恨不得直接以身相许。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只是想问您,尊敬的尼采少爷,您手中的十二片叶子不知是否有意出售?当然,哪怕仅仅出售一片我认为我们也有坐下来谈谈的可能,价格方面,只要尼采少爷您开的出,我便可以代表海曼家族给的起。”‘娘娘腔’昆廷微笑不止,那双桃花眸子确实让尼采很难分辨他的雄雌。 不过,等他说完这句话,尼采便不会腹诽这位昆廷少爷的‘美貌’了,不得不说,这就是海曼家族最擅长的手段,也同时是一个商人的天性,他们往往在得不到的时候便试图用这种手腕来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而在以往,海曼家族的这个手段可绝对是无往不利。 当然,昆廷开出的条件也确实具有相当程度的诱惑力,要知道,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手中鼓捣的银行可正处于需要大量金币的阶段啊,如果能够拉来海曼家族作为坚定的盟友,那他这银行业便绝对前途光明。 尼采似乎是有些动心了,他当然愿意相信这位昆廷少爷给出的话,因为海曼家族即便不被贵族所接受,可其良好的信誉还是有目共睹的,就比如尼采便听说过一则趣闻,说是海曼家族在向其领地内一位子爵放出高利贷的同时,曾经说过如果限期不还,那么他非但是将子爵以及其仆从发送到其家族矿区从事最卑贱的奴隶工作,更会将子爵夫人以及其几个女儿,包括其家族中的所有女仆都变成海曼家族的玩物。 然后子爵果然没能限期还款,其家族也果然一夜倾覆。 这一点,自然可以说明海曼家族的言出必行。 “如果昆廷少爷您不介意,我想我们可以在波利罗庄园一边喝着来自诺盾行省的朱果红葡萄酒,一边详细的探讨此事。”犹豫了片刻,尼采终于还是斟酌言辞后,给出了这个摸棱两可的答案。 昆廷微笑,从他的角度去看,他的价值观跟马修少爷其实惊人的相似,他也认为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可以用康坦金币来衡量的,所以他很理所当然的便就认为他的手段是正确的。 “我很期待到波利罗庄园做客。” 尼采点头转身,唇角陡然扬起一道微妙的弧度。 是冷笑。 他费尽千辛万苦,冒着如此巨大风险才得到来的叶子怎么可能用肮脏的康坦金币来衡量?他之所以给出这个摸棱两可的答案,不过就是因为他不想在他回去的路上,背后始终跟着海曼家族的影子罢了,他可是很了解这个奸诈狐狸式家族不依不饶的风格作风的。 而至于他给出的貌似是明显误导昆廷的答案,也只能怪昆廷根本不懂一个政客所谓的承诺根本就是一文不值,经不起微风的吹拂。 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当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政客。 …… 就在胸前绘着千日草徽章的骑士团护送下,怀中藏着十二片人人觊觎的‘自然绿叶’的尼采,便就如此坦然离去,走在他身旁的除了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之外,便就是罗斯切尔德公爵千金了。 这位公爵千金明显是经历了一系列的心理折腾,她本来红润的小脸在这时略微显得苍白,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打量着尼采,好象是要看清尼采的身上究竟有没有留下伤痕。 这一幕,当然不出意外的落在加百列眼中,加百列微笑,此时的他已经可以肯定,罗斯切尔德公爵的千金只能是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妻子,并且看起来也很般配,这让他觉得他很有必要在回去以后让你那个对戴安娜痴迷不已的儿子彻底死心。 “加文团长,像尼采身后这位管家一样的骑士,你曾经见过吗?”离开了太阳井周围,走在最后的便是亚当,与马修等人,大约走了数百米的距离以后,马修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渊博学识让他听说过所谓真正的骑士,可他毕竟没有见过。 “这是我63年来唯一一次目睹传闻中的骑士。”老加文一脸叹息,他似乎还是沉浸于老占坎令人发指的强大,神色近乎虔诚道:“少爷,事实上像尼采少爷身后私人管家这样的骑士,早已绝迹。” “绝迹?”马修费解:“既然真正的骑士能拥有如此骇人的力量,那为何还会绝迹?难道仅仅就是因为骑士的力量源泉门槛太高?” “少爷,关于这个问题,不提信仰的本身便就遥不可及,你再想想看,是五颜六色的斗气更能衬托骑士的荣耀与华丽,还是简单粗暴的力量更能吸引贵族小姐的眼球?” 答案显而易见,这其实也是骑士没落的原因之一。 很肤浅的一个事实。 一时间,老加文口中的简单粗暴让马修与亚当,休斯等人都不可抑制的再次回想起了他们先前所目睹的那场景,他们想着老占坎当然简单且令人震撼的干脆手法,想着那些倒在老占坎脚下的尸体……越发的感觉到那时威风凛凛的老占坎就完全像是天神下凡! 而这种震撼,自然会让他们下意识的望向走在他们身前的老占坎。 可这个时候,佝偻着身子,一副苍老昏聩模样的老占坎又哪还有半分先前的威风凛凛?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很具有视觉反差的冲击效果,这效果让马修望着老占坎背影时神色更复杂,让亚当望着老占坎背影时神色更冷漠,而至于休斯,他却只是一片的坚毅与炙热。 …… 马修等人的话自然落在了尼采耳中,可他从头到尾都不曾回头去参与讨论,这肯定不是因为他认同马修与老加文的谈论,只是他觉得这些东西没有必要让这些温教中的贵族少爷们所知道。 事实上,就尼采对骑士的了解来说,他可是知道教廷圣城,教皇陛下身旁的十二圆桌骑士可都是真正的骑士,只不过并没有像老占坎这样颠峰时期的圣棺骑士罢了。 而想到教廷,尼采便放下了骑士的心思,他开始分析教廷居然任由他带走叶子的意图,他了解教廷恐怖的实力,便当然会知道即便有着老占坎的震慑,可教廷似乎放弃叶子的时候也太轻松了些,这其中到底是教廷在打着怎样的主意? 还有玛雅公国,尼采既然能够肯定玛雅公国肯定还有着底牌,那他便需要去考虑这所谓的底牌会在何时打出。 是他回去的路上? 貌似很有可能,因为距离太阳井越远,森林中的迷雾便会越为浓郁,而在迷雾的掩饰下,教廷与玛雅公国,当然还有其他势力,肯定不会轻易罢手。 自然绿叶到底还是释放了人类心中的魔鬼。 第三十七章 虫儿飞 “尼采,这已经是第四批卑劣的偷袭者了,为何你还是不愿加快速度赶回波利罗庄园?” 远离了太阳井,接近了森林外围,那么阿喀耶森林中的迷雾便不出意外的更为浓郁,同时那些觊觎着自然绿叶的冒险者们也终于忍不住在这迷雾下露出了他们贪婪的獠牙。 这是尼采得到自然绿叶的第二天,可他们却已经遭遇了四次暗中的偷袭,尽管在他们外围有着阿尔弗雷德家族以及斯图雅特家族近七十名扈从骑士的守卫,可依然阻止不了冒险者们的无孔不入,这两天来,暗中偷袭最为凌厉的一次,几乎已经让加百列也手染了鲜血。 当然,老占坎那双已经被鲜血侵透的手套肯定不会再被他戴上,因为这两天来犯的冒险者虽然不少,可大多数都是尼采等人离去后,才赶到太阳井,从而得知了叶子在这一行贵族少爷手中的这个消息,所以没有机会见识到老占坎强大的冒险者们,才会如此的不知死活。 “加百列叔叔,很感谢您这两天的一路相随,只不过我并不能让战火蔓延出森林,波及到撒耶小城。”一连两天的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自然会是马修这些来自帝都的贵族少爷们感觉疲惫,所以在阿喀耶森林迎来再一次的黑夜时,他们早已入眠。而这个时候的尼采肯定不会休息,因为他习惯了在夜空下去考虑一些事情。 加百列没有选择坐在尼采身旁,两天来,他亲眼目睹了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不知疲倦,自然也知道在贵族子嗣中,拥有尼采这样韧性的确实不多,尤其是在帝都。 “看来斯图雅特当年的安排果然是正确的啊。”暗叹了这一句,加百列俯视着坐在草地上的尼采,突然轻声叹道:“我听说过你在领地内所做的事情,并且也为斯图雅特感到骄傲。但是尼采,你要记得,如果十名平民的性命能够换来你的安全,请你不要吝啬这十条卑贱的性命,如果一百条平民的性命能够换来你的安全,那么,请你放弃这卑贱的一百条性命。” 标标准准的贵族式思维。 自私且冷漠。 尼采暗为叹息,他可以不接受加百列的这种思想,但他不可以不接受加百列的好意,所以他仰头微笑,很简单的道:“我知道。” 似乎这个简单的答案让加百列有些意外,他也瞧出了尼采仿佛并不打算他的建议,因此他也不会再坚持什么,随意再与尼采说了几句关于斯图雅特伯爵的事情以后,他便转身没入森林的迷雾之中。这两天,他都跟外围的骑士在一起,护卫着尼采的安全。 这自然是让尼采对这位皇室近卫团团长有着相当程度的感激,但也仅仅只能是感激,他也不会因为这些感激便改变他的意思,大抵有那么一种‘我并不认可你的思想,可我会誓死捍卫你的思想’这么个意思。 …… 加百列离去以后,这片草地上便再次剩下了尼采一人。 在他周围除了迷雾便就只剩下在夜色中显得萎靡的鲜花以及野草,很悲凉很凄哀的氛围,但尼采自小就很喜欢这种气氛,他喜欢安静,喜欢在这种环境下考虑着一切事情。 显而易见,之所以拒绝加百列的提议,除了是因为尼采原本就与这个世间的贵族,在对待平民态度上有着天然的分歧以外,更因为他依旧是在等着教廷的出手,等着玛雅公国的底牌。而虽说等待的过程是忐忑的,可其实尼采也根本不会担心他会应付不了。 这份自信可不仅仅是来源于老占坎的强大。 叶子已经在他的手中了……尼采伸手抚摸着他口袋中的手帕,心情自然不可避免的一阵激荡,他想到了达斯卡教授,想到他将叶子交给达斯卡以后,达斯卡究竟能不能完成的他实验,这个实验可绝对是直接关系到他本身啊。 期待,纠结,忐忑,等等情绪混在尼采脑中,让他一时间再也不能平静下来。 便在这时。 自他身后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并且事实上尼采也不陌生这脚步声,他知道来人肯定便是罗斯切尔德家的千金,因为自从那一夜以后,戴安娜对他已经彻底没有了陌生以及距离感,她不仅仅习惯了走在尼采的身旁,更习惯了在夜色安静的环境下与尼采小声说话。 一如昨日,戴安娜很自然的便坐在了尼采身旁的草地上,她先是小心的看了眼尼采的神情,随后很莫名其妙的就微笑了起来,眼睛如同一道月牙儿:“就知道你肯定不会休息。” 尼采耸了耸肩,他其实在这两天也很奇怪的发现,与戴安娜相处的时候,他会感觉到更多的宁静。 是心灵上的宁静。 “尼采啊,刚才我与妮可小姐,还有安妮小姐在说话,中间他们提到了宫廷诗人伊莎贝儿夫人,我好奇的是,你听说过这位夫人吗?”在周围存在着许多莫名凶险的环境下,戴安娜这话题似乎不应该与尼采展开,可实际上,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不适。 这也正是她的智慧,她知道尼采肯定不喜欢她提起他一直在忧虑着的事情。 “为什么会有这个好奇?”尼采反问,说起来-经过这一路的森林冒险之后,这三位贵族小姐之间的友谊倒是越发的根深蒂固了,这原因除了因为各自不俗的修养家教以外,怕也是因为贵族小姐天生对于资源利用的敏感吧。 “就是好奇呀。”戴安娜微笑眨眼,很可爱的样子。 尼采微微笑了下,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戴安娜这个问题,一是因为他听得出戴安娜很喜欢这位宫廷诗人,再就是他其实也很欣赏伊莎贝儿夫人,尤其是这位据说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夫人曾经提出的,那个让整个帝国思想家都为之羞愧的问题。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这个世界就快灭亡了。 那么贵族们, 告诉我, 你们会选择一丝不挂纵情堕落, 还是会选择暂时的卸下你们厚重的面具。” 就是这个问题,让尼采对这位宫廷诗人很是好奇。 他看了眼戴安娜,迎着后者微笑且期待的神情,他终于微笑道:“听说过,并且我很欣赏她。” “那你肯定听说过她的诗歌喽?告诉我,你最喜欢的是哪一首?”戴安娜明显是有些小窃喜,似乎是因为尼采也喜欢伊莎贝儿夫人。 尼采想了想,很老实的道:“确切的是,是其中某首诗中的某句话。” “倘若你一只手或者一只脚叫你跌倒,那么,就砍下来丢掉它。” 就在戴安娜瞠目结舌的神情下,尼采给了戴安娜一个让她很崩溃的答案,她有些小羞怯,又有些很不敢相信的道:“尼采,你是打算给我朗诵伊莎贝儿夫人自称最残忍的一首诗吗?” 小狐狸终究还是露出了她的尾巴。 尼采就知道她之所以提起伊莎贝儿夫人,肯定是要他来朗诵一首诗,因为这在贵族少爷小姐中,这原本就是很流行的一种示爱方式,并且曾经也一度被认为是最浪漫的方式。 不过。 虽然看出了戴安娜的小心思,戴安娜也表示出了她的小心思,但尼采似乎并没有像一个贵族少爷那样为她朗诵一首优美且华丽的诗歌。 他侧着头看着戴安娜,看着她干净的笑颜,体会着属于她带来的宁静,忽然就很冲动并且很莫名其妙的轻声道:“安娜,不如我给你唱首歌吧?” 戴安娜疑惑:“唱歌?像宴会时那些乐手身旁的歌者一样吗?”说完,她像是生怕尼采会随时反悔一样,又眯起了她圆圆的眼睛连声道:“好啊好啊。” …… 迷雾弥漫,森林中有着小鸟的叫声,有着虫儿的呜鸣声,而就在这种静谧且幽静的空旷草地上,响起了注定只能是属于尼采的歌。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 “尼采,好难听呢。” 就在尼采唱完这首歌以后,再没有微笑神情的戴安娜轻轻开口,她好象并不会介意她的这句话会让尼采尴尬,而事实上,尼采却也没有任何的尴尬,他反而是在望着戴安娜的时候,眼神更加温柔,深沉到醉人。 “那一世的她,在我唱完以后也是这样说的。” 戴安娜不解,她并不知道尼采所谓的那一世究竟是什么意思,就像她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听的一首歌,她在听完以后会感觉悲伤呢? 她就这样看着尼采,眼泪忽然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 … ps:发烧了……写的迷糊。 第三十八章 审判圣光 “少爷。” 就在躺在草地上叼着根野草的尼采与泪痕仍存的戴安娜沉浸于宁静中的时候,老占坎悄然到来。尼采几乎下意识的便坐了起来,看了眼戴安娜,他自然是知道老占坎这时的突然打扰必定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情的。而对此戴安娜显然也看得出,所以她没有迟疑,起身后先是神色复杂带着几许悲戚看了尼采几眼,随后才向老占坎强自一笑,转身离去。 “我感觉到了黑暗生物的气息,不是该被扔进下水道的黑暗爬虫,而是最纯粹的黑暗气息,但力量似乎并不可怕。” 黑暗生物? 尼采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片大陆上只能生活于黑暗之中,永生不能沐浴阳光的血族与狼族,可他的这个猜测却在老占坎的话中被直接否认,这让他很好奇,既然不是该被扔进下水道的黑暗爬虫,那究竟又会是怎样的黑暗生物? “没有再详细的资料?” 尼采皱眉问道,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是在猜测着这个所谓的黑暗生物会不会便是来自玛雅公国的最后底牌。毕竟,神圣教廷方面即便也可能不会轻易放弃他怀中的自然绿叶,可到底不可能牵涉到黑暗生物的。 教廷与一切的黑暗那可绝对是誓不两立的。 “可能是黑暗亡灵法师的召唤生物,但不确定。”老占坎迟疑到。 召唤生物? 这么一个名词顿时便让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满脸的匪夷所思了,他望着老占坎的神情仿佛也在证明着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猜测。要知道,如果说操纵死尸亵渎亡灵的黑暗魔法师对于教廷来说,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异端的话,那么能够召唤黑暗生物的亡灵法师便绝对是禁忌的存在了,这种异端事实上也是最能威胁教廷的大异端。 “过去看看。” 本身便是教廷所论断的异端,那么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当然也会更兴趣于他的同类,尤其是能够威胁到教廷的同类。 …… 那是怎样一副诡异的画面啊。 在这迷雾重重的森林中,出现在尼采眼前的是一团纯粹的黑雾,而黑雾环绕之下却是两道清晰可见的人影,这两个人影距离十分的近,远看着就仿佛是贴在了一起,并且从尼采这个角度来看,那个穿着一身肥硕黑魔法师长袍的人似乎是在跟另一个人说些什么。 尼采并没有选择直接靠近那个神秘的黑魔法师,他必须得顾忌对方是不是玛雅公国最后的底牌,所以他便站在距离黑雾约二十步的地方小心察探着那两道人影。 老占坎早已处于警戒状态,这不是说他也顾忌那个黑魔法师,只是他很清楚如果真是召唤型的黑暗生物,那么要处理起来肯定是有些小麻烦的,毕竟,被召唤出来的黑暗生物从一定意义上来说,都是杀不死的生物,即便可能实力不高。 站了片刻。 尼采看着那个黑暗魔法师似乎依旧没有攻击他的意图,也好象是依旧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以后,他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再上前几步。 就是这几步,终于让尼采彻底看清黑魔法师对面的那个人。 确切的说,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副人的骨架! 在黑雾中,一个人类便就如此亲密的紧贴着一副森冷的人体骨架,在不停的小声说着话,这副场面,让尼采感觉到怪异感觉到阴森的同时,却也莫名其妙的让他有了些惊叹。 他不得不惊叹。 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那副骷髅很有可能便是那个瘦弱的黑魔法师所召唤出来的黑暗生物,而这样的话,那也就证明了老占坎的猜测绝对是正确的,这个黑魔法师也果然是召唤型的亡灵法师! 召唤型的亡灵法师……那在大陆上可一直是属于传说中的亡灵法师啊,他的存在绝对要比真正的骑士还要罕见,因为能否召唤出黑暗生物,那几乎就是完全取决于一个人天赋,与努力毫无关系。并且,这种天赋出现的几率甚至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零! 这便也就造成了,召唤型的亡灵法师比教廷以及人类所憎恶的操纵尸体的亡灵法师可实在是要高级太多了。 也就是因为稀少罕见,所以大陆上只要出现召唤型的亡灵法师,那对于人类来说基本上就是无异于一场灾难,尼采就曾经从教廷的一本密典上看到过,大约百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位召唤型的亡灵法师,他就带着他所召唤的地狱三头犬几乎踏平了整个教廷圣城的外围。 尽管他的下场不难想象,可由此,也足以说明召唤型亡灵法师的强大,而这一点,便也正是让教廷也觉得是威胁的地方。 但尼采却就这样遇到了一位传说中的黑暗魔法师。 这让他心中一阵惊叹,如果这位黑暗魔法师真的如他所想,就是玛雅公国的最后底牌的话,那么这张底牌也确实是来的太具震撼力了。 …… 便就如此惊叹而古怪的看着那诡异的一幕,尼采在稍稍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上前几步,而这个时候他距离黑雾也不过只剩下了五步之遥。 老占坎依旧没有阻止他的少爷,他只是冷眼瞧着那只尚未进化完全全的破烂骷髅。 五步。 即便是如此近的一段距离,可黑雾中的魔法师似乎也仍是没有察觉到尼采的到来,他依旧是在轻声喃喃跟他对面的骷髅说着一些尼采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应该是黑暗魔法师的咒语? 尼采很好奇,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不能断定这样的一位召唤型魔法师到底是不是玛雅公国的底牌了,因为如果他是的话,那他显然不应该在尼采已经接近了他如此之近以后,依旧没有任何的反映。 “它叫风月。” 黑暗魔法师终于开口,声音刻板且生涩,他缓缓抬头,望向了站在他对面五步处的尼采,喃喃问道:“你也打算赶走风月吗?” 他用到了一个也字。 这让尼采下意识的便感觉疑惑,可随即他便也明白了过来,看来这几日这位黑暗魔法师在森林里应该是遇到过人的,而他所遇到的人肯定都会第一时间想要杀了他这个该被送去魔鬼身旁的亡灵法师,因为在大陆上,像亡灵法师这种不折不扣的大异端,几乎就是人见人杀。所以他会认为尼采也是厌恶他召唤出来的黑暗生物,从而可能会对他动手。 “风月?很好听的名字。”尼采微笑,可却再也掩饰不了他心中的震撼,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看清了这个黑暗魔法师的样子! 那是怎样的一个亡灵法师啊。 与他瘦弱的体形成正比,他的脸色枯黄且干瘦,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尼采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召唤型亡灵法师,居然会是如此的年轻!他的脸上明显也还有着未能退去的稚意! 但他偏偏……就具备这种强大的天赋! “我想我没有理由赶走你的宠物。”再次开口的尼采已经是神色复杂了,他看着眼前这位一脸迷茫困惑的亡灵小法师,试探性的问道:“你的风月,应该已经进化了两次吧?” 进化。 这就是召唤型亡灵法师的强大之处,他们所召唤的宠物天生便具备进化的能力,就尼采对黑暗魔法师很浅显的认识来说,他就知道召唤型的黑暗生物,最高能进化九次,而每进化一次,其力量的成长便绝对是呈数倍的指数。 并且尼采还知道,传说中百年前召唤出地狱三头犬的亡灵法师,他葬身于圣城的时候,他的地狱三头犬好象是进化了六次。 六次便敢直接杀向圣城,这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个亡灵法师的愚蠢? “我不知道……”相当令尼采诧异的是,这个一脸稚意的小亡灵法师缓缓摇头,很困惑的样子。 他似乎真的不知道他的出现对这大陆意味着什么,又或者说他本身到底有着怎样的能力。 “告诉我魔法师,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尼采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他最大的疑惑,因为就从这个黑暗魔法师迟钝的神情间,他仿佛是能够看出,这个魔法师应该与玛雅公国所谓的底牌并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依然是这样一个茫然的答案,亡灵魔法师稚嫩的脸上泛起了些痛苦的神色,他好象是陷入了回忆:“导师说,我只能生存在这森林里,所以我便一直在这森林里……可这几天,森林人忽然多了一些不是导师的人,他们看着风月的时候会恐惧,会愤怒,会想要赶走风月……所以我就带着风月跑啊跑。” 导师。 注意到这么一个词语,再联系到这个亡灵法师所说的话,尼采自然是能想到,想来这个小亡灵法师应该是跟随他的导师躲在阿喀耶森林中修炼,而就在他修炼的过程中,因为自然绿叶的出现,这森林中多了更多的人,于是他便被打扰,于是他便被发现。 至于他所说的跑……尼采仔细看了眼这个亡灵法师,确切的说是这个孩子身上宽大的魔法袍子,不难看出上边的污迹也有着鲜血的痕迹。并且这些鲜血的痕迹,在他身前那副毫无光泽的骷髅身上更为明显! 那副骷髅手中握着一把灰暗的骷髅刀,身上的骨架七零八落……应该便是这几天战斗的结果,而刚才,这个孩子应该是在通过咒语修复他的宠物吧。 “那么,魔法师,你的导师呢?”心中暗自分析着这个亡灵法师所提供的信息,尼采疑惑问道,在他想来,既然这个孩子具有如此天赋,那么他的导师肯定也是一个亡灵法师。 “我不知道……”比尼采要低上一头的亡灵法师再次摇头,他皱着眉,茫然道:“两年前就不知道了……” 尼采愕然,难道他的导师放弃了他?这应该不大可能,因为一个召唤型的亡灵法师那绝对是所有亡灵法师都羡慕且尊敬的,所以这么一来,他的导师只会更倾心的栽培他,而不可能放弃他。 可这样的话,那他的导师呢?难道是死了? 尼采丝毫没有头绪,而他也不会指望他眼前这个一脸迷茫呆滞的孩子能够给他像样的答案,因此疑惑之下,他的眼睛便再次放在了那副骷髅的身上。 黑暗生物,能够进化的黑暗生物。 尼采回忆着他起初在了解这世界一切东西时,看到的有关召唤型的黑暗生物的资料,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种黑暗生物是永远不死的,它们不可能被杀死,也不可能被毁灭,就像这副七零八落的骷髅,即便是将它彻底拆散,它也依旧具备自组的能力。 很难缠的一种生物。 也就在尼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副迟钝毫无思想的不死骷髅时,他忽然想起百年前,那头地狱三头犬最终的结局,在传说中好象是被教廷当时的圣女采取了‘净化’的手段给彻底‘净化’了。 净化。 这个词语让尼采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这种力量的来源——审判术。 也只有教廷失传了近百年的审判术才拥有‘净化’的力量。 而尼采在想到他从前根本不以为然的,所看过的那些关于‘审判术’的资料时,他也记起了撒耶城的莱茵司祭好象跟他确认过在教廷中这种力量的存在。这让他看着这副不死骷髅,不可避免的便想起了关于‘审判术’的所谓使用条件。 他忽然就抬起了双手,微闭上眼睛的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 这或许仅仅是尼采的好奇心在作祟,或许只是因为这副能够进化的黑暗生物让尼采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于是他忍不住想要去试试那所谓的‘审判术’了。 可是,他好象并不知道教廷的‘审判术’只有是拥有对主最坚定信仰的所谓圣徒,才有可能可以使用这‘审判术’,并且即便是圣徒,也仅仅是有可能,要不然‘审判术’便也不可能失传了。 “审判圣光。” 只是抱着好奇心,以及随意试试这个念头的尼采猛然睁眼,他盯着眼前这副骷髅,毫无征兆突兀开口。 他真的仅仅是好奇。 可下一刻。 非但是站在他身旁,永远都是一副浑噩表情的老占坎瞬间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惊讶,便是尼采自己也是一脸的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骷髅周围的黑雾陡然溃散,与此同时,不死骷髅身上莫名腾起一阵黑烟。伴随着这副毫无思想的骷髅‘痛苦’挣扎,这个小亡灵法师,也是一脸困惑的看向了尼采。 他好象很好奇这个人做了什么,会让他的骷髅竟然感觉‘痛苦’! …… 骷髅的挣扎渐渐停止,它再次安静了下来,虽说这个时候它身上的骨骼依旧灰暗零散,可先前那一幕,却绝对不可能是幻觉! 这一点,老占坎尤其清楚,他在这时望向少爷的眼中,已经再没有了从前的昏聩,更是闪烁着连尼采都看不懂的复杂神采。 “老占坎……这件事情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声音莫名其妙的沙哑了起来,尼采开口时言语也不再利索,他颤抖的口吻与他心中的震撼绝对构成了鲜明的正比! 他可是教廷论断的异端啊! 这最为神圣的,也失传了近百年的教廷‘审判术’又怎么能够出现在一个异断的身上?! “少爷,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老占坎明显是惊叹于少爷这时的冷静,他恭身,转身向前很快便消失在了森林的迷雾之中。 …… 尼采深吸口气,尽管手抑制不住的轻颤着,可他也仍在竭力让他保持着平静,他看着那副好象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的骷髅,终于开口道:“魔法师,告诉我你的名字。” “所罗门。” 这个在森林中长大的亡灵法师,在他过往的岁月中明显就只有修炼,而他对这世界一切的认知,恐怕除了他导师的只字片语以外,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所以他没有戒心,尤其是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在表示了没有理由赶走他的‘风月’以后,他更没有了戒心。 “很好,所罗门,我现在要问你的是,你愿意跟我走吗?”尽量压抑着他激荡的心情,尼采克制着他对他先前做出来的那一幕所产生的震撼,他轻声问道。 所罗门显然是陷入了迟疑,他犹豫道:“我的导师说过,我不能离开这森林。” “可你的导师已经不在了。”尼采接口,他并没有必要在这个空白的孩子面前掩饰他的渴求,因此,他用一种很诱惑的口吻又道:“跟我走吧所罗门,你要知道在森林以外才是真正的生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知道你在担心你的‘风月’,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有我在,你跟你的‘风月’便是最安全的,甚至比你在森林中还要安全。” “可为什么我要跟你走呢?我离开这森林……又要去做什么呢?”很惊讶这个孩子居然能够问出这样一个有深度的问题。 尼采一怔,随后微笑道:“因为我们都是一类人……跟我走吧所罗门,让我们这两个背负着不洁生命的人一起去玷污神圣吧!” 第三十九章 亡灵法师 阿喀耶森林中的一行显赫贵族子嗣们遭遇了最卑鄙最阴暗的偷袭! 这个消息被休息起来的马修少爷等人所得知以后,便迅速蔓延引起了贵族少爷与小姐们的一阵毛骨悚然。 可也仅仅是毛骨悚然而并非恐惧。 事实上,在亲眼见证了老占坎的强大以及后来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的加盟以后,贵族少爷小姐们也就根本不会恐惧任何所谓的偷袭了。而他们之所以感到毛骨悚然,那是因为昨夜偷袭他们的人居然是这大陆上最遭人唾弃最邪恶的亡灵法师! 尽管偷袭者亡灵法师并不十分强大,可只要一想到在他们周围始终环伺着整天与死尸、血肉、骷髅等肮脏东西打交道的亡灵法师,这些来自帝都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便下意识的感觉恶心与头皮发麻,这其中肯定是更以安妮,妮可,戴安娜三位小姐为甚,她们三人在听完尼采所说之后,当即便表示要立即远离这该死的阿喀耶森林!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亡灵法师在大陆上根深蒂固的被人恐惧,其名号有时确实要比其实力来的更有威慑力。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这群贵族少爷小姐们在向森林外赶回的时候,便不出意外的加快了速度。 肯定不会有人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因为自从尼采摘取了那十二片叶子以后,马修等人便都知道在他们回去的路上肯定不会平静,他们也都知道暗中觊觎尼采手中叶子的人必定不少,偷袭者也肯定不会没有。所以这样的话,偷袭者中包括亡灵法师也就没什么不可理解的了,毕竟,亡灵法师也是魔法师,虽说他们在大陆上甚少留下身影,可只要一想到那‘自然绿叶’对魔法师的巨大用处,那亡灵法师的出现也就理所当然了。 当然,没有人会怀疑也并不意味着就没有人会疑惑,就像马修,他在回去的路上就忍不住会奇怪这亡灵法师出现的似乎有些突然;再就是加百列,始终与骑士们巡守在外围的他,就很费解他为何没有见过尼采少爷口中的亡灵法师。不过疑惑归疑惑,马修肯定不会表现出他的疑惑,而加百列则更不会,因为他很清楚,他可以不相信尼采,但他不能怀疑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所以纵然拥有再多的疑惑,他只会认为尼采是听了他的话以后,突然改变主意,试图尽快赶回安全的撒耶城中了。 第三天。 距离森林边缘已经不足一天的路程了,而这三天再没有亡灵法师出现的消息也确实是让三位小姐重重的松了口气,让她们去面对那传说中一身腐肉的亡灵法师本身就比限制她们更换裙子要来的更可怕,所以在经历了森林中黑豹的袭击噩梦,自然绿叶的杀戮鲜血,亡灵法师的鬼魅身影后,越接近森林边缘的撒耶城,这三位小姐就越为放松。 她们这个时候也再次拥有了勇气去采摘森林中那些鲜艳的花朵了。 “少爷,关于那一夜的事情,绝不会有人会看到。”就在尼采看着戴安娜将一朵鲜艳到恶俗的大红花朵插在了安妮小姐金发中,导致后者发出一连串娇笑声时,老占坎悄然上前轻声道。 “如果有人会看到呢?”这并非尼采不相信老占坎的话,只是即便是在三日后的今天,他也依旧震撼于那天晚上他亲手创造出来的‘神迹’,所以他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 “即使会看到,那么他们也会在这三天后彻底遗忘。”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老占坎一如既往的平淡昏庸,他之所以在三天以后才向他的少爷汇报处理结果,自然是意味着这三天来他都在清除着一切的蛛丝马迹,他身为一个管家,最大的职责便是不能为他的少爷留下任何可能的隐患。 尼采没有说话,也没有去问老占坎通过哪种手段去保证当夜巡守在那个位置的阿尔弗雷德家族扈从骑士不会看到那一幕,他只是略微沉吟了一阵后,才轻声道:“还有一点,亲爱的老占坎,你必须得保证凯蒂恩尼副团长回往波利罗庄园的路上不会发生任何意外,我可不想我亲爱的所罗门在赶到波利罗庄园之前就被人发觉。” “少爷,凯蒂恩尼副团长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庄园。可要想小亡灵不留下任何踪迹,显然不太可能。毕竟,亚当少爷身后的那位魔法师对于黑暗魔法师的感应可实在是异常的敏感。”老占坎迟疑道,他很清楚少爷的足够谨慎,并且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很欣赏少爷的谨慎。 “不用担心他,回到撒耶城以后我会让他忘记亡灵法师的存在。”尼采冷笑,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所罗门的出现必然瞒不过亚当身后的那个神秘且强大的魔法师,只是他根本就不会太担心他,所以他随即便放下了关于这个魔法师的一切,转而又想起了那个呆滞的亡灵法师所罗门。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所罗门出现在这大陆上时,为这大陆以及教廷所带来的惊喜! 便在这时。 马修少爷突然放缓了脚步,刻意走在了尼采身旁,见此老占坎悄然退后,与他的少爷保持五步的距离。 “尼采,要不是你后来随我们一同来这阿喀耶森林,想来我们也不会遇到这么多有趣的事情。”马修微笑开口,他在提到有趣的事情时,眼睛一直都放在身后的老占坎身上。 尼采微笑,带着些歉疚的口吻,道:“很抱歉没能陪您找到精灵的踪影,这确实是我最大的遗憾,如果有可能的话,下次一定陪您来这阿喀耶森林中找到真正的精灵。” 见识了太阳井,并且也得到了自然绿叶,这时的尼采对传说中的精灵族也再不是以往的不屑一顾了。 “哦不尼采,难道你不知道让我看到太阳井本身就意味着精灵的出现吗?”马修善意的表示了他的惊讶,似乎根本不介意他来这阿喀耶森林本来的意图因为尼采而被彻底改变,他犹豫了下,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最终才试探性的问道:“不过尼采,我可以看看那所谓的‘自然绿叶’吗?” 自然绿叶。 不说在大陆上本就是所有魔法师所觊觎的东西,就单说尼采是冒着何等风险才得到的这些叶子,按常理来讲,他如何能轻易便给人‘看看’?可就在马修少爷微笑期待的神情下,尼采随意点头,便从口袋中摸出了那张绘着千日草徽章的手帕,交在了马修手中,笑道:“当然。” 马修毫不掩饰他对尼采慷慨所表示出来的感谢,他接过了手帕,缓缓打开,取出一片叶子放在手中后,再也忍不住他的惊讶,喃喃道:“这三角叶子果然神奇,他居然感觉上更像是流动的液体……” 尼采没有接口,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他将‘自然绿叶’交给马修以后,走在前的休斯,亚当,以及那位魔法师都齐齐回过了头望向了马修手中,而与休斯全然疑惑所不同的是,亚当以及他的导师明显眼神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光芒,并且尼采还注意到那位神秘的魔法师好象是瞳孔微缩。 满是觊觎。 可对此,尼采毫无反映只是腹中冷笑,他毫不怀疑在与老占坎保持如此近的距离下,那位魔法师如果表现出他的一点欲望,那他的下场将会是何等的凄惨。 “感谢你的慷慨尼采。”马修重新将叶子放回手帕,递给尼采时没有半分的留恋,他叹息着感慨了这神奇的叶子几句,随后疑惑道:“尼采,这么艰难才得到的叶子,难道你真的打算让那个海曼家族用康坦金币来衡量吗?” “我会给他一个让他很意外的价格。”尼采并不觉得他笑的很奸诈。 并且马修似乎也根本不会奇怪尼采给他的这个答案,同样也是微笑的他自然很清楚,尼采少爷的说法,其实就是他们这些老牌贵族惯用的手段。 …… 于是,接下来的尼采便就带着对得到了‘自然绿叶’的满足感,以及他那天晚上所展现出的‘神迹’而有的震撼感,还有所罗门的出现给他带来的惊喜感,他感觉这一趟阿喀耶森林,确实没有白来。 心情也觉得异常满足。 然而,遗憾的是这种满足并没能持续太久,它甚至只维持到尼采等人出现在阿喀耶森林边缘时便顿时溃散。 望着那几天前依旧简朴干净且热闹的小酒馆,在这时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而地上也是遍地的鲜血残肢,尼采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不复,他缓缓的眯起了眼睛,也握紧了拳头,毫无血色的嘴唇紧紧抿起。 他终于只剩下了全部的惊恐与愤怒。 第四十章 狼人与吸血鬼 “谁干的!” 出自尼采口中的声音是何等沙哑与冷漠,而面前的场景又是何等的血腥与残忍。 从小酒馆门外,鲜血如同一条河流一直蔓延到阿喀耶森林的外围草地上,那鲜血刺的尼采甚至再也睁不开眼睛,他看着脚下的那支断臂,再看着已经被付之一炬的小酒馆,当然是很清楚,在这里,不久之前肯定是上演了一场浩劫般的灾难,并且结局很有可能是小酒馆里再没有一个活人! “据……据城里的骑士以及司法厅的官员查探……最终的结论应该是……是狼人的出现!” 黎明时分便出现在这偏僻小酒馆的托鲁总督艰难的擦拭着他额头的冷汗,他并不是因为这样血腥的场面而感觉恐惧,相比起狼人给他带来的恐惧感而言,少领主为他带来的压迫感已经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了。 是的,他一向都不会在意这些卑贱的平民们是死是活,可他恰恰知道少领主在过往的那些年中,偶尔会来这小酒馆,并且似乎与小酒馆的老板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以前会腹诽少领主与卑贱平民的良好关系,可在这个时候,这种良好关系只会让他觉得恐惧! 狼人? 这个词汇让尼采瞬间便收缩了瞳孔,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却感觉到鼻腔里乃是一片的血腥,让他几欲作呕。 他转身,尽量让他平静下来,向马修等人道:“很抱歉,还请诸位先回波利罗庄园暂时歇息吧,我必须得留在这儿处理一些事情。” 这个时候。 与尼采的惊恐一致,马修等人同样是满脸的震骇,要知道,他们几日前也刚刚是坐在这小酒馆内啊,可今日…… 再联到尼采跟这小酒馆老板巴赫的关系,以及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朵拉,马修自然是深知,相比起他们的惊恐来说,尼采此时的心情肯定更为愤怒,压抑,所以他们这时肯定不适合留在这里,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情发生在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内,更因为他们清楚接下来的尼采必然会做些事情,而那些事情肯定不是他们能够知道以及参与的。 “我很抱歉尼采……”一脸沉重的马修轻声叹息,他拍了拍尼采的肩,不管他心中对这些贱民的死是否真的感到可惜,就他的身份来说,他的态度还是必须得表示出来的。 然后,马修就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带着他早已被吓得不敢睁开眼睛的妹妹妮可径自离去。同样的,休斯-克伦威尔与安妮小姐以及亚当也在表示了遗憾以后,随在了马修身后。 而至于戴安娜,虽说她早已脸色煞白,眼前的一幕也让她几乎呕吐了出来,可她到底还是倔强的想要留在尼采身旁,但很自然的,她身后的兰蒂女剑士肯定不会允许。 并且尼采也是很冷漠的拒绝了她。 于是最终留下的外人,便只剩下了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 他早已握紧了拳。 …… 等到这群来自帝都的贵客都逐一离去,托鲁总督终于感觉到了暴风雨的来临。 “我很好奇的是,如果城里的骑士与总督府的卫兵连给我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卑贱平民们,最起码的安全都不能的话,那么,我斯图雅特家族养着你们,还有什么用?”尼采的口吻很平静,可就是这平静出卖了他的愤怒以及狰狞。 托鲁肥硕的脖子真的很难再垂下几分,可他依旧是在努力深垂着他的脑袋,他没有说话,尽管他有着万分的理由去解释类似狼人吸血鬼伤人的事件,根本无法避免也无法防御,但他就是不敢解释,这肯定不只是因为他很清楚盛怒中的贵族往往都是不可理喻的混蛋。 “狼人……用狼人来解释这整件事情便真的足够了吗?如果真的只是因为狼人,总督大人,您可否告诉我,为何我在撒耶城的这十一年中,就从不曾碰到过所谓的狼人?” 地上的鲜血依旧在蔓延,蔓延到了尼采的脚下,也蔓延到了他的心中。 托鲁依旧不敢答话。 但幸好,就在斯图雅特继承人濒临暴怒边缘时,终于有人为他解围。 来人,不出意外的便是教廷方面的人。 神圣教廷之所以在大陆上受到万民景仰,那自然不可能仅仅因为他们所谓的信仰与仁爱,他们之所以存在,本身就是为了与黑暗战斗,与邪恶战斗,让大陆上的人都可以更好的生活在光明之下,沐浴着主的光辉,沐浴着太阳的光辉。 “这件事情……责任并不在城里的骑士以及托鲁总督身上。”既然牵涉到了狼人这种黑暗生物,那么教廷方面所过来的人,便肯定是撒耶小城地位最高的人,莱茵白袍司祭。 “哦?这么说起来的话,那我是不是可以将您的意思理解为,责任就应该是教廷的责任?”几乎就在莱茵司祭过来的同时,几乎就在莱茵司祭话落的同时,尼采瞬间接口,神情冷漠且毫不掩饰他的憎恶。 莱茵皱眉,尼采的反映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肯定知道在眼下这种局面中,他与尼采之前的私人关系都只能被放在一边,而这个时候尼采代表的是一个少领主应该站在的一方,至于他,则是代表着教廷。 “少领主……”莱茵很苦恼的开了口,但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其实类似这种事件,在帝国各贵族领地内几乎每年都会上演,而教廷在处理这种事件时也通常不会感觉多么的麻烦,毕竟一般狼人与吸血鬼这种黑暗生物,都会忌惮贵族家中的守卫力量,所以它们能够伤害的,都只会是卑贱的平民,而对于卑贱的平民,贵族们显然是不会太在意的,因此便也不会责备于教廷的无能。 可眼下的情况很复杂,除了这事件中死去的平民并不是简单的平民以外,更因为事发地点的领主与教廷一直都有着清晰的隔阂。 甚至可以说是仇恨。 因此,莱茵司祭感觉很棘手,他只能迎着尼采的冷笑,再次叹道:“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的遗憾,但是尼采,我要告诉你的是,教廷在黎明得到惨剧发生这一消息时,我便亲自带人赶了过来,并且据我们所得知的情况来分析,应该不只是狼人的出现。” 不只是狼人的出现? 显然,这句话吸引到了尼采的注意。 莱茵皱眉继续道:“虽说尸体糜烂,血肉模糊,看起来完全就是凶残的狼人所为,可实际上,神圣牧师也还能感觉到吸血鬼的气息……” “莱茵司祭!你是在怀疑我的智商吗?”尼采几乎陷入了彻底的暴怒,他很不理解莱茵司祭的这句话,因为强大的黑暗生物之所以始终被人类欺凌驱逐,那就是因为它们的不够团结,这大陆上,又有几人不知狼人与吸血鬼生来便就是绝对的天敌,它们又怎么可能如莱茵所分析的那样,共同来做出这样的惨剧? “尼采,你……”莱茵很苦恼,他很费解他印象中向来都是冷静异常的尼采怎会如此失态,好象完全没有了判断力以及他最不缺少的耐心,连让他将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 而这一点。 尼采好象也是注意到了,他也注意到了他的急噪与盛怒。这让他下意识的便深吸了口气,试图缓解他的情绪,可吸入肺中的空气,依旧是那么的刺鼻血腥,以至于他的眼睛都泛起了令人畏惧的血色。 他再不理会莱茵司祭,忽然就踏前了几步,恰好一脚踩在那支断臂之上,他沙哑着嗓子,异常平静道:“不要给我你们的判断,也不要给我你们的分析,我只要结果,只要你们给我找出它们!” 第四十一章 心灵像上帝 行动如乞丐 “尼采哥哥啦,为什么你的头发跟朵拉不一样啦?” “尼采哥哥啦,为什么那些人就会害怕你啦?” “尼采哥哥啦,为什么你总是那么忙啦?” “尼采哥哥啦,为什么你总是骗朵拉啦?” “尼采哥哥啦,要是小朵拉永远都长不大啦,那你会不会怕麻烦啦。” “尼采哥哥啦……” …… 断墙残垣,鲜血横流,残肢四处。 便就站在这最血腥最残酷的人间炼狱中,在尼采身前恰好就是一具脸上身上都早已血肉模糊的尸体。他看着那尸体,嗅着这场中处处可闻的血腥味,他终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可不知为何,一闭上眼睛,盘旋在尼采脑中的便全部都是关于那个小女孩儿的笑语,以及她眯着眼睛的可爱神情。这让他忽然觉得有些惊慌。 “这是为什么呢?” 尼采感觉很困惑,他以前是喜欢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可他之前也只是认为他喜欢的不过就是她的单纯她的干净罢了,他也真没想过那个只是一个平民孩子的小女孩儿能够为他留下怎样的深刻印象啊。 但在此时,就站在这个已经鲜血淋漓的小酒馆前,尼采不知为何就突然感觉小朵拉的模样在他的记忆中无限清晰,她好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在他的心目中占据的一定的位置。 是从她第一次微笑着伸出稚嫩的小手去牵着他的时候? 还是她每次都带着啦音的撒娇口吻? 尼采想啊想啊,却怎么都也想不明白……他最终也只能承认,那个从第一眼看到他的黑发,就根本不懂得畏惧的小女孩儿啊,确实是扎根在了他的心里;那个会蹦跳着拉着他的手的小朵拉啊,也确实是不知何时就已经是他潜意识中所想要去保护的人了。 她的干净她的简单与可爱。 原来真的已经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土了…… 他想着想着,忽然就再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是意识到了,可意识到以后呢? 小酒馆没有了。 小朵拉也没有了。 唯一留下的兴许就只是他这个自私冷漠的少领主了吧。 尼采忽然觉得以前的他真是十分的可笑,明明就是喜欢那个小女孩儿的可爱,可为什么还偏偏要遵循什么贵族的权利,遵循什么贵族的游戏规则呢?又为什么在以前看着小朵拉一家人受到欺凌时,冷漠的选择作为一个贵族旁观呢?他明明可以轻易便为朴实的巴赫一家解决那些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麻烦的麻烦啊。 他一直以为,即便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五年,可他也是依然不能融入这个世界。可就在今天,他突然就明白了,原来他的心灵深处早就被打上了这个世界的烙印,原来那所谓的贵族的冷漠与自私也早已侵入了他的骨髓。 这,让他感觉十分的悲哀。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深深的知道在这个世间,贵族与平民就是两个世界的距离,并且他也知道这种距离肯定不是他所能改变的,所以他就没想过去改变,也没想过什么该死的人人平等,他只是带着他前世的记忆在尽量在不损伤贵族权利的基础上,试图让平民们可以过的好一些。 他以为,他以前已经做了很多很多。 可现在,看着这化为了废墟的小酒馆,再看着这小酒馆处都只能是卑贱平民们的尸体,他就忽然意识到,原来他什么都没有做。他连他所欣赏,所亲近的平民,都没有给予过任何的保护,那他……又如何还敢说他为平民们做了很多呢? 而他之前所做的啊,都只不过是如同安妮小姐所言,他这个虚伪的少领主打着所谓伪善的旗号,在为他的家族,乃至他家族背后的贵族们,争取着更多的好处吧。 …… 心灵像上帝,行动如乞丐。 大抵便是如此吧。 尼采轻笑着,也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这时,却也有眼泪滑落。 他依旧不曾转身,依旧是看着眼前教廷的神职人员在清理着废墟中的尸体血肉,突然开口道:“托鲁总督,我想知道的是,你是何时得知的这件事情,又是何人向你回报的这件事情,以及这件事情是否被更多的人所知道?” 声音很轻。 可落在托鲁总督与莱茵司祭耳中却是异常清晰,就是这么几句轻轻的话语瞬间便让他二人如释重负,他们自然是听得出,也感觉得到,以往的那个尼采,以往的那个心智成熟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少领主又回来了。 所以,托鲁回话时心中轻松了,但却更谨慎了,他忐忑道:“是今日凌晨刚刚得知的整件事情,回报之人就是临近镇中的一个猎人,据此人讲,他一早打猎来到酒馆时便已经是这样了,在他看到这一幕后便再没有了思维能力,只是一味的往司法厅跑去……所以关于这件事情,除了这个猎人以及司法厅当时的几个人外,便再不会有人知道。” “猎人现在何处?司法厅当时的那几个人又在何处?”尼采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托鲁自然是知道少领主的心思,这其实也是他们这些贵族们的共同心思,毕竟在领地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如果蔓延出去,肯定会引起平民们的慌乱以及骚动,因此,哪怕该死的黑暗生物已经威胁到了小城的安全,可贵族老爷们依旧会选择将此事秘而不宣。原因很简单,因为贵族们不会担心黑暗生物的袭击,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护卫力量,而至于平民们……死几个又何妨,反正黑暗生物们也习惯了不长时间停留在一个地方,等它们离开了,便就没事了。 “猎人已被控制,同时司法厅的几个人也被控制。少领主,您请放心,此事绝不会外泄,小人此次带来之人也都是绝对可靠之人。” 尼采点头,转过了身来,看着托鲁,一脸平静道:“你做的很好。” 托鲁连连恭身,再不敢多话。 随后,尼采便也再次将眼睛放在了莱茵司祭的身上,这个时候他在望着教廷的神职人员时,眼神便显得有些戏谑了,他轻声问道:“尊敬的莱茵司祭,我想听您说说看,虽说我并不认可您所说的吸血鬼与狼人一起出现之事,可到底在关于黑暗生物这方面,还是由教廷来负责的。” 莱茵司祭微微皱眉,不是因为尼采对他的不相信,而是因为他由尼采的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尼采似乎是要借这件事情来向教廷提出某些要求或者是交涉。 “即使连我们都不愿相信吸血鬼与狼人能够共同出现,可事实上,我们却也不得不相信。尼采,在我看来,这起事故其实就是一个意外,兴许只是几只落单的黑暗生物恰好落过此地,临时捕食人类罢了,您要知道,这小酒馆本就偏僻,平时虽然总有猎人与冒险者落脚,可到底不至于会让吸血鬼与狼人精心谋划。” “哦?依您这话,就是说教廷的态度是认为,这起事故以后,撒耶城便再不可能发生类似的事情?狼人也好,吸血鬼也好,也都只是路过,而不可能停留在撒耶小城?” “尼采你……”莱茵司祭终于泛起了些恼怒的神态,他肯定不能保证狼人与吸血鬼就真的不会再在撒耶城中制造惨案,所以对于尼采的步步紧逼,他也真是无话可对。 “尊敬的莱茵司祭,请您相信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教廷并不能为我的领地带来应有庇护……”说到这儿,尼采陡然住口没有再说下去,神情也依然是玩味且令人寻味。 “如此大规模惨案的发生确实是教廷的失责,可少领主,您应该知道,在案情明朗之前,教廷拥有对一切黑暗生物的最终裁决权,以及对所有平民的庇佑权!”有些恼怒的莱茵司祭先是有些强硬的说了这一句,随后他也知道这件案子里死去的人,毕竟是有尼采所熟悉的,因此也就再次缓和了口吻,又道:“尼采,我已经打报告到裁决所了,如果他们真能派出几位守夜者在撒耶城,那么我想这种事情就真的不会再发生了。” “守夜者?”尼采冷笑。 其实兴许就连莱茵司祭也都清楚,教廷的绝对力量守夜者是根本不可能驾临撒耶小城来为这小城带来庇佑的,因为大陆是无限广大的,而教廷的核心力量又是极其有限的,所以这有限的力量当然要用在最重要的地方。 比如,贵族最多的地方。 因此,从这个角度来说,作为整个大陆信仰神坻的教廷,其光辉也是选择性去照耀的,比如说,教廷的光辉就很少能够沐浴到平民的头上。 教廷,也只能是贵族的教廷。 …… 也就在撒耶城的少领主与撒耶教区的白袍司祭争持不下时,自小酒馆废墟处突然传来教廷神职人员的惊呼声:“万能的主啊……这儿居然还有人活着!很难想象她居然还能活着!” 有人活着? 这句话一落在尼采耳中,他便瞬间再次失去了他的平静,再也顾不得周围血肉给他这个洁癖者带来的恶心感,他转身便直接走向了小酒馆。 在小酒馆里,有着几名神圣教廷的牧师正在清理着现场,他们这个时候也都围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前,仿佛是在进行着治疗,又似乎是在细心的检查着这个小女孩儿是否是真的活着。 “真是难以想象……尊敬的莱茵司祭,如果我们所料不错的话,那么这个小女孩儿应该是在惨剧发生时被她身旁的男人所打昏,并且男人又用自己身上的血液涂满了小女孩儿的全身,伪造成一个小女孩儿就是死人的迹象……如此一来,对没有生命气息的生物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黑暗生物们,便也就忽略了这个小女孩儿的存在。” 一位神圣牧师满是惊叹的在为莱茵分析着小女孩儿存活的原因,而这时的尼采已经是挤在了牧师的中间。 他一眼望去。 那浑身鲜血,便连以往可爱无比的小脸蛋儿上也都满是鲜血的小女孩儿,不是朵拉,却又是谁?而她身旁的那个面目模糊,只能依稀从身形上分辨出来的男人……应该就是用他的生命换取了小朵拉生命的老巴赫吧? 他看着一名牧师用手中洁白的光球在治疗着小朵拉,满是激荡的他便再忍不住双手颤抖。他想要去轻唤小朵拉的名字,但动了动嘴皮,却还是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莱茵司祭……我们认为应当对这个幸存者进行全方面的检查,如果她的身上也被黑暗生物留下伤痕……” 说到这儿,没等莱茵有所表示,尼采猛然便反映了过来,他当然知道如果小朵拉身上有任何黑暗生物留下的伤痕,那么她就只能被教廷所选择性的‘放弃’! 这一点,又怎么是他能够接受的? 所以他不再犹豫,极其蛮横的推开他身前那个依旧在为小朵拉治疗着的牧师以后,便皱眉道:“这是我的领地子民,幸存者在清醒以后应当第一时间将当时的事情告诉我。” “可是少领主……万一她……”牧师们自然不会陌生这个异端的一头黑发。 “没有万一!”尼采蹲在小朵拉的身前,看着紧紧闭着眼睛的小朵拉一脸鲜血,他的眼神深沉且悲哀。 “少领主,我们的意思是先让我们检查,然后等她清醒以后由您问话,或者由教廷专门人员来帮她找回当时的记忆……”一位年老的牧师犹豫后,终于还是再次开口,这是他们教廷人员的职责所在,他们肯定不能容许一个被黑暗生物所伤到的人类,继续存活下去。 用他们的话来说,那本身就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我说了,没有万一。”尼采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年老的牧师,便再也不多说什么。 蛮横且霸道。 哪像一个优雅的伯爵继承人。 牧师们显然也是被这位少领主的不配合所激怒,他们脸色齐变的同时,也又要去开口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一直守在门外的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以及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们,不知何时便已经将小酒馆围了起来。 看着面前这位当年在帝都时便曾经见过的近卫团团长,莱茵司祭懊恼的揉了揉额头,他自然是知道这位近卫团团长与斯图雅特家族之间的关系,所以他便也能肯定,看来尼采今天是肯定不允许教廷染指那个小女孩儿了。而这一点,其实在他踏进小酒馆时,看到尼采一脸的激动与不敢相信以后,就已经猜到了的。 所以他叹息,也只能对他身旁的牧师们,道:“这件事情,由我来负责吧。” 牧师们愕然看了眼莱茵司祭,最终只能垂头道:“是,尊敬的司祭大人。” …… “准备马车。”一出门口,走在最前的尼采便吩咐了这一句。 而随在他身后的却正是抱着小朵拉的加百列。 加百列肯定不知道尼采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小女孩儿,不过就他跟斯图雅特之间的关系来说,都让他必须得在今天站在尼采的一面,选择可能与教廷冲突的一面,所以他早就将他身上的白袍扯了下来,披在了小女孩儿的身上,小女孩儿一身是血,有没有被黑暗生物所伤到,他也看不出来。不过,他很担心,也一直是想要去劝说尼采,只是尼采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少领主,我的马车就在……”尼采刚吩咐,托鲁总督便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伸手指着不远处的马车,他谄媚道。 尼采看了托鲁一眼,轻轻点头后,便由加百列抱着小朵拉走在前,他与老占坎以及家族的扈从骑士在后,依次而走向那辆马车。这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教廷人员有机会靠近他们。 小朵拉很快便被放在了马车上,她依旧昏迷不醒。 尼采坐在小朵拉身旁,始终微皱着眉的他没有开口,车厢内的加百列也同样是皱眉不曾开口。 极其沉闷。 …… 马车缓缓起步,扈从骑士们也随之跟在后边,而车厢内本来一直都盯着小朵拉的尼采在马车起步的时候,眼睛便也放在了车外,他透过车窗可以看到,这个时候小酒馆处的教廷人员已经将所有的尸体都集中在了一个地方。 然后他们架起火堆,就在阳光之下以极为麻利的速度在清理着这里所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包括尸体,也包括地上的鲜血,还有那个废墟小酒馆。 火堆点燃,升起一片浓烟,在这浓烟下,太阳的阳光被遮挡,太阳的温暖也被隔离,于是它唯一能够留在这个地方的,便就只剩下了一片阴影。 然后,一切痕迹便都被摸除,就像这个地方从不曾发生过任何惨剧,没有过尸体,没有过鲜血,也没有过所谓的吸血鬼所谓的狼人。 直至最终浓烟退去以后。 太阳依旧温暖的洒下斑点落在地面。 … … ps:副斑竹是啥……有意思的可以留个言,我比较懒不经常加精,抱歉抱歉。 第四十二章 阴谋的气息 “朵拉,我是你的尼采哥哥呢。” “朵拉,尼采哥哥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欺骗你,再也不会忙碌到没有时间理会你,他会一直留在你的身边为你解决一切麻烦的。” “朵拉……你,听得到吗?” 波利罗庄园偏室卧房,面对着醒来以后整整一个晚上都蜷缩在软床角落一动不动的小朵拉,尼采用他最温和的口吻和最亲切的微笑与小朵拉说了整整一个晚上的话,可对此,小朵拉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映,即便是尼采在为她更换着身上的血衣时,她也就像是个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弄,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识。 她麻木的神情,空洞而绝望的眼神,都在清楚的告诉着尼采。 从前的那个会蹦会跳会撒娇的小女孩儿,再也回不来了…… 这让尼采感觉很悲哀,可更多的却还是心疼。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握着小朵拉冰冷的小手,看着她那毫无神采的眼神,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以前小朵拉那一头好看的金黄头发仿佛是在枯萎,是在迅速的凋零。 而他,只能是束手无策。 “朵拉,要相信你的尼采哥哥,这个肮脏的世间欠你的,他肯定会为你讨还!” …… 又是一个清晨的到来。 推开房门便感觉到温暖太阳的尼采下意识的便眯起了眼睛,这个时候刚刚经历一夜阴暗的他确实不太习惯太阳的光芒,所以他选择无视太阳的存在,只是看着房门处他的影子神情恍惚。 “尼采……小女孩儿没事吧?”兴许是尼采突然停下的脚步让等在门前的加百列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微皱着眉的他一脸担忧。 尼采这才抬头,他自然是知道加百列的担忧,因此便也强自一笑道:“并没有任何的伤痕。” 这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这种万幸对于加百列而言肯定算不上什么大消息,在他看来那个平民小女孩儿是死是活跟他本身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之所以担忧那个小女孩儿,其实也就是担忧尼采会强行收留一个被黑暗生物所伤到的平民小女孩儿,从而与教廷产生不必要的冲突。这才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他知道斯图雅特家族与教廷本身便存在的微妙关系,便理所当然会考虑这种微妙的关系有没有必要只是因为一个平民女孩儿而被破坏。 “那就好。”加百列随意点头,没有犹豫,便皱眉再道:“既然这样,那么接下来教廷如果要检查或者是询问她,你就没有必要再拒绝了。” 这句话在眼下尼采这种情绪下,也只能由加百列来说,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身为皇室近卫团团长,更是因为他与斯图雅特家族的关系,本就意味着在这撒耶小城他就是尼采唯一的长辈,所以也只有他能够劝尼采将小女孩儿交给教廷检查。 尼采肯定理解这些,其实他也很清楚从理智上来讲他必须得把小朵拉交给教廷检查,所以考虑到小朵拉既然没事,而他也需要教廷的牧师来为小朵拉驱散她心中的阴影,并且通过教廷某种特殊的方式还原那一夜惨剧的真相以后,他最终也还是接受了加百列的劝说。 加百列欣慰而笑,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过才十五岁的少年,想着在太阳井处时,这少年的果断与抢夺叶子前望向他时的谋算眼神,以及后来处理这件惨案的冷静从容,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感慨斯图雅特确实是拥有了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接下来我便需要赶回帝都了,在回去之前有两件事情我要跟你交代一下,第一;关于那些叶子,魔法协会那帮混帐的执着想必你并不了解,并且你还偏偏不能得罪他们,所以你要慎重处理。第二;狼人与吸血鬼同时出现不管是否属实,你都要认真对待,虽说在一个地方,黑暗生物制造的惨案越为剧烈那它们便越不可能停留的时间过长,可我总觉得这次事情似乎有点不一样。”加百列一大早等在门前,肯定不只是为了平民小女孩儿的事情。 尼采也并不奇怪加百列的突然辞别,他本就知道加百来此次来撒耶城原本就只是为了护送他的安全;再者,一个皇室近卫团团长不管怎样都不可能远离帝都太长时间。 “很遗憾没有机会再聆听加百列叔叔的教诲。”尼采微笑客套,他对加百列的感激可并不虚伪:“只是不管怎样,您都要再留下来一天,我总要准备些撒耶城的特产给您带回去。” 加百列微笑,没有拒绝,他跟斯图雅特的关系显然不是尼采能够完全体会的,所以接受了尼采的好意之后,他便又是微笑道:“在我回去之前,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么?比如带话给你的父亲?或者是……” 尼采想了想,本来确实是觉得没有什么事情值得麻烦加百列的,可就在他要拒绝之前,他忽然想起了来自帝都的那些贵族少爷小姐们,于是便也顺口道:“撒耶小城既然发生了这些事情,我想马修少爷他们也不方便继续留在这个不安全的地方了,如果加百列叔叔你方便的话,这一路上这些尊贵的客人们可就要麻烦你了。” 似乎是很意外尼采居然毫不客气的提出要他这个皇室近卫团团长来给他的客人们做保镖,加百列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尼采几眼,笑道:“这一点恐怕不是你我能够做主的。” 尼采好象是有些不太理解加百列的这句话。 可没过多久他便明白了。 等马修少爷等人休息起来,尼采将他的意思含蓄提出以后,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几位贵族少爷与小姐们很干脆的便拒绝了他的好意,同时他们也顺便表示,暂时还没有离开撒耶城的打算。 这自然是让尼采很是费解,他大致知道亚当的不离开是因为他手中的‘自然绿叶’,可马修等人呢?难道他们就真的不担心这撒耶小城里出现的黑暗生物?昨天那一幕惨剧他们也同样是亲眼目睹了啊。 当然。 费解归费解,这些尊贵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不愿意离去的话,那么尼采也肯定没有理由迫使他们离去,所以只是婉言劝了几句,确定他们确实是不会离去后,尼采便也就放弃了他的劝说。 在眼下这个时候,等待他去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他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来考虑这些贵客们。再说,这些贵客们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好意,他们的安全肯定是有保障的,即便是这撒耶城中出现了黑暗生物的身影。 …… 陪这些尊贵的客人用完早饭以后,一夜不曾休息的尼采便径自走向了他的书房,而对于他的忙碌,马修少爷等人肯定不会有任何意见,因为他们都很清楚撒耶小城发生那样的惨剧以后,尼采这个少领主将会是如何的忙碌。 书房中,托鲁总督与胖子艾伦早就等候在了这里。 “现场已经清理完毕,不会留下任何问题……至于被控制起来的猎人与司法厅的那几个人,小人的意思是暂时继续控制着,不能让他们在外活动。”几乎是尼采刚刚走入书房坐了下去,托鲁总督便恭谨的站在他身前开始了汇报,没有任何谄媚逢迎,确实很不像他的作风。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他是知道少领主这时最在意的究竟是哪些事情的。 “做的不错,不过那个猎人也好,司法厅的几个人也好,都不能控制太久以免他们的家人会猜疑,这一点你要想办法解决。”尼采应了托鲁一句,就在托鲁诺诺回口的时候,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胖子艾伦。 艾伦出现在他的书房并不奇怪,因为在他去阿喀耶森林的这几天里,他波利罗庄园的事情都交给了艾伦来打理,这一点肯定是他的安排,事实上艾伦对他这个提议始终都是抱着深恶痛绝的态度,只不过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几天,调动城里的卫兵与所有骑士,加紧夜晚的巡逻,一次意外并不可怕,但如果有第二次意外,那么我想你这个总督也就没有必要继续做下去了。因为那个时候,撒耶城已经是个死城了。”尼采又说了这一句,让托鲁冷汗连连,不过他同时肯定听出,这一次少领主是不会再追究他的责任了。 “这几天再有就是关于少领主您的银行……” “托鲁总督,我想您有必要分清主次,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便是撒耶城的防卫,撒耶城的安全,懂吗?”就在托鲁打算将话题引到少领主以往最感兴趣的银行上时,尼采突然就打断了他,微微皱眉的神情毫不掩饰他对托鲁的不满。 这自然是让托鲁心中忐忑,在尼采挥手示意后,他甚至连辩解都忘了辩解,下意识的便转身走出了书房。 等到总督大人离去,尼采这才看向了那个神情依旧大大咧咧的艾伦,其实有的时候他就很羡慕这个没心没肺的胖子,起码在他看来,艾伦活的就很轻松。 “这些天在波利罗庄园感觉怎么样?”尼采翻着手上托鲁刚才留下来的卷宗,随口问道。 “除了诺盾行省的葡萄酒,其他……实在不怎么样。”很奇怪的是,尽管撒耶城出了这等大事,艾伦本身就很清楚尼采这个时候肯定心情不太美好,可他依旧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跟尼采说话。 “真的不怎么样?可为何我听说艾伦男爵这几天过的异常滋润呢?尤其是刚才,我几乎才出现在书房门口,仆女们便向我抱怨,说你这个临时管家总爱调戏她们,甚至还摸她们的屁股。”尼采抬头看了眼艾伦,神情依旧平静,没有调侃,但也没有不满。 就像是椅子上被人放了颗钉子,艾伦当时便跳了起来:“尼采!这是污蔑!纯粹的污蔑!” “真的仅仅是污蔑?”尼采冷笑。 在他这样的神情下,艾伦直接便垂头丧气了,他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愤慨,懊恼道:“好吧尼采……可是你并不知道,你给我找来的那位礼仪教导师有多么的可怕,我甚至怀疑罗格男爵是不是上帝派下来惩罚我的!在那样的环境下,我如果不想办法让我轻松些,我恐怕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尼采哑然失笑,他自然知道罗格男爵的可怕,事实上他临走时将艾伦留在他这庄园,本身就是要让这个死胖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贵族。 “他简直是魔鬼,简直是变态,我敢保证他这样的贵族肯定会被主……” 胖子对罗格男爵的控诉依旧不曾停止,而这个时候已经翻完了面前卷宗的尼采也开始整理他这几天需要去做的事情。 首先,便是将这叶子安全的交给达斯卡教授,并且还要保证达斯卡教授的安全;其此,如果不出他的意料,那么在森林中并没有露出底牌的玛雅公国,以及皇室魔法协会的人应该这几天就会有所动作了,当然,这其中肯定少不了那位海曼家族的‘娘娘腔’;然后就是他在森林中遇到的那个惊喜了,也不知道所罗门会不会不习惯他的庄园;最后,就是眼下他所需要处理的一系列麻烦事情,比如教廷,比如小朵拉,比如那些贵族少爷与小姐们……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繁忙啊。 等尼采梳理清了这几天他需要去做的事情,胖子艾伦也终于诉完了苦,他又坐了回去,狠狠的喝了口红酒,难得的认真了下来:“不过尼采,不管怎样……这位罗格男爵的精神还是值得赞扬的,我很愿意相信在罗格男爵的调教下,你将成为最优雅的贵族。” “这几天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你这个管家每天除了面对罗格男爵的噩梦就没有正事了?”尼采突然发问,让胖子很莫名其妙。 不过,他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脱口道:“当然有!就像‘少领主的恩赐’那个小镇,我就送去了137枚金币!”说着,他也咕哝道:“话说回来,这个小镇的名字……真肤浅。” 尼采忽略了他的咕哝,也想到了那137枚金币就是妮可小姐的白狐毛采购大业了,只是这并不是他最关心的:“没有了?” “再有就是两件大事了,尼采这两件事情可不在我这个临时管家的职责范围以内,所以我就没怎么处理。”胖子顿了顿,想了一下才道:“第一件事情,是富兰克林子爵大人与他的少爷前几天亲自来过庄园,留下了一堆礼物以后,说是等你回来再来拜访。第二件事情就更奇怪了,是来自诺盾行省的一个大酒商,也是找你,也是说等你回来再来拜访。” 富兰克林子爵。 胖子在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尼采的瞳孔猛然收缩。 …… 下午,教廷来人如约而至。 只是,令尼采感觉惊讶的是,来人除了莱茵司祭以外,他身旁的女生更是尼采之前就认识的,他记得也只有这个女生时常会跟他一样去上达斯卡教授的大陆遍年史一科。 难道这个有着一双好看眼睛的女生,竟然是教廷的神职人员? “她是安洁拉,除了是一位牧师外,她还可以在避免朵拉陷入痛苦,刻意让她去回忆那场惨剧的前提下,帮助我们还原惨剧的现场。” 莱茵司祭的介绍为尼采肯定了这个依旧是不敢抬头看她的女生的身份,不过同时也更让他惊讶了,据他所知,教廷里能够探察他人记忆的人本身就十分稀罕,可这个女生,他的‘同学’就偏偏具备这种能力。 “好,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了。”既然已经决定由教廷介入小朵拉一事,那么尼采也就给了莱茵最大的方便,他本身也很想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再者,不管怎样他与莱茵之间本身也都还有着协议的存在。 莱茵司祭表示感谢,随后就在尼采期待的神情下,安洁拉走入小朵拉所在的卧房,而除了她以外,包括尼采与莱茵,所有人都只能是等候在房外。 过了很久很久。 卧房内依旧没有任何声音的传来,几乎是让尼采已经失去了耐心,他虽然还能保持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可其实若非莱茵等人的在场,他恐怕早就亲自进去了。 又过片刻,甚至是这个时候连马修等人都在了这房门前,安洁拉才终于走出,与她先前红润的脸色呈鲜明的对比,这时的她脸色极其苍白,好象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她的额头满是汗水,脚步虚浮到甚至是在莱茵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她先是开口道了句朵拉已经睡着。 然后就在尼采,加百列以及莱茵司祭三人满是惊骇的神情下,她轻声道:“有狼人……有吸血鬼,但同时还有人类,是两个人,朵拉也并不能看清他们的面目,只是隐约看到其中一个穿着一身黑袍。” 第四十三章 出卖灵魂与恶魔为伍 帝国有位被送上了异端火刑柱的思想家曾经说过一句让尼采感觉很有趣的一句话,他说通过他一生孜孜不倦的研究学习,他最终惊骇的发现原来人类根本便是一种远不如动物的动物,就连人类所谓的人性在某种角度来说甚至也不如所谓的兽性,起码没有兽性真诚。 换而言之,这位思想家所坚持的观点便就是,人类其实都是未进化完整的野兽。 这句话这种观点在大陆上引起何等的抨击力度不难想象,不过再联系到他这个观点所谓的论据,便不难发现,其实他这个不折不扣的异端论调确实很值得人类深思。就尼采看来,他就觉得这个论据的确具备相当程度的说服力。 论据很简单,是通过类似打比方的手段来体现了他的思想。 他说:在自然界,就连最低等的兔子都知道狮子是它们的敌人,所以它们躲避狮子远离狮子,从不会因为任何因素而与狮子亲近;可人类呢?尽管黑暗生物吸血鬼,狼人,对于人类这种‘兔子’来说,都是如同狮子一样的存在,但人类依旧愿意为了某些目的而与这些以他们为食物的狮子为伍,这难道不是人类的可悲吗? 确实很可悲。 尽管对于这位思想家将人类概括为未进化完整的野兽这一观点,尼采并不能完全认同,可就从人类与吸血鬼、狼人在自然界食物链中天敌的关系来说,他也必须得承认,所有与吸血鬼、狼人为伍的人类,都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类,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狼人与吸血鬼这种该被扔下下水道的黑暗爬虫生来便注定要以人类的鲜血为食物。 不过,不管这种放弃了灵魂也要与吸血鬼、狼人为伍的人类究竟还能不能算得上是人类,可有一点不能否认,这种将灵魂献给恶魔,彻底泯灭了人性的人类,往往都是极其的可怕。 一个人,如果强大到连人性都可以完全屏弃,那他便也具备了无坚不摧的前提。 …… 因此,当莱茵司祭带来的教廷女牧师通过进入小朵拉记忆而还原了当时惨剧,得出结论,这场惨剧不仅仅有狼人与吸血鬼的参与,更有着人类在后谋划以后,波利罗庄园的这房间门前便不出意外的陷入了一阵沉寂。 没有一个人说话,可其实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件事情的可怕。 狼人与吸血鬼这两个不死不休的种族出现在了同一起惨案中,并且担当了合作者的角色,这已经是万分的匪夷所思了,可现在,居然又牵涉出了人类,那么,在这起惨案中,人类究竟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指使者?谋划者?还是令人惊叹的三个天敌种族表演了一场不可思议的模拟配合? 他们又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 仅仅是路过撒耶城的阿喀耶森林,顺手制造了这起惨案?又或者是本身就有着一定的图谋,始终就潜伏在阿喀耶森林附近? 这些,肯定都是无解的谜。尽管这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具备着不俗的心智,可他们也断然不可能通过推测,论证便分析出事情的真相,他们这时所唯一能够知道的,或许就是如果这一惨案的始作俑者再次现身的话,那么他们出现的地方便必然会有着血案的再次发生。 “我建议,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团近期也开始配合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士兵与城镇骑士们展开大范围的搜索与防御。”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毫无疑问,他是在场所有人中最有资格发表意见的人,因为他在帝都所负责的本身就是这方面的事情,所以他肯定最有经验。 再者,就从他跟斯图雅特家族的良好关系来说,他也必须得为尼采提出可行的应对策略,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处理好,惨案在斯图雅特家族领地接连发生的话,那么即使不去理会平民的死活,可领地内的平民们也肯定会因为恐慌而*,这对斯图雅特家族来说可绝对是个致命的打击。 尼采自然深明轻重,几乎是加百列话刚落下,他便转身吩咐老占坎道:“交代托鲁,阿喀耶森林边缘附近尤其要重点搜查,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还有凯蒂恩尼副团长,骑士们最近的一段时间便不要驻扎在波利罗庄园了,要保证我斯图雅特家族的所有领地内都能够出现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身影。” 老占坎点头退下,可尼采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放缓的痕迹,他是少领主,保护领地内子民的安全本就是他无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肯定压力更大。 当然,于教廷而言同样如此,因为这件事情到底是牵涉到黑暗生物。 “我这便回去请示地区大主教派出神圣骑士团赶来撒耶城,不管那个放弃了灵魂的人类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是不是还停留在阿喀耶森林附近,总之,若是任由他们杀戮,那对教廷来说,其实就是亵渎。” 莱茵司祭神情凝重,他有责任保护教区内的平民不受黑暗生物的骚扰是他必须认真对待此事的原因之一,但事实上最大的原因也还是因为他必须得保证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安全,这其实也是他和尼采之间的协议一部分。 尼采点头,没有再强调莱茵司祭必须得再去做些什么事情,他知道莱茵肯定会全力以赴。 “这样的话,我便先回去安排一切。”既然已经清楚这件事情的事关重大以及迫在眉睫,那么莱茵也不会在波利罗庄园多有逗留。 只是,在他转身就要离去前,尼采却又突然唤住了他,确切的说,是唤住了随在他身后的教廷女牧师安洁拉。 他看着这个一如以往依旧不敢在他黑发下抬头的她,也没有为她揭开真相表示感激的意思,很简单的便道:“牧师,我想知道的是,小朵拉现在如何?她的精神状态还有没有康复的可能?” “她受到的刺激太大了……这不是我的力量所能办到的,一切就都只能等待,等待时间的治愈吧……”有着一双好看眼睛的安洁拉似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敢面对尼采,她垂头,忐忑留下这一句话后,便急忙退后两步,站在了莱茵的身旁。 对此,莱茵苦笑,确定尼采再没有疑问后,他与安洁拉便就如此离去。 只留下尼采看向小朵拉房间时,眉头越皱越深。 让时间来治愈?那是不是意味着小朵拉很有可能不会再清醒过来? 他深深的叹了一声,然后才转过身来去看向加百列以及马修等人,这个时候来自帝都的贵客们自然也是感觉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们的神色都不太好看,尽管这种不好看大部分都是刻意作出来的不好看。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如果你们真的要留在撒耶城的话,那么恐怕我……”尼采没有将话说完,他要表达的意思马修等人肯定清楚。 只是遗憾的是,马修显然是依旧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他先是看了眼戴安娜,就在对方忧心忡忡的神情下,他轻声道:“尼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以尽管提。” “感谢您的好意思,我想暂时没有。”既然他们不愿离去,那尼采肯定也不能强求,他只能是暗自腹诽了句,便也放任这群贵族少爷小姐们了。 而也就是在尼采暗自叹息时,一旁的加百列却突然又道:“尼采,我打算现在就动身赶回帝都,这里的事情必须尽快让斯图雅特知道。” “还是明天吧。”尽管有些意外加百列的急切,可尼采依然是拒绝了他的好意,他肯定不能在加百列面前失去了礼数,说到底,加百列是他的长辈是他的客人,而不是他的家族中人。 可他显然是不了解加百列的固执,他刚说完,加百列便皱眉摆手道:“不,尼采,我立刻就走。” 随后,再没有给尼采劝阻挽留的机会,加百列便转身离开这房门前,径自向着后院走去。 一路上,任凭尼采再如何的挽留,可加百列都没有再留下来的意思,最终也只能是在尼采遗憾的同时,从庄园里带些撒耶城的礼物交给了他,然后又亲自送他到庄园门口,目送他离去。 这过程中,神色匆忙的加百列最终甚至都没有机会跟尼采进行太多的道别,他只是留下一句让尼采莫名其妙的话,便离开了撒耶小城。 “记得我在森林里跟你说过的话。” 第四十四章 太阳井的魔力消失 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匆忙的味道。 尼采感觉他好象是陷入了空前未有的紧张之中,这一趟阿喀耶森林一行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回来以后也发现等待他处理的事情更多,以至于连他第二天打算去撒耶学院拜访达斯卡教授时,都迟到了一段时间。 撒耶学院大陆编年史课堂。 尼采赶到的时候,达斯卡教授正在上着课,而不出他意料的是,教室里果然是没有一个人,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他这段时间没有来上课,而偶尔来的那位‘同学’,教廷的安洁拉在最近一段时间肯定也不会再有时间过来,所以这堂课其实已经是形同虚设。可尽管如此,讲台上的达斯卡教授依旧神采飞扬,面对着讲台下空无一人的教室,他仍然是以最热忱的态度在上着他的课。 这便让尼采不得不佩服了,虽说他之前就曾经料到过,即便没有一个人上课,达斯卡教授也肯定会认真授课,可真当他目睹了这一幕的时候,也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感觉惊叹。 这到底是达斯卡教授近乎发疯的偏执,还是他的不可理喻? 想到不可理喻……摸着口袋中那些叶子的尼采便忍不住叹息,如果说达斯卡教授是不可理喻的话,那么居然会相信这个不可理喻的人,冒着那样的风险去抢夺‘自然绿叶’的他,岂不就是更加的不可理喻了? 一直到达斯卡教授的课结束,尼采都没有迈进教室,他今天选择了在门外上完这一堂课,然后达斯卡教授走出来的时候,好象并没有看到他,还是那副神色匆忙的样子,直接便走回了他的办公室。 对此,尼采更觉无奈,这会儿的他确实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样他最终也只能跟在达斯卡的脚步之后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一如既往的乱,如同达斯卡教授一如既往的邋遢。 “叶子取来了?” 没有敲门的尼采刚刚推门入内,甚至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落脚地点,背对着他的达斯卡教授便开口问道。 尼采肯定不会惊讶,因为他知道在教室门外站了一节课的他肯定是被达斯卡教授所注意到了,而他这时之所以皱眉,也只不过是因为这办公室比之他上前来,更乱了些,味道也更难闻了些。 “难怪你会要我亲自去摘这些叶子……不过不管怎样叶子总算还是摘来了,但愿你这个疯子不至于让我绝望。”带着戏谑的神情,尼采随手将绘着斯图雅特家族徽章的手帕扔向了达斯卡教授的办公桌。 接过手帕,达斯卡便手忙脚乱的拆开,那神情简直就是从一个孩子手中成功骗到了康坦金币一样,实在是很难让尼采产生与他所付出的危险,成正比的成就感。 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被欺骗。 “十二片?哦不,难道你将今年全部的叶子都摘来了?这就不奇怪为何你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公敌了,要知道,你哪怕仅仅留下两片,他们也会暂时的忘记你手中这十片啊。”清点完那三角形的叶子,达斯卡便是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可尼采却并没有被他的滑稽所迷惑,他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达斯卡口中的话,脱口便道:“你为什么知道这十二片是今年的全部?” 这确实是一个疑惑,因为达斯卡当时肯定不在场。 “这没有好奇怪的。”达斯卡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撒耶城的少领主,只是却是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他继续道:“六十年前是二十七片,四十年前是二十二片,再加上二十年前的十七片又被我摘走,那么今年肯定就只有十二片了……只是,我不是吩咐你只要十片么?” 尼采瞠目结舌。 除了是震撼达斯卡对这叶子的了解外,更是因为他从达斯卡这话中听出了实在是不同寻常的东西,如果按照达斯卡的计算方法来说的话,那是不是便意味着这叶子每二十年便会减少五片? 这又意味着什么?达斯卡又如何会知道? 并且,最重要的是,达斯卡教授话中提到二十年前的十七片被他所摘走……尼采当然很清楚要摘走全部的叶子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即便是有着老占坎这样的骑士在身后也依旧是冒着那样的风险,那这个怎么看都没有半点高人风范的达斯卡,又如何跟他一样,不仅摘到了叶子,更是将叶子全部摘走? 一时间,他对达斯卡的疑惑便也更深。 而这个时候的达斯卡,却依旧是在喃喃自语着:“二十年后应该便就只剩下七片了……直到四十年后一片也都不会再有,便就说明,那太阳井果然是彻底的失去了魔力。” “您……”因为震撼,因为不了解,尼采这时对达斯卡也就不敢再随意说些奇怪的话了。 “这些东西您是怎么知道的?太阳井……的魔力又怎么可能会消失?如果它真的是大陆心脏的话,那么它魔力的消失是不是就意味着大陆的死亡?” 深呼吸了几口,尼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终于问出了最关键的地方。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达斯卡教授明显已经失去了继续谈论这些事情的兴趣,他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些东西与你无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向主祈祷吧,祈祷你的十片叶子能够换来你所需要的‘斗气’……”说着,没给尼采再次开口的机会,他便又将那绘着千日草图案徽章的手帕抛了过来,道:“我只留十片。” 手帕中,赫然还有两片三角形的叶子。 “教授,我觉得在我付出了这些努力摘到叶子以后,我应当有权利了解你所说的话到底有着怎样的意思!”本来心中杂事颇多的尼采,终于被达斯卡这些胡言乱语所彻底打散,他这个时候最大的好奇,除了达斯卡教授本人之外,也就是他所谓的太阳井魔力消失一事了。 “你付出的努力?”很奇怪的是,一向邋遢神情淡漠的达斯卡居然在这时显得戏谑了起来,他玩味道:“你付出的努力可不是为了换取这些事情的意义,而是为了你的斗气,所以针对你的付出,我只需要给你斗气便可。” 尼采哑口无言。 “好了,没有事情的话你便可以离开了,如果试验成功,我会找你。” 就在尼采感觉荒唐的同时,达斯卡教授再次给了他一个更荒唐的命令,这可实在不是跟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说话的方式啊,他居然如此干脆的便命令撒耶城的少领主离开! 尼采感觉很崩溃。 … … ps:感觉这几章写的有乱,有点急了…… ps:即便如此,我也要厚颜无耻的求个票,拜托诸位过完12点投个红票吧……因为这是新书的最后一周了。 ps:万分感激。请收藏请投票~ 第四十五章 走到教皇厅 毫无疑问。 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在离开达斯卡教授办公室的时候,心中肯定是充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疑惑,而这所有的疑惑中,除了关于自然绿叶的逐年减少以及太阳井的魔力消失,尼采最好奇的必然还是达斯卡教授这个人,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他是如何得到的二十年前的那十七片叶子! 难道他真的是那种小隐隐于野的不世高人? 尼采冷笑,高人也好,披着疯子外袍的魔鬼也罢,他眼下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用尽一切手段将达斯卡所有的个人信息都挖出来!哪怕这样做很有可能会惹得心性古怪的达斯卡教授极为不快,从而再无法兑现他所渴望的力量,可他还是必须得查探下去。 这肯定不是因为他心中对于力量的渴望减轻了不少,只是他很有必要在充分相信这个疯子之前搞清楚这个疯子究竟值不值得他去相信。再者,自从阿喀耶森林他一手创造出来那所谓的‘神迹’以后,他起初因为向往力量而迷失的理智,已经被逐渐找了回来。 回到波利罗庄园。 胖子艾伦在第一时间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如既往的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一大早克伦威尔家的小姐与妮可小姐便来邀请戴安娜小姐一同去南区市集采购挥霍,而马修少爷则是顺理成章的陪同,至于亚当少爷与他那位魔法师导师在用完早饭以后便埋在房中不曾出来。” “很好,接下来我另有事情需要你去办。”听完这位兼职管家的回报,尼采没有任何意外,他相当自然的便接着吩咐道:“学院的大陆编年史教授达斯卡你应该见过,那么你需要去做的事情,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将达斯卡过往的几十年人生挖掘出来。” 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好象这胖子就是他波利罗庄园的管家。 胖子目瞪口呆,他瞧了尼采好大一会儿才挥舞着双手脱口道:“就是你那位连肮脏的平民都不愿接近的历史导师?这个我知道,可是尼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去阿喀耶森林之前可只是说要我临时帮你照看波利罗庄园,但并没有雇佣我成为你的管家!” 他好象完全不知道他所得到的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青睐,会是多么的令人眼红。 “是么?那这样的话,从现在起,你便正式被聘为波利罗庄园的另一位管家。”尼采神情依旧淡然,完全不给这胖子拒绝的机会,便又道:“至于酬劳,按照市价算起,雇佣一位男爵做管家,我会按月支付你三枚康坦金币。” “可是我并不愿意……”尽管胖子诧异尼采突然间对他未来的决定,可他显然并不愿意成为一个光荣的管家,所以他奋力反抗。 “五枚。”尼采微笑,拍了拍这胖子一脸的肥肉笑道:“额外两枚可是看在我们私人友谊的方面。” “尼采你!”胖子几乎崩溃了,他印象中的尼采肯定不是这样一个霸道的贵族。 “七枚!这是我的底线!”尼采不容拒绝,面对胖子的一脸愤怒,他笑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变卖哈当亚斯子爵遗产所得来的金币,已经在朱莉小姐身上挥霍一空了。” 不知是因为提到了朱莉小姐,还是那七妹康坦金币实在具备着相当程度的诱惑力,胖子艾伦终于迟疑,不再激动抗拒,他犹豫道:“只是……成为你的管家以后,我好象也没有时间再去约会朱莉了……” “约会?”尼采微笑:“哦对,你这倒又提醒了我,我记得某人曾经说过,他在斗气领域一定要超越休斯,成为朱莉所喜欢的那种类型,这样的话,出于我们的友谊,我便额外赠送你一张作息时间表用来监督你的修习,你不可违背。” 胖子感动,好象是意外他这个异端朋友居然为他想的这么周到,于是就在他期待且感动的神情下,他接过了尼采身后的老占坎微笑递给他的作息时间表。 他展开,一眼望去,瞬间崩溃。 “尼采,你这是在摧残一名帝国伟大的男爵大人!” 作息时间表上,从早到晚,除了修炼便还是修炼。 …… ‘胖子养成计划’交给胖子以后,尼采肯定不会再理会那胖子的哭嚎,他只是留下一个善意的微笑便转身走向了他的书房,老占坎依旧随在他的身后,他也依然像是尼采的影子。 走到书房门前,推开房门以后,本来打算进去翻阅一些关于‘太阳井’书籍的尼采忽然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进入书房,反而是在门前若有所思的站了片刻,随后竟又拉上了书房的门转身离开了书房。 后院。 老占坎为尼采掀起草坪上的一块平铺木门,尼采不曾犹豫顺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便抬起了脚步。这间地下室的存在可以说是波利罗庄园唯一一处类似禁忌般的存在,这是波利罗庄园的少爷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构建起来的,当时为了这间地下室,尼采可是刻意从帝都请来了几位斯图雅特家族的7级魔法师合力设下了一层可以说是最强防御的魔法阵。 地下室中,出乎意料的是并不幽暗,反而一片明亮。 摆设很简单,只有几张堆积着大大小小魔法药剂瓶子的桌子,以及四周一些希奇古怪的器材罢了。 走进地下室的尼采,肯定不是为了重寻他小时候试图搞出来的那些划时代发明,他之所以来这地下室,唯一的原因肯定就是因为这地下室中的那个人,确切的说,是那个孩子,那个穿着一身肮脏黑色魔法长袍的孩子。 “风月呢?”走到那孩子的身前,尼采看着依旧保持着站立姿势的所罗门,他迎着后者呆滞的神情,轻声问道。 似乎从来都不会坐下的所罗门并没有回头看他,他的神情迟钝且木讷,他喃喃道:“在战斗,在跟一头僵尸王战斗。” 既然开口问了风月,那尼采肯定在这地下室中看不到所罗门的骷髅,可即便如此,所罗门还是认真的说是在战斗,这很奇怪,但其实尼采知道,所罗门口的风月在战斗,肯定是在风月的那个世界战斗。 它到底是一头被召唤来的骷髅。 “战况如何?”尼采饶有兴趣的问道。 所罗门怔怔转身,很茫然的看着尼采:“很不好,风月受伤了,现在的它并不是僵尸王的对手……我想把它召回来为它疗伤。” “那你为什么不做?”尼采确实很好奇。 “因为风月不喜欢。”所罗门给了尼采一个他完全理解不了的答案。 在尼采看来,召唤出来的黑暗生物不说它本身就是个死物,就单单所罗门与风月的关系来说,似乎也决定是所罗门拥有对风月的一切支配权,可事实上,所罗门与风月所表现出来的关系,更让尼采认为,他们两者是平等的。 还真是个奇怪的亡灵小法师呢。 接下来,也就是因为尼采的不理解,所以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看着所罗门一脸的呆滞,在等待着风月的战斗结束,他本以为既然所罗门说风月并不是僵尸王的对手,那么战斗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可让他惊讶的是,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他快没有了耐心的时候,所罗门才终于将骷髅召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的风月,那几乎就是一具随时都会散架的骨骼。它胸前的肋骨断的七零八落,腿骨也折了一只,浑身都被绿色粘稠液体所包裹着的它,唯一还勉强算得上是完整的,兴许就是它那条握着骨刀的手臂。 只是,骨刀似乎更加的明亮了。 所罗门召唤出骷髅以后,便再也没有理会尼采,一如在阿喀耶森林遇见他时的情景,他与他的骷髅保持着诡异的面对面站姿,然后就在尼采惊叹的神情下,一人一骷髅脚下升起黑雾,所罗门再次开始了他的咒语,喃喃为风月疗伤。 很诡异很具有视觉震撼的一个场面。 疗伤持续很久,等亡灵小法师额上泛出汗水的时候,他终于停止了他的喃喃自语,而这时的风月从表面看来,似乎没有任何的‘康复’迹象,起码在尼采眼中,这具骷髅依然是一阵风便可轻易吹散。 这让他觉得很有趣,他犹豫了下,在所罗门用他肮脏的黑袍擦拭着额头汗水之时,他盯着那骷髅,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指,轻声道:“审判圣光。” 黑烟突兀溃散。 风月的骨骼仿佛出现了淡淡裂痕。 这样的一个画面,尽管老占坎在阿喀耶森林时已经是亲眼目睹,可他此刻仍是下意识的便眯起了眼睛,他看着那黑暗生物,再看着一脸兴致的少爷,唇角忍不住勾起一道颇具玩味的笑意。 尼采再一次因为他所创造的‘神迹’而感觉到了震撼。 他没有理会所罗门望向他时的疑惑眼神,盯着那‘痛苦挣扎战栗颤抖’的骷髅,他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他口中的‘神迹’,好象是在试验他这份必然能够震撼整个大陆的能力,又好象是在试图摧残这副骷髅。 “你在做什么?”所罗门终于开口,他似乎也因为他骷髅的被摧残而有了一个正常人类应该有的情绪,他皱眉,他恼怒。 可尼采依旧不曾理会他,手中还是在重复着他的动作,他随口道:“给它洗礼,既然我拥有这种能力,我要就让它尽早的适应这种神圣的洗礼。” “可是,它告诉我它很不喜欢这种不能保持平衡的感觉。” “那么,你就告诉它,只有暂时的失去平衡,它才能够行走,才能够走的更远。” “你想让它走到多远?”所罗门一脸困惑。 尼采终于停下了他手中的动作,他看着那随时都有可能散落在地的骷髅,忽然转身向所罗门微笑,他呢喃道:“很远,很远,一直走到耶路冷撒,一直走到教皇厅。” 第四十六章 忠诚与仇恨 尼采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晚了下来,而这个时候的马修少爷等人也从南区市集游玩了回来。就从他们回来所带的东西来看,很轻易的便可瞧得出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还是度过了比较愉快的一天,他们所谓采购回帝都时需要带回去的礼物几乎整整堆满了两大马车,那种程度的数量确实是让尼采不得不惊叹这些贵族子嗣们的强大购买力,尤其是在他听说其中一辆马车都是妮可小姐的战果以后,他当时便微笑向妮可小姐表示,他代表撒耶小城由衷的欢迎她常来采购。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刺激了撒耶小城的蓬勃发展啊。 不过,他的好意不出意外的遭到妮可小姐的不屑拒绝,用妮可小姐的话来说,如果不是这小城有太多让她忍不住全部带回去的东西的话,那么她这辈子都不愿意踏足这个该死的荒蛮野地。 对此尼采肯定不会生气,因为他很清楚无论是阿喀耶森林时的黑夜王者长尾黑豹还是阿喀耶森林边缘的那修罗炼狱都为妮可小姐留下了太多的噩梦,作为一个娇生惯养尊贵无比的侯爵小姐,她又怎么可能仅仅是因为这些用康坦金币便可买来的东西而面对这些噩梦?再者,妮可小姐的话本来就很有自相矛盾的意思。 晚饭的时候尼采留了下来陪同这些贵族少爷小姐,尽管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尼采这位少领主最近肯定事物繁多,尼采也有充分的理由可以不应付这些贵族子嗣们,可作为一个优雅的贵族,他还是必须得表现出他斯图雅特家族的礼仪修养。 依旧是一顿极其豪华的晚宴。 烛光加音乐永远都是贵族餐桌外必不可少的主旋律,对于这样一个据说可以适当调节贵族们在享受精美食物时心情的布置,尼采其实一直都相当的不以为然,他并不觉得红蜡烛与鼓乐手便能让他真正的忘记他所需要处理的一系列麻烦事情。 并且,这种晚宴氛围貌似也没能影响到阿尔弗雷德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情绪。 尼采在用饭的时候就注意到,在外游玩了一天,回来以后的马修好象是神色有些不对,他今天很少说话,一直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虽说属于他的贵族优雅与矜持微笑从不曾消失过,可尼采依旧清晰察觉到他眼中偶尔闪过的不自然与叹息之意,这种情绪尤其是在他望向戴安娜的时候更为明显。 他们在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尼采很好奇,可他肯定不能直接去问,因为这就是所谓的贵族涵养。 当然,马修少爷的甚少说话自然不会影响晚宴的愉快气氛,起码妮可小姐就说了一句让尼采感觉很有趣的话,她说在他们这群人今天下午再次逛到她先前采购白狐毛的集市时,非但没有听说任何一点关于小酒馆的灾难,更隐约听人议论巴赫一家好象是搬家了,小酒馆也换了主人,虽然主人一如既往的好客热情,可糍粑的味道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这一点说明了什么? 从表面看来,便就是说明了小酒馆依旧存在,巴赫一家的遭遇也根本没有发生过,关于那一场灾难的传播也果然是近乎完美的被控制了下来;可再挖深几层去想,便就不难看出肥胖总督托鲁的能力了。虽说尼采很清楚托鲁这个人到处都是毛病缺点,可对于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以及善后,尼采还是相当满意的,连小酒馆重建这个细节托鲁都能想到并且及时办到,那说明这位总督还是有着与他身份相符的能力的。 晚餐用完。 尼采吩咐了庄园仆从送上点心与下午茶以后,便就微笑跟这些贵族子嗣们客套离去,他肯定不会将他的时间浪费在这些他觉得很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就像这种帝国贵族们都趋之若骛的下午茶,在他眼中那其实就是扯淡。 而就在他转身离去在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他真是感觉到亚当少爷确实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无趣,因为他们这些人即便已经从阿喀耶森林里出来了这几天,可亚当少爷依旧能够不主动提起关于‘自然绿叶’的事情,这难道不够有趣吗? …… 步出餐厅,尼采依旧没有选择回往他的书房,他在庄园空地上独自望着天空中皎洁的月色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以后,终于转身走向波利罗庄园的偏室卧房。 小朵拉还是蜷缩在大床的角落,事实上她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她没有动过,没有吃过东西也没有喝过东西,她就是像一具彻彻底底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她的神情依旧呆滞,眼神也还是那样的空洞而绝望。 都让尼采感觉很心疼。 他伸手抚着小朵拉那一头已经没有了光泽的金发,看着她毫无神采的脸蛋儿,真的很想告诉她以后她不会孤单不会无助,因为他肯定不会再丢下她。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始终卡在尼采的喉咙,就是说不出来,他只是想着啊,到底怎样才能让小朵拉变成以前的小朵拉呢? 他很有可能会付出任何代价的啊。 但这显然不是他能办到的事情,即便他是这撒耶城的少领主,可他也只能如眼下一眼,怔怔的看着她,轻轻的抚着她,就像在抚着一个毫无意识的木偶,苍凉且悲哀。 “朵拉,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这是尼采一直到最后才说出来的一句话,他说的很艰难,很苍白很无力,因为类似这种承诺式的话,其实在他这一世也根本就从没有说过。可他现在说了,但遗憾的是,小朵拉根本就听不到。 或许,他原本就是在跟他自己说吧。 …… 最后,尼采还是离开了这间卧房,他心疼小朵拉但他也不能将时间全部都给小朵拉,所以在吩咐了门外两个女仆精心照顾小朵拉,有任何动静都要第一时间向他回报以后,他还是回往了他的书房。 夜色更浓,似乎是因为尼采的离去,小朵拉房门前的夜色尤其的黑,那皎洁的月色撒在地上竟然再也不能照亮这房门,只能愈发的让这房门处显得孤寂显得悲凉。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朦胧人影陡然便出现在了这房门前,那影子走的极为缓慢,步履蹒跚,他走到房门前以后仿佛是在犹豫,然后他才终于伸手推门,走了进去,去看向了那个依旧蜷缩在床角的小女孩儿。 灰影没有说话,小朵拉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反映。 又过了许久许久。 他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叹息带着沉重。 “我要和你作一笔交易,给我你的忠诚,我给你仇恨的力量。” 第四十七章 平民对命运的反抗 亲爱的尼采: 接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摘到那些毫无用处的叶子了吧,尽管我并不知道你为何需要那些叶子,可我知道只要是你想要的,你便肯定能够握住,这一点,请你原谅你的父亲不能在场。 哦对了,你或许会问我是如何知道的这件事情,我告诉你这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在此之前我刚刚与从撒耶城回来的伦道夫魔法师先生进行了一场比较愉快的谈话,我还知道在阿喀耶森林中你曾经与他碰过面,并且与他当时身旁的两位美丽姑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说起这双帝都学院的骄傲姐妹花,尼采我便不得不抱怨一句了,你要知道这双姐妹花愚蠢是愚蠢了些,可资质还是不错的,如果你能够尽早让你的父亲得知这件事情的话,我肯定会将这双姐妹花留在你的身旁,哪怕仅仅是用来服侍你穿衣也好啊。毕竟,她们的容貌想来也不至于会影响到你的心情吧? 可你居然就这样放过了她们,这实在是一件相当遗憾的事情啊。 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马修同样也没有机会拥有这双姐妹花,当然,这肯定不是说帝国学院那位年老的院长拥有足够的勇气与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对峙。事实上他在表现出让我惊讶的勇气,坚持犹豫了两天以后,也终于还是决定将女剑士送到阿尔弗雷德侯爵府上了,只不过在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她们出逃了。 帝国皇室魔法协会首席魔法师阁下的弟子与帝都学院老院长的弟子居然一起私逃了,她们居然毫不理会她们亲人以及她们导师的死活离开了帝都,选择了背负着叛国者的罪名销声匿迹了! 这实在是不得不让我感慨,再如何天赋出众的平民如果成长的道路太过平坦的话,那其实就是一场灾难。 我亲爱的尼采…… 哦不,那帮该死的魔法协会混帐们又来拜访了,我即使不用出去也能想到他们肯定是因为你手中的叶子而来!尼采,记得,不用理会这帮混帐,按照你的意愿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要知道,在千日草徽章面前,所谓的皇室魔法协会根本便是微不足道。 所以,不用怕惹麻烦。 说起来你最让我不放心的便是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为你的家族惹过任何麻烦,这可实在不是一个伯爵继承人的本分啊。 …… 一个只希望他的孩子可以在政治上优雅的进与退的父亲。 斯图雅特。 放下来自帝都他父亲斯图雅特伯爵的来信以后,尼采便忍不住泛出了些戏谑的笑意来,他先前曾经试想过诺娃与艾丽丝这双骄傲的帝都姐妹花在回到帝都以后可能会面临怎样的凄惨下场,可他如何都不能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一种结局,他也更不可能想到她们两个居然会选择用出逃的方式来反抗贵族的意志!这可实在是一件让他不得不惊叹的事情啊,要知道,平民反抗贵族原本就极其罕见,更何况还只是两名少女? 不过,不管怎样来说尼采也都必须得承认,这一次极富勇气的选择确实是她们人生中最重要也最正确的一次选择,若不然,沦入阿尔弗雷德家族手中之后,她们的命运便也就只剩下了成为贵族的玩物这唯一的结局了,所以尽管她们两个的出逃很自私,很有可能会牵累到她们的亲人,可深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一道理的尼采,依旧愿意向她二人的勇气表示最慷慨的敬意。 但也只能是敬意。 当然,尼采肯定不会去考虑这双出逃的姐妹花会不会用她们傲人的天赋来为阿尔弗雷德家族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不说这原本就不关他的事,就算他考虑了,他也不认为这双姐妹花能为古老的阿尔弗雷德家族带来的怎样的威胁,原因很简单,因为她们两个终究都只是平民。 哪怕是天赋再如何的令人发指。 …… 将来信折叠转身塞入书架第四栏以后,尼采便又坐回了书桌之前,他这个时候已经放下了平民姐妹花的事情,转而又开始考虑关于皇室魔法协会的那群魔法师了,事实上,不仅仅是这群魔法师,还有教廷,还有玛雅公国以及他庄园里的亚当,在这几天都让他很是惊讶,因为他本以为他们早该找上门来了,可现在却依旧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向他询问关于‘自然绿叶’的事情。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他们全都忌惮于老占坎而心甘情愿的放弃了?那么,玛雅公国所谓的底牌也就真不会再派上用场了? 尼采将信将疑。 也是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门,既然进来之前甚至都没有敲门,那么来人便也不会让尼采意外了,这庄园里,唯一一个还不懂规矩不会敲门的恐怕也就只剩下他刚聘来的庄园管家胖子艾伦了。 “马修少爷他们决定今天留在撒耶学院度过,当然,这不是我打扰您的主要原因,我前来也就是想要请示您,富兰克林子爵与子爵少爷再次拜访,随同他们一起过来的也还有来自诺盾行省的大酒商,不知您是否有意安全会晤?”无论是措辞还是神情,一脸恭谨严肃的胖子都很像一名合格的庄园管家,不过这里的合格恐怕要除掉胖子的不知敲门,以及他眼中时常流露的幽怨神色。 尼采轻叩桌面,没有考虑太长时间,便吩咐道:“去安排他们在会议室等我吧。” 胖子点头,但却没有离去,只是望着尼采的眼神愈发幽怨。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可以开始你下午的修习了。” 再次开口的尼采彻底打破了胖子的幻想,直接便让胖子完全哀怨了下来,他凄凄哀哀的捏着自己的胖脸,愁苦道:“尼采,你看,自从成为了你的管家,我都已经瘦了……” “哦?这样看来我为你安排的作息时间表也还是有着明显效果的?挺不错的开端嘛,艾伦,我觉得我们的强度是不是有必要增……” “尼采少爷,没有事情的话我便下去了,身为帝国一名伟大的男爵大人以及波利罗庄园的光荣管家,我觉得我现在每天都充满斗志,我的生活也异常的充实,我很忙。” 胖子转身便逃。 波利罗庄园会议室。 充斥着浓郁的哥特式色彩,尽管这间会议室确实不大,可在墙壁的四周却都雕刻着象征着正义象征着光明的神圣浮雕,浮雕上那些背着翅膀的鸟人以及会议室圆桌最前方所摆着一座巨大天平模型,都仿佛是在暗示着会议室主人的公平公正精神。 很有气势。 但似乎不应该是一个‘异端’的专属会议室。 尼采赶来会议室的时候,富兰克林子爵以及他先前见过的子爵少爷,还有那位年老的大酒商已经等到了这里,他从前肯定是见过富兰克林子爵的,尽管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可他到底还是知道号称斯图雅特家族领地最富有的子爵富兰克林,那可是地地道道的一个商人式的贵族,据说他做生意的对象还包括他领地内的平民,至于手段嘛,他就曾经听说过平民们戏称富兰克林子爵是‘吸血鬼’式的存在。 由此可见,富兰克林家族在生意上的残忍以及贪婪。 这一点,其实从衣着得体的富兰克林子爵眼中便也可以瞧出几分,他的眼神中所闪烁的除了商人式的奸诈以外,便就剩下了让尼采感觉有些不太自然的阴险。 “请原谅我们的冒昧造访,尊敬的少领主。” 尼采径自走到天平模型的正前方坐下,富兰克林子爵三人自然连忙起身,恭谨行礼。而在他们行礼的过程中,尼采也打量了眼那位来自诺盾行省的大酒商,就从他的衣着来说,尼采轻易便可断定这应该仅仅是个暴发户式的商人,而不是一个贵族,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上了年纪的贵族会将自己打扮的如此鲜艳招展。 “坐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一句尊敬富兰克林子爵阁下,你们这一趟前来所为何事?”显然,明知故问有时也是一种谈话技巧,尼采挥手示意他们坐下以后,便轻声问道,他的神色全然淡然,不热情也不抗拒。 围着圆桌,自然是富兰克林子爵坐在了尼采的对面,他的儿子坐在他左侧,而大酒商则是坐在右侧。 “是这样的少领主,这位来自诺盾行省的弗郎西斯想要在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存上一笔金币,可他到底不认识少领主,所以作为弗郎西斯生意上的朋友,我便冒昧带他前来。”富兰克林子爵微笑,抚着他唇上那两瞥大胡子的他,深深的眯起了他那双本就狭长的眼睛,盯着尼采满是玩味。 这便充分体现了富兰克林子爵的奸猾世故了。 其实,关于他们这一次的来意,他跟尼采肯定都是心知肚明,他必然是带着他的儿子前来试探关于小酒馆时他儿子惹得少领主不愉快之事的态度了,但他却不直接言明,反而是通过这种手段一是暗示尼采,再就是表明他们赔罪的态度……拉来了一位大酒商存给急需金子的少领主一大笔金币,这自然是他们的诚意。 说实在的,尼采其实也相当的欣赏这位子爵的谈话手段,即便他对这位子爵或许本身并没什么好感,但他不得不承认,富兰克林子爵确实是一位圆滑的老牌贵族,因为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尼采似乎非但是没有拒绝的理由,更是好象必须得接受富兰克林子爵的诚意。 原因不复杂,假如他拒绝了富兰克林子爵,那也就是说他拒绝了这位来自诺盾行省的大酒商,从而也拒绝了大量的商人,这对他银行的未来发展可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这位大酒商在他的生意上肯定有着相当丰厚的人脉。 所以说,富兰克林子爵这种手腕其实是暗示,是表明他的诚意,同时也隐含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是胆大,还是狂妄? 其实都不是,只是富兰克林子爵根本就不认为小酒馆内他的儿子得罪少领主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他知道那件事情,便当然知道他的儿子只不过是教训几个卑贱的平民罢了,而不过就是那个卑贱的平民,那少领主又怎么可能因为那件事情真的便驱逐他富兰克林子爵失去斯图雅特家族的庇护。 他这次来在他看来,也就是锦上添花,而非将功折罪。 表面看来,似乎也真的如此。 尼采也确实没有理由因为小酒馆小朵拉便真的对一位高贵的子爵大人去做什么事情,他也必须得在平民与贵族的对立面上,选择贵族的一方。 事实上,如果没有小酒馆后来的惨案,以及小朵拉现如今的情况的话,那么尼采也真的很有可能因为贵族的利益而选择接受富兰克林子爵算得上是相当丰厚的诚意。 可遗憾的是,小朵拉与小酒馆毕竟都没有了。 尼采冷笑,他看了眼大酒商老弗郎西斯,肯定是猜得出这位富兰克林子爵家族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在这整件事情中不过就是个死炮灰的角色,他也就是富兰克林子爵向他表示诚意的额外筹码罢了。 当然,即便是筹码,可如果尼采接受的话,那对老弗郎西斯来说也肯定还是个好消息,因为那便也就意味着他攀上了斯图雅特家族的大腿。 “很好,那现在既然你已经将弗郎西斯带来了,是不是也意味着你可以离开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与这位酒商详谈。”尼采冷笑道,就在富兰克林子爵信心十足的神情下,他说出了一句让富兰克林子爵瞬间呆滞的话来。 富兰克林肯定料不到尼采居然会如此干脆的便让他离开,他也真是没见过像尼采这样干脆的贵族,就算是过河拆桥,那起码也得含蓄点不是?但尼采偏偏就这么说了,并且似乎还就打算这么做下去了。 这意味着什么?肯定不会是意味着少领主接受他的诚意了吧?富兰克林子爵脸色微变,他再一次眯起了眼睛,很费解,少领主今日为何会对他这个贵族如此不假以颜色。 “不不不少领主,我想您误会了,除了弗郎西斯,我富兰克林家族也还有一笔金币想要存在您的银行下。”这就是另外一个筹码了,作为一名老牌贵族,富兰克林肯定不会只有一手牌,也肯定不会在尼采干脆的言语下选择退却。 只是因为几个贱民,付出了一个大酒商以及他富兰克林家族的金币支持,应该是够了吧? 然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这显然不够,尼采的冷笑甚至就没有消失过,他没有说话,反而是奇怪的盯着他的儿子,那位富兰克林子爵少爷,过了片刻,他才冷声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上次说过,让你带着你的富兰克林滚的远远的,最好不要让我再碰上你,你忘了?” 子爵少爷噤若寒蝉,他的父亲才是今日的主角。 富兰克林子爵脸色再变,不管怎么说,少领主今日都实在太反常了,也太不够通情达理了,这已经是彻底打乱了他先前来时准备好的所有托词,他盯着尼采,心中念头急转,一时间却就是摸不清少领主的心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 “你滚。”他没有说话,可尼采显然不会等他说话,其实这个时候看着富兰克林子爵便忍不住想起小朵拉的尼采,已经是在死死克制着他的冲动了,他转身,又看向了老弗郎西斯,道:“你留下。” 你滚,你留下。 很莫名其妙很不可理喻的两句话。 要知道,老弗郎西斯今日前来到底是与富兰克林子爵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尼采既然已经拒绝了富兰克林子爵,那似乎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再接受老弗郎西斯,可他竟然选择如此干脆直接的便拆散这一对所谓的盟友。 “少领主……”控制情绪,也是老牌贵族的必修课,富兰克林子爵瞧了眼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终究也只能是压抑着他的愤怒,试图让少领主改变他的主意。 然而,他到底还是不够了解尼采,尼采也甚至根本不会给他说下去的机会,没等他说完,尼采便冷漠打断了他,道:“滚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之前。” 富兰克林终于愤怒,但表面上他却还那一副尴尬无比的模样,尽管他是一位爵位不低的子爵大人,可作为斯图雅特家族的附庸子爵,那他这个子爵肯定不能与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相提并论,所以他不敢反抗。 他看了眼老弗郎西斯,肯定知道他这个生意上的盟友必然会选择留下来,这无关交情,只介乎于权势的选择,在权势的基础上,一切的东西都是不可靠的。即便从头到尾,尼采都没有对老弗朗西斯表现过半分热情,可他依旧会坚定不移的站在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一方。 这或许可以理解为尼采的仗势欺人,但同时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在权势的面前,再如何富可敌国的财富都只有被蹂躏的份儿。 第四十八章 潘多拉 最终富兰克林子爵也还是没有滚出会议室。 这肯定不是说他拥有足够的勇气敢反抗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了,只是在他拉开会议室房门的时候,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小女孩儿笑的很甜,但就是那太甜的微笑让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也感觉到了一些不自然。他转身,等察觉到身后他儿子脸上难堪的神情后,他自然便能想到这小女孩儿的身份。 可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出现在波利罗庄园? 根据调查,她就应该只是个卑贱的平民孩子,跟斯图雅特家族没有任何的关系啊。 富兰克林子爵感觉很疑惑,同时也就是因为这疑惑让他惊疑不定了,他一时间站在这房门前面对着这小女孩儿,竟然也不知道到底是该继续抬起了他的脚,还是应该留下来确认这个小女孩儿跟少领主的真正关系。 “哥哥,你也在这里啦?”小女孩儿突兀开口,却是一句让子爵少爷脸色更加难看的话,即便这时的小女孩儿笑颜依旧,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清脆悦耳,可曾经对她跋扈不屑的子爵少爷这时却甚至连与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朵拉,过来。” 终于,坐在圆桌前的尼采轻声开口。 其实这时尼采心中的震撼并不比富兰克林子爵来的要少,朵拉的突然出现也确实是让尼采很意外,他可是很清楚这两天的小朵拉即便是莫名其妙的有了些好转,可到底仍局限于会吃东西会喝水了,她在这两天也依旧是没有跟尼采说过任何一句话,神情也还是那样的无助且绝望。 可现在的小朵拉呢? 那完全就是从前的小朵拉啊,她就好象从不曾经历过那一场灾难一样,依旧笑的干净依旧纯洁的近乎一张白纸,依旧会在说话的时候带着她特有的可爱‘啦’音。 这到底是为什么?小朵拉怎么会有如此反差的转变? 这肯定不是说尼采不喜欢这样的小朵拉,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那幕惨剧就根本没有发生过,小朵拉也根本没有受到过任何刺激,可这一切毕竟都是发生过了,也根本不是他能挽回的,所以他从不曾指望过小朵拉能够回到以前的可爱小女孩儿,他只是希望小朵拉能够尽量忘记那场灾难他就已经感觉很满足了。 但眼前的小朵拉……给他带来的惊喜那明显就是惊更多了喜,他也是真的很好奇在小朵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他可不认为这完全都是小朵拉强悍的恢复能力。 “怎么啦,尼采哥哥不认识朵拉啦?”听话走到尼采身旁,却并没有坐下去的小朵拉一脸微笑的看着神情古怪的尼采,略显撒娇道。 尼采真的很想说确实是不敢认识了,可他没有说话,只是这么从上到下审视着小朵拉,却丝毫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他渐渐眯起了眼睛,没有问出心中大疑惑的他,伸手抚着小朵拉的金色头发,微笑道:“你的尼采哥哥永远都不会不认识小朵拉。” 小朵拉笑颜如花。 尼采感觉这一幕很熟悉,但却又很陌生。 …… “少领主,这位就是戈麦不开眼得罪的小姑娘吧?”纵然是瞧不出小女孩儿跟少领主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可门口的富兰克林子爵肯定看得出少领主对这小女孩儿近乎溺爱的喜欢,这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脸上的微笑便也带起了一些贵族间心告不宣的暧昧笑容,他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戈麦这兔崽子居然……” 说到这儿,子爵陡然住口不再说下去,他反而是回身看向了他的儿子戈麦,怒叱道:“混帐!还不快给小姐赔罪?” 在这会议室每多呆一分便感觉多一分煎熬的子爵少爷在小女孩儿出现以后,已经是局促不安到手忙脚乱了,他听着他父亲的话,先是一愣,随后才抬脚上前几步,好象是真的打算放下他的尊贵,向一个卑贱的平民小女孩儿道歉了。 不得不说,一个贵族向一个平民道歉,那确实是相当稀罕的一幕啊。 可遗憾的是,尼采并没有允许这稀罕的一幕发生,他甚至没等子爵少爷放下脚,只是在注意到富兰克林子爵脸上那恶心的笑意以后,他便极其厌恶的冷声道:“尊敬的富兰克林子爵,你是在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吗?” 富兰克林子爵脸色瞬间赤红,他是真没想到在他彻底放低了姿态以后,少领主居然仍是如此的不留颜面,这让他这个尊贵的子爵再一次的感到了屈辱。 可他依旧在忍,他将他颤抖的手藏在背后,眯着眼睛的他还是保持着卑微的笑,然后再没有说出一字,便就一路后退一路哈腰的离开了会议室。 “尼采哥哥,为什么要让那位哥哥滚啦?可不可以不要让他们滚啦?”就在富兰克林子爵走出会议室,顺手关门的时候,小朵拉再次开口,这仿佛是不带任何心机的干净话语,轻易便让尼采感觉到了诡异,他真的很好奇,难道经历了一场灾难的小朵拉依旧可以那样的干净,那样的毫不记仇,对这个世界也仍是不存分毫防备? 因为感觉诡异,又有太多的疑惑,尼采便没有回答小朵拉的这个问题,他只是爱怜一笑,伸手摸了把她的金色头发,便转身看向了那位来自诺盾行省的大酒商老弗郎西斯。 这时。 目睹了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冷漠对待他从前仰望巴结的富兰克林子爵这所有的过程以后,老弗郎西斯已经是万分的忐忑了,他的确富有,在诺盾行省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其实私底下,他也比谁都清楚他再如何的富有,那在真正的贵族眼中,他也依旧只是个卑贱的平民,他那惊人的财富,在为他带来快感的同时,也为他带来无尽的烦恼,他必须得时刻提防着贵族的觊觎。 所以尽管在诺盾行省素来喜好用金币去购买落魄贵族尊严的老弗郎西斯貌似强大,可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强大其实就是在做给那些觊觎他财富的贵族看的,至于他的强大,那本身就是空中楼阁,完全经不起微风的推敲。 因此,注意到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视线以后,老弗郎西斯便连忙堆起了忐忑且谄媚的笑颜,他是真的担心这位少领主会因为该死的富兰克林而迁怒于他,到时候他的下场很有可能便是被这位异端少领主吞的连渣都不剩。 “亲爱的弗郎西斯,你要知道,我一向最崇敬的就是白手起家的平民,所以您的事迹确实让我感觉惊叹并且佩服,我也非常乐意与您进行一场极为愉快的交谈。”相当令弗郎西斯诧异的是,此刻的异端少领主就好象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他刚才的冷笑是多么的令人不寒而栗,而他这会儿的微笑又多么的如沐春风,以至于他在听着这位少领主接下来的话时,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遗憾的是,你也瞧得出来我有些事情要处理。这样吧,我们的交谈便改日吧,关于您想存钱在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想法,你可以去找撒耶城的托鲁总督,他不会为难您的,您看如何?” 老弗郎西斯只是富兰克林子爵带来的一块筹码,这一点尼采肯定清楚,所以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针对这位大酒商,他也确实是需要这位大酒商与他合作,然后利用他的财富以及他手中商人人脉的财富,来发展他的银行。 “如……如您所愿。”依旧是感觉不太真实的老弗郎西斯忐忑笑道,在他说话的时候他也连忙起身:“我很期待与少领主的交谈。” 尼采微笑点头。 …… 一直等到老弗郎西斯走出了会议室,他还是没能从少领主为他带来的剧烈反差中清醒过来,他是真的很费解,明明只有十五岁,可在这个少领主的面前,他怎么就感觉他是在面对诺盾行省的道格拉斯伯爵大人?无论是那优雅的举止,还是无懈可击的谈吐,以及面对富兰克林子爵时的态度,都让他深深的觉得,这位少领主的城府恐怕并不比那些荣辱沉浮了大半辈子的老牌贵族们来的要肤浅。 这让他感觉不安,可再联想到这位少领主传闻中这几年所做的事情,以及对他那真诚的态度,他却忽然又觉得无比安心。 跟这样一位伯爵继承人合作,那难道不是他所应该庆幸的吗? 他忽然觉得撒耶城的天空好象都更蓝了,太阳也不再灼热了,他的脚步也更轻松了。 “亲爱的弗郎西斯,您这是……”面带微笑的老弗郎西斯刚走到波利罗庄园大门前,便迎面碰上了显然是在等他的富兰克林子爵,这让他觉得有些尴尬,毕竟他刚刚很无耻的背叛了他的盟友。 可尴尬甚至没能出现在他神情上,他便眯着眼睛微笑道:“尊敬富兰克林子爵,恐怕接下来我们的生意……” 话不需要点透,他们两个肯定都心知肚明接下来的半句话内容。 “哦没关系,我由衷的祝愿您生意越来越好。”富兰克林子爵坦城微笑,随后极为矜持的与老弗郎西斯交谈了几句以后,便就分道扬镳。 似乎是老弗郎西斯做的过分了,他这样去对待一位高贵的子爵大人也好象是确实狂妄了,可其实这就正是老弗郎西斯一辈子荣辱沉浮所换来的经验,他既然知道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与他这位曾经的盟友有着明显的矛盾,而他又选择了斯图雅特家族,那他便当然需要干脆斩断与富兰克林的所有关系。 在政治上立场不够坚定的人往往下场不太美好,这一点同样适用于眼下老弗郎西斯所面对的这种情况,他肯定也不会太担心来自富兰克林的报复,因为他现在的新盟友足够强大。 “好一个老弗郎西斯啊……” 就在回去的路上,富兰克林子爵同样忍不住冷笑感慨,他理解老弗郎西斯对他的背叛,但不代表他就会接受这种背叛。 “父亲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应该像少领主说的那样滚……”子爵少爷明显是惶恐于那位异端少领主,他犹豫挣扎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他的父亲建议道。 富兰克林子爵冷笑回头,唇上的大胡子也扬起几分,他骂道:“蠢货!”随后,眯起眼睛的他神色阴冷,他喃喃道:“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领主罢了,有什么可怕的?难道我富兰克林家族就真的如此不堪?再者,帝国也并非只有斯图雅特这么一个伯爵!” …… 会议室。 老弗郎西斯离开以后这会议室便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尼采也终于可以认真的去打量他眼前这个给他带来巨大惊喜的小朵拉了,他看着那个金发依旧璀璨,眼睛依旧明亮的小朵拉,怎么都联想不到这个小朵拉几天前的绝望模样。 他便就如此饶有兴致的看着小朵拉,也不让她坐下,一直看着小朵拉好象略微显得不好意思以后,他才微笑问道:“朵拉,你刚才说不让富兰克林子爵与他的少爷滚,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小朵拉长大了啦。”朵拉似乎并不意外尼采的问题,站在尼采面前的她同样也是认真的看着她的尼采哥哥。 长大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么?尼采觉得很莫名其妙,可他没有继续追问,他犹豫着,迟疑了许久才又问道:“朵拉,我想知道的是,你这几天遇到什么人了吗?” “没有啦,就是小朵拉长大啦。”很不耐烦的口吻,小朵拉貌似是在奇怪她的尼采哥哥怎么会问这样没营养的问题。 尼采继续莫名其妙,他反复咀嚼着‘长大’这两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字眼究竟有什么深刻含义,竟然能让小朵拉有如此惊人的变化。而也就在他把玩这两个字眼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前后两个‘长大’串联到一起后,似乎有些另类的含义。 她长大啦,她不想她的尼采哥哥让曾经欺辱过她以及她家人的富兰克林子爵滚蛋,那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她想自己亲手让富兰克林子爵滚蛋?很有可能,因此尼采记得,他曾经对小朵拉说过,等她长大了,就不会再麻烦他了。 想到这一点,尼采便不得不惊叹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小朵拉给他带来的惊喜便绝对称得上是令他瞠目结舌了。 只是,小朵拉真的有这样的心机了吗? “朵拉,不介意尼采哥哥问你‘长大’的含义吧?”最终,尼采还是没能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长大啦就是长大啦啊。”小朵拉轻笑出声,为尼采解释道:“小朵拉长大啦,就不会再麻烦尼采哥哥啦,并且长大的小朵拉也可以为尼采哥哥解决麻烦啦,所以长大啦就是长大啦,长大也真的很好啦。” 似乎是很……难以理解的一句话。 但也果然是尼采所想,让他心中震撼的一个答案。 他也终于明白,原来曾经的小朵拉终归还是不见了。 灾难可以让人迅速堕落直到灭亡,便当然也可以让人一夜长大。 “我可以知道你接下来想怎样做么?”心中叹息着,尼采还是一脸温柔的抚着小朵拉好看的头发,他没有遗憾,只是不知为何为小朵拉感觉心疼。 小朵拉侧了侧脑袋,想了一会儿,才道:“尼采哥哥曾经对朵拉的父亲说过一句话啦,说是要学会忍啦,一直忍到有一天他们再也不敢看我的眼睛啦。” 尼采动容。 一时间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了,他直到此刻也终于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小朵拉的蜕变,他也终于知道原来小朵拉不是没有了怨恨,她只是将她的怨恨选择性的深埋了起来,然后酝酿然后发酵,最终对这世间的怨恨会酝酿到何种地步,他真的不知道。 可他也真的不喜欢小朵拉变成这样的小朵拉,他真的很怀念从前那个心灵干净的小朵拉……然而,连尼采都想不通的是,既然他不喜欢他遗憾他叹息,那为什么他心中反而又有些期待呢?又为何要期待小朵拉的将来呢? 他到底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端啊。 也就是在尼采如此苦涩而胡思乱想的时候,轻轻坐在他身旁,将脑袋依偎在他身上的小朵拉再次开口,小朵拉眼睛仰视着尼采,道:“尼采哥哥啦,小朵拉既然长大啦,就不想叫朵拉啦,你可以帮小朵拉换个名字啦?” 再如何的强颜欢笑,假装遗忘,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可小朵拉心底的痛终究还是不能被遗忘的吧?她在睡梦中也肯定还会看到小酒馆那血淋淋的一幕吧?所以,她想让她连她自己都忘了她是谁。 “我给你讲个故事。”没有拒绝小朵拉,也没有直接回答小朵拉,眼神深邃的尼采只是这样望着小朵拉,然后就在小朵拉满是不解的神情下,他喃喃道:“有一座宫殿,那里住着一个女人,她有一张琴,只要她拨动琴弦,这世间的一切便都会改变。” “她叫潘多拉。” “那么,朵拉以后就叫潘多拉啦。” … … ps:思路出现在了问题,写的有些吃力。 ps:我很感谢每一位收藏,投票的同学,忠心感谢诸位的支持。 ps:至于爆发……等思路整顺,那是必然会猛烈起来的。 第四十九章 冲突 潘多拉。 看着曾经的小朵拉现如今的潘多拉合上已经不再清澈的眸子沉沉睡去,尼采忍不住悄然叹息,对于小朵拉如此突兀且剧烈的转变,他肯定不能短时间内完全接受,但不能完全接受自然也不意味着他就不喜欢不心疼小朵拉了,事实上他很清楚,由小朵拉变成潘多拉或许才是小朵拉最美好的结局。 尽管,遗憾终究不可避免。 “亲爱的老占坎,你说小朵拉,哦不潘多拉大概会沉睡多久?”眼睛依旧放在小朵拉的身上,尼采没有回头,却突然问了老占坎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可老占坎明显不奇怪少爷的问题,佝偻着身子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他,只是轻声道:“少爷,不会太久。” 尼采点头,若有所思。 然后,再深看了几眼沉睡中的小朵拉,尼采便也终于转身,而转过身来的他甚至还没有抬脚走向门口,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来人不出意外的自然只能是波利罗庄园的新任管家,因为这整个庄园里也只有他还敢继续保留着拜访少领主时不敲门的这个习惯。 胖子艾伦进门以后神色略显慌张,他开口便要说话,可他在说话之前尼采却已经打了手势,于是看了眼熟睡中的小女孩儿,心知肚明尼采是不想吵到小女孩儿的胖子会意,他放缓了脚步轻轻上前两步,凑在尼采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本来神情淡然的尼采也随着胖子的话而逐渐皱起了眉。 随后,他与胖子便再不曾在房中多留一分,向着门外便急步走出。 也是这时。 尼采不过刚刚走出房门,本来似乎是陷入了沉睡的小朵拉不知为何就双肩微动了起来,接着在她眼角也突兀便涌出了两道泪痕,那顺着她柔弱脸颊滑落的眼泪,流着流着就变成了泪流满面。 她始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她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喃喃的告诉她自己:“你叫潘多拉,你要记得,从前的小朵拉真的已经死了呢。” …… “说详细一些,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出房门,微微皱眉的尼采便沉声问道,他确实对艾伦刚刚回报的事情感觉震惊。 胖子苦着脸,明显也是不可避免的处于惊讶之中:“具体情况暂时还不能得知,只是这一次的混乱确实来的不同寻常,几乎整个撒耶学院的剑士部与骑士部都参与了混战,也不知道这群该死的贱民们为何会如此亢奋,据说目前撒耶学院的局势已经彻底失控。” “马修少爷等人情况如何?”这个问题毫无疑问便正是尼采最关心的问题。 “学院里的消息很难传出来,所以不知。”胖子垂头,略显惭愧。 而他的这个答案明显是让尼采很不满意,他本就微蹙的眉头皱的更深自然也是因为这场混乱的古怪。在尼采看来,尽管他一直都知道学院里骑士部与剑士部的学生,因为相互之间对骑士与剑士概念的模糊论而始终存在着芥蒂,也时常都有小规模的冲突,可到底在学院院方的管理下,像今天这种大规模的冲突还是不可能会出现的,毕竟,贱民们能够拥有入读撒耶学院的机会本就难得,他们也必须得担心冲突的规模会导致学院彻底放弃他们,所以在有着贵族子嗣这一天然敌视对象的缓解压力之下,平民孩子们之间的矛盾倒也能够一直被克制着。 可今天,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放弃了克制?居然造成了如此大规模的冲突? 当然,这场冲突肯定不是尼采所最在意的,他也不会太担心这场冲突会酿成如何不可收拾的局面,他这时更在意的是这会儿正在撒耶学院游玩的来自帝都的尊贵客人们会不会因为这场混乱而受到冲击。 “尼采,你是要亲自赶过去?”眼看着沉思中的尼采已经走向了波利罗庄园门口,胖子艾伦自然是瞧得出尼采的意图,他问了一句,不等尼采回答,便又补充道:“要不要通知城里的骑士团去控制局面?” “不用,我自己过去。”尼采断然言道,虽然他也很好奇平民孩子们到底是为何会失去理智,可他肯定不担心失去了理智的平民孩子们会无视他这个少领主的出现。 …… 撒耶学院。 不到学院门口处尼采就已经清晰听到了学院里传来的喧闹声,并且当门口出现在他视野中时,他便也清晰看到了在学院门口正上演着一幕幕的斗殴与撕扯场面,这种场面其实谈不上壮观,也就是一群孩子围在一起混战罢了。只不过就是这群为数不多的孩子们的混战却为尼采带来极为强烈的视觉冲击,那里的每个孩子不管是骑士部的还是剑士部的,可明显都是拥有了斗气的力量啊。 一道道赤红的斗气混乱成一片……确实是让尼采不得不感慨如果全帝都的平民们孩子们都掌握了斗气,并且拥有了推翻贵族统治的想法,那应该是何等澎湃人们的一副画面啊。 感叹着,尼采脚下肯定不会有任何迟疑,他径自便走向了门口。 这一路上,其实尼采对这场混乱已经是越来越困惑了,因为就算他强行把这场混乱理解为平民孩子们的失去理智,可再联想到马修等人也恰好正在撒耶学院里,他就真的很难简单的将这场混乱认为是,一个不恰当的时间段里发生了一场不合适的混战,这么简单的一回事了。 他可从来都不是相信所谓巧合的一个人。 他出现在学院门口以后,混战中的孩子们肯定会有人能够注意到他,不管场面再如何的混乱,可尼采那一头标志性的黑发也确实惹眼,于是就在尼采走进学院的那一瞬间,本来三三两两一群一群将学院门口挤的水泄不通的孩子们,下意识的便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这很正常,也不能理解,不仅仅是因为这群孩子们所就读的学院原本便是斯图雅特家族所建造的学院,更是因为就连他们脚下的土地也属于斯图雅特家族。 于是,接下来的撒耶学院便上演了近乎奇迹的一幕。 一头黑发的少年身后跟着一位始终佝偻着身子的老仆人,这两个本该瞬间便被彻底淹没于汹涌人群中的两个人非但没有被忽略,反而是格外惹人注目,因为但凡他二人所出现的地方,混战便必然会暂时停止,为他们让开一条路,然后等他们两个走过,路便瞬间消失,又变成了拥挤的人群,又变成了混战中的孩子。 这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惊讶,骑士部与武士部的孩子们究竟酝酿出了何等的深仇大恨,即便是他出现在了学院,也依旧是没能让这混战彻底罢手。 可不管怎样,这群孩子们到底还是有着理智的,起码在尼采走过他们身旁的时候,他们还是知道保持对少领主的恭敬以及畏惧,暂时停手行礼或者垂头躲避少领主一头黑发的。 越来学院深处走去,人群便愈为拥挤,尼采也是直到今日才第一次的发现原来撒耶学院里居然已经拥有如此海量的学生了,而也是伴随着他的深入,他便逐渐发现这场大规模的混战也不仅仅是局限于平民孩子间的冲突了,就连平常在学院里自傲矜持的贵族子嗣们,也参与了捍卫这场属于剑士或者骑士的荣耀之战。 多么团结的一幕啊。 贵族与平民居然能够因为这些不知所谓的原因而团结起来,那可实在是一件相当令人意外的事情啊。 一路从人群中穿过,一路走到撒耶学院的演武场,纵然在他身旁身后都是群情激奋,处于混战中的人群,可尼采依旧是没有受到任何的障碍与阻拦,他一路感受着身旁斗气的耀眼光芒,也一路看着身旁孩子们群殴时,还叫嚷着‘荣耀属于骑士’‘勇气象征剑士’等等口号,真是愈发的觉得讽刺。 什么时候荣耀与勇气也能够被平民们誓死捍卫了? 这倒真不是尼采轻视平民孩子,只是他这会儿是真的很想知道,这场混战背后的挑唆者,或者是主要原因到底有哪些。 演武场。 如果说撒耶学院门口处蔓延到演武场前的混战称不上壮观,只是那道道赤红斗气能够为人轻易带来视觉冲击效果的话,那么演武场上场面可就确确实实是称得上壮观了,因为只要出现在这里的孩子,都必然在斗气领域内拥有着一定的天赋,这场中,尽管突破了赤色斗气的孩子依旧稀罕且少见,可他们毕竟都是掌握赤阶斗气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们殴打时所带来的冲击自然也会更加的震撼。 有那么几次,在尼采经过人群时,其中几个孩子因为收手不及都险些为尼采带来麻烦。 当然,也只能是险些。 穿越着人群,尼采也终于不出意料的在人群最后找到了他所来找的那些贵族少爷小姐们,而他的贵客出现在这演武场也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因为像这样的场面,那对于贵族们来说,原本就不亚于欣赏一场人与猛兽赤裸裸的血腥厮杀要来的有趣。 并且,还更安全。 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肯定不会担心这群卑贱的贱民们会波及他们。 因此,就在那几位贵族少爷小姐们诧异与惊叹的眼神下,尼采一路畅通的走向了他们,这过程中,出现在这群贵族少爷与小姐们眼中的是,混战失去理智的孩子们竟然都不曾忘记主动为尼采让开一条足以让他通行无阻的路。 很神奇的一副画面。 这到底是他们对他们少领主的尊重,还是对这个异端的畏惧? …… “尼采,你瞧这是多么壮观有趣的一幕?哦天那,我再也不会说该死的撒耶小城无聊且无趣了,要是在这撒耶学院里每天都能欣赏这样的好戏,我宁愿留在这该死的撒耶城陪着安妮。” 尼采刚一走到这群贵族少爷小姐身前,情绪处于激昂之中的妮可小姐便很不矜持的伸手拉住了尼采的胳膊,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过她眼前这壮观的情景,一脸的惊叹与兴奋。 在她的眼中,这群混战中的孩子应该就如同斗兽场中的玩物吧? 尼采有些苦涩的微笑了笑,看了眼妮可小姐身旁同样也是一脸亢奋的安妮小姐,又看了眼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随时都有可能陷入亢奋冲入人群中的休斯,他终于找到了戴安娜的脸孔。 躲在女剑士兰蒂身后的戴安娜明显没有安妮小姐等人的亢奋,她反而是小脸发白,似乎是害怕于这样的场面。 这让尼采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在妮可小姐松开他的手臂以后,便走向了戴安娜,迎着后者勉强挤出来的微笑,等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便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向妮可小姐抱怨道:“可这对于我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这句话,甚至没能落入妮可小姐耳中。 “马修少爷呢?”这一圈贵族少爷小姐们,尼采都看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出马修少爷的身影,不过,找到这几位小姐以后,他肯定不会担心马修少爷的安全问题。 “不知道,混战爆发时马修便与我们失散了。”没有回头的妮可小姐很不负责任的甩了一句,之后似乎也是意识到了她对她哥哥的不够重视,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不用担心亲爱的尼采,老加文依然在马修身旁。” 尼采点了点头,可同时却也疑惑,这样的混乱之下,马修怎么可以这样便与他的妹妹以及戴安娜等人走散?他难道就不担心? 疑惑着。 尼采的眼睛便也再次投向了依旧处于混战中的孩子们身上,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原来围观这场混战的并不仅仅是类似他们这样的贵族子嗣,在混战圈子的外围也还有着众多身穿魔法师袍子的孩子,而这,便着实是让尼采松了口气,他必须得庆幸幸好魔法师孩子们到底都还保持着理智,因为即便这些孩子们可能本身魔法师造诣微不足道,但就魔法师群体杀伤力来看,即便是一个1级魔法师孩子也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这混战更加的激烈……那到时候也真就是不可控制的局面了,流血也很有可能不可避免了。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混战虽说足够壮观,平民孩子们也确实是失去了理智,但到底他们都只限于群殴,而并非搏命,所以斗气虽然看起来很刺激,但其实杀伤力都不大。 而这个时候。 混战场中突然爆出一道耀眼的橙色斗芒,轻易便吸引了尼采全部的注意,在这群孩子中爆出这样的剑士,那自然是足以说明这个孩子的天赋确实惊人,因为眼前这场混战中的参与者可都是撒耶学院的学生啊。 “老占坎,记下这个孩子。” 没有回头的尼采轻声吩咐了一句,这一点其实也是撒耶学院的建成原因了,每一个贵族家族都有各自的人才培养梯队,除了核心子弟需要倾力培养之外,外围的力量同样不可忽视,所以这样的话,出自家族领地的天赋少年无疑更有可能被贵族所吸纳,因为忠诚度起码有基础。 老占坎轻轻点头,这同样是他这个管家应该要做的事情。 …… “少领主……” 就在尼采皱眉看着眼前这场混战,琢磨其爆发原因之时,学院负责人终于赶到,他是一位贵族,来自帝都,也是斯图雅特家族的旁系,所以便能够掌握这座为斯图雅特家族培养下一代实力源泉的核心。 尼采回头看了眼这位一脸忐忑,他也应该称呼对方为叔叔的中年院长,并没有表现出他的愤怒,只是迟疑片刻考虑到这场斗殴毕竟没有引发流血事件,也并造成严重的恶劣影响以后,他皱眉道:“回头给我一个解释,亲爱的拉姆。” 拉姆院长连连点头,彻底松了口气,可望向场中平民孩子们的眼神却更加凶狠。 混战依旧持续着。 这场中鲜艳刺眼的斗芒所激起的气氛也越发狂躁,尼采甚至感觉到充分遗传了克伦威尔家族好战基因的休斯已经隐隐处于失控的边缘,这让他感觉头疼,也意识到这场大规模的冲突如果任由其演变下去,那结局便真有可能成为他所担心的那种局面了。 可看这种程度的混乱……该如何来阻止? 尼采在犹豫是不是应该由撒耶城的骑士们正式介入了。 骑士。 便是尼采考虑着这一点的时候,自他对面演武场的最外围,陡然惊现绿介斗芒,那种强度的剑士显然不是撒耶学院的孩子们便能成就的,所以尼采疑惑,他看着那道斗芒以极快的迅速向他们这群人靠近,神色便也越发的不解。 混战中的孩子们显然不会刻意为来人让路,可绿阶斗芒又如何需要他们让路,所以就在这此人一路赶到尼采身前的过程中,演武场中的接近他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被冲击的人仰马翻。 来人,便正是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团副团长凯蒂恩尼,而尼采所最费解的就是究竟什么事情可以让这位骑士团团长如此紧张,竟然完全不顾他的斗气完全不是场中的孩子所承受。 他肯定不会认为,他家族的扈从骑士团副团长只是过来帮他解围的。 “少爷……”凯蒂恩尼很干脆的便单膝跪在尼采身前,然后欲言又止,等到尼采察觉对方的谨慎,松开戴安娜的手,跟着这位副团长走到一旁安静的空地以后,这位骑士团副团长才压低了声音,肃然道:“多伦多城再次出现吸血鬼的行踪,死者为四口平民之家,无一生还。” 第五十章 平民的坟墓 同属斯图雅特家族封地的多伦多城距离撒耶小城并不十分的遥远,尼采前几年也曾经去过那个富庶的城镇,他甚至还记得那是一个坐落在尼罗古河畔依靠贸易与水利运输而兴起的,斯图雅特家族封地内繁荣程度排名极为靠前的一座城镇。不过,很明显的是,在眼下这情况中,多伦多城的昌盛与繁华肯定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那里也出现了吸血鬼的行踪,是在撒耶城发生了小酒馆惨剧之后没几天又发生了一起惨剧! 这意味着什么?这两件同样发生在斯图雅特家族封地内的惨剧难道就只是发生的时间巧合?而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那么这两起惨剧又会不会就是同一批肮脏的黑暗生物所做出来的?假如是,那它们如此频繁在斯图雅特家族封地内制造血案,是仅仅路过斯图雅特家族封地内的这些城镇,还是说它们始终就潜伏在斯图雅特家族封地?而若它们真是一直都潜伏着的,那它们的意图又是什么? 这便是尼采在听完凯蒂恩尼副团长汇报以后刹那间便转过的一系列念头,他肯定是清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也确实是感觉到自从他这一趟从阿喀耶森林中出来以后,古怪的事情好象也越来越多了。 并且,隐隐似乎还隐隐透露着一股阴谋的气息。 …… “即刻召集城中的骑士,配合拉姆尽快让这场该死的闹剧进入尾声!”听完凯蒂恩尼的回报,尼采本就不太美好的心情彻底阴沉了下来,他再也没有任何兴致欣赏演武场上这场闹剧了。 凯蒂恩尼恭身应下,他肯定不会奇怪少爷没有详细问他关于多伦多城血案的细节问题,因为便连他也清楚这种场合实在不适合议论那样的事情,所以他毫不迟疑转身便走。 等他离去,尼采便也走向了有些紧张看着他的戴安娜,似乎戴安娜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异常,她望向他的眼神颇有些询问以及小心翼翼的意思。不过,尼采自然不会为她解释什么,他也只是走到她身边以后小声道了句:“我带你先回去吧。” 戴安娜轻轻点头,温润如水。 而他的话显然也同样是落在了戴安娜身前的妮可小姐耳中,她在听到这话以后也终于将视线从眼前刺激的场景中收了回来,转身一脸诧异的道:“尼采,难道你不打算继续欣赏这场好玩的混乱了吗?你要知道,这种壮观的场面,那即便是在帝都也都看不到的啊。” “很抱歉妮可小姐,我想我必须得终止这场‘好玩’的混战了。”尼采神色淡然,并没有为妮可小姐对卑贱平民们的没心没肺而有任何不快之色,这一点肯定不难理解,因为作为一名贵族的尼采本身就很理解贵族少爷小姐们在看待平民问题上的漠视态度。 “哦不尼采,你不能这么残忍!”妮可小姐惊讶脱口,在她看来,眼前这场混战为她带来的心理上的刺激感确实能够很大程度的满足她某种方面的嗜好。 残忍。 这是多么可怕且可悲的一个字眼。 到底是妮可小姐对平民孩子们的漠视更为残忍,还是尼采剥夺她贵族小姐的嗜好更为残忍?压抑着心中的冷笑,尼采面上依旧微笑从容,他恭身行贵族礼,道:“事实上我必须如此残忍,我想我们也必须得离开了。” 说着,他便再不曾理会妮可小姐,转身便走向撒耶学院的后门,而这个时候,向来与尼采唱反调的安妮小姐也嘟了嘟嘴似乎是要打算不理睬尼采的话了,可不知为何,看着尼采的背影,她迟疑了下反而还是拉上了妮可小姐,不顾后者的遗憾痛惜随在了尼采的身后。 一行出身显赫的贵族少爷小姐们好象是便要如此离去。 而就在尼采走了大约十步以后,他突然又回过了头,看向了如释重负的拉姆,这让拉姆忙又紧张起来的同时,便也听到尼采道:“亲爱的拉姆,记得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详细的解释,我要你彻彻底底的查清楚这场混乱到底是谁挑唆的,哪些原因造成的。” 拉姆连连点头。 “等凯蒂恩尼副团长回来以后尽快结束这场闹剧吧。” “请尼采少爷放心,我一定会查出主事者!” 在说这话的时候,拉姆略显狰狞的眼神很清晰的便传递了他会狠狠处理几个平民孩子这样的一个信号,对此,尼采本来是想补充一些话,可欲言又止的他终于还是没有再留下一个字便离开了撒耶学院。 他觉得类似今日混乱这种局面肯定不允许再次上演,那拉姆的杀鸡儆猴似乎便也很有必要了,所以他不去阻止。 …… 回往波利罗庄园的一路上,妮可小姐一直都在不停的抱怨她错过了这一场好戏,而尼采本来觉得应该在旁煽风点火的安妮小姐却相当意外的保持了沉默,至于休斯,处于遗憾之中的他只能埋怨他的身份不容许他放纵的参与混战,所以他依旧没有说话。 尼采肯定没心思理会他身后的这些贵族小姐们,他只是在戴安娜略显关心的神情下一如既往的平淡着,在这个时候,他心中所考虑的事情肯定不少,并且也都是相当的棘手。 波利罗庄园。 一进庄园尼采便吩咐了胖子艾伦带这些贵族小姐们各去休息,他起初是打算独自回书房去认真思考这所有事情的,可就因为胖子临去前留下的一句话,让他又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庄园偏厅。 尼采进门便就看到了坐在方桌前的莱茵司祭,他从莱茵的脸上也轻而易举的便就可以找到忧虑的痕迹,这自然是证明了对于多伦多发生的事情,莱茵司祭肯定也收到了消息。 这一点不奇怪,事实上尼采更清楚的知道莱茵肯定比他更先得到这个消息,因为这件事情再一次的牵涉到了黑暗生物,那么教廷就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得知事情的经过,并且尽快传到莱茵白袍司祭的耳中,说到底,莱茵都是这南方教区职位不低的一位教廷权势人物。 至于从多伦多到撒耶城的传递消息便捷性,尽管这都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可相对于整个大陆精神象征的教廷来说,斯图雅特家族的消息传送渠道,依旧在前者根深蒂固大陆千余年之下不占任何优势。 “我知道你现在最想问的问题,不过很遗憾,恐怕你这个问题我也不能为你解答,因为无论是小酒馆还是多伦多城这两起惨案,都是游走于黑暗生物边缘的黑暗生物所酿造的,所以对于这种低阶的黑暗生物,教廷并没有办法确认其身份,也就是说,这两起惨案是不是同一批黑暗生物所为,我也不能肯定。”尼采不过刚刚坐下,微皱着眉的莱茵司祭便轻声言道,他说的话其实不难理解,在教廷与黑暗生物长达数千年的对峙屠戮中,教廷能够根据气息便分辨出黑暗生物种族身份的,始终都局限在中高阶的黑暗生物这一层次,对于一般低阶的黑暗生物,教廷肯定没有详细的资料,因为每年都有大量的新生黑暗生物在诞生。 尼采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就他这些年来对教廷孜孜不倦的了解过程中,他也能够知道教廷对黑暗生物这个宿敌,并不能做到了若指掌,若不然这世间的黑暗生物恐怕早就不存在了。 不得不说,莱茵开口便道出的这番话也确实是尼采进门时便想要去问的,而现在既然莱茵已经给出了答案,那他肯定不会再开口去问,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莱茵的信任,更是因为他很清楚黑暗生物制造惨案以后,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来让教廷找出它们的行踪。 所以,这两起惨案究竟是不是同一批黑暗生物所为,便就只能是个悬案。 “莱茵,我感觉这是一场阴谋……”尼采皱眉考虑了片刻,轻声开口,这个时候莱茵与他的会面肯定是私下的,因此基于他们两个良好的私人友谊关系来说,他不会去责问教廷方面的责任问题,也不会对莱茵司祭表现出他的愤怒与忧虑。 莱茵司祭苦涩微笑,事实上他也能够断定这两起惨案必定不同寻常,因为在过往的十一年中,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就从不曾上演过黑暗生物制造惨案的事件,可这一年却在如此短暂的几日内便接连上演。 “你说说看,假如真是同一批黑暗生物所为,那它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既然我们都能够排除这两起惨案只是一个意外这个因素,那么它们为何会针对我斯图雅特家族?”尼采明显是依旧处于思索之中,他神色不再轻松,却也不是十分的凝重。 这是他斯图雅特家族的事情,尼采这样直接便来询问莱茵的意思似乎不太适合,可事实上莱茵非但不意外,更是一副愈发苦涩的神情,他看着尼采,沉声道:“虽说这两起惨案都发生在你的家族封地内,可其实也不一定就是针对你斯图雅特家族。尼采,你想想看,撒耶城与多伦多城是你家族的封地不错,但同时也是我所负责的教廷辖区,这么一来,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黑暗生物的出现是在阻挠我的脚步?毕竟,在我的辖区内接连发生这样的事情,那对教廷上层考验我这个即将获封督主教的白袍司祭来说,肯定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尼采豁然抬头,他肯定也能意识到莱茵说的话很有可能,因为眼下的莱茵就正处于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度过了他便向前迈了一大步,由地区白袍司祭到地区督主教可绝对是不亚于天堑般的一步,但若是在这个关头,他的能力受到了教廷上层的质疑,那他这一步很有可能再也迈不出去。 “不管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斯图雅特,总之小朵拉所看到的那个黑袍人无疑便是最关键的一个人。”目前他与莱茵的分析都只是建立在猜测之上,所以尼采也不会去为莱茵考虑太多,他犹豫了下,又问:“如果真如你所想,这些黑暗生物是在针对你的话,那么你认为那个黑袍人有可能出自哪方势力?” 显然,尼采依旧是在进一步的分析出真相,只是单靠他们两个坐在这儿,没有任何的理由以及证据,那真相似乎只能是遥不可及。 “亲爱的尼采,你这个问题根本无解。”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莱茵司祭依旧可以笑的坦然,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道:“首先我教父的老朋友桑提主教肯定不愿意看到我继任帝都教区主教一职,其次我听说教廷最近有一位年轻的白袍司祭也试图出任帝都督主教,再就是……便连教皇陛下也不愿意我的教父继续掌握着帝都教区啊。” 这番话……说的极为大胆,但莱茵却依然如此便跟尼采说了出来。 这自然是一种大信任。 可对于这种信任尼采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感动,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只要牵涉到政治,那么所有的阴谋便都被插上了一双想象的翅膀,这件事情果然不是我们短时间内可以解决的啊。” “因此接下来我们所能够做的,除了更加严密的防范,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以外,便就是等,一直等到他们露出尾巴。”莱茵轻叹,深看了尼采几眼以后,他起身道:“好了,我这便赶去多伦多城了,一是催促教廷骑士团尽快入驻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二是我必须亲自监督那里的情况,尼采,你可以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可能遏止这起惨案外泄。” “好。”尼采同样起身,他并没有向莱茵司祭表示感谢,这除了他们两个之间不需要太多客套外,更因为莱茵很清楚,接下来他的督主教之路离不开尼采,也离不开斯图雅特伯爵府的支持。 他们两个之间兴许真的存在友谊,但这种友谊其实本身就是交易。 …… 送走了莱茵司祭以后,尼采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回书房,他依旧在这偏厅独坐,而这个时候他在继续考虑着这两件惨案关联时,便不可避免的考虑的更为全面且详细了。有的时候,他甚至会去考虑这些关于黑暗生物的事件会不会与太阳井时那些人有着关系,因为在他看来那些觊觎他手中自然绿叶的人,肯定不介意撒耶城更乱些,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都更乱些,然后他更忙碌一些,以至于忽视自然绿叶的事情,被他们有机可趁。 虽然这种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 “多伦多,四口平民之家……” 就在尼采皱眉念叨着刚发生的这起惨案时,他忽然又想到同样是在这件惨案发生的时候,撒耶学院也恰好发生了这么一场规模壮观的混战,那么,这两件巧合发生在同一天的事情会不会有着联系?这个念头……终于还是被尼采所放弃,尽管他向来都不相信所谓的巧合,可将这么两件事情放在一起去考虑也确实太不靠谱了。 但这一切究竟在预兆着什么? 尼采一时间内断然不可能想的通,而也就在他沉思忧虑时,庄园里的仆从却又为他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皇室魔法协会的副会长维克多阁下前来波利罗庄园拜访。 不得不说,维克多来的确实很不是时候,即便这些时日来尼采一直在等待觊觎自然绿叶的几方势力前来找他,可就在他面临如此许多麻烦的时候,维克多却突然来了,那他肯定不会有太多的心思用来处理关于自然绿叶的事情。 当然,毕竟是皇室魔法协会的副会长,尼采也自然不能推托不见。他最终还是安排在了会议室见到了这位副会长。 与先前在太阳井时并无太大区别,胸前挂着象征着8级魔法师徽章的维克多副会长也依旧是一身青色长魔法袍,根据各种元素魔法师的专属长袍颜色来看,这位强悍的8级魔法师显然拥有着操控风元素的魔法力量,他见到尼采时神情依旧淡然,不古板不卑微也不骄傲。 他率先行尼采行了礼,这是表示对尼采家族的尊重,而在尼采注意到他所行的贵族礼而并非魔法师礼之后,便也同样微笑回了一个贵族礼,然后分别坐下。 “在打算拜访少领主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先将这封信给少领主看一下。”维克多并没有选择开门见山提出自然绿叶的事情,也没有虚伪客套绕圈子,反而是径自递给了尼采一封信。 尼采微笑接过,拆开看了眼,却是惊讶的看到这居然是出自他父亲笔下的一封信,很显然,这封信便就是皇室魔法协会与斯图雅特伯爵就自然绿叶一事的沟通结果了,不过信上却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只是伯爵大人简单嘱咐尼采,他斯图雅特家族向来与皇室魔法协会有着良好的关系。 尼采看完便收起了信,不管他表面上再如何的表示对这封信很重视,可其实他心里并不以为然,要知道,他在收到这封信之前也恰好刚刚读过一封他父亲从帝都发来的信件。 “这次来,我是带着魔法协会的诚意而来。” 维克多副会长的第二句话依旧没有点出他的来意,这一点不出乎尼采意料,他当然知道但凡进了皇室魔法协会的魔法师那都已经不再是纯粹的魔法师了,因为他们接受了皇室的册封,便也就意味着他们的魔法外袍上沾染了太多世俗的尘埃。 就像这位维克多副会长,尼采就知道出身平民的他,在几年前刚刚被皇帝陛下册封为贵族,尽管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男爵头衔,但由一个平民变成了一位贵族,那对他来说不亚于他的魔法造诣又深了一层。 所以,面对着眼前这位开口便是贵族腔调而不是魔法师刻板腔调的副会长,尼采不可避免的再次想起帝国最激烈的抨击家康德所说过的一句话:贵族其实就是平民挣扎想要踏进去的坟墓,也是一切丑陋人性放大以后的终极体现,只要你成为了一个贵族,那么,你就不再是你了。 第五十一章 大异端群体 “我想我很荣幸接受魔法协会的诚意。” 随着尼采微笑而道出了这句话,他与皇室魔法师协会副会长维克多的谈话便就正式拉开了序幕,不过这场谈话与其说是谈话倒不如说是谈判更为恰当,因为在他们这场关于‘自然绿叶’的谈话中,维克多本就代表着皇室魔法协会,而尼采的身后则是斯图雅特伯爵府,这两者之间可一直都是存在着比较复杂的关系的,要知道,皇室魔法协会在帝国之所以享有一系列尊贵的待遇,那除了这些大魔法师本身就地位不低外,更是因为他们对帝国魔法师军团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力;而这一点对于武勋伯爵府来说便尤其重要了,在战争中,魔法师军团绝对是主导胜败的关键,任何一个将军想要获得胜利的前提,便是魔法师军团的配合。 所以斯图雅特伯爵府便不可避免的必须与皇室魔法师协会保持着健康良好的关系,这便就直接导致了在尼采与维克多的谈判中,尼采肯定会有不少顾忌,他也不能草率的拒绝这位皇室魔法师协会的副会长。而至于他坐在这里跟维克多谈判的前提,除了帝国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皇室魔法师协会也没有再起过主导作用以外,便就只剩下了一点。 这位魔法协会的维克多,只是个副职会长。 一字之差当然有着天壤之别,不是尼采势利的不将这位副会长看的太重要,只是尼采很清楚在皇室魔法协会中,有一位会长,但却同时拥有三位副会长,那么副会长便肯定不可能拥有会长的最终裁决权了。 “除了斯图雅特伯爵府与皇室魔法协会的友谊之外,这便是我此次前来的诚意了。”依旧是没有选择开门见山的提出‘自然绿叶’,维克多也依旧是在表示着他魔法协会的诚意,这自然是足够说明他拥有着很好的耐心。随后,就在尼采期待而玩味的眼神下,维克多从他宽大的青色魔法师长袍中摸出一个卷轴,他没有展开,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情,他伸手将卷轴推到尼采眼前,轻声道:“七级瞬发风元素魔法卷轴,意义就不用我多作介绍了,只是我要告诉尼采少爷的是,这样的卷轴整个皇室魔法协会不过两个,而这便是其中之一。” 七级魔法师卷轴! 这样的诚意当然是不可谓不重了,不说魔法卷轴在大陆本就是有价无市的存在,单单说这七级卷轴,那可是需要足足三位以上的8级魔法师才可以制作出来的啊。 就这位魔法协会副会长之前摸出卷轴时,尼采其实已经相当震撼了,他看到卷轴当然隐隐猜测得出这卷轴肯定不同凡响,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未曾想到维克多居然出手便是如此磅礴的一个手笔,虽说他很清楚只要他给了维克多叶子,那么对于皇室魔法协会这种大魔法师众多的组织来说,也就意味着新的魔法卷轴产生,可他依旧从没有想过,皇室魔法协会居然会这样直接干脆的抛出一个令他不能拒绝的价格! 或者可以说是诚意。 然而。 事实上比尼采更意外的还是维克多,他之所以如此干脆便抛出皇室魔法协会用来换取‘自然绿叶’的最后底牌,那本身就是因为他自从见识了太阳井处这位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手段以后,就很清楚他绝不能将这个少年简单的看待成一个十五少年,更不能将他跟帝都那些贵族子弟相提并论,所以他不再绕弯子,就打算一出手便造成这位伯爵继承人的震撼,继而掌握谈判的主动。 可他抛出了这个大陆上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的诱惑,但偏偏这位伯爵继承人却根本没有表现出他想象中的觊觎以及震撼,他甚至在打量着桌上的卷轴时,只是眼神依旧玩味,也从没有伸手去握住卷轴的意图。 这到底是为什么? 维克多感觉相当的不解,可接下来的尼采却更是直接给了他一个让他更为不解的问题。 “我想问一句,不知维克多先生付出的诚意是想换取什么?” 想换取什么,这难道还需要问?这大陆上又有几样东西需要用七级魔法卷轴来换?维克多愈发的揣测不到这位少领主的心思了,他这会儿其实很想知道难道这位少领主就真的对魔法卷轴不感兴趣?既然如此,他为何又要去抢夺那叶子呢? “自然绿叶。”就在尼采满是有趣的眼神下,维克多最终还是压抑了他对这位少领主明知故问的愤怒,以及他心中的疑惑,坦然言道。 而他这个答案也终于让尼采微笑了起来,谈判便是如此,既然有所求那应该让他将他所求说出来,不然尼采只能始终处于被动的一方了。 “再问一句,一个7级魔法卷轴,你想换几片叶子?” “五片。” “哦,也就是说你想用一个魔法卷轴换取五个魔法卷轴?” 不过才又谈了两句,可维克多却就是已经感觉到他似乎隐隐进入了这位黑发少领主所设下的圈套,这让他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他在来之前肯定对这位尼采少爷作过相当充分的了解,他知道这位少领主斗气与魔法均不能修习,那么便也知道抢夺叶子这位少领主肯定是用来制作魔法卷轴防身……可他似乎并不知道自然绿叶制作魔法卷轴,那本身就是有着一定失败几率的,所以维克多认真盯着尼采好大一会儿,迎着对方依旧淡然的神色,他便只能道:“尊敬的少领主,你恐怕并不知道一个7级魔法卷轴并不能用一片叶子来衡量,不提制作的过程本就至少需要3位以上的8级魔法师在旁,就说成功的概率,那也是……” “失败的概率你不用为我分析,我很清楚这一点。” 尼采很干脆的便打断了维克多没有说完的话,不得不说,谈判进行到此,尼采对这位皇室魔法协会的副会长可实在是不够尊重,他也确实是太过强势了,而他的强势便就有可能引起这位副会长的反感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被尼采打断的维克多先是愕然,愕然之后他盯着他眼前这个比他要小上好几十岁的少年,终于阴沉了下来,他缓缓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皱纹也挤在了一起,道:“我想尼采少爷似乎并没有诚意来进行这场代表着双方友谊的谈话。” “诚意?”尼采微笑,自然是听得出来维克多这话中的暗含愤怒,不过对于维克多的愤怒他其实可以理解,一是因为他确实应该愤怒,再就是因为这位维克多男爵到底不是一位纯粹的贵族,所以对于贵族之间的虚伪式谈话,即便他活的岁月远比尼采要悠久,可没有经过纯正贵族熏陶的他必定不如尼采来的更圆滑。 “好吧,我给你我的诚意。”微笑之后,尼采仿佛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位老魔法协会副会长,然后他一字一句的轻声道:“叶子,我一片也不能给你,因为我留着有用,可你带来的这个7级魔法卷轴,确实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所以即便你带不走叶子,卷轴你也应该留下。” 多么荒唐的诚意。 如果不是在皇室魔法协会中攀爬了有些年头,学会了一些所谓的城府涵养,那么不难想象大半辈子都沉浸在魔法世界中的维克多将会爆发出何等的愤怒,因此这会儿的他脸色真的很难看,他也依旧是在忍,依旧是在等着这个该死的贵族少爷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可不认为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会蛮横的留下这个卷轴。 “维克多副会长,我想您今年应该有63岁的年纪了吧?”就在维克多期待着这个贪婪的少领主将要说的话时,尼采却陡然又毫不搭调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这让维克多感觉滑稽,又不得不赞叹眼前这位少领主的确是一位合格的贵族,贪婪不说,虚伪不提,谈话的方式也确实很奸诈。 “这可是一个足以让我称为祖父的年龄啊。”维克多点头后,尼采奇怪的感叹了一句,然后他饶有兴致的瞧着维克多,又道:“那么,以您8级魔法师的造诣,再加上你在魔法协会的资历来说,难道您就不想再进一步?就从不曾想过……魔法协会的会长?” 维克多脸色再变,深眯着眼睛的他仔细盯着尼采,他当然知道这个诱惑的份量。 良久,他终于开口,叹道:“可惜的是,会长先生这些年来似乎并没有过错。” “哦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微笑中的尼采肯定知道皇室魔法协会的会长必定坐不了太长时间了,因为那位帝国首席魔法师的弟子恰好一不小心惹怒了阿尔弗雷德家族,所以这么一来,首席魔法师先生所兼着的魔法协会会长一职就很有可能不再那么牢固了,阿尔弗雷德家族也断然不允许他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这便是尼采谈判的信心所在了,他很清楚一个魔法袍上沾染了世俗尘埃的魔法师,一旦成为了一个贵族,那么他唯一的下场便就是堕落,堕落,再堕落。 就像维克多。 “所以我个人的建议是,维克多阁下您还是尽快回帝都去吧,如果您愿意争取一下,我想您可以跟我的父亲具体协商,这个其实也就是我的意思。”顿了顿,尼采再次展颜:“这便是我给您的诚意了,同时也是我斯图雅特家族给您最坚定的友谊。” 维克多没有说话,明显是在犹豫,他这次亲自前来抢夺叶子,原本就是为了增加他在魔法协会中的影响力以及筹码,所以对于尼采给出的这个诱惑,他必然不能拒绝。 因此,他最后只能轻声道:“感谢尼采少爷的诚意,我必然会回报以斯图雅特家族最真诚的友谊,您确实是一位慷慨的贵族。” 微笑点头,尼采终于伸手握住了那张7级魔法卷轴,他看着维克多眼中的为难以及不舍,自然很清楚这个7级魔法卷轴肯定不是维克多的私有财产,他回去以后也必然会面临魔法协会的质问……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呢?想要得到,就必须得付出,这个道理真的再浅显不过了吧。 再者,只要成为了皇室魔法协会的会长,那么即使这卷轴再如何的稀罕,恐怕也都不会重要到必不可失了。 …… 送走皇室魔法协会副会长维克多以后,尼采断定,接下来的几天他肯定还会见更多的人,因为之前太阳井处的几方势力都没有找上他,那是他们在保持一个微妙的平衡,可只要有人率先找上了他,那么这平衡必然不复存在,他们也肯定都会担心最终他们与这叶子再也无缘。 因此,第二天尼采便就迎来了来自玛雅公国的使者。 说来也确实是让尼采感觉意外,因为玛雅公国来的人居然也同样是皇室魔法协会的人,只是他们代表的却是玛雅公国的魔法协会罢了。不过虽然意外,可倒也不至于说是完全出乎尼采的意料,不管怎样来说,能够纠集那样一批实力不俗的魔法师以及公国剑圣的弟子豺狼,那也都意味着这一批人必定有着极其强硬的后台,这个后台是玛雅皇室也确实很合理。 所以依旧是在那间会议室,尼采便热情招待了这帮异国的魔法师阁下们,经过整整一个上午的谈判,双方最终还是没有达成一致,以至于中午送这帮魔法师离开波利罗庄园时,连尼采都感觉到了疲惫,他也真的很惊讶玛雅公国的魔法师们居然会拥有这等谈判技巧。 当然,谈判进行艰难的主要原因肯定不是玛雅公国给的条件不足以打动尼采,事实上尼采也觉得那样的条件确实很丰厚了,只不过他并不能答应下来,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他很清楚这帮魔法师的背后肯定还有最终决定权的人物,他本身也很想知道玛雅公国的底牌,再就是因为他手中仅剩下的两片,他暂时也没有出手的意图。 他其实也在等,肯定不是在等着海曼家族的娘娘腔昆廷。 而是在等着他庄园里的亚当少爷。 幸好,亚当没让他等的太久。 中午在波利罗庄园与马修少爷等人用完饭以后,亚当少爷便出现在了尼采的书房中,到了这个关头,亚当肯定不会选择继续等待,因为他这几天也亲眼目睹了两国魔法协会的分别造访,所以他必须得考虑他如果继续等待,那就很可能等不到一片叶子了。 与亚当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导师,也就是他身后的那位神秘魔法师,他们两个经过尼采允许进入书房以后,魔法师首先径自坐在了一旁,随后站在尼采身前的亚当,便很干脆的冷漠开口:“我要知道你手里还有几片叶子。” “两片。”尼采微笑,很坦诚。 “给我。”亚当似乎并不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报酬。”尼采的回应很简洁。 “法师塔的庇护。”亚当冷漠回道,随后他扬了扬唇角,又道:“这应该就是你一直所等待着的吧?” 最后尼采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再次微笑:“成交。” 一锤定音,干脆有力。 …… 法师塔的庇护,那确实是尼采一直在等待着的。 他既然选择了与整个大陆的信仰为敌,那当然要在这个庞然大物之前拥有一定的实力,在这份实力的来源其实他在很久以前就觊觎着了法师塔。 法师塔,传说中的魔法师圣地,那里的魔法师都是冷僻而远离世俗的魔法师,在他们的眼中只有魔法领域内的事物值得他们去付出去努力,所以法师塔中的每一位魔法师据说都拥有着8级以上的魔法师实力,在大陆上,一个8级魔法师已经值得一位侯爵大人放下身段亲自拉拢了,更何况是一批8级甚至8级以上的魔法师? 只不过可惜的是,大陆上这几百年来得到法师塔庇护的人几乎从来就不存在过,这肯定不完全是因为法师塔内魔法师们的冷僻与孤傲,更是因为生活在法师塔里的人,可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异端,不曾信仰教廷的主的他们,信仰乃是他们口中的法神,因此,大陆上生活在教廷光辉下的人,必然都是对法师塔敬而远之的,没有人愿意招惹这样的一群怪物,继而堕落为教廷的异端。 显然,这一点对尼采构不成障碍,本就是一名异端的他当然愿意他的背后站有更多的异端,何况还是这样一群实力强悍到连教廷都不能轻易颠覆的大异端群体? 所以自从老占坎肯定亚当身后的魔法师确实是出自法师塔的魔法师以后,尼采就应该打起了亚当的主意,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亚当的主动开口,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两片叶子居然就已经换来了他预期的成果,这实在是让他在满足之余又感觉困惑。 难道这自然绿叶对法师塔来说还有其他用途?不然,仅仅是魔法卷轴的话,肯定不会让亚当以及他身后那位神秘的魔法师如此迫切的想要拥有。 第五十二章 美丽的昆廷少爷 仅剩的两片自然绿叶交给亚当换来法师塔的庇护以后,尼采在下午与来自玛雅公国的魔法师们谈判时似乎也就再无其他选择了,事实上在这一点上尼采也确实是相当难得的真诚了一回,他异常坦诚的告诉玛雅公国的魔法师们,叶子已经没了谈判应该结束了。 可就是他这难得的坦诚却换来了玛雅公国皇室魔法协会魔法师们的愤怒与暗恨,他们明显是愤怒于康坦帝国这位少年贵族的欺骗与贪婪,于是不得已之下,他们便顺理成章的只能在原有的交换条件基础上,又额外附加了一个筹码,一个让尼采极为心动的条件——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随时可入驻玛雅公国,并且不会遭到玛雅公国皇室的打压。 不得不赞叹玛雅公国魔法师们对他们谈判对手的了解程度,便连尼采折腾出的银行也成为了他们谈判的筹码,并且这个筹码似乎无论怎么看也都具备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只是很可惜,尼采依旧只能拒绝,他也依旧只能很坦白告诉他们叶子确是实没有了。 但魔法师们甚至一直到离开波利罗庄园时,显然也都没有相信这位坦诚的撒耶城少领主,他们后来对这位少领主的贪婪所表现出来的愤怒,让尼采毫不怀疑如果他眼下不是在康坦帝国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他身后也没有始终佝偻着身子的老管家的话,那么这群魔法师必然是要动手抢了。 当然这个如果肯定没有成立的可能,因此即便再如何的愤怒,一个下午的谈判也只能宣告魔法师们没有任何进展,而尼采最感兴趣的便也就是这一点,尽管整整一天的谈判都没有任何效果,可玛雅公国的魔法师们好象仍然没有放弃谈判的意思,他们在离去前也似乎是在小声商量着回去后向他们的大人回报谈判的进程,然后要他们的大人亲自决断。 这也就是说所有谈判的条件与筹码都是出自他们背后的那位大人决断了?那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尼采一直所期待的玛雅公国的最后底牌,应该便是掌握在那位大人的手中?这让尼采在苦涩他这世人生中好不容易的一次的真诚居然根本没能取得这群魔法师的信任之余,也对那位大人有了几分期待,他也确实是很有兴趣见见那位大人。 …… 然而。 就在他期待着那位大人到来的第二天,他所有的期待便就伴随着意外而至的新消息彻底被冲散,他也再没有了任何兴致与这帮混蛋魔法师们进行无谓的谈判了。 “凯萨城再次出现狼人的踪迹,七死三伤,伤者在第一时间已经被当地巡逻的教廷神职人员所控制、所净化。” 凯萨城,依旧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 不难想象在接到这个消息以后尼采是何等的震惊与愤怒,事情一二再再二三的发生那自然是再没有了任何巧合的可能,这完全就是一场阴谋,一场兴许是针对莱茵司祭兴许就是针对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阴谋!并且这场阴谋来的确实令尼采猝不及防,为他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 他觉得很有必要尽快查出这所有黑暗生物伤人一事之后的真相了,他也必须得在这种恶劣事件再次发生,继而很可能再也瞒不过去被平民们所得知,然后引起骚乱之前遏止类似事件的继续发生!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个领主须要对他领地内的平民负责,更是因为尼采很清楚,如果平民们真的骚乱了起来,那么贵族们也必然会产生惶恐,这样一来,要是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贵族们都惶恐不敢继续生活在这南方平原上了,那斯图雅特家族也就会因此陷入危机! 可是,只是清楚这些,知道必须解决这些又有什么用?与始终躲在暗中的这场阴谋较量,处在明面上的尼采完全不占任何优势,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对手是谁,以及他的对手下一次又会出现在哪个城镇! 毫无疑问,尼采前所未有的紧张愤怒了起来。 可就在尼采如此紧张与愤怒的时候,波利罗庄园却迎来了一位漂亮优雅且迷人的客人,一位让庄园侍女们羞怯甚至自惭形秽的男性客人,于是,侍女仆从们在惊叹着这位优雅贵族美貌的同时,便也隐隐开始担心同情起了这位尊贵的客人,因为便连他们都很轻易的可以知道,少领主此刻的心情极为恶劣,他必然是没有心情去招待所谓的客人的。 所以说,海曼家族的娘娘腔,昆廷少爷来的真是很不凑巧。 不出意外,这几天连连接见客人起码都在半天时间以上的少领主今日接近这位漂亮且尊贵的客人仅仅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没有人知道少领主在会议室对这位尊贵的客人是怎样的无礼,也没有人知道少领主究竟说了怎样的言辞,居然让这位来的时候优雅无比,也漂亮无比的尊贵客人在离去的时候不但异常愤怒,并且脸色十分的难看,十分的狰狞。 他甚至在离开波利罗庄园时近乎彻底失了态,完全不顾他的优雅他的礼仪得体形象,恶狠狠的对着波利罗庄园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粗鲁野蛮,最没有风度也最虚伪的贵族,万能主啊,您怎能允许这样的一个贵族存在于伟大的康坦帝国!” 当然,即便是狰狞这位漂亮的贵族少爷也依旧是美丽无比,他恶狠狠的声音虽说少了几分娘娘腔的软,可在侍女们的心目中,那也依旧是清脆好听。 随后,这位尊贵的客人就再不曾在波利罗庄园多留半分,就像是对这庄园,对这庄园的少领主充满了无尽的厌恶,踏上马车后,昆廷少爷便立即吩咐,远离撒耶城,远离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 远离这位该死的少领主。 …… 不过,同样没有人知道的是。 就在那辆绘着海曼家族姬百合徽章图案的马车行驶出了撒耶城边境以后,马车中昆廷少爷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令人惊艳的动人微笑,他对着马车内他的私人管家赞叹道:“有趣,这位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确实给了我一个让我实在不能不接受的诱惑啊,这诱惑甚至要比那所谓的自然绿叶要来的更大!并且,他能够在面临如此困境时依旧冷静的与我完成这笔交易……那足以让我相信他确实有能力完成他的承诺,有能力解决一系列可能存在的问题,所以我必须得期待接下来他与我的合作。这实在是一位智慧型的贵族少爷啊,还真是让我不能拒绝呢。” “科林管家,留一部分人在这位尼采少爷的封地吧,若是他需要我海曼家族的友谊,那么请你不要吝啬。” “遵从您的吩咐,我美丽的少爷。” 科林微笑点头,眼角的鱼尾纹挤在一起,他心中呢喃:“看来这位尼采少爷很有可能是赢取到了昆廷少爷的芳心啊……愿主庇佑他!” … … ps:其实在构思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知道前二十万字必然不会受欢迎,因为节奏慢故事不够精彩,但很遗憾的是,我依然只能这么写,我也需要用二十万字来交代清楚这个故事的世界观,幸运的是,貌似做到了,如大家所看到的,世界观便就是如此了,大陆上两大国家,有贵族有教廷有平民有奴隶,当然还有神圣教廷以及法师塔;而至于地下的,也就是黑暗生物的黑暗议会,以及亡灵异端了,再就是精灵族,当然暂时还没出现。 ps:世界观构造完毕,那么接下来就步入真正的故事了,估摸着诸位也能看出来,写到了阴谋的开端,也就迎来了高-潮,并且可以保证的是,接下来一直到全书完,情节会越来越精彩,高-潮迭起直至全书完。 ps:其实主要想说的是,如果您坚持看到了这里,那么请您顺手收藏下来吧……因为以后只会更精彩,拜谢。 第五十三章 斯图雅特家族会议 最先发生的惨案撒耶城有狼人有吸血鬼,甚至还牵涉到了人类,而接下来的多伦多城便就仅仅出现了吸血鬼的踪迹,然后便是凯萨城的狼人行踪,按照这个逻辑来推测的话,那么若是再发生这类惨案便就应该是人类,是那个黑袍人类了……这个逻辑很顺理成章但其实根本不靠谱,因为假如是人类制造出如此凶残惨案的话,那么不管尼采再如何的不想承认,可其实人类制造的惨案肯定不会让他如眼下这般忧虑,虽然都是血腥都是惨剧,可事实上从某种角度来说,人类制造的惨案根本称不上惨案,只能称之为谋杀。 所以倘若真会再有惨案发生,那便依然只能是吸血鬼或者狼人。 这便让尼采不得不慎重了,就他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说,他基本上已经可以隐隐断定这三起惨案必然有着一定的联系,并且他们也明显是有预谋有针对性的,这一点从多伦多城与凯萨城的惨案间隔不过两日,以及后来两城的惨案均只出现一种黑暗生物中便就可以看得出来,隐藏中黑暗制造这些惨案的人,也一定是将它们分开行事了。 只是,看出这些又如何?它们若是继续制造惨案,那下一步又会选择在哪座城镇? 尼采感觉很苦恼,可偏偏他在愤怒苦恼的同时也没有任何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因此他最终便只能决定亲自前往凯萨城一趟,他确实不习惯坐等事情发生以后再去寻求解决方案,他更喜欢的是将一切主动权都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 就在昆廷少爷离开波利罗庄园的第二天,尼采一大早嘱咐了波利罗庄园的新管家胖子艾伦,务必要照顾好帝都来的这些贵客,确保他们在近来的一段时间不能私自外出以后,他便走出庄园,向着胖子为他的准备好的马车而去。 可他不过刚刚离开胖子的视线,恐怕也甚至还没能走到庄园门口,胖子便又看到尼采去而复返,同时他的身后也多了一个人,那是教廷的莱茵司祭,胖子自然认得,他看着与尼采同样皱眉莱茵司祭,大致也知道这些天尼采遇到了何种麻烦的他,当时便忍不住感慨,看来表面上体面尊贵的伯爵继承人可实在是没有他这个堕落且落魄的小男爵过的舒适啊,尤其是尼采这个最优秀的伯爵继承人,那肯定是活的更累。 庄园偏厅。 自然不知道胖子感慨的尼采其实并不觉得他活的很累,因为他很清楚他既然拥有了荣耀,那相对应的便必然须要为了荣耀而担负起责任,所以他只是感觉这件事情棘手,但却不觉得疲惫。 “情况如何?”等连夜从凯萨城赶回来的莱茵司祭坐下以后,尼采没有寒暄,也没有为莱茵倒上一杯诺盾行省的葡萄酒,他甚至是在挥退了厅里的仆从以后,便直接问道。 从来都是挂着微笑,一副教廷圣徒形象的莱茵司祭这几天显然失去了他的微笑,他深深的皱着眉,摇头道:“很不好,我刚从凯萨城回来,那里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了,可我要告诉你的是,它比你想象中的更要严重,据说狼人在行凶的时候有目击者,可偏偏我们找不到这个目击者,所以我很担心,这种事情怕终究会被平民们所知道。” 一次惨案可以掩盖,二次惨案同样也可以保证不泄露不被平民们被察觉,但三次,四次以后呢?难道这种事情就真能始终瞒着平民,不被他们所知道? 这一点显然不可能,事实上就在莱茵司祭来之前尼采已经猜到,平民们大致会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所以他并不意外也不愤怒于莱茵的回报,他只是皱眉点头,又道:“先不提该如何隐瞒这些事情,莱茵你现在必须告诉我,关于这些该被送进下水道的吸血鬼与狼人,难道教廷方面就真的没有任何资料?” “有,但是很少。亲爱的尼采,我只能告诉你,从撒耶城小酒馆现场以及多伦多城,凯萨城现场的分析来看,我们现在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肯定,这批吸血鬼与狼人就是同一批黑暗生物,但至于它们的身份实在不能确认,唯一能够确认的恐怕也就是,这批黑暗生物的实力并不可怕,它们在黑暗生物中也就是最低阶的一类,微不足道。”这几天的奔波没能让莱茵司祭沾染太多的世俗尘埃,即便是在他即将步入督主教一位时发生了这样的恶劣事件,他依旧神色淡然,虔诚且平和。 “还真是讽刺呢,尊敬的莱茵司祭,事实上也就是你口中的这群微不足道的生物为我们带来了相当大的麻烦。”尼采撇了撇嘴,他看着莱茵淡然的神情,道:“我很好奇的是,已经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种事情,难道你便真的不担心?可若是你跟我一样担心的话,为何我还是看不到教廷骑士团的到来?你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教廷骑士团,也只有你们才能够让平民们不太恐慌。” “尼采,报告我已经打上去并且拿到批文了,教廷骑士团现在应该就在路上。”莱茵司祭不奇怪尼采的质疑,事实上他本身也很费解这一次教廷骑士团到来的速度,要知道,神圣教廷在处理黑暗生物这一方面的事情上,那从来都不会懈怠的。 “但愿如你所言。”对教廷本就没什么好感的尼采,从不会将希望完全寄托在教廷的身上,所以他神色如常,不期待不抱怨。 莱茵若有所思般的轻轻点头,随后他抬头认真的看着尼采:“不管怎样,在教廷骑士团到来以前,你必须做点什么,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在平民中蔓延下去。” “我的建议是,你很有必要立即召集领地内的贵族,然后号召他们,派出家族骑士巡逻于各城镇,让领地内的平民不至于恐慌……但同时这些巡逻骑士们又必须得小心巡视,因为如果他们大规模的出现,同样会让平民们恐慌。” “好。”尼采毫不犹豫,莱茵的建议其实也就是他这个少领主的责任:“我这便召集领地内的贵族,最迟明天便可进行斯图雅特家族的会议。” “不,我亲爱的尼采,你今天下午就应该开展会议,哪怕仅仅是召集附近城镇的贵族,我们必须得提防最坏情况的随时发生。”莱茵叹息,再次言道。 他所谓最坏的情况,自然是这些惨案再也瞒不下去,被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平民所彻底得知,到了那个时候恐慌中的平民会如何骚动,乃至因为恐惧而*,都势必会动摇到领地内贵族们的心态,从而导致局面彻底失控。 这些,尼采自然深知其严重性,因此他依旧没有迟疑便接受了莱茵的建议,这除了他这个少领主本身就须要防备这些事情以外,更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黑暗生物的频繁出现,真的动摇了斯图雅特家族领地的安稳,那么莱茵的督主教之路恐怕就会真的陷入沼泽。 寸步难行。 … … ps:求红票求收藏,拜谢。 第五十四章 阴谋的獠牙 斯图雅特领地会议当日下午便就召开于波利罗庄园的会议室,也就是因为莱茵司祭的回来让尼采放弃了亲自前往凯萨城的打算,当天下午,波利罗庄园里除了迎来撒耶城附近四个城镇的贵族,总督以外,到会者还包括教廷的重要人物,这些重要人物尼采自然都不陌生,可有一个人的到场确实是让尼采感觉很意外。 安洁拉,尼采的在撒耶学院的那位有着一双好看眼睛的女同学,他真的很好奇这位安洁拉在教廷到底是怎样的身份。 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研究这个问题。 在会议上,基本上没有讨论的环节,尼采在经过一番考虑之后,他最终只是简单扼要的下达了几个命令,一是派出各城镇骑士与卫兵,在保证不会引起平民怀疑的前提下,进行无限制的周密巡逻;二是在现阶段所有贵族必须无条件与教廷配合,力图找到这些黑暗生物的行踪;三是各城镇随时进入戒严状态,绝对不能让惨案的消息扩大蔓延;四是要时刻密切注意平民们的情况,倘若发现有人散播此事件,则立即隐秘-处置;五是各家族在非常时期,必须保证家族骑士团随时听从斯图雅特家族的征集。 最后一点便就是会议内容严格保密了。 会议结束以后尼采没有留下任何一位贵族,他当时便吩咐各家族立即回到各城镇去执行这些命令,对此,自然不会有人有丝毫意见。 而至于尼采,他也肯定不会担心将黑暗生物出现在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这一消息告诉这些贵族们以后,可能会引起贵族们的担心,原因其实不复杂,一是因为他很清楚有着各自家族扈从骑士的贵族们肯定不会恐慌于出现的这些并不强大的黑暗生物,再就是他之所以敢如此召开会议,那本身就足以说明到场的贵族,必然都是对他斯图雅特家族忠心耿耿的贵族,他也很愿意相信这些贵族们的忠诚,以及对他命令的执行度。 所以这样一来,会议结束以后,尼采所能够做的似乎也就仅限于此了,无论是他斯图雅特家族也好,教廷也罢,目前针对这些吹按的黑暗生物所采取的策略,除了防范便也还是防范。尽管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要想真正的防范黑暗生物那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若是黑暗生物真的能够防范的话,那么它们也就不会在大陆上令人闻之而心生惊恐了。 可不管怎样,防范也终归还是唯一的一条策略,尤其是在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的情况下。 当然。 会议很顺利也并不意味着从头到尾就没有人提出意见或者建议,事实上来自凯萨城的里瓦歇尔子爵就建议这件事情要立即回报帝都的斯图雅特伯爵,只不过他的这个建议不出意外的并没有得到在场之人的竭力赞同,因为这些年来,他们很清楚他们的少领主,从能力上来说,其实真的不逊色于任何一位贵族,甚至包括斯图雅特伯爵亲自到来以后,也不可能比少领主做的好上更多。 这当然是他们对尼采的肯定以及信赖。 …… 似乎是这场会议发挥了最理想的效果。 在接下来的几天,有了最严密的防范以后,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内也再没有发生过任何一起黑暗生物所制造的惨剧事件,这自然是让几天里都不曾轻松过的尼采松了口气。 然而。 他不过刚刚松了口气,便迅速迎来了最为艰难的困境。 黑暗生物屡次伤人一事最终非但是没能完全压制下来,更是在同一天,几乎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下的任何一座城镇都莫名其妙的兴了关于这三起惨案的传言,传言本身其实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这些传言的内容竟然与事实完全贴近,他甚至便连小酒馆,多伦多城,以及凯萨城分别死了多少人,伤了多少人,教廷净化了多少人都知道的极为详细,一清二楚。 于是,一时间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平民便再也不能平静,这种恐慌的情绪显然具备相当可怕的传染力,它几乎就在传言出现的第二天便迅速弥漫了斯图雅特家族的天空,而这种情况下,不再平静的平民们之所以还未曾骚动,那不过就是因为各城镇街上巡逻的骑士与卫兵所震慑罢了,可这种震慑尼采很清楚,如果长时间的采取高压震慑手段,那效果必然是正好相反的,平民们也只能因为惶恐与震撼而彻底*起来。 千万要认为平民们永不敢反抗贵族。 虽说在贵族们的剥削以及欺压之下,帝国平民都有着令人惊叹的韧性与忍性,可这一切毕竟都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的,一个不伤害不危及到他们人身安全,以及他们亲人安全的前提之下的。 而一旦这个基础被彻底打破,他们再没有了生命安全感以后,那么,在他们看着有着骑士保护的贵族老爷依然高枕无忧的同时,便必然会干脆的选择愤怒,然后因为愤怒表现出令贵族们瞠目结舌的勇气。 那最终的结果肯定不堪设想。 因此,尼采这时的处境说是步履维艰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 可便是如此紧张的情况下,尼采却反而不再如以往那样担忧黑暗生物的制造惨案了,因为他已经很清楚的感觉到,这场阴谋的獠牙已经彻底展露了出来,先是通过黑暗生物在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内制造惨案,随后刻意将这个消息大面积的散播出去,这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又是什么? 便连尼采也不得不赞叹这场阴谋的天衣无缝,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这场阴谋的幕后主使者不管是想要针对他斯图雅特家族也好,教廷的莱茵司祭也罢,显然都可以轻松获得他理想的预期效果。 只是,这场阴谋的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 尼采也真的很好奇能够布置下如此完美一局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而这个人会不会便真的如尼采所猜测,就是小朵拉所目睹到的那个黑袍人? 不过。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尼采现在已经可以完全断定,幕后之人必然对他,乃至对他斯图雅特家族都极其的了解,因为这个人每一步有条不紊的动作都极其的有针对性,他仿佛是很清楚尼采的每一步动向……并且就从传言内容的真实详细来看,尼采也很愿意去相信这个人兴许就在他的领地内! 要知道,能够清楚得知每一场惨案真实情况的,除了制造这起惨案的那个黑袍人以外,参加了波利罗庄园会议的贵族们,同样也都知道。 所以。 此刻的尼采便就越发的感觉这件事情有趣了起来,他在书房里第一时间派出他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赶去各城镇严防平民们的异常举动以后,便就忍不住轻抚着他手中的‘阴谋论’,喃喃道:“千万不要停止你的动作……千万不要让我找到你,不然你真的会死的很惨很惨。” 阴谋便就是如此,越到收尾阶段,那便越有可能暴露,像那种能够从头到尾不露面便主持一场完整阴谋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 第五十五章 莱茵司祭 莱茵-奥古斯都最近感觉很糟糕。 作为一名放弃了世俗显赫出身,也放弃了伯爵第一顺位继承权的教廷神职人员,在莱茵进入教廷机构的这27年中,他从最底层的教廷神父攀爬到尊贵的白袍司祭这一路上究竟付出了怎样的努力并不难想象,虽说在他攀爬的过程中始终有着他的教父迦叶红衣大主教为他保驾护航,可其实他的教父大多时候也都只是充当他引路人的角色,并没有为他提供过最直接的帮助,这,自然是为了锻炼他面对以及解决一切问题的能力。而莱茵最终也果然没有辜负他教父对他的期望,13年前便成为教廷史上最年轻的白袍司祭的他,能力上也必然早便得到了迦叶红衣大主教的充分肯定。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被迦叶红衣大主教派来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成为教廷最敏感的人物——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救赎者’。 可眼下。 对于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接连发生的惨案莱茵却确实是感到了棘手,他也的确是对眼下这场发生在他人生中最关键时刻的阴谋生出了束手无策感,这自然是多少让他觉得有些遗憾,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今年他的督主教之路不再平坦,那么他也将很难再拥有这样的机会。 …… “难道一路的坎坷与荆棘之后便终究只能是一片荒芜的沙漠?” 此刻,站在尼采书房,选择将视线放在书房四周宽大书架上的莱茵,在翻开他手中‘督主教的意志’这一本教廷典籍时,便忍不住轻声叹息。 这肯定不是说他这个教廷尊贵的白袍司祭,心中就没有了身为一个教廷人员所应该有的圣洁,而只剩下了贵族的功利心,事实上效仿教廷教皇陛下喜欢箴言形式的莱茵,在他的书房中悬挂的便是一句:我首先是主的使徒,其次才是一名贵族。 这一句话自然足以说明莱茵司祭心灵的圣洁,他之所以对可能失去的督主教感觉遗憾,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很清楚,要想广播主的光辉,那他就必须得离主近一些,再近一些。 所以他不能停下他攀爬的脚步。 …… “我亲爱的尼采,你现在在想什么?”翻开了‘督主教的意志’却并没有去真正阅读的莱茵轻声开口,他在说话的时候也依旧是在感叹着这书房藏书的丰富,尤其是关于教廷方面的典籍,有不少书籍甚至连莱茵这个不折不扣的教廷人员都不曾看过的。 由此可见这位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对主是多么的虔诚。 或者也可以说是耿耿于怀。 “你又在想什么呢?”似乎根本不奇怪莱茵司祭这莫名其妙的一个问题,坐在书桌前不曾停下过手中鹅毛笔的尼采随口问道。 莱茵转身,他自然是知道尼采这时正在批阅的必然还是关于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事务,而这一点,便让莱茵不得不由衷钦佩了,要知道,他们两个目前所面临的共同麻烦是多么的棘手,可即便如此尼采却也依旧可以从容的放下那些大麻烦,继续重复着他每天的工作。 这便让莱茵无端端的又想了那个不洁的词汇。 异端。 他可以在如此困境之前不惊不忿依然从容,那是因为他到底在教廷里经历了整整27年的荣辱沉浮,可尼采呢?甚至还没有进行过成人礼的他,又怎会在他15岁之时便拥有如此令人动容的强大心智? 莱茵暗自叹息,但表面上却依旧是那一副圣洁且详和的微笑,他玩味道:“我在想,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凯萨城出现部分平民试图逃离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并且整个南方平原的平民们都陷入了人心惶惶之中,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这同样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尼采抬头微笑看了眼莱茵,随即便再次俯下身子,一边批阅着一边道:“你的报告已经打上去有些日子了,可直到今天教廷的骑士团依旧是不见踪影,这意味着什么?究竟会是谁如此迫切,甚至不惜损害神圣教廷的光辉也要让你陷入困境,接受教廷高层的质疑?难道……你就真的不着急?” 显然,尼采的疑问直指莱茵内心。 事实上对于教廷骑士团的迟迟未来,莱茵司祭本身也确实是极为困惑,他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教廷中的哪只大手在阻挠此事为他带来阴影。难道那个人就真的不会顾忌教廷骑士团的不出现,不仅仅会导致南方平原上的平民们对教廷失去信心,更有可能会让斯图雅特家族与教廷的关系继续恶化,彻底陷入僵局吗? “万能的主必会审判他的内心。”沉默片刻后,莱茵轻声叹道,随后他明显是不想与尼采继续探讨他教廷中的这些勾心斗角之事,他换了一个话题,道:“尼采,提起了教廷骑士团的不出现,那么我便很难相信这场阴谋是出自你家族领地下的贵族之手了,我可不认为你领地下的哪个家族能有如此势力,居然影响到教廷骑士团的决策。” “我后来也是这么认为。”没有抬头的尼采似乎是在随意的敷衍着莱茵,可其实这句话倒也不完全是敷衍,他之前确实是怀疑这场阴谋出自他家族领地内某个不安分的贵族之手,可根据这几天越来越恶劣的事情情况来看,他的这个怀疑好象只能被排除掉了。 他可不认为他领地内有哪个贵族居然能够在一手联络利用黑暗生物制造惨案的同时,另一手又影响到教廷骑士团的决策。如果真有这样的贵族,那么如此可怕的贵族又怎么可能是依附于他斯图雅特伯爵府之下的领地小贵族? 所以说,这场阴谋便愈发的扑朔迷离了,幕后主使也根本不是尼采与莱茵司祭所能猜得出来的。 起码目前如此。 …… 一时间。 书房里便再次回复了安静,手中翻着‘督主教的意志’一书的莱茵司祭若有所思,仿佛是在逐一排除着他在教廷的敌人究竟会有谁会安排如此大的一个手笔来阻止他攀爬的脚步;而尼采则是继续埋头一方面处理着这几天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各城镇送来的急件,一方面也大致看了眼诺盾大酒商弗郎西斯与托鲁总督的商讨细节。 他依旧很忙,忙到甚至不能用全部的精力来处理眼下他所面临的困境。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鹅毛笔的飒飒声渐渐停止,尼采也终于放下了笔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他忽然就将视线放在了书架前的莱茵身上,他微笑着,神情无比认真道:“亲爱的莱茵,听从我的建议吧,你这个时候放下撒耶城的烂事,放下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烂事,赶紧回往帝都的话,兴许还有机会顺利成为帝都教区的新任督主教,而倘若你真是固执的陪我留在这里等到局面彻底失控,那么非但你的督主教之路再也无望,恐怕你在教廷的地位也会影响到你的一生。” “我很感谢你的友谊,但我拒绝接受你的愚蠢。” “不不不,我亲爱的尼采,选择留下来可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友谊,我觉得我很有必要给我自己一个交代,要不然在我的履历上出现曾经没能处理妥当的黑暗生物事件,那将会是我一生的煎熬。”莱茵转身,微笑道,一脸的圣洁。 “可是莱茵,与良心上的煎熬相比,我觉得你这个很有可能会成为教廷史上最年轻的督主教还是应该选择你的前途。”很真诚的口吻,尼采说的其实也就是最肤浅的道理。 然而,莱茵司祭却明显是依旧没有采取尼采建议的意思,他轻轻俯身,摩挲着手中‘督主教的意志’,他喃喃道:“主说,我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是多的;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是少的。” 虔诚且圣洁。 …… 便在这时。 也就是尼采放弃了继续劝说莱茵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波利罗庄园最无礼的管家胖子艾伦进门便道:“尼采,来自玛雅公国的魔法师再次造访庄园。” 第五十六章 忙碌的戴安娜 “不见。” 胖子刚说完转身看向他的尼采便皱眉脱口道,他起初对于玛雅公国这群魔法师们的执着确实是感觉有趣,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他对这帮混蛋魔法师们的执着却也只能剩下厌恶。难道他们就没有感觉到这几天撒耶小城的紧张氛围吗?他们怎么还会认为尼采这个少领主会继续陪他们研究那个关于自然绿叶的扯淡问题? 可出乎尼采意料的是,胖子非但没有转身去遵从他的吩咐,更是莫名其妙的微笑了起来,他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条,又道:“真是有趣呢,魔法师先生说他的大人断定您是不会接见他的,所以事先便准备好了这个东西,等您看完应该就有兴趣了。” 那位大人? 尼采狐疑,本就对那位大人颇感兴趣的他这会儿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更觉得有趣了,他伸手接过纸条打开扫了眼,然后皱着的眉头便逐渐松了下来,唇角也扬起一道颇为玩味的弧度,他将纸条递给一脸疑惑的莱茵司祭,很突然的便道:“恐怕我真有必要出去一趟了。” 说完,他便带着胖子径自转身离开了书房。 满是不解的莱茵看向纸条,上面也只是简单却很奇怪的一句话。 “看来我们狡诈贪婪的少领主是遇到了麻烦了哦,那么您需要帮忙吗?” …… 说实话,纸条上言语的口吻直接便让尼采想起了刚刚离去的娘娘腔昆廷少爷,他这会儿在琢磨着玛雅公国那位大人的时候也确实是感觉如果昆廷少爷还在的话,想必与这位大人很轻易的便能建立某种性质上的友谊,不过这肯定不是让尼采看完纸条便迅速决定与他见面的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也只能是纸条上所谓的帮助。 并且,这个帮助其实还是其次的,透过那位大人提出的所谓帮助,更是让尼采看得出来,那位大人似乎是知道他遇到了怎样的麻烦,不然谈何帮助?而这一点,就是尼采最大的兴趣所在了,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麻烦在现阶段,即便是领地内的贵族也都很少完全清楚的,但来自玛雅公国的那位大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毫无疑问,这是个大疑惑。 而就在带着这个疑惑的尼采一路走向波利罗庄园门口时,他在半途却是碰上了这几日都没有时间去理会的罗斯切尔德公爵千金-戴安娜。 帝都来的这几位贵族少爷小姐们这几天都甚少出门是尼采刻意嘱咐的,在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接连发生这些惨案以后,尼采也必须得作出这个嘱咐。对此,马修少爷等人表示理解,便连向来都不安分的妮可小姐也在邀请了安妮小姐暂住波利罗庄园以后很配合尼采的嘱咐,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表现出要离开这个无趣且危险的撒耶城的意图。 这起初确实让尼采很费解。 因为他一开始以为限制他们自由,且告知他们撒耶城危险以后,他们便会离去了,可他们就是不走……至于原因,其实尼采也是这几天才知道——这群帝都来游玩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之所以仍不离去,那是因为戴安娜不愿意在尼采遇到麻烦时离去,所以这么一来,作为这群贵族子嗣中心的马修少爷自然也就不会走了。 很顺理成章。 说实话,在面临如此麻烦时,还要侍侯这帮贵族子嗣们,尼采很自然的会感觉头疼,不过看在后来的几天这群贵族子嗣们也果然是没有打扰他,没有为他增添任何麻烦以后,他便也不再理会他们了。 当然,话是这样说,事实上这帮贵族子嗣们肯定做不到完全不影响到尼采,他们几个除了马修少爷每天也就是到尼采书房拿几本书安静读书以外,安妮小姐与妮可小姐几乎把波利罗庄园当成了一个每日笙歌的宴会场所,参加宴会的人肯定不会少啊,要知道在撒耶学院读书的来自各地的小贵族们可是相当的愿意亲近这两位高不可攀的贵族小姐的。 至于戴安娜……尼采其实也知道戴安娜这几天好象是在忙着一件挺神秘的事情,她的仆从兰蒂女剑士也不时从撒耶城中带回来一些魔法药剂师与戴安娜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事情,并且对于这一点,戴安娜显然是在刻意的对尼采保密。 所以这会儿碰上尼采以后,戴安娜就稍微显得有些不太自然,她迎上了尼采以后微微笑了笑,便垂头打算离去,她知道尼采最近很忙很麻烦,便就不想影响到尼采。 而这,便正是让尼采既感动又怜惜的一点,自从从阿喀耶森林出来以后,尼采就发现他对他这个善解人意的未婚妻更多了不少好感,他也很想陪在戴安娜身旁享受那心灵上的宁静,但很可惜的是,他没有时间。 “安娜。” 看着戴安娜低头便要离去,尼采下意识的便暂停了下脚步,迎着她美丽的脸庞疑惑的神情,他略显不好的意思又补充道:“很抱歉我这几天的繁忙,不过……” “尼采,你不用解释的,我都理解。”没等他说完,戴安娜便打断了他,那依旧清澈的眼神荡漾着关心,她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拉着了尼采的手,小脸微红又道:“你去做你的事情吧,但要记得不许让自己很疲惫知道吧,你到底才比我大一岁呢,不然我真会让斯图雅特叔叔收回你少领主的权利呢。” 尼采失笑,伸手揉乱了戴安娜一头整齐的金发,随后便目送后者因抗议尼采的动作而皱起了娇小的鼻子转身离去以后,他才转身。 貌似这样可爱的一位未婚妻真的让人很难拒绝。 …… 在玛雅公国魔法师的引领下,坐上绘着千日草徽章图案的马车以后,尼采便随着这位魔法师来到了撒耶城中最为豪华的一家旅馆,这家旅馆尼采以前肯定知道,在他的印象中,他偶尔路过这家旅馆时,都可以清晰看到里边的人头簇簇,很热闹的景象。 然而。 在今天这旅馆大厅里却没有一个人,便连旅馆内的仆人与老板都只是坐在一张桌子前小声的说着闲话,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尼采的进来。 一切都透露着凝重的氛围。 连有着尼采这个少领主的撒耶城都如此的凝重且沉寂,那么不难想象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下其他的城镇会是如何沉重的气氛,在黑暗生物的影响下,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显然都再也不能轻松起来。 这确实是让尼采多了几分隐隐的担忧。 而因为担忧他便没有多理会旅馆老板与仆从的匆忙见礼。 旅馆老板与仆从们肯定都是知道尼采身份的,那一头黑色的头发其实就是少领主的独特象征,所以本来就意外且忐忑少领主突然到来的他们,在尼采没有理会他们以后,这小旅馆的老板与仆从们就更加的忐忑不安了,这种不安甚至一直持续到少领主上了楼消失在了他们视线内。 旅馆二楼。 魔法师恭身为尼采推开门以后,尼采便就径自入内,踏进房间不出意外的便是扑鼻而来的一阵浓郁紫罗兰香水味,这种出自康坦帝国乌克兰行省的稀缺香水在玛雅公国也极为畅销并不奇怪,但价格可实在不是一般小贵族就能承受得起的啊,由此可见玛雅公国的这位大人不仅嗜好令人发指,就连追求也是同样的令人发指。 房间布置的很特殊,明显是在原有旅馆布置的基础上又精心布置了一番;粉红色的大落地窗帘,桌布也是鲜艳的朱红色,这一切都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感慨这位大人对生活细节的苛求度。 不过,这位大人可真不是一般的变态。 尼采如此腹诽着,可就在他转身看到了房中那位大人时他瞬间愕然。 很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来以为玛雅公国的大人必然就是跟娘娘腔昆廷少爷一样是个嗜好很特殊的男性,他也怎么都想不到在这一次玛雅公国的魔法师团背后隐藏着的大人,居然会是一位彻彻底底的女性,并且由她胸前绣着的徽章图案看来,还是位女性贵族! 尼采感觉很古怪。 穿着一身粉色低胸晚礼裙的她胸前有着一抹令尼采眼花的白,她的皮肤明显是经过了很好的保养,脸上光洁一片,精致的五官挤在一起泛出说不出的风情,尤其是这会儿微笑向尼采款款走来的时候,那眼中荡漾的纯情,很轻易的便拨撩了尼采的心。 好一位妖娆妩媚的熟-女贵夫人啊。 第五十七章 纯洁的少领主 “噢,我们仁慈优雅且睿智的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来了呢,尊敬的少领主,你或许可以称呼我为温莎夫人,但我个人其实还是更希望你称呼我为夫人,我的小猫咪,你是愿意称呼我为温莎夫人呢还是夫人?” 来自玛雅公国自称温莎夫人的熟-女贵妇似乎是对尼采这个撒耶城的少领主极其了解,尽管素来厌恶野草荆棘的她断然没有进入过阿喀耶森林,也不可能目睹尼采摘取自然绿叶时的过程,可本身就是此次玛雅公国魔法师团背后最大支持者她还是亲自赶来了康坦帝国,并且在撒耶小城小住了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当然足够她对撒耶城的少领主做出相当充分的了解功课。 她知道这位年轻的少领主在撒耶小城的这些年中所做出的任何事情,包括将撒耶城最不缺少的兽类皮毛变成康坦帝国最流行的服饰材料,以及斯图雅特家族最近崛起势头极为锐利的敛财机器,便不可避免的会对这位不过才十五岁的少领主有着相当程度的兴趣。所以,这个时候见到少领主本人以后,她便忍不住很是仔细的打量起了眼前这个所谓的异端,斯图雅特家族黑色头发的继承人。 眼睛不大但却异常明亮,白皙的脸庞上唇角始终悬挂着淡淡的微笑,那一头扎眼的黑色头发没有让温莎夫人感觉到异端的可怕,反而是觉得有一股神秘的气质,这些,都让她刻意的与这位明显与众不同的少领主保持相当接近的距离,她雪白的胸脯甚至已经是贴在了这位少领主的手臂上,她仰望着那一头漆黑的头发,终于娇笑呢喃:“好有特质的黑发呢,真让人家感觉陶醉哦。” 赤裸裸的挑逗口吻。 尼采这些年来一直很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培养他的贵族爱好,因此便也肯定不可能会对异国玛雅公国有着相当充分的了解,他自然不知道这位温莎夫人在玛雅公国是个怎样的身份怎样的存在,可这时有一点他绝对能够肯定,这位温莎夫人在玛雅公国身份不会低地位更不会渺小,若不然如此放-荡不掩的她又如何能够成为一群刻板魔法师的大人? 不得不说,这会儿的尼采其实已经忍不住暗中腹诽这位温莎夫人之所以能够赢取到魔法师团的尊敬与信任……恐怕与她惊艳的容貌会有着必然的关系吧?便连尼采也必须得承认,岁月的痕迹确实没能为这位温莎夫人留下任何记忆,她的妩媚与妖娆配合她那美丽的容颜也着实很具杀伤力,她这样的成熟的年纪自称人家非但不会让人感觉恶寒,更是充斥着一股让人不能抗拒的诱惑意味。 所以尼采腼腆。 既没有老贵族看向这位夫人时的炙热欲望眼神,也没有年轻贵族在仰慕且觊觎的同时刻意还保持优雅,他就如同一个不谙世事到近乎纯洁的贵族少爷——虽然这种贵族少爷早已绝迹。 他没有拒绝温莎夫人的胸脯,只是局促垂头,略羞抓起温莎夫人洁白的小手,在手背轻轻一吻,憨厚道:“夫人,您的美丽可媲美苍穹。” 温莎夫人愕然,不知是意外于这位心智成熟到强大的少领主居然在女人面前还是个雏,又或是意外于这位少领主的称赞,她哑口失笑,没有抽出尼采抓着她的手,用小折擅掩嘴道:“好会说话的小猫咪哦。” 说着,她甚至还伸手去拍了拍尼采的脸。 这更是让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感到了羞怯,从他慌忙躲闪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那么几分慌乱的神色。 自然是更温莎夫人感觉更有趣了。 “夫人,您说您能帮我……”腼腆纯洁自然也就意味着不解风情,被温莎夫人拉到椅子前坐下的尼采感受着他手肘部分对温莎夫人刻意造成的侵犯,他一羞再羞终于还是转移话题。 温莎夫人坐在尼采身旁,几乎是半贴着了尼采,她一脸的幽怨与沮丧道:“小猫咪,难道你就真的不打算跟姐姐探讨一些更有趣的人生话题吗?你知道,我们不需要刻意去提那些无聊的事情呢。” 这是大诱惑啊。 可面对如此诱惑,纯洁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竟然暂时的没有了羞怯,他仿佛还显得有些认真的样子:“夫人,我并不赞同您口中的事情只是无聊的事情,您想必也知道这件事情会为我带来的麻烦。” 那些认真,好象并不是伪装的?温莎夫人玩味靠在尼采怀中,仰望着这位少领主的神情,她忽然失笑,要是这个小猫咪目前的纯洁与害羞都是假装出来的话,那么这位少领主就愈发的有趣了啊,即便是装,能装到这程度,面具伪装到这地步的贵族少爷,又有几个呢? “那好吧,我们就先谈谈这件事情。”温莎夫人终于从尼采怀中起来,她做好了身子,一脸的俏皮与打趣:“可谈完以后你记得要陪人家探讨贵族最喜爱探讨的人生问题。” 尼采脸红。 “我首先要知道的是,你究竟还有没有叶子?”媚笑不止的温莎夫人盯着尼采的眼睛问道。 尼采异常坦诚的摇头。 但显而易见的是温莎夫人依旧不愿意相信,她琢磨了尼采的神情好大一会儿才似乎终于懂得这位少领主的贪婪是不可能轻易罢手的,所以考虑到要让这位少领主收敛贪婪就必须得先给他些甜头,温莎夫人还是大度笑道:“好吧,那人家就帮你这一回,可你要记得人家不是凭白无故就愿意帮你呢,等你处理完了这些麻烦事情,我们再提叶子。” “可我真没有叶子了啊。”尼采很无辜。 可他越老实,温莎夫人就认定他就是贪婪。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疯狂,贵族永远不会相信贵族,哪怕再如何的亲密无间,又或者是貌似坦诚。 “真是个固执的小猫咪呢。”温莎夫人笑了一句,她再次凑到了尼采的身上,胸前两团肉几乎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尼采的身上,感觉到尼采似乎是在躲避的同时,她干脆一手揽住了尼采的腰不给他躲避的可能,然后才把红润娇艳的小嘴凑到了尼采的耳边。 就在满脸微红的尼采很不均匀的喘息声中,温莎夫人终于坐回,很可爱的眨了眨眼睛。 “您这样是在教我欺骗平民吗?”对于温莎夫人提出的帮忙,尼采听完以后似乎很困惑,但他心里已经是在认真的分析着如果他真的接受了温莎夫人的帮助,那么对眼下他的麻烦又会起到几分的作用。 “小猫咪啊,我真的很不愿意相信你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要知道,你可是一位真正的贵族啊。”温莎夫人眼中闪过一些不自然,她面上依旧轻笑:“有的时候,欺骗平民们,其实就是贵族最大的仁慈。” 尼采若有所思,依旧是在考虑着温莎夫人提议的可能性。 接着。 在得到了温莎夫人老实的答案以后,他似乎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他站起身,就在温莎夫人愕然的神色下,这会儿的尼采哪儿还有先前半分的腼腆纯洁?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淡然且腹黑到优雅的标准贵族形象啊。 “我回去考虑几天,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想我还是会接受夫人您的提议的。”尼采淡然微笑,神情不冷漠却也绝不亲近,与刚才的羞怯腼腆判若两人,他俯视着眼前的熟-女贵妇人,忽然就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戏谑道:“还有,我可不是你的小猫咪,要是夫人您愿意成为我的小猫咪的话,那么请您记得打报告,我会慎重考虑。” 温莎夫人完全惊讶,她终于意识到她之前对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所有的了解,到底都只是建立在这个异端少领主所做的事情上了,她知道这个少领主必然不简单,可她确实不了解他这个人,以及他的性子。 她为她刚才认为这位少领主在女人面前就是个雏感觉到后悔,她也终于意识到从这位少领主走进她的房间,就一直是在戏谑且玩味的看着她一个人在表演一场滑稽的戏码。 这让她再也忍不住因羞怒而红了绝美的脸。 可尼采这时却已经再没有了她与调情玩耍的兴致,就在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转身,优雅且迷人的微笑在他漆黑长发的衬托下更显妖异,他微笑道:“千万不要觉得我太年轻,您要知道,即便我只有15岁,可我也必然具备了与您在大床上翻滚的能力,并且铁定最后求饶的是夫人您。” 真是一个粗鲁的伯爵继承人啊。 温莎夫人彻底崩溃。 …… 绘着千日草徽章的马车中,尼采陷入了沉思,肯定不是在回味之前的一场旖旎,他这个时候在考虑的也完全便是温莎夫人的提议或者可以说是她打算提供的帮助,不得不说,这个帮助的手段有那么几分剑走偏锋的味道,用好了兴许真的可能缓解他眼下所面临的平民骚乱,可用的不好了,那平民就肯定不会骚乱了——直接由骚乱升级为*了。 所以即便真的要用,那也必须得有把握做到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用,他必须得选择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来完成这样一场恰当的对平民们的欺骗手段。 当然,不管怎样尼采都必须得惊叹温莎夫人的这个提议,也必须得承认这确实是个好提议。 只是,这个提议真的就是那位怎么看都是胸大无脑的熟-女贵妇人想出来的? 貌似不像啊。 …… 尼采回到波利罗庄园的时候,很出乎他意料的是莱茵司祭居然还没有离开还呆在他的书房中,这让感觉相当意外的尼采进入书房以后便直接疑惑的审视了莱茵。 莱茵没有说话,仅仅是苦笑递给了他几份文件。 “都是在你离开的时候刚刚送过来的,不仅仅是凯萨城出现了平民逃跑的事件,现如今已经蔓延到了多伦多,以及多伦多城的几个小城镇,尼采,这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啊,尤其是对于全城戒严下依旧有勇气逃跑的平民,你家族领地的贵族们直接便采取的镇压手段,实在让我不得不担忧,平民们……会*。” “亲爱的莱茵司祭,或许你也可以看到在贵族的镇压下平民们最终都失去了逃跑的勇气,然后便只能安分的继续生活。” 这是一个连尼采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假设,可他依旧说了出来,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先前莱茵司祭说这些惨案很有可能瞒不下去了,于是便有传言的流传了,那现在尼采肯定不愿意局势进一步恶化了啊。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都是各城镇报上来的对平民们的处理结果,其中有伤有亡都是正常的,而这一点其实才是尼采最头痛的,他肯定改变不了贵族对平民们根深蒂固的漠视态度,所以便也不可能阻止贵族的草菅人命。 “尼采,随时准备迎接你最不愿意看到的恶劣后果吧。”莱茵轻叹一句,他看了眼被尼采放在了书桌上的文件,皱眉道:“传言必定是有人故意的散播的,这一点毫无疑问,那么接下来毫无疑问的便是,如果幕后之人还想扩大他的战果,那么下一步就会是挑唆平民们的*了……联系到这传言的散播力度,不难想象势力必定不小的幕后之人若真挑起了*,那*的局面将会是何等的壮观。”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尼采肯定也是明白这些的,但他似乎依旧不够重视这件事情,他也只是微笑道:“亲爱的莱茵,所幸对于我们来说,目前还有一个最大的好消息——那便是惨案似乎走到了尽头。” 这几天,起码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下再没有惨案发生了。 “尼采,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掌握了哪些消息?或者是已经有了应对这件麻烦的策略?”终于,莱茵司祭注意到了尼采的轻松,他也意识到最应该感觉棘手的尼采,在这几天似乎已经逐渐不再如同一开始的时候那样皱眉不展。 “没有,有的话我肯定会告诉你的。”尼采耸肩,坦诚道:“莱茵,你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继续催促教廷的骑士团到来,或许从这一方面你可以查出究竟是谁影响了教廷骑士团的决策。” 显然,对于尼采的坦诚莱茵依旧将信将疑,但他同时也知道尼采的后一句话也确实是他迫切需要去做的事情,所以他便没有再继续追问尼采,只是带着那些小疑惑,深看了尼采几眼,便就转身离去。 他今天在波利罗庄园已经滞留的够久了。 …… 莱茵司祭走出书房后,尼采便转身坐在了书桌前,他没有伸手翻桌角的书籍,也没有去处理一些较急的文件,只是望着刚刚送来的那几个文件怔怔出神。 便在这时。 书房的天窗忽然出现一团阴影,紧接着在这书房内也陡然多出了一名全身被黑衣所笼罩的人,他出现在书房的同时便跪在了书桌前,深深垂头。 “查出传言的源头了吗?”怔怔出神的尼采自然不会意外黑衣人的出现,这原本就是他暗中派出去的人,对付这种始终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敌人,在他看来当然还是要以黑暗来应对。 能够制裁黑暗的,本身也就只有更晦涩的黑暗。 “玛喀索城镇最终被确认为传言的源头,但具体出自何人却依旧不能得知。”黑衣人沉声道,他的声音显得极为沙哑,喉咙里仿佛充满了沙子。 玛喀索城? 尼采第一时间便想到该城镇中最跋扈最臃肿的庞大家族——富兰克林家族,只不过这个怀疑似乎有些不靠谱,因为不管富兰克林家族在玛喀索城再如何的跋扈喧嚣,他也都只是斯图雅特家族附属下的一个子爵罢了,那么既然如此,他断然不可能拥有这等直接对抗荣耀斯图雅特的勇气。 但排除了富兰克林那可能又会是谁呢? 就根据传言的力度来看,尼采现如今肯定可以确定传言必然是某个势力所刻意散播出去的,要不然仅仅是几个人的话绝对做不到在同一时间便将传言散播到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下的每一个城镇,要知道,作为帝国封地最广的斯图雅特家族,其领地城镇可绝非小小数量。 那么玛喀索城镇究竟还会有谁呢? 尼采皱眉沉思,他忽然想到前些时间刚刚离开波利罗庄园的富兰克林子爵似乎是表现的太过宠辱不惊了……这让刚刚放下对富兰克林疑虑的尼采再次考虑起了那位奸诈的子爵大人。 子爵兴许不敢对抗斯图雅特家族,但如果他背后还有人呢?如果他只是被人利用充当炮灰呢? “接下来,你们的任务便是盯紧富兰克林子爵一家的每一个人,尤其要注意的便是子爵大人的一切动向,甚至连他晚上换过几个女人,折腾有多长时间都要向我汇报。” “遵从您的命令,我的少爷。” … … ps:貌似更新的很晚……抱歉,诸位海涵。 第五十八章 冰冷的太阳 富兰克林子爵有两个相当令人发指的癖好,与每天晚上上演在贵族房中的肉体大战彻底相反的是,富兰克林子爵的房间在晚上的时候除了漆黑便就只剩下了如猛兽般的呼噜声,他从不会在晚上去进行贵族最喜欢的肉体游戏,只有在黎明破晓以后他的房间才会传出高亢到令人激昂的呻吟声,并且这种声音甚至能够一直持续到中午时分,由此可见子爵大人某种方面的能力确实是跟他臃肿身材构成了鲜明的反比。而除了选择时间上的癖好外,富兰克林子爵的另外一个癖好便就是对象的选择上了,同样也是跟帝国大部分贵族完全不同,他不会刻意的去选那种稚嫩的不曾开过苞的,反而就是近乎畸形的迷恋着别人的妻子,在玛喀索城,几乎所有胸部跟臀部规模不小的熟-女都曾经爬过富兰克林子爵的大床,其中不乏某贵族的夫人,更包括卑贱平民的妻子,即便平民的妻子大都手粗腿粗,可对于只是发狂的追求‘大’的富兰克林子爵来说,那都是些小瑕疵,在他眼中,女人也就只有两种,一种是胸小屁股小,一种就是胸大屁股大。 越大越好,这是富兰克林子爵选择交-配对象的唯一标准。 当然,不管选择时间上的癖好跟对象上的癖好再如何的令人费解,每天中午从房中走出以后,身穿华丽燕尾服,手执子爵权杖,胸挂富兰克林家族毛地黄花徽章的富兰克林子爵也依旧是高贵优雅的贵族大人,他的头颅也一如既往的会骄傲仰起,接受着小贵族或者平民们的仰视。 便如此刻。 听完玛喀索城总督大人对城内情况的最新汇报,富兰克林子爵眯眼看着跪在他身前的总督大人,不笑不严肃,只是显得阴沉,几乎用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才断然道:“总督,你做的很好,比玛咯索城邻近的任何一位总督做的都要好,毕竟我听说玛喀索城附近已经有三个城镇都发生小规模的*了,可在你的治理下,玛喀索城到底还是没有这种会让少领主皱眉的情况发生,这就足够了。” 总督莫名其妙,子爵大人的褒奖让他满足这不假,但子爵大人说了这一堆话也没有跟他所汇报的情况有任何接轨的迹象啊,他在等待的是玛喀索城关于散播传言的平民该如何处置的子爵意见啊。 他虽然贵为玛咯索城的总督大人,但其本身不过就是一小小男爵爵位,而根据帝国法律以及斯图雅特家族领地法律,任何一座城镇内,男爵总督都只拥有三成的对该城事务的决断权,其余七成归城里的子爵所有,而城镇总督本身若为子爵的话,那决断权则七成归城里伯爵所有,依次类推,最终决断权必然是掌握在领地最大领主的手中,而领主所需要负责的对象便就是康坦帝国的皇帝陛下了。 这就是贵族的等级制度,也就是说任何一个家族只要拥有了其家族名下的领地,那么这个家族才算是真正的帝国显贵。 “至于你抓起来的173名散播谣言的平民……”总督竖起了耳朵,富兰克林子爵也终于提到了他最关心的事情,虽然在子爵大人说出处置结果以后他并不意外,但依旧不可避免的会感觉阴冷。 “处以绞刑。” 轻描淡写173条人命便就如此被勾画。 “是,子爵大人。”总督忐忑退下,他知道玛喀索城之所以没有像附近城镇一样出现小规模的平民骚乱乃至*情况,那就是因为英明果断的富兰克林子爵‘*一个杀一个’的果断决策。 只是这个决策难道不会激起平民们剧烈的反弹吗? 总督忐忑的就是这一点,但他不具备向子爵大人提供意见的资格,因此他便不会提出这个意见。他所唯一能够相信的便是,如果平民们真的不出意外的*了,那富兰克林家族养着的200名左右骑士应该有能力平息这一场*。 至于平民的鲜血会不会让素来对平民极为温和的少领主反感以及愤怒,那就不是他这个总督所能考虑的了……再说他眼下也没有功夫考虑这些,他这会儿可是也跟平民们同样的惊慌于所谓的黑暗生物。 谁知道那些该被仍进下水道的爬虫会不会袭击他玛喀索城呢? …… 总督退下以后,正厅里便就只剩下了富兰克林子爵一人,他看着总督离去的背影,唇角也渐渐勾勒起一道鄙夷且阴沉的笑意,173条人命同时被送上玛喀索城的露天绞手架,应该足够让那些该死的平民们愤怒到失去理智了吧?并且他还不会担心少领主的责问,要知道他这可是在避免传言的散播啊,少领主非但没有理由责问,更应该嘉奖他! 想到那位黑头发的少领主…… 富兰克林子爵便不禁冷笑了起来,他对这位少领主那可是从来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一个领地少领主嘛,团结好领地内的贵族就是了,为何还非得对那些该死的贱民们那么好?难道他就不知道这样会引起贵族们的不平衡吗? “愚蠢,幼稚。” 冷笑留下对那位黑头发的少领主这两个评价以后,富兰克林子爵在正厅里大约又坐了半个小时,等他房中刚刚离去的那位总督的夫人披头散发的向他抛了个大大满足的媚眼,然后扭着大屁股偷偷走向子爵府的后门,以比总督更快的速度赶回总督府以后,他这才起身,离开正厅,走向子爵府后院的一间偏厅。 走到偏厅门前子爵大人便很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进去,但却很莫名其妙的单膝跪在了偏厅门前,脸上堆起的谄媚可绝对要比那一天在波利罗庄园时面对少领主的谄媚来的更谄媚,他笑道:“已经遵照您的吩咐完成了各城镇的传言散播,贵族们贯彻少领主的态度也果然不出您的意料,他们选择了安抚,所以我便依着您的吩咐,在他们安抚的同时稍微做了一些小动作,您看眼前的局势差不多就已经达到了您所预期的效果,那这样的话……我们之前的协议?” 偏厅中似乎有人。 但直到富兰克林子爵说完了话又跪了大约十来分钟以后,却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这便让富兰克林子爵有些小不满了,可他越是不满,脸上的谄媚就越浓郁,俯身望着地面的眼神虽说有些小奸诈小狰狞,但肯定不会妨碍他谦卑的跪姿。 “不,我预期的效果并不是这样……子爵,您其实应该能够做的更好一些。”终于,偏厅里传出声音,显得极是阴郁:“我知道您是心疼您攒下的康坦金币,您是不想继续用金币去换来平民们口中的传言了,可是子爵,您必须要清楚,康坦金币带不给你的,我都能够给你。” 传言为何能够那样轰轰烈烈?那可完全是因为富兰克林子爵砸下了大把的金币才让平民们四处传播啊,而这些金币维持的时间也并不会太长,因为收了他金币的人,几乎都在后来被他以‘传播谣言’的罪名给叛处了绞首,所以说,这的确是一笔很浪费他康坦金币的买卖啊。 富兰克林子爵因为这些话犹豫并且肉疼也就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不过好在,他最终还是再一次的理智接受了厅中人的建议,他也确实很清楚他所拥有的康坦金币所换来的,只有厅中之人才能给他。 追求屁股大胸大的富兰克林子爵,自然也拥有着很大的野心。他一直都认为他富兰克林子爵必须得在他这一代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崛起,崛起,再崛起。 又过了片刻。 确定厅中那人一如既往的不会再说话以后,富兰克林子爵便终于起了身,他走回他的正厅,仰望着头顶的太阳,期待着他家族的美好未来,终于还是没能放下心中对他这些年攒下的康坦金币感觉肉疼。 这让他忍不住喃喃道:“究竟是谁操控的黑暗生物?要再来几次伤人事件的话,那就不需要我再花费这么多康坦金币来煽动平民们了啊,平民们因为恐惧必然会理所应当的选择*选择逃跑啊。” …… 究竟是谁操控的黑暗生物? 这个大疑惑肯定也是尼采目前最想知道的,只不过他断然不是跟富兰克林子爵一样期待这些黑暗生物的再次出现,他之所以疑惑,也就是因为按照目前形势来说,如果这真是一场针对他斯图雅特家族的大阴谋的话,那么那些操纵黑暗生物的人显然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罢手,因为谁都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再有黑暗生物制造惨案,那平民们肯定会彻底崩溃。但这阴谋的背后主使者却偏偏没再继续利用黑暗生物的影响了。 这难道真的仅仅是这场阴谋的一个纰漏? 按照从一开始这场阴谋的开始算起,这从头到尾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天衣无缝的阴谋家似乎怎么看都不应该看不到这一点,犯下这么一个不应该犯下的错。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 疑惑归疑惑。 该处理的事情肯定还是必须得继续处理的,就像这几天,尼采除了关注各城镇第一时间传来的制止传言力度以及小规模的骚乱情况以外,他还顺便去拜访了一趟达斯卡教授,本意是想问问那些珍贵叶子还有没有剩下的,只是却得到了一个额外的让他几乎陷入亢奋之中的好消息。 当然,叶子是没有了。 尼采想要利用那些珍贵的叶子来交换玛雅公国的筹码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这多少缓解了些他的大亢奋,一直到中午回来陪帝都来的尊贵客人们用饭时,尼采的亢奋已经是被他很好的隐藏了下来。 “尼采,我听说凯萨城与多伦多城发生了*?” 今日餐桌上的主旋律依旧是红色菜系为主调,在尼采面临如此大麻烦时,尊贵的客人们也没有再去刻意追求用饭的那些小细节,比如餐厅里就没有让尼采觉得很无奈的鼓乐手,只是红蜡烛还是不可缺少的。 而一句话,便就是马修少爷在用叉子叉了一块红蜡烛下的朱果时皱眉轻问的。 尼采不奇怪马修少爷对他领地内事情的了解情况,因为阿尔弗雷德侯爵家族的继承人在外游玩时,肯定不会只有加文身后的骑士团,暗中的护卫者必定不会少,所以散布在斯图雅特家族的阿尔弗雷德仆从们,自然会将他们所得到的消息回报给他们的少爷。 这一点,马修本来就没有掩饰。 “不仅是凯萨与多伦多,现如今的斯图雅特家族领地用烽火弥漫来形容,恐怕也不过分。”尼采微笑道了句,好象是不太担心的样子。 马修微笑,他就是一个无论在何时都会遵循贵族铁律的真正贵族,优雅迷人且得体:“很高兴尼采你的心态,这个时候你一定不能慌,不管怎样来说,不过就是一些个平民的问题罢了,毕竟,那些该死的黑暗生物们似乎已经离开了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 “感谢您的关心。”尼采笑了一句,却也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起身道:“恐怕我还是得去处理一些事情,自从将撒耶城我斯图雅特家族所有的骑士都派往各地以后,我便更繁忙了。” “理解。”马修微笑示意。 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尼采很不礼貌的此时离去,因为便连一向甚少走出房门的亚当都很清楚尼采现在面临着怎样的麻烦。 可尼采不过离开座位,戴安娜却也站起了身,没有说话的她好象是要就这么陪尼采一同不礼貌的突兀离开。 尼采没有阻止戴安娜,也没有去问什么,只是在转身走出餐厅之前刻意的去看了眼马修少爷,但不出意外的是,马修少爷依旧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他只是继续埋头用餐。 …… 餐厅外。 等戴安娜也跟了出来,自觉停下脚步的尼采便转回头递去了一个询问的眼神,戴安娜没有回答尼采的询问,她好象是有些小兴奋的样子,走到尼采身旁以后,突然道:“你在那边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尼采疑惑。 可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女剑士兰蒂也留下了一个善意且无可奈何的微笑转身跟在了戴安娜身后,显然不打算为尼采解释戴安娜小姐的神秘动作,这自然是让尼采更费解了,不过他还是很老实的依着戴安娜的吩咐,走到了餐厅前不远处的小花园里等待着。 事实上他也没等多久。 再次出现的戴安娜一脸的灿烂微笑,她好象仅仅是回房换了件衣裳,将她刚刚用餐时的礼服换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硕大的粉色斗篷,这斗篷也还是有着一顶帽子,将戴安娜本来那一头好看的金发完全遮掩,她紧紧的扯着那顶帽子,手中明显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要拿给我看的东西呢?”繁忙无比的尼采本来对戴安娜所说的东西是真的有几分好奇的,不过现在看来仅仅是换了身衣裳的戴安娜好象就是在玩一场恶作剧……不过即便是恶作剧,即便是耽误了他紧张的时间,尼采也不会因此便感觉这个可爱的戴安娜很无聊。 相当令尼采意外的是。 他问完以后,本来灿烂微笑略显兴奋的戴安娜居然奇怪的紧张了起来,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她已经习惯了看着的尼采,反而只是盯着地上她的脚丫,犹豫不曾说话。 尼采更好奇了。 可就在他好奇的时候,突兀抬头的戴安娜突然绽放一抹令人心醉的微笑,与此同时,她也瞬间掀起她头上的帽子,双眼眯了起来,如同月牙儿,很是兴奋的道:“你看,尼采。怎么样,我很了不起吧,你知道我最近很忙其实就是在忙这个,我找遍了城里所有的魔法药剂师才终于研究出了这种魔法药水,很好看吧。” 似乎是很兴奋于尼采的愕然,戴安娜继续微笑道:“我知道你最近事务繁忙,也知道你一直费心于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可是尼采我不喜欢你总是皱眉很忙碌的样子,所以我就想给你带来一个很大很大的惊喜,让你开心一点点让你轻松一点点……”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斯图雅特叔叔告诉我,如果我要成为你的妻子,那我就应该跟你保持一致,你需要面临的事情,我都要做好准备,拿出我的勇气与你一同面对。” 说到妻子,戴安娜娇羞垂头,声音越来越低直到细不可闻。 她好象真的很兴奋于她为尼采所带来的惊喜。 她的头上,赫然是一片漆黑,那曾经灿烂的金色头发已经完全被魔法药剂修改过的纯黑头发所代替,与尼采的头发一模一样。 她甚至完全不曾在意过她这个形象,这样的举动,会为她,以及她的家族带来怎样的麻烦。 甘愿堕落成为教廷的异端? 还真是个很大很大很大的惊喜呢。 尼采看着漆黑头发下一脸小兴奋的戴安娜,忽然觉得黑头发似乎更适合戴安娜,因为在黑色的映衬下,她本就精致的小脸更显白皙,那双蓝色眼眸也更加的迷人,娇巧的鼻子也更为可爱……但不知为何,好象是因为太阳的缘故,尼采看着戴安娜就逐渐眯起了眼睛,一脸的玩味。 是啊,他是个异端,他将来终于是要面临很多很多事情的,除了要担负起他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他还选择了与整个大陆的信仰为敌!那这样的话,拉着这个甘愿堕落成异断的贵族小姐一起疯狂,会不会太残忍了些?会不会将这个干净到纯洁的贵族小姐拖累到万劫不复? “是呢,真是惊喜啊……”本来全然愕然的尼采缓缓伸手,抚着戴安娜黑发的他,神情很突然的就冰冷了下来,他抽出他的手,眼中便就完完全全只剩下了冰冷与漠然。 这个时候,换成戴安娜完全愕然了,她很不理解啊,难道她这样做尼采不高兴吗?她就是想让尼采高兴,不想让他一直心情不好啊。 “真是谢谢你呢,又一次提醒我,告诉我,我到底是个异端,我终将与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跟你们永远都不会有任何共同点,因为我是黑头发黑眼睛啊。”唇角自嘲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尼采的神情却越来越让人心寒,他继续道:“所以,请你现在就远离我吧,越远越好。”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那个黑头发的女生孤伶伶的很茫然的站在那儿。 戴安娜再也不能从愕然中回来了。 她便就如此看着决然转身的尼采,死死的咬着嘴唇,就是不允许她掉出眼泪,她抽了抽鼻子也皱了皱鼻子,很不满的样子,嘴唇间咕哝了一句,可终于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再也忍不住掉出了眼泪。 她再也忍不住蹲在了地上,把脸埋进她的斗篷里。 她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可她终于还是成功的没让她哭出声音。 …… 阳光肆无忌惮的洒在她的身上,那么冷,连阳光都不再温暖了。 第五十九章 黑暗骑士 波利罗庄园的尊贵客人们突然辞别。 似乎这辞别来的很突兀,也确实让人措手不及,因为这几天这些来自帝都的尊贵客人们在庄园里并没有流露过任何辞别的意图,他们中午的时候甚至也还刚刚与少领主一同享受了一顿愉快的午餐,所以对于下午这些尊贵客人们便提出的要离去让庄园里新任管家胖子艾伦感觉极为费解,可费解终究只能是属于艾伦以及仆人们,尼采就断然不会感觉这辞别来的突然,他很清楚戴安娜既然要离开,那么阿尔弗雷德家族早便有去意的马修少爷肯定赞成,接下来就是没有话语权的妮可小姐只能跟随,因此这辞别其实来的再顺理成章不过。 于是,下午的时候波利罗庄园便陷入了一阵忙碌之中。 来的时候已经是让人瞠目结舌的整整四辆豪华大马车了,而去的时候除了这本来的四辆马车,波利罗庄园的主人甚至还需要额外再配两辆马车运载贵族少爷与小姐们的战利品,尽管其中绝大多数战利品都是妮可小姐疯狂采购的硕果,可由此也依然可以看出,对于这一趟撒耶小城之行,尊贵客人们还是感觉相当满足的,他们也没有被阿喀耶森林的遭遇以及小酒馆的惨案而影响游玩的心情。 这自然是让撒耶城的少领主感觉满足与欣慰。 庄园门口处,等行李与货物都被装载好安置好以后,马修少爷便上前与尼采道别,他肯定知道突然辞别的原因,这从中午用餐时随尼采出去再返回的戴安娜异样情绪以及红红的眼眶中都能看出端倪,再加上辞别的过程中戴安娜甚至从不曾露面,也根本没有出现在尼采眼前,便自然能够让马修少爷再知道一些事情,可对此他只字不提,既没有表示遗憾也没有幸灾乐祸,只是一如既往优雅且得体的感谢着波利罗庄园的款待以及一再盛情邀请尼采回往帝都以后务必做客阿尔弗雷德侯爵府。 尼采自然欣然应下,不过虽然始终挂着谦和微笑的马修少爷掩饰的很好,但终究还是让尼采瞧出了几分神采飞扬的意味。 没有依依不舍也没有一再的盛情挽留,这场非常官方化的辞别进行的异常平稳且平淡。哦不对,离别嘛,到底还是需要眼泪来陪衬的,这一点妮可小姐与安妮小姐这对闺中蜜友便很好的配合了下,那抱头痛哭哭的一塌糊涂的情景,实在让尼采不得不感慨,即便是生离死别怕也不外如是了吧。当然,他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两位贵族小姐之间深厚的‘友谊’,要知道这种程度的友谊可实在不是贵族之间所能够拥有的啊。 六辆华丽的大马车徐徐离去,连阿尔弗雷德家族骑士团团长老加文都刻意跟尼采道了别,可戴安娜与兰蒂女剑士却从头到尾都不曾现身,从一开始便坐在马车中的戴安娜甚至忘记了一位贵族小姐最起码的礼仪,她到底是在波利罗庄园做客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呢。 “在我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内,这些尊贵客人们的安全保障就交给你了。”就在马车离去的同时,尼采也如此吩咐了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团副团长凯蒂恩尼,在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充满了太多不安全因素的情况下,他这个举动很有必要,即便凯蒂恩尼的离去再加上此刻巡逻于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各城镇的扈从骑士,波利罗庄园其实已经再没有了骑士团的防御力量。 凯蒂恩尼欲言又止,明显是担心他离去后波利罗庄园的守卫问题,但身为一个扈从骑士他首先要遵循的便是不能质疑主家的命令,所以他最终还是单膝跪地点头领命。 然后,尼采决然转身,根本没有将视线在离去的马车上多留一秒。 就在他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 绘着罗斯切尔德家族紫鸢尾徽章的马车车帘被人悄然掀起,探头的那颗小脑袋已然又变回了一头灿烂的金发,她精致的小脸面对的一直都是波利罗庄园门口那只留给她一头黑发的单薄背影。 她看着看着,紧抿着粉唇的她随着马车颠簸,就还是掉出了眼泪。 于是,那单薄消瘦的背影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朦胧也越来越远。 戴安娜那颗不够聪明的小脑袋就忍不住一直想啊想,原来她最终还是失去了斯图雅特叔叔的那些故事,原来她最终还是没能成为他的妻子。她紧紧攥着这最后一次从波利罗庄园偷出来的新鲜番茄,终于还是很悲哀的意识到,她以后真的再也吃不到那甜甜的糖拌番茄了。 再也不会有人分享她的喜悦了啊。 那一刻。 戴安娜哭的稀里哗啦,就像是一个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娃娃。 …… 同一时间。 罗斯切尔德公爵千金身后的那辆马车中,目送撒耶城少领主走回波利罗庄园的扈从骑士团团长老加文,感慨道:“斯图雅特家族的确拥有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马修少爷面无神色,只是他的眼神深沉到近乎空白,他摩挲着左手尾指戴着的神圣教廷十字型的戒指,轻轻点头:“谁说不是呢?甚至是优秀的让人嫉妒呢。” 老加文愕然,随即将头缓缓垂下。 …… 送走那些来自帝都的尊贵客人以后,转身望了那波利罗庄园门前千日草徽章的浮雕大约有五分钟,尼采终于抬起脚步走进庄园,他知道戴安娜走的伤心走的悲戚,可这又怎样呢?他这个异端的世界到底不是那个纯洁干净的孩子所能踏入啊,因此对于早便深知这一点的他来说,那些伤心啊悲戚啊真的就是毫无价值,也根本不能影响到他任何的情绪。 前世的尼采曾经听说过一句话,说是一个人如果没有办法在一分钟内抛弃对于生活来说毫无用途的东西,那么他就是生活的弱者。 依此类推,所谓爱情,在生存的面前其实就是一堆狗屎。 所以,即便不舍即便可能也会黯然神伤,可尼采在走进波利罗庄园的时候也依旧是淡然且从容,他的神情并无半分异样,冷漠的令人发指。 “真是个刻薄的异端啊。”似乎是被尼采的冷漠所激怒,这些天已经跟戴安娜建立了良好友谊的安妮-克伦威尔小姐终于忍不住忿忿,她看着已经停下了脚步的该死异端,红润的唇角扬起一道嘲弄的弧度,继续道:“难道你不知道安娜是多想留下来吗?难道你不知道就是因为安娜的固执,马修他们才不得不多留这些天吗?哦不,看来你是知道的,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我可以理解你,你也看出了马修哥哥是喜欢戴安娜的,所以你这个异端伯爵继承人在阿尔弗雷德侯爵家族继承人面前,彻底失去了你所谓的自信面具?” 一如既往的刻薄且牙尖嘴利,还真是安妮小姐的一惯作风啊。 尼采冷笑,转过身来看着走向波利罗庄园的安妮,他并没有打算跟这位贵族小姐去探讨他对戴安娜的舍得或者舍不得,这些东西他不认为跟安妮小姐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他只是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闺蜜妮可小姐应该刚刚被你送走。” “那又怎样?”安妮小姐似乎一时间没能反映过来尼采的言外之意,可注意到尼采嘲讽的眼神,她便瞬间抓狂,她自然看得出这个该死的异端想说的就是,既然妮可小姐已经走了,那么波利罗庄园也就不再欢迎她这个克伦威尔家的千金了。 “本小姐是去房间整理落下的东西,你以为本小姐喜欢住在你这该死的庄园吗?”安妮咬牙切齿,真不是一般的憎恨这个异端的没度量啊。 “只是整理东西吗?”尼采戏谑微笑,但却明显放这位小姐进去的意思,他转身看向了庄园管家胖子艾伦,吩咐道:“还不快去将安妮小姐的东西给丢出来?难道你不知道安妮小姐是多么不想踏入庄园吗?” 跟随尼采与克伦威尔家的这对兄妹对峙有整整四年的艾伦咧嘴微笑,看了眼完全呆滞的安妮小姐,他恭身,飞快的跑回庄园去遵从尼采的吩咐。 安妮小姐终于崩溃,叉着小腰恶狠狠的看着这头居然直到今天也没被送上火刑柱的该死异端,好生气啊好生气啊。 …… “你为什么不选择随马修少爷一同离去?”直接便放下波利罗庄园门口处克伦威尔家安妮小姐再也不去理会后,步入庄园的尼采玩味打量了几眼走在他身旁的亚当少爷,开口问道。 亚当瞥了眼他,唇角上扬,似乎是嘲弄:“尼采,不用怀疑我法师塔的友谊是否真诚,你要知道法师塔第一守则便是不能对无处不在的魔法神撒谎,所以既然你目前身处麻烦之中,那法师塔便不会离你而去。” “真是让人感动的友谊啊。”尼采微笑,他听老占坎说过法师塔的所谓守则,因此这会儿真是感觉两片叶子交换来的友谊很靠谱。 亚当没再说话,跟以往一样,进入庄园后他便径自回往他的房间,最近一段时间他跟他那位神秘的导师始终都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尼采其实也很好奇他们究竟在忙碌些怎样的研究。 走回书房。 就在书房门前,尼采却逐渐停下了脚步,他在考虑,既然这些来自帝都的尊贵客人们都已经被送走了,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也该进行他的最后清洗了?他可不能容忍那些传言始终弥漫在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上空啊。可要是这个时候选择对富兰克林子爵动手,那会不会打草惊蛇呢?毕竟,富兰克林家族在这场游戏中终究只能是个死跑龙套的小配角,其背后的势力才是尼采最想知道的。 又能操控黑暗生物,又能影响教廷骑士团的决策,这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势力,还真是让人感觉有趣呢,到底是披着神圣外袍,还是彻底出卖了灵魂与恶魔为伍? “该走的都走了,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如果你再不出手,那我可真就不会继续等待了。” 在书房门前留下这么一句话,尼采便决然推门,步入书房。 …… 这是一个让密涅瓦乌头草迅速凋零的季节。 夜幕笼罩大地,清冷且皎洁的月色洒在波利罗庄园门口处的小树林中斑斑点点一片洁白,照耀的那地上枯萎的野花小草仿佛重新拥有了新的生命,一朵野花也近乎妖艳般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绽放,可随着小树林深处逐渐荡漾起的脚步声,本来妖艳绽放的野花瞬间枯萎,直至呈现全然的死灰。 花草像是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又经历了一遍生与死。 而树林中虫鸣鸟叫也彻底归于沉寂,死气沉沉。 一列黑甲骑士突兀出现在小树林的边缘,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因为他们始终越不过走在他们身前那四名身穿黑袍的人,黑袍人呈三角形向树林外走去,走在最前的身材魁梧,肩上抗着一把巨大的长剑,他的脸孔没有被黑布所笼罩,便就清晰可见他森然的白牙以及狰狞的眼神;在他身后则是另外三名黑袍人,这三人的脸孔都被黑袍的帽子所完全遮掩,看不到容颜,但却由体形可轻易看出这三个都是女人,最中间的明显最为年轻,身材也最为矮小,脚步坚定且一去无回。 在她左边,是一名浑身被死亡气息所笼罩的黑袍女人,便连她的步伐甚至也显得死气与阴森。 在她右边的黑袍女人,便就完全没有丝毫的气息,就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走路的时候,始终都是脚尖点地! 四个黑袍人,外一例外的共同点,兴许就是他们黑袍上悬挂着的徽章了——黑色大丁香,那是早就把灵魂献给了恶魔的鲁兹卡家族标志。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 要知道,将近十年来针对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刺杀活动,在每年密涅瓦乌头草绽放的时候才会大规模上演,且一年比一年提高一个等级的实力配属,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定律,可今年却分别在乌头草盛开与凋零时接连上演了两次,并且这一次出现在波利罗庄园门前的鲁兹卡余孽们,显然是具备着最为强横的实力! 这一幕发生的又太过巧合。 在眼下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烽烟四起之时,波利罗庄园以往用来抵御鲁兹卡家族黑甲骑士的扈从骑士团大多都被派在了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各处维护着领地的安稳,就连扈从骑士团从来只负责保护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凯蒂恩尼副团长也在下午的时候被刚刚派去一路保护来自帝都的尊贵客人们! 所以这突然中的巧合,便只能证明一个结论! 鲁兹卡家族余孽此次前来必然是志在必得,他们最终的目的断然是割下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头颅,然后兴许会献给他们的恶魔,兴许会用来浇灌鲁兹卡家族曾经的辉煌,兴许也会被……扔到帝都的斯图雅特伯爵府。 …… 波利罗庄园最外围肯定是有着魔法屏障的触发装置。 因此,这股实力强横到令人发指的气息在接近波利罗庄园的同时,尼采就已经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且出现在了正对庄园门口的走廊上,他冷冷瞧着正对着他走来的四名黑袍人,手掌早已握成了拳头,不是紧张,而是兴奋。 他很清楚这一趟的刺杀非但是这些年来规模最为庞大的一场刺杀,更有可能是定下两个血仇家族最终胜败的关键刺杀! 他不意外这一年的反常,因为既然他早就知道每年特定时刻的一场实力逐次递增的刺杀,就是为了迷惑他的心智,那他又怎能料不到最终的刺杀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再者,如果鲁兹卡家族的余孽并不是愚蠢到只知道送死的话,那么他们无论如何也会选择在这一年进行最终的刺杀,原因很简单,谁都知道一个贵族的成年礼必然是要在父母的主持下才能进行的,这么一来,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即将迎来成人礼自然也就意味着他随时都有可能回往帝都。 到了帝都以后,鲁兹卡家族的余孽又哪还有机会割下他的头颅? 当然。 不意外肯定不意味着不惊喜不震撼,事实上尼采这会儿就是这15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他生命气息的凋零。他是不能修炼斗气与魔法这不假,但这15年来在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和老占坎的熏陶,以及他孜孜不倦的学习了解着这个世界力量等级的过程中,他肯定能够分辨一些尤其明显且强大的气息。 就像走在最前的黑袍人,不出意外的是那应该是一名剑士,实力尼采肯定估摸不出来,但既然能够走在最前就断然不容小觑;而尾随其后的三名黑袍人……要是尼采没看错的话,左边那个被死亡气息笼罩着的,应该就是人类中最为肮脏的亡灵法师吧?而右边那个,则就更明显了,尼采既然与老占坎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那他就肯定不会对真正骑士的气息感到陌生。 那就是一名真正的骑士! 一名跟老占坎一样的逆天骑士! 并且由她的气息以及脚尖点地,都能让尼采轻易断定,她主修的必然是仇恨! 鲁兹卡家族的最终力量,黑暗骑士! 第六十章 魔鬼的上帝之手 “我们好似地狱,把他们活活吞下。 他们如同下地狱的人,被我们囫囵吞了。” …… 随着站在最中身材最为瘦小也最不起眼的黑袍女人木然而道出了这样一句听起来便令人遍体生寒的话语,这场鲁兹卡家族针对斯图雅特家族最具决心的一次复仇便正式上演。既然是血仇,那对峙的双方就肯定不会如同骑士间决战一样讲究白手套的礼仪,所以从鲁兹卡家族的余孽出现在波利罗大门外的那一刻起,正面对向了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他们便必然会选择最干脆最凶残的方式去撕开波利罗庄园的一切防御。 直指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头颅。 黑甲骑士们不出意外的被排在第一攻击点,绕过了身前四名黑袍人以后,三十余名黑甲骑士便扬起巨剑,策马奔腾掀起一阵狂沙之余,最前面一排的骑士们剑身已经闪耀起了绿阶斗芒,整整一排绿色的巨剑,所象征着的不仅仅是实力的强悍,更是气势的势无匹敌。 一往无前。 尽管这三十余名骑士仅有最前一排的十名具备着绿阶斗芒的强横实力,而后边两排大多都是黄阶斗芒,可这依然是近十年来针对波利罗庄园复仇最为豪华的一个阵容,这种强悍的实力哪怕是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团副团长凯蒂恩尼在场,也必须得全力以赴! 那在眼下庄园中几乎已经再没有了守卫骑士的情况下,波利罗庄园会受到何等程度的摧残似乎真的不难想象。 就在沉默且沉重的黑甲骑士发起冲锋的同时,波利罗庄园里只剩下的最后10名骑士同一时间正面迎敌,自从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发生这一连串的黑暗生物制造惨案的事情,波利罗庄园的扈从骑士也已经都被派向了各城镇后,庄园里的最后守卫力量表面上也就只剩下了这10名骑士,而这10名只具备着黄阶斗芒的骑士显然无论是从实力还是数量来说,那都不具备与这30名黑甲骑士正面硬抗的实力。 可即便如此,尼采依旧是选择了让这10名骑士去正面相撞那庞然大物,他似乎并不知道他这样的一个举动只能是让骑士们白白流血。当然,不管实力相差再为悬殊,10名骑士也断然不会有一丝畏惧,他们很清楚他们已经是退无可退,因为在他们身后,便就是他们的少领主。 一黑一白铠甲分明的两队骑士轰然碰撞。 不出意外,第一个照面之下斯图雅特家族的10名骑士便已有2人摔落马下,只具备黄阶斗芒的骑士们肯定不可能与第一排绿阶斗芒的黑甲骑士们出现缠斗的局面,他们之间的战斗也必然是一面倒的形势。 又有2名骑士落马。 鲜血流淌在铺着枯萎的密涅瓦乌头草的土地上,渗入地下。 黑甲骑士很快便将剩下的6名白甲骑士围在了庄园草地上,这个时候如果不是为了将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全部格杀,那么他们距离走廊上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其实已经不足一个冲刺的距离。 6名骑士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洒出鲜血染红大地。 可便是此等千钧一发的情况下,尼采却依旧是一脸的淡漠与从容,他仿佛真的不在意这白白失去的最后一支防御力量,眼看着那最后的6名骑士终于被黑甲骑士们彻底围成了一团,马贴马而被挤在了草地的最中央,他终于轻轻抬手。 便在这时。 从黑甲骑士两侧陡然而出现两列手持大剑的黑衣人,黑衣人显然只是剑士而非骑士,所以猛然出现在场中的他们在夜幕下就如同黑夜幽灵,无声且无息便就迅速贴上了已然抱成一团的黑甲骑士。 这就是波利罗庄园近10年来都没有动用过的黑暗守护力量,既然鲁兹卡家族的复仇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那么除了台面上的扈从骑士团守卫以外,波利罗庄园当然也还有着暗中的守卫力量! 一开始不动用肯定不意味着不会动用,在这种局面下,四名实力强大的黑袍人不动,那么尼采自然也不会将他所有的底牌亮出。 牌都是要一张一张打的。 …… 选择在这个时候动用黑暗守卫,尼采当然有着他的用意,他用10名扈从骑士的生命为代价,所要取得的效果便就是30黑甲骑士彻底抱团凝在一起,那这个时候对于不是骑士的黑暗守卫来说,才是最适合发起冲锋的时刻。 毕竟,骑在马上的骑士如果凝成了一团,那机动性便必然会有所下将,就像场中这时的局面,因为来不及控马转身,最外围的黑甲骑士已经倒下了5人。 杀戮依旧在进行。 鲜血依旧在流淌。 大剑碰撞在那黄绿相间的斗芒中更具穿透力。 没有所谓的战场喧嚣声,也没有所谓的骑士落马惨叫声,只有大剑碰撞时的惊悸声,马蹄踏碎骨骼时的碎裂声,一切都显得异常沉闷且压抑,但却格外的震魄人心。 便连尼采也忍不住紧紧的握紧了拳,指节早已泛白。 终于。 黑衣人外围保卫黑甲骑士的防线被撕开一道口子,在倒下了3名黑衣人以后,黑甲骑士们终于脱困,他们没有选择继续发起冲锋,反而是调转马头回到波利罗庄园门前,调整队型,准备着下一次的冲锋。 与此同时。 10名骑士不出意外的无一生还之后,黑暗守卫虽然伤亡不大,但仅有不足20人的他们在面对着单体实力同等的20黑甲骑士时,依旧不占任何优势,这还是尼采以10名扈从骑士为诱饵的代价下所争取到的最佳结果! 第一场冲锋从实力上来说显然是鲁兹卡家族的余孽更占优势,而尼采的战术设计上也稍稍为他扳回了些劣势。 双方第一战线的实力貌似依旧对等。 …… “斯图雅特家族的鲜血才是鲁兹卡家族的最终荣耀。” 瘦小的黑袍女再次喃喃轻语的同时,便就又一次拉开了第二场冲锋的帷幕,几乎是她的话语刚刚落地,她身前那20黑甲骑士便再次扬起巨剑,勒马冲锋! 依旧是有去无回的壮烈。 这同时,排成一排站在尼采身前的斯图雅特家族黑暗守卫也瞬间起剑,没有骑马的他们在面对骑士兴许处于劣势,但如同已经倒在了地上的10名白甲骑士一样,他们也断然是不会后退。 还是最纯粹的正面硬碰,黑袍女没有试图改变战略,尼采也没有让黑衣人自行攻击的打算,就这么枯燥且无趣的以最直接的方式,撕裂着对方的身体,撕裂着对方的灵魂。 无比惨烈。 鲜血彻底染红了波利罗庄园门口处的一片大地,似乎便连枯萎的密涅瓦乌头草也嗅到了鲜血的气息,于是它们兴奋,于是它们绽放。 场中,大陆上概念早已模糊的骑士与剑士唯一的区别兴许就体现在眼前这一点上了,纯粹剑士的黑衣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便选择了用大剑去攻击黑甲骑士的马脚,而修炼斗气的骑士之所以还能被称为骑士,那就是因为他们控马的能力上有着令人惊艳的水准,即便是黑衣人滚地斩马脚,可黑甲骑士们也依旧能够从容的勒马跳起,随后将高高扬起的巨剑狠狠的斩向地面。 第二轮冲击便终于凸显出了鲁兹卡家族实力上的优势,在又一次撂下了10具尸体,黑甲骑士们再次调头调整对型的时候,斯图雅特家族的黑暗守卫已经仅存7人。 可他们面对的却还有12名黑甲骑士。 第一场交锋的胜败似乎已有定论。 可瘦小的黑袍女显然没有停止自杀式冲锋的意图,事实上尼采也根本不意外她身前仅剩的12名黑甲骑士的再次冲锋,因为无论是她又或者是他,都很清楚在鲁兹卡家族与斯图雅特家族之间,没有胜败,只有存亡。 “我们的灵魂,我们的恶魔,终将覆盖斯图雅特的天空。” 黑袍女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再次响起,同一时间,12名骑士与7名黑衣人毫无停滞的再次碰撞,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也依旧没有喧嚣,这沉闷且压抑的杀戮,几乎让人再也喘不过气,这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杀伐确实来的令人心悸。 死亡,是可怕的。 然而对于场中流尽最后一滴鲜血才会倒下的人来说。 死亡是解脱,死亡是荣耀。 没有意外或者奇迹的上演,斯图雅特家族连同先前10名白甲扈从骑士,以及这时的20余名黑暗守卫全部倒地。早已汇成了小河的鲜血缓缓的在地上流淌着,缓缓的被草地汲取着,他们最大的荣耀就是在他们死去的那一刻,割下了敌人25颗肮脏的头颅。 但黑甲骑士毕竟还有6人。 …… “少爷,老占坎来晚了。” 就在最后的6名黑甲骑士调整着队型之时,尼采身后终于出现了他几日来都不曾再见过的影子,老占坎一如既往的淡然且冷漠,像是完全不曾看到地上的鲜血地上的尸体,他佝偻着身子,站在少爷的身侧,而非身前,眯着老眼的他轻声言道。 尼采微笑,很令人诧异的是,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微笑出来。 “小朵拉……哦不,潘多拉醒了?” “很抱歉少爷,潘多拉依旧沉睡,谁也无法断定她舒醒的时刻。” 尼采点头,也不意外老占坎的这个答案,而这个时候,因为老占坎的到来,四名黑袍人终于有了反映,首先是肩上抗着大剑的魁梧剑士咧嘴狰狞微笑,随后也是他试图踏前一步之时,他身后那名始终用脚尖走路的黑袍女向前飘动,恰好与他处于同一条线上后,她完全没有任何感情味道的眸子,死死的盯上了老占坎。 “实力如何?”注意到黑袍女的眼神,也注意到老占坎微眯的老眼闪过精光,尼采下意识的便好奇问道。 佝偻着身子老占坎缓缓摸出口袋中那双洁白的白手套,他没有回答少爷的这个问题,反而是喃喃道:“黑暗骑士?我以为我早已忘记了所谓的骑士守则……可现在我依旧很愿意割下她的头颅。” 真正的骑士之间,信仰忠诚、勇气、圣徒的骑士向来与信仰仇恨的黑暗骑士誓不两立,两者之间的关系基本上也可以用教廷与黑暗议会之间的关系来诠释。 “等等,亲爱的老占坎。” 似乎是因为老占坎的到来,尼采也多少轻松了些,他边阻止了老占坎戴上那双象征着死神镰刀的洁白手套,也边看向了对面的四名黑袍人,他注意到对方好象是对于下一轮的攻势有些调整,因为这个时候最中间那个瘦弱的黑袍女已然是招手,让剩下的6名黑甲骑士退回了她的身后。 与此同时,她右边那位被死亡气息所笼罩的黑袍人却是悄然上前。 尼采瞳孔紧缩,因老占坎而回复的那一点轻松终于再也不复,他看到这个该死的亡灵法师踏前一步,那肯定能够想得出接下来就是亡灵法师表演的时间! 不管从哪角度来说,这个时候尼采最需要做的就是要老占坎去拧断亡灵法师的头颅!可实际上,他却又很清楚他不能这么做,因为不提那个脚尖点地的黑袍女骑士是否也达到颠峰骑士的状态,就说她身旁那个肩抗巨剑的黑袍剑士也必然是个让人惊叹的角色,所以单凭老占坎一人,突破那两个同样都是逆天存在的防线,真的不太可能。 所以,他便只能紧紧的抿着再无血色的嘴唇,看着亡灵法师缓缓举起双手,然后两手交织,微微垂头,发出一阵尖锐刺耳但却不高亢的呢喃声。 随着她的呢喃,就在尼采的眼前,波利罗庄园诞生一幕亡灵法师界的‘神迹’! 庄园草地上。 非但是鲜血流尽早已战死的20多名黑甲骑士离奇‘死而复活’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便连斯图雅特家族的白甲骑士以及黑暗守卫也都扶剑而起……那一幕对于亲眼目睹了这些人战死当场的尼采来说,必然是最具冲击的一幕,亡灵法师的强大以及被人根深蒂固的恐惧着,便就基于亡灵法师对于死尸的操控之上,对于亡灵法师而言,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绝对的死亡,只有灵魂的存在与否。 毫无疑问。 波利罗庄园中此时摇晃起身的近60个‘人类’都彻底失去了灵魂,他们眼中只剩下了全然的冰冷与麻木,双眼溃散茫然且失神,可就是这样的一群‘人’却偏偏还能举起大剑,甚至拥有着生前的实力! 这,就是魔鬼的上帝之手。 “你要为你亵渎斯图雅特家族的亡灵付出代价!” 这是尼采从复仇开始到现在所唯一说过的一句话,他这些年来几乎每年都会面对肮脏的鲁兹卡家族余孽,所以他很清楚跟这么一群将灵魂卖给了恶魔的人类讲话肯定不会有任何效果,他们甚至也可能根本就听不到他说话,但他依旧是咬牙切齿而留下了这样一句。 斯图雅特家族的英灵,可以战死,但不容亵渎。 …… 近60名恢复了全盛战力的‘人类’不管生前再如何冷漠的砍向了对方的脖子,可这个时候却都站在了同一阵线,他们麻木的躯壳不允许他们有任何反映,只能依着垂头呢喃的亡灵咒语而排列一起,共同面对了走廊上的人类。 排的异常整齐。 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震撼于这个亡灵法师的强大,他对于亡灵法师有过了解,便当然知道能够一次性复活60个人的亡灵法师几乎都是绝对的逆天人物,按照魔法协会的等级制度去划分的话,那么其复活完60人且能够完全指挥这60人的充沛魔法力,只能证明,这个黑袍亡灵女法师,必然是接近魔法颠峰的9级亡灵魔法师! 9级。 这实在是一个让尼采不得不惊叹的存在。 要知道,在康坦帝国包括尼采刚刚送走的皇室魔法协会副会长维克多在内,8级魔法师已经是相当稀缺的一个存在了,那9级魔法师,还是一个选择生僻路线,将灵魂献给了恶魔的亡灵魔法师,又究竟该是如何的强大? 尼采甚至毫不怀疑这个亡灵魔法师在操控这60个被她复活的‘人类’之余,还有着一定的能力去使用别的亡灵法术。 局势不是一般的恶劣。 尽管有着老占坎这样颠峰骑士的在旁,可最终存亡的天平似乎依旧是在不可避免的向着恶魔的臣民倾斜,倾斜,再倾斜。 然而。 瘦小黑袍女的第二轮攻势显然不止于此。 就在60个没有了灵魂的人类排列成队以后,黑袍女亡灵法师还没有下一步的命令,从波利罗庄园外陡然奔出两道身影,那影子的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让尼采瞠目结舌的程度,他在看着这两个出现在60个人类身旁的两道身影时,非但是眉头深深凝起,便连心也是彻底跌落谷地。 他终于清晰的意识到,局势已经不容许他继续有所保留了。 他转身,向着走廊的尽头,突兀开口:“所罗门,我需要风月。” … … ps:我在考虑,要是每多100或者50票就加更一章的话,会不会有效果……估摸不会吧,毕竟看的人也不多。汗颜爬走…… 第六十一章 吸血鬼伯爵 狼人、吸血鬼,60个被复活的‘人类’两侧一边一头。 其实就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最近所发生的一系列惨案与阴谋来说,尼采一开始的时候不是没考虑过流淌着肮脏血液的鲁兹卡余孽,因为早就把灵魂献给了恶魔的鲁兹卡余孽本身便最有可能与黑暗生物勾结成伍;可他后来还是放弃了所有阴谋都是鲁兹卡余孽的这一观点,原因也不复杂,尼采当然知道早就被湮灭在历史长河中鲁兹卡余孽是根本没有能力在同一天将传言散播在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下所有城镇的,只能是隐藏在黑暗中的他们也根本不具备这等实力或者人脉,再加上教廷骑士团的决策受到影响,显然更不可能是鲁兹卡余孽所能办到的。所以他很早便没再考虑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这些阴谋会与鲁兹卡余孽有何关系。 可在此时。 当那一头皮毛呈棕灰色的狼人以及皮肤惨白眼睛发红的吸血鬼同时出现以后,尼采便瞬间断定了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所有惨案的制造者必定就是这头狼人与这只吸血鬼,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两只黑暗生物出现的时间足够说明太多原因,更是因为教廷莱茵司祭早就断定过制造惨案的黑暗生物力量肯定不会太过强大。而眼前这两头黑暗生物明显就符合了莱茵的判断,虽说吸血鬼与狼人出场的形象异常奔放,但其实只从狼人的皮毛,以及吸血鬼的眼睛就能辨认得出,这两头黑暗生物都是最低阶的黑暗生物。 在黑暗议会不输于人类漫长历史的历史长河中。 越高等的狼人,化身为狼以后,它的皮毛就越近银白色,而越高等的吸血鬼,则是越能完美掩饰他们的黑暗气息,非但是很难从气息上辨别得出它们,便连外形也几乎与人类一致。这样的话,棕灰色皮毛的狼人与眼睛血红的吸血鬼当然排不上档次。 所以说,此刻深深皱眉的尼采所考虑的其实已经不再仅仅是这一场鲁兹卡余孽势在必得的复仇了,他这会儿既然能够断定惨案的始作俑者便就是小朵拉所看到的眼前这些黑袍人、狼人、吸血鬼,那自然不可避免的会猜测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最近一系列的阴谋,都是因为鲁兹卡余孽与他领地内的富兰克林子爵勾结而联手造就的完美结果。 可这似乎依旧不足以说明这场阴谋就完全出自鲁兹卡与富兰克林,不说尼采很不相信那位不知死活的富兰克林子爵居然胆敢与黑暗生物勾结,便是他们两者即便勾结了,可也不应该具备影响教廷骑士团决策的能力。 一个小小的斯图雅特家族附属子爵想要勾搭上教廷高层,本身就无异于痴心妄想。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这场阴谋的背后还有一个重量级的势力在影响? 鲁兹卡家族负责利用黑暗生物来制造惨案,富兰克林家族则是负责将惨案的情况详细化成传言散播到斯图雅特家族的每一寸土地上,最后的一支势力,应该就是负责影响教廷骑士团的介入吧? 还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呢。 想到这一点,尼采便很自觉的不再往下深想,在眼下面临鲁兹卡家族如此气势汹汹的复仇之下,他也确实不能多想这些事情,他只需要知道一点,鲁兹卡家族余孽之所以选择在今天晚上动手复仇,那就是因为他们通过制造惨案,将波利罗庄园的骑士都诱散到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各城镇以后的结果。 只是。 从来都擅长用鲜血与尸体来堆积所谓荣耀的鲁兹卡余孽,居然记起了他们曾经存在时擅长的贵族手段,居然也懂得调虎离山了,这对斯图雅特家族来说可真不是一个值得欣慰的好消息啊。 …… 场中。 就在60名被复活的人类茫然而被黑袍女亡灵法师操控集中到一起以后,在这60具尸体的面前,再次上演魔鬼禁区的神迹。 一团黑雾毫无征兆在场中成团,随后伴随着滋滋声以及骨骼的扭动声,黑雾逐渐淡化,在那处陡然而出现一具通体银白的骷髅! 骷髅风月,连亡灵魔法师都必须忌惮的召唤型黑暗生物。 即便那位肩上要是趴只黑猫,那形象完全就是尼采前世所熟悉的某中世纪古堡女巫的黑袍女亡灵法师面孔完全被黑布所遮掩,也根本看不到她的神情,可尼采却依旧能够轻易感觉到得她的震撼,她的瞠目结舌,并且这些震撼显然不仅仅她有,她身后的其他三个黑袍人明显都是同样的震撼,虽说被死亡气息所笼罩的他们其实与活死人已经无异,但他们毕竟还具备着人类潜意识的反映,所以面对着骷髅风月,他们便终于表现出了一个人类所必然要表现出的震撼情绪。 当然,震撼归震撼,可他们必定不会畏惧,尤其是黑袍女亡灵,在亡灵法师界内,一般的亡灵法师对于召唤型的逆天亡灵法师会忌惮会震撼,但同样也会更想挑战,因此风月的出现,也只能让女亡灵魔法师更生战斗的欲望。 60具行尸走肉齐齐对向了场中的骷髅风月。 生前实力本就不低的他们在死亡以后还具备着同等的实力,或许最好的结局就是与死神战斗,但遗憾的是,他们早已被真正的人类操控,所以他们便只能选择与活着的人类战斗。 不分方向不分层次,60具行尸走肉便一起涌向了骷髅风月,虽说他们还能保持着生前的实力,可到底是行尸走肉,再没有了半分意识的他们必然会失去很大程度的敏捷以及正常反映,没有了灵魂没有了疼痛以后,所拥有的恐怕就只剩下野蛮的冲锋。 风月高扬骨骼刀,两只脚骨纵身猛跃,带起一道白光之余,也让尼采不得不惊叹与不过才进化了两次的召唤型黑暗生物居然能够具备如此的速度与实力,尽管都是没有意识与灵魂的生物,但风月可比它面前的行尸走肉要敏捷太多了。 没有杀戮声,场中剩下的只是血肉碎裂声。 风月灵巧而穿梭在60具尸体中,它每次扬刀都能轻易带走一具尸体的一件肢体,刀刀致命刀刀有效。 可这肯定不是说风月便就占尽了绝对的优势,事实上即便它刀刀都能带走一个人类的肢体,可哪怕是失去了一条腿,那些行尸走肉们也依旧会很快再次单腿站起来,继续向风月扬起他们手中的大剑,于是风月的骨骼也面临了巨大的挑战,尼采甚至清晰注意到被他斯图雅特家族生前的白甲骑士所猛砍上一刀的风月,背部已经掉了一块骨骼。 这就是最残忍最恐惧的黑暗生物与尸体的战斗。 亡灵法师与亡灵法师的骄傲,召唤型亡灵法师之间的战斗。 这一场战斗为尼采带来的心理冲击以及视觉震撼自不用提,事实上最让尼采不得不惊叹的还是风月的强大,其实尼采自从听说风月常常在它的世界与僵尸王战斗以后,他就会忍不住去猜测所谓僵尸王的实力若是放在这个世界上会是何等程度,可现在他不用猜测了,就从这60具实力强大的尸体也不能为风月带来剧烈重伤的战斗中来看,能几乎摧毁风月的僵尸王显然要比一般的人类强大太多。 战斗依然在持续,肯定没有终结的时候。 这仅仅是开始。 …… 也就在尼采全神贯注而看着骷髅风月愈发银白的骷髅刀扬起放下的时候,黑袍女亡灵身后的那名显然是核心的瘦小黑袍女忽然扬手,而随着她的小手落下,站在两侧本该是天敌一样存在着的低阶狼人与吸血鬼低声嘶吼,随即猛然从两个方向向尼采扑了过来。 低阶黑暗生物其实并不可怕,有着老占坎在身旁的尼采本身也根本用不着躲避,但就是低阶狼人与吸血鬼的冲锋,让围在骷髅风月身旁的60具尸体队型发生了变化,尼采注意到他正对面的黑袍女亡灵手指忽然诡异一动,自那60具尸体中便分出一半的数量紧随狼人与吸血鬼的脚步,向尼采挥舞着大剑扑了过来。 其中不乏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白甲骑士。 这就是鲁兹卡余孽最期待的人海战术了吧。 虽然看得出风月得到所罗门的命令是守护尼采,但想要从30具根本不畏惧死亡的行尸走肉中突围而出并不容易,所以风月赶不到尼采身前,这狼人与吸血鬼所率领的尸体军团就已经杀到。 更可怕的是,在人海战术下老占坎仿佛也做不到秒杀全部的尸体。 所以,连大地也为之动摇的震撼脚步声便就显得尤其刺耳,狼人与吸血鬼距离尼采已经越来越近。 可即便如此,尼采依旧从容淡漠,他甚至还能微笑起来。 一道火墙突兀出现,挡出了尸体军团的脚步,也阻滞了低阶狼人与吸血鬼的脚步,可火墙的出现显然仅仅是个开端,随后没给狰狞嘶吼的狼人与吸血鬼任何反映的时间,在尼采身前,便再次上演魔法神的神迹! 整整两排的水元素魔法巨人由空而凝,陡然便将尼采挡在了狼人与吸血鬼的视线以外,这两排水元素魔法巨人的出现可不仅仅是华丽的视觉效果,那更是实力的绝对象征,要知道,8级魔法师不过能够瞬间同时召唤出10头元素巨人罢了,可这会儿尼采眼前的魔法巨人起码有20头往上! 9级? 9级显然不足以代表亚当少爷身后那位神秘魔法师的真正实力。 “居然还折腾出了如此庞大的尸体军团?尼采少爷,你的仇敌还真是强悍到让我嫉妒呢。”亚当少爷一如既往冷漠且嘲弄的声音响起,随后等他走到尼采身旁,他便死死的盯着了那骷髅风月,轻声道:“这次事情以后,我要仔细看看那具骨骼堆积起来的怪物。” 仔细看看。 这个词汇让尼采下意识的便微笑了起来,他自然知道在魔法师的领域内,元素魔法师也就是正统的魔法师与亡灵魔法师的对立关系,那几乎就是教廷与黑暗生物的对立关系,所以基于这一点来看亚当少爷的仔细看看显然不会仅仅是仔细看看。 因此,尼采断然摇头:“这不是我召唤出来的怪物。” 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毫无疑问的便是尼采离不开法师塔的友谊,他似乎也确实不应该拒绝主动为他提出帮助的亚当少爷,可他却就是如此干脆的拒绝了,甚至连虚伪的拖延或者是敷衍都没有,拒绝的相当干脆且令人发指。 这就让亚当少爷感觉玩味了,他轻扬唇角,看了眼场中形势,又看了眼他身前他导师所召唤出来的水元素魔法军团,皱眉道:“对于法师塔的友谊,你似乎不够重视。” “但我重视我们之间的友谊。”尼采微笑道。 亚当明显诧异,他转身看着尼采,仿佛是在奇怪难道尼采真的不知道在贵族少爷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友谊? 可依然淡然不再说话的尼采却好象没有注意到他的奇怪,他这个时候也只是看着眼前亚当一手构建出来的火墙逐渐熄灭,然后尸体军团继续挥刀前进的同时,水元素魔法军团也晃起笨拙的身形迎了上来,这一暗一青的两支军团,显然都完全不具备所谓的敏捷性。 60个被复活的人类终于被彻底拦下。 可这个时候的狼人与吸血鬼就具体太多敏捷的活动空间了,几乎就在阻挡它们脚步的水元素巨人被尸体军团所纠缠以后,狼人与吸血鬼从两个方向再次嘶吼杀来。 于是看了眼尼采身旁的老占坎,确认他依旧是不会出手以后,亚当少爷与他身后的法师塔神秘导师便就各自迎上,用着他们分别能够操控的水元素与火元素去进行消灭黑暗生物的举动。 即便亚当少爷仅仅是个5级魔法师,可他对面的低阶吸血鬼显然也不能轻易为他带来伤害,因此,被法师塔魔法师用水刃拦下的狼人顿时便就鲜血淋淋。 这第二场鲁兹卡的人海冲锋,似乎依旧起不到任何效果。 …… 场中缠斗不休。 而这个时候,越来越紧密的复仇攻势也终于开始逐渐上演最重量级的较量,就在法师塔的魔法师用水盾控制了狼人的脚步,然后轻易将其消灭的同时,波利罗庄园门前的瘦小黑袍女人转身看了眼用脚尖走路的女黑暗骑士,然后黑暗骑士点头,几乎瞬间便飘到了法师塔魔法师的身前,干脆且直接。 到底是法师塔出来的魔法神代言人,即便是面对着大陆上最恐怖的真正的骑士,可魔法师的神情却依旧冷漠,他甚至没有皱眉,本来打算去消灭吸血鬼的他下意识的展开水盾,随后手中水刃犹如连绵不绝的弓箭一样,直刺奔袭他而来的女黑袍骑士。 每一支水刃所取角度都是极其刁钻。 由此可见这位法师塔魔法师在水元素领域内的深厚造诣。 “老占坎,不能让她接近魔法师。”尼采终于向老占坎开口,他肯定看得出来要阻挡女骑士的脚步,这位神秘的魔法师能够轻易做到,但想要杀了这位真的女骑士,那几乎不太可能,所以一旦被女骑士抓到了机会接近了他,那魔法师与骑士近距离的战斗的下场实在不难想象。 老占坎早已戴上了他洁白的手套,他眯起眼睛:“我去扭断她肮脏的头颅。” 刹那间。 老占坎便出现在了女骑士的对面,他凌空而下,根本不给女骑士任何反映的机会,一只握成了拳的手便悍然击向女骑士的头颅。 显然,老占坎的出场本就在女黑暗骑士的意料之中,再次轻巧躲开三道水刃以后,女骑士不退不闪,仰头便是干脆一拳,她选择了正面迎上颠峰时期的圣棺骑士老占坎。 真正骑士间的战斗永远不会花哨,只是力量对力量最纯粹的攻击,两道霸道无敌的气势悍然相接的结果便就是他们两个身体的附近再没有任何人能够靠近,即便是边缘战斗中的行尸走肉也被瞬间震飞,荡起灰尘一片的同时,也几乎是让草地上早已枯萎的野草被连根拔起。 场中。 女黑暗骑士脸上的黑布更黑,那显然是经过了鲜血的浇灌,她依旧站在原地,不是不动脚步,而是没有办法去移动——双脚脚尖着地的她,在这个时候已经双足彻底陷入大地之中,足有及膝之深。 须发皆张的老占坎依旧佝偻昏聩的站在那处,好象是什么都没有做,但其实他的眼中已经闪过了许多精光。 一击之下,高下自判。 与颠峰时期的圣棺骑士相次,主修仇恨的黑暗骑士明显不是老占坎的对手,这场力量与力量最纯粹的对决,似乎也不会上演太久。 …… 然而。 便在此时。 被水元素魔法巨大所拍倒在地的一具尸体突然爬出了水元素的防御线,这个纰漏自然不是元素巨人所能够控制的,它们到底只是被召唤出来的毫无意思的工具罢了。 尸体爬向身旁再无一人的尼采,显得极其诡异。 尼采皱眉,好象是疑惑于这具尸体的作用,因为就表面看来这具尸体显然不是来向他发起冲锋的,失去了双腿的‘他’也确实不具备冲锋的能力了,但那个黑袍女亡灵刻意操控这么一具尸体又有何用。 尼采疑惑看了女亡灵一眼,却是清晰看到黑袍女亡灵陡然仰头。 下一刻。 尼采身前的这具爬在地上的尸体忽然自爆,自爆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杀伤力,只是那飞溅四处的鲜血与腐肉实在令人恶心,这对于斯图雅特家族素来便有洁癖的继承人可真是相当反胃的一幕,所以为了避免血肉飞溅到他的身上,尼采下意识的便横向移动,向着走廊的一侧躲避。 他的速度很快。 但却快不过有着翅膀的黑暗生物。 “卑贱的短生种,为骄傲的长生伯爵降临而颤抖吧!” 第六十二章 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头颅 牌是要一张张出的。 从一开始双方第一线骑士以最干脆最血腥的方式进行相互碰撞,到后来的9级黑袍女亡灵上演魔鬼的上帝之手以及尼采使用的禁忌型召唤骷髅,再到此刻场中的圣棺骑士与黑暗骑士的对决,鲁兹卡家族余孽似乎就是在纯粹且直接的冲击着波利罗庄园的防线,他们阴暗的复仇之路好象也是一如既往的选择着对决的路线,根本没有什么瞒天过海之类的阴谋诡计。 可这个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头伯爵级的吸血鬼! 这说明了什么?当然是只能说明鲁兹卡家族余孽在复仇的道路上已经完完全全是不择手段了。 不得不承认,鲁兹卡家族余孽的吸血鬼伯爵这一张牌,选择打出的时机的确是再恰当不过,也必然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了,它也确确实实是直接威胁到了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的生命! 因为在这个时候,场中的老占坎已经被黑暗骑士所纠缠,一时半会儿之间断然是不可能轻易摆脱的,即便他圣棺骑士的力量想要击败黑暗骑士实在是轻而易举,可他这时所面对的敌人到底是一个真正的骑士,而根据真正骑士‘信仰越牢不可破,则肉体便越坚不可催’这一条法则,那么黑暗骑士的肉体显然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被彻底摧毁的,因此,铁了心以生命为代价纠缠着老占坎的黑暗骑士,必定不会放老占坎赶到吸血鬼伯爵的身前;至于亚当以及他身后那名强大的法师塔魔法师,刚刚消灭了一头低阶狼人与一头低阶吸血鬼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能够完成魔法咒语的准备。 所以这么一来,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便就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地步,他面对吸血鬼伯爵好象也只能选择颤抖。 …… 尼采的确很震撼,他震撼的当然不是吸血鬼伯爵就潜藏在他的身旁,却没被老占坎等人察觉,他肯定知道夜幕就是吸血鬼的天堂,一头伯爵级的吸血鬼如果想要在夜幕中屏蔽自己的气息,那实在太轻松了。而他真正感到震撼的,却还是鲁兹卡家族余孽的手段! 非但是在黑夜中埋藏下了这么一头伯爵级的吸血鬼,更是将这场复仇的刺杀计算到了近乎精密滴水不露的地步,这个时候的尼采肯定已经是清楚了黑袍亡灵法师自爆一具尸体的原因,那就是为了将他逼到走廊的一侧,好与场中的老占坎等人拉开距离,让吸血鬼伯爵可以更加从容的割下他的头颅! 连他一向轻微的洁癖都计算在内了……那还有什么是他们所遗漏的? 面对着眼前这头张开了蝠翼居高临下的吸血鬼,尼采看着后者优雅的微笑俊美到令人惊叹的容颜,心中实在是不得不感慨,怪不得都说活的岁月越悠久,吸血鬼就比贵族更贵族,仅仅从眼前这头来收割他头颅的伯爵级吸血鬼身上,尼采就感觉到了他这一世所见过的最高贵优雅的气质,这种气质自然是证明了这头吸血鬼在历史长河中所存在的悠久岁月……那么,再联系到黑暗生物关于吸血鬼活的越久,则越强大的资料,是不是也可以说这头伯爵级的吸血鬼实力定然惊人? 很快,尼采就见到了伯爵级吸血鬼的惊人可怕。 “卑微的短生种,带着托马斯伯爵的骄傲下地狱去吧,我保证我会将一个伯爵继承人的鲜血吸食的干干净净!” 吸血鬼绽放迷人微笑,随后双翼一展,凌空扑向尼采的速度几乎让尼采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这个时候再没有了帮手的尼采只能根据感觉进行下意识的躲避,他迎着那疾速飞行的黑影,以一个很狼狈的姿态在地上打滚,竟然恰好避开了吸血鬼的冲击!而他也不过刚刚站起来,便陡然看到吸血鬼的身影在他瞳孔中被无限放大,几乎已经贴在了他的身前让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吸血鬼的冰冷气息! 但吸血鬼却并没有悍然动手,他反而是在尼采惊骇之时再次撩起蝠翼悬浮于尼采的头顶。 这便正是吸血鬼最喜欢的猫戏老鼠的小把戏,越为高级的吸血鬼则痴迷于对人类的戏耍,仿佛这就是他们漫长生命中最有趣的事情。 由此可见,尼采之所以能够避过吸血鬼的凌空扑击,那本身也是吸血鬼的玩弄心态。 “在骄傲的托马斯伯爵眼中,你的反抗只是能徒然且毫无意义的。”吸血鬼俯身看着惊慌的尼采,那姿态简直就是黑夜中的君王俯瞰苍生,他展颜微笑,又道:“不过,短生种,你倒真是让托马斯伯爵感觉到了好奇,据我掌握的资料来说,你应该不具备斗气的,可刚才我分明在你身上感觉到了斗气的力量……这是为什么?你们人类微弱的斗气不应该是赤红色的么?可我为什么看不到你的斗气颜色?这到底是托马斯伯爵被欺骗了,还是你这个卑贱的短生种欺骗了所有人?” …… 斗气。 托马斯伯爵似乎是犯下了一个错误,他好象也根本不知道被主所遗弃的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天生便不具备修炼斗气的任何条件,他甚至感觉不到斗气的存在。 然而。 就是吸血鬼伯爵的这一番话,让一旁注意着尼采的亚当感觉到了震撼,同时也更肯定了他的判断! 其实就在吸血鬼出现的那一刹那,亚当的视线便已经是停留在尼采的身上了,他起初确实是认为尼采根本不可能避得过吸血鬼的突杀,可接下来尼采却就是硬生生的避过了疾速突杀的吸血鬼,虽然避的姿势很狼狈,但亚当就是清晰感觉到尼采的速度比在阿喀耶森林中面对长尾黑豹时的速度要快上了许多! 这自然是让亚当心中惊讶,惊讶的同时也会更刻意的去注视着尼采,然后,他便顺理成章的瞧得出尼采居然匪夷所思的拥有了斗气的力量!并且与大陆上七色斗气彻底不同的是,尼采的斗气跟本就没有颜色! 没有颜色的斗气……亚当当然知道大陆上传说中也只有突破了最顶级的紫色斗气以后才是没有颜色的斗气!但尼采怎么就可能掌握了这样程度的强悍实力? 亚当感觉相当的震撼,不过后来他还是看出尼采的斗气虽然没有颜色没有实质,但明显就是极其的微弱,那好象就是刚刚掌握了斗气的样子!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完全跨不进斗气门槛的尼采怎么就能够掌握斗气?这种与大陆上斗气完全不同毫无颜色的斗气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接着。 亚当便想到了尼采突然决定要去摘取的10片自然绿叶。 他好象意识到了什么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忽然转身看向他的导师那位法师塔的强大魔法师,却是不出意料的看到他的导师深深皱眉,同样的满脸震撼以及不可思议。 …… 走廊上。 亚当的惊叹尼采断然不会知道,他这会儿仰望着悬浮在半空的伯爵级吸血鬼,确实是感觉那就是一团笼罩在他头上的阴影,他听着吸血鬼的一连串的疑问,看着吸血鬼的蝠翼扇动,终于冷笑。 “愚蠢的长生种啊,怪不得在你们比人类更要悠久的历史岁月中,你们始终只能是被人类赶到下水道去与爬虫为伍,难道你真的不知道面对敌人就应该迅速割下他的头颅吗?” “为你的骄傲你的自负付出代价吧长生种!” “挖出他的心脏!我要看看吸血鬼的心脏究竟跟人类有何不同!” 伴随尼采紧接着的三句话。 就在吸血鬼伯爵的头上突然降临一团黑暗,那黑暗中携带的一道亮芒,显然是由大剑所折射出来的,吸血鬼伯爵当然感觉得到这道亮芒的速度快到超脱他的想象,他嘶吼一声,便终于只能放弃袭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念头,只能暂时的选择躲避。 然而,躲避的再快,却也终究是快不过那泛着青色斗气的大剑! 底牌,永远只能留到最危机的关头。 这便是波利罗庄园黑暗守卫的头领,几乎相当于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不提掌握了青阶斗气的黑衣人本身实力是何等的强大,就说他在夜幕中那完全不逊色于吸血鬼伯爵隐藏气息的能力,也足以奠定他是黑暗君王的权威! “我的少爷,但愿我来的并不晚。”一剑逼退吸血鬼伯爵以后,黑衣人落地,恭身单膝跪在尼采的身前,他的声音沙哑异常,如同喉咙里充满了沙子。 “不晚,刚刚好。”尼采冷声回道,眼睛却始终是放在依旧悬浮在半空的吸血鬼身上,这会儿因被偷袭而愤怒的他,已经彻底狰狞了下来,他看着那吸血鬼,在这个时候已经安全了以后,终于有机会去打量所谓外形最接近人类的伯爵级吸血鬼了。 可就是这打量,让尼采感觉到了极至的震撼。 他好象隐约明白了为何他自小便被教廷论定为异端! 纯粹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在夜空中无比的清晰,尼采看着那外形与他极为相似的吸血鬼,却也只能承认,单就外形来说,他跟这种肮脏的黑暗生物,所唯一的区别便是肤色的区别,他的皮肤确实没有吸血鬼的那般惨白……这些,还都不是最重要也不是让尼采感觉最震撼的,此刻的他之所以说是震撼到极至,那就是因为他看着那吸血鬼被大剑而划伤的伤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 伤口……自愈? 长生种特有的能力? 尼采瞠目结舌。 …… 也就是他沉浸于震撼中之时,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的吸血鬼伯爵歇斯底里的愤怒了起来,他俯瞰着地上卑微的人类,嘶吼道:“短生种,你要为你划伤了骄傲的托马斯伯爵而付出生命的代价!难道你不知道长生种的鲜血是多么的昂贵吗?那可不是你卑微的生命便可换取弥补的!” 嘶吼着,再没有了猫戏老鼠心态的吸血鬼顿时便选择了向地面俯冲,他的速度更快,他的獠牙更为锋利,手指泛着森然白光的指甲也更加的长。 跪在尼采身前的黑衣人早便起身,一直在等待吸血鬼俯冲的他没有任何迟疑,反手将大剑上扬的同时,象征着绝对强者的青色斗芒晃的人几乎再也不能睁开眼睛,他沉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眼中的寒光却就是在表示着他决然的气势! 大剑干脆撩过吸血鬼的指甲。 吸血鬼再次嘶吼,也再次悬浮半空的同时,那被大剑削断了的长指甲瞬间便再次伸出。 指甲与獠牙,便就是吸血鬼的最佳武器。 拥有着不死身躯的它们,在身体无惧任何剑伤的情况下,想要轻易斩杀一头伯爵的吸血鬼实在太过困难,因为与这种黑暗生物战斗的过程中,人类还必须提防被黑暗生物的指甲所划伤! 当然,伯爵级的吸血鬼面对青阶斗芒的人类也并不能占上太多优势,说到底青阶斗芒的存在已经是足够可怕了,所以这么一来,吸血鬼伯爵与斯图雅特家族黑暗君王的战斗也必将是一场持久的战斗。 局面,似乎再次僵持,回到了对峙的原点。 可事实上却是恰好相反,这时的尼采也依旧是处于绝对危险之中。 场中的老占坎依旧没能摆脱以生命为代价就是为了拖住他脚步的黑暗骑士,尽管黑暗骑士已经鲜血淋淋惨不忍睹,可只要她还能站起来,那她便不会放任老占坎的脚步,老占坎想要回到尼采的身旁,也只能踏过她的尸体! 不得不说,选择了以信仰源泉为力量来源的真正骑士,其真正的可怕的地方便就是这一点了,不管是以仇恨为信仰还是忠诚为信仰,达到了一定程度以后,骑士的身体几乎可以用变态来形容!所以虽说老占坎更为强大,但他并不能轻易摧毁黑暗骑士的身体,以及灵魂。 而至于亚当与他身后的那名强大的魔放师……在波利罗庄园如此狭窄的空间内,近距离战斗,元素魔法师所能发挥的作用实在微乎其微,所以他二人好象也只能继续操控元素巨人与禁忌怪物风月,一同清理着场中依据摇摇晃晃的20具尸体。 那么,在这一刻尼采的最后底牌,斯图雅特家族黑暗君王也被吸血鬼所纠缠之时,手中再没有底牌的尼采便也真的无人可用了。 反观鲁兹卡余孽。 不提那个身材瘦小明显为核心的黑袍女是否具备强大的力量,就单单说她此刻身前所站着的抗着大剑的狰狞黑袍人,也显然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对付得了的,他也依旧没有展示出他的实力! 这一点,瘦小黑袍女必然也能注意到。 因此,她终于看向了黑袍大剑士,迎着那黑袍大剑士露出森然白牙的微笑,她轻轻点头。 将大剑从肩上取下,黑袍大剑士挥舞着大剑狠狠一甩,他踏前一步,为场中形势再次带来逆转的同时,他强悍的气势再没有任何保留的磅礴倾斜,瞬间绽放光芒的大剑,甚至是让整个波利罗庄园都为之窒息! 大陆上,罕见的蓝色斗芒! 几乎称得上是逆天的存在。 由绿阶到青阶的蜕变,如果说是强者的绝对象征的话,那么由青阶到蓝阶的进化,便就不会仅仅是力量的变化了,这根本就是质的飞跃,也是斗气领域内最接近颠峰的存在! 哪怕是老占坎这样的圣棺骑士,也不可能像对付豺狼那样的青阶剑士一样轻而易举的便将其斩于马下! 所以,黑袍大剑士每踏前一步,他的狰狞笑意便愈发的浓郁一点,在他眼前,已经再没有任何的阻碍了,从他到斯图雅特继承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就是短短十几步的距离,他每一步的踏出也都可以被称呼为死神在逼近着尼采。 尼采的脸色终于不可避免的彻底阴沉。 这已经是最后的阶段了,如果不出他意料的话,那么这个黑袍大剑士就是鲁兹卡家族余孽此次势在必得的最后力量,可即便他知道了这一点又如何?他手中也到底是再没有任何能够拿得出手的力量了。 何况除了老占坎,他本身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对抗蓝阶剑士这样的逆天存在! 大剑士步步紧退。 尼采只能选择步步退却,一直退到走廊之外退无可退。 “砰!” 巨大的长剑被黑袍大剑士彻底灌入草地之中,他盯着距离他只有五步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眼中的凶残完全便是看向一头到手的猎物一般,他俯身,将手轻轻握住了剑柄,猛然抽出的那一刻,浓烈的蓝色斗芒让尼采在那一瞬间几乎失明,随后,黑袍大剑士的眼中绽放一道精光,他向着尼采,向着波利罗庄园,向着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怒吼道:“交出你的头颅!让我来收割斯图雅特的荣耀吧!” 尼采……似乎只能选择颤抖,紧抿着再无血色嘴唇的他,肯定清楚在这个时刻,老占坎也抽不出身的情况下,他终于只能悲哀的叹息他掌握斗气的时间到底太短,短到他甚至没有勇气在眼前这个黑袍大剑士的大剑下去挣扎,去反抗。 泛着蓝色斗芒的大剑高高扬起。 “谨以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头颅祭奠鲁兹卡家族曾经的光辉与荣耀!” …… 便在这时。 当尼采脸上也没有了血色苍白一片的同时,自波利罗庄园门外陡然传来一道淡然且冷漠的声音。 “我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头颅,岂是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所能够亵渎的?” 第六十三章 斯图雅特伯爵大人 斯图雅特伯爵大人。 伴随着这句嘲弄且不屑的淡然言语轻轻落地,波利罗庄园内陡然闪过一道白影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了尼采的身前;这一幕与十一年前帝都教廷中枢是何其的相似,依旧是一身锦白圆领长袍,长袍上也依旧是毫无奔波的痕迹纤尘不染洁白无暇,手中也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兵刃,便连神情也还是那副优雅且迷人的动人微笑。 兴许与十一年前唯一不同的便是,伯爵大人出现的地点不同罢了。 场中。 伯爵的出现自然是不可避免的让庄园内氛围再现惊变,只不过相对于尼采的古怪与意外来说,此刻被伯爵大人挡下的黑袍大剑士除了意外,更多的便是狰狞与兴奋,尽管他先前断然料不到斯图雅特伯爵会突然出现在波利罗庄园内,可此刻伯爵的出现岂不意味着鲁兹卡家族彻底颠覆斯图雅特家族的大好良机便就近在眼前?他感觉他仿佛已经是割下了斯图雅特家族伯爵大人与他唯一继承人的头颅! 这让他不可抑制的更加兴奋了起来。 作为罕见的蓝阶大剑士他也确实有理由兴奋。 …… “我亲爱的尼采,你瞧,你的父亲总会及时出现。” 挡下了黑袍大剑士的脚步,斯图雅特伯爵似乎毫不在意他将要面对的敌人是何等的强大,反而只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站在最后的那名瘦小黑袍女,然后便直接转过身看向了他的继承人,迎着尼采一如既往淡然且平静的神情,他神色复杂微笑言道。 整整十一年了。 这是尼采在隔了十一年以后再次见到他这一世的父亲,他原本以为在这十一年从不间断的通信中,即便他并没有生活在他父母的身旁,可他肯定不会陌生于他的父亲,他的母亲。然而,就在斯图雅特伯爵大人转身的那一瞬间,尼采看着他父亲那张俊雅的脸庞,好看的两撇胡子,以及他迷人的微笑,不知道为何就注意到了伯爵眼角浅浅的鱼尾纹,他并不觉得陌生,但也真的毫无熟悉的感觉。 所以他便只能微微笑了笑,却说不出话来。 尼采的神色自然是清晰落入斯图雅特伯爵的眼中,伯爵暗自叹息,他何尝不知他儿子十一年后对他的陌生感?可这十一年来的不能相见,到底都是他一手安排的,所以尽管遗憾,但伯爵依旧不会后悔于他的安排,他只会欣慰于他继承人的优秀! 哪怕是在面临绝境,他的继承人也依旧毫无畏惧。 这难道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所最应该感觉骄傲的吗? “我来了,那么这个世间便再没有人能够伤得了你。”伯爵微笑,云淡风轻。 尼采仍然没有回话,也没有任何反映,其实他也真的很好奇十一年后他的父亲究竟强大到何种程度,他记得十一年他的父亲悍然而杀入大陆精神象征的教廷时,所拥有的乃是青阶斗气,那么十一年后的今天,斯图雅特伯爵是否能够完成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可能完成不了的由青到蓝? …… 就在斯图雅特伯爵缓缓转身的那一刻,神色狰狞的黑袍大剑士终于扬剑,他扬的极为缓慢,可每高扬一分他便笑的更凶残一分,大剑上的蓝色斗芒也更刺眼一分,直到最后巨剑通体泛蓝。 令人不敢直视。 可斯图雅特伯爵却只是冷笑,毫不掩饰他的轻蔑与不屑。 黑袍剑士微微弓身,暴喝一声的同时,跨前一步手中大剑也随之而落,他选择的并不是劈,而是在大剑落到半空时陡然变向,横斩向斯图雅特伯爵的腰间,气势磅礴,带动一阵破空风声。 而面对如此霸道喧嚣的一剑,根本没有避其锋芒意图的斯图雅特伯爵却只是平平伸手,用最直接也最干脆的拳头迎了过去。 拳头所泛起的赫然也是蓝阶斗芒! 一拳一剑顿时相接,激荡起一片风尘,模糊了他二人的身影。 风停尘落。 场中依旧是淡然而立的斯图雅特伯爵甚至连脚步都不曾有过半分移动,他站在那风尘洒落的中央,犹如一尊不败战神! 再看那气势磅礴的黑袍大剑士,这个时候已经被击退倒在了地上的他,手中握着的再不是他原先的大剑,而是只剩下了半截的大剑,他看着地上另一半大剑,满脸的匪夷所思,好象是完全不敢相信同样都是掌握着蓝阶斗芒,他的敌人怎能比他明显要强大出不止一个境界?只是那样的一拳,只是那样简单的一拳便不仅是轰退了他,更是直接轰断他手中的大剑? 鲜血,终于从他唇角缓缓溢出,落在他颔下的络腮胡上,他再忍不住失声吼道:“你不是蓝阶剑士!” “蠢货。” 斯图雅特伯爵冷笑,随后负手而立的他便再没有跟这个试图挣扎起身,但却只能再次吐血颓然倒地的黑袍大剑士说上一句话,他这个时候的视线已经是转向了场中就快被清理干净的被复活的‘人类’身上。 望着那全身骨骼已经七零八落的骷髅风月,斯图雅特伯爵悄然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道玩味的弧度。然后,他便将眼睛放在了亚当与那名法师塔强大魔法师的身上,就在亚当望着他近乎瞠目结舌的神情下,伯爵大人冷眼瞧着法师塔的魔法师,冷笑道:“安德鲁塔主,这一次法师塔倒终于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既然你已经跟我的继承人有了交易,那么当年的那些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了。” 当年的那些事情? 提起这一点,尽管叫做安德鲁的强大魔法师向来都是冷漠异常巨人以千里之外,可他脸上也依旧是浮现了些恼怒的神情。 但他终归还是敢怒不敢言。 他毫不怀疑即便他法师塔刚刚向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表示了最大程度的友谊,可这个该死的疯子也依旧会因为当年的事情而对他动手,那这样的话,就算他的魔法造诣再如何的强大,也必然避不过如此距离下斯图雅特伯爵的袭杀。 … … ps:求票求收藏,数据终究是催动更新的最大源泉……悲剧。 第六十四章 伯爵的决定 这一场惨烈的复仇终于随着场中被复活的人类全部倒地而步入尾声,就在随时都可能散架的骷髅风月消失在一团黑雾中以后,波利罗庄园除了老占坎依旧没能扭断黑暗骑士的头颅,便就只剩下了在另一侧的斯图雅特黑暗君王与吸血鬼伯爵托马斯的缠斗不休。 “老占坎,这个接近了颠峰时期的黑暗骑士必须得留下她的尸体。” 伯爵大人的这句话便就彻底奠定了鲁兹卡家族今夜的覆灭。 早已鲜血淋淋的黑暗女骑士也终于迎来颠峰圣棺骑士的最后一击,佝偻着身子的老占坎先是向着伯爵大人微微恭身,随后他昏聩的老眼绽放光芒陡然跃起之下,那早已在先前攻势中被摧残的摇摇欲坠的黑暗女骑士便根本没有避开的可能了,她所能迎接的只能是老占坎的降临! “喀嚓。” 很熟悉很清脆的声音。 黑暗女骑士软倒在地,露出的眼睛除了鲜血便是狰狞与不甘。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老占坎在扭断了女骑士的脖子以后,便再也没有看那女骑士一眼,他也没有摘下他满是鲜血的白手套,只是佝偻着身子迈着脚步走到伯爵身前,恭身行礼,然后在伯爵大人微笑的神情下,他苦笑道:“老占坎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 “可毕竟还是一头有着锋利牙齿的猛虎啊。”伯爵感慨笑道。 老占坎再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就在他走向他的少爷尼采身边,与斯图雅特伯爵大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很莫名其妙也很突兀的言道:“伯爵大人,您设计的这场游戏真的一点儿都不好,尽管我知道这是您对小少爷的最终试探,可我保留我的意见。” 这,或许就是圣棺骑士居然没能秒杀黑暗女骑士的真正原因吧。 斯图雅特伯爵轻轻微笑,却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看着步履蹒跚的老占坎走到了他的继承人的身旁,再看着尼采向老占坎微笑,就再忍不住好奇这头只忠诚于过世的老伯爵,连他也不能彻底掌握的猛虎,究竟为何会将他的信仰交付给他的继承人? …… 复仇之夜,只剩下了吸血鬼与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 受尽了一夜心神冲击的尼采再没有了兴趣去期待这一场黑暗君王的较量,他随意瞥了眼依旧不打算出手的黑袍女亡灵法师以后,便头也不回的向他身后的老占坎吩咐道:“留下托马斯伯爵,但不要扭断他的脖子,我需要这头吸血鬼来进行我的实验。” “听从您的吩咐,我的少爷。”老占坎恭身,陡然跃起,直接便出现在了吸血鬼伯爵的眼前,让那本来就头痛于眼前这个黑夜中无比棘手人类的吸血鬼伯爵再次发出嘶吼声,它的下场便就如此被轻易决定。 “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将这肮脏的鲁兹卡家族余孽彻底送下地狱?”头疼了将近十年的时刻潜伏在暗中的敌人随着斯图雅特伯爵的出现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可能,那么尼采很自然的会去斩草除根,只是因为他父亲毕竟在旁,所以不管怎样他还是出于尊重问了这一句。不过,如同他刚刚出生在这个世间时一样,十一年的未曾相见已经让尼采很不习惯‘父亲’这个称呼了。 斯图雅特伯爵自然能够察觉到尼采的陌生,他暗自叹息了声,但却开口给了尼采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不,放他们走。” 放他们走? 难道他不知道这些年来这个肮脏的血仇家族为他制造了多少麻烦?难道他不知道如果不是老占坎,如果不是他始终活的很累很小心翼翼,那他几乎已经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中吗? 他怎么如此淡然的便放这些人走? 尼采愕然,同时也很愤怒,他看着他的父亲没有说话,但明显就是在等待他的父亲给他一个解释。 “我亲爱的尼采,你要记得,敌人才是我们的朋友,也只有敌人能够让我们不敢停下前进的脚步。”斯图雅特伯爵微笑,轻抚了他唇上的两撇大胡子,他看着那个黑袍女亡灵,又道:“你瞧,就是他们让你在这些年对一切危险都具备了潜意识的应变能力,也是他们让你的父亲从不敢松懈,同样还是他们,让我们斯图雅特家族不敢忘记前进的脚步……若不然,我们只能跟他们一样生活的阴暗之中了。” “可我并不觉得与随时随地都在等待着我的危险相比,所谓的应变能力会更重要。”尼采皱眉,他当然知道他父亲给他的这个理由远远不够,他的父亲也肯定不是为了让家族时刻有着危机感而放过这肮脏的鲁兹卡家族余孽,他隐隐感觉到他的父亲有些事情没有让他知道。 他终于发现,原来他对他的家族了解的真的太少。 …… “你会后悔第二次放过我。” 就在尼采与他的父亲说话之时,从头到尾从不曾出声说过话的那名瘦小的黑袍女突然开口,她的声音很清脆甚至可以说是稚嫩,与她瘦小的身材构成鲜明的正比,证明了她的年龄如同尼采所猜测,很有可能就是跟他差不多。 当然,这些肯定是次要的,最让尼采惊讶的还是她所说的话,第二次放过她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父亲曾经就放过她? 可斯图雅特伯爵却好象就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疑惑,他也只是在那黑袍女生说完以后,微笑向着黑袍女生道:“你比9年前确实是成熟了不少,也强大了不少,我很欣慰你这些年来的复仇战术,更欣慰你今天晚上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尤其是你身旁那个亡灵法师,这很好,希望你保持下去。” 尼采听的莫名其妙,这到底是他父亲的自负?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这个时候,斯图雅特伯爵说完了话,那么黑袍女生便果然也就打算如此干脆离去了,她任由她身旁被死亡气息所笼罩的亡灵法师牵着手,然后转身向着波利罗庄园门外走去,竟然根本没有理会倒在地上但却并未死去的黑袍大剑士,冷漠的令人发指。 而对于她的态度,黑袍大剑士好象也完全没有任何意外不忿的神色,他反而先是对着尼采露着森然白牙微笑以后,也随在黑袍女生的身后向着波利罗庄园门外爬去。 只留下一地的鲜血,一地的尸体。 走的干脆利落。 在占尽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便就如此放走了一个9级亡灵法师与重伤的蓝阶剑士,并且还都是与尼采有着死结不休不斯的敌人,这为自己留下隐患的举动可实在不是尼采的作风啊。 所以看了眼他的父亲,又看着老占坎,紧紧抿着唇的尼采在考虑着什么犹豫着什么就真的再浅显不过了。 “我亲爱的尼采,你就相信你父亲的决定吧。”斯图雅特伯爵明显是注意到了尼采的犹豫,他有些头疼的样子,很夸张的拍了拍额头,又道:“有些事情,我总会告诉你的,可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所谓的到了时候?”尼采的脸色不太好,换是谁在经历了一夜的生命威胁以后,眼睁睁看着穷途末路的敌人离去,谁的心情都不会太过美好。 尽管斯图雅特伯爵这些年来一直都很了解他继承人的偏执,可他却也只能无奈于这种偏执,因此他转身看了眼亚当与出自法师塔的魔法师安德鲁以后,等到斯图雅特家族的黑夜君王将吸血鬼伯爵送了往尼采的实验室,他便苦笑道:“亲爱的尼采,你看我们父子都已经十一年不曾见面了,这样的话,你现在是不是更应该给你的父亲一个用力的拥抱,而不是谈论这些令人头疼的小麻烦?” 小麻烦? 尼采感觉异常的纠结,他知道他的父亲素来便是如此,有的时候也真的根本不像是一位优雅刻板的伯爵大人。 但最终,他还是给了他的父亲一个用力的拥抱,这自然不是说尼采心中的疑问与不满便放下了,只是相对于他对他父亲的不了解,他同时也更知道,他的父亲是深爱着他的,是绝对不会允许他的生命受到真正威胁的,这从十一年前的教廷以及今日的及时赶到都能看得出来。 而至于他父亲眼下的这些奇怪举动……便都只能归咎于,他的父亲另有考虑,或者果真有着尼采所不知道的秘密罢了。 …… 一夜血腥与杀戮便就此被画上句号。 这个时候的波利罗庄园门口处,早已是一片的狼籍,地面上除了那60具真真正正的尸体以外,还有一具身上满是伤口的狼人尸体,以及被火所焚烧过后的低阶吸血鬼尸体,到处都是变成了黑色的鲜血和随地可见的惨肢断臂……当然还有那被鲜血浇灌以后重新绽放的密涅瓦乌头草。 这样血腥残忍出自人类之手的修罗炼狱,其实并不比小酒馆前那一幕黑暗生物所制造的惨案要温和多少。 人类,本身就是罪恶的源泉。 而见证这罪恶的,便就只有瞳孔早已溃散,遍体鲜血的黑暗女骑士。 第六十五章 父子夜话 等到波利罗庄园的一夜血腥与杀戮落下帷幕,先前被少领主严令禁止接近庄园门口的仆人们这才在新任管家艾伦男爵的率领下开始了清理这一夜血战之后的狼籍。毫无疑问,眼前这遍地的鲜血与残骸很轻易的便可以让艾伦想象得出来前半夜的这里究竟发生了一场何等惨烈的撕杀,他的心神也确实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不是因为这遍地的鲜血而感觉恐惧,仅仅是因为他透过这些鲜血好象是明白了为何尼采这个少领主总是那么的繁忙,总是那么的疲惫。 “他的肩上到底承担着怎样沉重的使命呢?” 微眯着眼睛蹲在尼采在战斗中始终站在的走廊上,胖子艾伦看着仆人们用清水冲洗着地面的鲜血,他从来都是浮夸不经的神情逐渐凝重。 他想起了他那个死鬼老爹临死前也依旧拉着他的手念叨着的哈亚当斯家族的使命,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他从前不理解那所谓的使命,也不屑于那所谓的使命,所以他拒绝肩负起那所谓的使命,甚至为了逃避使命而放弃了哈亚当斯家族曾经的荣耀,过往的一切,包括他变卖的家族历史以及家族产业。 可现在,看到了斯图雅特继承人为肩负着的责任而付出的代价,胖子艾伦好象是有些理解他那个死鬼老爹对所谓使命的执着了。 他缓缓伸手,拔起一根依旧染着鲜血的野草,就这么在手中转来转去的端详着,然后忽然便将野草沾染着鲜血的一端塞入了口中,他品尝着这鲜血的滋味,低头,喃喃道:“难道只有完成那该死的与鲜血挂钩的使命才能诠释一个家族曾经的辉煌?” …… 波利罗庄园中的少领主书房。 从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大人步入书房的那一刻起,父子二人便没有进行任何的交谈,伯爵大人坐在书桌后的那把椅子上微笑看着他的继承人,而尼采却是站在书桌前微微皱眉看着他的父亲,谁也没有意图开口说话的他二人便就如此保持着沉默,对视着,好象是阔别了十一年之久的父子二人正在上演着因激动而说不话的温情戏码。 可实际上肯定不是这样,斯图雅特伯爵也很清楚他的继承人是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在抗议着他的不满,这让他感觉很无奈,他也真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了他这个优秀的继承人是何等的固执,或者可以说是偏执。因此,当书桌前那一支新换的红蜡烛在燃烧了一半以后,伯爵大人便彻底溃败给了这种沉寂的气氛,他终于忍不住苦笑道:“好吧,我亲爱的尼采,你有疑问想问的话便问吧。” 口吻随意且亲切,完全没有与他的孩子分别了整整十一年后所应该有的激动或者欣喜。 “第一个问题。”依旧蹙眉的尼采轻声开口,他看着神情变的有些古怪的斯图雅特伯爵,他的父亲,道:“您为何会突然来这撒耶城?”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要知道斯图雅特伯爵这十一年来可一直都是很放心的将封地交给了尼采打理,他这十一年来也根本没有来过他的封地,可他今天晚上却突然来了,来的如此及时又如此凑巧。这是不是意味着对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伯爵事前便有所察觉?如果是,那么他为何不提前将这危险告诉他的继承人? “哦,我仅仅是路过罢了。” 斯图雅特伯爵仿佛是因为尼采的这个问题很好回答而松了口气,不过他随即也意识到他这么一个答案好象确实没有什么可信度,从帝都不管到哪儿似乎也都路不过撒耶城这么一个帝国最南方的偏远小城。所以他窘迫,迎着尼采那副明显就是完全不相信的神情,他只能无奈又道:“是路过,我本来确实是打算到乌克兰行省为你的母亲购买紫罗兰香水的……你知道,自从十一年前你离开你的母亲以后,她就对我逐渐冷淡了,所以我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在见到你的时候……恩,你理解的。不过后来,我在路上碰到了加百列,听说了领地内黑暗生物的事情,就想过来顺便看看,有一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在我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内,黑暗议会那群卑劣的东西是不敢轻易踏入的,这也就是你十一年来没有碰到过任何黑暗生物的原因,因此,既然领地内突然出现了这些卑劣的物种,那我肯定能够察觉到事情的不同寻常。” 说实话,本来尼采听着他父亲前半段话的时候还是多少感觉有些古怪的,他也确实是发现他的父亲果然还是那个他心目中有趣的父亲,可后来,听着那后半段话,他心中的疑惑便更多了。黑暗议会他知道,有吸血鬼议会也有狼人议会,可关键问题是这些黑暗物种为何不敢踏入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 这个疑问……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肯定不是他不问,而是他根本没有机会去问。当他的父亲察觉到他疑惑的神情以后,伯爵大人当时便紧接着又道:“至于黑暗物种不敢踏入我斯图雅特领地的原因,如同我为何会放走那个鲁兹卡家族的最后血脉一样,暂时我不会告诉你,你问了我也不会回答……一切就都等到你回到了帝都以后再说吧。” 难道黑暗物种不敢踏入他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与鲁兹卡家族余孽还有着必然的关系?这是尼采这时继尔又生出的一个大疑惑,可让他纠结的是,他这个有趣的父亲明显就是故意给他一个又一个的疑惑,但就是摆明了不打算为他解释这些疑惑。 实在是让尼采相当的费解以及愤慨。 “那好吧,第二个问题。”深深的吸了口气,尼采自然知道既然他的父亲说了等回帝都以后再为他解释,那么现在就肯定不会告诉他,所以他便只能暂时压抑着这些疑惑,再次问道:“既然您原本就不打算留下鲁兹卡家族的余孽,可以放走那个黑袍女生,也可以放走亡灵法师与大剑士,那您为何独独还要老占坎留下黑暗骑士的头颅?” 显然,这个问题尼采也很有必要知道,因为就当时的情况看来,斯图雅特伯爵刻意吩咐老占坎扭断黑暗骑士的头颅本身就不同寻常。 伯爵真是觉得他的继承人越发的有趣了,他之所以刻意的去吊尼采的胃口,那是因为他很清楚‘好奇心’这种东西的强大,而假如他的继承人连自己的好奇心都不能克制,那便只能证明他的继承人还不够优秀,即便尼采这些年来所做的所有一切都让他异常的满意。 不过,关于这一点,他的继承人也再次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卷。 所以他微笑,笑的异常满足,终于不打算继续给他继承人一个接一个的疑惑,反问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的是,上帝之鞭这种东西你有没有听说过?” 上帝之鞭? 这四个字第一时间让尼采想到的是教廷史上第41任那位失踪了的教皇陛下图卡涅,而接下来他想到的才是他曾经看过的关于‘上帝之鞭’的一些资料。 “您是指那位教皇陛下还是指类似一把剑的东西?”尼采困惑,确实不明白黑暗骑士的必死与所谓的上帝之鞭有什么关系。 “我的孩子,真是想不到你居然连图卡涅都知道。”斯图雅特伯爵神情诧异,不过随即便再次微笑道:“当然,我这里指的是你口中类似一把剑的东西……但我要纠正一点,不是类似一把剑,事实上根据传闻来说‘上帝之鞭’确实就是一把剑,一把仇恨之剑,任何得到这把剑的黑暗骑士都会达到仇恨信仰的颠峰,最终强大到无人可挡。尽管这些东西你的父亲根本就不会相信,可有些人总是会相信的,并且是近乎不可理喻的相信着,比如教廷。所以我们便只能根据教廷所谓的‘大陆守则’不能允许这大陆上有黑暗骑士的存在,以防仇恨之剑会被黑暗骑士所利用。” “这就是我不能容忍黑暗骑士的原因了,虽然很滑稽看起来也确实不可信,但事实就是如此的滑稽。” 黑暗骑士与上帝之鞭? 尼采确实感觉震惊,他本以为上帝之鞭这种东西仅限于传闻,可现在看来既然连教廷都深信它的存在,那似乎也并非空穴来风,只是仅靠一把剑,便能让选择仇恨为信仰的真正骑士迅速强大起来,似乎也依旧是不太靠谱,前世绝对唯物主义的尼采也的确很难相信这样的事情。 “好了我的孩子,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就在尼采皱眉沉思的时候,他的父亲突然打断了他的沉思,微笑问道。 尼采想了想,看着他父亲优雅的抚着那两撇好看的胡子,很得意的样子,便只能叹道:“暂时还是不问了,问了您也不会告诉我,我不如留到回到帝都以后一起去问。” “赞美主,我亲爱的尼采,这肯定是你今天晚上所有决定中最聪明的一个决定。”完全不像一个父亲,一个伯爵,斯图雅特伯爵爽朗大笑,他随手抽出尼采书桌一角堆着的书籍,翻开几页看了几眼,漫不经心的又道:“那么,接下来就是你父亲发问的时间了,我想你肯定不介意同样也回答你父亲几个问题吧?” 尼采看了眼他父亲抽出的书籍,是一本‘帝国伟人传记’,然后耸肩,示意他的父亲随便去问。 到底是分开了十一年,父子二人就算保持再如何频繁的通信,也必然存在想着相互之间的疑问。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么你摘取到的‘自然绿叶’应该跟你居然掌握了斗气有着一定的关系吧?其中过程你没有必要告诉我,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做到了这一点。”在问这样一个问题的时候,斯图雅特伯爵依旧在翻着书,很不经意的样子,可其实便连尼采都感觉得到他的慎重。 能将斗气与所谓的自然魔法结合起来,一举颠破大陆上关于斗气与魔法的结合只能是自取灭亡这个理论,那么伯爵会慎重会好奇当然很正常。 尼采也不意外他的父亲居然能够想到这一点,更不意外他的父亲瞧出了他已经掌握了斗气,因为便连他都不知道他的父亲究竟强大到了何种程度,所以在考虑了几分钟,想着达斯卡教授也没有特别的交代,他对他刚刚掌握的斗气也没有半分的认识,便还是异常坦诚的道:“是一位我根本查不出他底细的历史科教授,就在撒耶学院授课,达斯卡教授。” “哦,我知道了。”没有好奇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也没有表现出似乎是听说过这个人的神色,斯图雅特伯爵的答案一如既往的淡然且从容:“这样的话,你在修炼的过程中如果有感觉到任何的不正常,记得告诉你的父亲。” 伯爵没有对达斯卡教授流露出兴趣,那本就是最反常的反常。 尼采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想到即便是他问,他的父亲也很有可能不回答他,他便没有去问的心思了,只能是暗自无奈着,琢磨着这些事情都还得他自己去查清楚。 他点了点头,就算不知道他的父亲是何等强大,但有一点他肯定清楚,那就是在斗气的领域内,他的父亲很有可能就是最颠峰的存在,所以如果他修炼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告诉他的父亲也应该会有帮助。即便他目前所掌握的斗气,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好了,我的孩子,也累了一个晚上了,要是没有疑问了的话,你就先去休息吧。” 相当的出人意料,这会儿正在等待着他的父亲问起关于‘风月’一事的尼采,居然等到的是他父亲的这样一句话,他很费解,难道他的父亲不知道一个召唤型的黑暗生物出现,对于他斯图雅特家族,乃至整个大陆意味着什么吗?他难道真的就不好奇召唤型亡灵法师的一切? 再者,即便不提风月,可接下来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一切的麻烦,又该如何处理?虽说黑暗生物制造惨案的事情到此便结束了,但领地内的平民可并不会知道黑暗生物的死亡,他们也依然是活在恐惧与骚乱之中,*也依旧不会停止。那他这个父亲,作为领地真正的领主,就不会有任何的关心或者是担忧? “关于领地内最近……”尼采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问题。 可他专心致志翻着‘大陆伟人传记’的父亲甚至连头也没有抬,很随意的便道:“这种事情这些年来你处理的很好,相当好,比你的父亲做的都要好,所以亲爱的尼采,我相信你不会感觉束手无策。”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负责任啊。 他凭什么就能够如此的相信他这个不过才15岁的继承人,能够完美的处理斯图雅特家族诺大领地内的一切事情? 尼采真真是彻底对他这位有趣的父亲再没有任何想法了,他叹息,看了眼仍是目不转睛看着书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终于只能是行礼,然后转身打算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他的父亲突然道:“我的孩子,你给自己的枷锁太多了。”顿了顿,他依旧没有抬头依旧没有去看一眼停下了脚步的尼采,伯爵又道:“罗斯切尔德家的小姐其实挺不错的,她也是你父亲这么多年来所唯一看得上,觉得有资格成为你妻子的小姐,可难道你就真的不动心吗?” 尼采微微垂头,他肯定不会奇怪他的父亲会如何知道这些事情,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抬脚便继续前行。 “我可要提醒你,这样的好姑娘在帝都实在不多了,安娜在帝都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位贵族小姐,就像这趟跟她一起过来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那个马修……便也是她众多追求者中的其中一个,虽然我并不意外我优秀的继承人能够轻易击败阿尔弗雷德这个虚伪家族的继承人,但我依旧会意外你的决定,并且为你感到遗憾。” “我不遗憾,便够了。”对于斯图雅特伯爵的喋喋不休,尼采只是简单回道,之后他便再没有停过脚步,随即便走出了书房。 这同时。 斯图雅特伯爵也终于将眼睛从书上抬了起来,他看着尼采的背影,本来依旧为安娜感觉遗憾的他,在注意到十一年后他这个已经强大到能够撑起斯图雅特家族天空的继承人竟然依旧是那样的瘦小之时,竟感觉到了几分心疼。 但很快,心疼便完全被骄傲所取代。 他翻到‘大陆伟人传记’的最后一页,看着他继承人为这本书所做出的总结,唇角勾勒起一道优雅的弧度之余,再忍不住呢喃道:“父亲,我想我终于明白了您为何始终都在强调,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终将在我的孩子手中步入不朽。” ‘大陆伟人传记’最后一页,尼采用鹅毛笔做下的总结。 “人的一生或许偶尔会有几次让人惊艳的壮举,但其余的,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龌龊行径,卑微细节,甚至是无聊的举止。” … … ps:这是一章转折,比较重要。 第六十六章 两种贵族两个圈子 波利罗庄园近十年来几乎每年都会上演的杀戮与鲜血肯定不会对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下的城镇造成任何影响,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本身就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家族事务,所以由于杀戮只能发生在晚上,那在尼采的刻意吩咐下,这每年的复仇之夜也几乎不会被外人所知道。当然,也只能是几乎,虽说庄园的仆从不会对外宣扬这血腥之事,平民们也根本无从得知这样的事件,可对于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一些贵族来说,波利罗庄园每年的复仇之夜算不上什么秘密,原因自然很简单,用帝国最尖锐的抨击家康德的话来说,那便是:即便某位贵族老爷当夜行房时因某种原因而不举,那么这个原因也必然会在第二天流传于贵族的晚宴或者舞会上,成为上流圈子的谈资以及嘲笑的把柄。 因此,几乎就在波利罗庄园复仇之夜收场的下一个白天,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一部分贵族便就知道了当夜波利罗庄园上演了何等血腥与紧张的一场戏码,尤其是其中对波利罗庄园的一举一动始终都是极为留心的贵族们,更是能够知道复仇之夜的部分细节。 比如富兰克林子爵。 他就非但是知道波利罗庄园这个复仇之夜的阵容庞大,也更是知道了这一个晚上差点就发生了让他亢奋到值得连御数熟妇来庆祝的喜事,只是遗憾的是最终这种喜事还是没有发生,那个该被送上绞首架的异端少领主也还活着,这让他感觉很遗憾。不过,遗憾不提,就在富兰克林子爵得知了复仇之夜的详细经过以后,他便彻底的忐忑不安了下来。 既然他能够知道当夜的庞大阵容,那同样也会知道那一夜中出现了狼人也出现了吸血鬼,而狼人与吸血鬼的同时出现很顺理成章的便也让他想到了近期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3起黑暗生物制造惨案的事件,那么现在既然狼人与吸血鬼都已经被净化,是不是便意味着接下来的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便再不会发生黑暗生物伤人的惨案? 如果是,那不难想象接下来波利罗庄园会做出的动作。肯定是清除黑暗生物伤人事件为领地带来的负面影响,以及平息平民们恐惧的心态,安抚平民们即将失控的情绪。这样一来,他这个暗中煽动平民恐惧的大贵族势必会成为斯图雅特家族最先动手的切入点。 所以富兰克林子爵忐忑不安,并且这种不安在他想到连斯图雅特伯爵都出现在了波利罗庄园以后,便就直接变成了恐惧。 一大早。 再没有心思与最近跟他打的火热的总督夫人进行早晨床上冲刺与被冲刺游戏的富兰克林子爵独自坐在客厅,挥退了所有仆从的他紧紧皱着眉头,以至于让他双本就不大的小眼睛几乎消失在了一脸的肥肉里,他喝完了第6杯诺椰烈酒,可却悲哀的发现他依旧没能摆脱恐惧,所以当他倒下第7杯诺椰烈酒狠狠灌进肚里以后,他终于还是起身抬脚。 子爵府后院。 走到距离那间晒不到的偏厅门前五步处,富兰克林子爵挣扎了片刻还是再次踏前两步,然后他才艰难的单膝跪地,再也谄媚不起来的他,垂头沉声道:“大人,我想这个时候我需要您的承诺了。” 阳光洒不到这偏厅处,这附近自然便就一片阴暗,一片沉寂。 过了许久许久,当富兰克林子爵的心越沉越低之时,偏听里的那位大人终于轻声道:“子爵,你在担心什么呢?”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让富兰克林子爵顿时便泛起了阴沉的感觉,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重,这让他呼吸愈发急促之余,也颤声道:“既然那些卑劣的黑暗生物都已经消失在了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而伯爵大人也亲自赶了过来,那么接下来斯图雅特家族肯定会怀疑到我的头上,难道您真的要……” “那又如何呢?” 这一次,偏厅里的大人倒是很快回答了富兰克林子爵,只是这个答案不仅是让子爵张大了嘴巴更是让他脸上生出了清晰可见的恐惧神情,他当然听得出,这位大人似乎有抛弃他的意思! 暗中对斯图雅特家族不忠,制造这一系列的传言与煽动民心,这等等的事情他都已经做了,那斯图雅特家族肯定不会放过他这个罪魁祸首,他也必然面对不了斯图雅特家族的愤怒!可就在这个时候,他以为他已经牢牢抱住的大腿居然有抛弃他的意思!这让子爵如何能够不恐惧?又如何能够不愤怒? “子爵,你应该了解你的主家,既然斯图雅特这十一年来都极其放心的将他的领地交给了他的继承人,那么这件事情他就肯定不会插手,因此,接下来处理所有一切的必然还是那位黑头发的少领主,怎么,你难道连一个15岁的少领主都应付不了吗?他怀疑你又如何?他有证据吗?你所做的一切留下把柄了吗?”偏厅里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前所未有的说了这一段话,要知道,这位大人自从来到子爵府以后,就向来是极其吝啬他的言语啊。 所以因为这位大人这一段话,也终于让富兰克林子爵平静了些,他也终于意识到他先前好象确实是惊慌了,不错,即使斯图雅特家族想对付他,可斯图雅特家族有证据吗?他在做着先前一系列暗中不轨之事时也确实是没有留下过任何把柄以及蛛丝马迹,那他担心什么呢? 这样一想,子爵便有些汗颜,意识到他距离真正八风不动宠辱不惊的优雅高贵的贵族似乎还是有些距离。 当然,平静是平静了些,但要说完全不再担心接下来的事情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富兰克林子爵也依旧是恐惧,恐惧斯图雅特家族接下来可能针对他的处置,也恐惧这位大人会真的放弃他。所以他依旧跪在门前,未曾起身未曾离去。 “说出你的顾虑吧,子爵。”偏厅里的那位大人明显是知道他的未曾离去。 富兰克林子爵艰难的揉了揉发麻的腿,一如既往的卑微谄媚,他忐忑道:“不敢欺瞒大人,即便斯图雅特家族根本不可能掌握所谓的证据,但我依旧担心……我想问的是,当初我与大人的协议……” “协议肯定有效。”那位大人断然言道,他顿了顿,随后又道:“收起你的担心吧子爵,退一步来讲,就算结果真是恶劣到最坏的地步,可难道你忘了你当初与我家少爷所说过的话吗?” …… “富兰克林家族将付出全部的忠诚,甚至是以我的生命为代价,只要您能保证富兰克林家族步入荣耀的殿堂。” 这就是富兰克林子爵与那位大人之间的协议,以及富兰克林子爵当时对那位让他一见便忍不住要去相信的贵族少爷所说过的话,他记得,但是这样的话不就仅仅是为了表明他的忠诚吗?难道还真要他付出他的生命?这可是富兰克林子爵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啊,他更想要的是富兰克林家族在他的手中步入荣耀,而不是在他子辈的手中! “当然记得。” 等富兰克林子爵极为困难的吐出了这四个字,偏厅里的那位大人便紧接着道:“那你便不应该再有这些担心,你要相信我家少爷。” “我知道……”子爵拭汗言道,仿佛是担心因此便让厅里的那位大人不满于他的表现。 稍停片刻。 似乎也是终于体会到了富兰克林子爵的困难,偏厅里那位大人居然难得的大度了一次,他轻声道:“这样吧子爵,如果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话,你就从你众多私生子中选出一个最能继承你富兰克林子爵荣耀的子辈出来,然后我会将他带到帝都,这样的话即便出现了最坏的结果,那么你富兰克林子爵也必然会重新崛起!” “这,是我家少爷额外的承诺。” 不可否认。 这样的一个保证让富兰克林子爵再次陷入了绝望的低谷,他当然听出了这位大人的言外之意,那便是他富兰克林家族很有可能逃不过斯图雅特家族的怒火,这自然是让子爵再一次的恐惧且愤怒了起来,但考虑到这位大人所言也确实是他富兰克林家族最后的退路,他终于还是选择了隐忍,犹豫许久,终于应道:“好吧。” “那这样一来,子爵你就不会再有所谓的顾虑了吧?放心吧子爵,我们是不会看着你独自承受斯图雅特家族怒火的,这一次事实上或许也就是对你最后的考验,如果你度过了这次考验,那么富兰克林家族成为独立且荣耀的家族,最终踏入真正的贵族圈子,那都是必然的。”如同魔鬼的诱惑,偏厅里的大人循循诱导。 富兰克林子爵也很配合的作出感激涕零状,道:“我富兰克林家族的忠诚将永远属于您。” 然后。 他起身,转身过后原本谄媚的脸色顿时便彻底狰狞了下来。 能够从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在一路与富兰克林家族几个正牌少爷的竞争下,最终成为富兰克林家族的拥有者,那么富兰克林子爵肯定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当然听得出这位大人似乎是有放弃他的意图了,所以不管怎样他都必然不会甘心等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是葬送了他富兰克林家族! 至于选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送去帝都那位少爷的身旁……富兰克林子爵肯定还是会照办的,毕竟,现如今的局面已经完全失控,他也再不可能把握得了了,那么为富兰克林家族留下一颗种子也很有必要。 只是,即便留下了种子,可他同时也不会因为种子而放弃反抗。 走在回往前院的小路上。 富兰克林子爵再也忍不住对这位大人以及那位少爷生出了仇恨的心理,他以为他抱到的是一条粗大腿,可他现在终于意识到他只不过是与虎谋皮!这让他很悲哀的忍不住去回想……他当初怎么就会相信那位看起来优雅高贵的少爷呢?仅仅是因为他的言辞太有说服力?还是因为……他的野心太大? 可不管怎样。 如果他真的要放弃了他,那富兰克林子爵肯定会选择与他以及他那个荣耀到令人仰视的家族一同下地狱! …… “蠢货。” 就在富兰克林子爵离开偏厅门前以后,偏厅里那位只披着一件金色的宽大披风,露出两条雪白大腿的妖娆男人冷漠扬唇,不屑言道。 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个卑贱子爵的愤怒心理,但那又如何?一个乡下小贵族就想撼动帝国真正庞大的贵族家族?这本身就是一件滑稽到不能再滑稽的事情。 事实上,从一开始接触这位子爵,他们就没打算履行什么所谓的承诺,在他们这些政客的眼中,承诺就是一纸空文,什么都没有的东西。而富兰克林子爵居然会相信这所谓的承诺,那除了是因为他的野心遮住了他的眼睛以外,还因为富兰克林这种小小的乡下式贵族,永远不可能知道真正上流贵族的残忍与虚伪……当然,这其实也并不是说富兰克林子爵就是个十足的蠢货,只是他的精明到底仅限于乡下贵族这个圈子,而对于再往上真正的贵族圈子来说,他的精明就实在是微不足道了。 再者,他站的太低,可野心却又太大了。 一个男人能够站的多高,取决于他能够看的多远,而并不是野心有多大。这个道理,才是乡下贵族们最应该理解的道理。 不过遗憾的是,富兰克林子爵再没有机会来体会这个道理了。 “接下来,等斯图雅特家族那位有趣的少领主到来以后,想必富兰克林子爵依旧会抱着幻想再垂死挣扎,试探我们的态度,确认我们不会拉他一把后,他才会彻底的陷入疯狂吧?还真是让人悲哀呢,这种乡下贵族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真正的贵族根本不可能给他挣扎的机会。真是让人遗憾啊,本以为跟那位有趣的少领主还能玩上一段时日……但就这么结束了,大遗憾啊大遗憾。” 只披着金色斗篷露着两条大白腿的妖异男人一手搓着他的大白腿,一手拿起身旁的红葡萄酒浅尝了一口,摇头叹息道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他很莫名其妙的便陡然仰头,望着头顶阴影下的房屋,吩咐道:“去吧,查出富兰克林子爵在外所有的私生子,赶在斯图雅特继承人到来以前,杀个干净,一个都不要留,但要记得在富兰克林子爵没死之前不要让他知道,这种难度对于你这个职业刽子手来说不算太难吧?我是没有时间处理这些小事的,你知道,我很忙,我必须得赶在少爷之前到达帝都。” “噢,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让帝都饥渴难耐的贵妇们来救赎我对富兰克林家族造的孽啊。” …… 两日后。 这些年来从没有在领地内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少领主突然造访玛喀索城,这个消息传到城里以后立即引起了一阵慌乱,要知道,这些年以来,居住在撒耶城的少领主去过多伦多城,也去过凯萨城,但就是没来过玛喀索城,所以总督大人很早便与富兰克林子爵开始商量迎接少领主所需要做的一切准备工作了。 只是早上不过刚刚敲定了迎接方案,可下午少领主便传来不用迎接等指令,这让白忙一阵的玛喀索总督与富兰克林子爵感觉相当的不自然,可不管怎样,最终他二人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富兰克林子爵府等候着突然造访的少领主。 下午时分。 绘制着斯图雅特家族千日草徽章的马车如期而至,停靠在富兰克林子爵府门口以后,顿时便让等在子爵门前的众人惶恐迎上,随后异常整理的便单膝跪在了门前,等待着少领主的出现。 马车内缓缓走下三人,黑头发的少年必然是少领主,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而紧随在少领主身后的老人应该是少领主的私人管家了,可最后走出来的那个小女孩儿是谁?她为何会随着少领主一同前来?这是在场众人共同的心思,也就是在他们疑惑的神情下,他们注意到这个脸上挂着灿烂微笑的可爱小女孩儿仿佛是有些怪异,为什么说是怪异呢?因为她精致的小脸以及微眯的眼睛,微笑的神情都让人轻易便可感觉到她的可爱,觉得她就是那种瓷娃娃一样的小女孩儿……但她的眼神却明显与她可爱的气质完全相反,反而是让人觉得有些冷。 多么的不和谐。 冷漠与可爱怎能如此恰当的出现在一个小女孩儿的身上? 众人惊叹起身,纷纷行礼迎上微笑回礼的少领主。 可就在这时。 微笑可爱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儿不知为何就特别注意上了子爵身旁的子爵少爷,她露出一个更大更可爱的甜甜微笑,然后就在众人狐疑不解的神情下,这个小女孩儿陡然便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思维停顿,瞠目结舌,再也反映不过来的举动。 “喀嚓。” 子爵少爷带着匪夷所思的神情软倒在地,死不瞑目。 这突然并且猛然所发生的事情,显然不是任何一个人所能料得到的,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望着子爵少爷的尸体,本来纷纷向少领主行礼的玛喀索上得起台面的人物顿时陷入了一阵恐惧与死寂之中。 黑头发的少领主显然也没能料到这突然事情的发生,但他却没有太意外的神情,只是略显不快微微皱眉。 他的这个皱眉落在刚刚杀了一位子爵少爷的小女孩儿眼中便就显得很严重了,本来即使是杀了一个贵族少爷的她也还是微笑灿烂到让人心寒的神情,可注意到黑发少领主的神情,她顿时便委屈了下来,很是可怜的回到少领主身旁,小声道:“尼采哥哥啦,潘朵拉是不是做错事情啦?” 她刚刚杀了一个人…… 可她依旧能够如此委屈的轻声问出来…… 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头皮发麻。 可对此,少领主只是在重新舒展了眉头以后,很是随意的瞥了眼尸体,然后他叹息道:“我们都在犯着错,犯着各种各样的错。” … … ps:求收藏,拜谢。 第六十七章 最后的顾虑 如果没有黑暗生物没有小酒馆的惨剧,那么巴赫夫妇便不会惨死;如果巴赫夫妇没有惨死,那么小朵拉便不会在这世上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如果小朵拉在这个世上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那么兴许她现在还是小酒馆里那个干净纯洁到即便有贵族欺辱她或者她的家人,她也不会有任何怨恨的可爱小女孩儿;如果她还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儿,那么她也不会变成现如今的潘多拉;如果她不是潘多拉…… 然而。 这个世间最缺少的便是如果,也根本没有所谓的如果,发生了便就是发生了,没有谁能够改变已经即成的事实。所以,小酒馆没有了巴赫夫妇也都死了,从前那个干净纯洁的可爱小女孩儿也不在了,现在存在着的,只是对这个不公平的肮脏世间有着刻骨仇恨的小女孩儿,她对这个世间的怨恨也终于随着父母双亡的那一场惨剧而被无限放大,以至于她最终选择了与整个世界为敌。 其实有的时候仔细想想,尼采起初也并不理解那一场惨剧怎会为小朵拉带来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后来他想通了也想明白了,他终于知道原来以前那些到小酒馆的贵族老爷们欺辱巴赫一家时,始终笑眯眯面对着欺凌的小朵拉并不是不怨恨,只是她选择了以微笑的态度来面对这些欺凌,这些不公平。而巴赫夫妇惨死以后,她的人生观她面对这个不公平世界的态度,便也随之发生了最极端的变化。 尼采在这两天小朵拉舒醒后就曾经问过她,问她为什么要从小朵拉变成潘多拉;而曾经的小朵拉现如今的潘多拉就一脸再不干净的微笑反问他:“尼采哥哥啦,要是小朵拉不变成潘多拉啦,那么这个肮脏世间欠小朵拉一家的,谁来讨还啦?” 因此,小朵拉便只能迅速的蜕变成潘多拉。 而见证这小女孩儿蜕变的,便就是此刻躺在地上的那具冰冷的尸体。伴随着富兰克林子爵戈麦少爷的死亡,小朵拉便也彻彻底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间,取而代之的是重获新生的潘多拉! …… 死不瞑目的子爵少爷尸体不可避免的让在场所有人感觉到了震骇与恐惧,没有人知道为何对待领地内贵族向来如春风般温暖的少领主,为何突然会用酷寒到令人发指的手段来针对富兰克林家族,也没有人知道富兰克林家族究竟做出了怎样的事情。可不管怎样,他们在这一刻也终于都意识到原来这些年来始终挂挂淡淡的微笑,对平民和善对贵族友好的少领主,从本质上来讲也终究还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冷漠贵族! 所以他们敬畏,所以他们恐惧。 而这样一来,富兰克林子爵府门前便更沉寂了,在场的所有贵族忐忑不敢呼吸之下,就算这些贵族们平常跟富兰克林家族有着再怎样的深厚友谊,也没有人胆敢站出来质疑少领主任何一句,他们甚至连同情他们的老朋友富兰可林也都忘记了同情,就算其中有几个还为富兰克林家族隐隐担忧着的,可这几个人也都只能死死的压抑着他们多余的担忧。 因此。 当少领主淡然开口说道他此次前来就是与富兰克林子爵进行一场单独的谈话以后,子爵门前本意是来迎接少领主的贵族们便如蒙大赦,生怕少领主明显恶劣的心情会殃及他们这些池鱼,再没有半分心思多留这该死的子爵门前一秒钟的他们,顿时便纷纷向少领主行礼,然后转身便走,非但是没有多看一眼地上的尸体,更是连看向他们老朋友富兰克林子爵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这便是贵族。 锦上添花是贵族间最经常发生的事情,而雪中送碳那几乎是不存在于贵族间的事情,落井下石也是贵族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即便富兰克林子爵有可能是遭遇无妄之灾,那他们也是断然不会理会的。 可他们不过刚刚转身告辞要走,依旧挂着浅浅微笑的少领主却突然又留下了玛喀索城的总督大人,这自然是让众贵族们心中感慨,看来今天又多了一个倒霉蛋,于是他们走的便更快更决然了。 最终。 这先前还热闹锦簇的子爵门前便就清冷一片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看上富兰克林子爵任何一眼的尼采依旧没有去看向他留下来的几个人,转身径自走进富兰克林子爵府以后,这昔日尊贵荣耀的富兰克林子爵府门前便就只剩下了一具再无人问津的冰冷尸体。 让人心中发寒。 …… 子爵府客厅中。 吩咐了玛喀索城的总督在门外等候,尼采便顺理成章的坐在了客厅的主位,身后左右分别站着老占坎与潘多拉,他便就如此坐在原本属于富兰克林子爵座位的位置上,淡然微笑的望着因恐惧而跪倒在他面前的富兰克林子爵,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愤怒的情绪迹象,只是望着富兰克林子爵的眼神有轻蔑有怜悯。 “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向我忏悔吧子爵。” 少领主的突然开口让本来忐忑的富兰克林子爵下意识的将头颅垂的更深,其实他内心的恐惧远没有表面刻意做给少领主看的恐惧要来的多,即便门口还躺着他儿子的尸体,可他知道那具尸体本身就是少领主威慑,试图从心理首先摧毁他的手段,所以他真的不怎么畏惧。 至于他儿子戈麦的尸体……不就是死一个儿子吗? 当然,轻易能够接受死一个废物儿子的富兰克林子爵肯定不会完全不愤怒,事实上他对少领主如此蛮横凌厉的手段也真的极为愤怒,可愤怒又如何,再如何的愤怒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啊,所以他只能假装畏惧,假装颤抖,头也不敢抬的闷声道:“我不理解您的意思,尊敬的少领主。” “哦?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打算垂死挣扎吗?”冷笑言道的尼采其实也多少有些意外了,他倒真没想到这个庸碌肥胖的子爵大人居然还有几分强硬的心智,戈麦的尸体居然也没能让他意识到他反抗的下场,这到底是他的大智慧还是大愚蠢? “我那个混帐儿子招惹了少领主的禁脔,所以他的死理所应当。”深深垂着大脑袋的富兰克林子爵沉声道:“可是少领主,我想戈麦的死应当足够平息您的怒火了,您的睿智也不会允许这件事情牵涉到整个富兰克林家族。” 这就是地地道道的乡下贵族式奸诈了。 富兰克林子爵没有再次刻意去询问尼采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反而是通过他儿子的死,一是继续坚决否认着他所做过的事情,二是巧妙的暗中表示着他的委屈,好让尼采听出来,不过就是得罪你的一个禁脔吗,难道死一个儿子还不够吗? 这一点,十一年来都在与家族领地内小贵族们打交道的尼采必然清楚。所以他为富兰克林子爵感觉悲哀,他也断然不会去理会富兰克林子爵对他与潘多拉关系的栽赃,只是很沉重的摇头叹息,道:“虽然我知道你必然没有胆量放弃了灵魂去勾结黑暗生物,也不认为你敢向斯图雅特家族发起冲锋,可我还是可以肯定你的一切所为,子爵,坦白吧,你的背后究竟站有谁在为你支撑着你的愚蠢?” “我不懂您的意思少领主。”终于,富兰克林子爵抬起了头,很愕然的神情,他好象很意外于尼采对他污蔑,所以因为被污蔑他便也顺理成章的愤怒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做了怎样的事情被少领主您所误会,可我最近确实只是按照少领主的要求在尽一个斯图雅特家族附属贵族所应该尽的责任,少领主,虽说富兰克林家族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附庸贵族,可您要知道,富兰克林的爵位来自于帝国的皇帝陛下,您不能对陛下亲自册封的子爵进行如此不负责任的污蔑!” “对,富兰克林家族确实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可那又如何?”尼采晒然冷笑,迎着子爵不知死活的愤怒,他道:“不要忘了,根据帝国领主律,领主对领地内一切贵族拥有最终审判权,所以我要审判你,无须长老院以及陛下的任何意志。” 富兰克林神情错愕,好象是不敢相信尼采的强硬与霸道,他缓缓垂头,终于歇斯底里的嘶吼道:“可是您没有证据,就不能进行审判!” “证据?”尼采冷笑,道:“我的话,便是证据。” 彻底陷入愤怒以及呆滞的富兰克林子爵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对于这样一个根本不讲理的混蛋少领主,即便他再奸诈再如何的能够辩解,可又能说些什么?所以他干脆沉默,他并不认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接下来的审判会对他如何的不利。 “你最后的机会,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说是不说。”尼采显然没有耐心等待他的沉默,他微微皱眉,轻声道:“如果你选择垂死挣扎,那么如你所愿,你接下来的下场便就如同你那个蠢货儿子戈麦一样。” 富兰克林子爵依旧垂头不语,只是把尼采的话当成威胁的他根本不认为尼采这个少领主真的敢轻易夺去他的生命,要知道,他终究是一位高贵的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子爵大人,那就算是存在着所谓的领地律领主权利,可想要夺去他的生命那也必须得进行审判!更何况,此刻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本身就在领地内,那么这位少领主又如何能够轻易夺走他的生命? 时间就这样在沉寂中度过了三分钟。 终于,尼采起身,怜悯的看了眼富兰克林子爵,迎着后者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他轻声道:“愿主原谅你的过错。” 然后,他轻声道:“潘多拉,对他不洁的生命进行最终的审判吧。” 一身圆领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儿显然是一直在等待这句话,当小女孩儿微笑的神情在富兰克林子爵的瞳孔中被无限放大的时候,他甚至还是不能相信这个少领主居然真敢一个人便轻易对他进行了宣判,他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相信他这样一个尊贵的子爵大人……在后者的眼中竟然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子爵瞳孔终于溃散。 …… 这便是真正老牌高贵贵族的骄傲了。 他们断然不会与一个乡下式低等小贵族进行太多的毫无意义的对话,他们对待这种低等的贵族也从来都是只给对方一个简单的单项选择题,选择生还是死也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对于低等贵族们来说兴许太过残忍,但对于真正古老的大贵族来说,如果他们给了后者太多挣扎的机会,那本身就是对他们骄傲与荣耀的最大亵渎。 这是小贵族们的悲哀,同时也是他们不惜一切也要往上爬,去争取到的最大权利,用康德的话来说,基本上可以概括为‘权势的诱惑以及权势诱惑下的悲哀’。 走出富兰克林子爵府的偏厅。 门外瞥到客厅内从前跋扈不可一世,肥胖富兰克林子爵尸体的玛喀索城总督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他额头不时冒着虚汗,双腿不停的打颤,再没有半分勇气去迎着少领主的他,也不管是否听得见听不见少领主接下来的吩咐,他都异常顺从的选择了点头,选择是毫无意见的接受。 “尽管在这件事情中你并没有参与其中,可由于你本身的愚蠢便也导致了你成为富兰克林手中的工具,这一点同样是不可原谅。总督,交出你的总督文凭,然后去接受审判吧,如果最终你还能留下一条卑微的性命,那么,滚吧,滚出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吧。” “遵……遵从少领主的吩咐。” … … 切下了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毒瘤以及平民*的最大罪魁祸首以后,接下来尼采所需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平息平民们的恐惧以及不安心理,他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平民们安稳下来,这不仅仅是对他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下的平民负责,更是对他在教廷唯一的伙伴莱茵司祭负责,因为这个时候据说教廷对莱茵司祭的考察结论就要来临,那么莱茵的督主教之路必然不能因为他斯图雅特家族的家务事而受到影响。 就在尼采回到撒耶城波利罗庄园的第二日。 同一时间上演在多伦多城与凯萨城的便是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从来都没有进行过的活动——焚烧卑劣肮脏的黑暗生物。并且这一举动完全是在公开透明的情况下进行,几乎所有多伦多城与凯萨城的平民们,都亲眼目睹了近些时日来斯图雅特家族领地惨案制造者的最终下场,并且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平民在目睹着焚烧过程,欢呼雀跃的同时,也参与了点火以及践踏黑暗生物的仪式。 同一天。 黑暗生物已经被英明的少领主所擒获,并且最终当众焚烧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各城镇,几乎所有的平民都能够从总督府以及贵族老爷们的口中确认这样的一个消息。因此,本身就对少领主有着相当程度好感的平民们多少都愿意相信他们的生活不会再遭遇惨剧。 与此同时。 远在帝都的斯图雅特伯爵也再次派出数百名骑士驻扎在家族领地内,昼夜巡逻于各城镇,保护平民们的安全问题。 首先的焚烧黑暗生物,是为了平息民众的恐慌。 接着的骑士,是为了安息平民们的骚动。 这一系列的举措自然很快便赢得到了领地内平民们的爱戴,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也再次沐浴到了领地子民的身上,于是,*渐渐平息,斯图雅特家族内一切生活秩序也逐渐步入正规。 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关于黑暗生物制造惨案的影响便就彻底结束了,事实上尼采也很清楚,要想真正的安抚平民巩固平民们的惶恐之心,最终要依赖的必然还是神圣教廷骑士团的巡逻,虽说尼采很清楚黑暗生物再不会出现,但也只有教廷骑士团,才能够让平民们完完全全的安心。 只是,教廷骑士团却依旧姗姗未来。 不过,不管怎样针对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一系列麻烦问题也都被很好的解决了,关于这一场阴谋尼采基本上也可以断定出其中详细的细节了。 事发的起因肯定是因为鲁兹卡家族余孽的布置,他们为了分散波利罗庄园的防卫力量,便在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内四处制造惨案,让波利罗庄园的骑士不得不各地巡逻;然后,这些惨案便迅速的被富兰克林子爵所利用,他接着惨案所带来的影响,煽动了接下来的平民小规模*事件,最终使得局面几乎失控。 而这一连串的阴谋布置,也并不是尼采先前所猜测的一股庞大势力独自造就而成的,只不过是鲁兹卡家族与富兰克林家族很默契,在没有商量没有接触的前提下完成了这场阴谋。换句话来说,这场阴谋其实本身就是一个巧合,巧合到在恰当的时机,两股势力恰巧都有着共同的目标,这才进行了这场完美的阴谋。 可是,虽说最终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但尼采必然也还有一个大疑惑得不到最终的诠释——那便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利用了富兰克林家族,以及阻挠了教廷骑士团的决策。 这才是尼采最大的顾虑所在。 … … ps:友情提醒收藏起来方便阅读~ 第六十八章 制造大陆的心脏 就在尼采忙碌于处理家族领地下各城镇平民事件的时候,他那个极端不负责任完全就是一甩手掌柜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却很是悠闲的出现在了撒耶学院,并且事实上这已经是这几天来伯爵大人第二次来到撒耶学院了,只不过跟前一次过来好象就是为了参观他一手缔造起来的南部大学院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前来的伯爵大人却选择了在学院最中央的教廷圣像前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的站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在这一段时间里,紧随在伯爵大人身后的自然只能是撒耶学院当前的负责人拉姆院长,伯爵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那么拉姆院长自然只能保持沉默,他的神色谦卑且恭敬,伯爵大人站有多长时间,他的忐忑与谄媚便维持了多长时间。这可不仅仅是出于对斯图雅特这个姓氏的崇敬,更是出于拉姆对眼前伯爵大人的敬畏。 作为斯图雅特这个古老姓氏的一个旁系家族,尽管拉姆身上流淌着的血液很有可能已经再没有了斯图雅特家族的基因,可拉姆这些从出生起便被烙上斯图雅特家族成员的旁系子辈,打懂事的那一刻,所必须要学习的便就是了解他们的主家,然后敬畏他们的主家。 就像眼前这个这一代斯图雅特家族的掌舵者。 拉姆便很清楚这位气质犹如游吟诗人般的伯爵大人,其实才是帝国军部实际上的当权者,虽说作为一位高贵的伯爵大人,斯图雅特伯爵很可能算不上一个传统高贵优雅的贵族老爷,他的行径以及对贵族阶层的漫不经心也确实让部分真正的贵族难以接受,可不管怎样,没有人能够撼动斯图雅特这个姓氏的高贵地位,也没有人敢质疑斯图雅特伯爵的荣耀,更没有人敢挑战斯图雅特这个姓氏的强势。 从前如此,以后依旧会如此。 所以拉姆由衷的敬畏,甚至不敢抬头去仰望身前的伯爵大人。 “好了亲爱的拉姆,你不用陪着我了,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吧,据我所知你不仅要给尼采一个关于之前学院*的解释,更要为尼采提供扈从骑士的新鲜血液,所以你理应很忙。哦对了,你是在等我的评价吗?那好吧,这些年虽说你没有让我为你感觉骄傲的成绩,但毕竟你也没有犯错,这已经足够了,保持下去吧。” 若有所思的伯爵大人轻声开口,让拉姆下意识的便屏住呼吸之余,他也因为伯爵大人给他的评价而感觉更加的忐忑,是贬是褒,兴许也只有伯爵大人清楚了,所以拉姆悄悄擦了把额上的汗水,毕恭毕敬点头道:“是,遵从伯爵大人的吩咐。” 然后,他恭身低头,一路后退直到远离伯爵有十步距离的时候,他才转身离去。 …… 等拉姆离去,伯爵也终于不再对着圣像若有所思,他在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还是抬脚走向撒耶学院的更深处,脚步所向赫然便是撒耶学院教授们所居住的地方,也是尼采最近一段时间里常来的那间办公室。 径自推门。 不出意外的是斯图雅特伯爵下意识的便做了一个跟他继承人一模一样的举动,他皱眉,望着这那一如既往凌乱到让人几乎无法落脚的房间,他屏住呼吸抵御着房里浓郁的腐朽味道,等他站在门口适应了少许,他才迎着房间里那伏在书案上奋笔疾书的背影走了进去。 “老弗农……哦不,或许现在我应该称呼你为达斯卡教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片没有散乱书籍的地方落脚以后,斯图雅特伯爵望着依旧没有回头的背影玩味笑道,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停顿了下,咕哝了句‘真是个恶俗的名字啊’,随后又显得很是意外的样子,道:“你居然还没有死实在是让我感觉很不可思议。” “背负着不洁命运的斯图雅特家族都还没有覆灭,我怎么会死?” 被斯图雅特伯爵称为‘老弗农’的达斯卡教授搁下鹅毛笔转过身来,依旧是那一副邋遢形象的他明显是比以往更加的蓬头垢面,面目可憎了,他看着斯图雅特伯爵,还是不带任何感情意味,但开口便是一句语出惊人到令人发指的话来。 “恐怕我要对你说抱歉了,你死上几千次斯图雅特家族也必然依旧荣耀且永恒。”似乎是根本不介意达斯卡教授的出言不逊,斯图雅特伯爵微微一笑,踏前两步,俯身随意拣起脚下的一本书,又道:“让我猜猜看法师塔有史以来第一个,也必然是最伟大的一个叛徒,潜伏在我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里,成为我继承人最欣赏的一位教授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难道你依旧固执的认为那个该死的东西真在撒耶城附近?” “事实上,这个该死的东西是不是真的就在撒耶城附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达斯卡冷笑,望着斯图雅特伯爵那淡然的微笑,他戏谑道:“若不然你斯图雅特家族为何会放弃康坦帝国最富饶最丰足的封地,而选择了这么一个荒凉贫穷,但却紧临阿喀耶森林的封地?” 这个反问让斯图雅特伯爵微眯了眼睛,他打量着达斯卡那污痕处处褴褛衣裳,终于还是选择了无视这个反问。他随手翻开手中‘斗气的不定性因素’一书,信口又是漫不经心的道:“说吧,你这么些年来潜藏在撒耶城中究竟有何发现。” 这是一个肯定口吻的疑惑语句,似乎是不容达斯卡拒绝回答。 而从一开始便跟斯图雅特伯爵针锋相对的达斯卡教授却也反常的没有表现出不满,他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是在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太阳井的魔力消失已经被肯定,那这么一来,我从前跟老伯爵所谈起的阿喀耶森中的太阳井是精灵族所缔造出来的假井,应该是可信的了。” “号称大陆心脏的太阳井居然能被精灵所‘制造’出来,你真不觉得你这个所谓的观点根本就是个荒诞可笑的观点?”伯爵撇嘴轻笑,将他手中的书籍也随手丢在了墙边。 “不荒诞更不可笑,既然你我都知道精灵族是在通过太阳井的魔力掩盖那个该死东西的强大气息,那么掌握‘自然之力’的精灵族当然会通过制造假井的方式来掩盖那气息,并且想必你也知道,制造一个不用维持魔力太久的假井……对古老的精灵来说确实算不上大难题。”达斯卡平静言道,他顿了顿,再次迎着伯爵玩味的眼神后,又道:“好了,我掌握的信息都告诉了你,那么作为交换,你是否应该告诉我,这些年来你斯图雅特家族是否在贵族中察觉到这件事情的消息走漏?” “交换?”本来听着达斯卡教授一系列惊天言论,神色玩味的斯图雅特伯爵顿时便惊讶了起来,然后他为难道:“我很抱歉亲爱的老弗农,作为一名贵族,我从来都没有与平民交换的习惯。” 达斯卡脸色微变,略显阴沉。 …… 而完全不理会他的斯图雅特伯爵也在沉默了少许后,堪堪走到他的书桌前,神情显得严肃且认真,道:“其实若非为了我的继承人,我也没有兴趣来听你这荒诞的研究成果。老弗农,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给我的继承人折腾出这所谓的,大陆上从未出现过的斗气?虽然我必须得惊讶你的研究成功,可你为什么要让我的继承人掌握力量?” “这难道不是你十一年前把你的继承人放逐到太阳井附近的意图么?”或许是因为伯爵先前的骄傲,达斯卡教授这时的口吻也并不如何的友善,他轻蔑道:“作为大陆顶尖的存在,你继承人出生的时候你必然就知道你的继承人掌握不了这世间通俗的力量,所以你只能寄希望于太阳井的魔力。而我,不过就是利用法师塔的研究,提前完成你的心愿罢了,你应该向我表示感谢。” “狗屎逻辑狗屎感谢。” 优雅高贵的斯图雅特伯爵很没有风度的咬牙切齿嘀咕道。 随后,他似乎也不想跟达斯卡去争辩关于他究竟是否想让他的继承人拥有力量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他只是皱眉道:“这种斗气既然从未出现过,那么你知道他修炼以后可能会存在哪些不好的情况?” “不知道。”达斯卡异常坦诚道,事实上元素魔法与斗气的结合本身就是不可能的结合,所以即便是自然魔法与斗气巧妙的被他结合起来了,那么谁也不会知道这种结合究竟会走向颠峰,还是会走向灭亡。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根据自然魔法生生不息,永远消耗不尽这一强悍特质来说,你的继承人所掌握的斗气应该也会更强大,并且进化的速度与实战效果都会远超常人!并且,他所使用的‘自然绿叶’还是依托于假的太阳井而生长的,那从这个角度来说,‘自然绿叶’本身就不够精纯,若是他有幸能够得到精灵族的圣物,真正的‘太阳绿叶’,那么……” “他会更加的强大?甚至让整个大陆都为之惊叹?”斯图雅特伯爵冷笑打断了隐隐因自己研究成果而亢奋的达斯卡,随即他略显担忧道:“你似乎忘记了,越强大则弊端越大。” “这一点不用你来担心。”达斯卡教授断然言道,他悄然眯起眼睛,看向了他桌子上的魔法药剂瓶子,轻声又道:“你这个优秀的继承人既然能够接受这种力量,那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他肯定清楚。再者……我这个学生,可远比你这个当父亲的想象中更要不简单。” ps:小姚妹纸、看到惊喜了么? 第六十九章 黑暗体质 不简单? 对于从前既掌握不了大陆上门槛很低的斗气,也无法操控元素魔法力量的尼采来说,他可从来都没有认为他哪儿不简单,即便他在家族领地内的这11年里折腾出了不少成绩,非但是改善了领地贫穷的面貌,更是鼓捣出了这大陆上从未有过的所谓银行,可他也依旧认为他确实是平凡到近乎平庸,因为只有他最清楚,他的这些成绩都必须得归功于他前世的记忆,跟他也真没有多大关系。 可现在,尼采倒真是隐隐觉得他好象确实有点不简单了,并且事实上这个感觉其实在阿喀耶森林中遇到禁忌亡灵魔法师所罗门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那时仅仅是存在有‘他不简单’这个感觉的他,现在却更是觉得这种感觉越发的真实了。 此刻。 波利罗庄园地下实验室中,尼采便就如此玩味的打量着他眼前这头,手脚都被铁铐所束缚的吸血鬼伯爵托马斯,跟初次登场时狰狞残忍且优雅的形象相比,这会儿的托马斯伯爵用狼狈来形容真的毫不过分,他一身得体昂贵的黑色燕尾服早已被斯图雅特家族的黑暗君王所划的七零八落,随后更是被老占坎直接捏着喉管提到这地下室以后,吸血鬼伯爵也终于没有了半分的优雅。 他露出两颗犬齿,向着站在他身前三步处的禁锢了他这个高贵长生种的孩子发出阵阵嘶吼声,黑色的瞳孔早已因愤怒而变的腥红,他挣扎着,看着眼前这个卑微的人类,怒吼道:“卑劣的短生种,你最好选择用最锋利的木桩刺向我的心脏,高贵的勒森布拉氏族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威胁? 拥有漫长生命存活了至少300年往上的吸血鬼伯爵居然临死的时候,也会如同一个濒死的人类一样选择歇斯底里的威胁?尼采冷笑,望着这头吸血鬼伯爵的他并没有说话,他这个时候也只是在很仔细的打量着这头背负着不洁生命的肮脏血族。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头吸血鬼伯爵即便狼狈,可也依然具备着诡魅优雅的气质,他的脸庞线条也确实具备惊心动魄的美,再加上他惨白的肤色,以及300年历史的沧桑感,都让尼采清晰的感觉得到,吸血鬼这种生物,果然是集优雅残忍与血腥于一体的完美生物。 他看着托马斯那一头纯粹的黑发,再想着他腥红眼睛曾经的纯黑,不可避免的会对他的存在产生疑惑。 “如果你不打算刺穿我的心脏,那么孩子,和我做一个交易吧,你们贵族不都喜欢利益最大化吗?”嘶吼挣扎后便是短暂的平静,托马斯伯爵无视了尼采的玩味打量,他这时略显沙哑的嗓音便就如同一个魔鬼:“放了我,只要你放了我,你便可以拥有勒森布拉氏族最坚固的友谊!我勒森布拉氏族绝对可以保证斯图雅特家族在晚上安全如白日!” 这便是诱惑了。 尼采很好奇300年的漫长生命,这头貌似骄傲的吸血鬼伯爵怎么还是使用着人类的手段? 可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在托马斯伯爵诧异的眼神下,他接过身后老占坎递来的手术刀,然后轻轻上前,面无表情的将手术刀从吸血鬼伯爵的胸膛划下,一直划到腹部。 这应该是很残忍的一幕。 然而,就在所罗门木然的眼神下,这头让他很讨厌的黑暗生物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流出一滴鲜血,他的伤口也始终是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几乎就在尼采的手术刀收刀于吸血鬼的腹部之时,托马斯伯爵身上的伤口已然痊愈,完美苍白如最初。 “该死的短生种,难道你不知道你是在亵渎一位伟大的吸血鬼伯爵吗?即便你根本不可能让高贵的托马斯流出任何一滴的鲜血!” 本来陷入短暂平静的托马斯伯爵再次被激怒,他挣扎起来的时候甚至连身上的枷锁都被晃动,他肯定不是怕流血,只是眼前这个孩子平静的划伤他,让他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可尼采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愤怒,吸血鬼伯爵越挣扎,他手中的手术刀在吸血鬼的身上就划落的更长更快,尽管这依旧不可能让吸血鬼伯爵流出哪怕一滴的鲜血,可他就这么乐此不疲的在吸血鬼身上玩弄着他的手术刀。 这是对高傲血族赤裸裸的侮辱! 托马斯伯爵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卑劣的人类,他咆哮道:“该死的短生种,你要为你的举动付出血的代价!我发誓!我以勒森布拉氏族第七顺位继承人的身份发誓!” 勒森布拉氏族,吸血鬼议会十三氏族中最具战斗力的一个种族。 似乎是被这个第七顺位继承人的名号被吓到,尼采仿佛也意识到了勒森布拉氏族的复仇是何等的可怕。 他停下了他的动作,微微思考了片刻,就在托马斯伯爵瞠目结舌的眼神下,他缓缓的举起左手,拉下袖管,右手的手术刀极为干脆的便从手腕处深深划下。 一个疯子般的举止。 可托马斯伯爵却感觉不到眼前这个孩子半分的疯狂,他看着这个孩子平静的划伤自己,再看着这个孩子的手腕没有掉出一滴鲜血,然后接着看着这个孩子的伤口奇迹般的清晰痊愈……这一刻,被青阶大剑士以及颠峰圣棺骑士所擒获时,都没有强烈恐惧感的托马斯伯爵,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黑暗体质?一个人类?” 直到此时,托马斯伯爵才终于看清他眼前的这个孩子,不仅头发是纯粹的黑色,便连瞳孔也是纯粹的黑色,这在吸血鬼的世界中,可都是取得爵位获得议会认可以后,才能够具备的黑暗体质啊! 但他面前的这个孩子明显就是一个人类,他并没有半分吸血鬼的气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托马斯伯爵感觉他300年来对吸血鬼的认知,瞬间崩塌。 “告诉我吸血鬼,黑暗体质是什么?”终于,眼前这个可怕的孩子轻轻开了口。 到底是活了300年的生物,托马斯伯爵很快便从震撼中清醒,他似乎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瞬间放下心中对这个孩子的疑惑以后,他便狰狞再次露出两颗锋利的犬齿,轻声道:“和我交易吧孩子,我不仅会告诉你黑暗体质的来源,更会教导你黑暗体质所能掌握的力量!你应当知道,在夜幕下,王者只能属于拥有黑暗体质的不朽血族!” “很抱歉托马斯伯爵,作为一名忠诚的信徒,我不能放了你。”尼采考虑了片刻,微笑道:“不过若是你可以说出你的秘密,那么我会考虑让你死的更快一些更体面一些。” “忠诚的信徒?你这个该死的异端,难道你认为骄傲的托马斯伯爵并不了解你们这些卑劣短生种的教廷?恐怕你的黑头发与黑眼睛在最处的时候便被教廷所排斥吧?”吸血鬼伯爵嘶吼道。 “原来你知道。” 尼采轻笑,他自然不会意外生存了300年的吸血鬼伯爵会对人类的教廷,他们的天敌极是了解,他轻轻说完了这一句话便就没有再开口,只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这头吸血鬼伯爵,似乎是在琢磨着该如何才能翘开他的嘴巴。这确实是一件很有难度的难题,要知道,拥有完美自愈能力的吸血鬼伯爵根本便是无惧任何刑具。 黑暗体质。 当尼采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便意识到他似乎知道该如何对付这头吸血鬼了。 第七十章 存在即合理 黑暗与光明是一双不共戴天的孪生兄弟。 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人类孩子陡然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骄傲的托马斯伯爵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很快,他的莫名其妙便化为了全然的惊骇,他当然感觉得到在这个拥有黑暗体质的古怪孩子身旁极是突兀的涌起了一阵让他极为厌恶的气息,并且这股气息他相当的不陌生,那也正是吸血鬼所最唾弃的神圣气息! 所以他惊骇,他恐惧。 人类孩子突然睁眼,右手直指他的胸膛。 这一刻,托马斯伯爵再也抑制不住了他的恐惧,被他收起来的两扇蝠翅瞬间张开,让这地下实验室中刹那间便弥漫了浓郁的黑暗气息之余,完全挣脱不了身上枷锁的托马斯伯爵迎着这个孩子近乎狰狞的微笑,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声,终于绝望而闭上了眼睛。 很难想象一头拥有300年漫长生命的骄傲吸血鬼伯爵居然会绝望。 “圣光审判。” 一道光芒刺向托马斯伯爵的心脏,尼采饶有兴趣的看着吸血鬼伯爵胸膛处的衣裳被缓慢腐蚀,升起一阵刺鼻的黑烟,一直等到托马斯胸膛处的苍白皮肤也呈现了灰黑色,尼采便不可避免的兴奋期待了起来。 然而,他的兴奋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圣光审判’为吸血鬼伯爵所造成的伤害也仅仅维持在吸血鬼皮肤的表面,它甚至只是在吸血鬼胸膛处那一块皮肤上留下了一个记号便彻底没有了作用。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的审判力量并不足以对付一头伯爵级的长生种? 尼采很好奇,用略带惊讶的眼神打量着吸血鬼胸膛处的这一块记号,他发现即便拥有完美的自愈能力,可吸血鬼胸膛处这块灰黑的皮肤却再也没能迅速回复到苍白的颜色,这个印记似乎也是终生的印记。 “一个具备不朽血族黑暗体质的人类孩子,一个拥有200年来再也没被卑鄙的神圣教廷所掌握的‘审判术’的孩子,孩子,托马斯伯爵不得不告诉,你的生命甚至比吸血鬼还要不洁!你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怪物!你们的神,你们的主也必会因为你的存在而懊悔!” 绝望后的托马斯伯爵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他看着他胸膛处的印记,因心中对黑暗生物所最惧怕的审判术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个世间,而感到万分的愤怒,他永远都忘不了200多年前他还是一头男爵吸血鬼的时候,人类教廷在那个所谓的‘圣徒’带领下,通过那‘大审判术’净化了多少黑暗生物,为黑暗议会制造了何等惨烈的一场噩梦!即便他此刻知道眼前这个人类孩子根本没能掌握‘大审判术’的真谛,可只要能够掌握审判的力量,那对所有的黑暗生物来说,本身就是最禁忌的存在! “伯爵,我听到了你灵魂的颤抖。”托马斯沙哑且低沉的声音让尼采冷笑了起来,虽说‘审判圣光’没能为这头吸血鬼伯爵带来致命的威胁,可尼采毕竟还是看得出来吸血鬼对这种力量的恐惧。这个时候,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向莱茵司祭认真请教这‘审判术’的真谛了。 托马斯伯爵冷笑不语,但却并不否认他的恐惧。 “你的骄傲还是不允许你出卖吸血鬼关于黑暗体质的秘密吗?”皱起眉头的尼采轻声言道,其实他也很清楚,要想翘开一头永生的伯爵级吸血鬼的嘴巴,肯定不会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他看着吸血鬼缓缓收起的蝠翼,迎着吸血鬼伯爵猩红且狰狞的眼神,他考虑了片刻,终于再一次的握起了手术刀。 已经被这个孩子的手段折腾出了恐惧的托马斯伯爵放弃了反抗,放弃了挣扎,他冷冷的瞧着这个孩子一手握刀,轻轻割开了他左手臂的皮肤,他没有好奇这个孩子为何再次重复徒然的举动,因为他很清楚深知手术刀并不能为他带来任何伤害的人类孩子,肯定还会后续的手段。 一头活了300年往上的智慧生物,肯定不会愚蠢。 尼采缓缓的割开吸血鬼伯爵的皮肤,与此同时,他再次轻轻呢喃:“圣光审判。” 这个他还是根本不了解的审判圣光兴许并不能为伯爵级的吸血鬼构成致命的威胁,但既然是黑暗生物的禁忌,那么圣光就肯定有着必然的作用。于是接下来,吸血鬼伯爵便惊骇的发现,他左手臂的刀伤随着这个人类孩子用圣光为他带来的刺痛感,那伤口竟然不再愈合,那鲜血竟然再也不可避免的缓缓溢出。 鲜血,是吸血鬼的圣物。 鲜血,是吸血鬼的生命。 托马斯伯爵的恐惧颤栗终于从灵魂深处一直蔓延到了身体表面。 在这个时候,他眼前的这个人类孩子,就是最纯粹的恶魔。 …… 发觉圣光果然阻止了吸血鬼的伤口愈口以后,尼采的兴致便不出意外的更浓了,他并没有停止他手中的手术刀,再次用刀锋割开吸血鬼右臂的皮肤,他也随之使用着这个他还不了解的‘审判术’。 接下来。 吸血鬼伯爵的身上便处处伤口处处鲜血了,那刺眼的鲜血刺激着尼采的视觉之时,他也终于意识到随着鲜血的流失,本来优雅邪魅英俊无比的吸血鬼伯爵迅速衰老,非但是托马斯的头发已经逐渐变灰,便连他的皮肤也迅速枯萎了下来,这时的托马斯伯爵,由于皮肤完全贴在了骨头上,那几乎就是一具骷髅! 他的生命气息也顺理成章的越来越弱,托马斯伯爵的呼吸也越来越缓慢,越来越粗重,犹如一扇破旧的风扇,吱吱拉拉。 整个房间里都是浓重的腐臭味道。 可即便如此,托马斯伯爵却依旧是死死的盯着尼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他,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惊叹于吸血鬼伯爵的骄傲与固执。 每个物种都是属于自己的骄傲。 “喂它喝点鲜血,不要让它死亡。” 摘下手套丢入一旁的空盘子中,尼采终于放弃了他的‘实验’,他接过老占坎递来的手巾,轻轻擦拭着手的同时也吩咐道。 老占坎眯眼看了眼鲜血淋漓的吸血鬼伯爵,微微点头。 至此,尼采便也终于颓然的意识到了他依旧是没有办法翘开吸血鬼的嘴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放弃他的意图了,所以因为房间里腐臭的味道,便让尼采再也不打算停留在这房间里,他转身,却是很意外的看到亡灵小法师所罗门不知何时已经召唤出了风月,而这房间里的黑暗气息越为浓郁,那亡灵小法师似乎越为享受……确切的说,是亡灵小法师召唤出来的风月越为享受。 风月,好象迎来了再一次的进化。 犹豫了一下,尼采还是放弃了打扰所罗门的意思,他深看了骨骼更加坚固的风月几眼后,便径自转身离开了这间地下室,再不理会那吸血鬼伯爵残忍且狰狞的猩红眼睛。 老占坎紧随他的身后,一直到走到地面,老占坎合上地下室的门以后,尼采才停下脚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 随后,他忽然很莫名其妙的皱眉道:“老占坎,我真的是怪物吗?” “少爷,您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老占坎悄然眯眼,轻声道。 尼采叹息一声,看了看左手又看了看右手,却依旧是完全不明白他身上的这些诡异东西,这让他对他自己所谓的穿越后遗症更好奇了,对这个世界也更好奇了,他觉得很有必要搞清楚他存在于这个世间的原因。 …… 我们每个人都没有理由不严谨的对待自己的人生,更没有理由让自己成为一个类似偶然的存在。 第七十一章 好香啊好香 从地下室出来后尼采便走向了他的书房,而在书房门口他却遇上了恰好来找他的管家艾伦,从艾伦口中得知他那个极端不负责任的父亲依旧没有回到庄园后,他起初是打算先回书房看下各城镇送来关于各地平民动向文件的,可他还没有推开书房的门,艾伦便回禀说玛雅公国的使者刚刚离开,他们的那位大人邀请尼采想要进行再一次的会晤。 说实话,尼采原本确实是没兴趣与那位胸大无脑的温莎夫人进行所谓的会晤的,但兴许是因为他此次平息平民事件到底是温莎夫人给出的提议,兴许也是因为他这个时候因吸血鬼伯爵为他带来的积郁,他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书房的门,吩咐了艾伦去准备马车。 老占坎并没有随来,隔几日便会陷入沉睡的潘多拉,让老占坎必须得留在庄园里随时注意她的情况。 不过,去与温莎夫人会晤本身也确实不需要老占坎的随行。 依旧是撒耶城中那家豪华的旅店,依旧是那一间被温莎夫人所布置的极为旖旎的房间。 尼采推门步入,扭动着丰韵十足腰肢的温莎夫人很快便迎了过来,她的神情依旧暧昧且极具诱惑,似乎完全不介意之前这个可恶少领主对她的戏弄;而至于尼采,也仍是那副无懈可击的优雅微笑,也仿佛很干脆的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 这就是贵族,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件能够摘下他们虚伪的面具。 对此,尼采自然也早已纯熟的掌握了贵族的一切面具。 “好狠心呢,都这么长时间也不来看人家,你好象是忘记了你之所以能够迅速平息平民们的惶恐也是因为人家的建议呢。”迎上尼采后,温莎夫人便很是缠绵的便挽上了尼采的手臂,她妩媚的脸上满是幽怨。时间没能为她留下岁月的痕迹,但却让她成熟到成为男人所必须向往的绝对尤物。 尼采肯定不会好奇之前还是女王形象的温莎夫人此刻却温顺犹如小猫咪,因为一个女人不管再如何的强大,在大床上只能处于男人身下的她们,在一个男人表现出强势以后,都必须得选择无条件的臣服。 当然,前提是男人必须得披上强势的轻纱。 他微微笑了笑,迎着温莎夫人递出的右手,他亲吻了手背,没有说话的他,再不像第一次会晤温莎夫人时那般腼腆局促,甚至当他注意到温莎夫人的大胸脯挤压到他手臂的时候,他还会刻意的用力挤上几分。 温莎夫人妩媚轻笑,满是风情。 好一对放-荡虚伪的狗男女。 …… “我还以为夫人您早便回去了,却是真没想到您居然还在等着我的到来,怎么,难道您真的愿意成为我的第一只小猫咪?” 坐在这房中那张长桌前,温莎夫人便依靠在尼采的身上,尼采嗅着温莎夫人身上浓郁的紫罗兰香水味,便忍不住轻撩了她的金色长发,这个很有挑逗意味的动作不出意外的让温莎夫人风情流露,实在是让尼采很难想象如此一位风-骚的熟贵妇居然拥有着玛雅公国皇室的八分之一血统。 事实上,温莎夫人的来历尼采在他的父亲到来以后,便已经问过了,斯图雅特伯爵对这位玛雅皇室的异类有一个很有趣的评价——一只并不简单的花瓶荡-妇。 “我真不敢相信我们守信的少领主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风情之后便是惊讶,温莎夫人仰头凝望着尼采微笑的脸,她悄然眯起了眼睛,微笑道:“难道少领主您忘了先前您的承诺?既然您也采用了我的建议,那您难道真不打算履行您的承诺?” “承诺?可是我并不记得我有所谓的承诺。”尼采轻笑,也没理会他怀中的温莎夫人因不满而用丰腴的身躯向他进行着攻击,表示着不满,他只是很享受的拈前面前的高脚酒杯,浅饮一口,又道:“哦对了,如果夫人您指的承诺,是我优先让您成为我的私人小猫咪的话,那么夫人,我现在就可以很慷慨的告诉你,本少领主答应了。” “还真是慷慨呢。”温莎夫人从尼采的怀中起身,她看着尼采,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布起耐人寻味的意味,她轻声道:“既然您已经答应了让人家成为你的小猫咪……那么您是不是应该赠送一片叶子来表示您的诚意?” 这是一句险些让尼采喷出口中半口葡萄酒的话。 尼采真是感觉这位温莎夫人更有趣了,他瞧着后者欲拒还迎的姿态,眼睛也随之在温莎夫人的身上流转不停,那赤裸裸的眼神在温莎夫人身上停留最多的无非是那大胸与丰满的臀部。 温莎夫人紧紧咬唇,眼中荡漾起一片水雾。 “真是渴望跟夫人来一场友谊性质的床上战争啊。”突然失笑的尼采感叹道,他看了眼这房中布置的美仑美奂的大床,随后满是遗憾道:“只是可惜的是,叶子真没有了。” “您真的吝啬到连一片都舍不得拿来交换?”固执的小猫咪似乎依旧不愿意相信尼采的大实话。 尼采耸了耸肩,品尝着手中的红葡萄酒,没再说话。 一时间,这房中便沉寂了下来,温莎夫人好奇打量着尼采,似乎是要揭穿这个可恶少领主的欺诈面具,没有出声,而尼采却是在嗅着浓郁香水味道的同时,放松着他刚从地下室出来后的阴郁心情,觉得这种工作后的享受,似乎也并不是不可接受。 半杯红葡萄酒很快见底。 尼采放下酒杯,意识到温莎夫人依旧满是幽怨的看着他,他再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伸手肆无忌惮的捏了捏温莎夫人柔滑的脸蛋儿,他轻声道:“小猫咪,您就别再觊觎叶子了,事实上我觉得您这时更应该庆幸,更应该感谢我的宽宏大量。” “宽宏大量?”温莎夫人似乎很费解尼采的这句话。 “不要掩饰了夫人,其实您清楚我也清楚,您给我的那个建议本身就未必存在好心吧?您一开始提议我找几个人类进行焚烧,然后告诉领地内的子民这就是黑暗生物的尸体,原本就是在等着我焚烧以后,以此为证据来对斯图雅特继承人进行勒索吧?如果我不接受您的勒索的话,那么您肯定会在我的领地下拆穿我的谎言,继而让平民们彻底*起来,是这样吧?只是很可惜,我甚至还没来得及采用您的建议,那些卑劣的黑暗生物便主动跳了出来……那个晚上,您应该很失望吧?” 貌似胸大无脑的温莎夫人,既然当得起斯图雅特伯爵的‘不简单’这个评价,那就肯定不会简单,事实上尼采在最初听完温莎夫人这个建议以后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古怪。 不过,在黑暗生物没有跳出来之前,他之所以依旧考虑这个建议,甚至蠢蠢欲动使用这个建议,那就说明他肯定能够应对温莎夫人的威胁——至于如何应对,答案很简单,焚烧完假的黑暗生物后,便彻底留下温莎夫人,不会给她散播真相的机会。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温莎夫人必须得感谢及时出现的黑暗生物。 面具与不够成熟的阴谋既然已经被拆穿,那么温莎夫人似乎应该感觉尴尬,也似乎应该对尼采这个少领主产生提防心理,然而奇怪的是,听完尼采所言,温莎夫人的妩媚倒更浓了,她再次依偎到了尼采的怀中,赞赏道:“我喜欢智慧型的贵族少爷。” “可是我不喜欢我身边有只处心积虑的小猫咪。”微笑着的尼采忽然推开了温莎夫人,他起身,看着空荡荡的高脚杯,那自然是在表示既然葡萄酒已经品完,他就再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不知是该恼怒还是该尴尬的温莎夫人起身,似乎是要挽留尼采。 可尼采却直接拒绝了她,在他转身之前,他突然伸手拍了拍温莎的挺翘的臀部,也不管后者嫣然的妩媚,他轻笑道:“回去吧我的小猫咪,回你的玛雅公国去吧,康坦帝国可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温莎夫人抿唇不语。 等到尼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才突然笑出了声音,道:“我想我们会在康坦帝国的帝都再次碰面,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 堪堪走到门前的尼采顿时便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转身,针对温莎夫人这句不知是威胁还是期待的言语,他只是抬起双手放在鼻下,似乎依旧是陶醉于温莎夫人身体的质感,以及她身上浓郁的香味。 最终,他留下了一句让温莎夫人瞬间崩溃的话来:“好香啊好香。” … … ps:再求收藏,感谢每天投红票的同学,但也只是感谢红票~~ 第七十二章 主说 教廷神圣骑士团终于到来。 即便尼采心中对这帮披着圣洁外袍的神棍再如何的不以为然,可他却也必须得承认随着神圣骑士团出现在了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内,原本因黑暗生物而惶恐的平民们确实是日趋平静了下来,领地内的平民们也似乎终于因为主的光辉重新绽放而步入了正常的生活秩序,因黑暗生物带来的惶恐氛围也渐渐平息,彻底溃散。 这,便是信仰的力量。 也是让尼采在面对教廷时会产生深深无力感的力量。 当然,这种牢固的力量是否真的坚不可摧暂且不提,就说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近期一系列的阴谋与事件虽说已经告一段落了,可这却也并不意味着就是阴谋的终结,事实上非但尼采很清楚在这整件事情的背后还有一团浓厚的阴影,便连莱茵司祭也知道这肯定不是结束。并且这种感觉随着姗姗来迟的教廷骑士团突然到来,也更是让莱茵司祭疑惑更盛。 此刻的波利罗庄园书房中,便就如此看着一如既往繁忙到连招待他都没有时间招待的尼采放下了一个批阅完的文件,眼看着他接着又要拿出下一个文件,莱茵司祭终于忍不住开口,他的口吻略显无奈,也带着些困惑,轻声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教廷骑士团的突然到来是否与你父亲的突然到来存在着某种方面的关系?” “真不知道。”抽出关于诺盾大酒商弗郎西斯与托鲁总督所签下的合同,尼采考虑了下,还是暂时放下了文件,抬头看向了莱茵司祭。他明白莱茵司祭的这个疑问,并且这个疑问同时也是他的疑问,可他也真的没有问过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因为他很清楚即便他去问了,他那个极端不负责任的父亲也必然会回答他,等他回到帝都再告诉他。 “不过亲爱的莱茵司祭,我的意见是既然现在我们都已经知道这场阴谋就是针对我斯图雅特家族,与你的督主教之路并无关系,那么你是不是应该放下这些事情,专心应对教廷接下来对你的考察?” 莱茵愕然,似乎是意外于尼采如此直接的便拒绝了他的友谊,要知道,他之所以迟迟不曾前往帝都接受他的荣耀路途,那就是因为尼采所面临的这些麻烦需要他在教廷方面给予支持。 然而,就在莱茵愕然之时,尼采却又道:“还有,你也不用刻意的去帮我查出究竟是教廷里的哪位大人物影响了神圣骑士团的脚步,这些事情本身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这是再一次的拒绝了,可面对这第二次的拒绝莱茵司祭却再没有愕然,他反而只是悄然叹息,其实他一直都知道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个异端继承人素来便是一个极为自负的人,所以与其说是他拒绝了他的友谊,倒不如说是他更想通过他的手来揭开这一切阴谋的最终面纱更为恰当。 “好吧。”到底是与尼采这个教廷的异端在撒耶小城极为默契的合作了整整十年,莱茵司祭很快便放下了这些不用他再费心的事情,他沉默了下,看着尼采已经再次翻开文件,叹道:“那么接下来我便先回帝都了,本来我还顾虑着我走以后谁会成为你的‘救赎者’,可现在似乎我不应该再有这些顾虑了,因为照眼前情况来说,既然连斯图雅特伯爵都来了,那么想必你也很快便会回到帝都了。” 提到回帝都,莱茵清晰注意到尼采握着鹅毛笔的手微为停顿,尽管他后来很快的便掩饰了他的停顿。 “我们,帝都再见吧。” 留下这一句话,莱茵司祭似乎便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书房中打扰尼采了,他说完便微微垂头,在胸前画了一个教廷十字手势,似乎转身便要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尼采突然又道:“等等。” 莱茵疑惑转身,却看到尼采手中的鹅毛笔未曾停过,只是一边写一边道:“莱茵,在你离去前我有一个私人问题要请教你。”顿了顿,他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神色坦然又略带好奇的问道:“之前我问过你关于‘审判术’的一些问题,既然你说‘审判术’确实存在于教廷,那你是否知道更多的关于这种力量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在我面前第三次提起‘审判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莱茵神色极为复杂,他是真的很好奇尼采为何会对教廷的终极审判力量拥有如此大的好奇心,虽说‘审判术’的存在在教廷内部原本就算不上什么大秘密,可对于这个教廷的异端,这个断然不可能是信徒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来说,他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对这种力量有如此强烈的好奇心。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想要充分了解教廷的一切? 莱茵叹息,看了眼这书房内处处关于教廷的书籍,他自然知道在尼采的心中11年前的事情恐怕是他永远的芥蒂。 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很坦诚的回答了尼采的这个问题,因为‘审判术’之所以算不上大秘密,原本就是因为这种禁忌的力量即便被人知道也没用,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掌握这种力量,要不然教廷200年来也不会没有一个人拥有审判的力量,以至于成为几乎失传的存在。 “‘审判术’的存在本身兴许就算不上秘密,大陆上也有不少人都知道它的存在,可不能否认的是,即便世俗之人都知道,但他们也不会相信这种力量确实是存在着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种力量确实很强大,用你的话来说便就是逆天。其实我本身对‘审判术’的了解也不多,只是大致知道‘审判术’分有三阶,一圣光二裁决三净化。” 圣光,裁决,净化。 尼采微微皱眉,他自然想得到按照这样来划分的话,那么他此刻所掌握的似乎便是‘圣光’的力量。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又问:“如何区分,以及掌握这三阶力量?” 莱茵心中对尼采的好奇心不可避免的更为困惑了,可他依旧没有去问尼采,只是略为思索,随后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在教廷,我们小时候参与类似关于‘审判术’的测验时,都只是试着看是否能够感受到这种力量,也就是所谓的最初阶的‘圣光’吧,只是遗憾的是,并没有人能够感受到这种力量。不过,我倒是听我的教父提起过,说是只有对主的信仰之心越虔诚,才越有可能掌握这种力量。” 跟虔诚度有关? 尼采哑然失笑,他可不认为他对所谓的主有任何的信仰之心。 “那么,教廷是如何判断一个信徒的虔诚之心呢?” 尼采的一再追问自然不可避免的让莱茵司祭心中疑惑更浓,然而他依旧压抑着他的疑惑,道:“教廷有个机构,专门负责考验一名神职人员的虔诚度,他们计算的方式是信仰点数。” “信仰点数?”即便对教廷孜孜不倦的了解了11年,可尼采依旧陌生于这个词汇。 “提到信仰点数,我便不得不告诉你,这个机构你不陌生……”莱茵皱眉,可眼神中却有着淡淡的玩味,他看着尼采,轻声道:“异端裁决所负责分配以及计算信仰点数。” 异端裁决所。 尼采顿时冷笑,他怎么可能忘得了11年前的他,几乎险些便被送到这个教廷的机构被净化! …… “好了尼采,你的问题我只能回答这么多,接下来请原谅我的好奇心,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何会对‘审判术’有着如此强烈的求知欲?”莱茵司祭问出这个问题很正常,他心中也必然会有这个大疑惑。 尼采想了想,看着莱茵好奇的神情,忽然微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想掌握这种审判的力量呢?” 莱茵目瞪口呆。 这种力量可是现如今教廷里最为圣洁的圣徒也都再不能掌握的力量,可尼采这个不折不扣的异端却妄言掌握教廷最神圣的力量?他觉得有些讽刺,但更多的却肯定还是认为尼采仅仅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因此,他当胸画了一个十字教廷手势,微笑道:“那这样的话,大陆上便又多了一名对主最虔诚的圣徒。” 尼采随之失笑,没有说话。 接下来,暂时放下手中的事务后,尼采便亲自送莱茵司祭走出了波利罗庄园,事实上他们都很清楚这是尼采在波利罗庄园最后一次与莱茵碰面了,莱茵司祭从离开波利罗庄园的这一刻起,便就正式成为了莱茵主教,教廷史上最年轻的一位督主教。 前途无限。 “尼采,在我离去前,请接受我的一个忠告。”就在波利罗庄园门前,祥和圣洁的莱茵司祭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尼采,有些认真也有些叹息的意思,微笑道:“即便陪伴你在撒耶城度过了10个年头的我依旧不敢说我了解你,可关于你我到底还算熟悉。我记得7年前你曾经说过眦疵必报不是你的习惯,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确实就是你的性格。尼采,这很不好,它会影响你的判断。” “我接受你的忠告,尊敬的莱茵司祭。”似乎是听不出莱茵的意有所指,尼采微笑言道。 莱茵认真审视着尼采,他叹息,自然是看得出尼采并没有将他真正的意思放在他心上,他轻声道:“主说:飞鸟不会躲避它面前的网罗。”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而望着莱茵越走越远的背影,原本微笑的尼采唇角勾勒起一道玩味的弧度,他喃喃道:“主还说:埋伏的人,是为自流己血;蹲伏,是为自害己命。” 第七十三章 宝石项链 似乎是一个道别的季节。 伴随着教廷神圣骑士的驻防,等到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一切恢复正常,继续保持着在尼采等等政策下蓬勃发展的势头之余,继莱茵司祭离别回往帝都接受督主教的权杖后,好象真的仅仅是‘路过’的斯图雅特伯爵也随之道别。从他来到他的领地到他离开他的领地这不足一个月的时间里,别提他是否有处理过领地内的事务,便连领地内的贵族与各总督他也是一个都没有接见,那姿态完全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甩手掌柜。 而对于伯爵大人的如此姿态,尼采肯定不会意外,事实上他不仅能够料到他父亲的道别,他同时也还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所掌握的斗气在大陆上从未出现过,拥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的话,那么想必他的父亲走的还会更早,根本不可能停留长达将近一个月之久。 早在11年前将他的继承人发配到家族领地后,斯图雅特伯爵便已经再没有理会过领地事务了,他也确实是充分给予了他继承人完全的信任以及无条件的最大程度支持。对于拥有这样一位优秀继承人的他来说,领地内再重要的事务,也断然没有去乌克兰行省为他的妻子,尼采的母亲采购昂贵香水来的重要。 伯爵的离去自然需要尼采相送,并且肯定不会送到波利罗庄园门即可,尼采一大早陪同他的父亲坐上绘着千日草徽章的马车后,他也一路将他的父亲送出了撒耶小城才勒令马车停下。 在路上,父子二人并没有说上太多的话,一开始伯爵倒是笑问了句他的继承人还有没有疑问要问,可他只是刚刚说完便随即又告诉他的继承人,你有问的权利我有不回答的理由;于是这一句让尼采苦笑纠结的话便彻底断了尼采去问任何问题的可能,尼采也只是在他父亲玩味打量的眼神下,始终保持着一如既往淡然的微笑。 可即便如此,明明父子二人根本没有进行太多阔别了11年后的交流,他的父亲却依然感慨了一句,他的优秀继承人确实是长大了。 尼采对这个‘长大’的含义似懂非懂。 当然,没有太多交流也不意味着就没有任何的交流,事实上斯图雅特伯爵在离去时也刻意的嘱咐了他的继承人几个问题;一是让尼采在这一段时间多听罗格男爵的‘热情’教导,并且日后回帝都的时候记得带上他的礼仪教导师;二是让尼采不要心急于他最新斗气的修习;至于第三,则就令尼采感觉相当费解了。 斯图雅特伯爵的交代是,要他召回一切在外打探关于达斯卡教授来历的人,同时也还补充了一个关于达斯卡那个老怪物确实没什么可打探的,他也只需要记得那是一个对他并无恶意的老怪物便可。 老怪物。 斯图雅特伯爵对达斯卡教授的这个称呼显然是让尼采察觉得出来,他的父亲与达斯卡教授是认识的,并且似乎还相当的熟悉,这肯定是不可避免的让尼采产生困惑,只是深悉他父亲‘有理由不回答’政策的尼采自然很聪明的选择了暂时放下这个困惑,他觉得与其等待他的父亲给他答案,不如由他亲自去找出这些答案。 出了撒耶城的辖区。 下了马车的父子二人最后道别的方式很奇特,伯爵大人很奇怪的提出让尼采提聚全部的力量打他一拳,尼采没有犹豫没有忐忑,本来就很期待他近乎不可思议得来的力量究竟有多强大的他,毫无保留的便当胸给了斯图雅特伯爵一拳,然后结果很不出意外的是,伯爵大人纹丝不动。 即便如此。 斯图雅特伯爵依旧感觉心中震撼,当然察觉得到他继承人所掌握斗气确实令人惊叹的他,当时便深深的眯起了眼睛,接着他抚着他孩子一头的黑发,很不搭调的告诉他,你的母亲很想你。 然后,伯爵干脆离去。 一直到那一身白袍的背影消失在了尼采的视野,尼采才收回他的视线,其实他很清楚他父亲所谓的路过原本就是刻意,他当然知道在黑暗生物第一次露出行踪时,加百列之所以很突兀的匆匆离去,原本就是赶回帝都通知他的父亲,既然加百列与斯图雅特家族素来交好,那他肯定知道黑暗议会是不敢踏入斯图雅特家族领地的,所以出现了黑暗生物,便绝对意味着这一次事件的不同寻常。 他的父亲,就是因为这不同寻常而料到了他继承人可能会面对的危险,所以他便来了,从帝都到帝国最南方的偏远撒耶小城居然就用了那么几天的时间便赶到了,这一路肯定没有休息,也肯定没有停歇。 当然,不管怎样,来的时候一身洁白长袍的斯图雅特伯爵来的潇洒,去的也很飘逸。 …… 调转马车,回往波利罗庄园。 很出乎尼采意料的是,在庄园门前他居然看到了停在他庄园门前的克伦威尔家的马车,几乎就在他走下马车的同时,安妮小姐与休斯也恰好走下马车。 自从阿喀耶森林中出来以后,休斯对尼采的敌意便稍微收敛了些,虽然这种程度的收敛肯定不意味着克伦威尔家与斯图雅特家的世仇便就画上终止符,可毕竟双方见面不会再如四年来那样剑拔弩张了。 “喂……” 休斯站在马车前冷冷的望着尼采没有走过来,走到尼采身前的只是安妮小姐,这位从前看到尼采便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贵族小姐,在今天穿着一身鲜艳到刺眼的大红贵族小姐裙,她的声音让尼采很惊讶的没能察觉出厌恶的味道,并且神情还似乎有些扭扭捏捏。 这可实在不是安妮小姐的作风。 尼采甚至觉得安妮小姐是不是病了。 当然,出于礼貌与一个贵族必须具备的修养,尼采还是很含蓄的微笑,站在安妮小姐身前,看着她撅起的红润嘴唇,看着她那张天使的容颜,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们今天就要回帝都了。”很奇怪,似乎安妮小姐是来与尼采道别,她轻轻讲完这句话,仿佛也意识到她居然会跟尼采道别,那本身就是一件让她不可接受的事情,所以她很快便又补充道:“便宜你这个该死的异端了,以后再没有人敢骂你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在撒耶城的这11年来,也只有4年前到来的克伦威尔家这双兄妹有勇气为他这个少领主制造麻烦。 “噢,难道安妮小姐过来是跟我道别?”尼采一脸的诧异与大惊小怪,他说完,便依旧用那一副微笑且淡然的神情继续道:“是不是在等待着我给你祝福,说上一句一路顺风?” 真是个可恶的异端啊。 安妮小姐忽然很莫名其妙的就微微红了脸,然后张口似乎便要去讥讽这个该被送上绞首架的异端。 可她并没能骂出来,因为在她开口前,尼采便异常真诚的微笑道:“一路顺风。” 这让安妮小姐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似乎理解不了这个异端居然真能如此真诚的祝福她,所以她不相信,所以她疑惑便道:“你是不是在嘴上说着一路顺风的时候,暗地里诅咒我们最好永远抵达不了帝都?” “小人之心。”尼采淡然言道,他可是很难得对这个一点儿都不像贵族小姐的贵族小姐表示了一次最慷慨的祝福,可却居然落得这个下场。不过,考虑到这四年来到底是这双兄妹陪他度过了无聊的4年,他还是没有继续恶毒下去。 有的时候想想,这双兄妹除了跟他过不去,倒也真没太多劣迹,比所谓的贵族子嗣确实是好上许多。 安妮小姐仿佛是因为小心之心而恼怒,只是遗憾的是她依旧没有发作的机会,因为就在她打算发作之时,尼采却很出人意外的从怀中摸出了一颗璀璨鲜艳的大红宝石项链,那纯粹的大红色可一直都是安妮小姐的最爱,所以她当然便被这宝石项链吸引了眼球,她很困惑,难道这个该死的异端还会送给她离别的礼物? 因为疑惑,因为不敢相信,便让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接过尼采明显递给她的宝石项链。 “不要?”尼采皱眉,随即便收回了手。 可就在他收回的那一瞬间,安妮小姐陡然便爆发了惊人的敏捷与速度,她甚至是在尼采完全没能反映过来的一瞬间便伸手夺过了璀璨的宝石项链,然后转身便跑,跑向她身后最坚实的依靠,她的哥哥休斯身旁,似乎是怕这个该死的异端会再次从她手中夺回。 尼采失笑。 安妮-克伦威尔紧紧的握着宝石项链,一直到握出了手汗都舍不得松手。 … … ps:最后一次求票求收藏,接下来我会安安心心写好这个故事,少一些浮躁多一些认真。 ps:相信诸位都看出来了,撑死后天就步入帝都新卷了,到帝都后冲突会完全展现,故事会更加的精彩。 ps:没有ps了。 ps:真没有ps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第七十四章 倔强的孩子 波利罗庄园演武厅。 瞠目结舌满脸不敢相信的胖子艾伦坐倒在地看着站在他身前始终淡然微笑的尼采,他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个‘废物’继承人,居然非但是在这个几月里莫名其妙的掌握了他根本不可能掌握的斗气,更是轻易的便挫败了他!尽管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尼采放倒在地,可他依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要知道,他掌握斗气毕竟已经有些年头了,这几个月里更是被尼采以拔苗助长式的方式在修炼着,虽说依旧未能跨越赤阶这个阶段,可他这些月来的努力到底已经足够他俯视一般的同龄人了! 但眼前这个才掌握古怪斗气不过几个月的尼采到底是怎么回事? 胖子咬牙,终于起身,他兴许没什么大毅力没什么大坚持,但就如此轻易败在刚刚掌握斗气的尼采手中,他依旧会不服气。他缓缓提聚斗气,右拳上泛起的红色斗芒虽不能说是刺眼,可强度也不容小觑,他低头,猛然便再次以最直接的方式迎上了尼采随意伸出的一拳。 两只拳头毫无花哨的再次碰撞。 没有声势骇人的轰鸣声,也没有掀起地面的尘沙,只是刚一接触,那泛着红色斗芒的拳头便瞬间溃败,红色的斗芒也再次消失殆尽。 结果,不出意外的是胖子接连倒退,又一次坐倒在地。 “我亲爱的艾伦,看来你这个月的汗水流的依旧不够。”迎着坐倒在地的胖子目瞪口呆的神情,放下了拳头的尼采耸肩微笑。不过,他表面的轻松其实也是在掩饰着他心中的惊讶,他从前虽然不能掌握这世间的斗气,可毕竟了解斗气,所以他也很清楚斗气的修炼本身便异常的艰难,每进一步都要付出相当程度的汗水。可他,却不过是在掌握了斗气的仅仅几个月后,便轻易击败了已经掌握斗气有几年,甚至在这几个月的刻苦下隐隐要跨越了赤阶斗气的胖子! 这,自然是让尼采感觉到他所修炼的斗气,真的很古怪。 “起来吧,你要知道,我这不是否认你这几个月的努力,只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必须的再努力一些。” 胖子艾伦坐在地上神情愕然迟迟不曾起身,尼采自然知道这胖子是受到了太大冲击,他安慰了胖子一句,伸手便拉胖子站起了身。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胖子这个问题显然很复杂,因为兴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问尼采究竟如何掌握的斗气,还是在问尼采的进步为何会如此的令人发指。 尼采笑了笑,略一思索道:“这是一种大陆上从未出现过的斗气修炼方法,至于我是如何击败的你,想必你是清楚的,我这个几个月里大部分的精力可都用在了力量的掌握方面。” 事实也便是如此。 自从斯图雅特家族领地风平浪静,平民们彻底安宁了下来,尼采也送走了莱茵司祭与他的父亲,以及那对为他制造麻烦的兄妹后,他便难得的拥有了一段属于他自己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他便全部放在了演武厅里。 “从未出现过的斗气修炼方式……尼采,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对斗气领域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可是足足修炼了有将近三年了啊。”胖子艾伦终于从惊愕中回复,他满是不可思议的连声叹息,接着望着尼采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恬着脸笑道:“尼采,你看我们都这么熟……” 本来因胖子叹息而微笑的尼采顿时便皱起了眉,他知道胖子的心思,并且也知道胖子这种心思的出现很正常,只是他依旧不愿意接受这种心思,他轻声道:“艾伦,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我不建议你试图寻找终南捷径。不说我所掌握的斗气并不适合你,你也断然接受不了,即便我能够给你,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我必须得对你的人生负责,若不然你往后的人生里势必会一味的将心思用在寻找捷径的道路上。” 胖子将信将疑,等他瞧出尼采并没有欺骗他,意识到尼采所掌握的古怪斗气除了尼采也真没有别人拥有后,他便略显沮丧。随后小声嘀咕道:“对我人生的负责?要真是对我负责的话,你也没必要让我成为斯图雅特家族的管家,干脆让我自己往上爬不就是了。” “让你成为斯图雅特家族的管家不是我提供给你的人生捷径,而是我出自我们的友谊给你提供的一个台阶,往后,你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的。”尼采没有理会胖子的嘀咕,也不会介意胖子的抱怨,事实上他最欣赏的就是胖子这一点,从没有所谓贵族的虚伪面具。 “好了,今天便就修炼到这儿吧,这几天我们都会很忙。” 转身走出演武厅的尼采边走边道,胖子连忙随在他的身后,他知道尼采所谓的这几天很忙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忙完这几天兴许他们就要离开撒耶城,前往康坦帝国的帝都了。 帝都。 那可是一个让胖子想想便觉得美妙的地方。 “你不用陪我去处理琐事,接下来按照我给你的新日程表,你便到罗格男爵那处去接受教导吧,我可不愿意到帝都以后会人嘲笑我的管家是个乡巴佬。”走出演武厅,尼采随口吩咐胖子。 胖子一听到罗格男爵,他的面色当时就彻底复杂了起来,连忙停下脚步的他,根本不给尼采阻拦他的机会,他异常干脆的便道:“通过刚才你与我的较量,让我深刻意识到了我这几天的修炼不足,所以我觉得我现在更应该做的是继续留在演武厅。” 说完,他转身便逃。 尼采失笑,其实连他自己都极为害怕那位令人头痛的礼仪教导师。 …… 走回书房,尼采在庄园里的前花园处却是恰好遇上了按照他吩咐前来的拉姆院长,以及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团副团长凯蒂恩尼。在他们二人的身后,也还随着9名衣着普通的平民孩子,似乎是被波利罗庄园的华贵所震慑,9名平民孩子除了走在最后的一个外,其余8人都是满脸的忐忑与震撼。 “少爷,您要的人都已经带到了。”毕竟是斯图雅特家族的旁系,像波利罗庄园这种私下场合的碰面,拉姆院长自然是称呼尼采为少爷。 尼采点头,打量着拉姆身后那9名平民孩子,毫无疑问,这9个孩子都是撒耶学院的佼佼者,也是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的新鲜血液,从实力上来说,尼采就很清楚其中有两个甚至已经跨过了赤阶的斗芒。 “卫斯里是哪个?”尼采轻声开口,孩子们忐忑垂下之余,不出意外的是最后那名神色坦然的孩子悄然往前走了几步,他明显就是尼采口中的卫斯理。 他向尼采行礼,不卑不亢。 “很好,接下来你便是你们9人的队长。”尼采微笑,他欣赏这个平民孩子在他面前的镇定。说完这句,没等卫斯理表示感谢,他便紧接着又道:“这是对你一手挑唆起学院*的奖赏。” “感谢尼采少爷的奖赏,我深感荣幸。”卫斯理微笑退下。 尼采随意点头,其实这9个孩子除了在修炼上的天赋外,尼采之所以刻意挑出他们进入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团,那是因为这9人本身便具备良好的默契,他们事实上也是之前撒耶学院*的罪魁祸首……尤其是那个一头金发,脸色呈现病态苍白的卫斯理,尽管他的力量甚至远不如胖子艾伦,可他却是9人中当之无愧的头脑人物。 那一场*可以说就是他一个人的杰作……而他之所以煽动起那场*,用他的话来说便就是想要引起少领主的注意,然后试图带领他的团队进入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团。 一个有野心的平民孩子。 尼采不介意给他以及他的团队这个机会,至于拥有了这个机会的他们究竟是能够紧握机会然后带给他们家庭荣耀,还是带着他们的家庭走向灭亡,那就不是尼采所能掌握的了。 只在乎于他们自身。 “凯蒂恩尼团长,随我一同前往的帝都的便就是这9个孩子了,从前的扈从骑士一个不带,全部留在领地内维护领地的安全。换句话来说,你要在短短三天的功夫下将这几个月训练成真正的扈从骑士,起码徒具虚表。”尼采轻声吩咐。 凯蒂恩尼郑重点头,他明白少爷的意思,他也知道这9个孩子的忠诚只能属于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而并非斯图雅特家族。 …… 拉姆与凯蒂恩尼带着孩子们退下,尼采继续走向书房,可就在书房前的不远处,他却很意外的看到披着一身貂皮绒衣的总督托鲁依旧等在他的书房门前,这让他很无奈,他肯定知道总督托鲁之所以等在这里,就是要他在离去前很好的解决领地税率以及关于银行的一些细节问题,可尼采真没有兴趣跟托鲁讨论这个问题了,他很乐意将这些烦琐的小事全部交给托鲁去处理。 这自然是对托鲁的信任。 可遗憾的是,这11年来习惯了少领主决定,然后他负责执行的托鲁似乎根本不理解少领主对他的信任以及栽培,尤其是在他得知少领主即将回往帝都以后,他更是将日后可能需要处理,但目前并不需要处理的问题都整理了出来,试图在少领主离开前,让少领主拿个主意。 这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的心理。 尼采当然明白,可他同时也还明白他不能满足托鲁的这份心理。于是他转身,并没有再往书房走去,一路走向波利罗庄园门口的方向,他也顺口吩咐了庄园里的一名仆从,去赶走总督托鲁。 走到庄园门口。 尼采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选择了继续向前走,走向撒耶学院。 既然他离开撒耶城已成定局,从一开始伯爵大人在帝都为他造势,到后来伯爵大人的亲自过来,也都暗示了这个事实,那尼采肯定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在离开撒耶城之前,他还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便是去撒耶学院跟达斯卡教授再交流一次。 说到底,他现如今能够拥有力量,到底是达斯卡教授的功劳。 撒耶学院异常的安静,在这个寒冷的季节,拉姆院长很早便根据少领主的提议安排了这个假期,因此这会儿诺大的撒耶学院里,除了一地的枯叶以外便再没有平常热闹的景象,学院里的孩子们都各自回了家,教授们大部分都是伯爵大人从帝都发配而来的,那么自然也会利用假期回往帝都与他们的家人团结。 却只留下了一个达斯卡教授充当学院的守门人,异常孤单。 其实,有的时候尼采也会同情于达斯卡教授的孤单,纵然他这11年来身旁也没有任何的亲人,可他毕竟始终有着老占坎陪着,但能够陪伴达斯卡的,却只是他一屋子的散乱书籍,以及堆积的杂乱无序的各种实验用品,像魔法药剂瓶子,各种奇怪的植物,动物等等。 因为同情,因为感激,这时的尼采并罕见的没有嫌弃达斯卡教授办公室的凌乱,他更是暂时的忘记了他的洁癖,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刻意的去达斯卡教授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个细节,显然被轻晃着瓶子的达斯卡所察觉,他在尼采仔细打量着他的动作之余,也很不客气的道:“离我远一些。” 尼采稍为尴尬,自从掌握了力量后,他便对教授拥有更多的耐心以及容忍度了。 “是来跟我道别的?”蓬头垢面的达斯卡教授并没有看向他唯一的学生任何一眼,他摇完了瓶子,观察了一阵,便连忙埋头记录。 尼采微笑,点头道:“如果教授您愿意去趟帝都的话,那么我会很荣幸。” “但你的父亲肯定不会这么想,甚至你的家族都不愿意见到我。”放下了鹅毛笔,达斯卡教授终于转身看了尼采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然后便再次转过身去,从桌角凌乱的书籍堆中,随意抽出了一本扔到了尼采的脚下,道:“我知道你离去前肯定还有问题要问,关于你想要知道的,我都记录在这里了,你带走便是。不过有一点没记录,那就是关于你所掌握的斗气可能会出现的不良后果……说到这一点,我便有个问题想问你了,我听说你的皮肤无惧任何刀伤,根本不会流血?” 前一句,关于他的家族都不会欢迎他,尼采很疑惑,即便他知道他的父亲肯定与达斯卡早便相识。可他的疑惑还没有得到缓解,便瞬间变成了惊骇,那吸血鬼伯爵口中的‘黑暗体质’肯定是他的一个大秘密,但达斯卡教授又是如何知道的? “哦对,这一点是你的父亲跟我说的。”似乎是察觉到了尼采的惊骇,达斯卡教授漫不经心的言道,随后一把推开了他面前所有的瓶子,也不管造成边缘书籍的纷纷落地,他径自再次摸出一片菱形的植物,放在眼前,便又接着道:“如果你父亲说的是事实的话,那么恭喜你,我唯一的担心兴许也可以不必存在了,关于你所掌握的斗气,我一开始最大的顾虑就是它的力量强横,回复的速度太快,担心你的身体可能会承受不了……可既然你的体质如此特殊,那就应该没问题了。” 看来斯图雅特伯爵与达斯卡教授的关系很不一般。 尼采自然想得到他的父亲既然能把这个秘密告诉达斯卡教授,那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便放下了他的惊骇,听着达斯卡教授后来的言语,终于释然。 “好了,没有问题的话就滚蛋吧,不要妨碍我的研究。” 就在尼采释然微笑时,达斯卡教授却冷冷再一次下了逐客令,让尼采感觉很是不自然之余,却也只能拣起达斯卡教授丢给他的书籍,然后无奈转身,走向门口。 “教授,您孤单吗?”很突兀,走到门口已经半拉上了门的尼采突然莫名其妙的问出了这样一个滑稽的问题。 然而。 正是这个滑稽幼稚的问题让达斯卡微为失神,他甚至忘记了他手中夹着植物叶子。 过了很久,他才低头,再次琢磨起了眼前的叶子,轻声道:“孤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仅要等待着孤单的来临,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亲人一个个苍老下去,一个个步入死神的怀抱,然后你却发现,你依旧不会苍老,不会死亡。” 尼采瞬间想起了他父亲给达斯卡教授的唯一评价。 老怪物。 …… 晚餐。 由于能在客厅享用晚餐的除了庄园少领主便就只剩下了庄园唯一的客人亚当少爷,那这晚餐肯定不会准备的太过丰富,因为尼采本身对生活的要求就不高,而亚当少爷更是几乎从不会对这方面提出任何的挑剔,所以没有红桌布,没有红蜡烛,也没有音乐。 在吃饭的过程中,一开始尼采还是跟以往一样暗自费解着亚当的不离去,以及他那位神秘魔法导师的去向,可后来不知是因为亚当一如既往的冷漠,还是因为晚餐的食物,让尼采就再没有了兴趣去琢磨神秘的亚当。他看着眼前离他最近的那一盘食物,看着那新鲜嫩红的糖扮番茄,不可避免的就想到了他即将回往的帝都,也不可避免的就想起了那个爱吃番茄的贵族小姐。 戴安娜。 …… 与此同时。 帝都,罗斯切尔德公爵府。 在那一片万花凋零的花园中,任凭仆从再如何的催促她去进餐,一身粉色贵族小姐长裙的戴安娜却就是不言不语,她紧紧的握着那一只几乎已经快要腐烂的红红番茄,看着它,看着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还是忘不了,她还是走不出,她还是在看到这只该死的番茄时还会想要掉出眼泪。 于是。 如过一个倔强的孩子,她连忙仰起了头,紧紧的抿着了嘴唇。 她不是在寒冷的冬天试图去寻找温暖的太阳,她只是为了阻止眼泪的滑落。 第七十五章 撒耶城的游吟诗人 少领主离去的那一天, 空荡荡的撒耶小城纷纷洒洒的飘扬了厚厚的雪, 大地苍茫,银妆素裹, 好似连撒耶小城都在为他送行; 巴扎克老爹畏畏缩缩奉上了他自酿的果干烈酒, 他一饮而尽, 亚伯猎人忐忑不安的奉上他猎取的珍贵火红狐毛, 他郑重珍藏, 爱伦大婶含泪微笑奉上她作为嫁妆的璀璨珍珠, 他……不能接受,还送爱伦家将出嫁少女一身昂贵的布料; 然后, 一片寂静, 他消失在了撒耶城的方向, 奔向了远方的远方, 他们低头, 为他们的少领主祝福,祈祷。 主啊! 如果他是连神都遗弃的异端! 那么何不赐予平民们更多的异端贵族! …… 这是撒耶城中一个半调子游吟诗人在尼采这个少领主离开撒耶城后所作一首诗歌,至于尼采,他肯定不知道这首诗歌的存在;事实上不说这首诗歌,便连尼采在离去时他也断然不可能料到会有那样浩荡的平民来为他送行,他起初坐在马车里最后一次行走在撒耶城的街道中时,只是察觉到了撒耶城好象显得异常安静,安静到连一个人都没有,可他那时也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下雪的缘故导致了平民们的不外出。 然而,当马车行驶到了撒耶城门处,他便看到了这样的一个送行场面。说不感动肯定不太可能,尼采当时接受着平民们送行礼物时,也确实是清晰意识到了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真的没有白费功夫。 每个人都有其存在的理由。 那么重生到了这个世间这片大陆上的尼采肯定会寻找他存在的理由,从一开始只是单纯的仇视教廷,到后来试图改变一些环境其实也都是尼采寻找这个理由的过程。 这是一个贵族平民阶级森严的世界,尼采断然不可能去改变这个世界,不过拥有着高贵出身的他也确实可以改变他自己,改变他的家族,改变他的家族领地。说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更美好兴许太伟大太靠谱,而尼采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只是为了让他这个贵族少爷当的更心安理得一些。可就是他的心安理得,却居然换来了平民们如此程度的爱戴。 由此可见,不管哪个世间,最底层的平民永远都是最容易满足的一个阶级。 “我死以后,哪怕洪水滔天。” 这是尼采前世所最喜欢的一句话,而他更却喜欢将这句话理解为,在他活着的时候,他就必须得让他的世界更心安理得。 …… 放下了马车帘子,撒耶城的轮廓终于彻底消失在了尼采的视野内,他转身,微笑抚着他身旁潘多拉好看的头发,然后又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亚当少爷与老占坎,他突然很莫名其妙的吩咐道:“停车。” 马车缓缓停下。 接过老占坎递来的狐裘大衣披在了身上,阻止了潘多拉的随行,尼采独自走下马车,他行走在无垠的大地上,脚印留在了他身后的白雪中,他迎着匆忙策马赶来的撒耶总督,微笑道:“托鲁,送到这里便可以了,你要知道,撒耶城等待你处理的事情只会更多。” 似乎依旧是震撼于平民们的相送。 在托鲁的人生记忆中,虽然他并不知道以往有没有哪个贵族能够拥有平民们如此程度的爱戴,可他却知道,以后恐怕不会有了。所以这个时候对少领主的离去,或许也是受平民们情绪的感染,托鲁倒是了有几分发自肺腑的不舍,他苦着脸,道:“少领主,难道您真的不打算吩咐托鲁在没有您的日子里该如何处理您留下来的这许多事情?” 留下的事情有关于平民政策的事情,有关于银行的事情,总之不会少。 既然尼采深受平民们的爱戴,那他似乎也应该再嘱咐托鲁这个贵族总督善待平民们,可他没有,他只是轻轻摇头微笑道:“我相信我的托鲁总督能够处理好这一切的事情。” 托鲁终于不再坚持,雪花落在他的黑斗篷上很快融化,他再次抬头肥胖的脑袋,犹豫道:“少领主,昨天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下所有总督与贵族会议结束后,部分贵族邀请您在离去前能够到多伦多城落脚,您若有意的话,我会通知他们这便安排迎接。” “不用了,既然要离开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去了。” 依旧是一个让托鲁意外的答案,他很奇怪这些年来对领地内事务极为操心的少领主,怎会在卸下这些事务时,卸的如此干脆利落,甚至连作最后的交代都不作。 “那好吧。”托鲁恭身,行礼。 尼采轻轻点头,看着他转身上马,看着他迟疑离去,看着他消失在了这苍茫的大地上。 于是。 撒耶城少了一位深受平民爱戴的少领主,却再次迎回了他们11年前喜爱骑马在城内横冲直撞,耀武扬威的总督大人。 …… 马车再次转动车轮。 回到车厢内的尼采将双手围在了车厢中央的火炉边,他先是闭目沉思,仿佛是在回忆他这11年的领地生活,随后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他便看向了马车内的亚当少爷,终于轻声问道:“你为何会选择跟我一同回去,而不是随着你的导师?” “没有原因,我只是恰好要回趟帝都。”亚当少爷依旧冷漠。 尼采想了想,忽然轻笑,又问:“难道你就真没有问题想问我?比如关于亡灵法师的事情,我可是知道在你们这些供奉魔法神的魔法师眼中,亡灵法师都是一群邪恶且不应存在的东西。” 这一点提到的自然是那一夜复仇之夜中出现的骷髅风月,以及亚当少爷跟他导师所看到的禁忌召唤型亡灵法师所罗门。 亚当少爷肯定忘不了那一夜,他也必然会对亡灵法师有着相当程度的好奇心,他欲言又止,但最终开口却依旧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简单的道:“事实上,我认为像你这样的一个异端再带着这些卑劣的黑暗物种一同回到帝都,实在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尼采依旧微笑,不过既然亚当不问,他便也不打算再提起所罗门,反而是突然又问:“冒昧问你一句,你那位出自法师塔的导师呢?” …… 安德鲁,法师塔3大塔主之一。 这个时候,也是绘着千日草徽章的马车离开了撒耶城以后,这位刻板神秘且甚少说话的法师塔塔主便极为诡异的出现在了空荡荡的撒耶学院中,他的脚步没有迟疑,一路所走向的便正是达斯卡教授的办公室。 他没有推门,只是在走到门前后突兀闭上了眼睛,片刻,他向着办公室内轻声开口,声音冷漠且刻板:“老弗农,作为100年前法师塔最接近魔法神的伟大存在,为何今天我完全感觉不到你身上有魔法气息的存在?难道这便是你能够完成法师塔的最终研究,成功的将魔法与斗气结合起来的最大秘密吗?” … … ps:第二卷结束,下一章便是第三卷-在帝都的异端了。 ps:觉得这本书还值得看下去的书友不妨加个群,多给点建议或者是发泄下不满,群号:20973657。 第七十六章 尼罗城 诺盾行省地处帝国中南部,由于纵向贯穿全省的尼罗河水质在很久以前便被帝国官方认定为最适合酿酒的水源,所以酿酒从一开始便就成为诺盾行省的标志性产业,并且该产业在经过了悠久岁月的发展以后,也几乎已经成为诺盾行省的专利,非但是帝国大部分贵族宴客家用的酒都是出自诺盾行省,便连帝国皇室也将诺盾行省定为唯一的供酒来源。因此,整个帝国的酿酒业说是已被诺盾行省完全垄断其实也并不过分。 垄断出暴利,这个适用于任何一个世间的商业法则在养肥了诺盾行省无数酒商的同时,便也顺理成章的造就了诺盾行省的富饶繁华。 这一点,尤其体现在诺盾行省的主行政省——尼罗城。 尼罗城在帝国一直都是个很奇特的存在,它与帝国任何一个城镇贵族与平民两大阶级泾渭分明各自为居的构造所不同的是,在尼罗城贵族与平民的概念相当模糊,这座富庶繁华的城镇里有的也只是穷人与富人;这当然是个很古怪的现象,并且这种现象也一度引起帝国所谓的社会学家进行大力的研究,最终也终于得出结论:在康坦金币的诱惑下,一个贵族可以迅速堕落到甘愿与平民为伍,而一个平民则可以迅速攀爬到所谓的贵族阶层。 由此可见,贵族与平民,这两个世界终究还是有共同点的。 这种共同点尼采肯定不会陌生,因为在他的世界观中虽说他这一世已经被强加了贵族与平民的区别观念,可他到底还是有着前世的记忆,而他前世的世界观,又哪来什么贵族与平民? 因此,此刻坐在马车中行走于尼罗省富人区的尼采便真真是无法辨认平民与贵族的区别了,在撒耶小城,要判断一个人的身份只须看其穿着与举止便可,但在尼罗城这种方法显然不再适用,因为只要有康坦金币作为支撑,即便是一个平民也可以穿着比贵族还要体面,至于举止……那原本就是个流于表面且扯淡的玩意儿。 马车行走在人头拥挤的街道上,坐在车厢内的尼采透过帘子看着外边小贩叫卖商人奔走的景象,听着那不曾停歇过的喧嚣声,便再忍不住感慨,若是撒耶有城有朝一日也能繁华如尼罗城,那么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便绝对称得上是帝国第一领地了。 人潮拥挤。 最终绘着千日草徽章的简朴马车停靠在了城中心的一家旅馆门前,单从外表来看,这家旅馆可远比斯图雅特家族领地下任何一座城镇任何一座旅馆要豪华要气派的多了,尼采也毫不怀疑即便是他撒耶城中那家曾经招待过温莎夫人的豪华旅馆也依旧不能与他眼前的这家旅馆相提并论,甚至这么比较之下,他更会觉得,撒耶城的旅馆,其实更应该摆放在尼罗城的穷人区。 这让他感觉苦涩,终于意识到他的领地到底是何等的偏远荒芜。 “欢迎您的到来,尊贵的少领主。” 就在牵着潘多拉小手的尼采打量着这街上男士衣冠楚楚,笔直燕尾服,而女人则无一例外都是豪华奔放的贵妇长裙的景色,听着街道上喧闹的马车铃声,以及讨价还价声时,自旅馆内走出一个头发花白,衣着考究的老人,老人明显是在等待着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他走出旅馆后便匆忙恭身行礼,忐忑且恭敬问候。 尼采微笑拍了拍一身粉色公主裙的潘多拉,示意后者进入旅馆时,也迎上了老人的问候,他轻声道:“亲爱的弗郎西斯,这里并不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它可是你的地盘,所以少领主这个称呼就不必了。” “遵从少领主的吩咐。”大酒商老弗郎西斯再次恭身。 诺盾行省既然与斯图雅特家族毫无关系,而返回帝都的尼采又刻意保持了低调,那么行走到尼罗城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就肯定不会有人迎接,在这里,尼采真正的熟人似乎也就剩下了这么一个刚跟斯图雅特家族建立起合作关系的大酒商弗郎西斯,所以无论行程上还是在尼罗城的暂歇问题上,都是由老弗郎西斯一人操办。 这是他的荣耀。 旅馆四楼。 在老弗朗西斯的引领下,步入他先前定好的房间后,尼采便彻彻底底的在亚当少爷以及弗郎西斯的面前暴露了他‘乡巴佬’的面貌。他四岁离开帝都,那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太熟悉帝都,所以在贫瘠的撒耶小城生活了整整11年的他真是没见过被布置的如此精致的旅馆房间,无论是那青色窗帘,还是桌子上铺着的大红桌布,都轻易的让他不可抑制的惊叹了起来,要知道,在帝国,布料那可向来都是贵族的奢侈品,可在尼罗城即便是如此一家旅馆,却也处处奢侈。 “真是个铺张到浪费到的城市啊。”轻抚着大红桌布,尼采终于还是道了这么一句让他身后那位礼仪教导师连连皱眉的话语。 事实上,如果没有老弗郎西斯这个外人的在场,那么罗格男爵肯定会上前告诉他,一个优雅的贵族,任何时候都不能对生活用品表示赞叹,那本身就是对一个贵族的侮辱。 “好了,连续赶了几天路,都各自歇息去吧。” 坐在了桌前,一手抚着一脸微笑的潘多拉好看的头发,尼采转身也吩咐向他身后的那9个平民孩子,这些孩子们显然依旧瞠目结舌于眼前奢侈的装饰,他们似乎根本没想过成为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后,居然还能享受这种贵族的生活,所以他们神色便显得极不自然。 但有一人例外。 扈从骑士队的副队长,卫斯理。 尼采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炙热与欲望。 9名扈从骑士在老弗郎西斯的仆从引领下去往隔壁的房间,而亚当少爷似乎也瞧出尼采这时与这个大酒商应该有事要谈,他没有说话,很自觉的便离开了房间。最终这房里剩下的便就只剩下胖子艾伦了,这个胖子明显是刻意的留了下来,他等到所有人都退出了房间后,终于扭捏上前,谄媚笑道:“我的主人,不知您是否会慷慨的给您私人管家一天自由的时间?” 尼采仿佛是对‘我的主人’这个称呼哑然失笑,他知道胖子的心思,他也知道胖子一直迷恋的那位朱莉小姐就是尼罗城一位子爵的千金,并且他还知道胖子之所以干脆利落的答应随他去往帝都,那原本就是奢望过关于尼罗城的路过。所以他很大度,点头便道:“去吧。” 说完,没等胖子雀跃感谢,他便又回头向身后的老占坎道:“先提前预支给艾伦一个月的薪水,再就是我想亲爱的老占坎,你也不会介意先将你的斯图雅也管家徽章借给艾伦吧?” 老占坎看着胖子,迟疑片刻,还是遵从了少爷的吩咐。 斯图雅特家族的管家徽章,自然是让胖子去拜访子爵府时狐假虎威,而康坦金币的作用同样如此。 “感谢主人的考虑周到。”胖子兴奋接过老占坎递给他的金币与徽章,那副神情已经是对子爵迫不及待了,随后他恭身再次行礼,转身便急步走了房间。 …… “亲爱的弗郎西斯,我在尼罗城停留的时间不会太久,按原计划也最多便是两天,所以这两天里恐怕要麻烦你了。” 等胖子离去,尼采便再次去看向了老弗郎西斯,事实上他刻意路过尼罗城肯定不只是因为胖子的朱莉,更多的原因则还是眼前的这个大酒商,自从他从托鲁总督那里得知这个酒商初期往他家族银行存下的金币便达到7万之数后,他便决定好好与这位大酒商进行亲密的接触了,要知道这可不仅仅是金币的问题,更是老弗郎西斯在商业中人脉的问题。 “能招待少领主那是我的荣幸。”一个成功的商人,首先要学会的必然是察颜观色,因此老弗郎西斯也听得出少领主话外的意思,他知道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是在变相的告诉他,他有两天的时间来让斯图雅特家族进一步认识他的价值,以及巩固合作的关系。 “冒昧问一句,我有几个老朋友也想瞻见少领主您,不知他们是否有这个荣幸?” 这就是老弗郎西斯的聪明之处,明明是他在带给斯图雅特家族更为巨大的利益,可他却偏偏能够放低他的姿态,将话说成他的恳求,而不是直接向尼采表示他的忠诚。 尼采很欣赏老弗郎西斯的聪明,他微笑点头:“当然。” 接下来,自然是尼采与这位大酒商的第一次正面交谈,谈话的内容从表面看仿佛是与利益与商业没有丝毫的关系,但他们两个却都知道他们所拥有的这场谈话基础,原本就是利益,那么谈话中所围绕的话题便也必然还是利益。 这场谈话,也终于让老弗郎西斯从另外的一个角度认清了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个继承人,即便他从来都知道一个真正的贵族,本身除了是一名合格的政客外,还必须要具备着商人的奸诈与机智,可他依旧不曾料到眼前这个未满16岁的少年,居然已经老道到这种地步。 当然,尼采的奸诈肯定不会影响这场谈话的愉快,事实上整整谈了两个小时的他们,若非有人打扰,那他们的谈话必然还会进行下去。 打扰之人,便就是9个平民孩子中的卫斯理。 这个头脑不俗野心也不小的平民孩子敲门入内后,便恭身沉声道:“少爷,刚接到消息,艾伦管家正在被子爵府的护院剑士以及骑士们围殴。” “围殴?”尼采愕然,他断然是没料到即便给了艾伦斯图雅特家族的徽章,却依旧会有这种麻烦。可他却也没有立即去进一步的询问事发之起因,以及现如今的情况,他反而是再次看向了老弗郎西斯,迎着后者忐忑不安的神情,他轻声问道:“作为主人,亲爱的老弗郎西斯,我想你不会介意向我提供一些关于子爵的情况吧?” “当然。”忐忑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刚刚赶到他尼罗城便遭遇如此不愉快事件的老弗郎西斯,犹豫言道:“克里斯多夫子爵府与道格拉斯伯爵府的关切一向都很亲密……” “伯爵?”尼采皱眉,沉吟片刻,他起身,玩味打量着老弗郎西斯,他微笑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带我到克里斯多夫子爵一趟吧,我斯图雅特家族的人,哪怕是一个卑微的仆从,那也不是一个外人想欺负便可以欺负的。” … … ps:群号:20973657,愿意将这本书看下去的同学不妨进来研究研究~ 第七十七章 傲慢与偏见 性格决定命运。 神经粗犷素来不在意地位尊卑的胖子艾伦,换了一身他在撒耶城中还算是体面的衣裳后便带着拳拳爱意直接杀向了克里斯多夫子爵府,他去的很坦然很肆无忌惮,当然便也很大大咧咧,所以到了子爵府后他也不会迟疑扭捏,很是真诚的便提出要拜访克里斯多夫子爵千金——朱莉小姐。只是,他的真诚在门前两个子爵府仆从的眼中根本便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仆从们在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一个富人的胖子时,下意识的便忽略了他胸前那枚班驳的家族徽章,再加上胖子在撒耶城的体面衣裳在富饶的尼罗城根本就不入流,那结果自然就是干脆的拒绝了胖子的拜访。 胖子肯定不依啊,他的坚韧性格或者也可以说是不要脸的性格,也断然不允许他没见到朱莉小姐便打道回旅馆,因此他一再的真诚微笑,便终于让仆从们觉得不耐烦了,平日仗着子爵府的荣耀没少欺负穷人的仆从们兴许不会直接对胖子动手,但要推开他那还是很不出意外的。 事情发展到这儿,胖子似乎要么就该气馁要么就该愤怒了,但他依然没有,他还是恬着脸一个劲的微笑重复只要见到朱莉小姐他就满足了。于是,就在胖子跟仆从们一路的纠缠中,终于恰好碰上了外出迎接贵客的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的归来。 打量着这个穿着简朴甚至称得上是寒酸的胖子,克里斯多夫子爵当时便皱起了眉,不过他的眼界肯定不会如同门前仆从,他也能够注意到胖子胸前的家族徽章,所以他便断定这个穷小子估摸着是某个落魄家族的继承人,那么既然是一个落魄家族,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便肯定不会对胖子多么和善,他素来的骄傲也不容许他跟胖子进行太多的废话,只是简单委婉且敷衍的告诉胖子他的女儿不在府上,然后那神情就完全是在传递着‘你以后不要在出现在我的府门前这个信号’。 但神经粗犷的胖子根本就没注意到子爵的神情,他一听说子爵便是朱莉小姐的父亲,顿时便腼腆了下来,异常羞涩的改口说他过来除了是拜访朱莉外,同样也是拜访子爵大人,为的就是顺便提亲。 提亲? 克里斯多夫子爵感觉滑稽,这个乡下小子居然想高攀他的千金? 因此听完胖子的话,子爵大人便再也不屑多看这胖子一眼了,他的傲慢与偏见也终于演变成了愤怒,要知道,他今天之所以亲自迎接身后的这位贵客,那原本就是想为他的女儿攀上一门好亲事的,可就在他的贵客眼前居然上演了这样的一幕,所以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那时便转身看了他的儿子一眼。 他是个优雅且高贵的子爵,便当然不能太过粗鲁的对待这个无礼的客人,但他的儿子到底年轻,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就很正常了。 子爵少爷肯定明白他父亲的意思,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在旁,那他早便下令赶走这个该死的胖子了,于是得了他父亲的眼色,他先是向身后尊贵的客人陪了笑,便随即皱眉吩咐下人赶走胖子。 很费解子爵为何突然要赶走他的胖子依然没打算理去,其实他心中对这个子爵头衔并不太感冒,一是因为他原本就不在意所谓的地位,二是他在撒耶城那可是连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都不会太尊重的,更何况是一个子爵?所以接下来,不愿离去的胖子就一边随意放倒了门前的两个仆从,一边也继续厚颜无耻的向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提亲。 然而,他却不知道就是他随手放倒了子爵门前的仆从,便彻彻底底的激怒了子爵,他的这个他肯定不会太在意的行为其实就是对子爵府的挑衅,故此当时子爵大人便召唤了他院里的家族护院以及掌握了斗气的仆从出来教训这个无礼的胖子。 虽说胖子近几个月来实力陡进,但毕竟依旧停留在赤阶斗芒上,那他一个人面对一群子爵府的仆从就断然承受不起了,这驱赶的过程也顺理成章的变成了对胖子的群殴,即便其间胖子的这等年纪具备的实力很让在场的人感觉惊讶,但对于贵族来说,实力这种东西,本身就远没有权势与财富来的重要。 群殴一直持续到尼采的到来。 尼采出现在子爵府门前的时候,已经鼻青脸肿的胖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可他依然没有愤怒的迹象,他甚至是在子爵制止了仆从后,依旧打算继续上前提亲! 多么可爱的一个胖子。 “滚过来。”真是被胖子的滑稽给打败的尼采实在无奈,他看着胖子似乎仍打算走向他对面的那位自爵大人,便皱眉沉声喝止了他,迎着胖子略显委屈的神情,他终于忍笑不住,骂道:“知不知道丢人怎么写?” “丢人?”胖子迟疑了下,还是依着尼采的吩咐走到了尼采的身前,他挥舞着拳头:“有什么好丢人的?本男爵可是一挑九,打不过很正常,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尼采完败。 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固执胖子,他其实知道胖子的这时的悲哀,因此他也就不打算继续刺激他从小到大的唯一玩伴,只是皱眉道:“我不是给了你我的管家徽章么?为何不挂在胸前?” “还没见到朱莉小姐,貌似也不到炫耀的时候啊。”胖子愕然,好象是费解尼采连这个都不懂。 尼采终于不打算理会这个神经粗犷如蠢货的胖子了,他等到胖子站在了他的身旁,便也看向了对面一身笔挺黑色燕尾服,留着两撇贵族标志性大胡子,拄着手杖的克里斯多夫子爵,他轻声道:“子爵,你知不知道你所殴打的是我的私人管家?” 来人肯定不简单。 这从他身后带着扈从骑士以及身上虽不华丽但必然昂贵的体面衣着都看得出来,所以克里斯多夫子爵终于收敛了他的傲慢,他没有说话,只是瞅着那好象有点印象,可就是想不起属于哪个家族的千日草徽章,以及这位少爷一头古怪的黑发,最终还是没能联系到11年前帝都所发生的那一件大事。 这不能怪他,也确实不能要求一个眼里只剩下康坦金币的乡下贵族拥有多么厚重的见识。 不过,子爵没有见识并不意味着尼采的身份就不会被戳穿,事实上在尼采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克里斯多夫所迎来的尊贵客人,那位皮肤白皙,模样倒也称得上英俊,可就是有一双狭长眼睛的少爷就已经认出了尼采,他迎着身旁子爵少爷询问的眼神,盯着尼采,玩味道:“黑色的头发,那似乎是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独有标志。” 斯图雅特家族。 见识不够丰富的子爵终于想起了千日草徽章的象征,他也隐约记得这个家族是帝都军部的掌权者。可他依旧没有给尼采太多的重视,因为他到底只是打了斯图雅特家族的一个仆从嘛,他事先也不知道这胖子的身份嘛,不知者不罪嘛。 再说了,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过是一个路过的伯爵继承人而已,这尼罗城也不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这个继承人也不是他们的领主,他又什么理由去重视这个古怪的黑头发少爷?因此,他也只是陪笑道:“抱歉,这是一场误会,我愿意为伤了您的管家而付出一定的康坦金币来赔偿您管家受到的伤害。” 尼采很诧异子爵的轻描淡写。 他看了眼那位神情玩味的子爵府客人,察觉到他的眼神一直是停留在他身后的老弗郎西斯身上,他终于微笑,转身向着克里斯多夫子爵摇头道:“我拒绝你对我管家的怜悯。” 克里斯多夫子爵收起手杖微微皱眉,他似乎是在期待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接下来的话语,不过,即便到了这时他也依旧没太重视这位古怪的少爷,这不是说他这个子爵胆敢藐视伯爵继承人,只是他的身后那位与他关系匪浅的尊贵客人,同样也是一位伯爵继承人,并且在他看来,斯图雅特伯爵地位并不比这位伯爵的地位来的要高,因此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不觉得他有什么需要忌惮的。 “这样吧,我也不需要你所谓的康坦金币,你只需要交出你动了手的仆人们,让我的骑士打断他们的动了的手就行了。”说完,尼采微笑又理直气壮的补充道:“很公平,不是么?” 克里斯多夫子爵脸色微变,他冷笑:“尊敬的斯图雅特家少爷,您真不认为您过分了吗?” “过分?”尼采似乎很意外子爵的不接受,他想了想,依旧微笑的淡然且平和,道:“那好吧,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才叫作过分。” “卫斯理,率领你的骑士们打断这些卑贱仆从们的手臂,然后,找出每一个在旁围观我管家被殴打的人,打断他们的腿。” 很云淡风轻的话语。 9名扈从骑士副队长上前跪地,恭身道:“遵从少爷的吩咐。” 他似乎并不知道他将要打断的腿,包括一位子爵大人的腿,一位子爵继承人的腿,还有一位地位貌似更高的腿。 那位尊贵的客人终于瞠目结舌,仿佛根本不敢相信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会真的拥有这等魄力。 然而,接下来他所看到的便就是这样一个有魄力的场面,卫斯理起身后便招呼了他的同伴,7名赤阶剑士外带2名橙阶剑士,要对付克里斯多夫家9名寻常的护院,肯定不会太艰难。 第七十八章 跋扈嚣张 没有迟疑也不会迟疑。 有野心有心机的平民孩子卫斯理既然能够通过挑唆起学院骚乱来试图引起少领主的注意,那他肯定也还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而一个聪明人,在眼下这情况中,就当然能够知道少领主这时下达给他的这个看似不可理喻的命令其实就是在对他们进行着第一次的考验,那么无论如何他也都会很完美的完成这项考验。更何况,这个考验本身其实也并不是太不可理喻,对他们这些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扈从骑士来说,欺负这么一群子爵府的仆从,真的是没有任何难度与压力。 因此,接下来就在克里斯多夫子爵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下,在他的家门前便就上演了如此滑稽的一幕。对于从来都是他们欺负别人而从不可能被欺负的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来说,这一幕是滑稽但也更是可笑。 9名扈从骑士直接上前出现在了子爵仆从的面前,仆从们在面临着真正的威胁时,本来缩手缩脚的他们注意到他们少爷的眼色,终于反抗。不过即便如此,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们也根本没有改变战略的意图,事实上在这些仆从面前占尽了绝对优势的他们也确实不需要改变战略,就像狮子从来不会跟兔子讲究战略战术。 没有流血事件的发生,这只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很大度的没打算要这些人的性命,他要的终究只是他们的手臂。 于是,就在尼采与克里斯多夫子爵中间的空地上,扈从骑士们没费多大力气便控制了与他们数量同等的子爵仆从们,这么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当然不是说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们是如何的强大,只是子爵府的这些仆从们平日里到底都只是用来欺负穷人的货色。而至于其中三个斗气修为比胖子还要强上一些的护院,在掌握了橙色斗气的扈从骑士面前,肯定构不成任何的麻烦。 无一例外,9个子爵仆从都被按倒在了地上。 卫斯理用眼神请示他的少爷。 随着尼采轻轻点头,9名扈从骑士没有犹豫,同时抬脚狠狠的踩在了这9个仆从的右手臂上,发出一阵骨骼碎裂声很快便湮灭在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中,这些惨嚎声显然不会对9名扈从骑士带来任何影响,即便他们都还只是孩子,可对于往日家人饱受贵族爪牙欺负的他们来说,蹂躏贵族的爪牙只会让他们感觉亢奋与满足。 当然,他们的亢奋与克里斯多夫子爵瞬间惨白的脸色肯定是构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等霸道野蛮且残忍的一幕也终于让克里斯多夫子爵再说不出一句话了,他使劲按着手杖,让人毫不怀疑如果失去了手中的贵族手杖,那他定然是早便坐在了地上。 再不理会地上翻滚痛嚎的仆人。 9名扈从骑士在卫斯理的率领下,步步逼向克里斯多夫子爵,他们下一步的意图很明确,就是依着他们少爷的吩咐打断这些旁观者的腿。 子爵嘴唇发白,明显是根本想不到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居然非但真的因为一个下人而选择了与他为敌,更是如此盛气凌人的在他的地盘上撒起了野,所以一时间面对这疯狂的伯爵继承人,他竟然感觉平常与任何贵族打交道的手段都再没有了用途。 所幸,他的少爷对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平常在尼罗城里张扬跋扈的子爵少爷肯定不陌生贵族子嗣间的争斗手段,一向都明白谁的拳头硬谁就更有话语权的他先是请示了下他身旁的贵客,随后见后者没有反对的意思后,他便狰狞而笑,转身打算唤出他家族的真正力量。 毕竟是荣耀的子爵府,怎么可能没有真正的护院骑士。 只不过遗憾的是,他似乎没想过这个时候才呼唤骑士出来会不会太晚了些?毕竟,步步逼近他们的9名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怎么看也都不像会给他等待的时间。 …… “尼采,你真的打算打断……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的腿?” 鼻青脸肿狼狈不堪的胖子迟疑终于还是问了这句,他先前以为尼采不过就是随口威胁说说罢了,但眼前的局势显然不是尼采的随口说说,所以他感觉有些紧张,在他的潜意识中,他到底还是更希望克里斯多夫子爵能够成为他的外父而并非他的敌人。 尼采自然一向都知道胖子的善良,他也知道胖子的心思,可他今天要做的原本就是断了胖子的心思,虽然他很费解他这个玩伴的情商怎会低的如此令人发指,可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胖子一味的痴迷着那位子爵小姐,这并不是他不赞成胖子的追求,只是他早已看出,那位子爵千金对胖子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意思。 既然是个注定没有希望的感情旋涡,那么尼采又何必让胖子受其伤害?他觉得,他更应该果断扼杀胖子的希望。 所以他没有回头,很干脆的便冷笑道:“我亲爱的艾伦,在你的印象中,我说过的话什么时候变过么?我说了要打断他的腿,就绝对不会只是让他瘸上一阵子。” 胖子愕然,好象是在回想着尼采究竟没有改变过主意的事情,可他想来想去却也必须得承认,过往撒耶小城的11年中,尼采确实从来都是说出便会做到。于是他紧张了,很是艰难的便又道:“可克里斯多夫子爵……是朱莉的父亲啊。” “那又如何?”尼采依旧没有回头。 这个时候,9名扈从骑士已经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子爵父子身前,眼看着他们已经扬起了手中的骑士大剑,子爵府今日迎来的尊贵客人便终于不能再保持沉默……事实上,如果他再继续沉默下去,他的腿也只能是断的不明不白。 “够了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如果你想通过你的强势让你身旁的老弗郎西斯清楚认识到你的手段以及权势,好使他更坚定的选择依附在你的羽翼之下的话,那么我想你已经做到了。”顿了顿,这位年轻的尊贵客人皱眉又道:“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你真的要在尼罗城里打断我们这些人的腿,那你必然会为你以及你的家族惹来一大堆的麻烦!” “真是个聪明的伯爵少爷啊。”尼采微笑感慨,他既然早已熟悉了帝国大部分贵族家族的徽章标志,那肯定能通过这位尊贵客人胸前的徽章判断出这位少爷必然是道格拉斯伯爵家的少爷,而再联系到老弗郎西斯所说的道格拉斯与克里斯多夫家的亲密关系,那他的肯定便再无悬念了。 仿佛是因为尼采很不真诚的称赞而不快,道格拉斯少爷面色再没有了先前的玩味,有的只是阴沉。 “只不过,你凭什么断定我只是在为老弗郎西斯表演我的强势与权势?如果我说我今天只是想纨绔一把跋扈一把呢?” 第七十九章 粉色公主裙 撒耶小城中11年来都是温和且仁善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给他家族整个领地的平民所留下的印象,必然是除了美好便还是美好,不提他有没有在领地内跋扈欺负平民或者小贵族,便连一般的纨绔贵族子嗣所最喜爱的游戏他也从未染指过,这一点,似乎是意味着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是一位很优雅很受人尊敬的贵族少爷,他也断然不是那种霸道且蛮横不讲理的贵族子嗣。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出身高贵但却从不曾纨绔过的尼采也真没想过去成为一个纨绔子弟,这一是因为他的命运以及他所背负的责任不允许他成为那种没心没肺的贵族少爷,再就是因为他本身也觉得成为那样的一个游戏世间的贵族少爷似乎太对不起他这重新拥有的第二次生命,所以他一直很本分,一直让他忙碌到没有机会成为那样的纨绔子弟。 不过,没有纨绔没有跋扈肯定不意味着他就不会纨绔不会跋扈,事实上纨绔与跋扈这些东西也根本不需要去学去练习,只要拥有一定的权势基础,那么便可以随意纨绔随意跋扈。而这个基础,尼采显然不缺,因此他这时跋扈纨绔起来,便异常的理直气壮顺理成章。即便这个地方不是他的地盘,也确实不适合他太纨绔太跋扈,但他就是如此自然而然的便摆出了一副纨绔贵族少爷的形象。 这种形象,道格拉斯少爷与克里斯多夫子爵少爷肯定不陌生。 作为尼罗城里最大的纨绔少爷,特里-道格拉斯听完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纨绔跋扈论调后,并没有感觉可笑,他反而是凝重了起来,他知道这位黑头发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之所以如此强势,那原本就是因为他想要证明给他身边的大酒商老弗郎西斯,让他知道他选择与斯图雅特家族合作肯定不会错,就连以往他老弗郎西斯所最害怕的道格拉斯家族与克里斯多夫家族在他斯图雅特的眼中,也都算不了什么。 这点特里能够理解,可他理解不了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不饶不休,他似乎也真的是打算打断他们这些人的腿!这是为什么?他不是已经证明过他的强势了吗? 特里很费解,也真的猜不透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真正意图。 不过,这会儿他显然也没功夫再去猜测他的真正意图了,既然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话已经是将他逼入了死角,那他当然需要反击,他既然是这尼罗城里最大的纨绔少爷,便当然不能在克里斯多夫子爵少爷的面前表现出一分半点的软弱,因为从小方面来说,那是直接影响他在尼罗城所有贵族子嗣中地位的问题;而往大了去说,便就直接关系到他道格拉斯家族的荣誉问题了。 更何况他如果继续不反抗的话,那他的腿可是要被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扈从骑士们给打断的。 所以迎着那位黑头发异端少爷的微笑神情,特里直接便冷笑了起来,他退后两步,轻声道:“不得不说,您做了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您似乎忘记了,尼罗城始终是道格拉斯家族的领地。” 说着,始终站在他身后等着他下令的两名仆从便踏前了一步,恰好挡在他的身前,正面对向了斯图雅特家族的9名扈从骑士。 尼采微笑,依旧没打算理会这位道格拉斯家族的少爷,他仿佛只是很期待道格拉斯少爷身后的两名仆从究竟会是何等的强大。只不过,让他遗憾的是,那两名身材魁梧看似彪悍的仆从也不过都是橙阶剑士罢了,他们两个的出现也断然不至于影响到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的脚步所向。 然而,两名仆从明显只是特里少爷的第一张牌。 这个时候,由于子爵府门前贵族少爷间的冲突,让原本拥挤热闹的子爵府门前大路顿时便冷清了下来,平民们在见到道格拉斯少爷也在场后便匆忙躲避不敢围观之余,也顺便通知了城内的巡逻骑士们,所以就在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包围了那两名仆从,花费了一些手脚控制了他们的同时,尼罗城的巡逻骑士们堪堪赶到。 一队10人骑士小队,自然是属于尼罗城的领主道格拉斯家族。 这10人第一时间出现在道格拉斯少爷身前,阻止了斯图雅特家族骑士们的脚步后,并没有选择直接动手冲突,领头的骑士小队长显然是个聪明人,他先是确保了他们的少爷的安全,然后才恭身向特里行礼,没有说话,只是等待着特里的下令。 一个骑士自然是只能忠诚于他们的主家,在他们的主家面临危险时,他们眼前的敌人是何等身份,便都不是他们所应该考虑的问题。 …… “这个时候,您确定您还要打断我,以及子爵父子的腿么?” 站在骑士小队的身后,特里少爷冷笑,其实在9名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威胁下,他原本就不曾感觉惶恐,因为说到底这尼罗城终究还是他的地盘,而眼前这位斯图雅特伯爵继承人毕竟只是个外人。 与此同时。 仿佛是为了给特里少爷的话增加说服力,伴随着特里少爷的话语,克里斯多夫子爵府中的骑士们也终于在子爵少爷的召唤下鱼贯而出,人数不多,也不过就是10几人罢了,但这10人的骑士队伍再加上尼罗城的巡逻骑士小队,可就组成一股规模不小的骑士队伍了。 这种情况下,尼采以及他的扈从骑士们似乎只能选择让步了。 然而,就在卫斯理转身询问的犹豫询问的眼神下,这位黑头发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却依旧是从容微笑,他甚至依旧不打算去理会特里少爷的骄傲冷笑,只是很平静的向着卫斯理轻声言道:“看来凯蒂恩尼副团长到底还是没能将你们培养成真正的扈从骑士,难道你们接到我下令停手的命令了?” 卫斯理恭身,再次抬头时狰狞微笑:“我的主人,请您放心,我与我的兄弟们最擅长的便是以少欺多!” 说完,等到他们的队长凯蒂恩尼副团长也向着尼采身前走了一步,卫斯理便再没有犹豫,他与他的8名都是出身平民的兄弟们就在特里少爷很是玩味的眼神下顿时便改变了阵型,这个形状很有趣,8个人将卫斯理围在最中,而两名实力最强的孩子则留在最前端,组建成一个三角形的队型,直接插入他们正对面的10名巡逻骑士小队。 说实话。 特里真是感觉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真是愈发的有趣了,他也真是没想到即便形势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这位黑头发的异端少爷依旧能够继续强势下去。不过,这又如何?他的强势终究也只能到此便戛然而止了。 “不要闹出人命,打断他们的右手臂便行了。” 对着身前的骑士小队长,特里轻声吩咐,只是眼睛却始终都停留在他对面的尼采身上,他是这城里最大的纨绔少爷,那么当然有着他的手段以及他的处事方式,而在他所有的手段里,他最喜欢的便还是以牙还牙。 “难道你们是在等着你们的主人被这群该死的骑士们打断双腿吗?”子爵少爷在特里少爷下令后,也同时向他身后的家族骑士下令,事情演变到这地步,那么双方肯定会少许多的顾忌,虽说两位伯爵继承人间的争斗,原本就不是他这个子爵少爷所能够轻易参合的,但他毕竟也是这尼罗城中的贵族少爷,同时还是当事人,还是道格拉斯少爷最‘亲密’的朋友。 于是。 场中一片混乱,斯图雅特家族的9名扈从骑士瞬间便陷入了彻底的包围,大部分都是赤色斗芒夹杂着橙色斗芒的场面中,拳来脚往异常的激烈。没有大剑碰撞声,有的只是拳头与肉的搏击声,以及沉闷的惨哼声,这原本就是最纯粹的肉搏战。 “真是9个有趣的孩子呢。” 尼采的眼睛自然是始终都放在他所挑选出的9名扈从骑士身上,从一开始便感觉卫斯理这个号称最擅长以少击多的对型真的很有意思的他,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清晰看到,8名在外围的孩子很少主动攻击,他们更多的时候也只是在防御,而主要的攻击输出却都集中在了实力最弱的卫斯理身上……但就是这个实力最弱的卫斯理却给他们的敌人造成了最大的伤害,因为他完全不需要顾忌防御的问题,所以能够集中精神去攻击敌人的他,全部的精力都在敌人的胯下,鼻子上,这两个最致命的地方。 因此,每一个被他攻击到的骑士,必然都会倒地彻底失去战斗力。 不得不说,9个孩子实力虽说并不惊艳,但这种组合确实让尼采感觉惊叹,他们笨重的方式尽管在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解决他们的敌人,可这么一来,起码他们都能够保证长时间的作战……难怪卫斯理能够自信的说出,他们最擅长的便是以少击多。 前世里必然有过打群架经验的尼采,很愿意相信在这种混战中,体力能够保证,那么胜利便也同样能够得到保证。 只是,敌人毕竟太多了,足足将近他们3倍的敌人也确实不是这些孩子们所能轻易接下,更何况无论是巡逻骑士小队,还是克里斯多夫家真正的骑士,那实力本身就要高出这群孩子一截。 “砰!” 最外围负责防御卫斯理身后的一名孩子倒地,可即便这个早已鼻青脸肿,右手臂在巡逻骑士们的攻击下几乎失去作战能力的孩子倒在了地上,他也依旧在地上死死的抱着一名实力强横的橙阶骑士!他在为他的同伴减轻着压力,他在为卫斯理争取着更多的时间。 尼采隐约记得这个孩子叫作赖安。 “好了,亲爱的凯蒂恩尼,我认可了这9名扈从骑士正式成为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了,他们也确实具备了一个骑士所必须具备的精神。”尼采很满意他对这9个平民孩子的考验,他看着身旁的凯蒂恩尼副团长,吩咐道:“去吧我的副团长,你要记得,我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绝不能丢在这么一个满是铜臭味的城市里。” “荣耀与骑士同在!”凯蒂恩尼恭身,不管他这个正统的骑士再如何的不想成为贵族少爷中斗殴争气的工具,可他必须得忠诚于斯图雅特家族,以及不折不扣的执行少爷的每一个命令。 一个绿阶大剑士的登场,自然会为场中形势带来逆转。 本来在人群中摇摇欲坠的8个孩子顿时便感觉压力陡减,于是在他们注意到他们的队长亲自出了手后,副队长卫斯理便第一时间招呼他的同伴散乱对型,不再防御,以求最大化的为敌人造成伤害。 这样的局面理应会让一直玩味冷笑的特里少爷感觉到棘手,因为在他们的骑士小队中可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挡得住凯蒂恩尼的脚步,可这个时候的特里却依旧满是轻松,他也仍是盯着尼采玩味冷笑,不知是对他的骑士很有信心,还是对他的双腿很有信心。 “潘多拉,去吧,打断他们的腿。” 就在场中形势逐渐倾斜时,尼采似乎还是不满足于现如今的战果,他知道特里不担心的原因,因为他也很清楚既然混战已经持续了一阵子,那么接下来到来的尼罗城骑士会越来越多,所以他认为他很有必要在骑士们到来之前,便履行了他先前的话语。 早便蠢蠢欲动的潘多拉一脸的灿烂微笑。 这个孩子的眼中,贵族,就应该尝尝平民们所受过的欺凌,所以她很乐意助纣为虐,去欺负一些尼采哥哥想要欺负的贵族。 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儿? 特里与子爵少爷感觉愕然,就连这会儿松了口气,又再次紧张了起来的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也觉得滑稽,在这种场合下,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走向场中有什么用?用可爱来迷惑他们的骑士? 很快。 这三位在尼罗城里都是顶尖存在的贵族老爷少爷们便再也感觉不到了滑稽,因为在他们清清楚楚注意着这个走向他们的小女孩儿时,他们异常清晰的看到,当一名克里斯多夫家的骑士试图拦下这个小女孩儿……却见小女孩儿根本没有任何的躲避,她好看的裙子与她干脆凌厉的动作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挥手。 于是骑士倒地,并且伴随着骑士的倒地,骑士的右手臂瞬也传出骨骼碎裂的声音,让人毫不怀疑如果她接到的命令是杀了在场所有骑士的话,那么骑士们会面临何等的下场。 宛若天使,却又好似魔鬼。 潘多拉信步穿过场中混战的骑士群,一路漫不经心挥退了试图阻挡她脚步的5名骑士后,她便出现在了子爵少爷的面前。 瞠目结舌的子爵少爷以及特里少爷,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仿佛直到此刻也依旧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所以他们便忘了躲避忘了逃跑,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儿极是轻柔的抬起她的小脚丫,掀起那好看的粉色公主裙,几乎让子爵少爷看到了小女孩儿的雪白的小腿。 “咔嚓。” 清脆且慑人心魄的骨骼碎裂声终于让子爵少爷意识到了他这会儿真的不应该去产生那些龌龊的念头,因为他所面对的是天使但更是魔鬼,所以他惨叫,他顿时便躺在了地上蜷起右腿使劲的握着右腿,打着滚哭嚎着……哪儿还有半分优雅体面的形象? “可惜了那一身华贵的衣裳,起码会在7个康坦金币以上吧?” 转身看向老弗郎西斯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突然叹息开口,而便是他这一句漫不经心的话,直接便让老弗郎西斯局促陪笑,小心擦拭起了他额头早已泛起的冷汗。 他终于意识到了他这是在与一位何等跋扈的伯爵继承人在合作,他终于不得不去考虑他这样的举动,会不会让他刚刚脱离了道格拉斯家族等贵族的虎口,却又掉进了豺狼的陷阱?他也必须得去考虑,他这……究竟是不是在与虎谋皮? “尼采……会不会太过分了些?”胖子艾伦犹豫许久,终于皱眉开口,他很清楚,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那么与他克里斯多夫子爵家的朱莉小姐便算是彻底无缘了。 “很遗憾的我亲爱的艾伦。”尼采转身微笑,他并没有任何的愧疚的意思,反而是接着又道:“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更过分的……其实还没有上演。” 胖子愕然,明显是不知道尼采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 场中。 子爵少爷的惨嚎声终于提醒了特里少爷与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先前斯图雅特继承人究竟说过怎样的话语,他们也直到这一刻才终于知道原来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真的是说出便会做到,所以这时望着地上翻滚着的子爵少爷,特里少爷便再没有了玩味与兴致,他的脸色顿时便如同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一样,惨白一片。 他们步步后退,就在这个一身粉色公主裙的甜笑神情下。 潘多拉轻轻走到子爵身前,她仿佛是突然想起了尼采教她的贵族礼仪,她微微曲身,微笑提起那宽大的粉色裙子,恭身行礼。 随后,她出现在了子爵身前。 “住手!” 伴随着远处陡然传来的一声大喝,克里斯多夫子爵直接倒地,不是单纯的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由他的膝盖处传来一阵刻骨的刺痛,他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的嚎叫了起来。 … … ps:这章写的质量不咋样,包涵下,电脑坏了,在网吧写的,很仓促……又不想断更。 ps:群号:20973657 第八十章 寄存一条腿 陡喝响起,子爵惨嚎倒地。 几乎就在这同时,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理应并不适合骑马的中年男人堪堪赶到,他有着一头打理的异常整齐的金发,神情严峻且刻板,让人轻易便可感受到他一丝不苟的气质与态度;在他身后,是一列凯甲在身手执长枪的标准骑士,这些骑士胸前悬挂的只能是金银花家族徽章。 来人自然只能是尼罗城的大领主道格拉斯伯爵大人。 不得不说,道格来斯伯爵到来的确实很是及时,因为倘若他再晚来一会儿,那么他此刻所看到的便很有可能是他已然落下了终生残疾的继承人;而同样不可否认的是,道格拉斯伯爵来的似乎也不够及时,因为这会儿才赶到的他,所看到的便只能是他最坚定的盟友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已然是各自断了一条腿,成为了永远的残废。 可不管怎样,这及时但又不够及时的到来,不出意外的便让道格拉斯伯爵大人泛起了汹涌的怒火。 他下马,阴沉着脸先是扫了眼地上翻滚着的尼罗城巡逻骑士以及克里斯多夫子爵家的护院骑士们,随后才悄然示意他身后的骑士们去扶起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又瞥了眼他那个满脸惊怒但还算得上是镇定的继承人,最终才缓缓转身,看向了他正前方那个神情依旧轻松,微笑的依旧坦然的黑发少年,然后他轻声开口,声音低沉且刻板:“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你要为你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你已经严重触犯了帝国领主法,并且侵犯到了贵族的权利!你这是在与整个贵族为敌!” 付出代价。 虽然道格拉斯伯爵口中如此强硬而言,可他却依然是不曾有任何的动作,他甚至也没有对他身后的一队骑士有任何的吩咐示意。 这一点,其实并不难理解,因为道格拉斯伯爵到底比克里斯多夫子爵见识要深厚广阔的太多,当年在帝国财政部出力的他也确实在帝都生活过不短的一段时间,所以他对斯图雅特家族很不陌生,他也深深的知道斯图雅特伯爵府的庞大势力是何等根深蒂固。尽管道格拉斯家族与斯图雅特家族都是伯爵府,可这两者之间本身就不能相提并论,因为在血统古老且悠久的斯图雅特家族面前,新兴的道格拉斯家族只能是大贵族口中不屑一顾的暴发户、幸运儿。 帝国贵族阶层一直流传有一公二侯三伯爵这么一个说法,这个说法肯定不是在说帝国只有这么几位大人物大豪门,事实上帝国单就加封了伯爵的人来说也起码在数十左右,而贵族阶层之所以流传这么一个说法,也只是因为所谓的一公二侯三伯爵,其家族历史都几乎可以追溯到帝国的成立之期。那么,根据历史越悠久血统越古老,则荣耀越盛这一法则来说,一公二侯三伯爵自然便就是贵族中的最顶尖存在! 用罗斯切尔德家族史上最狂妄也最自信的一位老公爵的话来说,那便是在他的眼中,除了这所谓的一公二侯三伯爵,帝国便再无贵族。 由此可见,贵族本身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而斯图雅特家族则恰恰便是这三伯爵中的其中一位。 所以道格拉斯伯爵必须得垂下他高傲的头颅,即便这尼罗城本身就是他的家族领地。 …… “严重触犯了帝国领主法?尊敬的道格拉斯伯爵,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那么您指的应该便是贵族无权对领地外贵族进行审判以及惩罚这一条律令吧?可是您似乎忘记了,帝国法律规定任何一位贵族都有资格去挑战严重亵渎了其家族荣耀的贵族家族,而我若是没记错的话,那么挑战本身就不存在是否属于其领地这一概念。” 道格拉斯伯爵的阴沉与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淡然微笑构成了绝妙的讽刺,尽管尼采微笑的很真诚,但口吻本身就是赤裸裸的戏谑,他顿了顿,迎着道格拉斯伯爵阴沉的脸色,轻笑又道:“所以我眼下也只是在狂妄的对克里斯多夫子爵家族进行着挑战,这似乎是合法的。” “还有,不要动不动给我扣帽子,说我是在试图与整个贵族阶层为敌,我可不认为道格拉斯这个姓氏便就能够代表所有的贵族。” 对于帝国贵族权利以及一切的法律,如果说道格拉斯伯爵这位刻板且严谨的伯爵大人很是熟悉的话,那么11年中孜孜不倦在了解着帝国一切的尼采,也肯定不会陌生。只是,他似乎刻意的忽略了其中关于‘严重亵渎’这么一个挑战的前提,毕竟,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也不过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出手教训了斯图雅特家族的一个管家罢了,怎么看好象也都算不上严重亵渎。 但这终究是无关紧要的,是否属于严重亵渎终究也都是尼采说了算的,他说是,那么这便就是。即便确实是牵强。 “我会代表道格拉斯家族向斯图雅特家族提出交涉!” 再次开口的道格拉斯伯爵依旧没有采取强硬手段的意图,这肯定只是单纯的因为他不敢,因为他既然了解斯图雅特家族,那么他肯定就会清楚他永远不可能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对手,虽说这是他的地盘,他似乎也可以强行留下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可只要他的眼睛还能保持明亮,那他就会知道他根本不可能留得下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 因为他早年在帝都生活过,因为他必然会认识斯图雅特家族的老管家,就算没有见识过那位老管家的强横,可听说,总归还是会听说的。所以他毫不怀疑,如果他试图去做了,那么他也必然会赔上他身后的所有骑士……甚至包括他的家族。 谁的拳头大,谁便最有话语权,这个道理可是连子爵少爷都懂的。 贵族,再如何的优雅体面,终究还是褪不下自然法则中的人性——弱肉强食。 “交涉?很抱歉道格拉斯伯爵大人,我现在代表斯图雅特家族正式拒绝您所谓的交涉。” 尼采依旧微笑的云淡风轻。 只是他这一句话便终于彻彻底底的激怒了道格拉斯伯爵大人,虽说他本身也觉得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居然能够在未行成人礼前便敢宣言,他能够代表斯图雅特家族确实很可笑,可他这会儿真的笑不出来,因为他很清楚,既然这位斯图雅特家族的少爷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么斯图雅特伯爵便必然已经是认可他的继承人。 所以这句好笑的话便只能是让他因为愤怒,而再忍不住颤抖了手。 却终于还是无可奈何。 “赌上我克里斯多夫家族满门,我一定会向诺盾行省的大领主对斯图雅特家族提出控诉!” 这次开口的便是被骑士扶了起来的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了,不知是因为盟友道格拉斯的到来,还是终于找回了勇气,克里斯多夫子爵此刻神情狰狞且坚毅,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刮目相看。 诺盾行省的大领主。 当然不可能是道格拉斯伯爵,而道格拉斯家族的领地也不过只是尼罗城罢了。 克里斯多夫子爵此时提出的控诉似乎对尼采来说是有些小麻烦了,他很清楚当年曾经在帝都财政部工作的道格拉斯伯爵之所以能够拿下尼罗城这么一个人人觊觎的富饶领地,本身就是因为他对诺盾行省大领主的忠诚,以及大领主对他能力的充分信任,这才争取到了这么一个领地。 而既然如此,那若是克里斯多夫家族与道格拉斯家族一同向素来便欣赏他们的大领主提出控诉的话,那么那位大领主似乎怎么都不会坐视不理。 可尼采却依旧笑的很没有压力,他似乎也根本不在意克里斯多夫子爵口中的那位大领主,他只是轻笑道:“事实上,你们的少领主在几个月前刚刚在我的领地内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当然,我这句话其实没有任何意义,我也没有权利阻止您的控诉,所以子爵,控诉吧。” 诺盾行省的大领主,便就是帝国财政部长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 …… “好了,废话说完了,那么接下来我也应该继续履行我所说过的话了。” 就在克里斯多夫子爵与道格拉斯伯爵两位大贵族脸色阴沉,试图用眼神杀死这个异端贵族少爷之时,尼采却再次开口说出了这样一句让他二人感觉震撼的话来,他们似乎无论如何也都想不到,即便是道格拉斯伯爵已然亲自来了,这位伯爵继承人也依旧是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他好象依然是要……打断道格拉斯少爷的腿。 这自然是让道格拉斯家族的骑士们迅速便围在了他们少爷的身旁,他们看着那个步步走向他们微笑甜美的小女孩儿时,再联想到地上躺着翻滚不停的骑士……只觉得心中发寒。 这同时,都受了不同程度伤的卫斯理等9名平民孩子也在凯蒂恩尼的率领下,逼向道格拉斯少爷。 局面一触即发。 可便是这时,道格拉斯伯爵终于还是不得不放下他的愤怒,尽管在城中这个领地大人再如何的风光荣耀,可在更庞大的斯图雅特家族面前,他确实再风光荣耀不起来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指节早已泛白的他,毕竟是在帝都生活过,所以他能够隐忍,他缓缓道:“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告诉我,你究竟想怎样?!” 尼采悄然眯眼,很是愉快的绽放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他终于等到了道格拉斯伯爵的这句话,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在等待着道格拉斯伯爵的到来,只要这位伯爵一过来,那他的目的便基本上可以说是实现了,而他之所以到伯爵到来后依旧步步相逼,也就是想要伯爵能够说出这句话,让他的目的得以完美的全然实现。 他肯定对特里少爷的那条腿没什么兴趣,他也不会试图去让道格拉斯家族成为下一个鲁兹卡家族……要知道,道格拉斯伯爵在帝都之所以能够始终拥有阿尔弗雷德家族的信任,本身就是因为这位伯爵大人的严谨,不仅仅是工作上的严谨,更是生活中的严谨。 现如今的贵族阶层,能够像道格拉斯伯爵一样严谨生活,没有任何花色新闻也没有任何私生子的贵族,可实在是不多了。所以换句话来说,特里其实也是道格拉斯家族唯一的男性继承人,打断特里的腿,本身就相当于跟道格拉斯家族结下血仇,即便这个血仇肯定不会如同鲁兹卡家族一样强大,但尼采也没兴趣去结这个血仇。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逼出伯爵的这句话罢了。 而他现在如愿了,那接下来他似乎也可以提出他的条件,他仿佛也应该在关于老弗郎西斯这位大酒商的问题上,争取到更大的利益了,比如向道格拉斯家族建议老弗郎西斯每年向道格拉斯家族的供奉,可以减少,甚至转交斯图雅特家族等等条件……在这种情况下,道格拉斯伯爵不管是否愿意,他似乎也都没有额外的选择,也不会计较这种关于康坦金币的小问题,毕竟,康坦金币是买不来他继承人的腿的。 所以,这个想法也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谁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尼采接下来会向道格拉斯家族提出这个问题。 然而。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微笑开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却只是随口道:“我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就是想克里斯多夫子爵的千金能够出来与我的管家见上一面……至于结果如何与我无关。如果这个条件,您能满足的话,我想我会考虑暂时将腿寄放在您继承人的身上,没有意外的话……我以后也不会再想要他的一条腿。” 瞠目结舌。 谁能想到折腾出了如此一场大动静,几乎将斯图雅特家族与道格拉斯家族陷入不死不休局面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只是提出了这么一个荒诞且可笑的条件?谁又能想到……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的两条腿,原来只需要他女儿走出来,便可以不被打断? 因为荒诞因为滑稽,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当时的神情便很古怪了,是痛楚但也是愕然,挤在一起很难看,可终究还是不如他继承人,那位子爵少爷的神情来的丰富多彩。 “尼采……” 最最意外的肯定还是胖子,鼻青脸肿的胖子早就认为尼采是通过他的遭遇来试图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尼采会抓住这个机会来索取一些东西,也早便忘记了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可这会儿,陡然开口的尼采好象一直都没有忘了他的人生大事? “克里斯多夫……照办吧!”到底是伯爵,刻板是他的面具,但善变也是贵族的通性,所以听完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话,道格拉斯伯爵几乎没什么犹豫,便咬牙切齿道。 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明显依旧未能清醒,他迟疑道:“可是……” “照办!”道格拉斯伯爵再次强调,终于只能让克里斯多夫子爵含恨吞下他的血水。 于是,就在这样一个双方对峙局势紧张的氛围下,胖子迎来了他人生中兴许是最重要也最不可理喻的一次表白机会,这个机会按照尼采一开始的猜想,胖子其实应该选择放弃的,可他终于还是低估了胖子的厚颜无耻。就像朱莉小姐父亲与兄长的腿,断的跟他压根儿没关系似的,没心没肺的胖子很是忐忑不安的便大步走进了子爵府……寻找他的公主他的朱莉小姐去了。 结局会是如何,尼采事实上也很期待。 …… “好了潘多拉,我想我们是时候离开了,子爵大人想必是没心情请我们进去喝下午茶的。”尼采向着潘多拉招手,等到微笑的潘多拉走回了他的身旁,卫斯理那9个孩子们也扶着他的同伴走了过来。 这是他们扈从骑士生涯的第一场战斗,但绝对是让他们一生都不敢忘却的战斗,因为这场战斗中,在战斗的不仅仅是他们这些骑士,更是家族荣耀的战斗,贵族权势的战斗。 获胜者,自然是他们的主人,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 老弗郎西斯再次擦拭额上的冷汗,尽管这个时候他亲眼得见了他从前最痛恨的两个贵族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以及报应……可他的心情真的好不起来,确切的说,是糟透了。 便就如此看着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再也没理会他敌人克里斯多夫子爵府里的他最重视的私人管家,转身便离开了这里,道格拉斯伯爵终于深深的皱起了他的眉。 “父亲,难道您就这样放走了他?” 问话的是一脸不甘与愤怒的特里少爷,他没有感到庆幸,他只是为子爵父子感到愤怒。 很显然,他的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断了条腿的克里斯多夫子爵的问题。 “放心吧……这件事情肯定不会结束,只会让这位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在完成成人礼的时候,更精彩一些……” 第八十一章 贵族与商人都有面具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几乎就在尼采与老弗郎西斯等人刚刚返回旅馆步入房间的同时,独自步入子爵府前去表白的胖子艾伦随后而至。 其实一开始放任胖子艾伦前去向他那位朱莉小姐表白时,尼采就已经料到其面临的结果只可能有两种,要么就是那位朱莉小姐因为父兄的腿都间接由胖子而被打断,便理所当然的拒绝见这胖子;再要么就是不管这位朱莉小姐是否会见这个胖子,可她也必然会在她断了腿的父兄劝说下最终出面见这胖子,因为她的父兄必须得考虑要是这个他们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胖子连朱莉的面都未能见到,那他会不会再次发疯,继而让那位恶魔少领主也跟着不依不饶,所以劝说是必然的。 不过,这两种可能不管发生了哪一种,胖子艾伦都绝不可能在克里斯多夫子爵府内停留太长的时间,这肯定不是因为他在道格拉斯伯爵大人以及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仇视的眼神下会不安全,事实上这会儿的他在尼罗城里也确实是再安全不过了,而他之所以会很快回来,那也只是因为即便他见到了朱莉小姐,可结局肯定也都是简单的便拒绝。 所以这时返回了饭馆,坐在尼采对面的胖子便情绪明显不太美好,他微皱着眉,一脸的黯然神伤,望着他对面依旧微笑的尼采,终于还是迟疑道:“尼采,你是不是早便知道了这个结果?那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结果的吗?” “很久以前。”非但是没有试图劝解他从小到大的唯一玩伴,更是依旧保持着怎么看似乎都是幸灾乐祸成分更多的从容微笑,尼采想了想,随口又道:“从一开始你告诉我,朱莉小姐喜欢的是克伦威尔家休斯少爷那种天赋形的强者少年时,我便知道,她是永远不可能真的喜欢上你的。即使你们可能能够最终在一起,可这个在一起的前提必然是伴随着权势的阴影。” 胖子沉默,他似乎不太明白为何朱莉喜欢休斯那样的强者,便就意味着他再没有了机会?他似乎也不太明白为何尼采早便知道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却依旧用朱莉来鞭笞鼓励他,让他在波利罗庄园时刻都处于紧张的修炼当中?那不就是为了超越休斯,成为朱莉所喜欢的类型吗? 可现在他好象是一直生活在欺骗当中?尼采为什么要欺骗他呢? 想不明白……便不需要想明白了,在许多方面,对爱情执着的胖子艾伦根本就不是一个执着的人,他本身就是一个神经粗犷到对任何事情都不会太在意的人,所以便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个所谓的善意的欺骗。他只是在沉默后,喃喃问道:“我是不是一直都很愚蠢呢?” “这不叫愚蠢。”终于收敛了微笑的尼采轻声叹息,他道:“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你看不出朱莉早便对你的拒绝,是因为你始终怀抱坚定的希望,而我,不过就是毁灭你最后希望的那个人罢了。” 胖子古怪的抬眼看了眼尼采,仿佛是在奇怪尼采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犹豫了下,又道:“愚蠢也好,你所谓的当局者迷也罢……总之,伟大的艾伦男爵是彻底的失败了,并且还是惨败。” 尼采没有说话,这种事情他也不会试着去劝解艾伦,因为他上一世真的对这些事情很不陌生,所以他很清楚少年爱恋的惨淡收场,谁的劝说都没有本身的大彻大悟来的有效。因此,最终他也只是在艾伦略显茫然的神情下,轻声又问:“接下来你会怎么办呢?是堕落还是重新寻找新的希望?” “接下来……”胖子喃喃自语,原本困惑迷茫的神情也随着他的思考而逐渐退却,他忽然微笑,像是在这样一个短暂的时间内便很快走出了这个理应通彻心扉的阴影,他握拳,道:“当然是寻找新的希望!既然刚才你说了,我们最终还是可能在权势的阴影下走到一起的,那么我便会努力抓住这权势的阴影!尼采,你是知道的,我跟你不一样,我也没你那么变态喜欢享受一切事情的过程,我在意的永远都只能是结果!” 还真是那个神经粗犷到令人发指的胖子啊。 就算是尼采也必须得承认他确实是完全没能想到这个胖子居然能够执着到这种地步!或者也可以说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所以他一败再败,最终只能无奈耸肩,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说到这权势的阴影……”重新找到了新希望的胖子艾伦瞬间便再次振奋了起来,与他刚回来时那黯然神伤的形象判若两人,非但是让尼采都很好奇这胖子的神经到底是如何构成,便连局促坐在一旁的老弗郎西斯也瞠目结舌于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私人管家的心智强悍。 “尼采,我觉得这权势的阴影由你……” “不要指望我,台阶我已经给你了,接下来是你的路。”没等胖子说完,尼采便断然打断了这个无耻的胖子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没错,胖子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确实是可以无视任何的过程,甚至懒惰到完全依赖尼采,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慨他的坦率以及神经彪悍。 就像是完全不在意尼采的断然拒绝,胖子依旧很是期待的看着尼采,让尼采更觉无奈之余,却下意识的便道了一句绝不是他这个年纪所应该说出的话,他叹息:“少年,真好。” …… 从胖子艾伦回来到他与斯图雅特继承人之间的谈话开始,始终坐在一旁的老弗郎西斯肯定是相当的局促且尴尬,因为这种私人性质之间的谈话原本就不应该有他在旁,但他却一直都坐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旁,这肯定不是他的不懂规矩,只是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位继承人一直都没有要他离去的意思,所以他便只能如此局促的坐着……也只能被动的听着这场谈话,以至于最终因为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感慨而心生古怪。 少年真好? 这句话貌似怎么都不应该是这个才15岁的少年所应该说出来的啊。 “话说回来尼采,既然你便知道了朱莉小姐的决然态度,那你为何还要那样对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你应该知道……肯定是我先惹得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不愉快了,这才会有那场不愉快的冲突。” 转瞬之间便放下了关于朱莉小姐的不愉快之后,胖子艾伦便再次提起了这个问题。不过事实上他对于这个问题其中的原因也还是知道几分的,他神经确实粗犷,但毕竟不是愚蠢,所以他应当看得出来,尼采当时原本就是借题发挥。 尼采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轻轻为他倒了一杯红葡萄酒,随后瞥了眼忐忑在旁的老弗郎西斯,这才道:“这个问题,我想由亲爱的弗郎西斯来解答兴许会更合适。” 终于提到了他。 这是让老弗郎西斯大大的松了口气的好兆头,他之所以紧张忐忑,那原本就是在担心惹了这一大摊子事情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会弃他而不顾,所以听完尼采的话,他几乎也没怎么犹豫,便忙陪笑道:“我理解少领主您的用意,我也必须得感谢少领主您的友谊,请您接受我的赞美……事实上,管家先生,少领主之所以那样对待子爵父子以及道格拉斯伯爵大人,原本就是在我出气,他想必是知道了在过往的那些年中,这些卑劣的贵族是如何吸食我弗郎西斯家的血液的,所以……” 胖子释然点头,明显是不奇怪这个答案。 尼采也微笑向着老弗郎西斯轻轻点头,仿佛是认可了他的识时务。 而至于说完这些话的老弗郎西斯,他在尼采轻轻点头后,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便顿时挤出了全然的感动,让人毫不怀疑他随时都有可能向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跪下宣誓着他的效忠。 “可是尼采,你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与道格拉斯伯爵,或者是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提起老弗郎西斯啊。”这会儿的胖子,显然是享受起了老弗郎西斯那谄媚的眼神,他问的这个问题,本身就是在替这个大酒商而问。 所以尼采先是看了眼老弗郎西斯,随后浅饮红酒,轻声道:“原本就不需要提起,难道你忘了便连道格拉斯家的少爷都拆穿了我真实的意图吗?那么道格拉斯伯爵与克里斯多夫子爵便肯定都明白我的意图。” 这就是贵族所谓的矜持与含蓄了,他们往往都选择将真正的意图在彼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掩饰在不经意的事情之中。 “那么,既然伯爵与子爵都知道他们断了的腿,其实并非是因为我,而是因为老弗郎西斯……那我们离开以后,老弗郎西斯岂不是在这尼罗城里再没有立足的余地了?”充当起了老弗郎西斯代言人的胖子艾伦,先是与老弗郎西斯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再次问道。 这自然是让这位年迈的大酒商感激涕零。 “恰恰相反,亲爱的老弗郎西斯以后反而会在尼罗城里更加的如鱼得水,他甚至再也不需要向道格拉斯家族以及克里斯多夫家族,还有大大小小的贵族们上缴每年所谓的供奉。” 尼采玩味打量着艾伦,又看了眼感动与莫名其妙共存的老弗郎西斯,这才又道:“艾伦,假如你是道格拉斯伯爵,在今天遭受这等无可奈何的耻辱后,你会选择怎么做?”说完,没等胖子说话,他便微笑又道:“再者,我亲爱的艾伦,谁说今天子爵父子所断的腿,并不是我今天在为你出气?” 胖子很理所当然的便无视了尼采的后半句话。 他沉思,老弗郎西斯同样沉思。随后到底是有着贵族的血统,胖子很快便反映了过来,他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道格拉斯伯爵就算敢报复,那也肯定不会针对老弗郎西斯,他必然会针对你斯图雅特家族,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只要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不倒,那么老弗郎西斯便会永远无忧!” 尼采微笑,没有说话。 事实上这原本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因为今天既然道格拉斯伯爵与克里斯多夫子爵都见识到了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凶悍手段,那么他们以后便必须得顾忌他们若是再招惹老弗郎西斯那么可能会招来斯图雅特家族何等的报复……单单就是以前曾经招惹过老弗郎西斯,就已经是让子爵父子断了一双腿,那么在老弗郎西斯与斯图雅特家族建立起合作关系后,他们若是再招惹老弗郎西斯会是何等的下场,实在不难想象! 这也就是尼采小题大做,悍然而打断了子爵父子一双腿的缘故。其实从这个角度来说,为了起到日后的震慑作用,仅仅是打断了他们的一条腿,真的还算是轻了。 豁然开朗的老弗郎西斯终于老泪纵横。 他当时便跪在了地上,向着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无比虔诚道:“请少领主您一定要接受老弗郎西斯的忠诚,我保证,以后……” 这番话说的极为顺口,顺口到老弗郎西斯似乎是直接便忘记了,他先前站在斯图雅特继承人身旁,出现在道格拉斯伯爵面前之时,他是如何的懊悔以及憎恨这个黑头发的少领主,为他惹来的天大麻烦。 尼采肯定不会介意老弗郎西斯的虚伪,他其实也知道这是奸诈商人所必备的面具,因此他微笑便扶起了老弗郎西斯,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打断他直接道:“我知道你现在想说的是,以后每年向尼罗城里的大小贵族所谓的供奉便就直接交给我了,事实上我也有理由接受这报酬,毕竟,为了你日后的安宁,我可是为斯图雅特家族惹来了不大也不小的这些麻烦。可是亲爱的弗郎西斯,我必须得告诉你,我没有觊觎你那些供奉,更没有觊觎你家族财富的心思,我做的这一切,只是出于友谊,出于我们日后更好的合作,而所做的这一切。” “你放心,日后我们的合作,银行支付给你的利息,我不会少你一枚康坦金币,你要知道,我一向都是一个很公正的人。” 老弗郎西斯满脸愕然。 他先前确实是打算将他每年上缴尼罗城贵族的供奉交给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了,并且非但如此,他更是在见识到了这位继承人的手段后,打定了主意即便是他想谋取他老弗郎西斯一半的财富,他也必然会忍痛相送……只为换取他的平安,以及得到斯图雅特家族的庇护! 毕竟,在今天道格拉斯伯爵见到他出现在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身旁后,他日后在尼罗城里的下场肯定不会美好。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一不用担心道格拉斯伯爵等贵族所谓的报复,二是不必心疼他家族的一半财富,三却是……他甚至连供奉都没必要再支付了!那每年可都是一笔海量的金币啊!这些,都让老弗郎西斯感觉异常的不真实,他甚至在这些天大的好处面前,反而是更加的担忧了。说到底,这担忧毕竟还是因为贵族们一向的贪婪,已经让老弗郎西斯觉得,如果一个贵族不贪婪,那就是不正常的! “好了我亲爱的弗郎西斯,不要怀疑我的公平,这一点还请你向与你保持着不错关系的商人们多多宣传,你知道,我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很希望与尼罗城里的每一位酒商有着生意上的往来。” “请少领主您一定放心!” …… 于是。 便就是因为这些感觉不真实与大感动,在第二天尼采会见老弗郎西斯所介绍来的酒商时,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些大酒商们之间的联络关系,以及老弗郎西斯手中的人脉。 几乎尼罗城中上得了台面的酒商都在听取完老弗郎西斯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宣传后赶来了这家豪华的旅馆,他们都是掌握着巨额财富的平民,那么肯定会担心金币在手中的安全问题,而现在,这个问题便再不是问题了,他们不仅仅可以将海量的金币存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更是可以额外收获每月一定数量的利息……光是这些利息就足够让这些大酒商们动心了。更何况这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还担保在他们经营中遇到问题时,可以以极低的利息借给他们足够的金币,用来改善他们的生意?要知道,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借款的利息,相比于城中放贷的吸血鬼贵族们来说,那几乎就是无息的方式! 所以,这一天的会面必然会是一场双方都很愉快的会面。 尼采在这尼罗城中向道格拉斯伯爵家族以及克里斯多夫家族宣战,并且取得了绝对胜利的消息,对于这些大酒商们而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保障,而他针对老弗郎西斯的投资,也确实是取得了比预期更好完美的效果。 当然,这天来的大酒商们,其中相当一部分肯定都是与老弗郎西斯面和心不和的所谓生意上的盟友,老弗郎西斯的奸诈也注定了他在选择斯图雅特家族,选择孤注一掷大冒险的同时,也必然会拖着他的这些‘敌人’们一同面临这些风险。 这原本就是人的本性,贵族如此,商人同样也如此。 只是,这些老弗郎西斯生意上的纷争勾心斗角之事,与尼采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也只需要迎接他所折腾出来的银行,将会迎来的美好明天罢了…… …… 不可否认。 离开尼罗城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肯定是心情异常的美好,一整天的愉快谈判结果也注定了这回往帝都的一路上,他都必然会心情一直美好下去。然而,就是这样美好心情的情况下,在离开尼罗城时,他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却故意充傻作愣问了他一个绝对会让他很尴尬,很恼怒的问题。 当时的胖子是用一脸谄媚的微笑问道:“我的主人,我记得您刚刚说过,您所说过的话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那么,既然您还说了要打断道格拉斯家族少爷的腿,可为何您最终却独独放过了他呢?” 回答这个问题时,尼采只是漫不经心的瞥了眼这个厚颜无耻且该死的胖子,他微笑道:“噢不,亲爱的艾伦,难道我真的无礼到说过要打断一位伯爵继承人的腿吗?” 胖子完败,败在了贵族的面具之下。 第八十二章 欢迎回家 尼采离开斯图雅特家族领地的时候撒耶小城大雪纷飞苍茫一片,而他再往北抵达帝国中部偏南的诺盾行省时则是天寒地冻萧条一派,那么再往北越往北,一直到帝国的中枢首脑帝都,天气则便愈发的寒冷了起来。并且帝都的天空在这一日却是无比的阴寒,没有雪也没有呼啸的寒风,有的只处处如刀刃般的小溜风,刮在人的脸上生疼生疼,仿佛连主都在表示对那个异端的不欢迎;仿佛连整个帝都都在排斥唾弃着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个异端继承人,即便,这对于一个4岁便被放逐到帝国最偏远小城的孩子来说,原本就真的很残忍。 然而。 再如何冷厉的严寒却终究还是打不过斯图雅特伯爵府的喧嚣。 一大早,11年来都再没有对府上事务指手画脚的伯爵夫人反常的披着一身纯白的貂狐雪衣出现在了院中,她此时出现的意图很简单很清晰,便就是要整顿她整整11年都没有再整顿过的伯爵府,就在伯爵大人亲自随在她身后的情况下,伯爵夫人不仅重新检查了一遍府中每一个仆从的站姿坐姿以及行礼姿等等礼仪,更是亲手指点着仆从们将伯爵府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然后几乎是近乎夸张的将一条长长的大红地毯由伯爵府的正厅一直铺向了伯爵府门前的门前,覆盖了斯图雅特伯爵府门前的整条小路,也宣告禁止了任何人在这条小路上的通行。用伯爵夫人的话来,那便是即便帝国的皇室成员要路过斯图雅特家族门前的小路,也必须得脱鞋净身,尔后才能走上这条鲜红的鹅绒地毯。 很不可理喻? 没错,就是这样,即便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除了她的儿子谁都必须得脱掉他们暖和的狐皮靴才有可能通过这条小路,并且还仅仅是有可能。而对于伯爵夫人这等的不可理喻,当时陪笑随在伯爵夫人身后,却始终没能等到伯爵夫人开恩与他说话的伯爵大人,更是谨慎补充道,除了帝国皇室成员要脱靴外,任何人在这一日都不得路过他斯图雅特家族门前的道路,哪怕是帝国贵族最顶端存在的罗斯切尔德公爵也不能。 因此,因为规矩多需要准备的事情多,所以伯爵夫人在这一日的早晨便异常的忙碌,她甚至忙碌到整个早晨都没有理会一直尾随在她身后的她的丈夫——事实上,她已经有10年的早晨都再没有理会过她的丈夫了,即使她的丈夫依旧保持着10年每个早晨都会亲手为她送去温暖的红果汤,可她却始终视若未睹,更别提喝下那一碗红果汤了。 保持10年的不理会与坚持10年的红果汤,谁比谁更辛苦,兴许连伯爵夫妇都早已忘了那所谓的辛苦。 于是。 在将近中午的时候,虽说斯图雅特伯爵府还不至于张灯结彩,但就外观来看,那焕然一新以及处处流露着的清新确实是很够夸张,尤其是伯爵府门前那大红色的吊灯,以及那门前两排顶着冷风站列的异常整齐的鼓乐手,还有那炫目的鹅绒地毯,都显得格外暖和且扎眼。 甚至是称得上恶俗。 但这对于伯爵夫人来说却似乎依旧显得不够,始终微微蹙眉的她好象仍是在想着究竟有哪个细节还没有完全做好。恶俗?伯爵夫人并不觉得,再者来说,对于一个将爱压抑了整整11年的母亲来说,无论她以何种方式来展现她对她儿子的爱,那用恶俗来形容好象都太过残忍。 中午。 太阳依旧没到,主的光辉依旧吝啬,唯一没有退下的兴许就是那刀子般的小溜风了,而就在这小溜风不止,伯爵府门前披着雪白貂狐大衣服的伯爵夫人殷切期盼的神色下,一辆简陋到寒酸的马车终于出现在斯图雅特伯爵府的门前,这辆马车仿佛是被伯爵府的排场所震慑,远不到红地毯之前它便停了下来,很久很久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然而,当伯爵夫人再也忍不住红了双眼,颤抖了双手时。 从马车中缓缓步出一位身穿黑色紧领外套的少年,少年站在马车上望着眼前的场景,似乎是感觉瞠目结舌以及不敢相信,他犹豫,等他终于抬脚走下了马车,他便站在这红地毯前,遥遥的望着了伯爵府门前,一身雪白犹如寒风中的茉莉般的伯爵夫人,他终于大大的绽放了一个微笑,一个让伯爵夫人再忍不住泪流满面的微笑。 他走上了红地毯,即便他沾染了灰尘的靴子轻易便会玷污了这干净的鲜红地毯;他缓缓向前走着,那一头被随意束起落在肩上的黑发与这鲜红的地毯是如何的不和谐。 可他依旧走的坚定。 伯爵府的门前仆从门顿时便整齐跪倒,两排,层次分明,伴随着鼓乐手寒风中的吹奏,仆从们异口同声恭敬道:“恭迎少爷回家!” 回家。 尼采微笑依旧,并没有感动的痕迹也没有对这恶俗排场的习惯,他只是迎着伯爵夫人随时都可能再忍不住的脚步,他上前,微笑恭身,行礼道:“母亲,您的孩子,尼采,到家了。” 伯爵夫人紧紧的掩着嘴唇,她那双如同星空中璀璨星星的宝石眼睛泪眼朦胧,她看着她的孩子,她看着尼采黑头的头发,看着她的孩子早已成熟到轮廓分明的脸庞,再看着她的孩子那一双异常明亮,异常干净的黑色瞳孔……她终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她上前,用力的抱紧了她的孩子,完全不顾尼采身上衣着的灰尘会弄脏她昂贵的雪白大衣,她将他的头埋入了她的肩头,她喃喃道:“我的孩子,怎么在你母亲不知不觉间,你已经长的这么高了。” 尼采没有动,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他的轻轻拍着他母亲的背。 而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始终站在他母亲身后的伯爵大人悄然松了口气,那模样……让尼采很怀疑他的父亲究竟是怎么骗到帝国最优雅的伯爵这一称号的。看来……他的父亲与母亲也果然是如同他在父亲信中所读到的那样,整整战争了10年啊。 终于被伯爵夫人松开,就在伯爵夫人认真打量着她儿子的时候,尼采也打量着他的母亲,他这位被誉为帝国浩瀚苍穹下最璀璨的一个星星的母亲大人依旧年轻,完全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她也没有鱼尾纹,那一头灿烂金发下的蓝宝石眼睛……好看且动人。 “长的再高,也都是您的孩子。”尼采微笑眨眼。 伯爵夫人破泣为笑,依旧颤抖着的双手轻抚着他一头的黑发,她的眼中满是爱意与心疼,她没有再说话,那是因为她再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抚着尼采的她……已经因为喜悦而想要再次落泪了。 “伊芙,我的意思是,你看,外边这么冷……” 斯图雅特伯爵大人艰难开口,尼采印象中从来都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父亲在他母亲面前温顺如同一只小猫,忐忑且珍视。小猫,不知这个称呼被伯爵大人所得知后,他的神情会是如何的精彩。 伯爵夫人依旧没有理会她的丈夫,但却终归是意识到天气了不作美,她牵着尼采的手,走回伯爵府,在她母子的身后,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以及不知何时便悄然出现在了伯爵夫人身后的老管家,老占坎。 走回正厅的一路上。 伯爵夫人的眼睛一直都放在尼采的身上,那么尼采便也肯定会看着他的母亲,而这种情况下,向都很聪明的尼采自然清楚他应该扮演怎样的一个角色,所以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微笑的很纯真,局促尴尬的也很纯真。 仆从送来温暖的热牛奶,捧着这一杯热牛奶的尼采终于被伯爵夫人松开了他的手,只是即便如此,他的母亲却也依旧是凝望着他,还是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本来就是在说着太多的话。她只是一个母亲,她也从来都认为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所以与分别了整整11年的孩子再见相见时,她会感动会哭泣会喜悦。 这都是一个母亲必然会拥有的情绪。 尼采自然也理解,便当然不会躲避他母亲的视线,只是这会儿,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哪怕是11年都没有再见过,可他依然不陌生于他的母亲,难道只是因为他的母亲太过耀眼?尼采不知道,也说不清楚这种不陌生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但肯定不是11年前还带着清晰前世记忆时对这位母亲的古怪感以及不适应感……不过,不管怎样,他觉得,回到这个帝都的家,似乎感觉也并不错。 他也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习惯了撒耶小城的独自生活。 他喝下了一口热牛奶,然后看着他母亲所绽放出的愉快微笑,忽然就站起了身,他转身,四处打量着这伯爵府里的一切装饰,以及楼梯那处悬挂着的家族徽章,还有各种荣誉徽章。 便陡然意识到,这里,原来才是他的家。 与此同时,伯爵夫人盯着他瘦弱背影的眼神再次迷离,她的口吻近乎是溺爱,她轻声喃喃道:“我的孩子,请相信你的母亲,她再也不容许谁把你从她身边带走。” … … ps:今儿必须得去趟上海,貌似就一章,尽量会有第二章,矛盾不? 第八十三章 平淡见真情 “我7岁以前的那3年是我在撒耶小城最难熬的3年,尤其是5岁的时候对小城里一切有趣事物都失去了最初的新鲜感以后根本不知道每天该做些什么,肯定谈不上空虚啊寂寞啊什么的,那会儿还小也必然不懂得这些浮夸的词汇,只是单纯的觉得无聊。再加上父亲大人又不允许我7岁前对领地事务发表任何的意见,所以那个时候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发呆,想,什么都想,想以后该做些什么,想怎样才能让我不无聊。7岁以后就好多了,父亲也允许我管理一部分领地事务了,因此那个时候已经想了整整3年的我就迫不及待的把一切想法都给付诸行动了,这么一来,我肯定会很忙碌,忙碌到再没有时间去感慨去无聊,一直到撒耶小城里撒耶学院落成以后,我才总算是彻底不觉得无趣了,仿佛又回到了刚到撒耶小城的那一年,对于周围的一切事情与人物都感觉有趣,像那些一心想往上爬的平民孩子,像那些想巴结我但又不敢靠近我的贵族孩子,都是特别的有趣。当然,我之所以在撒耶小城里后来还觉得一切都不错,主要也还是那么几个人,比如我的教授达斯卡,再比如撒耶城那个有受虐倾向,你不逼他他就不会认真工作的胖子总督,等等等等,总之这11年的撒耶小城生活对我来说还不错,不是那么的让人不能接受。” 回到家后的尼采喝了热牛奶,接下来便当然是跟他的母亲斯图雅特伯爵夫人聊天,聊他过去的11年聊他11中所做过的事情,这种只是坐下来跟母亲说话的沟通方式似乎很没有意思,但其实尼采很清楚只要他能够坐下来陪他的母亲讲话,那已经就是伯爵夫人的大满足了。毕竟,过往的11年中别说和她的孩子聊天说闲话,便是看上她的孩子几眼,那对伯爵夫人来说也绝对是最大的奢侈。 所以,这一刻的伯爵夫人不再是伯爵夫人,她只是尼采的母亲,只是一个母亲。 “我的孩子,不要怪你的父亲狠心把你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本来听着尼采那11年有趣但也无趣经历的伯爵夫人,先是眼眶泛红不时的用手帕擦着眼睛,随后在尼采讲到胖子总督托鲁,以及那个怪教授达斯卡后,她便也因为尼采对他们的评价而感觉有趣,因此她微笑,一直到尼采简单概括了11年被放逐的生活,她的母亲才终于留下了这样的一句感慨。 自然是让始终端正坐在一旁的伯爵大人如释重负的感慨。 其实斯图雅特伯爵一直都很清楚自从他的妻子猜到了尼采被放逐的真相后,她就没有再原谅过他,她的心中也始终对他存在着一定的芥蒂,这让他的大无奈,但同时他也知道他必须得这么做,所以后来的他便只能期望尼采的回来,能够让他的妻子放下对他的那些芥蒂……现在看来,似乎他是如愿了,从他妻子主动为他辩解的这一句话中,便已经让他觉得他11年来不曾间断过的红果汤应该继续保持下去。 尼采看了眼他的父亲,微笑没有说话,可心中肯定没有怨恨过11年他父亲对他的放逐。 “哦对了我的孩子,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告诉你的母亲,你是如何将那些皮毛变成帝都上流圈子最热捧的服饰材料,以及你折腾出的银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再次开口的伯爵夫人颇有几分神采飞扬的味道,这一点并不奇怪,因为她肯定会因为她的儿子而骄傲,要知道,即便她的儿子这11年里都远离帝都生活在帝国最偏远的地方,可帝都里的大贵族们又有哪一个能不知道他们身上昂贵且华丽的服饰,可都是出自斯图雅特家孩子的手中?又有哪一个贵族不知道现如今帝都里越来越受欢迎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几乎也是由这个孩子一手缔造?又有几个贵族……对这个孩子不好奇不感兴趣呢? “关于这两个问题……我想还是由我的父亲来说,他这些年里应该也了解的不少了。”尼采悄然看了眼他的父亲,他原本就是在为他的父亲与母亲牵线搭桥,并且他也很愿意相信他的父亲绝对可以把这两个问题解释清楚,因为这两件事情原本也都有着他父亲的参与。 斯图雅特伯爵轻轻咳嗽,抚了抚唇上的两撇优雅的大胡子,似乎是要开口为他的妻子解释他儿子的这两个丰功伟绩。 然而,没等他开口,伯爵夫人便轻笑看着尼采又道:“我还是想听我的孩子亲口告诉我。” 她依旧没望去伯爵任何一眼。 伯爵无奈,看着尼采叹息,终于还是示意尼采自己去说吧,其实今天对于他妻子的态度他已经是很满足了,毕竟让母子二人分开整整11年,那可都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尼采笑了笑,将喝完了的热牛奶杯随手递给他身旁的仆从,然后挠头道:“其实都很简单,撒耶城毕竟是依托阿喀耶森林,而森林中的动物皮毛又都属于天然资源几乎取之不尽,那么联系到帝都冬天的寒冷,再加上那些皮毛的花色确实漂亮,所以受到贵族们的欢迎也就顺理成章了,我所做的,也只不过就是在交通运输方面多下了些功夫罢了。”顿了顿,尼采戏言了句‘要想富先修路’,然后见他的母亲疑惑好象是要追问这六个字的意思,他便连忙又道:“至于银行,我也只是模仿那些放高利贷的贵族们罢了,唯一的区别就是,同样都是放贷,我没有背上吸血鬼的骂名,却反而是……” 说到这儿,尼采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说下去了,他没有背上吸血鬼的骂名,反而是博取到了领地内上上下下的一致爱戴,这些事情伯爵与伯爵夫人肯定都知道的,因此,伯爵夫人便再次微笑,她在听尼采讲述的时候一直都端庄且典雅的坐着,很认真的听着,也只有在尼采讲完后,她才会试着去说些什么。 “我的孩子,我以为荣。” “我也是。” 几乎就在伯爵夫人的话刚刚落地时,斯图雅特伯爵终于忍不住插口,他说完便注意到他的妻子居然匪夷所思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并且这一眼也完全不是以往那种冰冷毫无情绪的眼神,反而是带着些恼怒,带着些生气的模样。 这自然是让伯爵大人心中兴奋。 他在外可能是帝国军部的实际掌握者,权势彪炳高高在上,也可能是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强者,但在家,他却只有两个身份,一是尼采的父亲,二便是他妻子的丈夫,所以在家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任何大人物的样子,也根本不像一位高贵的伯爵,贵族。 …… “少爷,热水准备好了。” 就在尼采玩味而看着他的母亲与父亲,感受着这家中的温馨时,老管家老占坎悄然出现在大厅中,他一如既往的佝偻着身子,毫不起眼,就像是一位真正的管家。不过事实上,他也确实就是一名管家,在波利罗庄园时是,此刻也仍是。 尼采点头,看向他的父母。 伯爵夫人起身,微笑道:“去吧我的孩子,净完身你便是真正的到家了。” 这是一个礼仪,在外回来的贵族只有在净完身后才算是真正的到家了,尼采自然从罗格男爵处都知道了,因此他微笑打了招呼后他便转身,只是奇怪的是,身后却没有任何一名女仆随行,要知道,一个贵族沐浴净身时,那至少都是要4名以上的女仆在旁服侍的,而这一点,尼采从小到大却都没有享受过这等待遇。 沐浴净身。 然后,走出来换了一身圆领白袍的尼采便迎来了他在家中的第一次盛宴,事实上这也是斯图雅特伯爵府11年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第一次,因此,这顿饭肯定极为丰盛,非但是红蜡烛与鼓乐手不可能缺少,便连桌上的红桌布据说也是伯爵夫人亲自裁剪出来的。 气氛很愉快,伯爵夫人不时不给尼采夹菜也流露着浓浓的爱意。 一直到吃完饭,仆从们收拾罢了桌子,伯爵夫人才终于没有再继续拉着尼采说话,她似乎也意识到是得留点时间给她的丈夫与儿子,所以她转身离开,显然是依旧没打算原谅她的丈夫。 看着他母亲的离去。 尼采悄然眯眼,他告诉他,他已经回到了帝都,他已经在11年后回到了水要有多深就有多深的帝都。 伯爵书房。 随着他的父亲踏上二楼的书房后,尼采本以为他的父亲应该会为他解释他在波利罗庄园时的那些疑问了,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父亲明显不打算给他解释任何疑惑,因为在书房中除了他父子二人,也还有着一个少年。 确切的说,是一位贵族少年,一位同样拥有着斯图雅特家族血统的贵族少年。 …… ps;刚到上海,匆忙找个网吧码了一章,质量很牵强,不过故事还是到这里就算彻底展开了帝都的开始。 明天争取找个安静点的网吧多写点吧。诸位海涵,我会努力。 第八十四章 血统 康坦帝国贵族式家族的构成向来都很直白且简洁,不管是哪个家族,按照金字塔形式从上往下划分的话,那么处于金字塔最顶端的必然是拥有最纯正血统的家族成员,然后按照血统的纯正程度依次往下排列,一直到最底层的旁系成员,其血统越为淡薄,则在家族中的地位便越为低下。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构成贵族式家族金字塔的,除了血统便还是血统,个人能力其实并不能影响太多其在家族中的地位。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一个人即便能力再强,可只要他的血统不够纯正,那他便永远不可能爬到家族的核心所在,即使他活着的时候因为能力取得了家族掌舵者的欣赏与重用,但他死后不管他为家族做出了怎样的成绩,却依然不能改变其子嗣在家族中的地位。 当然,这里需要特别排除的,便就是一些虽说血统不够纯正,但却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直接将家族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底层异类,这样强大的人肯定不是没有,事实上在康坦帝国就有很多贵族家族曾经发生过类似这样的事件,而这种事件的结果自然就是直接改变了一个贵族式家族的血统传承,最终很有可能会导致该家族的信仰丢失,从而再也不被真正的贵族圈子所认可。 由此可见,血统本身就是贵族式家族无上的信仰。 这一点也永远都会是贵族式家族的铁律。 那么,同样也是贵族式家族的斯图雅特家族当然也会遵守着这一条铁律,在经过了漫长历史的传承后,现如今的斯图雅特家族肯定是以斯图雅特伯爵的血统为最纯正的象征,这一点毫无疑问。可除了斯图雅特伯爵以外,老伯爵所留下的其他几个儿子,当然也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嫡系,他们比底层的旁系本身就要高贵上许多,在家族中所拥有的话语权以及可能争取到的权利,自然也就更多更理直气壮。 而此刻。 斯图雅特伯爵书房中的这位少年,便是尼采一位他完全没有印象的叔叔的儿子,4岁便离开了帝都的他必然不认识他的这位兄弟,不过这肯定不会妨碍他对这少年的亲近感,毕竟是血统最为接近的一对兄弟,所以这会儿打量着少年的尼采便就没有太多的不自然,他看着对方蓝色瞳孔,金色头发,以及一脸内敛的微笑,不知为何就是没感觉到帝都贵族少爷所应该有的骄傲与优雅,他所感觉到的除了平凡便还是平凡,而这个甚至连长相都很平凡的少年给他的感觉便也就是两个字,平凡。 “他叫威廉,是威廉-斯图雅特的儿子,你可以称呼他为小威廉,不过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要告诉你,你不在帝都里的这些年,斯图雅特家族的很多事务,包括你折腾出的银行,都是小威廉在帮我打理,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你现在回来了,那么这些事情便也应该交给你了,你这几天就从小威廉那里多了解一下情况,尽快接手吧。” 步入书房,径自坐到书桌前的斯图雅特伯爵很顺理成章的便指着威廉跟尼采说了这样的一段话,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打算将斯图雅特家族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他的继承人去打理了,他也依旧很乐意继续去当一个毫不负责任的甩手掌柜。只不过,他好象忽略了一点,他似乎是忘记了他的继承人不过刚刚到达帝都,不说是不是应该让尼采休息几天,便说他斯图雅特家族在帝都的事务可都没有一件是小事,那这些事情交给才15岁的尼采来处理是否合适?毕竟,帝都并不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 “尼采,我不止一次听伯爵大人提起过你在家族领地内所做的一切事情,都让我很惊讶也必须得惊叹,所以我很愿意相信,帝都里的这些事情你肯定能够处理的很好。” 内敛微笑的小威廉在斯图雅特伯爵说完以后,便随即接口,他的声音不大,说话时始终带着的浅浅微笑也轻易便可让人察觉到他的认真,但这些毕竟不是尼采最关心的,他最关心的其实还是这会儿他似乎已经隐约意识到,这个早便等在书房里的小威廉应该就是他父亲的安排,而这个安排显然不仅仅是协助他处理家族事务那么简单。 可安排这样一个平凡的少年给他又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图? 尼采想不明白,因为不明白他也就没有回应他应该称为表兄的小威廉,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貌似是在漫不经心的翻着书籍。 小威廉明显没有介意尼采的不回应,他笑着看了尼采片刻,便终于还是打开了他手中捧着的文件,从斯图雅特家族在帝都日常需要处理的事情,一直到最近风头正锐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事情都集中在这个文件夹里。他没有递给尼采,反而是就这么小声的跟尼采汇报了起来,似乎从一刻起,尼采就已经负责了这所有事情似的。 伯爵大人对此毫无反映,小威廉汇报的过程中,他也只是偶尔抬眼看了下尼采,发觉尼采好象真是在听,没有反抗不接手的意思,他自然也就放心了。 从头到尾,一直等小威廉花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汇报完了这些文件资料,尼采都没有插口打断他,或者试图阻止他。可就在小威廉好不容易汇报完了以后,他却突然开口,向着他的父亲道:“我拒绝接受你对我的安排,事实上接下来的几天我都还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办。” 斯图雅特伯爵抬头,有些愕然的样子。 而同样的愕然的也还有一切都很平凡普通的小威廉-斯图雅特,他好象是费解于为何尼采都拒绝接受了,但却还偏偏让他花费了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来汇报? “好吧,那我就暂时给你几天的时间。”伯爵大人考虑片刻,轻声开口,明显是依旧要让尼采来接受家族事务,然后,他好象是瞧出了尼采又要开口,微笑抢先道:“你要知道,这些事情终归都是需要你去做的。” 在说后半句话时,伯爵的眼睛始终放在小威廉的身上。 尼采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也察觉到了一些伯爵的意思,可他没有表示,只是很古怪的看了几眼身旁这个普通且平凡的表兄后,笑道:“还是要麻烦你在这些事情上多多费心了。” 小威廉似乎是不明所以,有些困惑的看着伯爵父子,完全不知道这对有趣的父子在玩弄着什么把戏,可他最终还是点头应下,眯起那双蓝色的不大眼睛,矜持笑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很本分的一个孩子。 …… 从他父亲书房走出的时候,小威廉也随尼采一同走了出来,到底相差不过2岁,又是一家人,那么在尼采刚回帝都的这段时间里,小威廉肯定清楚他是需要陪伴着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身旁的,毕竟,将来斯图雅特家族的掌舵者肯定是尼采,他这个作表兄的若不想在以后逐渐沦落为斯图雅特家族的边缘人,就必须得与将来的掌舵者搞好关系。 只是这关系似乎不怎么好搞,小威廉察觉到尼采的话好象很少,从楼上到楼下,尼采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瞧着小威廉微笑着,让小威廉颇感局促。 正厅外。 不知何时,伯爵夫人已经再次出现在了这里,这个时候的她正跟与尼采一同到来帝都的胖子艾伦以及潘多拉说着话,只是相对于她对潘多拉的亲热来说,对胖子艾伦那几乎就是视若未见了。 “夫人啦,您比潘多拉想象中还要漂亮了啦。” 尼采出现在正厅外时,潘多拉正依偎在他母亲的怀里,这个早已不再干净的小女孩儿脸上却依旧是保持着可爱的笑脸,在那一身粉色公主长裙的衬托下,实在是可爱的让人很难抗拒。所以伯爵夫人对她的喜爱似乎也是由心而发,她抱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听着她有趣的话语,根本不介意她的出身只是卑贱的平民。 “潘多拉也很漂亮呢,长大了必然更漂亮。” 抚着小女孩儿一头好看的头发,在院中的石凳上,伯爵夫人微微笑道,随后似乎是察觉到了潘多拉的眼神,她也终于注意到尼采的走出,她转身,迎着尼采与小威廉的行礼,她笑了笑,但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的跟小威廉说什么。 “我先送威廉回去。”看了眼笑脸灿烂的潘多拉,尼采又对伯爵夫人笑道。 伯爵夫人点头,似乎依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等到尼采与小威廉一直走到了内门处,她才突然开口:“尼采,我很喜欢这个小女孩儿,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想让她留在我的身边。” 尼采微停脚步,转身看着他的母亲却有些古怪,伯爵夫人这句话从表面看来似乎没什么意思,但尼采肯定听得出来他母亲的意思就是要让潘多拉成为她带大的小女孩儿,那么这样一来,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跟她的孩子之间关系就更复杂了,最终结果自然就是尼采根本不可能娶这个小女孩儿……她是试图在扼杀她的孩子娶一个平民孩子的可能。 贵族与平民的身份悬殊,造就了这一点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也必然是斯图雅特家族的耻辱,所以无论伯爵夫人再如何的喜爱这个小女孩儿,以及溺爱她的孩子,她也都不能允许一个平民女生会成为她孩子的妻子。 只是,不得不说,伯爵夫人确实是多心了,不说尼采现在根本还没兴趣去组建他的后宫,就算他有这份心思了,那也断然不会将这个才7岁不到8岁的小女孩儿列为他后宫人选啊。 “如您所愿吧。”尼采回答的很轻松,随口看了眼依旧愉快微笑的潘多拉,他苦笑转身。 然而。 就在他送小威廉一路快要走出斯图雅特伯爵府时,小威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微笑道:“对了尼采,阿尔弗雷德家的马克,以及亚历山大家的托尼,反正都是群贵族少爷,在你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就交代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带你去找他们。为了表示对你的欢迎,他们想必会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 第八十五章 百合城堡 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马克,亚历山大家族的托尼,这些个贵族少爷们尼采自然不会陌生,虽说他在远离帝都的撒耶小城生活了11年,可从一开始他便知道他终归还是会回来的,所以不提他在撒耶城时对帝都贵族家族的了解,就他在赶回帝都的一路上,他也一直都是在了解着帝都的贵族圈子以及其中几个家族排名比较靠前的主要继承人。因此,他便也就能够知道无论是这位马克少爷又或是托尼少爷,其实都不是帝都这些大贵族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他这位威廉表兄提出的贵族少爷在帝都真正的顶级贵族圈子中,也都是属于二流圈子中的贵族子嗣;至于一流的贵族少爷圈子,那自然都是这些大贵族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了,就像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马修少爷。 所以对于这些贵族少爷们的邀请,尼采确实是感觉有些意外,因为即便他11年都不曾在帝都生活,可就他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绝对继承人的身份来说,似乎也不应该是这些二流贵族少爷圈子所能够唐突邀请的,要邀请其实还是等马修少爷等人对他提出邀请后更合适。 这肯定不是尼采自持出身的狂妄,只是每一个人都有着其特定的圈子,这也是帝都贵族少爷们的生存规则。 当然,意外归意外,可尼采肯定不会表现出对这些二流圈子里贵族少爷们邀请的拒绝,他也必然很清楚,虽说放在帝都这些贵族少爷们都属于二流的少爷,可就是这些二流的贵族少爷,随便哪一位放在帝都之外,那也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再者,他其实还知道,称得上是斯图雅特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的威廉少爷本身也就跟马克、托尼等人处在同样的一个圈子,所以他提出的这个邀请原本就代表着他们的那个圈子。 只是,他们的这个圈子突然提出的对尼采的欢迎到底是真的欢迎,在向尼采抛着橄榄枝,还是另外有着其他的意图? 尼采是真的很好奇。 而最终他的这份好奇心也就在两天后马克少爷再一次的邀请后,让他决定亲自去看看了,排除这个圈子盛情的两次邀请原因之外,尼采之所以答应他们的邀请,其实也还是因为,他也很想见见识识这群号称帝都最纨绔最跋扈最肆无忌惮的一群贵族少爷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 这是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回到帝都后的第一次应酬。 人类终究都是社交型的动物,每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间也都必须需要这些应酬,所以即便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本身就是个被大陆所排斥的异端,那他也必然不能避世独居。更何况,他身为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那原本就注定了他这一生恐怕都会在应酬与敷衍中度过。因为他是一个贵族,一个代表着整个斯图雅特家族的贵族,而他如果不能真正的融入于贵族的圈子,那么不仅是他,恐怕包括整个斯图雅特家族都会被贵族们所排斥。 由此,不难看出,他这个异端贵族想要带领斯图雅特家族步入辉煌那将是何等漫长且艰难的一段道路。 …… 下午。 换上了伯爵夫人亲自吩咐仆从们准备好白色晚礼燕尾服后,尼采拒绝了他母亲坚持要让他带上的贵族手杖,只是带着他由撒耶城带来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他便乘坐着绘着千日草徽章的华丽马车赶向了贵族少爷们为他安排接风晚宴的地点。潘多拉与老占坎再没有随行,一是因为这个小女孩似乎十分的喜爱伯爵夫人,自从她来到了帝都的斯图雅特伯爵府,她除了沉睡的时间,便都只是跟随在伯爵夫人的身旁,让尼采感觉很费解;再就是因为尼采本身也不想带潘多拉,他也必须得顾忌这个心中对贵族充满了仇恨的孩子,在面对那样众多的跋扈的贵族子嗣时,她会不会失控……而至于老占坎,他现在已经又成为了伯爵府的大管家,那他自然会忙碌到再没有时间仅仅是少爷的私人管家。 晚宴的地点就在帝都厚重且斑驳的城墙之外,将这一场为了迎接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宴会设在帝都之外貌似是很奇怪,但其实尼采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因为他知道阿尔弗雷德家族在帝都城外不远处就有一处私人城堡,那么由一群跋扈纨绔的贵族少爷们组织起来的,注定不可能太正经的晚宴肯定还是放在城外的城堡里更好,毕竟,要是在城里,那么数量必定不会少的帝都交际花以及高级妓女的频繁出入,肯定会为这些贵族少爷们带来一些麻烦,尽管都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可能避免肯定还是会避免的,况且在帝都之外的私人城堡里,岂不就意味着他们可以玩的更尽兴,更肆无忌惮些? 城堡叫做百合城堡,很俗却也很典雅的一个名字。 气势恢弘,且在历史长河的冲刷下使其看起来更显得厚重且沧桑,它紧邻横穿帝都的多尔多大河,附近并没有任何的建筑,除了丛林便是野地,极具哥特式色彩却并不是黑暗色彩。 岂止是不黑暗。 这时的百合城堡简直可以用灯火通明华丽璀璨来形容,就在尼采走下马车的时候,他便也一眼看到在城堡的门前停靠了各式各样或大红或纯黑的华丽大马车,而这些大马车无一例外的便都是绣着各种各样的家族徽章,很有视觉的冲击力。并且,除了视觉上的冲击力,由城堡里传来的已经是喧嚣异常的欢闹声,也为尼采带来了强烈的听觉冲击力。 这些,自然是让尼采不得不感慨,他望着那夜色下高耸入云的白合城堡,再忍不住呢喃道:“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中世纪贵族糜烂生活。” 胖子艾伦对他的话表示一头雾水,可这会儿满是兴奋与期待的胖子很快就忘了这个他一头雾水的话语,随后紧随尼采身后,便踏入了城堡。 从门口一直到城堡大厅,这一路上肯定都有着女仆的引领,对于客人们,女仆肯定都事先得到了主人的吩咐,她们也断然不会去询问客人的来历或者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因为能够跨入这城堡的,胸前也都必然悬挂着各自的家族徽章。 长长的城堡走廊,两边墙壁上绘有华丽的彩色浮雕,而尼采之所以对这些浮雕有着浓厚的兴趣,那也是因为他注意到这所有的浮雕仿佛都有着宗教色彩,全部都是背着翅膀的鸟人或者是头顶光环的神的仆人,都让尼采感觉很震撼,同时也很好奇:什么时候阿尔弗雷德家族与神圣教廷也有着如此深度的密切来往了? 城堡大厅中,鼎沸喧嚣。 足够宽敞的大厅四角各悬挂有庞大且明亮的大吊灯,并且在最中央的部分,那盏水晶灯已经是让尼采去担心,要是这水晶灯突然掉下来,恐怕这厅里所有人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伤害吧? 当然,水晶灯是不可能掉下来的。 …… “噢,看看是谁来了?先生们小姐们,为你们今晚主角的到来而欢呼吧!” 就在尼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厅里的一切事物时,一位身穿暗红色调的贵族少爷捧着一杯红酒急步赶来,他一边走一边以高音贝的声音叫喊道,无论是神情又或是动作都极为夸张,他走到尼采身前,很不客气也很不陌生的便给了尼采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他才伸手,俊美的脸上泛出灿烂的微笑:“马克。” 阿尔弗雷德家族第四顺位继承人,马修的亲弟弟。 不得不说,跟举止优雅且矜持高贵的马修少爷相比,他这位弟弟倒绝对是十足的纨绔少爷了,不说神情举止都是异常的轻浮,便连俊美脸孔下的微笑也轻易便体现了他的不矜持,而更过分的是,即便是与尼采打招呼,他的臂弯里始终也躺着一位姿色堪称祸国殃民,穿着更是放-荡形骸的妖娆女人,根本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没心没肺纨绔少爷形象。 似乎是显得很无礼,似乎是应该会让尼采感觉厌恶。 然而,事实上尼采却是异常自然的便微笑伸出了手,他不喜欢这样放-荡的生活方式,却不意味他就不会接受这种生活方式,其实他一直都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而无须理会旁人的眼光。 “这个就是托尼了。” 马克少爷自我介绍完,便很快有女仆为尼采送上红酒,而就在尼采接过红酒与马克少爷轻轻碰杯时,自马克身后走来一位穿着倒还算得上是严谨的贵族少爷,这位拥有着与斯图雅特家族同样浩瀚历史的亚历山大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明显是更像一位真正的贵族少爷了,只不过却不够优雅,因为在他与尼采打招呼的过程中,他只是点头没有握手,并且神色还显得颇为严肃,倒更像一个刻板的老贵族。 尼采依旧淡然,点头便算是与他打招呼了。 与此同时,随着威廉-斯图雅特也赶了过来,这大厅里所有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便都拥在了尼采的身旁,到底是帝都的贵族子嗣们,他们很聪明的就选择了无视尼采一头的黑头发,神情皆是异常的亲热,没有畏惧也没有刻意的谄媚,掩饰的都很巧妙。 而就在尼采不得不应付周旋于这些贵族少爷小姐们的同时,他却突然注意到在这大厅里居然还能碰到熟人……之所以在人群中也能看到熟人,那就是因为整个城堡大厅里只有那么两位熟人没有过来试图去他寒暄,远远的看着他,一个冷漠没有任何表示,一个却是撅着红润的嘴唇,似乎是在诅咒这个该死的异端最好被这群放浪的贵族小姐们给纠缠死。 克伦威尔家的休斯与安妮小姐。 尼采向他们微笑点头,不出意外的换来安妮小姐恶狠狠的回瞪。 于是,当这城堡里所有的贵族小姐以及名媛交际花们在马克少爷刻意的嘱咐下,一起涌向了尼采,包围了尼采,挽着了尼采的时候,这一场糜烂且豪华的晚宴便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八十六章 冲突上演 灯光,红酒,夜光杯。 主人的热情好客且放浪不拘自然是给了这场晚宴足够的轻松自由气氛,再加上晚宴的主要客人的友善而亲和,那这场豪华奢侈处处旖旎的晚宴伴随着尼采这个主角的到来而步入高-潮也就顺理成章了。而接下来,在威廉的逐次介绍下,尼采一一认识了到场的贵族子嗣后,也实在是不得不感慨这场晚宴的规格档次,几乎帝都所有排得上号的贵族家族,都能在这场晚宴中找到他们的影子,由此可见这群帝都的二世祖们对他这位尊贵的客人确实是十分‘看重’。 不过,也实在是太看重了些,单就尼采在微笑认识着一位位贵族少爷时,他就已然是握手到手酸了,更别提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贵族小姐可都不会仅仅满足于斯图雅特家族绝对继承人的握手……于是,这场尼采回到帝都后参加过的第一场帝都晚宴便就不出意外的为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肯定不是因为这场晚宴的豪华与规格,虽说在撒耶城生活了11年的尼采确实是震撼于帝都晚宴的奢侈与放-荡,可他印象最深刻的却还是帝都这些应酬宴会的麻烦与累。 当然,麻烦与累毕竟都只是尼采个人的感觉,他也只是习惯了撒耶城的清净罢了,而对于他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来说,这场晚宴可真的是一点都不麻烦也一点都不累,他在频繁穿梭于或妖娆或风骚的贵族小姐衣裙中时,早就忍不住感慨,这帝都的生活才是他理想中的贵族生活啊。 那些一个个他可以随意调戏的名媛贵小姐们,那张可以供他无止境的享用着美味食物以及名贵红酒的长桌……都让胖子感觉异常的满足与幸福,这会儿的他在享受着怀中美人送到他唇边的美酒之时,早便兴奋的不知所以的胖子望着依旧被一群贵族少爷们所包围着的尼采,他表示深切的同情。在他看来,还有什么事情比看着眼前的美人美酒美食物却非但不能享受,还得应付着无聊的纠缠,要来的更残忍呢? 只是。 深切同情着尼采的胖子似乎是忘记了,他之所以能够享受到这等幸福,能够让这些贵族小姐们没有对他不假以颜色,那本身就必须得感谢这个他深切同情着的可怜家伙。 他果然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胖子。 …… “尼采少爷,如果你不介意满足我们好奇心的话,那你是否愿意为我们这群不折不扣的纨绔们讲述你在撒耶城中的一切所为?你要知道,在你父亲的口中,你简直就是所有贵族子嗣们的典范啊。” 作为主人,马克少爷自然是需要陪伴在主要客人尼采的身旁,所以他便依旧不曾离去,也依旧是坐在尼采对面的沙发上保持着一开始的坐姿,似乎是很安分的样子。可其实,起初只是臂弯里躺着一位名媛的他,这会儿早已是左拥右抱了,并且就在他与尼采说话的过程中,他的手已经很肆无忌惮的伸进了其中一个女人的胸衣里,惹得女人娇嗔不停……更显淫糜与放浪。 对此,尼采依旧微笑没有表示任何的不愉快,其实他能够理解这群二世祖的放-荡,他很清楚都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他们,在面对着比他们更要优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阴影之下,也只能选择这样颓废且荒唐的生活方式来减轻他们的压力与积郁。 “如果撒耶城也能如同帝都一样繁华的话,那么我想我的父亲肯定会收回他所有的言语。”如此淡然微笑的尼采这会儿真的是有些头疼他的父亲了,几乎从晚宴一开始到现在,这帮贵族少爷们针对他的问题始终是围绕着他父亲对他的大力称赞之上,这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去怀疑他父亲在帝都如此不遗余力的褒赞宣扬着他到底有着怎样的动机。 仅仅是因为自豪? 又或者是他本身就是要让帝都所有的贵族少爷都嫉妒他? “这样说来,你之所以能够成为所谓的优秀继承人,倒必须得感谢你这11年被放逐的生涯了?” 接口的是托尼-亚历山大,这位同样出身三大伯爵家族之一贵族少爷刻板正经似乎不应该会与马克这类甘愿堕落的人为伍,可事实上他与马克等人的关系明显极为良好。不过,这肯定不是尼采最关心的,尼采最在意的还是这位与马克等人关系良好亚历山大家少爷为何会对他的态度如此奇怪?基本上就是与热情的马克完全相反了,他似乎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他。 “可以这么说吧。”尼采不动声色,浅笑言道,依然没有与这位托尼少爷计较的意思。 马克轻轻饮了口红酒,笑着没说话,可坐在他身旁的威廉少爷便就有些忍不住了,要知道,这可是晚宴开始以来,托尼以如此不友善的态度第三次针对尼采了,他这个作表兄的当然应该表现出不满。 不过,最终他也依旧没有表现不满的机会,因为就在他微微皱眉打算去提醒托尼的时候,尼采却已经是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身后。 在尼采的身后,便就是克伦威尔家的少爷与小姐了。 就在尼采望向安妮这边的时候,安妮小姐身旁恰好有一位爱慕安妮小姐天使面孔的英俊少爷正在向她劝着酒,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那位少爷很自然的便无视了安妮小姐明显表现出来的情绪不快,即便安妮再如何的蜿拒推辞,可他却依然执着。 当然,他的无视肯定不代表安妮小姐就必须得给他一定的重视,他的执着也不意味着安妮小姐就会接受他的执着。 事实上,今天晚上特意来这个荒唐宴会的安妮,原本就是鬼使神差的赶了过来,她其实也很费解她为何在得知那个该死的异端也回了帝都后就会忍不住小欣喜,她也更费解她为何会如此不矜持的跑来看这个该死的异端,仅仅是想继续咒骂他吗?似乎是不太可能。 可不管怎样,从她到来,到他出现,即使他早便看到了她,可他就是该死的没有理会过她,甚至只是在点头后便依旧左拥右抱的坐在那一群风骚的贵族小姐身旁,宁愿跟她眼中的婊子们调情戏闹,也不愿与她说上任何的一句话……这让她莫名其妙的感觉委屈,尤其是在她握着胸前挂着的红宝石项链时就更委屈了,但她依然固执的觉得她真的不应该委屈。 很矛盾并且很纠结。 所以就是这样的心情之下,安妮小姐自然不会理会她身旁这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贵族少爷,等她终于不耐烦了他的纠缠,她便也在又一次的拒绝了他后,便想转身走开。 可她刚刚转身,那位同样也不耐烦了的贵族少爷,便再抑制不住了他的愤怒,事实上在晚宴中被人一二再再二三的拒绝,那原本就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更何况对于他这位候爵家族的少爷来说,被一个伯爵千金所拒绝,那他如何会不感到被侮辱? 虽说他的家族不过就是罗斯切尔德,阿尔弗雷德等大家族眼中的爆发户,可克伦威尔家不同样也不能与斯图雅特家族相提并论吗?因此,就是这些负面的情绪,让这位少爷终于没能克制住在安妮转身的时候,低声咒骂道:“一个刚从乡下回来的乡吧佬,扮什么傲娇小姐?” 声音不高,却足够让安妮听到,以及距离安妮原本就不太远的尼采听到。 尼采愕然,好象是才意识到原来在帝都也同样是有着这样愚蠢的贵族少爷的……难道这位少爷就没有听说过克伦威尔家的骄傲更是康坦帝国的明日太阳吗?他就真没听说过克伦威尔家的休斯少爷是如何的酷爱用拳头来解决事情? 这一句话,很奇怪的便突兀让安妮小姐掉出了眼泪,兴许是因为今天本来已经够委屈的她这会儿因这一句话就更委屈了,兴许也是因为自从她回到帝都,她就听到了太多这样的言语……总之,她的眼泪以及那位少爷的咒骂都清晰的落在了沉默寡言的休斯耳中,以及眼中。 接下来,自然是尼采所料到的那一幕。 其实原本尼采在休斯转身前是考虑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毕竟这晚宴中也只有克伦威尔家的这两位是他的熟人,可他后来还是放弃了他的想法,因此在他犹豫的时候,休斯已经沉默且坚决的扼住了那位侯爵少爷的喉咙:“你再说一遍?” 全场哗然。 似乎是晚宴风波的预兆。 …… 可这会儿的尼采倒真是幸灾乐祸了起来,他也觉得他终于是等到了机会去仔细观察以及琢磨这个二流贵族少爷圈子邀请他的真正意图了,其实从他跨入百合城堡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他曾经听说过这个圈子似乎对每个贵族家族的每一个第一顺位继承人都有着相当程度的恶感,因为他们全部都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他们团结起来营造这个圈子原本就是因为共同的悲哀感。 可他们为何会如此热情的邀请他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 尼采眯着眼睛悄然打量着望向了休斯的马克少爷,他一直都知道,像马克少爷这些人,对于他们头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有嫉妒,有敬畏,同样也有仇恨。 …… 第八十七章 有趣的圈子 白合城堡宽敞的大客厅中,原本随着晚宴气氛的逐渐沸腾,都喝了不少红酒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也趁着酒醉而陷入了意乱情迷之中,这会儿的客厅沙发上,几乎每一张沙发里都躺有几名衣着已然凌乱不堪的狗男女们,他们撕扯着对方的衣裳,摸索着对方的身体,完全不顾在这一夜的晚宴之前,兴许他们都还只是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上流社会最下流。 这句出自斯图雅特伯爵之口的对上流社会的描述便就在这一场晚宴中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 可便是这时,也正当今夜有幸参加这一场晚宴的帝都名媛以及高级妓女们正打算跳到客厅的最中央去放肆的脱下她们身上本就不多的衣裳,好使贵族少爷们玩的更尽兴,小姐们也更放得开,也彻底丢下所有矜持面具时,这客厅的场中却便陡然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于是,包括意乱情迷的贵族少爷小姐们,在这一刻也都终于回复了些清醒,他们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场中那个身材魁梧的少年便就那样轻易的捏着另一个瘦弱少年的脖子,直接将他提了起来之时,也都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 都是帝都纨绔贵族子嗣圈里的人,这些少爷小姐们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场中被提起来的那个瘦弱少年是谁?他们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可是帝国国务院次长康斯坦丁候爵家的少爷?可就是这位即便是在帝都也都称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少爷,居然被人如此捏着脖子提了起来?这可实在是很惊世骇俗的一个情景啊。 再看提着侯爵少爷的那个魁梧少年……当这群纨绔少爷小姐们注意到了魁梧少年胸前的家族徽章,他们便更是惊讶了,他们确实是很难相信在这样的场合下,居然还有贵族能够做出这等粗鲁,甚至是愚蠢的事情!要知道,在贵族子嗣的圈子中,不管他们这些作少爷的是否有能力动手亲自解决敌人,可他们却也必然是只会吩咐仆从动手,而不会亲自动手的,因为少爷们的亲自动手本身就意味着不够体面,不够尊荣了。更何况,这个魁梧少年所面对的‘敌人’还是一位侯爵家族的少爷! 那么,这个愚蠢且野蛮的贵族少年究竟是谁? 瞠目结舌的少爷小姐们终于被震撼的醒了酒,他们几乎同时便将眼睛放到了魁梧少年的胸前。于是,注意到魁梧少年胸前的家族徽章后,他们便多少收敛了些震撼……因为他们肯定都能认出来那就是帝国贵族中的异类‘野蛮人’克伦威尔家的家族徽章! 难怪这位少爷能够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了。 难怪这位少爷会选择如此野蛮且不够体面的方式了。 近乎变态般崇尚着武力的克伦威尔家……一家子野蛮人又什么时候理智,体面过? 所以这一时间,客厅里的所有人便就相当的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其实从克伦威尔家以及康斯坦丁家两家实力对比的情况来看的话,表面上应该是不相上下的;可关键问题是,眼下克伦威尔家这位明显占据着强势的优势,因为既然是参加阿尔弗雷德家族少爷的晚宴,那么侯爵少爷必然不可能带有强大的仆从,所以他似乎只能屈服在克伦威尔家少爷的拳头之下。 但是,不要忘了,这毕竟是百合城堡,包括主人马克以及城堡里相当一部分的贵族少爷们,可都是属于帝都纨绔少爷这一圈子的,那么从这个角度来说,便也就是说刚从撒耶城回来没多久的克伦威尔家少爷,很有可能是在挑战这整个纨绔少爷们的圈子! 这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 …… “你再重复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向来都是言语甚少的休斯-克伦威尔接连对这位侯爵少爷说了两遍同样的话语,那自然是意味着他的愤怒已经达到了一定的极限。这一点很熟悉休斯的尼采肯定看得出来,并且也很理解休斯,因为他原本就知道休斯从来都不是一个跟他一样做任何事情都会考虑再三的人,在休斯的世界中,任何的事情都可以简单到用拳头来解决,所以既然这位侯爵少爷侮辱了他最珍视的妹妹,那么他的冲动与愚蠢就再正常不过了。 侯爵少爷满脸通红,双脚离地的他在试图挣扎休斯的大手,可再如何的挣扎,他却只能悲哀的意识到,他那点早被荒废的斗气修为在这个野蛮人面前,真的不值一提。所以他使劲扯着休斯的手,便就显得很徒然了,他只能无力的挣扎着……却再没有重复他说过的话。 侯爵少爷的呼吸愈发艰难。 尼采终于将玩味的眼神从休斯的身上收了回来,他瞥了眼对面的马克,却很意外的发现无论是马克,还是托尼,在这个时候都有些微微皱眉的迹象,他们似乎对克伦威尔家的太阳同样的很苦恼。 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站出来劝阻休斯。 “乡……乡吧佬!” 或许是以为这位候爵少爷再没胆量敢重复他先前的话语了,休斯很是鄙夷的微微松了松手,正打算丢下这个绣花枕头之时,却很意外的又听到侯爵少爷重复了他先前的话语!因此,为了表示对这位侯爵少爷难得勇气的尊重,休斯冷笑便再次紧了他的右手,他直接便将这位侯爵少爷举的更高,也使他彻底失去呼吸的能力了。 所以,悬空的侯爵少爷便就只能无力的双脚乱蹬着,额头泛起了虚汗的同时,眼睛也逐渐翻白。 …… “够了!克伦威尔家的继承人!” 眼看休斯似乎真就这么打算肆无忌惮且狂妄的要捏死这位侯爵少爷,作为主人的马克便终于起身,他放下了他身旁衣裳几乎已经被他脱的差不多了的两名熟妇,然后起身便迎向了休斯,神情并不显得慎重或者不愉快,很云淡风轻的样子。 然而,他显然是不够了解休斯。 起码在他妹妹没有开口发话之前,休斯是不可能放过这个在他眼中根本就是个废物的候爵少爷的,所以他只是冷眼瞥了下马克,随后便依旧是紧紧的提着候爵少爷,更似乎是隐隐再次提高了几分。 候爵少爷……应该聆听到死神的脚步声了吧。 “难道你真的打算在我的城堡里杀死我的客人吗?” 马克没有了云淡风轻,他肯定意识到侯爵少爷的生死一线了,因此他无论是作为百合城堡的主人,还是他们那个圈子的核心人物,他都不能允许侯爵少爷有任何的不测。 他轻轻跨前了两步。 与此同时,原本就沉寂了下来的城堡客厅中顿时便响起一阵脚步声,几乎半数以上的贵族少爷们都放下了怀中女人,站起了身,随着马克而向着休斯跨前了几步,包括亚历山大家的托尼,也包括……斯图雅特家的威廉。 尼采终于悄然眯眼,很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终于等到了他一直在等待着的这一幕。 看来,他先前的猜测果然还是正确的,这群纨绔二世祖们形成了一个圈子也果然不是简单的为了玩乐放-荡而聚在了一起,他们也果然是有着一定的组织性的,起码眼下就表现出了贵族少爷们很难拥有的——团结。 只是,他们的组织性到底是有着怎样的针对性呢?这么一个圈子在他刚回帝都时便邀请了他,又究竟又着怎样的动机呢?尼采很好奇,并且也觉得他确实有必要搞清这两个问题之间的联系。 当然,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他必须得感谢休斯-克伦威尔。 …… 客厅里陡变的气氛早就让高级妓女们远远的躲在了客厅的边缘,再不敢粘在少爷们的身上了,那么,在此时半数贵族少爷都逼向了休斯之时,原本就很聪明的贵族小姐,安妮小姐肯定能够觉察到一些危险的气息,并且还知道这半数的贵族少爷们都是在针对着她的哥哥。 所以她有些慌乱了。 休斯可以不计后果的杀掉这个侮辱她的候爵继承人,可她却不能允许这一幕的发生,因为她想的原本就比休斯要更多更远,便当然能够知道若是真杀了这个候爵继承人,那会为她克伦威尔家带来怎样的麻烦,因此她似乎无论如何都得阻止休斯的动作。 可是,她却又不太方便阻止。 因为这一幕的发生原本就是她受辱在先,如果她阻止了,那就相当于她克伦威尔家低头了,这对于一个荣耀强悍且从不低头的伯爵府来说,她并不能轻易接受。 所以该罢手,却又不能由她来主动要求罢手,便就造成了安妮小姐的纠结。然后,她终于还是下意识的将眼睛放到了那个该死的异端身上,即便她再如何的不想承认,可她依旧知道,这城堡中,只有这个该死的异端能够为她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了。 然而。 她看向了那个该死的异端,但那个该死的异端可并没有看向她,并且这个时候那个该死的异端依旧是很舒服的躺在大沙发上,任凭一个贵族小姐假装瑟瑟发抖的样子躺在他的臂弯里,他还很惬意的享用着红酒。 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嘴脸。 那一刻,安妮小姐忽然觉得心里好象是被狠狠的扎了一下,她紧紧的抿着唇,再没有了半分血色的嘴唇,终于还是向着她的哥哥,低头道:“算了休斯……” 休斯愕然,好象是不太理解他妹妹的话,但他也确实是习惯了这么些年来满足他妹妹的任何要求,她说,他做,就是这么简单。所以,他松了手。 终于能够呼吸到了空气,瘫倒在地的侯爵少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剧烈的咳嗽着,好大一会儿才起身,就那么站在他们那个圈子大部分贵族少爷们的身前,他露出了狰狞的笑颜,谨慎退了两步,确定是与那个野蛮人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后,他歇斯底里道:“我要你为你所做出的事情付出你永远都不可能承担得起的代价!” 第八十八章 我的小悍妇 这可绝对不是康斯坦丁侯爵家少爷简单且苍白的威胁言辞。 事实上对于贵族这种令人费解的生物来说,荣耀、尊严或者也可以说是面子那基本上就相当于贵族们的第二生命,并且这个生命在依托着家族荣耀出来纨绔跋扈的贵族少爷身上就体现的更为重要了,所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像捏小鸡似的提了起来,几乎掐死,这对于康斯坦丁少爷来说那几乎就是比杀了他都还要让他更不能接受的侮辱,他也根本不可能仅仅在事后威胁或恐吓几句便就了事! 可是,他在试图让休斯-克伦威尔付出代价的同时,似乎是忘记了一个事实。要知道,这时的百合城堡里虽说他的盟友、他的圈子里的贵族少爷们人数占尽了绝对的优势,但在面对武力强悍的克伦威尔家太阳时,就他们这些纨绔颓废的贵族少爷似乎不太可能对休斯构成太大的威胁,即便是他圈子里所有的贵族少爷都暂时的放下矜持,选择用车轮战去挑战克伦威尔家的太阳,但结局撑死也还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尼采可就很清楚在他们还未走出阿喀野森林时,这位克伦威尔家的太阳就已经令人惊叹的突破了赤阶斗芒!所以说,这群貌似怎么看也都不像天赋强者的纨绔少爷们也真的很难让休斯付出所谓他承担不起的代价。 等走出百合城堡再招呼仆或者扈从骑士从进行报复? 很抱歉,这不可能,因为一旦走出了百合城堡那可就不是简单的贵族少爷们之间争斗的问题了,假如侯爵少爷在晚宴外对休斯动了手,那可就直接意味着是康斯坦丁家对克伦威尔家宣战了,到时候两个大贵族家族对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唯一的处理结果也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这个结果肯定不是受尽了侮辱的侯爵少爷所能接受的结果。 因此,他要休斯付出代价便就只能在这城堡中,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只能在此时。 “看来又是一场注定没有结局的扯淡戏码啊。” 尼采冷眼旁观至此,便终于再没有了兴趣去期待帝都这场贵族子嗣间的较量了,他轻轻转动着酒杯,却没有去品,反而是在落下这一句感慨后,忽然俯身伸手挑起了始终枕在他手臂上的贵族小姐,迎着后者对他感慨的费解神情,他微笑道:“小猫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否告诉我你的姓氏?” 缠绵暧昧了大半夜,却依然不知这位容颜精致相貌不俗的贵族小姐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这可实在不是尼采的错,事实上从一开始就是这位小姐主动纠缠到了他的身上,他没有去推开,那已经是对这位小姐格外的尊重了。 “我是康斯坦丁家的丽娜。”怀中的小猫咪依旧依偎着尼采的怀中,她好象一直都没在意过场中的那场意外,说了这一句,她还更贴紧了尼采几分,已然是将那双发育的初具规模的双峰牢牢的贴住了尼采的手臂,她含羞补充道:“我好喜欢你那一头独特魅力的黑头发……” 尼采彻底愕然。 场中克伦威尔家的兄妹站在一起对抗着这整个贵族少爷们的圈子,可作为大受害者的康斯坦丁家千金却依然能够如此的毫不在意……这让他感觉很古怪。 他抽出了手臂,再不理会这位丽娜小姐的费解与失落,绽放出更加迷人的微笑,他轻声道:“谢谢您的赞美,事实上我也很喜欢。” …… 也就是尼采感慨着帝都贵族子嗣间的亲情淡漠时,场中形势再现逆转,而这个时候,伴随着城堡外两名打扮穿着明显就是下人的剑士走入了城堡,形势便完全出乎了尼采的意料。 这显然不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戏码。 两名剑士胸前的家族徽章也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是属于康斯坦丁家的仆从。 尼采是真真好奇了起来,他先前断然不可能料到这个纨绔少爷的圈子对他的欢迎晚宴,居然还会出现少爷们带着剑士仆从的情况!这难道仅仅是因为这群尊贵的少爷是担心他们在帝都,在他们的地盘上会遇到某种危险的情况吗? 尼采冷笑,似乎是有些明白了这个圈子邀请他的意图,他看向了热诚邀请他来的威廉与马克,却看到前者神色也是有些意外,似乎威廉-斯图雅特对这样的情况真是毫不知情。 不过,不管怎样,这两名剑士的出现意味着这个圈子对尼采怎样的态度到底不是此刻最关键的问题,这个时候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两名站在侯爵少爷身前的剑士,在他们少爷的示意下,已然是准备抽出大剑了。 既然候爵少爷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召唤出他的仆从,那当然足够证明这两名剑士绝对有能力为休斯带来一定程度的伤害! 休斯神色一如既往沉稳不惊,只是他已经下意识的将他的妹妹牢牢的守在了他的背后。 …… 百合城堡中,高级妓女们对这场突发变故随着剑士的拔剑终于彻底的惶恐不安了下来,她们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没兴趣去用肉体诱惑这些大富大贵的少爷们了,一时间都悄然躲在了城堡墙角的她们,寒蝉若噤。 而至于剩下的贵族少爷与小姐们……便随着冲突的愈演愈烈变的更加兴奋了起来,还有什么事情比在喝醉了酒后能够看到鲜血与杀伐要来的更刺激,更能让人迅速步入高-潮的颠峰? 似乎,鲜血终将降临在这百合城堡? 尼采感觉相当的意外,所以他便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城堡主人马克少爷,以及亚历山大家的托尼少爷,然后更意外的看到这两位少爷似乎根本没有阻止这场闹剧的意思,于是他便更费解了……难道马克真不担心在城堡里若真伤害到了克伦威尔家的少爷与小姐,那么可能会导致帝国的野蛮人是何等的愤怒?再怎么说,克伦威尔伯爵也是帝国军部的前三号巨头啊!再者,就算阿尔弗雷德家族可以无惧克伦威尔这个野蛮人,但眼下这场晚宴似乎也不适合上演流血的戏码吧?说到底,这场晚宴的本质,是欢迎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回到帝都的!要是真发生了流血事件,那马克是不是应该考虑,这会不会影响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心情呢? 很古怪。 尼采感觉这个二流的纨绔大少们的圈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看了眼威廉,发觉这个害怕依旧在贵族少爷中平凡到几乎谁都可以无视后,便又若有所思的再次去看向马克跟托尼……这同时,马克少爷与托尼也望向了他,前者仍是淡然,后者却是悄然眯眼。 但好象也还是没有阻止这场意外的意图。 尼采忍不住皱起了眉,考虑着这些少爷们邀请他的意图,再联系到此刻马克与托尼表现,他觉得他有些眉目了。 这肯定不是说他就真大智近妖了,只是想到一开始他猜测的这个圈子邀请他的意图,再联系到这时马克少爷的反映,他就肯定能够看得出来……之所以马克少爷允许这件事情的发生,那原本就是在等待着他这个尊贵的客人来亲自阻止这件事情。 然后,作为主人,他再顺理成章的制止侯爵少爷的发疯。 然后,他以及他这个圈子就顺理成章的卖给了斯图雅特继承人一个不大,但也不小的面子,再然后呢?自然就更加的顺理成章的可以与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建立盟友的关系了。 这或许就是马克少爷允许不请自来的克伦威尔家小姐与少爷走入百合城堡,参加这一场只是为了欢迎斯图雅特继承人宴会的真正意图吧;这或许也就是侯爵少爷即便在参加晚宴时也会带着大剑士仆从的真正意图吧。 尼采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局布置的真的挺好,他也挺欣赏。只是有一点他不理解,他的表兄,威廉-斯图雅特家在这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 …… 当然,不管他的猜测是否靠谱,也不管他的表兄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反正既然他猜到了这一点,那么他,便当然很乐意配合马克少爷等人来将这场戏码演下去,他也真的不会介意再一次的向克伦威尔家的太阳伸出他的‘友谊之手’,毕竟,这友谊可不需要他付出任何的交换利益,甚至比在阿喀野森林中那一场意外得来的‘友谊’要更轻松。 于是,他终于从大红沙发上站了起来,就在城堡内所有贵族少爷小姐们的面前,他轻轻走到了安妮小姐的身旁,也不管后者的怒目是何等的销魂,他就这么站在康斯坦丁家两名大剑士的身前,对侯爵少爷以及马克等人,微笑道:“能受到马克少爷的邀请本身就是我的荣幸,所以这场晚宴上最好还是不要有意外发生吧?再说,想必你们也应该知道,安妮小姐与休斯少爷,那可一向都是我的好朋友啊,我怎么可能看着我的朋友受到伤害?依我的意思呢,就让这场小误会就这么过去吧。” 小误会?被人像捏小鸡般的提起来,这难道是简单的小误会就可以带过的?候爵少爷深深皱眉,面色相当的不愉快,以及愤怒。 尼采并不感到意外,演戏嘛,总要演的真实些才更有说服力不是。 马克少爷同样皱眉,只不过瞬间便平缓了下来,依旧是那一副微笑的模样,仿佛是要开口劝阻侯爵少爷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劝阻,自尼采身后,那位容颜在这城堡内绝对是排在头一名的克伦威尔家的月亮,安妮小姐却终于在等到了尼采的出现后,再抑制不住激动并且委屈了下来,她竟然又一次很不争气的在这个该死的异端面前拥有了掉出眼泪的冲动,她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少年,抓着胸前从带着就再舍不得取下的红宝石项链,感觉着莫名其妙的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紧抿着嘴唇的她,就再忍不住委屈,哽咽道:“谁是你的好朋友?你这个该死的异端,收起你虚伪的嘴脸吧,我跟休斯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你所谓的友谊,不管这群令人恶心的贵族废物对我们做出怎样的事情!” 令人恶心的贵族废物。 这可实实在在是刺激且侮辱了城堡内的每一位贵族少爷啊。 没有人会怀疑,如果不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挡在这位漂亮的克伦威尔小姐身前,那么这些贵族少爷们是否还能克制他们的愤怒……以及因酒醉而带来的欲望。 可偏偏,斯图雅特家族那位黑头发的继承人却依然是牢牢的站在她的身前,他似乎也根本不介意安妮小姐对他的拒绝,并且就在安妮说完后,他反而是转身,伸手拍了拍安妮小姐那张令人倾倒的脸蛋儿,微笑道:“我的小悍妇,不要闹了,你瞧,我不一直都在这里并没有离开过你么?” 第八十九章 不能融入便征服 小悍妇。 这个称呼之所以能够瞬间便造成了百合城堡中贵族少爷们的瞠目结舌,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称呼的有趣,事实上这个有趣的称呼最让贵族少爷们所惊讶的还是‘小悍妇’前面的那两个字——‘我的’。‘我的’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这种情况下意味着什么便真的很耐人寻味了,尤其是在此刻少爷们打量着安妮小姐既羞且怒的神情,斯图雅特继承人微笑的神情时,再联想到克伦威尔家的小姐到底是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在偏远的撒耶小城度过了整整四年,那么‘我的小悍妇’似乎便就只能成为一个既成的事实。 于是,就因为默认了这个事实,那帝都这些大纨绔大少爷们在这一刻,各自的神色便很有意思了。其中肯定要数康斯坦丁家的少爷,这位侯爵少爷想到他最初在调戏的居然是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女人后,脸色便不出意外的一阵青一阵白了。他出身侯爵府,又常年生活在帝都,那他当然会很清楚即便他康斯坦丁家族贵为候爵,可在斯图雅特这个伯爵府前也依旧是不堪一击,因为他康斯坦丁家族原本就是一个新兴贵族。所以这个时候,候爵少爷就算不是在演戏也真不敢要他手下的两名仆从有任何的动作了,这肯定不是说他担心他的两名仆从不是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对手,事实上百合城堡里的贵族少爷们都知道,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是个根本掌握不了斗气的‘废物’,而他这时的忌惮与屈服,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理解为康斯坦丁家族对斯图雅特家族的屈服。 这是必须的屈服,也是不会影响到康斯坦丁家族荣耀的屈服。 至于候爵少爷先前受到的侮辱亵渎以及第二生命,尊严面子的丢失,候爵少爷也肯定不会再试图去找回来了,他这个时候当然明白,如果他继续针对克伦威尔家的千金小姐,那其实就意味着他第一生命的迅速消失。尊严面子对贵族来说确实重要,但再重要也肯定不会重要过生命。 这一点候爵少爷必然清楚,因此他下意识的便转身望了眼城堡的主人,马克少爷。 马克少爷这时……感觉同样的很不自然,以至于他英俊脸庞上的微笑也收敛了几分先前的放-荡。 其实尼采所猜测的马克少爷等人的意图虽说不是准确的,但大致也没差上太多。 马克他们这个圈子确实是在试图拉拢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他们这些个帝都最纨绔最跋扈的少爷们聚在一起……当然也不是为了更纨绔更跋扈,他们的确有着共同的目的,所以他们需要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可至于尼采所猜测的,在晚宴中通过克伦威尔家的千金与少爷来制造意外,继而达到这个目的,便肯定是冤枉了马克少爷他们这些人,事实上他们这些人先前是断然不可能料到克伦威尔家的小姐会来这场晚宴的,他们也确实没邀请这位安妮小姐,所以既然事前根本不知道她会来,那又谈何通过她布局? 因此,这场意外也真是仅仅是场意外……只不过这意外中有那么几分人为操纵的痕迹罢了,就像候爵少爷刻意在安妮小姐情绪明显不好的时候去调戏她,就像康斯坦丁家的两名仆从出现的足够及时,都只是因为晚宴时马克少爷等人在看到安妮小姐后,联想到安妮小姐与尼采在撒耶城肯定是熟人……这才有了接下来的这些事情。 可这个时候,马克便终于意识到,他有一点确实是疏忽了,他考虑到了在撒耶城的4年,尼采肯定与安妮小姐是熟人,但却忘了去考虑他们两个究竟熟到什么程度。 便如眼下,如果说他们两个已经熟到曾经在一张大床上翻滚过的话……那不提他们制造的这个意外会不会得罪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就单单说他当初期望达到的目的似乎也不太可能实现了,毕竟,既然是他的女人,那么无论马克会不会给尼采这个面子,主动去劝阻侯爵少爷,那尼采想必都不会让侯爵少爷伤害到安妮小姐的,所以这也就是说,马克没能卖给尼采一个面子,但尼采却顺理成章的从他制造的这场意外中再一次的得到了克伦威尔家少爷与小姐的友谊。 很令人费解的一个局面。 同时也是让马克少爷很有挫败感的一个局面,他非但没能卖给尼采一个不大不小的面子,更是莫名其妙的间接得罪了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他觉得这场意外这个小局都是他一开始的考虑不够仔细而造成的,所以他叹息。 可便也是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他想到要真是尼采跟安妮小姐熟悉到这地步,安妮也的确是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女人的话,那么一开始在候爵少爷调戏安妮小姐时,尼采为什么不站出来?难道他真不介意他的女人就这么被人调戏? 马克很疑惑,再仔细去看安妮小姐的神情……他觉得他好象明白了一些事情。 安妮小姐根本不是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私人‘悍妇’,而尼采之所以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其实就是为了拒绝他将要卖给他的面子……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说,斯图雅特继承人是在通过将安妮小姐变成他的人这么一个方式,来巧妙的拒绝他的拉拢。 他觉得事情应该就是这样。 所以马克少爷再不微笑,他悄然眯起了眼睛。 …… 与此同时。 随着那一句‘我的小悍妇’落地,安妮小姐彻底红透了的脸孔也不知是因愤怒还是羞怯,她恶狠狠的盯着这个该死的异端,忽然觉得今天晚上这么不请自来这个百合城堡,即便受到了一场小刺激,可都是值得的。但嘴上,她肯定不会承认,安妮小姐也一如既往如同一头凶恶的小老虎,她紧咬着牙,似乎是又要开口骂这个虚伪的异端。 但就在她开口之前,尼采却是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微笑着轻声道:“如果你不想为你的哥哥休斯以及你的家族克伦威尔再惹麻烦的话,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牢牢的闭上你的嘴巴,站在我的身旁。” 安妮小姐狠狠的推开尼采,但终于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她很清楚,尼采是在帮她,即便帮助的方式……她表示不能接受。 可她刚刚推开尼采,本来退后两步神情玩味在打量着她的尼采,突然就根本不给她反映的机会,直接便上前,用双手用力的抱住了她,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他的唇紧紧的贴在了安妮小姐那红润的嘴唇上…… 这可是安妮小姐的初吻啊,安妮当时便惊慌失措了,完全忘了该有所反映的她甚至没有去推开他…… “不要误会,我仅仅是在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办法闭上嘴巴的话,我想我可以帮忙。” 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在休斯-克伦威尔暴怒,刚刚扬起拳头,安妮-克伦威尔依旧瞠目结舌,满是不敢相信她的初吻就这么被人夺去了的时候,尼采已然微笑着施施然转身,走向那张大红沙发。 …… 一句‘我的小悍妇’,一个吻。 很轻易的便让城堡内的贵族少爷们认识到这个事实,再没有人会怀疑安妮小姐其实就是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人了……这其中,即便马克少爷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在尼采有了动作后,他也只能把这个不是事实的事实,当作成一个事实。 所以他微笑,只是显得有些不甘有些不自然,他上前,拍了拍侯爵少爷的肩,对着城堡内的少爷们道:“哈迪,一个小误会罢了,还是算了,这毕竟是我们为了欢迎尼采的回来而准备的晚宴。” 候爵少爷肯定不会反对,扬手便吩咐那两名仆从大剑士退了下去。 同时也暗暗的松了口气。 既然斯图雅特继承人依旧没有正式承认他与安妮小姐的关系,也只是通过暗示的方式告诉了他们这个事实,那自然是在说明斯图雅特继承人不打算再追究这个一个小误会。 也只能是一场小误会。 “晚宴继续,但愿诸位的雅兴不会被这场小误会而受到影响。” 先是看了眼微笑坐回沙发上的尼采,马克少爷随后微笑向城堡内宣布道,事实上从尼采坐回沙发的一刻起,谁都知道这场不愉快的小误会,就这么被揭过了,再也不会被提起了,像是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贵族,肯定不会缺乏掩饰对这场小误会不愉快情绪的面具。 于是,晚宴依旧炙热上演,高级妓女们松了口气,忐忑走回台中,打算继续引诱挑逗起这些少爷们的欲望,名媛小姐们也依旧穿梭于贵族少爷们的怀抱中,就真的跟没有发生过任何意外一样。 …… “看来他们确实是在拉拢你呢。” 终于,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私人管家好象是享受够了美人的怀抱与美酒的醇香,等到意外落幕,他便也回到了他主人的身旁,只是开口说话时却依旧是嘴巴里塞满了食物,显得很吃力。 尼采瞥了他一眼,叹道:“真是个让人遗憾的拉拢啊。” “拉拢,就意味着不接受你的融入,这对你日后想要彻底融合到贵族的圈子来说,可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开端。”向来都神经粗犷的胖子并不愚蠢,所以今天晚上他这个乡下贵族受到那么丰厚的额外款待肯定是有原因的,并且这个原因他知道,就是这些贵族们在拉拢他的主人,继而才会拉拢他这个尼采的私人管家,很简单的一个逻辑。 “那就不融入。”尼采淡然道,回头看了眼已经带着愤怒与完全的羞怯走到了他身后的安妮小姐,他似乎没有考虑如果他不能融入到贵族的圈子,就意味着他被贵族们所排斥。 他迎着安妮小姐的红红脸庞,喃喃道:“征服他们就是了。” 第九十章 所谓特质 小误会被揭过后晚宴便也迎来了最后的尾声。 根据事件越到最后便也越肆无忌惮这一规律,早已醉眼朦胧的贵族少爷们终于展现了他们最为癫狂一面。这个时候百合城堡中的情景用处处玉体横陈来形容真的一点都不过分,浓妆艳抹的高级妓女们虽不至于说是一丝不挂,但仅仅穿着小衣遮掩着最隐秘部位的她们也确实是放-荡不堪了,而就是这种淫糜不堪的氛围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几乎已经是让城堡内不少贵族小姐们都忘掉了矜持,脱下了衣裳,那更何况纨绔跋扈的贵族少爷们?事实上,如果不是晚宴最大客人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这时依旧端庄而坐在那张大红沙发的话,那么恐怕这群贵族少爷们早就在这城堡大厅中与这些女人进行男人与女人之间的零距离战争戏码了。 这就是最上流圈子晚宴的根本本质。 对此,尽管尼采再如何的不能习惯这淫糜的一幕,可他却也始终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愉快,因为在他来参加这场晚宴之前其实他就能够料到这场晚宴的本质,毕竟这场晚宴的主人们可都是帝国最纨绔最跋扈也最堕落颓废的一个群体,那这种程度的放纵不堪自然可以理解。况且,这时的尼采可是在猜测着这群贵族少爷们的堕落与放纵原本就是用来掩饰他们的意图或者是野心的,那么,既然要展现给他们各自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一个堕落毫无竞争威胁力的形象,这群纨绔少爷们便当然也很必要让他们更放纵些更堕落些,名声也更不堪一些。 所以,从头到尾他只是一味的用微笑掩饰着他的玩味打量着这城堡里的每一位少爷与小姐。 他觉得,这群孩子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那么帝都的生活想必会更加的有趣,热闹。 “尼采,你说为何帝都的贵族们就能如此的肆无忌惮?难道他们都不会担心教廷禁欲修士的批判吗?” 就在尼采转动着酒杯将视线从城堡中这群少爷小姐们的身上转移到这个时候已经坐在了他身旁的安妮小姐身上时,好不容易从一群纠缠着他的高级妓女中杀出条血路的胖子赶了过来,他一坐下便拿起一杯红酒,先是狠狠的灌了几口,喘息着擦去脸上的红痕,这才疑惑问道。 尼采瞥了他一眼:“不要跟一个刚回帝都的伪乡下式贵族少爷谈论这种有深度的问题。” 说完他便扭头再次看向了依旧恼怒却再说不出话来的安妮小姐,没再理会胖子的愕然,也没再理会胖子对他这个答案的莫名其妙。 安妮小姐还是在用那种凶恶的眼神瞪着尼采,似乎是想用满是杀气的眼神审判这个该死的异端,可是,尽管她是竭力的在表现她的凶狠与愤怒,但因为初吻突然的消失,她的脸上也依然是不可避免的存在着红潮,这自然是让她的杀气大大的被打了折扣。 “初吻?”先前毫不理会安妮小姐的反映便吻了她一口,随后如此长时间内他也依旧没理会过安妮小姐,可这个时候饮了口红酒,他却突然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这自然是让安妮小姐更加的羞怒不可抑制,她狠狠的盯着尼采死死的咬着嘴唇,不知是因为恐惧于尼采先前关于她再说话的‘威胁’,还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无耻且该死的异端,反正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我也是。”淡然微笑的尼采再次说出的话便直接让安妮小姐神色微变了,但却是少了几分愤怒多了一些将信将疑。 她肯定不会相信这个该死异端的话啊,在她看来,所有的贵族少爷只要在具备做那种事情的能力以后就肯定不会继续纯洁下去,要不然贵族家族在他们继承人还年少的时候就特意挑选那种美貌的女仆在旁服侍又是为了什么?这一点,即便是她那位异常老实的哥哥……也没能幸免。所以她不相信尼采,但看着尼采的微笑,她却感觉这个该死的异端好象并没有欺骗她,也确实没有必要欺骗她。 于是,她便局促不安了,是因为她的初吻就这么被人夺去,同时也是因为她就这么夺去了一个异端的初吻。 她那娇艳的脸庞越发羞红了起来,连她都不能觉察。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只是在告诉你虽说今天晚上为了避免让你继续的愚蠢下去,我夺走了你的初吻,但我也依旧没有必要为你负责,毕竟你同样也拿走了我的初吻,所以我们扯平。” 安妮依旧咬唇不语,她觉得这个该死的异端果然不是一般的不可理喻,一个女人的第一次跟一个男人的第一次有可比性吗? “对了,你也不用得意或者感谢我给我的初吻,这就当作是我对你的另类感谢吧,毕竟,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今天晚上出现在这儿应该是为了我吧?我真是很好奇呢,四年来跟我势不两立的安妮小姐怎会为了我这个该被送上火刑柱的异端而特意赶来这个无聊的晚宴?难道是感觉撒耶城骂了我四年还觉得不够?还想一路跟着我在帝都继续我们的斗争?又或是……四年的对峙已经我深深的扎根在了安妮小姐的心中?” 牙尖嘴利是安妮小姐的个性,张扬跋扈绝不讲理是安妮小姐的风格……可无论是这犀利的个性又或是风格,在这个时候都彻底的失去了作用,她并不是不知该如何冷语讽刺这个该死且自大的异端,只是那些嘲讽的言辞在她口中再也吐不出来。 因为,这个该死的异端说的都是实话。 4年下来的针锋相对,确实是让安妮小姐习惯了与这个异端的斗争,他也确实是扎根在了她的心中整整4年。 这是一个事实,一个让安妮小姐感觉很悲哀的事实,所以她便只能狠狠的瞪着尼采,却还是反驳不起来。 …… “如果尼采少爷不介意的话,那么接下来在场的小姐们是否有荣幸能够欣赏到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迷人特质?” 挽救安妮小姐尴尬局促的便就是城堡的主人马克少爷,这位今天晚上显然是玩的很尽兴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少爷,在这时早已衣冠不整了,他的裤子不知何时已被褪下,裸露出那双无-毛白皙的大腿很是惹人注目。 他站在尼采的身前,左拥右抱有两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少女,说完这话,没给尼采拒绝的机会,他便很是暧昧的瞧了眼尼采与安妮小姐,又道:“那就这么决定吧,为了向安妮小姐表达我的歉意,就让4年都在撒耶小城度过的安妮小姐首先欣赏帝都我们这些人的特质吧。” 特质。 随着马克的话语,在他示意后,一位贵族少爷缓缓起身,握着萨克斯的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忐忑,走到城堡中央便极其的优雅的向着尼采这处俯身,然后由他手中的萨克斯中便演奏出一曲优美的曲调…… 这便是贵族少爷们的特质了,事实上几乎帝国所有的贵族少爷都有这么几分才华,不管是高贵优雅的贵族少爷也好,还是堕落颓废的贵族少爷,总之这种象征着贵族体面的东西每一个贵族都不会缺少,或者是音乐或者是画画,这些永远都是贵族的专利,也是一位高雅的贵族所必须掌握的东西。 这其实也就是帝国流传的‘培养一位真正的贵族起码需要3代人的努力与积累’的最大原因了。 不得不承认,这些个贵族子嗣在各自艺术领域的方面确实都有着相当的造诣,即便尼采本身就很清楚这种造诣,原本就是为了让这些少爷们更好的吸引小姐们才得来的造诣,可毕竟也是需要付出努力的。所以说,由这一点来看,这些贵族少爷们也并非一无是处。 萨克斯很快演奏完毕,接下来便又是一位贵族少爷的大提琴,他们似乎都毫不会理会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是否适合表演这些东西,又究竟会有多少人来欣赏,反正就这么一个个的,贵族少爷们都展现了他们最优雅的一面。 确实是令人惊艳,以至于原本沉浸在酒精与爱-欲中的高级妓女们都清醒了些,回过神来与贵族小姐们,少爷们开始欣赏这晚宴最后的一个节目。 “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少爷们在表演着各自的才华,终于让尼采身后的胖子艾伦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氛,他总感觉这么一场节目好象就是在针对尼采。毕竟,在撒耶城整整11年的尼采,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去拥有这些艺术特质?这一点,想来马克少爷等人不会不知道,但他却又为何要偏偏提出让尼采为这里的贵族小姐们展现什么特质? 这个不同寻常,显然也被安妮小姐所察觉,她那颗本就不笨的脑袋一眼就洞穿了马克微笑神情下所掩饰的别有居心,所以她很开心,她也再不会计较先前的那一场不愉快了,她觉得这个该死的异端就得在这种场合下被人嘲笑,狠狠的出个丑。 她肯定知道这个该死的异端是没什么艺术特质的啊。 所以她看着即便到了这时也依旧只是淡然微笑的该死异端,再不毫不掩饰她赤裸裸的幸灾乐祸。 第九十一章 致安妮小姐 拉拢不成便就打压。 这是一个异常合理并且顺理成章的逻辑,任何两股势力的纠缠争斗过程也都必然逃不过这个逻辑的基础,就如眼下的百合城堡,贵族少爷们对尼采态度突然的转变其实也是基于这个简单的逻辑,所以尼采理应不会对这陡然的态度转变有任何的意外。可实际上,他却依旧感觉很意外,这肯定不是说尼采不了解这个逻辑的真谛,只是在拉拢与打压这对畸形的双生兄弟之间本身就存在着一定的缓冲带,简单来说也就是说,在拉拢失败打压之前,中间必然需要存在一个的时间段,这一点对于素来矜持并且虚伪的贵族们来说,他们肯定不会不知道。但眼下的百合城堡呢?这群贵族少爷们却就是在拉拢失败后直接便进行了打压的前奏,连最起码的将表面热情维持到晚宴的结束都没有!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尼采是真的不清楚,同时也因为这些不清楚就更加的好奇了起来,除了好奇这些贵族少爷们的不按常理出牌外,他更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群少爷们拥有如此强悍的魄力直接便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他将视线从城堡中央那位演奏着大提琴的少爷身上移开,先是带着玩味带着疑惑望向了城堡的主人,这个贵族圈子的核心马克-阿尔弗雷德少爷,似乎是试图从马克少爷的身上寻找些蛛丝马迹。可遗憾的是,这会儿全身上下就披着条毯子裸露着两条白皙大腿的马克少爷却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映,他好象也根本不曾注意到尼采的视线,依旧是怀中抱着一位如同小羔羊般贵族小姐的他,一手在那位小姐身上四处游荡,一手在他的大腿上轻轻和着大提琴的调子,很是悠闲且从容。 接着,尼采又将视线放到了那位刻板,不苟言语的托尼少爷身上,不过虽说这位少爷很快便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并且迎了过来,但一如既往的刻板生硬神情却依旧是没有透露给尼采任何的信息;尼采向他微笑,然后又将眼睛放到了他的表兄,威廉-斯图雅特的身上,可同样没有任何的发现……因为他这位表兄在这满是贵族少爷的城堡中实在太平凡了,相貌不够英俊但也不丑陋,神情不算放纵可也不刻板,就算这会儿的他那个圈子的少爷们都已经对尼采转变了态度,可他依旧是很平凡的有忧虑有忐忑,也还有似乎是对他那个圈子的小愤怒。 一切都很正常,也很平凡。 但就是平凡让尼采悄然眯了眼睛。 有的时候,太过平凡原本就意味着不平凡。 …… 城堡中央演奏大提琴的贵族少爷优雅落幕,他放下了大提琴,向着众人行贵族礼,接着微笑走开。从神情到举止,再联系到他先前那悠扬的大提琴演奏,无论怎么看这位贵族少爷似乎都是一位无懈可击的优雅无比的纯粹贵族——如果不是他在走下台后便迅速脱掉了黑色晚礼服扑向了一名身上几乎再没有了衣裳的帝都名媛,那么他就肯定是一位优雅的纯粹贵族少爷,而并非似乎是。 当然,这位少爷优雅纯粹与否在这时毕竟不是最关键最重要的,事实上无论这位少爷下了台后会是如何的一头禽兽,这城堡里的贵族少爷与小姐们也都不会太过关心,他们这时所有人最关心的肯定还是接下来的一场表演,一场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即将为他们奉上的表演,所以这一时间,城堡中的所有人视线几乎都放在了那位黑头发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上,而这所有的视线肯定无一例外的都是期待,不会有嘲弄更不会有幸灾乐祸,包括深知尼采不可能具备什么‘特质’的马克少爷,托尼少爷等人也都是相当友善的期待,即便他们表面上的期待其实就是在心里期待着尼采的出丑,可这毕竟不会影响他们表面上的热情。 他们甚至还向尼采投以真挚的微笑。 这微笑……落在尼采的眼中便大不寻常了,迎着这所有人期待的神情,轻轻转动着酒杯的他依旧微笑不语,没有任何的表示,似乎是不打算上台也不打算表现出他的愤怒。 安妮小姐依旧是在幸灾乐祸着,坐在尼采身边的她微笑看着尼采,显然也是很期待。 胖子艾伦没有担忧,但肯定也不会有期待,他只是径自将手中的红酒放在了身旁的仆从手上,然后等待着尼采的决定。 他觉得这会儿的尼采最应该做的,也只能做的就是转身离开这百合城堡,虽然这是一件有失体面的事情,但他的主人似乎真没有其他的选择。 拒绝展现他的‘特质’? 这不可能,因为这种情况下的拒绝,本身就是出丑。说到底马克少爷也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他们这些帝都的少爷们可都是已经表演过了。 …… “尼采……‘放下红酒后胖子便轻轻凑到尼采身后,打算去说这笔帐还是留到以后再算吧。 可没等他说完,微笑着的尼采便突然伸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言语,然后就在胖子愕然,安妮小姐绽放出更加浓郁的微笑神情中,尼采也放下了他手中的酒杯,接着没有说话的他就这么站起身,向马克少爷等人微笑点头,随后就在马克少爷等人心中古怪之下,他就这样随意的走到了城堡的最中央。 那里,本来就是为了今天晚宴而存在的乐队所在,自然不可能缺少任何一种乐器。 所有人都望着中央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一时间很莫名其妙的这百合城堡中居然有了一阵短暂的安静,他们看着黑头发的尼采先是摸了摸萨克斯,随后又掂了掂大提琴,仿佛是在犹豫着什么。 这犹豫……肯定是让马克少爷等人更加的期待,以为是尼采的心虚。 这犹豫……肯定是让胖子艾伦更忐忑紧张,也让安妮小姐更认为是这该死的异端在故弄玄虚。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应该是用故弄玄虚掩饰着尴尬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最终却居然真的拿起了一件乐器,那是帝国最近才流行起来的小提琴,贵族少爷们肯定都不会陌生,但不陌生也不代表着就是熟悉,事实上这件最新流行的乐器在帝国能够娴熟掌握的只能是专业的乐器师,像他们这些个再如何有气质有特质有修养的贵族少爷们,也都没能学会使用这乐器。 可这位黑头发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拿起这件乐器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会?这不可能,贵族少爷们也断然不会相信这一点,所以考虑来考虑去,马克等人便最终还是认为这其实就是尼采的策略,他肯定是想着既然是最新流行的,贵族少爷们都不会的,那么他随意折腾几下,想必也就过去了,毕竟没有人会,也就没有人会知道他的演奏……到底怎样。 要真这样,那只能说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实在是太聪明了……但也只能是小聪明,因为他们不会却也不意味着就没有人会,事实上百合城堡里乐队肯定是会的,而这乐队也还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私人乐队。 所以,耍小聪明的斯图雅特继承人非但不会逃过出丑的局面,反而更会更加的失去颜面。 …… 可他们显然都太主观,太想当然了。 接下来,当尼采将小提琴压在了胳膊与脖子间,非但是尼采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目瞪口呆,便连带着全然幸灾乐祸的安妮小姐也满脸的不敢相信,他们两个与尼采在撒耶小城共同生活过,便当然了解尼采,可他们却完全都不知道,每日里都是那么忙碌的尼采……居然还有时间学习这些贵族们无聊的东西?并且还学的这么好?拉的这么……好听? 全场都是瞠目结舌。 此时此刻一身白色晚礼服搭配着纯粹黑头发的尼采确实是为城堡中所有人都带来了极至的冲击,他闭着眼睛,轻柔且高雅而拉出的曲子……顿时便让马克少爷,托尼少爷等人再没有了半分的期待。而至于一些*的贵族小姐们,则是再不能将眼神从中间那个黑头发的迷人贵族少爷身上移开了,尤其是康斯坦丁家的小姐,如果不是她这会儿沉迷于这轻快的小提琴音乐声中,想必她肯定不会介意对这个一开始就深深吸引着她的黑头发贵族少爷抱以最干净最一丝不挂的热情。 一曲终。 连专业的乐器师都惊叹并且向这位贵族少爷表达了他们最崇高的敬佩,那马克少爷等人又还能怎样的期待着尼采的出丑?所以这会儿在马克少爷首先微笑的鼓掌下,这城堡中便终于响起了参差不齐的鼓掌声,很不整齐但却声音不低。 “尼采,你实在是太让我们这些人惊讶了,这曲子实在太好听了……但是这是什么曲子?为什么我们都没有听过?”就像完全没有任何的别有居心,迎着走下来的尼采,英俊且放-荡的马克少爷由衷赞叹,他这态度本就表明了他原本就只是真诚的想欣赏尼采的特质罢了。 尼采肯定不会多说什么,他也只是微笑,没有谦让,边走向那处大红沙发上依旧满是不敢相信而望着他的安妮小姐,他边随口笑道:“曲子叫‘致安妮小姐’。” 致安妮小姐? 气氛再度暧昧,连安妮小姐都再次羞红了脸。 可尼采肯定不会理会这所谓的气氛,他其实也有些遗憾这首‘致爱丽丝’用小提琴拉出来的效果实在太一般,远不能与钢琴相比……只不过这片大陆上到底还没有钢琴这种东西,他也必然没有兴趣去折腾出这种东西。 “尼采……” 胖子很郁闷,再次开口的他这会儿可真是想表达他对尼采的景仰之情了,但遗憾的是,尼采依旧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依旧是在他一开口的时候就阻止了他。 他只是走到安妮小姐身旁后,微笑看了眼安妮,便随即拿起桌上的红酒再次轻饮了口,然后向身后的马克少爷等人道:“好了,很感谢这一场晚宴的款待,我想我是时候回去了。” 接着,他没给马克等人盛情挽留的机会,异常突然便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威廉-斯图雅特,微笑道:“你跟我一起走。” 用的是命令口吻,而并非商量询问。 第九十二章 次顺位的继承人 “让我猜猜今天这场有趣晚宴的真正本质。” 百合城堡外,送走了今夜本就情绪荡漾随后也更将因那一曲‘致安妮小姐’而辗转反侧注定不能安睡的安妮小姐与休斯少爷后,就在这全然的夜幕下,拒绝了马克少爷等人的相送,尼采完全不理会他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将会面对何等可怕的寒风,吩咐了由他亲自驾驶马车后,他便与他的表兄威廉-斯图雅特步进了那辆绣着千日草图案的华丽大马车,随后,他脱下身上披着的雪白貂皮外套随手丢在车厢的一角,便就径自坐在了威廉的对面轻声言道。 他说的很坦然,微笑的也很干净,而坐在他对面的威廉也同样的平静且从容,似乎根本不意外他这突然的言语,也更没有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而有任何的忐忑,他只是在马车动身轻起颠簸之时很不露痕迹的换了个坐姿。 可就是这个不露痕迹的小动作让尼采轻声笑了笑,然后他才靠着了颠簸的车厢,微微闭上了眼睛,再不看这个平凡至极的威廉一眼,很随意的便道:“特意为我准备这场晚宴并且邀请我来参加,是你的意思也好,是马克等人的意思也罢,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么你对邀请我来参加这场晚宴肯定是持赞成态度的,你原本的意图就是让你们的这个圈子排斥我,憎恨我,然后你再利用这一群纨绔少爷们所掌握的惊人能量来击败我,接着你便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成为斯图雅特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是这样的吧?而至于一开始马克少爷等人对我的拉拢……兴许这个意外也确实是你始料未及的,你当时或许真的对马克等人有了不小的意见。不过,也不排除这个意外可能也是你一开始便料到的事情,你之所以不担心我会被他们拉拢,然后你便再没有办法借助他们的力量,那是因为你知道我肯定不会跟他们合作……猜到这儿,我就猜不下去了,我亲爱的表哥,我很好奇的是,你为何能够肯定我不会被他们拉拢?” “这没什么可好奇的,因为我足够了解你,我也很清楚你必然是斯图雅特家族最优秀也最合适的继承人,所以你肯定会知道如果你选择了跟我们,或者也可以说是跟马克这些人的圈子合作,那其实就意味着你选择了与帝都太多贵族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为敌,就像马克的哥哥,马修那些人。” 马车,依旧颠簸,长长的留海挡住了这个平凡少年的眼睛,他的金发映衬着他白皙的脸孔,很安静的模样,根本没有半分小心思被拆穿后的忐忑或者慌乱,即便这个时候尼采微眯的眼睛已经泛出了些不友善的意味,可他依旧能够微笑的出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他想了想,又道:“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怎样猜到这些的?我并不觉得我的布置有任何的遗漏,或者是反常的地方。” 平凡。 这个时候谁还敢说这位斯图雅特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是个平凡到谁都不会在意的贵族少爷? “我是如何猜到这些的依旧不重要,事实上你的计划确实相当完美,真的可以说是滴水不露。”尼采摆了摆手,说了这一句便再没有为威廉解释的意思,他顿了顿,盯着他这个表哥那安静且没有任何特点的脸孔,突然问道:“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我真的发了疯选择跟马克少爷,也就是你们这个圈子合作,那么你又会怎么办呢?你要知道,这样一来你可就再没有半分的机会了。” “我不会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即便你选择了与这个圈子里的次顺位继承人合作,可这合作也只能是暂时的,原因很简单,我同样也了解我这个圈子里的少爷们,他们每一个虽说都是貌似颓废且堕落的活着,但每一个却也都是心高气傲自负异常的人,他们本身就一直认为他们并不比他们头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要更差,所以你与他们接触的时间越长,合作的关系便也会越淡薄,他们也必然会受不了你这个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居然比他们还要优秀……更何况,在你没回来前,他们就已经对你这个伯爵大人口中的优秀继承人很不以为然了,所以马克一开始对你的拉拢,原本就是在他们压抑着对你不服的这个前提下进行的,那么这样的话,你认为他们能压抑得了多久呢?”威廉再次换了坐姿,很坦然的双手平放在膝前,没有任何的不适,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猜到我这些布置的。” 还真是个平凡且固执的少爷呢。 尼采撇了撇嘴,依旧没有为他解释,只是点头道:“照你这番话来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群心高气傲的纨绔少爷们构成一个圈子,原本就是为了将力量集中在一起,好共同推翻你们头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然后你们一个个都成为各自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要不然为什么说我选择与你们合作,就是选择了跟帝都里太多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为敌呢?” 这个猜测在这种情况下显然已经成为一个事实,尼采到这会儿也算是彻底清楚了这个圈子邀请他的意图,那原本就是马克少爷等人要利用他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去与其他家族的继承人为敌,就像马修。并且,在清楚了他们意图的同时,尼采也大致明白了那位托尼少爷整个晚宴上都是对他很是提防的原因……兴许就是因为威廉口中的,他们那些心高气傲的贵族少爷对他的不以为然吧。 而造成少爷们对他这种不以为然的,不是他那位一直在帝都炫耀着他的继承人是多么优秀的斯图雅特伯爵,又还能是谁? 尼采感觉很无奈。 而这个时候,威廉少爷犹豫后终于点头,表示对他这个猜测的肯定,他们这些个各家族的次顺位继承人,纨绔跋扈的少爷们……也确实是有着共同的目的。 “我还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猜测到这些,洞悉了我全部的计划呢?” 这是威廉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了。 尼采玩味而看着他面前这位微微皱眉的表哥,在迟疑片刻后,最终还是为他解答了这个疑惑,他微笑道:“不是你计划的问题,只是你忽略了一点。” 威廉没有言语,很认真的听着,神情间也流露出他也很想知道他究竟忽略了哪一点。 “你这所有的计划都是建立在你对我的了解,以及对马克等人的了解这一基础上的,这一点想来你不会否认。可是有一点你错了,在你潜意识中,你肯定认为在撒耶城生活了整整11年的我,必然不可能知道你很了解我,对吧?” 威廉点头:“11年来你都不在帝都,也肯定不会熟悉我,那自然不会知道,我很了解你。” “可事实上,我却知道你很了解我。”尼采笑了笑,迎着威廉疑惑的神情,他接着道:“至于我为何知道这一点,其实很简单,你想想我第一次是在哪儿碰上你的,是我父亲的书房,那么既然当时你能出现在我父亲的书房,便意味着你以前肯定也去过那间书房,并且联系到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处理家族事务这件事情,我还可以肯定你必然是经常出入我父亲的书房……这么一来,想必书房里的一些东西你都看过,比如我这些年来与我父亲的来往信件,毕竟,我一向都知道我父亲是习惯将那些信件随手丢在书桌上的。” 毫无问题,11年来的信件确实是威廉了解他这个表弟的重要途径,而这一点也确实可以成为尼采知道威廉了解他的重要理由。所以,这时的威廉便终于明白了这一切,他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好象是在思索着这一点算不算是他计划中的一个纰漏。 他向来都是一个追求细节到完美的孩子。 “不仅如此,我非但知道你了解我,我还可以告诉你,我虽然不熟悉你,但我却也了解你。” 再次开口的尼采轻而易举的便勾起了威廉的好奇心,他明显是在费解着尼采所谓的不熟悉但却了解这么一句很是矛盾的话,毕竟,既然不熟悉,那又谈何了解? “不熟悉是因为在我的人生中,你不曾出现过,我也只是听说过你,但却根本没见过你。而至于我说我了解你……威廉,其实你应该仔细想想,你这近10年来既然都在我的家中处理家族事务,那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所以就是因为我既知道你很了解我,而我又很了解你,便当然能够猜到这一场晚宴原本就是在你计划中的一场晚宴。” “这不可能!你不可能因为我这10年来都在伯爵府帮助伯爵大人处理家族事务便可以了解我!要知道,你这11年来都不在帝都更不在伯爵府!”仿佛是全然的不敢相信,威廉少爷一直到尼采说出了这句话,才终于有了神色的转变,他的口吻也彻底失去了先前的平静。 “谁说我不在伯爵府就不能了解你了?你好象忘了,伯爵府终归是我的家。”尼采玩味而笑,云淡风轻。 “即便是你的家,但……”话说了一半儿,威廉陡然住口,他睁大了眼睛望着尼采,很匪夷所思的样子,突然道:“难道说在11年前离开帝都时在家中就有安排?” “你为什么不猜测是我的父亲跟我提起的你呢?”尼采微笑,张开双臂彻底靠在了颠簸中的车厢之上。 威廉神情已然是逐渐凝重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表弟,肯定是想到如果真如他所猜测,那么他这个表弟就实在太可怕了些……他缓缓摇头:“伯爵大人11年都没有向你提起过我,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顿了顿,再次开口的他略显苦涩,他艰难道:“你肯定是在11年前便在伯爵府中有着安排……我不知道你这安排到底有什么意图,可11年前……你才4岁啊!又有哪些人会听从一个4岁孩子的安排呢?即便你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他说的不错,一个4岁的孩子,肯定不具备吩咐人去安排蛰伏的能力,即便他以他的身份可以这样做,但年仅4岁的他若真是做出了这些事情,那么那些被他吩咐的人难道都不会感觉荒谬与崩溃?谁会去跟一个4岁的孩子谈什么阴谋诡计? 可现在的情况,却好象就是这样,就是当年一个4岁的孩子在离开帝都时就已经在伯爵府有了布置! 这一点威廉完全可以肯定,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这样,11年都在撒耶城的尼采根本不可能了解他!但纵然这一点可以肯定,可威廉依旧是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他所肯定的这一点。 他看着眼前冷笑明显不打算为他解释11年前那些安排的尼采,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觉他这个表弟……真的很可怕。 …… 可怕。 搞清楚了这一场晚宴的全部疑惑,尼采便也就放松了下来,再不会去理会威廉的他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其实,他之所以能够猜测到这场晚宴就是威廉的布置,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没有说——那就是,他随着他的父亲前往他父亲的书房,第一次见到威廉时,就已经知道当时他父亲让威廉出现在书房中的原因原本就是在告诉他,他的这个表兄威廉,将是他成为斯图雅特家族掌舵者之前的一个小考验,小障碍。毕竟,尼采可是知道他的父亲一向都很推崇,经历过家族内斗考验的继承人才是有能力面对一切外争问题的合格继承人。 所以由此除了能够知道威廉是他父亲给他的考验外,尼采便也还能知道,威廉本身就是一个有能力觊觎斯图雅特家族继承权的孩子,因此,他当然就会提防这个孩子,然后在这个孩子邀请他参加所谓的晚宴时也就会特别的注意这个平凡的孩子。 只是这一切,终究都是斯图雅特伯爵父子瞒着这个孩子所进行的小戏码罢了。 威廉也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不过就是斯图雅特伯爵给他继承人的一个小考验。 小考验。 想到这一点,尼采便忍不住轻声叹了声,他确实头疼于他这个有趣的父亲经常会做出这种无聊的事情,比如大肆宣扬炫耀他继承人的优秀,然后引起其他贵族少爷的不满等等等等…… 车厢外。 寒风渐渐平息,胖子艾伦又一次狠狠咒骂了帝都这该死的天气后,长长出了口气的他也终于看到了伯爵府的大门,那大门对这时被冻的瑟瑟发抖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堂的大门。 马车停止奔驶。 在车厢外冻了一路的胖子必然没什么好心情去为他的主人掀开车帘,所以他在跳下马车前也就只是狠狠的拉起了帘子,任凭寒风的灌入,也不理会车厢里两位尊贵少爷的皱眉神情,他看着尼采,心中抱怨着他这个私人管家的命苦,口中也没好气的道:“到了,下车!” 尼采看了眼威廉无奈耸肩,似乎是在说他对他的私人管家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威廉肯定没有任何意见,他也连忙起身。 然后,就在他走向车厢门口时,到了门口准备跳下马车的尼采却突然又转回了身,很莫名其妙的拍了拍他的肩,极其突兀道:“以前你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继续努力? 是继续努力跟他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去争夺继承权?还是继续努力去布置一个又一个的类似今日晚宴之类的戏码给他制造障碍? 愕然中的威廉肯定一时半会儿很难理解他这个可怕表弟的古怪言语,所以他当时并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等到尼采下了马车,与那个胖子管家步入了伯爵府后,他才站在伯爵府的门前,盯着尼采离去的方向,过了片刻才喃喃道:“确实是得继续努力……可却是得努力帮助你处理好家族的事情。” 在说这话时,兴许连威廉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的眼睛悄然眯起。 …… 第二日。 晚宴的愉快与不愉快显然没能为尼采带来任何阴影,一大早陪他母亲吃饭的过程中他也绝口不提晚宴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对此,他的母亲伯爵夫人也肯定不会问起这些事情,自从尼采回来,伯爵夫人就已经知道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再不是11年前那个需要依偎在她身旁的孩子了,所以她确实没必要再干涉她孩子的事情了。因此,即便饭没吃完,尼采就匆匆说他得回后院办些事情,伯爵夫人也依旧不会去问究竟是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急切,她也只是微笑跟尼采说,去吧。 很放心的样子。 后院中,尼采急着要处理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大早他吃饭前,他在撒耶城的一些行李被运到了伯爵府,所以他这会儿需要处理这些行李,似乎真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要是被伯爵夫人知道她孩子的行李中,包括一个大陆上人人唾弃的该死的亡灵法师,还包括该被扔进下水道的吸血鬼,那么想来伯爵夫人就真的很难放心了。 “先将这几口箱子扔进地下室吧。” 这句话不是对他的私人管家说的,而是对斯图雅特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威廉少爷说的,因为这些行李的特殊性,尼采便当然需要在帝都这种地方谨慎处理这些行李,所以他刚回到帝都时,最先办的事情就是在伯爵府的后院开辟出一块新的地下室。 威廉少爷一如既往的平静,完全没有因昨夜的晚宴而有任何的不自然,他转身便按照尼采的吩咐去处理这些他认为是很简单的小事,同时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居然还要他这个第二顺位继承人亲自来办而有任何的不满。 这可是相当稀罕的一幕,拿一位第二顺位的继承人当作是一个管家去吩咐,放在哪个家族都是很难看到的一幕。 所以这一幕落在恰好走来的斯图雅特伯爵眼中就相当的令他惊讶了,伯爵大人看着谨慎为尼采办事的威廉,神情真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他轻轻走到尼采的身旁,等到尼采转身,他才很古怪的打量着尼采:“这么快就处理好了?” 尼采微笑,肯定是明白他父亲指的不是处理行李,而是处理威廉与他之间的那些事情。 伯爵似乎很是懊恼他的儿子居然真是优秀到了这地步,片刻后,等到威廉带着尼采的行李一同走下了地下室,斯图雅特伯爵才终于眯眼轻声叹道:“看来,我是得为你找点大麻烦了。” 第九十三章 伯爵府的地下室 大麻烦。 从11年前通过教廷牧首权杖转移过度期的势力交错混乱而成功的使他继承人成为权势交替中的一个牺牲品,被放逐到偏远的撒耶城小城以后,斯图雅特伯爵似乎就一直是在为他的继承人制造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麻烦,比如让他一个人面对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的所有事务,让他一个人去处理领地内平民与贵族的全部关系,以及独自迎接鲁兹卡家族余孽的阴暗复仇;再比如刻意在帝都吹捧他,为他回到帝都后铺垫一条注定不会平坦的道路等等一系列的麻烦。可是,即便是已经为他的继承人制造了如此许多的麻烦,斯图雅特伯爵却好象还是不够满足,他这会儿的口吻明显就是在说他以前制造的那些麻烦其实都算不上真正的麻烦。 这自然是让尼采感觉很古怪,他也真的很想知道在他父亲的定义中怎样的麻烦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大麻烦,而他这样孜孜不倦的为他制造着麻烦究竟又有着怎样的意图?仅仅是为了考验或者说锻炼他的继承人?还是说他是通过这些麻烦在为他的继承人指引一条怎样的道路?尼采肯定不能知道他父亲的真正意图。可不管怎样,其实从他知道了他并不能阻止他父亲为他制造各种麻烦这件事情以后,他就已经习惯了那所有的麻烦,所以这便也就造成了他曾经在小酒馆里跟当时还是小朵拉的潘多拉说过,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害怕麻烦的人。 因此,既然本身就不害怕那所谓的麻烦,尼采便也不会没多说什么,只是在他父亲离开后院时展露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便转身去处理他在撒耶城带来的这些行李问题,这些问题放在帝都这样敏感的地方可绝对都不是小事,所以专心处理这些事情的尼采便也很快放下了他父亲所谓的大麻烦,也并没有多想兴许只是斯图雅特伯爵随口的一句话究竟可能会为他带来怎样的麻烦。 不得不说,尼采确实是低估了他的父亲,或者也可以说是不够了解他的父亲。 他是一个说过的话从不会变过的人,那他的父亲所谓的要给他找些大麻烦又怎么可能仅仅是随口说说?所以事实上这会儿离开后院,回到书房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原本就是去给他的继承人寻找真正的麻烦了。 只是这一点尼采并不知道罢了。 这时的尼采也只是等到他在撒耶城的行李都被运到了地下室后便挥退了后院的所有仆从,并且也顺便交代了他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在最近一段时间内严禁府中的任何下人来到这后院,然后他才转身看向他的表兄,那个平凡的斯图雅特家族第二顺位继承人。 很显然,尼采的神秘兮兮确实是让威廉对这些行李产生了一定的好奇心,他在看着尼采的私人管家带着仆从们离开了后院后,原本以为尼采是打算带他走入地下室去见见识识这些神秘的行李了,但出乎他的意料,转身看向他的尼采,也只是微笑向他表示了他一个早上帮助他处理行李的谢意,接着便就是很含蓄的下达了逐客令。这自然是让威廉对尼采的这些行李更好奇了,可经历过昨晚的那一场晚宴,威廉貌似确实是不敢再挑战斯图雅特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权威了,他听完尼采的话,便就微笑恭身,异常坦然的便也离开了这后院。 而就在他消失在后院内门的同时,一位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老人突兀出现在后院之中。 老占坎。 斯图雅特家族最忠诚也最强大的守护者。 说实话,兴许连尼采也必须得承认,如果没有这位老管家的在旁,估摸着他也不会有十足的勇气去面临那头伯爵级的吸血鬼。 …… 相比较波利罗庄园的地下室来说,刚被开辟出来的伯爵府后院地下室显然要简陋的太多也空荡的太多,诺大的一间地下室里除了刚被搬进来的三口巨大的木箱子之外,这房间里便再无他物。而也是尼采带着老占坎顺着楼梯走进来的时候,三口巨大箱子中最中间的那口箱子陡然被人由内推开,走出来的是个一脸木讷与迟钝的孩子,这个孩子身上的衣裳全然黑色,不知是太过肮脏还是太过晦涩,与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色构成鲜明的对比。 他显然是听到了尼采与老占坎的脚步声,还没有走出箱子的他缓缓转身,近乎痴呆般的看着尼采,一直等到他走到了他的身前,他才迟疑讷讷道:“我离开了原来的那个地方吗?” 尼采微笑点头:“我很抱歉所罗门,一路上只能把你藏在箱子里了,可我向你保证,有一天,你会行走在璀璨的星空之下。” 这个木讷迟钝的孩子,自然便就是整个大陆都为之恐惧的召唤型亡灵小法师所罗门。从撒耶城到帝都,一路上的他都被藏在巨大的木箱里,这一点肯定也是尼采的迫不得已,因为即便到现在他也依旧没有办法去掩盖所罗门身上浓郁的黑暗气息,所以他便只能暂时的被禁锢在加持了魔法阵的木箱之中,要不然他的气息一旦被人察觉,那么他的下场与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下场显然都不难想象,毕竟,这里是帝都,是教廷力量尤其集中的帝都。 所幸,所罗门明显不会在意木箱里的舒适程度,他的木讷与迟钝也注定了他不会计较这些,他只是在尼采说完后,没有任何表示,跨出了箱子,依旧是木讷痴呆的问道:“那我现在在哪儿呢?” “在帝都。”尼采微笑依旧,随后又补充道:“距离耶路冷撒更近的地方。” 所罗门沉默点头,仿佛根本不知道他这个亡灵魔法师距离耶路冷撒更近究竟会意味着什么。 然后,再没有说话的他就这么轻轻走向了地下室的角落,紧接着,就在尼采的期待神情下,一团黑雾突兀但又不出意外的泛起在他的周围。 风月再次出现,与离开撒耶城时尼采最后一次见到的骷髅风月相比,这时的风月明显是比那时更‘强壮’了,它身上的骨骼一根根也更紧凑了,并且骨骼的亮白程度让尼采感觉也更刺眼了,尤其是那一骨刀明显也是更让人心悸了。 “难道它已经完成了第3次进化?” 尼采略带惊讶喃喃自语,他在回想着第一次看到骷髅风月到现在这中间发生过怎样的事情,其实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召唤型的黑暗生物究竟是以哪种方式在进化着的。而这个时候,联想到风月每天在它那个世界的战斗,以及参与过的波利罗庄园的那场血腥战斗,尼采好象是觉得,它的进化应该就是战斗,战斗,不停的战斗。 “真是期待它的第6次进化呢。” 莫名其妙再发出了这样的一句感慨,尼采便也就不试图打扰所罗门了,他当然瞧得出这时召唤出风月的所罗门应该就是在与他的宠物进行着某方面的交流了。 他转身,看了眼老占坎。 老占坎会意,微微恭身后依旧是没有开口,只是一如既往的眯着那双老眼走到最左边的木箱前,然后他掀开箱子,毫不费力的便提出一个蜷缩成团的人形物种,接着,他就这么很轻松的一路提到地下室的另外一个角落,在那个角落,有着一副刑具,是尼采特意置办用来禁锢吸血鬼的刑具。不过,这个时候的吸血鬼伯爵似乎完全不需要被尼采特意给禁锢起来,它好象本身就彻底的失去了一切的能力,甚至包括走动。 他的皮肤完全迸裂,血肉紧紧的贴在了骨头上,浑身上下苍白无比的肌肤上布满了道道伤痕……这副形象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眼前这个肮脏且腐烂的东西居然是拥有着完全‘自愈’身躯的吸血鬼!他艰难抬头,深陷的眼窝,灰褐色的毛发,几乎完全凹了下去的脸颊都在透露着腐朽且虚弱的气息。 事实上,如果不是尼采不想它死,每天都会喂他各种动物血液的话,那么想必拥有不死身躯的他早便死了。 他幽幽的望着尼采,眼中所拥有的除了仇恨便还是仇恨。 老占坎用铁拷完全禁锢了他的身躯,然后等他退以后,尼采这才看清了现如今的吸血鬼伯爵,他看着他,再想到这头吸血鬼伯爵一开始的邪魅气质,俊美且优雅无比的外形……跟这会儿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他微笑,似乎是很乐意见到吸血鬼这时的模样:“尊贵的托马斯伯爵,好久不见。” 吸血鬼伯爵好象是连愤怒的力气都不再拥有,他艰难的活动着脸上的皮肤,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容,声音犹如拉破了的风箱呲呲啦啦很是难听:“这里,是帝都吗?” 尼采微笑,点头并没有否认。 “我不得不佩服你卑劣的短生种,你居然你真敢把我带来你们的帝都,难道你不知道你禁锢得了高傲托马斯伯爵的身躯,但却禁锢不了托马斯伯爵的灵魂吗?”随着这么几句话,从箱子里出来的托马斯伯爵好象是恢复了些力气,他居然有了狰狞的神情:“想想吧,只要我张开我力量的翅膀,那么即便这是间再如何深幽的地下室,我的气息都能够轻易的弥漫这座城市,那么到时候,你以为神圣教廷会如何处置你呢?” 他说的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一头伯爵级的吸血鬼可以轻易掩盖他自己的黑暗气息,但同时当然也能随心所欲的释放他的气息,所以一旦他释放了气息,那么神圣教廷的人也必然能够迅速察觉,到时候……对于一个本身就是异端,却居然还敢藏匿吸血鬼的异端来说,下场真的不难想象。毕竟,神圣教廷法则可是规定了,吸血鬼这种东西一旦被发现要么就是立即送往神圣教廷,要么就是被立即焚烧,绝不能藏匿或者圈养。 “不说神圣教廷会如何处置我,托马斯伯爵,我想你应该知道教廷的人一旦赶到,你的下场似乎也只有一种。”尼采悄然眯眼,依旧微笑。 托马斯伯爵狞笑,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挣扎着,连铁拷都发出了阵阵撞击声,他歇斯底里的嘶吼道:“卑贱的短生种,你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托马斯伯爵还没有选择跟你同归与尽的想法吗?” “你可以试试?”没有任何慌乱的神情,尼采仿佛也根本不担心这头被逼到了绝路上的吸血鬼真的会玉石同焚。 “你确定?”托马斯伯爵露出两颗獠牙,狰狞笑道。 尼采很无所谓的耸肩,笑道:“我很确定。”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也同时向一旁退了两步,恰好让他身后的老占坎出现在了托马斯伯爵的正前方。 这就让托马斯伯爵愕然并且彻底的愤怒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这个卑劣的人类退的这两步意味着什么,那原本就是在威胁他!原本就是在告诉他,只有他有任何的不正常反映,那么在他来不及张开蝠翅之前,那个老人都会轻易的击毙他!这个卑劣的人类也显然是对他存在着忌惮的,但他却在忌惮心虚的同时,也依旧说着他很确定之类的废话! “一个懦弱的孩子,一个奸诈的人类,一个虚伪的贵族!”这是托马斯伯爵迎着那个他无可奈何的人类孩子微笑的神情,所最终只能发出的无力嘶吼。 可这个孩子显然根本就不介意他的言辞,他甚至还微笑恭身:“很感谢您对我真诚的评价。”顿了顿,他抬头又道:“尊贵的托马斯伯爵,让我们进入正题吧,你还是不愿意说出你所谓‘黑暗体质’的秘密吗?” 连理会都不愿意再理会他,托马斯伯爵只是无力垂头,狠狠的盯着这个该死的人类。 “真是不够合作的态度呢。” 随着尼采轻声的叹息,老占坎很配合的走到最后一口箱子前,那里都是尼采的实验用具,然后当他拿起其中的一把匕首走到尼采身旁,交给了尼采的同时,托马斯伯爵终于眯眼,似乎是在掩饰着他的恐惧他的噩梦。 他必然忘不了这个孩子,也只能是这个孩子给他的噩梦! 转动着手中的匕首,微笑的尼采步步逼向吸血鬼伯爵,好象是又要进行他那‘审判圣光’以及刀伤的结合刑罚了,而对此,完全不能反抗的托马斯伯爵也只能是等待着噩梦的降临,他死死的看着这个孩子的脚步,终于不可避免的颤抖,不可避免的感到了恐惧。 可他显然是依旧没有吐出他秘密的意思。这肯定不是因为他不够恐惧那该死的‘审判圣光’,只是因为他很清楚他秘密吐出的时候,就是他步入死亡的时候,换而言之,便也是说,他这个让他承受无限折磨的秘密,本身就是他唯一保命的筹码。 “看来您也是会害怕的。” 站在了托马斯伯爵身前,就在托马斯绝望而闭眼的刹那,这个孩子却突然微笑道了这一句,托马斯伯爵愕然睁眼,却发现这个孩子似乎真没有对他再次施行刑罚的意图,他好象本身就是为了看到他的恐惧……本身就是在戏弄他! “庆幸吧托马斯伯爵,我暂时并没有时间继续陪你进行这场注定是场持久战的战争。” 果然,尼采的这一句话也就充分肯定了他原本就是在恐吓,戏弄托马斯伯爵。 这,自然是让高傲异常的吸血鬼伯爵再不能抑制的陷入癫狂与狂怒,可他……依旧是无可奈何,只能发出阵阵的嘶吼声看着那个人类孩子的不屑转身。 而这个时候,也在吸血鬼伯爵的嘶吼声中,尼采已经是看向了地下室另一个角落的亡灵小法师所罗门,发觉后者依旧是在与他的宠物风月进行着独特的交流后,尼采丢下了手中的匕首,考虑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暂时离开地下室了,毕竟,这会儿的他是在帝都,是在伯爵府的地下室中,所以这便也就注定了他不能够在这儿停留的时间太长,被谁留意那可都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最终尼采还是没有与所罗门说上一句话,便就顺着楼梯走了出去,从头到尾再没有去看吸血鬼伯爵一眼,仿佛根本不担心在他离去后,这头吸血鬼伯爵会不会选择与他同归于尽。 …… 走回地面。 裹了裹身上狐毛披风的尼采回头看了眼老占坎,边走回前院,他也边要开口,可就在他开口之前,自前院走来一名仆从,异常恭敬的走到他身边后,却是径自在老占坎身旁低声说些什么。这个奴仆没有向他回禀而是选择向管家回禀,这其实也是贵族府上的规矩,低等的奴仆下人是没有资格与主人对话的,即便是传递消息,也要由管家来传递。 然后,等仆从向他行礼一路后退离去,老占坎这才上前,道:“少爷,伯爵大人吩咐您现在赶去他的书房,他说……他说他已经为您找来了大麻烦。” 尼采瞠目结舌,感觉很是崩溃。 … ps:这个月起码都是每天2合1的章节了,虽说我依旧在上海不方便码字,没电脑只能在网吧,但是我得对得起每天投票的同学们……尤其是还打赏了同学们。 就请容许我将感谢留到安定下来以后吧……感谢先欠着。 抱歉,海涵。 第九十四章 医药费 一个行为不羁肆意践踏贵族守则的有趣伯爵?一个不停为他继承人制造各种麻烦的有趣父亲? 让这该死的有趣见鬼去吧! 这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无良啊。 …… 此刻,便就带着这种不知是该愤怒还是该无奈的纠结心情,出现在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书房中的尼采便终于还是迎来了他所谓的大麻烦。不过,说起来他这个大麻烦指的倒不是一件事情而是一个人,确切的说是此时就坐在书房中的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神情极为严谨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身份显然不会简单,不然怕也担当不起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口中所谓的大麻烦,所以联系到这一点,那么再结合他胸前的家族徽章,便当然能够让尼采轻易判断的出,这个男人想必就是牢牢把持着帝国的经济命脉,完全掌握了帝国财政部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便也就是马修的父亲了。而他的突然造访再联系到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口中的大麻烦,那么这个大麻烦的实质其实也就呼之欲出了——为的,必然是尼罗城的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与道格拉斯伯爵大人的事情。 毕竟,当时的尼采虽说代表斯图雅特家族拒绝了道格拉斯伯爵大人所谓的交涉,可他到底不能阻止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的控诉。 所以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个麻烦倒真不可谓不是一个麻烦了,再如何的来说,尼采与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的冲突,往小方面说是可以理解为私人恩怨,但要往大方面说,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对阿尔弗雷德家族荣耀的挑衅,因为说到底经过尼采在尼罗城所做的那么一件残忍且跋扈的事情以后,阿尔弗雷德家族在领地内的威信多多少少终究还是会受到影响的。试想,一个大领主,连领地内贵族的基本权利都不能保障,那还谈什么荣耀谈什么领主的威信?所以说这个麻烦其实本身就是个双项选择,就看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是想将那件事情理解为贵族间的私人恩怨,还是理解为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对他阿尔弗雷德家族威信的挑衅了。 这也就是说,换个角度来说这个麻烦一开始原本也是具有一定弹性的,也不能直接将它归类于大麻烦的。 可现在。 这个弹性显然不复存在,尤其是这会儿坐在书桌前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摆明了就是不会理会这事,完全将这事交给了他的继承人以后,这个兴许原本可以只是通过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与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谈判协商解决掉的小麻烦,就不可避免的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大麻烦。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要知道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他亲自前来斯图雅特伯爵府来处理这事,却非但是遭到了斯图雅特伯爵的干脆拒绝,反而是要他跟一个孩子去进行所谓的协商,那当然会让他感受到斯图雅特伯爵对他的不重视,而他也必然会因为这不重视而感觉被侮辱,继而顺理成章的会愤怒。 可终究是一位优雅且高贵无比的侯爵大人,再如何的愤怒,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也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事实上从尼采来到这书房,一直到他站在他父亲的书桌前打量着他的过程中,候爵大人的优雅且矜持的微笑就从不曾收敛过,他望着尼采的眼神也始终都是相当真诚的欣赏,拥有很是让人钦佩的内涵以及品质。 “好了,你要的罪魁祸首已经来了,阿尔弗雷德,接下来你想要一个怎样的交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与我一概没有关系,我也肯定不会包庇纵容这个亵渎了阿尔弗雷德荣耀的罪魁祸首,即便他是我的孩子。”没错,这就是坐在书桌前微笑捧着一本书的斯图雅特伯爵所说出来的一句话,这也就是尼采的父亲所说出来的一句话。 很令人发指的一句话。 尼采真是要多纠结就有多纠结。 他真的很怀疑这还是11年前为了他可以悍然杀进教廷将他带出来的他的那位伟岸父亲吗?这还是他的那个可以不顾一路风尘与奔波,千里迢迢从帝都到撒耶城只用3天时间就赶到波利罗庄园,为他提供牢不可摧的坚强后盾的那位强大父亲吗? “斯图雅特,你的意思便是我可以随意索取我想要的交代了?”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微笑开口,神情举止无懈可击,彻头彻尾也是标标准准的大贵族形象。只是兴许与康坦金币或者数字打的交道太多了,这位掌管着帝国财政部的侯爵大人眼睛异常的明亮,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在他说话时始终透露着精明到令人心悸的味道。 “没错,就是这样,只要你索取得到,我断然不会有任何意见。”依旧是没有放下手中捧着的书,斯图雅特伯爵微笑抬头,看了阿尔弗雷德一眼,随后又看了尼采一眼,接着便继续埋头看书,完全就是一副压根儿就不会理会这件事情的态度。 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微笑转身,同样也望向了尼采。他看着这个11年前造成教廷权势分配几乎出现了让帝都高层为之惊讶局面的孩子,打量着他的黑头发黑眼睛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还是轻轻将他手中的手杖放到了椅子的一旁,随后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最端庄的坐态,温声道:“孩子,我知道你在你家族领地内所做出的所有事情,也必然会赞叹你这样的年纪居然便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所以我便会羡慕斯图雅特家族有你这样优秀的一个继承人,同时……当然也会了解你。而以我对你的了解来说,你绝对不是一个跋扈不讲道理的贵族少爷,那么你能给我说说尼罗城当时的情况吗?究竟是克里斯多夫子爵犯下了何等不可饶恕的错误,需要你那样去对待他父子二人?” 先是一顿让尼采措手不及的赞扬,接着便是态度温和到近乎亲切的询问,这貌似这么看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都不是来给尼采带来麻烦的啊。他这时这等讲理的形象……那几乎就是一个最亲切的长辈在面对他一个犯了小错的晚辈啊。 尼采肯定是完全没能料到‘来找茬’的候爵大人居然会用这种口吻来与他说话,所以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当然,想来你也不会否认你的阿尔弗雷德叔叔本身就是一个聪明人,不然我又怎么可能掌管着帝国的财政?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都是聪明人,那最好还是不要简单的说是克里斯多夫子爵够眼不识你的管家这类无聊的借口吧。”就在尼采惊叹于这位亲切候爵的通情达理时,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微笑又补充道,一如既往的态度诚恳,且言语智慧。 尼采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会感觉局促,跟聪明人谈话兴许更简单省力,但同时必然会更劳心费神,因为哪怕是你一不小心随口的一个漏洞都有可能成为对方死抓不放的疑问,所以跟这位精明且有大智慧的候爵大人谈话,那本身就相当于一场没有烽烟的战争。以至于尼采最终局促不安,只能微微低头,略显忐忑道:“尊敬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不管怎样来说,我都必须得承认,尼罗城的那件事情我确实有着不可推卸的错误。” 只是两句简单的亲切疑问就让这个孩子低头伏法了? 这不仅仅是让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感觉意外,就连坐在书桌前的斯图雅特伯爵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满脸不敢相信的看向了他的孩子,他先前设想过尼采面对阿尔弗雷德的态度,可能是狡猾的诚恳,也可能是蛮横的不讲理,但怎么就是想不到他的孩子居然会如此的……软弱? “那么告诉我孩子,你错在哪儿?”意外归意外,毫无疑问的是,尼采这种勇于认错的态度,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是欣慰的。 尼采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抬头看了眼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又迎着他父亲的玩味,一脸懊悔道:“我打断了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的腿……但甚至直到我离开尼罗城时我都忘了给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留下补偿以及医药费。” …… 瞠目结舌。 医药费? 帝国财政部的掌握者,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亲自来到这斯图雅特伯爵府难道就是为了那所谓的……医药费?这可再不是斯图雅特伯爵父子对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不够重视了,这简直就是他父子二人在彻彻底底轻慢着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所以候爵大人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依旧未曾表现出他的愤怒,那其实已经是证明了他的修养根本便是绝对的令人发指了。 他最终也只是眯起了他那双异常明亮的蓝色眸子,轻叹道:“对于医药费……我不得不说,我确实很遗憾。” 很遗憾是什么意思? 尼采自然不知道。 而斯图雅特伯爵这会儿显然是没时间琢磨这个遗憾的意思,他这时也依旧沉浸于他继承人带给他的瞠目结舌之中,不得不说,就连他也根本没有想过尼采会如此来面对尊贵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要知道,这位候爵可不是一般的侯爵,不说他的家族历史与斯图雅特家族本就同样的悠久且古老,就说他在帝国的权势以及地位……那也是完全不逊色于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的!即便表面看来掌握着帝国军部大权的斯图雅特伯爵比起掌握财政的阿尔弗雷德侯爵要更强势一些,但就地位而言,再怎么去说,阿尔弗雷德也都是一位侯爵大人,而斯图雅特也只是伯爵! 那么尼采凭什么如此的肆无忌惮?他又有什么理由什么资格不尊重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 “看来……我今天来的很不是时候。那这样吧,这个交代就留到马修从尼罗城调查完回来以后吧。”既然瞧出了这对父子毫无贵族守则意识的嘴脸,那么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肯定知道这场谈话再进行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他今天想要的交代,也只能是暂且留着了。 “阿尔弗雷德……你就这么走了?”好象是对于侯爵大人告辞感觉很意外,斯图雅特伯爵很古怪的补充了这一句,他根本不介意在这种情况下补充的这句话……其实还是在表示着他对阿尔弗雷德的轻慢。 起身,拿起手杖。 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深看了一脸困惑的尼采,随后他又看向了斯图雅特伯爵,仍是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神情举止依旧优雅高贵到无懈可击,他微笑,道:“斯图雅特,我从前只是感慨你继承人的优秀,可现在,我必须得告诉你,我甚至已经嫉妒了你继承人的优秀。” “真是个让我不得不开心的嫉妒啊。”斯图雅特伯爵很落井下石的轻笑,然后就在阿尔弗雷德含笑转身时,他这才连忙吩咐尼采:“替我送送阿尔弗雷德候爵。” 尼采恭身,微笑看向侯爵大人。 阿尔弗雷德莫名其妙的在走到门口时看着尼采轻声叹息,然后肯定不会很没有风度的拒绝尼采的相送,他原本就是一位最高贵也最优雅最具风度的贵族老爷。 …… 等到尼采将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送到伯爵府的门口再折返回来,他的那位无良父亲已经是再没有心思去捧书装模作样了,这会儿坐在书桌前一副若有所思神情的斯图特雅特伯爵伯爵大人,在他继承人刚刚回到书房的同时,便开口问道:“说说看年,你发现了什么。” “还能发现什么?”尼采撇嘴,仿佛是对他的父亲表示着不满,很没有礼貌的就径自坐在了先前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所坐的椅子上,随后,他接着道:“不外乎就是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的来意罢了。如果他只是想为克里斯多夫子爵要个交代的话,那么他完全可以随意派个阿尔弗雷德姓氏的人过来便可,可他却偏偏亲自来了,那自然是在向我们强调着他对此事的重视,可他为什么要强调他的重视?自然是想因为重视而争取到我们所谓的更多交代……比如银行的一部分利益,毕竟,伤及了阿尔弗雷德家族的荣耀,连侯爵大人都被惊动,那我们怎么看也都得给侯爵大人一个足够的交代了。” “还有呢?”伯爵大人饶有兴趣的期待道。 尼采感觉有些无聊,这种猜测贵族们心思的小把戏事实上就是他在撒耶城最经常做的事情,他略显无奈道:“再就是候爵大人最后的干脆离去了,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他必然瞧得出我们根本不可能将银行的利益成为他所谓的交代,也根本不会真诚的跟他谈这件事情,所以谈再多都没用,那他还留着干嘛?等喝下午茶?所以他最终只能离去。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必须得承认,你要为我找一个大麻烦的目的确实是实现了,因为他离去前说等他的继承人马修回来再谈……那便意味着阿尔弗雷德家族依旧不会就此放手,关于这银行……” “你放心,这个敛财机器为你带来的麻烦这还仅仅只是个开端。”伯爵大人突兀打断了尼采的话,他微笑道:“不得不说,你折腾出来的银行确实能够带来惊人的利益,所以贵族们的觊觎根本便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以前兴许还会担心所有贵族的觊觎可能会为你带来那么一点麻烦,但现在看来……我必须得决定,包括银行,包括你自己的麻烦,我以后依旧不会理会。” 尼采撇嘴,没有说话,心中肯定是在腹诽从前您也没有理会过啊。 对此,看得透的斯图雅特伯爵自然不会点透,他只是最后提醒尼采道:“不要轻看了阿尔弗雷德家族,也不要认为这个掌握着帝国财政的精明家族只会玩弄些小手段小把戏,事实上阿尔弗雷德家族经久不衰的荣耀,本身就证明了其家族的庞大与根深蒂固……因此,即使你今天的态度选择的很正确,可我也必须得提醒你,你确实是将这个麻烦惹的越来越大了。” “这还不是您最期望看到的吗?”尼采叹道,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庞大?说到底帝国流传的一公二侯三伯爵中也都有着阿尔弗雷德家族最牢固的一块阵地。而他之所以今日依旧胆敢如此对待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也不过就是因为他一向都很清楚,帝国的一公二侯三伯爵本身就是帝国贵族阶层的象征,这六个家族在帝国的关系始终都极其微妙且十分平衡的,一旦其中某个家族打破了这种平衡,那么到时候牵涉到的绝对不仅仅是两个家族那么简单,甚至就连帝国皇室,包括帝国上上下下所有的贵族都会被卷入其中,所以要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也肯定是要具备相当的勇气的。 这兴许就是他肆无忌惮的理由之一。 “怎么,埋怨我这个做父亲的给你找的麻烦太多?”伯爵大人微笑,问了一个实在是很没有必要问的问题,他迎着他继承人很理所当然的神情,又道:“可我要告诉你,就现在我为你找的麻烦,比当年你祖父给我制造的麻烦……实在没有可比性,若不是你的母亲……你肯定会更麻烦。总之,你要记得,等以后你成为了斯图雅特家族的掌舵者,那么到时候需要面临的麻烦,才能够叫做麻烦。” 不停的为子辈制造麻烦,这居然还是斯图雅特家族有趣的传统了? 尼采感觉……很不自然。 “哦对了,我有一点很好奇,虽说你今天就应该这样对待阿尔弗雷德,但这毕竟不是你的处事习惯啊,从前的你可不会就这么干脆的去得罪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阿尔弗雷德家族。”斯图雅特伯爵兴趣满满,坐在书桌后看着他的孩子微笑问道:“你的圆滑,你的奸诈呢?” 尼采没有反映。 “难道……是因为马修?” 马修,提起这位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名字,纵然尼采再如何的下意识想去掩饰,可他微眯的眼睛,眼角的微跳都依旧是逃不过斯图雅特伯爵的双眼。 第九十五章 帝都大教堂 毫无疑问。 即便是到尼采离开了伯爵书房从楼上走了下来,他也依然是不可能将他目前所面临的麻烦暂时抛到脑后,因为他很清楚此刻他所面临的麻烦其实不仅仅是表面上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以及其继承人马修少爷为他带来的麻烦,至于原因怕是要追溯到几个月前马修少爷亲自到撒耶城的波利罗庄园拜访他一事了,不要忘了,当时的马修少爷之所以亲自赶去波利罗庄园与他商量关于银行合作的事情,原本就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家族当时就已经察觉到银行所能带来的惊人利益了。而现在,便连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都借着尼罗城一事再次表明了想染指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心迹,那自然更能证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这几个月里所取得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发展成效,已经是让阿尔弗雷德家族再按奈不住蠢蠢欲动了,那么接下来他们究竟还会有哪些手段就必然是尼采所需要慎重面对的事情了。 而这些,事实上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这几个月里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取得了惊人的发展之后,帝都里的大大小小贵族们也肯定都察觉到了这个变态敛财机器所能带来的庞大利润,这一点从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这次亲自来这伯爵府其实就能看出一二,要不然这位尊贵的侯爵大人为何如此的不矜持?而贵族们之所以依旧针对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没有任何反映,也不过就是忌惮于斯图雅特家族的权势与彪悍罢了。可这种忌惮终究只能是暂时的,尼采毫不怀疑银行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必然会使这些贪婪的贵族们失去最后的理智,那么到时候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成为众地之矢就绝对是再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 恶狼环伺啊。 一路走下楼梯穿过客厅的尼采终于找到了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现如今处境再贴切不过的形容,他有些自嘲般笑了笑,其实虽说伯爵大人一直在强调这棘手到令人纠结的麻烦都是他为尼采找来的,但从本质上来讲这些麻烦也真的就是尼采自己找来的,无论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又或是尼罗城的那件事情,又有哪一件不是尼采自己折腾出来的?所以这么来看的话,这些麻烦重新交还到尼采手中,伯爵大人真的有着相当充分的理由,他也确实应该这么做,而他唯一能被指责的地方,兴许就是他似乎从不曾考虑过他这个优秀的继承人,终究不过还是一个没有进行过成人礼的孩子罢了。 孩子。 这可真是个相当陌生的字眼,事实上打尼采来到这个世间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忘记了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 步到正院,打算先去伯爵府别院看看胖子艾伦以及那9个平民孩子在凯蒂恩尼副团长的教导下究竟有没有令他惊喜进展的尼采,最终还是强行挥散了脑中关于这些麻烦的纠结,可遗憾的是,这些麻烦终究不是他摇摇头就可以挥散了的,他似乎也是忘记了从他回到帝都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与这些麻烦同行了。 他不过刚刚走了五步,斯图雅特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威廉-斯图雅特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从小威廉捧着一叠的文件以及认真的神情,都不难看出他原本就是特意来找尼采汇报事情的,这自然是让尼采有些意外,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几天前的伯爵书房中,他刚刚给威廉说过暂时家族的事情他还不打算接手,这些事情也依旧要威廉自己来处理,并且这一点当时的伯爵大人也是同意了,那既然如此,威廉又为何会不经意的忘记了他的吩咐?又究竟是怎样的大事让他必须得打扰尼采? “是关于银行的事情。” 神情认真口吻平静的小威廉真是给了尼采一个让他崩溃的答案,不过刚刚强制性让他不去想这些麻烦事情了,可威廉却又特意来提醒他这些麻烦了,实在是让尼采感觉相当的不好,他真是不知他这个表哥是不是就是故意的……可不管怎样,尼采也肯定不能针对此事对威廉表现出他的恼怒,毕竟威廉这会儿的态度那就是尽心尽力的帮他做事。所以他便只能用不理会的态度,来表示他的恼怒。 他只是简单的看了威廉一眼,便饶过了这个平凡却又不平凡的孩子,依旧是打算前往伯爵府的别院。 然而,他显然是小看了他这位表兄的固执,几乎就在他与威廉擦身而过的同时,威廉也抽出了一个文件,紧随在他的身后,即便他根本不曾回头,可威廉却就是自顾自的翻开了文件,以一种很公事化的口吻在他身后,一路随着他走,一路轻声道:“我觉得这些事情还是很有必要现在就告诉你的,因为随着银行的逐渐壮大,牵涉到的利益集团必然也就不必避免的更多了,不说贵族们对银行的觊觎,也不说银行的出现究竟改变了什么,就拿最明显的一个利益集团来说吧,以放高利贷来敛财的贵族老爷们。他们因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低利息势必会失去相当一部分的客人,并且不难预见的是,他们最终也必将失去全部的客人,因此,我们的银行就成为了这些放贷的贵族们的敌人,我们也确实侵害到了他们的共同利益……” 一路走到伯爵府的门前,始终紧紧尾随着他的威廉就从没有停止过他的汇报,这肯定会让尼采感觉恼怒并且无可奈何,所以最后他只能在伯爵府的门前暂停了他的脚步,转身皱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威廉绽放一个微笑,丝毫不担心尼采的恼怒情绪,平静道:“我想说的是,既然当初您能组织起必然会让整个大陆都为之惊叹的银行,那么以您的智慧来说,您的高瞻远瞩也必然是决定了您当时肯定就能考虑到这些,那么尼采,有什么解决方法呢?” “真是个让我高兴不起来的称赞啊。”尼采冷笑,很没礼貌的干脆道:“可遗憾的是,我必须得告诉你,我并没有任何的解决办法。” 冷笑,依旧没能让威廉忐忑紧张起来,这个平凡的孩子貌似永远都只有这么一张云淡风轻坦然异常的脸孔,他收起了手中的文件,依旧只是简单的微笑道:“那么,您现在就应该考虑这个解决方法了。” 尼采稍为一滞,终于还是决定起码今天不会理会这件事情,他认真的看了威廉大概有三分钟的时间,然后转身,继续前行。 “看来您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急迫性啊。”固执还是偏执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威廉仍是紧随尼采的身后,他的言语也根本就没有停止的征兆,他说了开头一句,眼见没能引起尼采的重视,便干脆踏前了几步,走到了尼采的身旁,接着道:“我不得不告诉您,其实那天晚上的晚宴中有相当一部分的纨绔少爷们平常都是以放高利贷为生的,他们放-荡他们纨绔必然需要大量的康坦金币来支撑他们的挥霍,而这一点显然不是他们的家族会提供的,所以这也就是说,高利贷原本就是那群少爷们的生活来源,可现在您却断了他们的生活来源……事实上,那一场晚宴马克之所以试图拉拢你,原本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可您拒绝了他们的拉拢,那这个问题就更尖锐了,也更需要尽快的解决了。” 还有这一层关系? 尼采确实是没有想过他的银行居然还触及到这些纨绔少爷们的利益了,他先前知道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肯定会改变贵族间相当一部分的利益分配问题,可他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也只是从宏观方面去考虑的,他考虑的是每一个家族,而并非某一个个人,因此便当然会忽略其中一部分的利益集团。可现在等威廉说出了这些话后,他便意识到,关于银行真的很麻烦很麻烦……可再麻烦又如何?要解决这个问题,始终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所以他不自觉的便再一次停下了脚步,微微皱着眉的他确实是在思索着那群纨绔跋扈的身世显赫的贵族少爷们了。 而也是他思索之时,他突然看向了威廉,他好象终于想起来威廉少爷似乎原本就是属于那个圈子的人……因此他微笑,竟然再没有了先前的皱眉神情,他简单道:“很好,既然你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接下来这个问题就由你来解决吧。” “不要拒绝我,我不喜欢被拒绝。” 很强硬,也很不可理喻?可不管怎样,他最终就这么干脆离下了一个神情惊讶的威廉,转身便离开了这处。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倒真真是有些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的风范了。 威廉显然也是没能料到尼采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态度,他的惊讶甚至已经让他忘了去追上尼采,只是就这么站在伯爵府门前人流并不多的小路上,威廉少爷终于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喃喃道:“可我也不喜欢被强制接受。” …… 兴许是因为心中终究还是放不下对眼前这个大麻烦的头疼,兴许是因为威廉成功的让他意识到了解决这个麻烦的迫在眉睫,就在尼采走到伯爵府别院前时,本打算去看看那9个平民孩子的他最终却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也只是在别院门前站了片刻,却还是没有去推开院门,反而是径自沿着斯图雅特伯爵府门前的小路一路走向了帝都的主街道。 说实话,从他由撒耶小城回到帝都,这还是他第一次一个人走在这人流拥挤的帝都主街道上,繁华热闹喧嚣自然不必多说,相比起尼采曾经到过最为繁华的尼罗城,帝都的繁华显然也不会逊色,只不过,尼罗城的繁华与帝都的繁华肯定不会一样,因为只是作为经济中心,富饶异常的尼罗城繁华的很表面,街道上的氛围除了浓郁的康坦金币气息便就是处处叫卖声以及欢笑声,让人感觉轻松且热闹;但帝都肯定不会轻松,这里到底是帝国的政治集中点,即便是这热闹繁华的街道上,尼采所能感受到的却还是浓郁的政治气息,繁华的很沉重。 当然,沉重的繁华也好,轻松的繁华也罢,这些其实与尼采都没多大关系,即便这是他第一次行走在帝都的主街道上,可他却依然是因为心中的大麻烦而彻底的失去游玩参观这条街道的心态,他也只是在路人诧异或者慌乱的眼神下独自向前走着,向前走着,一直向街道最前方的帝都大教堂走去。 没错,他这个教廷论断的大异端,就是要在11年后重回11年前他被拘禁的帝都大教堂。 肯定不是为了忏悔或者是想通过神圣教廷的宗教信仰来洗涤他此时心中的烦躁,他这会儿去帝都大教堂原本就是有着一定的目的的——那自然就是为了去寻找莱茵-奥古斯都。而之所以在回到帝都这几天以后才想起他这位在教廷的‘朋友’,那是因为尼采很清楚眼前关于银行为他带来的这个大麻烦,无论是贵族们的利益被侵蚀又或是纨绔少爷们的生活来源被打断,其实说到底他们可能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而采取的手段终究都还是针对斯图雅特家族的,毕竟,只要斯图雅特家族经久不衰,辉煌依旧,那么贵族们也就奈何不了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敛财机器的膨胀,强大。 所以既然又回到了贵族们间的问题,那么尼采自然需要在这个时候争取到有力的助力。 他拒绝了纨绔少爷们的拉拢,而贵族们又因为他的银行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存在,那他就只剩下了一条路:让所有的贵族,贵族子嗣,都不敢挑战斯图雅特家族的权威,都影响不到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 这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 因此,他需要这么一个对贵族甚至对帝国皇室都有着莫大影响力的教廷盟友来为他铺垫这么一条注定坎坷到艰难的道路。 …… 帝都大教堂,一如11年前恢弘且宏伟,让人站在这教堂门前,下意识的便会膜拜便会敬畏。 尼采就在这教堂门前深深垂头,满是敬畏的当胸画了一个教廷手势,随后才踏上台阶,而与此同时,自教堂内走出一名神父,这名神父极为年轻,显然不可能经历过教廷太多的事情,也不可能认识眼前这个黑头发的异端,因此,他在第一眼看到尼采时就显得惊讶,显得惶恐。 这种惶恐,尼采以前或许不懂,他也不知道为何教廷会认定他是异端,人们又为何会仅仅因为他的黑头发而惶恐。可现在,他懂了,自从他见过了吸血鬼,也接触了托马斯伯爵以后,他就知道他这种跟吸血鬼同样是黑头发,黑眼睛的身体特征,必然会让这个大陆惶恐,也必然会让教廷论定他为异端。因此,他也就不会介意这位年轻神父很不应该有的神情,他只是走到神父的身前,极为虔诚的再次打出一个教廷手势后,才轻声道:“神父,请您通告一声,我是来找莱茵司祭的。” “莱……莱茵司祭?”年轻的神父因为尼采的黑头发而惶恐,可他更因为尼采胸前的家族徽章而惶恐,因此,他便不会转身便逃,只能接待这么一个让他心中惊骇的异端。 “哦对,不是莱茵司祭,是莱茵督主教。”尼采微笑,补充道。 神父明显还是沉浸于这个出现在教堂门前的异端为他带来的惊骇中,他强自保持着镇定,艰难道:“莱……莱茵督主教……” “神父,下去吧,让我来接待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就在神父忐忑吃力却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让神父如释重负连忙退回教堂之余,却也让尼采瞬间眯起了眼睛,他似乎很不陌生这个声音,以及伴随着这个声音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 一位胸前挂着督主教教廷徽章的老者,他刚走出来,便微笑向尼采继续道:“很遗憾尼采少爷来的不是时候,莱茵督主教随着迦叶大主教在外办事。” 教廷帝都教区另一位督主教,尼尔督主教,便也就是11年前的尼尔司祭。 尼采怎么可能不熟悉这位督主教?毕竟,11年前可是这位督主教亲自到他的家中将他带去了教堂,拘禁了起来,并且也险些将他送到异端裁决所进行审判! 所以望见这位熟人,尼采便不可避免的会有情绪变化,这11年来,他可是一直都不敢忘了这些人啊。 只不过,有一点他却很不明白,他真的不知道为何尼尔督主教还能出现在帝都大教堂?来之前,他也真是根本不曾考虑过,居然还能在帝都的大教堂碰见……11年前的这些熟人! 第九十六章 一个转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不不,不可能有这种情况的发生,要知道尼采可是一位真正的贵族,而作为一个贵族那就意味着尼采必然懂得在恰当的时机将该被忘记的不愉快事情选择暂时的忘记,就像11年前他与教廷之间的不愉快,即便是再如何刻骨铭深忘记不了,可尼采的修养以及他优雅高贵的贵族形象也肯定会要求他将那件不愉快的事情深埋在心中,所以这会儿面对着尼尔督主教的尼采就断然不会是那个对教廷有着深切仇恨的孩子,他也只是像千千万万个普通的孩子那样对教廷深深的怀着敬畏。并且,这种孩子式的敬畏在他面上表现出来以后,那就是个信徒,最最彻底且虔诚的信徒。 他忐忑当胸画了一个教廷手势,随后双手握拳轻轻放在唇边,深深垂头,局促道:“见过尼尔主教,那么,既然莱茵督主教不在教堂,我便改日再来吧。” “难道尊敬的尼采少爷并不打算步入教堂?”尼采的这种反映显然没有出乎尼尔督主教的意料,这位11年前在伯爵夫人口中就已经沦落为一个贵族的天父使者自然知道只要是一个有理智的贵族,那不管当年的仇恨是何等的不能忘却,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都不会选择暴露这种仇恨,所以他微笑的依旧坦然,在那一身暗红色的督主教袍下也更显得圣洁。只是,尽管如此,可尼尔在望着尼采那一头黑色的头发时,也依旧会下意识的微眯老眼,他知道的,早便沦为贵族的他自然了解贵族,所以他肯定很清楚这时的尼采表现有多正常,神情有多虔诚,那么他对于他,以及他身后的教廷就有多大的仇恨。 尼采微微抬头,神情依旧局促且敬畏,他看着尼尔督主教,又看了眼那气势恢弘的大教廷,突然苦笑道:“我想,主会不太欢迎我的到来。” 主。 这里的主指的是万能的天父还是这位主的使者尼尔督主教可就真的是一个很耐人寻味的问题了,尼尔心中也确实是因为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这句话而骤然心惊,他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本就不普通的贵族孩子,在11年后的今天更不普通了,或者也可以说是更像一位纯粹贵族了。可一个不过年仅15岁的贵族孩子又怎么能够纯粹的如此彻底?尼尔费解,再联想11年前这个贵族孩子,异端孩子的令人惊叹的表现,他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就布满了浓郁的叹息之意,以至于最终他只能是满怀感慨道:“孩子,主会欢迎任何一个拥有对他信仰之心的人。” 尼采忐忑而笑,但没有说话的他依旧是没有进入大教堂的意思,他最后一次深深仰望那磅礴的帝都大教堂,然后缓缓退下。 尼尔督主教看着他步步退下,终于还是没有挽留。 转身,冷笑。 尼采真真是没想到这位11年前站在当时的副主教桑提主教身旁的白袍司祭居然还留在帝都,并且更是成为了一位更高贵更不可侵犯的督主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11年前在教廷权势斗争中取得了绝对胜利的迦叶红衣大主教又怎会允许他身边有这么一个他的对头桑提的人?难道因为某种原因,迦叶红衣大主教与现在也晋升为红衣大主教的桑提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协议?他们两个已经放下了11年前的争斗?可这貌似不太可能吧,因为这两位红衣大主教毕竟不是世俗的贵族,作为天父的行走在世间的代言人,他们两个谁都不可能轻易妥协。 但桑提的亲信,尼尔却为何又能依然是留在帝都,留在迦叶大主教的身旁? 尼采想不通,对于教廷内部的争斗问题他原本就不会了解,因为这其实原本已经属于一定程度的机密了,教廷也断然不会允许内部的问题流于表面,他们可毕竟都是主的使者,而主的使者又怎么可能因为权势或者利益的问题而发生矛盾,从而让世间之人产生对教廷信仰的困惑?所以说教廷的这种事情,原本就不是世俗之人所能够知道的事情。而事实上尼采之所以能够知道这么一点皮毛,也不过就是因为他当年经历过这件事情罢了。 可再往下,就必然不是他所能知道的。 …… 便就带着这些疑惑,尼采一路走回伯爵府,这一路上他除了猜测桑提红衣大主教与迦叶红衣大主教,甚至包括耶路冷撒城内那位教皇陛下之间的关系纠葛问题之外,他肯定也还会去想莱茵-奥古斯都这会儿与他的教父究竟去处理什么事情了,可不可否认的是,无论他如何的去想,这些问题自然都只能留到莱茵回来以后他才或许能够搞清楚,因此,眼前所面临的麻烦再加上他对教廷这些事情的疑惑,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造成了他这一路上的心不在焉,他也依旧是没有心思去游玩观赏这帝都主街道的繁华与热闹,而周围的喧嚣声也确实没能让他暂时的放下他的这些心思。 事实上,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他想着事情的时候他确实可以做到心无旁骛。 然而。 就在他距离斯图雅特伯爵门前的那条小路还有几十步的距离时,眼前陡然出现的一辆停靠在他面前十步处的马车,却终于还是让他彻彻底底的放下了他在考虑的事情,他也的确是再做不到心无旁骛了。 那是一辆兴许称不上最为豪华,但必然称得上是极其华丽的一辆双辕大马车,马车的外观肯定不重要,事实上这辆马车之所以能够瞬间吸引到尼采全部的注意力以及让他完全放下他的忧虑与心思,也不过就是因为马车侧面所绘着的家族徽章罢了——那是紫鸢尾徽章,尼采实在是不得不熟悉的一个家族徽章。就在这条繁华喧闹的大街上,那辆马车就那么静静的停在街道的最中央,行人只能纷纷饶着马车行走,却没有一个人敢有任何怨言去抱怨这辆马车停靠的位置实在很不恰当。 在帝都,要认识以及短时间内辨认出一个家族徽章的标志,那可不仅仅是贵族们的所需要做足的功课,平民同样如此,且只能是更加的谨慎,小心翼翼。 紫鸢尾,象征的便就是帝国宰相府,罗斯切尔德家族的辉煌与荣耀。这可是一个仅在地位上来说,甚至不输于一般亲王的庞大家族啊。 所以起初的时候,便连尼采也是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会好奇罗斯切尔德家族的马车怎会停靠在街道的中央影响着交通,他也很自然的会去费解向来最讲究礼仪的罗斯切尔德家族怎会如此的不知规矩……可是,等到他看清了马车的全貌,再看清了驾驶着马车的那位女剑士,他便再没有任何的好奇与费解了,他也只是站在那里,隔着不远的距离看着这辆马车,不知为何,就突然觉得即便是在这人流拥挤喧嚣鼎沸的街道上,这辆马车却依旧显得那么寂寥,那么孤单。 女剑士,是尼采不会陌生的兰蒂,那么马车里的人会是谁也就真的不难猜测了。 没有犹豫,也必然不会有任何的迟疑,大约打量这马车有一分钟的时间,再次抬脚的尼采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过这辆马车,他异常坦然且从容的就这样与马车擦肩而过,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试图去走向马车,去走向马车中的小姐。 他走的异常决绝,毫不拖泥带水,即便是他注意到了女剑士兰蒂紧抿的唇,以及期待的眼神,可他依旧走的很是平静。 一直等到他消失在了这帝都的主街道上,女剑士终于叹息,这叹息肯定不是针对这个没心没肺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她没有去掀开马车的帘子,只是轻声涩涩道:“小姐……他走了。” 车厢内,没有任何反映。 同样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试图掀开帘子看向马车外那个黑头发少年一眼的戴安娜神情木然,她紧紧的攥着她的裙角,甚至就连指节已然泛白也毫不在意,她就那么坐着,坐着,那张从前红润且可爱的脸庞,在这几个月下来早已是消瘦且苍白,让人看得心疼。 可她却再也感觉不到了疼,能够感觉到的除了麻木便还是麻木。 她知道他还是没有打算理睬她,她还知道他再也不会理睬她了,她那颗不够聪明的小脑袋兴许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就不理睬她了,但她肯定知道,即便是他回到了帝都,可他就是再不会理睬她了。所以,她想着想着,就渐渐的松开了裙角,渐渐的感觉到了这几个月来再没有感觉到过的轻松。 这是她给她最后的一个机会,那么当这不知道是给谁的最后机会彻底消散成为泡沫以后,她的心,也就真的死了。 心都死了,还怎么会疼? 心都死了,为什么还要麻木? 她中了毒,中了一种叫爱情的毒。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呢?”戴安娜终于喃喃开口,声音平静且释然。 女剑士兰蒂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扬起了马缰,让这辆华丽且尊贵的大红马车便就这样离开了帝都的主街道,于是,这街道上的人流就更拥挤了,这街道也就更热闹了,来来往往的人看着那辆突兀停靠却又突兀离去的马车,也再忍不住指着紫鸢尾大红马车,满怀敬畏的小声议论了起来。 有的时候。 一个转身,真的就是一辈子。 …… 与此同时。 等到尼采的身影消失在了帝都的主街道上,等到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华丽马车向着相反的方向也离开了这条街道,就在尼采先前脚步停留处的一家酒馆二楼处,那里的窗户突然被人推开,探出来的一颗脑袋神情冷漠且带着贵族特有的刻薄与骄傲,他望着楼下的街道,好象是在试图寻找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离去的身影,但也好象只是单纯的在看这拥挤繁华的帝国主街道。 “看来,斯图雅特家族与罗斯切尔德家族的联姻注定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那么想必接下来罗斯切尔德家的那位少爷应该也会为他的妹妹感到不忿吧,这样一来,算上这位公爵少爷,再加上你那位令人嫉妒的哥哥,单就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小姐就已经是为我们争取到了两个潜在的‘大盟友’,这可实在是让我不得不感慨,女人……永远都只能是麻烦。”望着人流拥挤的街道,这位神情冷漠的少年满是戏谑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便就放下了窗户,坐回了原处,将眼睛放在他对面那位即便是在酒楼中,也依旧是抱着一位娇艳小姐的浪荡少年,疑惑又道:“可这个异端刚才前往教廷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在教廷还有着一定的助力?” “托尼,不用花费这些无聊的心思去猜测这些无聊的事情了,难道你不知道帝都教区新任的督主教莱茵-奥古斯都与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位异端继承人在撒耶小城共同生活了整整10年?”肆无忌惮饮下怀中少女送到唇边的红酒,这位行为极其不检点,绝对称得上是贵族少爷中一大异类的少年微笑又道:“说起来我最感兴趣的还是这位异端少爷对戴安娜的放弃……天呐,那是何等令人垂涎的一位小姐啊,他究竟有什么理由不去把握呢?他为什么又会凭白得罪罗斯切尔德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呢?” 神情冷漠的少年是托尼-亚历山大;那么放肆行为不够检点的少年自然只能是马克-阿尔弗雷德。 “一个异端,自然有着异端的决定,我们又怎么可能揣测得到一个异端的心思?再说,不管他为何会放弃罗斯切尔德家的小姐,这对于我们来说毕竟是好事。”戏谑而冷笑的托尼似乎根本不介意他这位友人的行为放-荡,即便坐在他对面的友人怀中就坐着一个他最厌恶的雌性动物,可他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厌恶,他也只是迎着马克肆意且张扬的笑颜,冷声再道:“马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修改我们先前的计划了,既然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拒绝了我们的拉拢,那我们就应该尽快的站出来为我们这个圈子讨回一些利息,毕竟,有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在……我们的大部分生意都距离破产只有那么几步了。” “很高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再次拥有了一致的看法。” 微笑而道了这么一句,马克少爷却并没有接着再说下去,他反而是向着他怀中的少女露出一个最为迷人的微笑,然后道:“尊敬的特伦迪奥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请你暂时的滚开吗?” 这位被称作特伦迪奥的小姐瞬间愕然,似乎是根本不明白前一刻还跟她缠绵亲热的马克少爷为何这一刻就突然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可终究是一位贵族小姐,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至于完全失去反映,因此她连忙从马克的怀中起身,接着带着忐忑带着媚笑便匆忙退到了马克的身后。 “真是个听话的小姐呢,可我不得不告诉你,你滚的确实不够远啊。”马克少爷微眯了眼睛,并没有去看向身后的特伦迪奥小姐,只是径自转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突然沉声又道:“滚,滚的再远一些!” 特伦迪奥小姐终于崩溃,也终于愤怒,可她……在愤怒之余也只能是滚的再远一些,再远一些,一直到滚下酒楼的二楼,滚到这条繁华的大街上,然后消失。 而就在这位贵族小姐滚下酒楼的同时,马克少爷再次绽放优雅的微笑,饮了口红酒,品尝了几分,这才接起先前与托尼进行的话题,他眯眼道:“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继续等待下去了,我们也必须得为尼采少爷找些事情做了。” 托尼没有开口,对于先前特伦迪奥小姐的滚蛋也没有任何反映,依旧是静待着马克所谓的为斯图雅特继承人找些事情来说的具体内容。 “虽说我们现在很清楚有太多的人不想这个异端在帝都继续绽放耀眼的光芒,但那些人毕竟都是会一直等到这个异端进行成人礼时才会动手的……成人礼,那就是下一年了,我可等不及。”撇了撇嘴,马克少爷眼神一如既往的放-荡肆意,根本没有他与托尼这会所商量事情的阴沉,他想了想,又道:“这样吧,趁着这个寒冷的冬天还没有过去,我们就再添一把寒风吧,接下来哈迪那些人就由你联络,然后你们再联系一些以放高利贷为生的吸血鬼贵族们……让斯图雅特所谓的家族银行这个敛财机器彻底的停止运作,继而破产吧。” 以放高利贷为生的吸血鬼们……马克少爷似乎是忘记了,他们这群人其实本身就也应该归类于这类贵族吸血鬼之中。 “好。”托尼神情依旧平淡且毫无波澜,他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轻声道:“就这些年来斯图雅特家族往他那个所谓银行中投放的大量金币……实在是不难想象要是这台敛财机器停止了运作,那么斯图雅特家族想必也会迎来最大的危机,甚至……” “甚至恐怕就连斯图雅特伯爵也必然会陷入一场大麻烦之中!”马克很快便接下了托尼少爷没能说完的话。 … … ps:木有人看了吧……汗颜,我的错…… 第九十七章 交际应酬 平淡永远都是生活主旋律,坎坷波折或者大喜悦大悲伤也都只能是生活的调味剂,这一点对谁来说都不例外,即便是游吟诗人口中用长枪单挑巨龙的骑士,在他们的人生中兴许也只有那么一次绽放耀眼光芒的时刻,而其余的大多数时间,陪伴着他们的便很可能只会是枯燥乏味到近乎无趣的冲刺,训练。所以,回到帝都经历了一场有趣晚宴,安顿好他那些危险的行李后,尼采最终还是迎来风平浪静的生活也就顺理成章了,他也必然不会表示对这种平静生活的抗拒,事实上在撒耶小城的整整11年中,大多数时候他的生活都很平静,他也能够习惯这样平静没有波澜的生活。 只是在尼采看来,这个时候在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刚刚拜访伯爵府没多久后便迎来的平静还是有些反常的,毕竟无论是阿尔弗雷德家族又或是那个纨绔跋扈的贵族少爷圈子都不应该给他这种平静,他们也确实应该如同他所预料般那样给他或者他的家族银行制造各种各样的大小麻烦。 但麻烦确实没有来,尼采也确实是平静了下来。 因此,这几天的尼采便也就一直在伯爵府中很少出过门,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除了放在他父亲斯图雅特伯爵的书房中外,便就是陪着他的母亲,以及那个偶尔清醒过来的小女孩儿潘多拉说话,很平静,似乎也很无趣,但只要看着与他母亲说话时他母亲的笑颜,尼采也就会觉得即便是简单的陪母亲说些闲话也是很有意义的。家人,也永远都是任何人生命中都不能忽略的一个重要部分,就像他父亲的书房中所悬挂着的那句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留给他自己的箴言,尼采就是相当赞成并且推崇的。 “每天都要至少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陪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一起吃饭。” 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尼采对他的父亲有了一些不同的认识,他觉得,从这个角度来说,谁都不能否认他的父亲是一名合格的父亲,也是一名合格的丈夫。 …… 当然,平静归平静,这里可毕竟是帝都而并非撒耶小城,所以在这帝都里的平静注定是与撒耶小城不会一样,事实上这几天里的尼采虽说过的平静,但可绝对称不上冷清,他每天除了陪潘多拉与他的母亲外,还必须得抽出一定的时间来接待他父亲要求他接待的客人,比如他斯图雅特家族的旁系或者嫡系亲戚,再比如与斯图雅特家族素来便交好的贵族们,所以说这种平静其实也真的是平静的很热闹,尼采打心低不太喜欢这种迎来送往的生活,可他却没有办法,也不能拒绝他的父亲。 因此,当老占坎再一次回禀他说是有贵族拜访的时候,尼采下意识的便皱眉暗叹,随口敷衍说知道了的同时也根本没等老占坎说出前来拜访的贵族究竟是谁他就已经站起了身准备去迎接这位客人了。起初,在前往客厅的过程中,他走的不急不缓,因为他本身就已经厌恶了这种每天都要与贵族们客套虚伪的面孔,可在后来,自他身后的老占坎说出拜访贵族的名字后,他脚步一顿,随即便大步前往了客厅,与先前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客厅中。 等待着尼采的客人肯定是他的熟人,并且也只能是他不会排斥的熟人,而事实上这位熟人便就是长老议会第一长老的嫡系孙子亚当少爷,这对尼采来说可真的是一位稀客了,事实上从出了撒耶城还没到尼罗城就已经亚当少爷分道扬镳的尼采已经有足足近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再见过亚当少爷了,所以不管是从亚当少爷与他本身之间的友谊来说,又或是从亚当少爷身后的法师塔与他之间的友谊来说,他都必然会欢迎这么一位绝对贵族但又真的不像一个贵族的客人,不管这种友谊是否真诚是否牢靠。 “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找我?” 与两个月前相比,虽说表面上的亚当少爷一如既往的神情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尼采却还是从他微皱的眉间感觉到了他的疲惫,而事实上对于他的疲惫尼采却根本不会意外,因为一向都知道亚当的为人,他也知道亚当最厌恶的便是贵族间的虚伪客套,那想来亚当的疲惫也就是因为这两个月的帝都生活生性冷淡的他感觉很不耐烦吧。所以,等到仆从们放下了点心与红酒,尼采与亚当分主客而坐好以后,尼采便就微笑道了这么一句,随后打量着两个月都没有再见过的亚当少爷,他选择了开门见山,完全没有贵族间的客套与寒暄。 “我是来道别的。”跟从前一样,亚当少爷的言语依旧很少。 尼采微为愕然,这愕然不是因为他奇怪亚当在即将迎来帝都的新年时将会去往何方,而是因为他是真的没想到仅仅是因为道别亚当居然会亲自来找他,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两个之间难道已经有真的友谊存在了? “是回法师塔?”再次开口的尼采口吻有些古怪,要知道,在贵族的圈子中,友谊这种东西并不是几乎绝迹的东西,那肯定就是彻底绝迹的东西,所以虽说一开始尼采也很期待与亚当少爷之间的友谊,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依然不会相信所谓的友谊。尽管这会儿的他已经知道亚当少爷与马修根本不是一路人,他当初之所以与马修一同前往撒耶城也只不过是因为顺路罢了。 亚当点头,没有说话,坐态端正,也没有去拿点心或者红酒的意图。 尼采一时间也没再说话,他只是看着亚当,其实之所以说这位绝对的贵族少爷根本不像一个贵族,那就是因为亚当根本不在意所谓的贵族圈子,他也似乎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作是一位贵族来看待,他不在意与贵族们的交往,也不在意贵族的圈子是否会排斥他,只是一直保持着他的冷漠,在帝都里,既不会与马克那样的纨绔跋扈的贵族少爷们打交道,也不会去与马修那样优秀的贵族少爷们保持亲近,很另类的一位贵族少爷。 “你在撒耶城的波利罗庄园里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不管你是否记得,但我确实是记下了,并且同时在我的人生中你也是第一次那样与我说话的人。”亚当少爷突然开口,冷漠神情下望着尼采的那双眼睛有些感慨的意思,他轻声道:“所以出于你所说的那句话,我想在我留去前我很有必要提醒你,你不能将你那堆由骨骼组织起来的怪物带来帝都,更不能将那个黑暗的亡灵法师留在你的身边,他们只会拖你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句话?指的是哪句话? 自然就是鲁兹卡家族向尼采发动起最猛烈的一夜复仇时,尼采当时对亚当说的他可以不在乎法师塔给他的友谊,但他会更在意他与亚当之间的友谊这么一句话。所以想起这句话尼采就真真是感觉这位亚当少爷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位贵族少爷了,这肯定不是说他没有想到他当时的一句随口之言居然会被亚当少爷放在心中,事实上他也根本不会承认那句话是他的随口之言,而他这会儿之所以感觉亚当少爷有趣,也不过就是因为……亚当少爷居然还会记得这句话。 “很遗憾……你说晚了。”因为感觉亚当的有趣,因为亚当记下了他当时所谓的友谊,这时的尼采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亚当,他异常坦白的便说出了实情,尽管他很清楚这个实情一旦被亚当宣扬出去,那么他这个异端,就恐怕真的会再一次的面临教廷的审判了。 亚当豁然皱眉,不知是惊讶于尼采的胆大还是费解于尼采的愚蠢,可不管怎样,这件事情尼采毕竟已经是做了,所以他就不会再劝阻尼采什么,只是很认真的看着尼采,提醒道:“你要知道,帝都毕竟不是撒耶小城,帝都里的人帝都里的事也远比撒耶小城更复杂,甚至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所以不管你怎样的小心翼翼去掩饰去隐瞒你带来的这些东西,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很有可能在你带你的这些东西来到帝都时,它们就已经暴露了。” 危言耸听? 尼采不这么认为,其实他也考虑过,他也想过兴许在他将吸血鬼伯爵以及亡灵法师所罗门送到地下室的过程中,帝都里教廷方面的人就已经有所察觉了,毕竟,帝都终究是一个藏龙卧虎的地方,而教廷在帝都里的实力也必然是深不可测的,所以对于他们素来便最敏感的黑暗生物,教廷方面肯定拥有最敏感的洞察力,那么这些黑暗生物的暴露也就很有可能了。可即使如此,尼采却依旧是将他们藏在了伯爵府的地下室……这其中又究竟有着尼采怎样的意图? “好了,我也只能提醒你,该怎么做还是你自己的事情。”点到即止便就是亚当少爷的性子所在了,他也断然不会对尼采太过热情,即便兴许他真的认可了尼采与他所谓的友谊。 “还有一件事情便就是关于你掌握的斗气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么你掌握的斗气便也就是法师塔这些年来一直在研究的斗气,事实上我与我的导师之所以需要那些叶子,原本就是因为法师塔需要这些叶子来研究你所掌握的那种斗气……不得不说,在得到叶子之前,其实法师塔的研究已经接近尾声了,只是其中还存在一个重要缺陷,虽说法师塔成功的将魔法与斗气结合了起来,但这种新的斗气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类所能控制的,他的力量太大他的进阶速度太快,以至于一个人类的身体很能承受这样的进化。可你却偏偏掌握了这种斗气,这对于法师塔来说,实在是太过欣慰的一件事情,因此,我的导师有意请你到法师塔去一趟……你的意思呢?” 去法师塔。 这可是尼采从不曾想过的事情,即便他与法师塔建立了一定程度的合作关系,但对于人类世间中那个魔法师的异端圣地,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试图去染指的,因为他素来便清楚,法师塔的与世隔绝注定了他们不会欢迎任何一个世俗之人,而世俗之人也不会去那个教廷眼中的异端之地,所以这便也就造成了法师塔的神秘,法师塔的强大。可现在,他却突然受到了法师塔的邀请,这对于本身就是个异端的他来说肯定没有任何的为难,也必然是件好事,毕竟他也希望与法师塔的关系能够再密切一些,但考虑到法师塔邀请他的本意只是因为他所掌握的斗气……尼采也就不得不慎重了。 因为慎重,他便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亚当。 而亚当明显也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皱眉又道:“你放心……即便可能你也知道了给你这种斗气的人与法师塔之间的不愉快关系……可我的导师说,他们之间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 他们之间的关系,指的毫无疑问便也就是给了尼采斗气的达斯卡教授与法师塔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对达斯卡教授万分好奇的尼采在听完亚当的这些话里似乎需要对这一点表示好奇,同时也更应该去好奇他所掌握的斗气为何是法师塔这么多年来的研究结果,但实际上,他却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好象是早已知道了达斯卡教授的身份,以及知道了达斯卡教授与法师塔之间的关系。 他也只是在听完亚当的话后终于不再犹豫,微笑点头道:“那好吧,有时间我会过去的。” 亚当听完,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便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他也只是在尼采疑惑的眼神下径自起身,似乎是要就这么离去。对此,尼采自然会进行挽留,可他的挽留对于亚当来说必然不会有任何的作用,所以一直到最后亚当离去以后,尼采这才发现从头到尾这位长老议会第一长老的嫡系孙子根本就没有动点心一块,也没有动红酒一口,实实在在可谓是来的突然,走的也干脆。 …… 送走了亚当,尼采本意是想派人到教廷看看莱茵督主教是否回来,但后来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想到要是莱茵督主教回来的话,他肯定能够知道他在找他,那他没有理由不让他知道他已经回来了,所以这么一来,尼采也就只剩下了安心的等待,等待着莱茵督主教的回来,等待着平静日子的结束,等待着阿尔弗雷德家族以及那个纨绔贵族少爷圈子所必然会给他制造出来的麻烦。 而毫无疑问的是,等待必然是一个让人颇不舒服的过程。就在这等待中,当尼采送走了他在帝都最后一位兴许还会站在他身边给他提供帮助的友人亚当以后,他没有等待到麻烦,却反而是等到了新年的来临。 新年的来临,也就意味着他平静生活的暂时结束。 因为在帝都素来便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年年尾的这个时候,为了宣扬帝国皇室与贵族们的团结,在年尾,皇室成员都会召开接连几场的宴会来与贵族们亲近,而这份亲近肯定会针对所谓的一公二侯三伯爵更要明显,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在迎来新年的同时,尼采也会面临一系列他推脱不了的宴会,这宴会中肯定不会缺少他所熟悉的那些贵族少爷们。所以这便让本来还很抗拒这些麻烦宴会的尼采对接下来的宴会很是期待了,他当然会期待在宴会的过程中,或者是宴会之后,这些贵族少爷们会为他制造怎样的麻烦。 寒风依旧不曾退却,冬季也依旧没有过完。 由皇室主持的宴会便就在寒风中拉开了帷幕。 这天傍晚,看着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换上了正装,拿起了他素来便最厌恶的贵族手杖,尼采终于还是亲自将他的父亲送上了绘制着千日草徽章的大马车,他没有随行,因为皇室主持的宴会本身就很特别,一方面是由亲王们接待这些大贵族们,而另一方面却是由亲王的子嗣们接待这些大贵族们的子嗣们,所以说,两场不同性质的宴会本身就不可能是在同一个地点,而斯图雅特伯爵与尼采也必然不会在一个地点共度一场宴会。 “待会儿记得替我将你的母亲送到波旁亲王府上以后,你再去参加你的宴会。” 这是斯图雅特伯爵坐上马车后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其实尼采知道,他知道在离开伯爵府前一直都在看着门内的斯图雅特伯爵很希望来送他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妻子,可遗憾的是,11年都没有再陪他参加过任何一场宴会的伯爵夫人,依旧是不会在11年后随他参加任何一场宴会,这或许就是斯图雅特伯爵人生中唯一打败了的一场战争吧。 一场长达11年的战争。 尼采自然会同情他的父亲,所以接下来他便异常老实的将他的母亲送上了前往波旁亲王府的马车去参加贵族夫人们的宴会。 大贵族们在皇宫之中接受着皇室成员的款待,而伯爵夫人们则由波旁亲王的夫人亲自接待,至于尼采这些贵族子嗣们则是由波旁亲王的继承人招待……这其实也就是帝都的法则,每个人的身份地位也都决定了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圈子,各自的交际应酬。 第九十八章 贵族宴会 康德问:什么是宴会?贵族为何都会热衷于各式各样各种名目的宴会? 康德答:宴会是贵族的专利,其本质就是为了更好的让贵族们坐在一起一边品尝着红酒与点心一边谈判着利益的归属权,所以宴会也就是阴谋与野心,妥协与抗争的最大滋生地;当然,贵族们之所以对宴会趋之若骛肯定也不完全是因为利益,事实上抛开了利益不谈,宴会也是贵族们展示各自虚伪面具的最佳平台,在这里,你可以亲眼目睹一头肥胖粗鄙如猪,好色贪婪如狐的贵族如何变成一个优雅得体,矜持礼貌的绅士;你同时还可以亲眼目睹一只放浪风骚,淫-荡成性的名媛贵妇如何变成一个高贵迷人,含蓄内敛的闺秀夫人。而这些其实还不是最重要的,最最最重要的是——想与你垂涎已久的某位贵族的妻子发生一夜情吗?想与你仰慕已久的某位贵族小姐在华丽的大床上去深入的研究人体的结构美吗?那么,成为贵族,去参加贵族的宴会吧! …… 这是帝国最激烈的抨击家康德对贵族宴会最一针见血的评价,尖锐与否,精辟与否对于尼采这个甚至就连睡觉也会在枕边放上一本‘康德语’的贵族来说肯定不重要,他也只需要在阅读着康德对贵族宴会最肮脏最晦涩的评价时,去知道不管这位抨击家再如何的抨击贵族宴会,这宴会也都是贵族生活中所必不可少的一个组成部分就行了。事实上对于帝国的贵族们来说,喜怒哀乐需要通过宴会来宣泄,迎来送往需要通过宴会来表示,那欢庆节日当然也就更离不开宴会的盛开了。所以对于这自从他回到帝都起的第二场,也必然不会是最后一场的宴会请柬,纵然尼采再如何的排斥,他也依旧会欣然赴约,如期而至。 原因? 没有原因,不要忘了他本身就是一名贵族。 因此,送走了斯图雅特伯爵前往皇宫去参加宴会,也送走了他的母亲伯爵夫人去波旁亲王府上参加宴会后,尼采便也就出现在了波旁亲王位于帝都最北面的一处私人庄园门前——克克西里庄园。兴许在帝都这处庄园与其主人的身份实在很不相趁,既不宏伟也不华丽,其唯一能让人称道的恐怕也就只有庄园的占地面积之广了,但就是如此一处简朴到近乎寒酸的庄园,却当之无愧的是帝都出了名的几处‘禁区’之一,因为在贵族标志遍地爬的帝都里,像这种没有任何徽章标志的私人庄园实在不多,而就是这实在不多的几处庄园中,大部分庄园却都只能拥有着一个姓氏。 波旁。 这可是帝国皇室的姓氏。 那么既然连整个帝国都是他们的,他们又还需要什么徽章去彰显他们的荣耀他们的不朽呢? 所以望着这个没有任何徽章标志的克克西里庄园大门,尼采便也无端端的感觉到了权势的力量,空白但却格外清晰。一直到驾驶马车的胖子艾伦提醒了他,他似乎才终于从这种力量中清醒过来,然后他转身,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微笑向马车里的小女孩儿伸出了他的手,小女孩儿同样也是微笑,抓住了他的手便再不松开,接着她走出车厢,尽管从马车上到地面的高度在她眼中几乎就应该是不存在的高度,可她依旧固执的等到尼采扶住了她,她才轻轻走下马车。 潘多拉。 其实起初他母亲要求他参加宴会时也要带上潘多拉,尼采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他确实需要顾虑潘多拉在那样多的贵族少爷小姐中会不会失去控制,可后来面对着他母亲的坚持,他就知道,原本就心智强大擅长隐忍的潘多拉,肯定是在他母亲这些天的教导下更像一位贵族小姐了。所以他便也就放下了他的顾虑,带着了潘多拉一同前来,而今日的潘多拉,无论是举止言语又或是神情打扮,那简直就是最纯粹的贵族小姐,一身粉色的公主小裙,再配上她始终保持着甜甜微笑,瓷娃娃般的可爱脸孔……用伯爵夫人的话来说,她甚至要比皇室的公主还要更像公主。 公主。 平民小女孩儿。 今天的蜕变会让曾经的小朵拉,现如今的潘多拉感到悲哀呢,还是感到满足?尼采很想知道,但他却也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所以牵着潘多拉小手走向庄园的他在抚摸着她一头好看金头发时,也就异常的温柔。 这温柔,自然是让紧紧依偎在他身边的潘多拉微笑的更加的灿烂,也更加的放肆。 其实她一直都很想告诉她的尼采哥哥,曾经小朵拉也好,现如今潘多拉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的世界中,还有着她的尼采哥哥就真的足够了。而每每想到这些,她就很不争气的想要掉出眼泪,不是疼,是幸福:她是真的希望这种状况可以维持到她死掉。 命运是公平的,她摧毁我们一个梦,便很快会再给我们一个更加美丽的梦;可命运又是残酷的,因为这个梦到了最后兴许还会被她亲手摧毁。 …… 走到可可西里庄园门前。 在那里等待迎接尼采的不是庄园的仆人,反而是一位身份地位都极其显赫的贵族少爷,这位少爷从第一眼看到尼采起便扬起了绚丽异常的微笑,他的神情一如几个月前那般优雅迷人,在他英俊的外表下,即便他身后的那群贵族少爷们都是同样的身世不斐高贵得体,可他却依然如同一轮耀眼的太阳成为一群贵族少爷的焦点所在,他便就是马修,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无论是他的优秀还是他的出身都决定了不管他走到哪儿,他都必然会受到万众瞩目的拱卫。 他轻轻上前,迎上了尼采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与尼采说话,只是微笑打量尼采后,却又将视线放在了尼采身旁的小女孩儿身上,他好象是在回想着这个貌似熟悉的小女孩儿究竟是谁,在他的印象中,他并不记得斯图雅特家族还有这样一位可爱到如同一只瓷娃娃般的千金小姐……而当他终于想起阿喀耶森林边缘的那家小酒馆,他便再不可避免的感觉惊讶了,他确实是很难将当初那个衣着寻常的平民小女孩儿跟眼前的这位小公主联系起来,所以也是因为惊讶,马修再次抬头望向尼采时便不可避免的泛起了疑惑的眼神,这疑惑兴许是在问尼采关于这个平民小女孩儿的转变,但同时兴许也是在质疑尼采,他怎会将这样的一个平民家的孩子带来这场堪称豪华的宴会上,难道他不知道有资格参加这场宴会的人,在帝都起码都要能够继承到子爵的头衔吗? “好久不见。”马修终于开口,微笑伸手的他最终还是没有表现出他的疑惑。这一点其实也不难理解,因为不管这个平民小女孩儿身体里流淌着血液是何等的低贱,只要她站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旁,那这帝都就没有她不能进去的地方。 尼采笑了笑,同样也不会理会马修的疑惑,他伸手:“将近半年了吧。” 半年,指的是马修少爷从撒耶城离开以后到现如今他们两个再次重逢的时间隔,马修自然知道这点,所以他点头,微笑中又带着些歉疚,轻声道:“很抱歉尼采,没能在你回到帝都时第一时间邀请你到我家中做客……不过想必你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我不在帝都。” “当然,说起来这件事情还是我的不是……”尼采肯定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不在帝都的马修其实就是去了尼罗城,他所忙碌的事情也就是尼采在尼罗城留下的事情,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是尼采造成了马修少爷最近一段时间的忙碌,该歉疚的更应该是尼采才对。 可没等尼采的话说完,马修便打断了他,依旧是显得歉疚道:“不,尼采,这件事情与你无关,我肯定知道你不是一个会挑衅滋事的人,所以克里斯多夫子爵父子的事情都是他们的咎由自取,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交代,并且我也吩咐了这几天道格拉斯家的特里赶来帝都,亲自向你道歉。” 道歉?咎由自取? 尼采真真是想不到马修少爷居然会大度到这种程度,事实上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尼罗城的那件事情也都完全是尼采的不是,可阿尔弗雷德家族对他的容忍显然是出乎了他的想象,先是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亲自到他家中以极其温和的态度询问了这件事情,再就是马修少爷完全将过错归咎在了克里斯多夫子爵以及道格拉斯伯爵身上……这等态度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与尼采曾经在撒耶城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又或是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要求阿尔弗雷德家族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尼采可真不认为会是这两种原因的任何一种,所以这会儿望着马修少爷歉意的微笑,他便下意识的微眯了眼睛,有些玩味的样子。 “让我来为你介绍吧。”兴许是没能察觉到尼采的玩味,马修明显也是知道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他们两个去谈论尼罗城的那件事情,所以他很快便转移了话题。不得不说,亲自等待且迎接尼采的马修确实是对尼采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热情,他甚至还充当起了尼采引路人的角色,要知道,这可绝对不是辉煌且荣耀的阿尔弗雷德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所应该去做的事情啊,而这种事情,其实也最应该由尼采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去做的。 “这位便就是亚历山大家的托恩。” 亚历山大家族。 在帝国,之所以说所谓的一公二侯三伯爵才是最纯粹的贵族,除了血统的古老历史的悠久以外,最为重要的当然还是这几个家族所掌握的帝国资源,就像最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罗斯切尔德家族所掌握的便是帝国的政治喉舌,在这一任帝国宰相罗斯切尔德公爵的领导下,国务院以及帝国的政治说是大部分都被罗斯切尔德家族所控制其实并不过分;而至于阿尔弗雷德家族,长期把持着帝国财政部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自然是牢牢控制着帝国的财政命脉;再就是斯图雅特家族,帝都军部基本上也就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的一言堂;所以这么说起来的话,那同样作为三伯爵之一的亚历山大家族便当然也有着其家族的彪炳之处……事实上在帝国的上层贵族中,亚历山大家族几乎就是最为圆滑的一个家族,他没有固定的掌握着哪部分资源,反而是在帝国任何一个重要的部门几乎都有着亚历山大家族的影子,从国务院到财政部,再到军部,即使亚历山大家族掌握的都不够深,但笼统算起来,那当然也是令人惊叹的一股庞大势力。 因此,这样一个家族的继承人便当然会是个极其圆滑的人。 何止是圆滑,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狡诈。 这会儿与尼采握手的托恩-亚历山大身材不够高大,体形却异常魁梧,似乎是很矛盾,但其实只要看他滚圆的肚子,满是横肉的脸孔就能想到其体形是何等的令人发指了,即便是尼采身旁的胖子艾伦也完全不具备与这位伯爵继承人相提并论的资格,他给尼采的第一印象,完全就是个奸诈的商人,而非一位优雅高贵的贵族少爷。 “还望尼采老板以后多多关照。” 尼采……老板? 这个相貌惊人的亚历山大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开口便是如此一句不伦不类的同样惊人言语,尼采断然想不到堂堂亚历山大家族的继承人居然会是这样一位有趣的少爷,所以迎着这位有趣的亚历山大继承人的谄笑神情,在尼采再一次的努力却依旧是没能在他满是肥肉的脸上找到他的眼睛后,他便终于只能叹息,即便他再如何的不想承认,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相比起托恩这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来说,他先前见过的亚历山大家族另一位少爷,托尼,其实才更合适继承亚历山大家族。 起码表面如此。 “托恩老板以后也得多多关照我,您要知道,我毕竟是刚刚回来。” 就在马修少爷以及他身后贵族少爷望着托恩都是啼笑皆非的神情下,斯图雅特继承人却开口也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让他们瞠目结舌之余,也让托恩少爷笑的更加灿烂,本就狭小的眼睛,也就再也不可能被找到了。 他似乎很喜欢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与他这样的沟通方式。 接下来。 收敛了奇怪神情的马修少爷自然也依次再为尼采介绍了他身后的那些贵族少爷,而这些少爷中必然不可能再有身世显赫到足以媲美他们这些古老家族的继承人,所以尼采在马修简单介绍后,便与众少爷一一握手,随后入内,打算去拜访这可可西里的庄园主人,以及今天晚上光芒必然不会比可可西里庄园主人要弱上几分的另一位贵族少爷。 然而。 就在他们这一行人刚刚走到庄园门口的时候,在尼采的身前却突然又出现了一位少年,而这位少年却并非晚礼服式的打扮,他反而是戎装在身,手持长枪,似乎仅仅是一名侍卫,但肯定也不会简单到只是一名侍卫,因为没有哪个侍卫能够拥有如此胆量挡在这群身份显赫的贵族少爷身前的。 “哦对了尼采,这位就是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的少爷——瑞德,他同时也负责着今天晚上可可西里庄园的安全。” 等到一旁的马修微笑开口介绍了罢,尼采这才打量起与他斯图雅特家族最为交好的加百列的儿子,他轮廓分明,尤其是在一身戎装之下更衬托的英武异常,很轻易的便让尼采想起了他的父亲加百列。对于这一点,尼采是欣慰的,可有一点他感觉很费解,因为站在他面前的瑞德似乎对他很不友好,无论是他紧皱的眉,又或是他手执长枪的站姿,都让尼采感觉得到他毫不掩饰的敌意。 敌意,是敌意。 尼采印象中,他并不记得他得罪过这个瑞德,所以这敌意便来的相当莫名其妙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加百列的儿子。 “你便是斯图雅特家的尼采?”瑞德冷声开口,他紧握插在地上的长枪,丝毫没有与尼采握手的意思。 尼采真的很不想与瑞德有任何的不愉快发生,毕竟在阿喀耶森林中加百列对他的帮助是他所不能忘记的,况且加百列与他的父亲关系又是匪浅,所以他不能同样冷颜回击这个瑞德,可要他无视瑞德的冷颜,继续保持着热情去主动跟他握手……抱歉,这还真不是尼采的习惯,他也确实不会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脸。因此,最终就在贵族少爷们玩味的眼神下,尼采向着这瑞德微微一笑,随后竟再不理会他,任由他紧握插在地上的长枪,他牵着那个公主小女孩儿的手便绕过了瑞德,走进了庄园正厅,也不管瑞德是何等的恼怒,甚至就在他跨进正厅的一瞬间,抽出长枪带起了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 …… 可可西里庄园正厅。 到底是由皇室主持的宴会,这场宴会必然不可能与百合城堡中的晚宴有一点相近之处,这会儿的正厅里根本没有喧嚣吵闹的氛围,贵族少爷小姐们也都很含蓄很矜持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低声交谈着,微笑着,没有高级妓女放浪的笑声,也没有名媛游穿于贵族少爷们怀抱的景象,有的只是优雅,以及纵向贯穿正厅的两张大长桌上红蜡烛散发出的柔和光芒,很别致很有格调的一场宴会。 第九十九章 轮椅上的继承人 如果说号称天下无敌的波旁亲王在6年前那场半公开化的较量中悍然击败了帝国野蛮人克伦威尔伯爵以后依旧称不上帝国实质上的‘战神’的话,那么横在他面前,阻挠他步入帝国强者颠峰的那座大山就必然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这并不是说波旁亲王战胜不了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只是从波旁亲王开始一个个挑战帝国的台面上的强者起,斯图雅特伯爵就根本没有给过他挑战的机会,他们两个也从没有正式的交手过,所以谁强谁弱自然也就是帝国一直以来最大的悬案,同时也是贵族们闲暇时最喜欢议论最期待结果的一大悬案。而就是这桩悬案的存在造就了现如今波旁亲王与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的微妙关系,说仇恨兴许是过分了些,但对于争胜好战之心尤其浓烈完全不输于野蛮人克伦威尔的波旁亲王来说,要他继续保持着对斯图雅特家族的好感那也绝对是不可能的,几乎帝国上得了台面的贵族们都知道,这些年来,波旁亲王为了逼斯图雅特伯爵与他一较高下,他可谓是动用了一切的手段,甚至包括毫无皇室风范的向斯图雅特伯爵丢白手套去争取帝国合法的决斗,可斯图雅特伯爵却也依旧是始终不曾理会过他,即便是面对他丢下的白手套,斯图雅特伯爵也只是微笑拣起,然后再递还给他。 这肯定是让波旁亲王恼怒且只能是无可奈何的一个大遗憾。 同时也是最终让他对他口中的所谓‘懦夫斯图雅特家族’断然再没有一分好感的最大源泉。 而就是波旁亲王对斯图雅特家族的没有好感导致了他的继承人路易斯-波旁对斯图雅特家族同样的也没有任何好感,原因除了斯图雅特伯爵的懦弱使得他的父亲波旁亲王不能成为实至名归的帝国‘战神’外,也更是因为家族的荣誉感在作祟。对于贵族们来说,家族荣誉感可绝对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这几乎就是一个贵族家族最根本的烙印,要不然为何克伦威尔家的休斯少爷与安妮小姐能够在撒耶小城对尼采保持了整整4年的敌意?不就是因为克伦威尔家与斯图雅特家素来便存在不和么。 所以也是因为没有半分的好感,路易斯-波旁少爷在最初注意到斯图雅特继承人迈入可可西里正厅时,他当时便微蹙了眉,随后若非是因为他身上流淌着的高贵血脉以及他毕竟是这庄园的主人,那他断然不可能亲自去迎接这个懦弱家族继承人的。至于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光辉与尼采的身份显赫……作为波旁亲王的唯一继承人,他实在有太足够的资格去无视斯图雅特家族,以及贵族们所谓的敷衍与虚伪等面具了。 “喂,你……” 迎上尼采等人,骄傲的如同一只公孔雀的路易斯开口便显得极为无礼,他为他言辞所起的这个开头似乎是注定了他接下来的言语必然不会太过客气,可奇怪的是,他这注定不会太客气的言语却最终并没有从他口中被吐出来。是因为他意识到了他的无礼?肯定不是这个原因,而路易斯之所以没能再说下去,那也只不过是因为这会儿的他注意到了尼采身旁的小女孩儿……那个可爱异常好看异常的小女孩儿直接便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 多么没有教养的一个孩子。 在主持宴会迎接客人时,非但是对客人表现的极为无礼,更是如此肆无忌惮的去打量一位异性客人……这可实在不是一位高贵的贵族所应该做的事情。 可对此,尼采却没有丝毫的介意模样,他甚至是从路易斯望向潘多拉的那惊艳以及呆滞眼神中感觉到了有趣。 难道波旁亲王的唯一继承人就这么对一个平民小女孩儿一见钟情了?可他只不过是一个10岁的孩子啊,一个孩子会懂得什么叫一见钟情么?10岁……这也就是尼采不介意路易斯无礼的最大原因了,也确实不能要求每一位贵族子嗣都是早熟的怪胎。而至于皇室为何会要这么一个10岁的孩子来主持这场宴会,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场宴会原本就根本不需要刻意的指定由谁来主持,路易斯在这里的最大用途也就是他身上流淌着的血脉了,只要他有着皇室的血脉,那即便是一个孩子,也可以被皇室用来主持这所谓的宴会。简单来说,路易斯也就是个象征作用罢了。 当然。 路易斯的无礼以及他所谓的一见钟情对尼采来说肯定不是重要的。事实上这会儿尼采的视线看似是在这个10岁的孩子身上,可其实却也只有他知道,他始终是在打量着路易斯身前的那个青年——这个青年行走在波旁亲王继承人的身前,似乎是显得极为放肆,但事实上,他却也只能行走在路易斯的身前,因为坐在一张轮椅上的他,只能依靠路易斯的推动而行走。他有着一头灿烂的金色头发,微笑的神情使他整个人看起来相当的祥和,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泊,给尼采最大的感觉便是,他明明是一个青年,可却让人更愿意相信他就是一个心智幽深且平静的迟暮老人,并且这种感觉在尼采注意到青年的脸色时便尤其的强烈……他整张脸便就如同一张透明的白纸,白皙异常却也清晰泛着不健康的苍白之意,好象下一刻他就会因为虚弱而彻底倒下。 可即便如此,他那双幽蓝的眼睛却依旧是让尼采感觉到了最纯粹的力量,是智慧的力量。 “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一旁的马修少爷微笑吐出了这个名字,为尼采介绍道。 尼采似乎终于明白了荣耀且强大的罗斯切尔德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为何始终是低调异常,不为人之的最大原因了。 他微笑。 普罗米休斯同样微笑,平静,不起波澜。 …… 与此同时。 尼采的到来自然是让可可西里庄园正厅里的贵族少爷们都注意到了他的到来,这并不是说尼采在帝都里就具备着怎样的影响力了,只是他那一头黑色的头发实在是很难让人忽视,所以就因为他的到来,这正厅里绝大多数的眼睛不出意外的便放在了他的身上,并且伴随着这些打量的眼神,一阵小声的议论声也就不可避免了,无非是在议论着他的黑头发黑眼睛,以及他特殊的体质……特殊的体质指的便是斯图雅特伯爵与帝都迦叶红衣大主教为了让尼采能够回到帝都而散播出去的,解释他黑头发黑眼睛的根本原因了,尽管在教廷官方,斯图雅特继承人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端,但有了这个解释以后,只要不是有人刻意的找斯图雅特家族的麻烦,那就不会有人对尼采这个异端额外关照。 马修带着尼采等人走到最左边角落里的大红沙发上坐下,随后说了句他还有人要迎接,过会儿再与尼采叙旧后,便转身离去,而他离去以后,在尼采面前的便就只剩下了这位坐在轮椅上的罗斯切尔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以及这会儿已经暂时的放下对斯图雅特家族的那几分反感,坐在了他身边,也坐在了潘多拉身边的路易斯少爷。 气氛很不同寻常,这一点就连胖子艾伦都感觉得到。 路易斯缠着潘多拉不停的问东问西,十足的孩子心性,而潘多拉却始终是微笑不语,不拒绝也不接受,让路易斯无奈却又兴致勃勃。 而尼采与他对面的普罗米休斯却只是相互对视着,保持着矜持优雅的微笑,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让这气氛虽不能说是不友好以外,却也绝对找不到友好的痕迹,于是就在胖子郁闷费解的眼神下,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与罗斯切尔德家族继承人就这么对视着,微笑着,一直持续到便连这正厅里的贵族少爷们都感觉不到了不同寻常,然后在不同寻常中终于又彻底的失去了最后的兴趣,再没有人来看这两位身世显赫到令人发指的少爷,各自与伙伴低头交谈,微笑浅语,逐渐恢复了这宴会的本来面貌后……这两位却还是在单纯的微笑对视。 “你看到了什么?” 终于,就在胖子看着这两个奇怪的贵族少爷一直看到蛋疼的时候,那位坐在轮椅上平静的让人心悸的少爷微笑开口,声音很轻,但格外有力。 尼采想了想,很莫名其妙却也很理直气壮的反问道:“那么你呢,又看到了什么?” 站在尼采身后的胖子挠挠脑袋,他觉得要么就是他的听觉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这两位智慧型的贵族大少爷脑袋出了问题。 “我看到了你即将迎来的麻烦。”普罗米休斯淡然笑道。 尼采晒然撇嘴,这个答案貌似看起来很有深度,可其实只要稍微有点智慧能够看到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潜在潜力,那么都能给出这么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所以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位罗斯切尔德家族的继承人就是在故弄玄虚了,他的这个答案其实也就等同于一句废话。 “那我就看到了你在我即将迎来的麻烦中所扮演的角色。” “哦?是怎样的一个角色呢?”普罗米休斯兴致盎然。 只是尼采却再没有兴趣去跟他探讨这个在他看来根本没有意义的问题了,他再次撇嘴似乎是要不太客气的告诉普罗米休斯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可最终他却没能说出这句话来,因为就在这个时候,普罗米休斯已经很反常的瞬间收起了他的兴致盎然,反而是极为奇怪的看向了庄园正厅处,微笑道:“你看那里。” 尼采犹豫了下,还是转回身去。 却一眼便看到了出现在门口处的那名少女。 跟几个月前分别时相比,她明显是消瘦了许多,本就安静的气质愈发的明显了,在那一群贵族少爷小姐们的环绕下,她就如同一朵睡莲,干净的纤尘不染也安静的令人心醉,她始终都没有往尼采这处望上一眼,保持着典雅微笑的她很贵族化,那微笑一点儿都不热情但也不能说是冰冷生硬,她只是一边与贵族少爷们客套的交谈着,一边往正厅里走着,似乎是真的从不曾注意到角落里那一头黑头发的少年。 戴安娜。 在她身后,便同样也是尼采的熟人,妮可-阿尔弗雷德与安妮-克伦威尔。 “你知道吗?”就在尼采面无神情而打量着马修少爷刚才所谓要迎接的客人时,普罗米休斯再次轻声开口,还是那样的淡然且平静,他微笑道:“我已经有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再见过我的妹妹真正的笑过了。而这,便也就是我所说的,你即将迎来的麻烦。” 说完,他便向路易斯-波旁投去了一个眼神,然后这个有个皇室血统的10岁孩子就突然收起了他先前对潘多拉的喋喋不休,异常认真的就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后,推动着他的轮椅,离开了这个角落,走向了戴安娜一行人。 戴安娜像是直到这时才看到了她的哥哥,她微笑上前,很亲昵的便接过了路易斯手中的轮椅把手。 这个时候,从她那里到尼采这里也不过只有5步的距离而已,可她却依旧是完全没有看到尼采的样子,一如几个月前那样安静,没有对贵族少爷们的客套与刻意的亲切表现出反感,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热情,她也只是在尼采的眼前,就那么推着她哥哥的轮椅,在走向正厅另一处的过程中,不时的低头跟她的哥哥说些什么,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发生过那样。 爱的对立面不是恨,是冷漠,这可是尼采上一世中只要知道爱的人就会懂得的道理。 …… 迎来了他最后的客人,那马修便也及时赶来与尼采寒暄了,并且与他一起过来的除了他的妹妹妮可小姐外,也还有着安妮小姐与休斯少爷,这些人可都是在撒耶城时便已熟识的人,所以尼采自然会微笑欢迎他们坐在他的周围,而也是随着这几位贵族少爷小姐的落坐,这宴会中的侍从们便也很快送来了高脚杯所盛着的红酒,于是接下来,坐在这个角落里早便熟识的贵族少爷小姐们便理所当然的为他们曾经的冒险,以及今日重逢而干杯,而庆祝,很理所当然的便都忘记了之前属于他们的冒险中,似乎是少了一个人。 但却显然不会有人提起这个注定不会愉快的话题。 “尼采,听说你回来有段时间了?那你为什么会没有想起来找我们呢?你要知道,我可是一直都很期待着你的回来啊。”干脆过,放下酒杯,首先开口的不是马修,反而是他的妹妹妮可,这位素来便大大咧咧很没有心机只是贪玩的贵族小姐事实上也是尼采最欣赏的一位贵族小姐,他觉得要真是跟所谓的贵族交朋友,那么对象就只能是类似妮可小姐这种人。 “是期待我能够从撒耶城为你带来廉价却又珍贵的皮毛吧?”尼采玩味笑道:“我可是听说之前那一趟,可着实是让妮可小姐发了笔小财啊。” “啊,你知道?那你带来了没有?”妮可小姐略带惊讶,很直接也很期待的开口便道。 这自然是让她的哥哥马修苦笑摇头,让尼采也禁不住失笑出声的一句话,可妮可小姐显然不在意他们的失笑,这位似乎也真的是拿尼采当朋友的贵族小姐,继续道:“要是带来了的话那么你回头也记得给本小姐一些,我现在发现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其实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尼采,说起来你回来的还是晚了些,也错过了许多有意思的宴会,要不然你肯定能够看到本小姐的优美舞姿,当然,还有安妮的曼妙舞姿,你要知道,在本小姐的调教下,这时的安妮无论出现在哪个宴会上,她都必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也就在妮可小姐的言语下,尼采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安妮小姐,却正好发现安妮小姐也在偷偷的看着他,似乎是因为之前那场晚宴的初吻事件,这时的安妮小姐在注意到尼采的眼神后,微羞之余也更是扬了扬她恼怒的小拳头……这份可爱再加上她本就惊人的容貌,实在是让尼采很轻易的便可以料到安妮小姐的万众瞩目,客观来讲,安妮小姐原本就是极其漂亮妖媚的一位贵族小姐,尤其是始终喜欢穿着大红贵族小姐裙子的她,更会因为她的裙子会显得妩媚与具备着惊心动魄的美。 “说到舞姿……安妮你去给本小姐露一手,也让尼采这个乡下来的贵族见识见识我们帝都的小姐。”妮可小姐异常霸气的便吩咐了安妮,似乎是忘记了安妮同样也是个乡下来的贵族小姐。 “可是妮可……这个时候好象不适合跳舞吧?”含羞的安妮小姐微微推辞,不知是因为尼采眼神,还是因为妮可的话,她依旧显得羞怯,但羞怯中却分明又有着跃跃欲试。 被万众瞩目,那毕竟是贵族小姐们的最爱。 “也对……”妮可摸着小巴纠结道,这会儿的宴会毕竟开始没多久,所以没到跳舞的时候,便也不会有音乐,那自然也就不适合跳舞。 可就是她这句话的落下,仿佛也是为了满足这两位贵族小姐的要求,宴会的第一场舞蹈音乐随之响起。 看着妮可小姐兴奋的神情,再看着她直接便拉起了欲拒还迎的安妮小姐走到了正厅的最中央……尼采还是有些没反映过来的样子,他倒真是没料到这两位小姐居然会如此干脆的离去,不过不管怎样,在这个时候,这个角落也就只剩下了他与马修,休斯三人,而又因为休斯的一向沉默,那么接下来便必然是属于尼采与马修的交谈时间,交谈的内容很没有营养,在这愉快的宴会中,那些例如尼罗城,例如戴安娜等不愉快的话题肯定不会被提起,因此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两个也都是在品尝着红酒的同时,微笑说着一些帝都的趣事,以及各自的小经历等等。 一直将这场没营养的谈话持续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马修少爷这才起身暂时告辞,尼采肯定知道这宴会中必然还有着马修少爷其他的‘朋友’,所以他也只是微笑送走马修,然后这里便也就只剩下了不擅长交朋友,只擅长修炼的休斯-克伦威尔,以及他这个注定不会有‘朋友’的异端。 他看着休斯,休斯也同样是在带着一如4年来那样的恼怒神情看着他,自然是让尼采感觉有些有趣。 他想要去跟休斯说些什么,但没等他说话,在这场宴会中异常老实的他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就忽然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他便再没有与休斯说话的意图了,顺着胖子所指,他望向他侧对面的那个角落里,在那里,坐着的便正是帝都里最纨绔也最跋扈的那个二流贵族少爷圈子的人。 马克少爷与托尼少爷正用一种很玩味的眼神在望着他。 第一百章 伊丽莎白女神 就在尼采转身迎向马克少爷与托尼少爷等人玩味的眼神时,他同时却也注意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而就是这个现象甚至是已经让他下意识的便忽略了马克等人望向他他的玩味神情。 这个时候的可可西里庄园正厅,伴随着音乐的响起宴会的展开,贵族小姐们也极其优雅的在正厅中央展现了她们最迷人的舞姿,于是她们扭动着的曼妙身躯不出意外的便吸引了宴会上的绝大多数贵族少爷也步入了舞池寻找着各自心仪的小姐秀起了舞姿与优雅,所以这么一来,正厅里依旧是坐在周围大红沙发上拈着红酒低声交谈的贵族少爷就真的不多了,尼采便也因此可以一眼望尽像他一样依然坐在沙发上的贵族少爷们。这自然让他很轻松的便可以注意到,在这可可西里庄园的整个客厅里,除了舞池中央的贵族子嗣,以及零零散散的几位贵族少爷外,便就是他侧对面角落里马克少爷、托尼少爷那一群纨绔跋扈的放-荡贵族少爷们;以及他斜对面的马修少爷、托恩少爷,普罗米修斯少爷那一群帝都最优秀的贵族少爷们最为惹眼了。 这意味着什么? 自然是意味着这两群贵族少爷们之间的泾渭分明,而一群纨绔堕落,都是次顺位继承人的贵族少爷与一群优秀耀眼,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贵族少爷之间的泾渭分明又有着怎样有趣的深刻含义呢?是这两群贵族少爷群体原本就是势不两立?又或是马克少爷那些堕落纨绔的少爷们对马修,普罗米修斯这些优秀的少爷们保持着嫉妒拥有着敌意,可他们的敌意却只能被他们头上优秀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所无视?还是这两群贵族少爷们只是在拥有着共同血缘的基础上,相互的漠视着? 很有趣。 可不管怎样,这个有趣的现象自然是让尼采察觉得到这两群贵族少爷们,其实根本便是两个圈子,一个纨绔堕落的圈子与一个优秀耀眼的圈子。 “这大概就是帝都贵族少爷们最有意思的生活方式和相处方式了吧。” 尼采微笑打量了眼马克少爷那些人几眼,随后又看了马修与普罗米修斯那些人几眼,最后在拿起红酒浅饮一口的同时,再忍不住玩味而感慨了这一句。 然而。 在他感慨这一句的同时,红酒杯却也巧妙的掩饰了他眼中的神色复杂。 事实上这两个贵族少爷的圈子其实还不是最有趣的,最有趣的是,当尼采联想到他这会儿的处境以后,他就不得不觉得在这可可西里庄园的正厅里,他的处境真的就是最最尴尬的。你瞧,无论是那个纨绔堕落的圈子,又或是那个优秀耀眼的圈子,可都没有他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位置啊。在本身就必然不可能融入到马修那个优秀耀眼都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圈子这一前提下,又拒绝了马克他们这个堕落纨绔的贵族少爷圈子的拉拢以后,尼采原本就再不可能在帝都这两个贵族少爷的圈子中寻找到他的位置了。 一个贵族,如果没有他所特属的圈子,那其实就意味着他被贵族们的排斥,而被贵族们排斥的下场……自然就是在贵族阶层中再没有立足之地,不管他的家族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庞大。那么,根据这一法则来看,这个时候的尼采,处境能不尴尬,能不艰难吗? …… “看来,我这个异端想要在帝都生存下去真不是一般的坎坷呢。”放下红酒杯,落下第二句感慨,尼采的眼睛便也随之悄然眯起,其实处境尴尬被边缘化,尼采也都不会介意,他也确实是习惯了这种尴尬,就像在撒耶学院时他的那些‘同学’对他的排斥一样,只不过那时排斥他的对象只是一群平民孩子,并不能让他艰难罢了。 前后两句感慨自然是落在了他身后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口中。 可胖子并没有任何的反映,他的神情不复杂也不会为尼采叹息感慨,因为他原本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胖子,尽管他这个胖子是尼采的私人管家,可他显然清楚,他是帮不了尼采的,所以他也只能在察觉到尼采的处境尴尬之余,继续做着他一如既往最喜欢做的事情……用眼睛去跟舞池中央那些要多风骚有多风骚,要多妩媚有多妩媚的贵族小姐们进行着零距离,甚至是负距离的接触! 而也是尼采眼神空白打量着这厅中的所有贵族少爷小姐们时。 路易斯-波旁少爷再次走来,这会儿不必再去为罗斯切尔德家族第一继承人推动轮椅以后,路易斯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他眼下必须要办的大事,所以他径自走向了尼采,然后也径自站在了尼采身旁小女孩儿潘多拉的身前,异常认真但却实在不够标准的行了一个贵族礼,似乎是在努力让他的形象显得更优雅些,微笑也更迷人些,他忐忑局促道:“美……美丽的小姐,我,波旁亲王的继承人,有荣幸知道您的名字吗?” 不用怀疑,这就是一个10岁的小屁孩对一个9岁的小女孩儿在进行着他最诚挚的示爱方式,尽管这个10岁的小屁孩礼仪不够标准,微笑不够优雅谈吐也不够顺畅,可又有谁会去要求一个只有10岁没有教养,跋扈到不知所谓的亲王少爷能够像一位真正的贵族少爷呢? 笑颜灿烂的潘多拉没有第一时间答复这位尊贵的亲王继承人,她反而是仰起小脸请示着她身旁的尼采,等到饶有兴趣注视着他们这两个孩子的尼采微微点头后,她才转身看向了路易斯,可她却依旧没有答复,很奇怪的就突兀起身,在尼采也是费解的神情下,她带着微笑如同一个天使引导着她的信徒,就这么走向了尼采面前长桌的对面。她身后,跟着的可是一位亲王的继承人。 接下来便是很有趣的一幕了。 尼采断然不可能在这吵闹的环境中听得到潘多拉在忐忑期待的路易斯耳旁究竟说了什么,他也只能看到就那么随着一身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儿微笑轻轻说着话,那个原本一脸兴奋与期待的亲王继承人神情逐渐黯淡,接着,黯然的神情陡然变化,却并不是欣喜,而是最纯粹的愤怒,这个10岁的孩子甚至当时便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可他终究还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血统高贵的大贵族。 所以最终不管潘多拉到底说了怎样有趣的话得罪了他这位亲王继承人,他也不可能对这个小女孩儿有任何无礼的地方,事实上,路易斯也真的很难为难到现如今的潘多拉,因此他便也只能看着依旧是一脸微笑的小女孩儿欢快的蹦蹦跳着又回到了那个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旁。 小屁孩望着斯图雅特继承人,本就憎恨这个家族的他再不掩饰他的仇恨了。 那是被横刀夺爱以后的仇恨目光。 尼采真的很好奇潘多拉究竟在这位尊贵的亲王继承人耳旁说了怎样的话语,居然能够让路易斯愤怒到这种地步,他肯定知道潘多拉必然不会是简单的拒绝了路易斯,因为简单的拒绝确实不足以让这个小屁孩表现出如此程度的愤怒。可他后来还是没有去问潘多拉,这并不是他有什么顾虑而不去问,只是在他刚抚上潘多拉的小脑袋要开口去问的时候,随着舞池中央音乐的结束,贵族少爷小姐们也停止了一段优美的舞姿,似乎是喧嚣声影响了尼采的去问,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在这个时候,可可西里庄园正厅门口陡然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骚乱。 …… 不是冲突引发了这场骚乱,而是一个人的到来引发了这场骚乱。 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一个穿着一身平民才会穿的紧身裙子的女人,她的裙子通体白色,衬托着她金色的头发,白皙的脸孔无端端的让人不敢直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神色,冷漠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她非但不会因为身上平民的裙子而显得卑微,反而是让人在不敢直视的同时更是下意识的想要去仰视;她走进厅中,门口附近的贵族小姐与少爷们顿时便垂头为她让路,尽管这厅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身份显赫到令人发指,可面对这么一个穿着平民裙子的女人,似乎再如何显赫的身份都没有任何的用处。 伊丽莎白。 帝国最伟大的宫廷诗人,不过宫廷诗人……这个最肤浅也最苍白的身份显然不会是让众贵族子嗣们对她由衷敬畏的理由。 她走进了厅中,便是简单的四下看了眼,然后她的目光便锁定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上,就在这正厅中出现了诡异的一阵寂静之中,这位帝国最伟大的宫廷诗人迈着小步渐渐走向了尼采,这神情这气质这气场,兴许也只有两个字能够配得上她。 女神。 “黑头发,那么你就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孩子吧?”声音清冷,如同她那张令人惊艳但谁都不能产生亵渎之心的脸孔一样好听,等到她面前的尼采迟疑点头,她才接着又道:“跟我出来吧。” 跟我出来。 多么霸道多么理直气壮的一个要求? 但同时又是多么让这厅里的贵族少爷们惊讶并且嫉妒的一个要求? 这位伊丽莎白女神可是对于帝国上到70下到7岁的所有贵族一律通杀的逆天存在啊,几乎每个礼拜都至少在梦中与这位女神进行一次零距离接触,然后导致梦遗的贵族少爷们当时望向尼采的眼神就十分的赤裸裸了,他们显然都是在嫉妒着这个异端的惊天好运,他们显然是在猜测着从来都不会主动与任何一个男性说话的伊丽莎白女神为何会对这个异端如此的青眼相加!并且更过分的是,这个得到了幸运女神之吻的异端却似乎根本没有受宠若惊的觉悟! 他也只是简单的微笑,然后点头。 等到尼采随着伊丽莎白女神走出正厅,一旁始终是在注视着尼采的马修少爷若有所思,神色很奇怪的看向了他对面坐在轮椅上的普罗米修斯,可后者,却依旧是淡然微笑的神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这个时候另一旁的马克少爷终于感慨出了所有贵族少爷们共同的心声:“狗-娘养的幸运女神啊。” … ps:求收藏,求红票。 第一百零一章 疯婆娘 “砰!” 可可西里庄园宽广的草坪上,等到尼采随着这位莫名其妙的女神走了出来,他便也正面迎上了伊丽莎白女神那双幽深且毫无感情味道的眸子,这会儿的他断然不可能有什么受宠若惊的感觉,事实上迎着这张令人下意识便不敢呼吸的惊艳且冷然的脸庞,尼采只是一头的雾水,他确实不知道这位帝国最伟大的宫廷诗人在这宴会时刻特意来找他究竟是意思,并且由于他对伊丽莎白女神的了解仅限于他在撒耶城时读过她的诗,那他便当然也不可能猜测得到她的意图,所以他便只能刻意的让他显得忐忑局促打量着这位女神人物。不得不说,无论是她的气质还是她惊心动魄的美,以及她的冷漠,都实在是担当得起‘女神’这个称呼,尼采也确实是很难在面对这样一位女神人物时去产生一些亵渎龌龊的念头。 然而。 就在他惊艳与莫名其妙的伊丽莎白女神对视时,原本神情冰冷毫无一丝情绪的伊丽莎白却逐渐微眯了眼睛,接着尼采甚至完全没能反映过来,一只没有任何斗起色彩但却分明带着磅礴气息的脚便陡然揣在了尼采的腹部!速度奇快,快到尼采倒在了地上的时候也依旧维持着惊愕的神色,他似乎连愤怒都来不及愤怒!一直到他在地上连连后退,身体与草地的摩擦也导致野草被压平了一大片以后,他才终于反映过来,再不可抑制的愤怒了起来! 因为愤怒,因为腹部的剧痛,尼采的唇角便也不可避免的溢出鲜血。 他的体质特殊,拥有着托马斯伯爵口中所谓的‘黑暗体质’,他可以无限自愈任何的外伤,但毕竟自愈不了内伤。 可剧痛又如何?尼采又怎么可能就这么凭白无故被这位女神一脚揣倒在地而没有丝毫的反抗?要知道,这几个月来他可是一直都很想试试他那个全新的斗气究竟会让他强大到了哪种程度,所以愤怒中的尼采撑着草地便试图起身,没有去抹去唇角鲜血的他,自始自终都在用一种凶狠的眼神在死死的盯着伊丽莎白女神。 但遗憾的是,他最终还是没能站起身来,因为察觉到了他的双手在后撑地试图挣扎,伊丽莎白女神唇角便泛起一丝不屑且冷漠的嘲笑,随后根本没给尼采起身的机会,便极其迅速的一脚踏在了依旧半躺在地上的尼采腹部,她踩的不用力,可尼采就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俯视着尼采,冷漠嘲弄的扬了扬唇角,讥讽道:“不要试图反抗,你那所谓的斗气在我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尼采紧紧咬牙,再如何的反抗不来,盯着这女人那张清冷容颜的他也必然不会放弃反抗。 这同时。 仿佛是也感觉到了尼采所遭遇的危机,先前被尼采吩咐留在了正厅中的潘多拉陡然出现在这草地的边缘,这个一身粉色公主裙很适合甜甜微笑的小女孩儿,再没有了半分的笑颜,她深深的弓起了身子,眼神凶狠,如临大敌。然后,几乎就在伊丽莎白语言落地的同时,潘多拉娇小的身躯猛然爆发与她身躯绝不相趁的冲击力,她的速度同样很快,从草地的边缘到尼采的身前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与此同时,一只洁白而稚嫩的手掌也递到了伊丽莎白的身前。 “潘多拉!” 倒在地上的尼采显然还是没能及时的阻止这个小女孩儿,随着他的喝声,幽深的眸子中泛起了些惊讶神色伊丽莎白女神直接扬手,以最直接最纯粹的方式选择了与潘多拉正面的碰撞,而至于结局,自然是完全没能出乎尼采的意料,他先前感受到了伊丽莎白的强大,便当然知道还是一个初阶骑士的潘多拉根本不可能是伊丽莎白的对手,所以潘多拉一退再退,堪堪稳住了身形的同时,她的唇角也不可避免的泛出了鲜血! 伊丽莎白。 帝国皇室最伟大的宫廷诗人,同时也是帝国皇室最大的守护者。 …… “骑士?” 先是惊讶打量着她身前10步处的小女孩儿,随后似乎也是惊叹于这个小孩儿所表现出的强悍力量,伊丽莎白冷声轻言,又道:“一个不成气候的小骑士罢了,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话,那我劝你最好停止你无谓的进攻。” 仿佛也是为了配合她的威胁,伊丽莎白踩着尼采腹部的脚更用力了几分,尼采唇角的鲜血便也更多了几分。 小女孩儿起初显然是没打算退却,即便红红的小手已然是再忍不住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可她微伏着身子盯着那个女人的眼睛,依旧犹如一头受伤的小兽,她舔了舔唇角的鲜血,狰狞且残忍:“我要你死!” 伊丽莎白不屑冷笑。 尼采撇头,吃力的看了眼潘多拉,察觉到她几乎失控的情绪,他皱眉道:“潘多拉!不要付出无谓的代价。” 小女孩儿终于望向了尼采,那双清澈且明亮的眼中,满是痛苦。 “给我一个理由?”等到潘多拉终于逐渐平静,尼采便也暂时的放弃了反抗,他抬头,仰望着这个女人,任由唇角的鲜血流淌,他冷声问道。 理由? 伊丽莎白俯视着尼采的眼睛毫无情绪,她仿佛是在思考着这所谓的理由,然后迎着这个异端陡然便失去了愤怒的眼神,她终于淡然开口:“难道你不知道戴安娜-罗斯切尔德是我的教女吗?” 教女。 尼采可实在不知道戴安娜居然还有这样一位女神教母,可教母又如何?难道他对戴安娜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了?显然没有,所以这个理由也必然不会让尼采满意,他这会儿仰望着伊丽莎白清冷的神情,也确确实实是感觉相当的古怪,就仅仅因为他们这些孩子之间的那些事情,这位伊丽莎白女神居然就胆敢无视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采取了如此暴烈的护犊子手段直接重伤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 这是怎样的一位女神啊。 尼采似乎是终于明白了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所指的他即将迎来的麻烦指的到底是怎样的事情了,他也终于知道罗斯切尔德家族继承人所指的麻烦根本不是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为他带来的麻烦! “我听说你读过我的诗?那你应该知道我的那个问题,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够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我会考虑暂时放过你。” 帝国宫廷诗人,伊丽莎白女神号称最有智慧的一个问题: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人类就要完蛋了,那么贵族们,告诉我,你会选择在末日前褪下你们的厚重的面具,还是选择在末日前进行最后的疯狂。 这个问题,尼采自然不陌生,事实上他从前也就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欣赏的这位宫廷诗人……但在这个时候,不说尼采还会不会欣赏这位女神人物,就说他已经是被她重伤,且踩在了脚下的情况下,那似乎无论如何来说,伊丽莎白也都不适合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因为这原本就是很荒诞的一个场合很荒诞的一个问题!可她却依旧是如此干脆的便问了出来,并且是以放过尼采为交换而问了出来! 尼采感觉崩溃。 终于再一次的愤怒了起来。 女神?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神? 狗屎! 这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婆娘,神经病女人! 于是就因为这不可抑制的愤怒,尼采终于失笑,他的唇角勾勒起一道刻薄而嘲讽的弧度,道:“你好象并不知道我是一个生来便注定要去亵渎神灵的异端。那么我告诉你,如果人类就要完蛋,少爷我必然会抓紧时间把你弄上我房间的大床!” 第一百零二章 大刺客 不知死活?貌似确实如此,要知道尽管将伊丽莎白女神推倒在华丽且柔软的大床上是帝国7成以上的大小贵族都梦寐渴求的事情,可这终究只能是贵族们肮脏且龌龊的意淫而已,不要说有任何的实际行动,便连说出来那也是贵族们断然而不敢做的事情。可眼下,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继承人偏偏就这么盯着伊丽莎白女神冷艳却别具摧枯拉朽气势的动人容颜,迎着她那双幽深且魅惑的眼睛而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并且这还是在他刚刚被伊丽莎白重伤,此时犹被伊丽莎白踩在脚下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是歇斯底里的疯狂而导致他在试图寻找自杀的途径? 伊丽莎白女神悄然眯眼,幽深瞳孔中闪过一抹清晰可见令人心悸味道的同时她也缓缓皱眉,她俯视着这个被她踩在脚下的不知死活的异端,犹如高高在上的女神俯瞰着卑微的蝼蚁,她轻轻用力,浑然不顾就是她这轻轻的用力已然是让她脚下这只可怜的蚂蚁眉头皱的更深,唇角的鲜血也溢出的更多,神情也更加的痛苦。她似乎真是要杀死这只可怜的蚂蚁,也似乎完全不在意那所谓的斯图雅特家族,所谓的斯图雅特伯爵,以及所谓的斯图雅特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 尼采狠狠咽下一口鲜血,依旧保持着双手后撑地的他在这个疯婆娘用力的同时进行着也最后一次的竭力挣扎,他怕死,比谁都怕,那他肯定不想就这么死在这一场荒诞的宴会上,所以这个时候的尼采也终于再没有了任何保留,仅仅撑着草地在伊丽莎白的脚下退了小半步,他边陡然完全的躺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他一只手也飞快的从腰间摸出一个卷轴形状的物品,好象是要打出他最后的底牌。然而,事实上的情况却是,这个卷轴也不过只是露出来一端,他却又猛然停下了他的动作。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疯婆娘也停止了她的用力。 很突兀的。 伊丽莎白女神眼中令人心悸的味道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便依旧是那一如既往的幽深,她微蹙的眉头也完全舒展,脸上的神情全然乃是若有所思的意味,她俯视着脚下的尼采,莫名其妙的沉默迟疑了大约三分钟的时间,突然呢喃道:“我忽然意识到你的这个答案真的很有趣,扬言在人类完蛋的前夕把我弄上你的大床,是你的疯狂,但同时又何尝不是你脱下了你的贵族面具?这么说起来的话,岂不就意味着我的问题实在很没有意思?因为我的问题同时也是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得不承认,你还真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呢。” 很哲学化的思维模式,完全就是聪明人给自己下套然后无止境自辩自解的模式。 可他妈再怎么深奥或肤浅的问题跟这时的情况又有什么关系? “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大疯子啊。” 尼采微微松了口气,忍不住了狠狠腹诽,他仰视着这个女人绝美的脸庞,意识到这个疯婆娘依旧是陷入在若有所思之中以后,他就直接忘记了这个疯婆娘曾经说过如果他能给出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那她就会考虑放了他;他也再不会去争取去等待她的开恩被她放了……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习惯将主动权交给敌人的人,所以趁着她陷入沉思,尼采便也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采取了他最直接的反击方式! 肯定不是继续挣扎或者直接拿出底牌,事实上在实力绝对悬殊的情况下,他很清楚他的挣扎只能是徒然。 因此,他猛然后仰,就在伊丽莎白女神若有所思时,他陡然喝道:“动手!” …… 可可西里庄园夜晚的天空漆黑一片,而这个时候伴随着尼采的陡喝,几乎就在他刚刚挣脱了伊丽莎白女神的脚,自漆黑的天空中突兀便闪起一道刺眼的光芒,那青色笔直的光芒显然是由一把大剑而发,大剑由上往下气势逼人,所取方向所取位置赫然便是伊丽莎白女神的脖子! 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 尼采黑暗中的守护者。 这就是尼采此时能够挣脱伊丽莎白的脚,以及不必担心伊丽莎白会因为他的挣托而会为他带来绝对威胁的最大原因了。他自然知道在他的背后阴影中,始终都有这么一位生活在黑暗中的青阶大剑士在为他争取着最后的机会,所以换个角度来说,这其实也是他的另一张底牌。而至于在潘多拉悍然向这个疯女人发起攻击时,他依旧没有动用这张底牌的原因,除了是因为他知道他必须得在最好的时机,将这张牌的用途发挥到极至这个原因外,也还因为尼采异常的清楚,即便这位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是位跨入了强者领域的青阶剑士,可他在这个疯女人面前,依旧是悬殊明显,没有任何取胜的机会! 要知道,伊丽莎白女神最初的那一脚可是没有任何斗气色彩的,而没有色彩的强大力量肯定不只是真正的骑士能够拥有,事实上当斗气修炼到最颠峰的时候,那同样也可以没有任何的色彩,超越了赤橙黄绿青蓝紫7阶斗气的存在也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华丽色彩,因为那本身就是最华丽的象征! 而毫无疑问,伊丽莎白女神,帝国皇室的头号守护者便就是这样的一位颠峰存在。 所以这场青阶剑士与颠峰剑士的战斗也就没有任何的悬念了,这位斯图雅特家族的黑暗君王所能发挥的最大作用便就是为尼采争取挣脱的机会以及时间! 场中。 袭向伊丽莎白的大剑在尼采闪开的同时也顿然落空,那时的伊丽莎白显然是感觉到了大剑的气息,所以尽管她也会惊叹居然有人能够将气息隐藏的如此完美,连她也不能发觉,可这大剑却也肯定不能为她制造任何的麻烦,她退了两步,迎着悍然而继续逼向她的青色大剑,她的唇角绽放一抹不屑的冷笑,接着退了两步的她便再没有继续后退的意思了,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剑剑尖几乎已经刺到了她的脖子,她才陡然出手,依旧是快到只留下了那一双素手的洁白影子。而下一刻,大剑便顿时静止,剑尖轻巧被夹在伊丽莎白女神的两根手指之间,分寸不能再进! 这个结果……显然也是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所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当时便直接撒手弃剑,然后并没有停下脚步的被黑布蒙住了脸的青阶大剑士掌中便也诡异的出现了一柄匕首! 一寸短一寸险。 生活在黑暗中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其实更需要的不是一把轻易便能暴露他位置的耀眼大剑,而一把无声无息却凶险更足的匕首才是他最需要的武器,几乎就在匕首闪烁起光芒的瞬间,矮身欺上伊丽莎白的他便悍然造成了这个疯女人也不得不松开她指间的大剑,并且在匕首的威胁下更是再一次的退后了两步。 一共四步。 很难想象一个青阶剑士居然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接连逼得一个颠峰剑士退了整整四步!这一点显然也是伊丽莎白女神所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她眯起了眼睛,避开了阴险匕首的袭击,便也决意直接解决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了。可她似乎忽略了这时的环境,她也确实是忽略了在绝对黑暗中,尽管这个阴险的斯图雅特家族守护者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可她却也并不能完全主导这场战斗! 犹如幽灵。 就在伊丽莎白避开了匕首的时候,这个黑暗中的人类也陡然消失,气息完全藏匿在黑暗之中,便连伊丽莎白也根本找不到,这让她不可避免的便想起了那个词汇——刺客。然后,再因为这个词汇,她便也想起她应该知道在斯图雅特家族一直存在着一位刺客的王者!可传闻中这个消失在帝国整整11年令人惊骇的刺客不是死了吗?他怎么又会在这个时候这个不合适的地点也不合适的时机突兀出现?难道11年来斯图雅特伯爵一直是把这个天才刺客放在他的继承人身边?难道这个帝国实力兴许谈不上最强,但本身就擅长越阶刺杀,并且也成功刺杀过接近紫阶剑士的恐怖刺客已经沦落为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暗夜守护者了吗? 答案似乎很明显。 伊丽莎白女神再没有了轻视,一身白裙的她负手而立,站在原地等待着,躲避着这个幽灵刺客的一次次完美到完全没有痕迹的偷袭。 … … ps:感谢每一位投票,收藏了这本书的同学,很真诚的感谢。 第一百零三章 走下神坛的女神 “不要过来!” 尽管尼采知道这场战斗不会瞬间结束,这个疯婆娘也断然不可能短时间便解决他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可他却也知道他必须得在这个时候为伊丽莎白制造更多的麻烦了,因为实力的悬殊毕竟是摆在眼前,长时间的战斗对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必然不利,所以犹豫再三,他便终于还是作出了那个决定。趁着伊丽莎白这个疯女人顾及不到他的时候,他悄悄摸出了卷轴,头也没回,便毅然沉声阻止了潘多拉这时的靠近。 卷轴,便就是撒耶城中他从曾经的帝国皇室魔法协会副会长,现如今的帝国皇室魔法协会会长维克多手中得到的7级火系瞬发魔法卷轴。这个卷轴当然称得上是尼采的另一张底牌,因为一个瞬发魔法卷轴原本就具备着强大的威力,更何况这还是个在起码3位8级以上的魔法师手中所诞生出来的7级卷轴?而这个时候必须得使用这张底牌的原因,除了尼采很清楚已经被彻底激怒了起来的疯女人解决掉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以后必然不会再有放过他的心思以外,也更因为,他本身就没打算放过这个疯婆娘! 所以等到潘多拉迟疑留在了原处,等到暗夜君王再一次的出现,却再一次的在伊丽莎白挥手时不得不再一次的隐匿于黑暗之中时,尼采终于扬起手中的魔法卷轴,他望着场中微微闭目感受着刺客所在的伊丽莎白女神,突然便狰狞而微笑了起来。 “颤抖吧,我的女神。” 伊丽莎白女神顿时回头,她似乎终于意识到在她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早已被她无视了的卑微蝼蚁,而就是这个蝼蚁为她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一张已被彻底展开的卷轴被抛在女神的头顶上空,女神冷漠高傲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即便也只是惊讶而并非惊骇。 密度极强的火球瞬间成形,尽管尼采事先早便知道这个7级魔法卷轴是由简单的火球而构成的强悍魔法,可他却也真是没能料到这火球居然能够出现如此惊人且磅礴的数量,并且由火球的耀眼程度来看,每一个火球所具备的杀伤力显然不会是任何一个低阶火系魔法师所能操控出来的!因此,这必然也是令尼采不得不震撼的一幕壮观场景,在这一刻,可可西里庄园就像下了一场绚丽无比的流星火雨,照耀的连庄园的天空也都亮了。 所有的火球无差别自上而下奔袭伊美莎白女神,虽然速度铁定不可能比女神更快,但这些拥有强大爆炸力的火球依旧是轻而易举的便将女神包围。 这难道是因为火球太多攻击范围太广而造就了伊丽莎白女神的躲避不了? 肯定不是如此。 事实上如果伊丽莎白女神只是要避开这些并没有意识只具备力量的密集大火球,那对她来说也不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只是这个时候的情况却要求她根本不能闪避!不要忘了,在她周围的黑幕下还藏匿着一个青阶大刺客!如果她只是要避开火球的话,确实不难;如果她只是要提防黑暗中的刺客的话,那也依旧不难;只是当这两者叠加起来,便真的就不那么简单了,她也只能留在火球的攻击范围之内才能避免刺客的阴险偷袭!毕竟,她所面对的乃是帝国最为可怕的一个伟大刺客,而就是这个曾经成功刺杀过一个紫阶大剑士的刺客始终是在等待她的躲避,等待着她不得不出现的遗漏,然后毫不犹豫的给她致命一击! 至于这个刺客能不能抓住她出现纰漏的机会……似乎根本不存在怀疑的必要。 于是。 接下来便是相当震撼人心以及刺激人眼球的一幕了,轰然爆炸的火球过后,出现在尼采面前的伊丽莎白女神尽管依旧泰然而站在那处,可脸上黑一片红一片的她便实在是让人不得不产生欲望产生亢奋了,以伊丽莎白女神的强大来说,火球即使不可能为她制造实质性的伤害,但她脆弱的白裙必然是承受不了火球的爆炸,因此这会儿一手拉着衣裙遮挡着身体重要部分的伊丽莎白女神,那绝对能够轻易让任何一个男人流出鼻血来,那白哗哗的胸脯下雪白而没有半分赘肉匀称且美妙的小腹,那白哗哗的丰满且让人垂涎欲滴恨不得啃上几口的雪白大腿,堪称完美! 不过,根据造物主定然不会创造出一件完美作品的理论来说,这时的伊丽莎白女神其实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无暇,事实上她这会儿就实在是……很脏。 火球爆炸的后遗症要求她必须得脏! 而这个时候。 近乎贪婪死死盯着场中伊丽莎白女神如此惊艳并且香艳一幕的尼采,已然是便连唇角的肌肉都再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可他的颤抖断然不是因为伊丽莎白女神处处裸露的曼妙身躯、雪白肌肤实在是太摄人心魄,而是因为他确实很肉疼他刚刚轻易便随手抛了出去的那张7级魔法卷轴,要知道,一张瞬发魔法卷轴如果称得上是绝对稀罕可遇而不求的珍贵东西的话,那么一个7级瞬发魔法卷轴就必然是价值连城并且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稀罕物品! 换而言之,他随手抛出去的可是成堆成山的大把康坦金币啊! …… “奸诈的孩子,你真是为我带来了足够的惊喜呢。” 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神如果失去了衣裳,那她会变成什么?自然是走下了神坛的女人;而一个女人如果失去了衣裳,那她又会变成什么?自然是羞怯且恼怒不知所措的女人。所以根据这个理论来说,尼采真的很怀疑素来高高在上的伊丽莎白女神是不是已经高傲到忘记了她同时还是一个女人。因为尽管狼狈,尽管必须得一手提着衣裙掩饰着身上的重要部位,可伊丽莎白女神的神情倒一点儿都不狼狈,她甚至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冷漠且高傲,盯着尼采的眼神其实也是玩味更大于愤怒……不过终究还是有着清晰可见的愤怒。 “我很遗憾,可我必须得告诉你,你这个异端孩子选择回到帝都实在是一个相当错误的决定。” 伊丽莎白女神淡然言罢,随后便保持着一手提着衣裙的姿势,迈起依旧完美且高贵到令人不敢直视小步伐向着尼采步步走来,她似乎再也不会去考虑去那个黑暗中的刺客王者了,她似乎在这个时候已然是无论付出何等程度的代价,也定然会要这个为她制造了大麻烦的孩子,付出这个孩子铁定承受不了的代价了。 然而。 从尼采出来,到战斗发生,再到这场战斗又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其间那喧闹异常的火球爆炸声显然都会让庄园正厅里的贵族少爷小姐们察觉到这里的动静,所以这个时候草坪的外围围观有一大群的贵族子嗣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贵族少爷小姐们虽然都走了出来,也惊骇于眼前的这一幕,但却依旧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他们也确实都震骇于伊丽莎白女神的形象,以及尼采唇角的鲜血,谁都不知道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一场怎样骇人的事件! 不过,贵族子嗣们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出现其实也意味着他们变相的对尼采提供了帮助,毕竟是斯图雅特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伊丽莎白女神难道就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杀死这样一位高贵的贵族少爷? 便连尼采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遗憾的是,他似乎是忘记了,他面对的可不仅仅是伊丽莎白女神,还有一个疯婆娘,一个神经病女人。 …… …… 第一百零四章 亵渎女神 “去死吧。” 就在尼采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威胁而彻底紧张了下来的时候,距离他只剩下10步的伊丽莎白女神微微抬头轻声呢喃,造成了他心脏瞬间停止跳动的同时,他接下来便也就只剩下了一个选择,跑,玩儿命的跑,并且如果不是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黑暗中的大刺客终于再次现身成功的纠缠到了伊丽莎白,也阻止了她的脚步,那么他必然是跑不了的,于是在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终于付出了鲜血的代价,然后消失于黑暗之中以后,尼采便终于也拥有了暂时的安全。 可这安全毕竟只能是暂时的,尤其是他似乎还不怎么珍惜这以大刺客付出了鲜血的代价才换来的暂时安全。他在跑到潘多拉身旁的时候,甚至还停了停脚步,拉起了潘多拉一起跑,而两个人一起跑的下场,当然就是他必须得面对突兀便出现在了他身前正前方不远处的伊丽莎白女神。 他注定是跑不过这个疯婆娘的。 所以猛然停下了脚步的尼采便不得不再次正面面对伊丽莎白女神,他也只能悄然站到潘多拉的身前,然后等待着死神的召唤,似乎连反抗的必要都不再有。可实际上,这个面对着颠峰剑士,疯婆娘的异端孩子却依旧是在不知死活的蓄势,他好象还是在提聚着他在这个女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的可怜斗气。 这让伊丽莎白女神感觉可笑,她不再干净却依旧高傲的清冷容颜上便也泛起了讥诮,全然杀机。 尼采微微握起的拳已然泛起了冷汗。 草地外围观的贵族孩子们满是惊骇的看着场中,仿佛都是不敢相信伊丽莎白女神居然真要杀死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他们瞠目结舌。 女神踏前一步。 尼采退无可退,因为他身后便就是仅有9岁的潘多拉,所以这一刻,他连呼吸都忘了呼吸,可他好象仍然没有迎接死亡的觉悟。 女神的容颜在他的眼中终于无限化的放大……这同时,围观的贵族孩子们都因为恐惧而下意识的选择了闭上了眼睛,似乎很是清楚如果亲眼目睹了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死亡,却无动于衷的只是看着,那确实不会是一件太美妙的事情。 女神的呼吸触手可及,尼采好象再没有任何的机会。 然而。 恰恰相反的是,这会儿的尼采竟然非但失去了最后的恐惧,他反而还突然散去了斗气异常轻松的便微笑了起来,完全不像是因为死亡的恐惧而让他陷入了最后的癫狂……事实上,也确实不是因为极度的恐惧,只是因为这个时候尼采终于听到了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轻微脚步声! …… “伯爵让我来告诉你这个疯女人,他的原话是:‘在你还没能找到足够的理由让你继续发疯的前提下,停止你的发疯吧,不然他真的不介意割下你美丽的头颅挂在斯图雅特家族伯爵府的门上。’而至于我要传达的意思是,如果你再伤害到我的少爷,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根头发,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捏断你的喉骨!” 伴随着脚步声,一道苍老且沙哑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那个始终佝偻着身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斯图雅特家族老管家悄然出现在他少爷的身前,一如既往的很不起眼。而素来便是一丝不苟,只是沉默做事甚少说话的老占坎之所以会在这时说出如此多的语言,那其实也只能证明他的愤怒。 老占坎的出现,原本就在尼采的意料之中,不是侥幸的猜测,而是很肯定的知道。原因很简单,因为这场战斗毕竟持续了太长的时间,而斯图雅特家族的黑夜君王一开始没能及时的出现,除了时机不成熟之外,也更因为他需要那段时间来传递出去这个消息,所以老占坎便能够从伯爵大人所在的那场宴会中抽身赶到,并且还能带来伯爵的话语。 威胁?一位高傲异常冷漠的异常也强悍异常的女神人物会惧怕简单的威胁吗?肯定不会,可高傲异常强悍异常自然也不意味着伊丽莎白女神就是个愚蠢的女人,她肯定能够认清眼前的形势,除了眼前这个佝偻着身子的斯图雅特家族的最大守护神,她必然也还知道,黑暗之中还有一个帝国最恐怖的暗夜刺客,那么,如果她继续选择将她的愤怒展现出来,所需要面临的下场好象真的不难想象。因此,尽管这时金发依旧璀璨耀眼但却必然多少会显得凌乱,显得狼狈的伊丽莎白女神便只能一手提着她不再洁白的衣裙,停下了她的脚步,虽然她距离那个孩子已然只剩3步的距离。 她紧紧抿唇,神色不愤怒也不失望,一如既往的高傲且冷漠,俯视着挡在她与那个孩子中间的老占坎,她犹豫斟酌着究竟能不能在这个老管家以及黑暗中的那个刺客的两人之间,成功的杀死那个孩子。 时间便就在老占坎昏聩的漫不经心与女神的蹙眉犹豫中缓缓流逝。 终于,女神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好象是预兆着这场极其刺激的戏码终将迎来落幕的时刻。 然而,对峙中的女神以及围观的贵族孩子们似乎都忘记了,这场戏码的最大主角还没有让它落幕,他们所有人好象也都忽略了落井下石原本就是一个贵族与生俱来所必然拥有的特质,尽管这个时候这个唇角依旧挂着鲜血的主角好象真的很不适合来进行他的落井下石,但突兀踏前了一步的他却就是开始了落井下石,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完全不顾忌他的落井下石很可能会导致一场注定会惊世骇俗的冲突战斗,他冷笑:“尊敬的伊丽莎白夫人,千万不要忘记了我给你的那个答案,我必须老实的告诉你,我说过的话是从不会动摇改变的,这一点我的私人管家可以作证。” “女神控那可是少爷我的最爱啊。” … … ps:感谢阳光的打赏,hujianming39的打赏,百羽的打赏,少年的打赏,沙朔的打赏,螃蟹的打赏,公子的打赏……十分感谢。 ps:再感谢所有收藏了这本书,投票了这本书的同学们,即便诸位都经常不在书评区冒泡,但我依然会记得你们并且感谢你们的支持与鼓励,必须承认,没有你们的支持我是没可能坚持写下去的,因为这本书并非签的买断,所以诸位每一个人每一种形式的支持于我而言,都是相当重要的。 ps:还是希望诸位有空不妨在书评区冒个泡吧,不然我就只好将你们归类为无名英雄了……而无名英雄这称呼实在是相当的不咋地,所以冒泡吧。至于打赏,那就是个类似收费小游戏的无关紧要的东西,有兴趣玩就玩没兴趣玩就搁着,反正目前书页显示够10位书友了,即便其中也包括我……但我确实不觉得寒碜,满足了。因为这本书中间有部分情节写的确实拖沓,确实不好,所以不敢有啥野心。只能保证我会好好写,认真写,一定完本。 ps:再次感谢所有人,很诚挚的感谢。 第一百零五章 谁比谁更疼 颠峰时期的圣棺骑士与超越了七阶斗芒的逆天剑士究竟谁更强大谁的力量更为喧嚣霸道,这一直以来都是大陆上几乎所有剑士骑士都渴望知道的一个问题,因为关于这个问题,即便是大陆上历史最为悠久记载也最为详尽的‘强者谱’上也都没有半分的明确记录,原因除了类似这两种逆天人物的较量战斗原本就不可能轻易被人知道以外,也还因为能够达到这两种境界的人本身就是绝对的百年罕见,那更何况这么一场颠峰的较量其实就是在要求同一时期必须得同时出现这么两个逆天的强悍人物?所以说这个注定无解的问题伴随着真正骑士的没落,然后迅速退出大陆舞台以后便也只能被人渐渐淡忘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在阿喀耶森林中抢夺‘自然绿叶’时老占坎不得不出手表明身份的话,那么在帝国能够知道还有老占坎这样骑士存在的兴许也永远只能是帝国金字塔最顶端的一小撮人;而至于颠峰剑士的存在,这倒不会让人惊骇如同圣棺骑士的存在了,因为斗气始终是大陆力量体系的主流,尽管在斗气的道路上充满荆棘一路坎坷,可大陆百年下来毕竟也不会缺乏惊才艳绝之辈,起码在眼下神圣大陆难得的和平年代,有资格有地位触及‘大陆禁区’的人就隐约知道在大陆台面上,模糊公开的颠峰剑士有两位——一位是康坦帝国皇室的头号守护神伊丽莎白女神;而另一位便是玛雅公国的剑圣布兰特大人,而这其中相当有趣,也相当让贵族们尴尬的是,这两位可都是平民出身。 不过,这个时候贵族的尴尬,造物主对平民另类的眷恋到底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在此刻的可可西里庄园中大陆上长达百年人人都渴望知道却根本无从知道的一个答案似乎就要揭晓,一个早便应该绝迹的颠峰时期的圣棺骑士与一个绝对逆天的颠峰剑士也都同时出现在了这可可西里庄园!并且更重要的是,这两位颠峰人物显然还都有着他们必然要进行一场颠峰较量的理由! 同一时期,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且还拥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这绝对就是满足了一切主观客观的任何因素!尤其是他们两个的身旁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异端在不遗余力的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预兆这场必将震惊大陆的颠峰对决再不可避免! 这可是让人想想都忍不住热血澎湃的大期待啊。 所以。 这一时间的可可西里庄园草坪上便出现了格外诡异的安静,无论是场中的几位当事人,又或是草坪外围观的贵族少爷小姐们几乎下意识的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任何人敢在这个时候发出任何的一点声音,说是落发可闻真的一点都不过分。 …… 然而,这注定是让无聊到蛋疼才去编纂‘强者谱’的那位好汉遗憾失望且愤怒的一个夜晚。 要知道伊丽莎白女神之所以被称呼为女神除了她强悍到令人发指的实力以外,自然也不可能仅仅因为她女神般的气质女神般的容颜,这些因素也确实都太过于流于表面了,事实上伊丽莎白女神最强大的也还是她那磐石般的心态,她若要决意要杀人,那她就不会有任何的顾忌,包括对方的身份对方的地位或者是对方所掌握的权势,这世俗的一切她都不会放在心上,就是彻头彻尾高高在上的女神大人;而一旦她改变了主意,那她同样便也不会被世俗的一切因素所影响,她要走,谁又敢留? 堪称绝对变态的女神心态。 因此这时即使来的时候一身洁白紧身裙,举止神态冷漠且典雅的伊丽莎白女神离开时衣裙凌乱金发不整,可这必然也不会影响到她女神形象,在她踏着草坪经过贵族子嗣们身旁的时候,所有的贵族子嗣们也依旧只能是忐忑且敬畏的深深垂头,不敢看她任何一眼……即便场中断然不会缺少偶尔瞥到女神惊艳大腿就恨不得把眼珠子挖出来扔到女神大腿上的偏执神经病贵族少爷们。 女神从容离去,并不狼狈。 尼采也终于收回了他始终望在不曾转身的女神大腿上的玩味目光,他转身,看了眼终于有勇气抬头望向他的贵族子嗣们,察觉到他们带着崇敬带着幸灾乐祸的复杂神色,他的唇角也绽放一抹颇为耐人寻味的笑意。 崇敬。 这就表示对他崇敬了?那要是这群幸灾乐祸的王八蛋贵族少爷们知道他望着伊丽莎白女神雪白大腿的时候,根本就是在想着被那样一双丰满且弹性十足的大腿盘绕着腰间该是何等消魂的话,那他们是不是就会直接跪下表示顶礼膜拜了? 他掩饰着不屑收回了视线,抽出袖中绘着千日草图案的手帕,蹲下身去眯着眼睛小心擦拭着身前潘多拉唇角的鲜血,等这个孩子神色逐渐缓和,终于重新绽放了甜甜的微笑以后,他才缓缓起身,然后,他并没有去擦拭他唇角的鲜血,反而是很突兀的便再次望向了不远处的贵族子嗣们,接着就在这群少爷小姐们古怪的神情下,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一边轻步走向他们,一边也用手帕蘸了蘸他唇角的鲜血,很莫名其妙的就独自看着他自己的鲜血,露出了一个很是愉快的大大笑容。 他最终便站在了马修少爷那些人的身前,没有什么过激的反映,甚至是还矜持且优雅的点头跟同样微笑着的马修少爷打了个招呼,随后他才将眼睛望向了轮椅上的罗斯切尔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他看着他,忽然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他手中手帕上的鲜血递到了淡然不惊微笑自若的普罗米修斯眼前,轻声道:“我与潘多拉的医药费,还有我那一张7级魔法卷轴,一共作价23万康坦金币,由你支付,这个提议并不过分吧?” 普罗米修斯神情不变,他的微笑很有一种水滴沉入大海的不着痕迹感,他疑惑道:“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你必须得尽快支付,要不然我会亲自拜访罗斯切尔德公爵。” 多么无赖且蛮横? 可偏偏这会儿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无赖蛮横嘴脸却偏偏没有让贵族子嗣们感觉滑稽,也没有让他们感觉荒诞,他们也都只是从这个异端淡然的口吻中感觉到了强硬的不容置疑!然后看着这个再不去理会普罗米修斯的异端就这么转身,似乎是要离开可可西里庄园,贵族子嗣们这时的神色便是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了,他们隐隐察觉到这个胆敢调戏伊丽莎白女神,并且还能够坦然离开的斯图雅特异端,好象并不是那么好排斥,那么好惹的。 …… 一场闹剧让人很意犹未尽的施施然落幕,可可西里庄园里的贵族少爷小姐们短时间内必然忘不了这场格外刺激的宴会,他们近期最大谈资也必然还是围绕着这一场闹剧,所以接下来的宴会就再没有多么浓烈的气氛了,回到正厅里的贵族子嗣们也都选择了沉默中偶尔小声的交谈,很有意思的一场宴会。 而这个时候。 重新冷清,重新只剩下了皎洁月色草坪上却突然出现了一道瘦弱的人影,月色洒在她的脸上便正是仅仅在宴会中露了一下脸的罗斯切尔德公爵小姐戴安娜,她走的很慢也很轻,踏在草坪上便也不会发生一点声响,就这么轻轻走到被倒在地上的尼采所压平了的一块草地之前,她看着那些依旧躺在地上的小草,终于没能忍住缓缓蹲下了身子,她将她的手从厚厚的白狐绒衣中伸出,指尖流淌在倒在地上再也不会柔软的草丛中,只是冷只是疼,她紧紧抿唇,喃喃道:“疼不疼?” “可是再不喜欢吃番茄的我也真的再没有番茄可以让你分享我的喜悦,减轻你的伤痛了啊。” 她没有掉出眼泪,因为这大半年来她已经将她这一辈子的眼泪都挥霍完了。 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做到很无所谓了,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做到对他视若未见了,她还以为她已经真的可以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她更以为他的死他的活他过的好他过的不好都再不会跟她有任何的关系了……但这毕竟也都只是她的自以为。 我们常常会被我们自己的主观意识所欺骗,甚至是一直被欺骗到遍体鳞伤。 …… 依旧是牵着潘多拉的小手,依旧是胖子艾伦与老占坎一左一右随在他的身后,一直到走出可可西里庄园走到了绣着千日草徽章图案的大马车前,因为没能帮到尼采任何忙而内疚自责的胖子也都没有去问他这个时候很想去问的问题,他真的很费解尼采为何擦拭干净了潘多拉唇角的鲜血,却惟独留下了他唇角的鲜血。而等到尼采突然扶住了马车,却很反常的并没有试图上车,他便终于知道了答案。 一口鲜血终于肆无忌惮的从尼采口中喷出,落在了华丽的大马车上,也落在了皎洁月色下的草地上。 触目惊心。 第一百零六章 皎洁的月色 皎洁月色下,马车护栏上,车厢壁面上,泛黄草地上,处处鲜血,斑斑驳驳,落在胖子的眼中便终于让他知道了原来尼采不去擦拭唇角的鲜血是因为他知道他还会流出更多的鲜血,他也终于知道原来先前在可可西里庄园里尼采的坦然从容也不过都是他强自装出来的若无其事。尽管他没能目睹伊丽莎白女神揣向尼采腹部的那一脚是何等的凌厉何等的霸道,可他这会儿也必然能够知道尼采受了很重的伤!这让在撒耶小城整整陪伴了尼采有将近10年的胖子艾伦顿时便慌乱了起来,要知道,在过往的10年里不说受伤,他甚至根本就没见过尼采的一滴鲜血!所以因为慌乱,胖子下意识的便连忙伸手想要去搀扶尼采,可他刚走到尼采身后还没来得及伸手,尼采便一手撑着马车护栏,一手向后摆了摆阻止了他的搀扶,然后,等他扶着护栏休息了片刻,就在胖子莫名其妙的复杂神情下,他突然转身,道:“出来吧,不用藏了。” 难道还有人跟踪试图落井下石? 这个顺理成章的念头让胖子与小女孩儿潘多拉诧异回过身的同时也都提心戒备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望着庄园门口处。而至于始终随在尼采身后3步处的老管家却并没有任何的反映,他也只是一如既往的微垂着头,佝偻着身子站在那处毫不起眼。 月色中缓缓走出一个略显局促的人影,等到胖子看清那个有着魔鬼曲线,穿着一身鲜艳到刺眼大红晚礼裙的人影便正是撒耶城的老熟人安妮-克伦威尔以后,他便也悄然松了口气,只是这同时他也费解这位安妮小姐在这个很不恰当的时间跟出来究竟是为什么? 这个答案,兴许连安妮小姐自己都给不出来,不过尽管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跟了出来,可始终藏在庄园门口注视着尼采的她也必然是看到了先前尼采吐出鲜血的一幕,而就是那一幕毫无悬念的让安妮小姐也感觉到了惊骇。在她的印象中,这个无论她怎么骂怎么嘲讽怎么去诅咒不得好死的完全没有肚量的该死异端,从来都只是一副微笑自信的从容神情啊,他怎么会受伤呢?她记得,即便是在阿喀耶森林中遭遇那头连休斯都不是对手的可怕黑豹时,这个该死的异端也都没有流出半点的鲜血啊。于是,因为惊骇,因为那个异端黑发下苍白到令人心悸的脸,更因为那处处刺眼的鲜血,就让安妮小姐忽然紧张了起来,便连她的眼眶都红了。 她是心疼,但为什么会为这个该死的异端而心疼呢?难道……就因为那个玩笑性质的初吻?安妮小姐觉得她实在是没有心疼的理由,她更为她为他的心疼而感到不可饶恕!可她……这样想着,这样想着,眼泪就更多,甚至连她都遏制不住了,所以她便只能在月光下赶紧垂头,死死的抓着裙摆,掩饰着紧张,掩饰着眼泪。 “哭了?这可真不是我认识的安妮小姐啊,我记得我认识的安妮小姐那可是从来都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然后最好让教廷把我这个该死的异端捆到审判十字上进行绞首的啊,哦不对,仅仅绞首岂不是太便宜我这个该死的异端了?我就必须得先被绞首,绞完了再被火烧再被万人唾骂啊。安妮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这会儿最应该做的不应该是幸灾乐祸吗?您这会儿不就应该看着我的狼狈看着我的凄惨,抛下所有所谓贵族小姐式的矜持,指着我放声大笑说我这个该死的异端也有今日吗?您……哭什么呢?我从前认识的飞扬跋扈没心没肺的安妮小姐哪儿去了?” 一句句,一串串带着冷漠带着嘲讽带着戏谑的话语落入安妮的耳中,也落入她的心中,便终于让安妮不出意外的歇斯底里了,她原本就应该如同尼采所说的那样去幸灾乐祸而绝非心疼啊,所以安妮小姐就再没有了贵族小姐所谓的矜持所谓的优雅,她胡乱的用华丽的大红裙子抹了把脸,没有上前,依旧站在那里,冷声道:“谁哭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本小姐会为你这个该死的异端而掉眼泪?可笑吗?我告诉你吧,我之所以跟你出来不过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情跟安娜没有任何的关系,她其实本来不会来参加这宴会的,也就是我跟妮可的怂恿她最终才过来了,不过也仅仅是露了一下面跟她哥哥说了句话便离开了,她也根本不知道伊丽莎白夫人会过来!” “那又怎么样呢?”远处,面色惨白神情冷漠的尼采冷笑言道。 而就是这一句平淡到没有任何感情意味的话终于让安妮再没有任何的话说了,她一怔,也意识到好象确实如此,是啊,那又怎么样呢?这个该死的异端是死是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件事情安娜是否知情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安娜跟他到底怎样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好象……都没有半分的关系。所以意识到了这一点,安妮小姐脸上的骄傲与歇斯底里便就统统不见,化为了全然的冷漠也化为了全然的冷笑,她喃喃道:“伊丽莎白夫人没能杀死你实在是一件让人很遗憾的事情。” 早便没有了甜甜微笑的潘多拉因她这一句话而微眯双眼。 尼采不露痕迹阻止了潘多拉,随后才冷然向安妮道:“我为你的遗憾而感到遗憾。” 说完,他便再没有去看安妮任何一眼,就这么在安妮小姐那张漂亮的脸蛋儿上已经只剩下了木然的神情下,他转身,走上马车。 马车就这么没有半分迟疑与留恋的决然离去,而一直等到那马车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不知是因为天气的寒冷,还是心中的寒冷,安妮小姐忽然打了个冷颤,然后她才终于清醒,她转身,木然而走回可可西里庄园,原本妩媚漂亮到连神都嫉妒的容颜上,除了冷漠便是绝望。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在这个该死的异端表现出他的可恶以后去诅咒去咒骂这个该死的异端,以后,也不会了。 她终于走到了庄园的门口,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突然走不动了,突然就蹲在了地上。 她告诉她,跟那个该死的异端无关,只是因为她漂亮的小皮靴松了……好吧,就算小皮靴没松,那也只是因为她想擦拭小皮靴上沾染的灰尘。 可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小皮靴上的灰尘应该不足以让她掉出眼泪的。 …… 皎洁的月色洒在地面,还是那么美。 第一百零七章 败类的野心 可可西里庄园。 随着一场意外的发生这场原本应该很热闹的宴会失去了本来的氛围,失去了本来的意义便也自然会戛然而止,几乎在远不到午夜之前就陆陆续续有贵族少爷们再受不了了这种沉默的宴会氛围,表示了歉意后也随意找了借口离去,而一直最后一拨客人也起身离去以后,这可可西里庄园的正厅中便再也没有任何一位客人了,反倒是在庄园的门口那些停靠的大马车却迎来了忙碌与热闹。 马克少爷这会儿便就是在仆从的搀扶下,与旁边几位贵族少爷微笑道别,与先前在宴会中与他有过接触的小姐抛洒着暧昧的眼神,然后才走上了那辆绘制着象征阿尔弗雷德家族荣耀的玛格丽特花大马车,只是让仆从们不解的是,少爷上了马车却吩咐了让他们在此等候暂时不要离去,很莫名其妙很没有道理的一个吩咐。也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一直等到可可西里庄园门前几乎再没有了马车,仆从们这才明白,少爷原来是在等候一位客人,只是,可可西里庄园没客人了,但马克少爷却反而是有客人了。 这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情。 这位客人自然不是陌生人,事实上客人便就是马克少爷的朋友兼死党托尼-亚历山大少爷,这位早便离开了可可西里庄园,却在宴会结束后再次复返的托尼少爷上了马车,便脱下了身上那件厚重的貂皮大衣,随后将手伸向了马车中的火炉取暖,才随意道:“哈迪他们那里我都已经吩咐妥当了,明天天亮以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便会逐渐迎来疯狂且难忘的日子。” “疯狂且难忘,多么精辟的一个形容啊。”马克肆无忌惮的张扬轻笑,随手拿起车厢内火炉旁小桌上的一杯红酒,却没有去喝,反而是再次笑问:“那么对于我们的计划,威廉怎么说?” “威廉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托尼一如既往的沉稳淡漠,说罢便微微蹙眉道:“你是不是担心威廉会破坏我们的事情?” “破坏?不不,威廉可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便向那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投降认输,我了解他,便知道他是的固执。”马克笑了笑,很写意的靠着车厢躺了下去,微微闭眼,唇角的笑意就从不曾消失过:“再者,我并不认为他敢破坏我们的事情,即便我们的举动确实是伤害到了他家族的利益,但他……最多,也就是对这件事情表示沉默罢了。” “那就不会有任何的遗漏了。”托尼眯眼轻声言道。 马克少爷似乎是因为这个‘没有遗漏’而得意,他很享受的将红酒送进了口中,然后品尝着红酒,他也含糊不清的笑道:“你说像我们这些最喜欢做那些锦上添花的事情,落井下石的事情,甚至是雪上加霜的事情,但惟独就是不做雪中送碳之类事情的人,是不是真的就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帝国大败类呢?” 败类,这可实在是个很不好听的形容。 所以托尼少爷只是皱眉,而未曾的答话。 “想想吧,要是贵族能够被我们这一群败类所主宰,那么帝国将会是何等有趣的一个帝国!” 由一群败类来主宰这个帝国……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很有创意的野心。并且似乎也是被马克少爷肆无忌惮而说出来的有趣野心所影响,本就沉默了下来的托尼少爷便彻底的沉默了下来,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却皱的更深了。 车厢内,终于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不过这种安静倒并没能持续上太长的时间,打破这安静的也不是放浪肆无忌惮的马克少爷,反而是沉默淡漠的托尼少爷,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就在马克闭上了眼睛随着马车摇晃而似乎要步入梦乡的时候,托尼突然道:“对了,我刚才看到你那位优秀的哥哥好象是跟后来又过来的戴安娜小姐坐上了一辆马车。”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要知道,很久很久以前我那位优秀的哥哥可一直都是戴安娜小姐最忠诚的追求者了。” “难道你就不担心安娜小姐如果答应了你的哥哥……那你便再没有了任何的机会?” 马克依旧闭目躺在车厢上,表面上似乎是无动于衷,可其实他的心里已然是有了这一层的忧虑,以前他不担心这一点,那是因为他知道戴安娜与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有着婚约,即便那位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一直是在拒绝着戴安娜,可感情这种事情谁又知道他们不会上演一个峰回路转呢?可现在,当这一夜过后,马克就清楚那所谓的峰回路转再不可能出现了,因为伊丽莎白女神是戴安娜的教母这原本就不是一个秘密,所以既然伊丽莎白如此而悍然打伤了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那么就算斯图雅特伯爵不会对伊丽莎白女神有任何的动作,可斯图雅特家族与罗斯切尔德家族之间的婚约也必然会因这一夜的事情而受到影响,毕竟,伊丽莎白女神在这一夜中所扮演的角色那就是最简洁的罗斯切尔德家族小姐的教母角色。 因此,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一夜的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形势对他们这个圈子可以说是更加的有利了……因为斯图雅特家族若不可能与罗斯切尔德家族联姻,那么斯图雅特家族以及这个家族的继承人就更好对付了;可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形势就对马克很不利了,因为万一戴安娜这个时候与马修在一起了,那就意味着马修与罗斯切尔德家族在一起了,这可是就直接让马克对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继承人权再没有半点希望了啊。所以,考虑到马修向来的优秀,以及在帝都受欢迎的程度,马克便终于再笑不出来了,他也只是眯起了眼睛掩饰着他眼中的神色,貌似是很无所谓的耸肩道:“担心又如何?难道我能指望加百列那个愚昧信奉骑士精神的蠢货儿子最终取得这场感情战争的胜利?我可不认为帝都还有谁能够在感情游戏中打败我这位已然将虚伪彻底融入到了优雅之中的哥哥。” …… 将虚伪彻底融入到了优雅。 马克对他哥哥的这个有趣评价要是落入马修的耳中,不知马修是该愤怒呢还是该骄傲?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个假设,事实上这个评价能够被马修知道的概率本身就是极其的微乎其微,而这会儿的马修也必然没有心思去理会他那位纨绔放浪的弟弟在背后究竟对他打着怎样的心思,他也只是坐在华丽的紫鸢尾大马车中,随着马车的颠簸看着他对面那个安静到让人沉醉的戴安娜不知不觉便陷入了他的沉思之中。不可否认,戴安娜确实很漂亮,单论容颜来说,就算她的容颜在帝都未必算得上是最美,她也可能没有克伦威尔家安妮小姐那样妩媚性感让人着迷,但就她那种安静的气质已经足以彰显她的独特魅力了,更何况她身上还具备着现如今几乎已经绝迹在了贵族小姐们身上的清纯与幽雅?所以无论是她微笑时如同月牙儿般的眼睛,又或是……她此时微微蹙眉的神情,都让马修根本无法抗拒,他也始终摆脱不了他对她的近乎迷恋的痴缠。可她呢……想到这一点,马修便再忍不住暗自叹息,好看且英挺的眉毛也凝在了一起。 他以前一直认为她拒绝他她不接受她只是因为她与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婚约,所以在半年前他刚好要去趟撒耶城时便主动邀请了她,目的便就是为了让安娜可以在那个异端的黑发前产生恐惧,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知道远离了帝都11年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其实行为举止都已经无限接近那些粗俗可鄙的乡下式贵族了,然后让她主动产生在婚约前退缩的心态……可他真的没有想到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个异端原来真的会比伯爵在帝都的所炫耀更加的优秀,他也真没想到戴安娜居然就会在撒耶城的那些日子里无可救药的陷入了那个异端所编织的陷阱!他想不通,想不通这些多年来戴安娜能够将他一直将一个哥哥对待,可却对那个异端如此的特殊。 可不管怎样,都已经这样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做自受呢?当初为什么又要邀请安娜一同前去撒耶城呢? 马修暗自苦笑,从小便展现了各方面令人惊叹天赋的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确立为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了,所以因为他的天赋,因为他的身份,便注定了他从小到大的成长之路必然是伴随着荣耀与歌颂的坦荡顺畅,对于他想要拥有的东西,他也真没有得不到的。而眼前的戴安娜毫无疑问便是一个绝对的例外……可他却也自然不会任由这个例外成为一个事实,他也必然会不甘心! 但,不甘心又能如何?尤其是联想到安娜此时要去的地点要办的事情,纵然他再如何的不甘心,他也只能是承认他确实是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失败,并且还是败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他从没有见过安娜居然可以为了一个人,去忤逆,甚至是质问她长辈的意思!要知道,从前的她是多么的乖巧柔顺啊! 可现在……马修吸了口气,皱眉,却又很快舒展了眉头,继而微笑,一如既往的优雅坦然,轻声道:“安娜,你真的要去伊丽莎白夫人那里?” 戴安娜安静的坐在车厢角落,犹如一只小猫咪,她强自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马修叹息,他知道他是不可能阻止得了安娜的,所以他便也只能依着他先前说的话将安娜送到伊丽莎白女神的门前,然后或者等待或者离开。 …… 华丽的紫鸢尾大马车停靠在距离皇宫不远的一处豪华府门前,而车厢内却只剩下了马修一人,戴安娜也果然真是去找她的教母去质问她的教母了,这让车厢内的马修不可抑制的一阵烦躁,任凭他再如何的平复着情绪,他却依旧很难再保持平日里的优雅平日里的迷人微笑了……他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也终于成功的遏制住了他心头的烦躁,只是,脸上却依旧是没有优雅的笑容,他的神情也依旧是全然的毫无神色,便连眼神也是深沉到近乎空白。 他知道,他必须得将安娜与那个根本不珍惜她的异端彻底的分开,也永远的分开了。 在马修-阿尔弗雷德的世界中,不存在失败,更不可能存在承认失败。 第一百零八章 雪上加霜 世间任何两种极端对立事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微妙且复杂的课题,就像好与坏,善与恶,光明与黑暗,圣徒与异端,它们相互之间的关系必然是始终不遗余立的排斥对抗,可就在它们相互排斥的过程中,谁也不能否认它们两者又是相互依托而存在的,毕竟没有好就没有坏,没有光明也就不会有黑暗,因为有了善才对比滋生出了恶,因为有了圣徒才滋生了异端,这些原本就是很深刻的道理。所以根据这个理论,被伊丽莎白女神揣成重伤,吐出了鲜血对于尼采而言也就不会是绝对的坏事了,起码眼下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光明正大的因为他的伤而拒绝参加接下来还会维持整整7天繁琐且无聊的宴会,并且他还完全不用担心被人指责是失礼的表现,傲慢的表现。 当然,拿光明与黑暗这样伟大且崇高的形容来用在尼采身上这种微不足道的情形下似乎确实是不伦不类,但仔细想想其实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在接下来即将跨过旧年迎来新年的7天里,当整个帝国所有的贵族们都沉浸于一场场奢侈且豪华的宴会时,有足够理由拒绝宴会的尼采便也迎来了他人生中最轻松最惬意的7天享受时间,在这7天里,他可以不必如同在撒耶城时不停的忙碌领地内的各种琐事,他也可以不必像刚回帝都时去分析帝都的势力划分以及考虑关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所谓麻烦,他唯一要做的,便就是休息,然后养伤。 毫无疑问,虽然有着伤痛在身,可理论上对于尼采这个忙碌了整整11年的少年来说这确实应该是个很愉快的假期。 可事实上,这个理论上应该很愉快的假期在尼采度过了第一日以后就再感觉不到愉快了,这肯定不是因为他犯贱他天生就是劳碌命,只是这愉快这享受实在是有些过了头了……每天早上醒来,他睁开眼睛第一眼所看到的必然不出意外的是他母亲伯爵夫人满是关切的眼神,然后一脸心疼的伯爵夫人会阻止他起床,就那么吩咐仆从们将食物送到他的床前亲自喂他,接着一直到中午午饭,伯爵夫人也都限制他下床活动,小心翼翼寸步不离照顾在他床前陪他说话一直持续到用完午饭,伯爵夫人才会开恩允许他下床活动活动。可即便是短时间的下床活动……伯爵夫人也依旧是亲自搀扶着他,基本上可以说,从早到晚,除了伯爵夫人必要的休息,她都会始终亲自照顾着尼采!因此,这种程度的照顾也很快便让尼采再没有了半分的愉快感,他唯一所拥有的就是感觉相当的不自然……可偏偏,他也根本不能拒绝他的母亲,因为他很清楚放下了贵族最讲究的礼仪而推去了一系列宴会的伯爵夫人,其实还是在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在弥补着她觉得她对她儿子亏欠了整整11年的母爱。 所以再如何的不自然尼采也必须得接受。 而至于斯图雅特伯爵,他的父亲,倒必然是不可能如此照顾着他了,甚至可以说在对待尼采重伤这一件事情上,伯爵的表现与伯爵夫人的溺爱根本就是两个极端,他非但是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半分对尼采伤势的关心,更是绝口没提起过任何关于尼采的伤势问题,在尼采受伤回来的这几天里,从头到尾只来看过尼采的一次的伯爵大人,也只是留下了那么一句‘看来伊丽莎白倒也没有疯到不可救药嘛’便再没有理会过他儿子的重伤。 依旧是那一副完全不负责任不会理会尼采麻烦的可恶嘴脸。 而也就是在斯图雅特伯爵的这副嘴脸下,可可西里庄园宴会中所发生的那件震撼整个帝都的事情就这么不出意外的消失于无形之中了,其实原本根据帝都各方面势力的交错盘结来说,在要多敏感就有多敏感的帝都,只要牵涉到贵族,再小的事情都绝对不会简单到只是一件小事,那更何况是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与伊丽莎白之间这等严重的事情?所以表面看来这件事情似乎无论如何都会造成帝都的一场规模必然不会小的大动荡,各个家族在期待着这场动荡的同时其实也已经都有着各自的心思了。但结果却是出人意外的让他们失望不已,非但是大动荡没有发生,便连小规模的交涉也根本没有出现,似乎可可西里庄园的那件事情就根本不曾发生过一样。 很诡异? 其实一点都不诡异,这件事情迅速偃旗息鼓的主要原因也还是因为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要知道角力的双方无论是斯图雅特家族又或是伊丽莎白女神那都是帝国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这两者之间若有冲突会造成大动荡牵涉到一系列的纷争是必然的事情,可同时两者却又肯定都知道他们若真冲突的下场会导致整个帝国上层的一系列洗牌,所以无论是由所谓的大局,又或是理智方面来说,这场动荡都很难扩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于是,在斯图雅特家族根本没有任何反映,斯图雅特伯爵也表明态度完全不会理会这件事情以后,这件事情自然便也只能是顺理成章的偃旗息鼓,然后消失。 异常的合情合理,完全不顾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是否能够接受这种合情合理! 憋屈也好,不甘心也罢,当这件事情合情合理的以这一种方式销声匿迹以后,尼采似乎也都只能被动的接受这结局,纵然他再如何的不甘心,可他却也肯定知道在帝国,宫廷诗人伊丽莎白本身就是个超然的存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利用他所谓的家族力量去采取对这个疯婆娘的报复,这世俗的一切法则对疯婆娘伊丽莎白来说也几乎等同于完全就不存在,因为她的实力,因为她在皇室的地位,还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一个贵族。因此,这所有的一切其实也就决定了,倘若尼采想要复仇,他唯一所能做的便就是在实力上征服伊丽莎白女神,并且还只能依靠他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动用他家族的力量,像老管家老占坎等人。而这么一来,尽管尼采不会怀疑他如果吩咐老占坎,老占坎究竟会不会去执行他的吩咐,可他却也不能去吩咐老占坎,在现如今他的实力在伊丽莎白女神面前完全不值一提的情况下,他便也就只能选择,隐忍。 所以目前他最大的庆幸,兴许也就只剩下了他体质的特殊,伤势恢复的也快了吧。 …… 第7天。 由于这是帝都迎新年一系列宴会的最后一天性质也最特殊阵容也最豪华的一场宴会,伯爵夫人便终于还是随着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一同去赴宴而放过了尼采,在将伯爵夫人与伯爵送往门口准备好的马车路上,其实尼采知道,他母亲之所以会去参加这最后一次宴会,最大的原因也还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孩子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了,她也可以放心了,要不然尼采毫不怀疑即便今天的宴会是由帝国皇帝陛下波旁17世亲自主持,他的母亲也断然是不会留下他而去参加那所谓的宴会的。送到门前,看着伯爵夫妇走上马车,当尼采不经意瞥到了他父亲望向挽着他手臂的伯爵夫人时,那忐忑而又满足的微笑,他就再忍不住悄然失笑。 为他这位无良的父亲而笑,也为他那位溺爱他的智慧母亲而笑。 马车扬蹄离去,尼采随后转身,终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轻松笑脸,他想着今天可再没有人打扰他的轻松愉快了。 可笑脸不过刚刚浮现在他的脸上,他的表哥威廉便也迎着他而走了过来,尼采几乎是在第一眼看到威廉时就收敛了笑脸,他肯定知道这会儿来找他的威廉必然还是为了打扰他的愉快轻松,这让他相当的不舒服,虽说他对威廉这7天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一场宴会而始终是在忙碌家族事务表示钦佩,但他可实在不想浪费他有限的轻松时光,所以他转身便走,压根儿就不打算给威廉开口说话的机会。 可他显然还是不够了解威廉的执着。 同样也是没有去理会尼采的视若未见,紧走几步走在了尼采的身边,一如既往神情认真且内敛的威廉直接便开口道:“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前段时间我跟你提起过家族银行最近贷款人明显增多的一事?而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这几天非但是贷款人依旧是在持续的增加着,便连取回存款的人也有了大幅度的增加,你应该能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有趣吧?要知道,这就意味着家族银行近一段时间始终是在保持着只出不入的状态。” 尼采脚步未停,似乎毫不为威廉的言语而有所动。 可威廉却依旧是察觉到了尼采了不易察觉的脚步微滞,他神情未变,不严肃但也不轻松,依旧是紧随尼采身后,接着道:“虽说眼下这种状态表面看来似乎很正常也无关紧要,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些天帝都的银行业务已经再没有接到过存款的业务了,以往存过款的人很大一部分都已经取回,如果你再继续按照你一开始所订下的政策无限制的放贷给那些有资格贷款的人,那么你在家族领地的经营成果,以及你在尼罗城所争取到的巨额资金都有消耗用完的时候,都那时……” 说到这儿,威廉便再没有说下去,他知道尼采肯定知道他的意思,同时他也还知道尼采必然不会接受他的提议,关于银行放贷的条件政策,他也不可能去修改,因为这个政策一旦修改那其实本身就意味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出现了巨大的问题,所以尽管目前的状态对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来说肯定不是一个良好的状态,但事实上短时间内也根本不可能有比较好的解决方法,银行也只能依旧持续陷入在这种状态里边,一直等到尼采不得不忧虑……不过,尼采的忧虑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威廉可是一个很本分的孩子,他早便将他定义在了辅佐尼采管理家族事务的位置上,他也只须要尽到提醒的责任便行了。 “这些事情威廉你多费心就行了,按照正常的制度去办,不用特意来告诉我。”似乎也是被威廉的执着所影响,尼采略显敷衍回头微笑说了这一句,便再次转身前行。很不在意的意思,好象他根本没有听明白威廉的意思,好象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如果等到银行现如今的现金用完,那斯图雅特家族将来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威廉感觉很莫名其妙,他实在看不出到底是尼采已经有了解决方法,还是他很自信最坏的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可他凭什么自信呢? …… 转身,继续走向书房,尼采再忍不住冷笑。 看来他一直在等待着的那个纨绔少爷的圈子已经是在针对他的银行而采取动作了,他们也果然是利用银行的政策,在钻着政策的漏洞了,手段无非便是利用各自所掌握的固定资产拿到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去进行评估,然后贷出相当数量的康坦金币;与此同时也还利用着各自的人脉关系,一边去要求那些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里存了金子的贵族们去取回他们的存款,一边也限制贵族们继续信赖斯图雅特的家族银行往内存款;目的自然是为了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再没有可用的流动资金,造成银行的资金链彻底甭断,最终结果便是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不得不宣布破产。 很拙劣也很简单的一个手段,但就是这个拙劣简单的手段最有效,因为尼采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手段来应付这个手段,首先他肯定不能阻止银行的客户取回他们的存款,其次他也没办法去要求贵族们必须存款,最后呢就是他也不可能限制银行往外放出贷款的政策,因为假如他限制了放贷,那他所折腾出的这个银行本质上的意义也就彻底变了,一个只接受存款而不放出贷款的银行,也确实不能再被称为银行了。所以事实上尼采唯一可行的办法便也就是继续往他折腾出的这个银行里砸钱,不停的砸钱,一直砸到那些纨绔少爷们用尽他们的手段以及所有的人脉为止。 可是,他又能砸到什么时候呢?毕竟,银行初期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消耗了斯图雅特家族全部的经济实力,在资金这方面,从一开始就是尼采所必须面临的最大问题,他在撒耶城所经营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也一直是到尼罗城取得了老弗郎西斯以及那些大酒商的信任以后才算是堪堪被解决。因此,这么说起来的话,尼采未必就能撑得上太久。他在等待着纨绔少爷们手段的时候,本身就已经失去了相当程度的主动权,可以说,在那些纨绔少爷们动了手以后,这场游戏就已经不是他能做主了的,他目前所面临的局面,其实根本就是他斯图雅特家族与那个纨绔少爷们的圈子在进行着经济实力方面的比拼! 比拼。 想到这一点,坐在书房中的尼采就不得不期待这个纨绔少爷们的圈子究竟具备着怎样的实力了,他也确实很想知道那些少爷们掌握的人脉究竟是何等的庞大,能够为他带来怎样的麻烦。 不得不说,直到此时,尼采依旧是在轻视着由一群纨绔跋扈且颓废的少爷们所组成的那个圈子,而他的轻视在接下来几天愈演愈烈的情况中也必然会为他带来更多的惊喜。 …… 新年堪堪走过,大地尚未回春。 似乎是前一阵子贵族少爷们终于用完了他们手中的固定资产,在一阵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疯狂的抵押贷款之后,贷款的人确实是少了,可同时取回存款的人却是更加的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帝都就忽然兴起了一阵那个新兴的银行即将倒闭的传言,而就是这一则简单的传言,轻易便让所有的贵族们都对他们的金币产生了担忧,不提贵族少爷们直接掌握的人脉已经是将全部的存款收回,便连起初并不知情,保持中立的贵族们也因为担忧而开始了排队取款,这种情况下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确实是迎来最为热闹的时刻,几乎每天天一亮,罗尔勃郎大街上的那家银行便会迎来汹涌的人群……所有人的最终目的,便就是为了取回他们一开始对这个新兴产业就没有多大信心,只是冲着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才存进去的金子。 于是,一时间内因为传言的流动传染性,帝都陷入了疯狂,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陷入了疯狂,以至于最终坐在家中并没有去取回存款的贵族老爷们,只剩下了斯图雅特家族的旁系,或者是与斯图雅特家族有着良好关系的贵族家族……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关系,他们怕也早便排队去了吧。 这对于伤势刚刚痊愈的尼采来说,确实称得上是雪上加霜。 第一百零九章 微笑的一刀 雪上加霜? 不得不说,这种程度的雪上加霜其实也不过仅仅是个开始罢了。 …… 伴随着罗尔勃郎大街上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陷入疯狂,整个帝都的贵族们近期所唯一关注的焦点毫无疑问便就是围绕着这一点而展开,其中不管是幸灾乐祸,冷眼旁观,还是同情担忧其实也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在这一段时期,几乎帝都全部的贵族们都在期待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最终结局,而就是这种恶意或善意的期待不出意外的便也将斯图雅特家族推到了一时间的风头浪尖,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斯图雅特家族究竟是会有一次漂亮的绝对大反击式逆转,还是终将步入荣耀的凋零。 形势,对于斯图雅特家族来说确实不可谓不是紧张到千钧一发。 然而即便如此,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却依旧是完全没有过问此事的意思,他没有理会过罗尔勃郎大街上银行的疯狂,也没有问过威廉这疯狂的原因,更没有与尼采有过关于眼下这疯狂的任何交谈,还是那一副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形象根本就没有提起过眼下所发生的事情。这,自然是让尼采再也不可能拥有他所谓愉快轻松的时光了,他明白他父亲的不理会其实就是在要求着他去理会,他也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确实再没有拒绝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事务的理由了,毕竟说到底几乎耗尽了斯图雅特家族数百年来所有财力的这个所谓银行也都是他一个人所折腾出来的东西,虽说这其中也有着他父亲的支持与推波助澜,但他必然不会在这个最危急的关头去寻找推卸责任的方法,所以这个时候,不管他情愿与否,他也都只能在书房中与他的表哥威廉-斯图雅特坐在一起。 威廉还是那副内敛温和的神情,没有焦虑也没有幸灾乐祸,坐在尼采对面并没有再说话的他依旧是普通到平凡。 尼采同样没有说话,坐在书桌前,一手随意拿着鹅毛笔的他微微皱眉神情略显忧虑,他望着威廉,心中所考虑的便就是威廉针对处理眼下银行的疯狂现象而提出的两个解决方法,说实在的,这两个方法其实真没什么新意,其一便就还是先前他所提过的限制或者直接暂时停止银行的放贷业务,而这个方法无论如何显然都是尼采所不能接受的,因为如果他停止了银行的这项业务,不说他的这个银行还算不算银行,其实那也还是意味着他的银行已经失败了,原因很简单,要知道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之所以能够立足并且短短几年内取得如此惊人的发展成绩,那本身就是建立在斯图雅特家族荣耀这一基础的,就是因为有着这个荣耀,所有贵族们以及帝国的平民们才愿意相信这个斯图雅特的银行,然后对这个银行产生信心。可一旦他关闭了放贷的业务,那他们这个信心便也必然会产生动摇,接着再因为贵族与平民们对他的银行没有信心……自然便会造成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门前的长队更加的疯狂,结局……也就不难想象了。 至于其二,便就是威廉所提出的要尼采从他在尼罗城的那些与他合作的大酒商那处争取到更多的康坦金币,用来度过眼前的这个最艰难的时刻。 这个方法的提出真的很正常,因为威廉也很清楚银行在这些时间的疯狂下之所以依旧能够支撑下去,那本身就是因为尼罗城的那些大酒商先前所存下的惊人金子在维持着这段时期的艰难,所以他自然会要求更多的金子来支撑更长的时间,然后一直持续到那些纨绔堕落的少爷们将他们的人脉用尽,将他们的手段用尽,最终取得这场关于本质上还是关于康坦金币的战争的胜利。 这个方法究竟有没有可操作行且先不提,其实就从这两个方法中也都能够让尼采很轻易的便察觉到一个事实,一个他这个表哥似乎根本就没有认真的在试图解决问题的这么一个事实……当然,这个事实或许也可以理解为威廉的能力只能达到这种地步,但尼采却实在是更愿意去相信第一种可能,所以他望着威廉的眼神便显得玩味也显得深沉,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开口的他,也只是很随意的又问:“还有别的方法么?” 这两种方法显然都不能被采取,第一就不用说了,尼采断然是不会让他折腾出来的银行就这么破产的,而至于第二,尼采倒是很想采取,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采取不了,尼罗城的大酒商们这会儿是否对他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还有信心那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 “还有一种……不过恐怕你也依旧不会考虑。”相当出乎尼采的意料,他问完威廉微微想了想居然还是如此回了一句,然后等他点头示意他说出来听听后,威廉才接着道:“其实这几年的银行发展确实不错,帐面上的流动资金也始终都保持着相当的可观程度上,而这一次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麻烦……那也只是因为我们以往放出的金子太多了,利息又太低了,所以我的意思是要么增加足够的利息,要么干脆收回那些金子,你应该知道,我们眼前的困境,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抵押贷款的人太多了……” 这就牵涉到了那个纨绔圈子的手段问题了,威廉其实也就是在说马克等人一开始抵押贷款消耗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大部分金子,然后他们才去鼓动贵族们取款,无止境的取款,才最终造成了尼采目前的困境。不可否认,这个手段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很无耻,但就是这个无耻的手段才让这整件事情显得更完美有趣了些,也就是因为马克等人的无耻,才为他们争取到了胜利的可能,所以说,由这一点便更可以看出那个圈子的做事风格了。 确实是很肆无忌惮。 尼采也必须得承认他很佩服这种手段,尽管无耻,但有效的无耻始终也都还是手段的一种。 “不说你所要求的增加利息……本身就是在说要我们放弃眼下银行的经营策略,转而变成类似放高利贷的吸血鬼式存在,就说我们现在要去转变策略,但仅仅依靠那些所谓的高昂利息,就足以让我们度过眼前的难关?”尼采微笑开口,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他心中对威廉这几个完全没用的提议有任何的意见,他揉了揉太阳穴,苦笑道:“再说收回放出的金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贷款的人应该都与银行签定了合同,而在合同期内,根本合同我们是没有权利突然收回本金的。” 威廉耸肩,表示他也再没有了办法,仿佛根本不会因为他很不真诚的辅佐而有任何的愧疚感或者是担忧感。 尼采不露声色的笑了笑,他当然不可能指望威廉能够帮助他解决这些麻烦,他之所以与威廉在书房中坐了一个早上,原本就是因为他是在给着威廉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但让他遗憾的是,威廉好象对他所给出的机会并不珍惜。 “我们还能支撑多长时间?”放下了期待,本身也没指望威廉的尼采也就放下了再给他机会。 威廉翻了翻手中捧着的文件,微微皱眉思量了片刻,道:“即便算上尼罗城那些大酒商的金子,按照眼下帝都贵族们每天疯狂取款的数量来看,最多还能坚持7天,毕竟,一开始的那段时间抵押贷款的人实在是贷出了太多的资金,即便他们贷的时间都不长,但于眼下毫无任何帮助。” 7天。 这可实在是一个很短暂的时间,由此便也更可以看出帝都贵族们取款的疯狂程度了。 尼采听完这个时间概念便再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似乎也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所折腾出来的银行多么危险的一个行业,他似乎也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一个银行所需要的支持那真的是多到何种难以想象的地步,看来,他确实是在一开始就是在玩火,而他也真的是忽略了‘暴利必将伴随不可预估的高风险’这一准则。 没有富可敌国的资本,没有帝国财政的支持,仅凭他一个斯图雅特家族……他折腾出来的这个银行,实在是太过胆大了些。 可他的父亲却从一开始没有试图阻止过他……甚至在一开始就表示欣喜表示全力的支持,这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去怀疑他父亲当初支持的动机。 …… 也就是在尼采沉默,威廉不再说话,书房再次陷入沉静中时,书房的门却也被人推开,尼采甚至根本不用抬头去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事实上无论是在波利罗庄园还是在伯爵府,他那位大大咧咧的私人管家好象从来都不知道敲门是他作管家所需要习惯的一个习惯。 胖子艾伦走进书房,只是看了眼威廉便很直接的对尼采道:“尼罗城的老弗郎西斯来了。” “现在?”尼采惊讶,之前他可从没有收到过老弗郎西斯要来的任何消息,所以等到胖子点了头,他的心中便也不可避免的生出一个很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家族银行遇到这样危机困境的时候,老弗郎西斯没有请示而直接赶到了帝都,那从他这个作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最大合作者的身份来说,似乎无论怎么看都不会带来好消息。 他肯定不会去考虑老弗郎西斯是知道了他的困境而再一次带来深厚的友谊……这对于老弗朗西斯那种奸诈的商人来说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不管是好是坏,既然他已经突然到了帝都,那尼采必然还是不能拒绝接见老弗郎西斯的,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关头,所以他向胖子点头示意带老弗郎西斯到他的书房来,可奇怪的是,胖子等到他点头后非但没有出去,反而还是站在那处,神情古怪眼色更古怪,尼采犹豫了下,看了眼威廉,终于还是让威廉先在书房等他,然后他才起身,跟着这个欲言又止神情古怪的胖子走出了书房。 “有趣的是,道格拉斯伯爵的少爷,特里,你还记得吧?他跟马修少爷也同时过来拜访……”刚刚走出书房,胖子便口吻也古怪的补充道。 尼采心中一沉,考虑到老弗郎西斯与道格拉斯家族,还是阿尔弗雷德家族毕竟都是在诺盾行省,他实在是不得不去怀疑这三人一同前来的意图,因此他当时便脱口问道:“一起过来的?” “不是,老弗郎西斯好象并不知道特里少爷也到了帝都,他的神情中只是一味的急切。” 同时拜访伯爵府,但却不是一路过来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究竟是一同来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制造更多的麻烦?又或是各自有着各自的目的?尼采一时半会儿断然猜不透,可当他想到年前宴会时马修曾表示要让特里-道格拉斯亲自过来帝都向他道歉一事,他便也还是决定先去见见再说,毕竟,这是单凭猜测,那实在是白费功夫。 “你没有让他们碰头吧?”尼采回身问道。 胖子义愤填膺:“不要怀疑艾伦男爵的智商,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彼此的到来!” 尼采微笑,没去理会胖子的愤然,考虑了下,简单吩咐道:“这样,你带老弗郎西斯来书房,我去接见特里与马修少爷。” …… 伯爵府偏院小会客厅。 “尼采,我将特里带来了,是关于尼罗城的事情。” 几乎就在尼采刚刚跨入了会客厅,他甚至也只是微笑与马修各自行了见面礼,马修起身便微笑言道,神情一如既往的坦然,指着忐忑不安,再没有了在尼罗城时的跋扈与嚣张,只剩下了谦卑与恭敬的特里,说完这一句他便径自坐在了一旁,似乎是任由尼采去处理这会儿在尼采面前再不敢抬头的特里少爷。尼采感觉很古怪,他看了那位局促陪笑的特里少爷大约有3分钟时间,然后才回身去望向马修,同样很含蓄的表明尼罗城的那件事情其实并不能只是责备特里少爷,表达了他的意思也表达了他不可能再去追究特里少爷之后,他才随后坐下。 而对于他的大度,自然是让特里更加的忐忑,道歉以及感谢也就更加的真诚。 “瞧,我就知道像尼采这样的人是根本不可能主动挑事的,特里,难道你不应该再次为尼采的大度而表示你最诚挚的感恩吗?” 马修少爷微笑言道,随手拿起仆从们早就准备好的红酒,他浅饮着,也看着特里毕恭毕敬的再次向尼采道歉以及感谢。 尼采对马修与特里的态度感觉很感兴趣,他没有拒绝特里的道歉,当然也不表示他就接受了特里的道歉,而接下来,在特里道歉完,自然就是尼采与马修的交谈时间,在帝都这种地方,特里这种伯爵府出身的贵族少爷兴许不会被淹没,但要说在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以及阿尔弗雷德家族继承人的面前,那他所谓的家族荣耀便也只能不值一提。所以从头到尾,他都没敢坐下,只是局促站在一旁听着马修与尼采微笑进行这场表面看来很愉快很融合的谈话。 谈话中,无论是马修还是尼采,谁都没有去提起眼下关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疯狂事件,也没有去提起年前那场不愉快宴会的过程,围绕着他们两个之间的话题大多还是感慨他们在撒耶城,在阿喀野森林中的‘友谊’以及一些帝都的趣事,就像帝都随处可见的贵族少爷那样,很坦然很愉快的进行着交谈,甚至一直持续到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尼采也都没能听出马修少爷这一次带特里少爷前来的真正意图,而这其实也就是贵族所必须掌握的谈话技巧,即便是再没有营养的交谈,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也能够持续上一整天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马修带着特里离去,说是特里还有些关于阿尔弗雷德家族领地内的问题要向侯爵大人回报。 尼采一路送他二人到伯爵府的门前,一直到最后他都很莫名其妙于这一趟马修与特里的来意,在他看来,他肯定不会认为他们两个今日的突兀到来只是单纯的为了表示对尼罗城那件事情的歉意,只是他们到底有怎样的意图?尼采倒也确实完全不知,所以最终考虑到老弗郎西斯还在书房等他,他便也暂时的没再去琢磨马修少爷带着特里少爷的有趣拜访,转身走回了书房。 …… 书房中。 威廉依旧坐在原地,似乎从不曾动过,而老弗郎西斯却是站在书房中央,仿佛也是保持着他最初进门的姿势,忐忑,且额上浮现虚汗,在他老迈的脸孔上格外清晰,他第一眼看到尼采后,便连忙单膝跪地,行一个平民拜访贵族时必须要行的礼仪,尼采热情扶起,示意他不用介意,然后就在老弗郎西斯看着神情不变的威廉表示犹豫时,尼采再次微笑摆手,让他不用顾虑威廉的在场,这自然是让老弗郎西斯如释重负的同时,便也直接言道:“少领主,请您原谅我的无能,我实在是不能阻止那些人的决定,他们在这几天也确实是要一同前来帝都……取出他们所存下的金子了!” 威廉眼睛微眯。 尼采直接皱眉,仿佛是明白了马修与特里前来道歉之下的真正意图。 而这,其实也才是真正的雪上加霜。 同时也是马修少爷微笑的一刀。 第一百一十章 愚蠢的提议 老弗郎西斯口中所指的那些人自然便是尼罗城中尼采通过老弗郎西斯而争取到的那些大酒商,这一点毫无疑问,而就在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正遭受着帝都那个显赫且跋扈的贵族少爷们最简洁也最有效的手段,陷入了疯狂也陷入了危机的时候,那些大酒商们却也正在准备着要上演一手釜底抽薪,这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来说当然称得上是一场灾难,并且这场灾难过后斯图雅特家族必将破产似乎也都是再不可避免的一件事情。要知道,这些时日来,在那个纨绔少爷圈子的针对挑唆怂恿下,陷入了疯狂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之所以还能支撑7天的时间,那本身就完全是因为这些大酒商们所存下的巨额资金在支撑着这段艰难的时间,可现在,便连这些大酒商们也要放弃了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合作,那在这种情况下,别说7天,恐怕等到诺盾行省的大酒商们赶到帝都的时候,也就是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必然要宣布破产的时候吧!因为这会儿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这会儿的尼采都断然不可能支付得起那些大酒商们所存下的巨额金币!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些贵族少爷们针对尼采,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所采取的手段其实已经不能再用所谓的落井下石,所谓的雪上加霜来形容了,因为跟现在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所面临的绝境相比,这些形容也确实太苍白太肤浅太没有分量了,这些手段其实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釜底抽薪式的绝户手段了。毕竟,等到大酒商们赶到帝都,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不得不宣布破产以后,尼采以及他的家族所损失的显然不仅仅只是他这近10年来所折腾的银行以及他的家族为他这个银行所投资下的无数财富与精力,他也必然更会因为银行的破产而为他的家族带来一笔海量的债务,从而导致整个斯图雅特家族的经济直接崩溃,面临破产。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一个血统古老且高贵的伯爵世家可能不会因为这所谓的金币而步入毁灭,斯图雅特家族可能也不会因为巨额的债务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但毫无疑问的是,破产以后的斯图雅特家族荣耀必将不复存在,这个古老且高贵的家族在以后注定也只能成为贵族们所嘲弄所鄙夷的对象! 这不是绝户式手段又是什么? 至此,贵族少爷们简单有效且恶毒的种种手段便也全部呈现在了尼采的面前,对于这些手段所造成的斯图雅特家族面临绝境,尼采也必须得承担全部的责任,这不仅仅是因为银行本身就是他一个人所折腾出来的,更因为他一开始对那些贵族少爷们的轻视才导致了今日这等处境!要知道,威廉少爷可是很早便提醒了他那些贵族少爷们一直是用抵押贷款的方式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每天都在支出大量的金币,可那时的尼采却根本没有将这个提醒放在心上,他那时也因为他的不重视让他始终很想当然的以为着,那些贵族少爷们这种肤浅的伎俩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所以即便后来那些少爷们已然是鼓动了帝都的贵族们都在排队取出他们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里存下的金币,可他依旧不够重视那些少爷们的影响力,他也依旧是认为不过是群次顺位的继承人罢了,又能影响到多少贵族家族。 而现在,他知道了,他也确实是知道了他先前的确是没能考虑到这些少爷们即便都是次顺位的继承人,但他们毕竟每一个人的身后也都有着一个庞大的家族,而当这些次顺位的继承人们统一了战线形成了联盟,那其实也就是意味着他们各自身后家族的一部分力量站在了一起统一了战线!一个家族的一部分力量兴许的确不可怕,身为斯图雅特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尼采也确实有理由不重视甚至轻视,可当这每一个家族的每一部分力量都集中在一起了的时候,那就必然是尼采必须所重视的力量,这股力量也确实能够轻而易举的影响到整个帝都的贵族阶层!所以,现如今的局面,遗憾就遗憾在尼采一开始的疏忽,他也真真是没想到在对付他,对付他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一件事情上,这些贵族们居然能够如此的……团结。 团结,这在贵族阶层中可实在是一个很稀罕的字眼。 尼采确实是很诧异刚回帝都没多久的他怎么就能够拥有如此强悍的仇恨值,他也确实很费解他跟那些贵族少爷们究竟有什么夺妻杀父之类的深仇大恨,居然能够让那所有的贵族少爷们完全忘记了他们原本根本就不应该忘记的芥蒂。 总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他这个银行损害到了他们的共同利益吧?毕竟关于共同利益这一点……如果说这个银行损害到了马克少爷那群人的共同利益,尼采还能够理解的话,那他这个银行又究竟损害到了马修少爷哪方面的利益呢?要知道马修少爷跟马克少爷那些人可实在是不应该存在着共同的利益,而更应该是竞争矛盾的关系才对啊,那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如此团结呢? 马修少爷。 想到刚刚离去的马修少爷与道格拉斯家的特里少爷,尼采就不得不表示钦佩了,这钦佩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即便是在向着他的要害捅着刀子,可马修少爷却依旧能够那样的真诚优雅,特里少爷也依旧能够那样的谄媚卑微,更是因为尼采这会儿必须得去佩服马修少爷决然与他撕破脸皮的勇气。这个时候的他,自然是能够知道尼罗城那些大酒商的釜底抽薪,肯定是马修少爷的安排,因为仅仅是一个马克显然不足以影响到尼罗城的那些大酒商,即便他也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少爷,可他到底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对家族领地也断然不可能拥有强力的话语权,所以这只能是出自马修少爷的手笔,他也只不过是借了马克的手而已。 当然,话虽如此,暗地里虽然尼采也知道这些,很清楚那些大酒商本身就是在他们的少领主马修少爷的暗示下才做出的釜底抽薪之举,可实际上,在帝都台面上他也依旧是须要与马修少爷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友谊’,再怎么说,这些事情也都不能跟马修少爷扯上关系,而只能是马克少爷的手笔。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事情本身就是马克少爷那些人搞起来的事情,按照正常的逻辑,那尼罗城大酒商们的突然变卦也就只能是他们马克少爷的吩咐,所以虽然他在诺盾行省的话语权肯定不如马修,但他始终也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少爷,自然还是可以轻易征服那些卑贱商人的。 因此,这会儿的尼采想着带着真诚‘友谊’刚刚离去的马修与特里,他就再忍不住冷笑了,他自然知道这趟特里少爷赶来帝都其实就是为了告诉马修,尼罗城的大酒商们已经被他成功说服,而再想起才刚刚见过的那位神情卑微的道格拉斯家的特里少爷……尼采就估摸着特里少爷好象确实是忘记了一件事情,他好象真的忘记了他身上的那条腿不过是尼采暂时寄存在他身上的罢了,他好象同时也更忘记了尼采是一个说过的话从不会改变的人。 …… “你估计他们大概还有几天能够赶到帝都?” 想透了这一切也明白了这一切,接下来自然就需要尼采来想办法解决这一切了,不说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习惯束手待毙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穿越到这个大陆上以后除了研究教廷,觊觎教廷以外,他最大的乐趣也就是关于这世间所谓的贵族阶层平民阶层了,所以这时的他除了感觉棘手与挑战外,他倒更想去解决这件事情,即便他知道这很难,在他完全不能依靠他的家族力量之后,这件事情似乎也根本不是他所能解决的,但他依然还是会选择自己去解决,因为他不能再为他的家族添麻烦了,同时他也知道他的家族也确实帮不了他太多了,毕竟这个银行从一开始的组建就已经消耗尽了他家族的财富力量。 “我来的时候,他们在进行最后一场会议。” 老弗郎西斯擦了把额上的虚汗,忐忑言道,虽说他是一个酒商,但毕竟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而作为一个商人,他肯定能够很清楚的知道斯图雅特家族这位少领主目前所面临的大危机,以及这个危机可能会为整个斯图雅特家族所带来的大麻烦,所以垂头不敢去看尼采的他心中实在很为这位少领主而担心,尽管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因为他担心斯图雅特家族的崩溃会直接导致他整个家族的覆灭。 “那就是大约还有5天的时间了?”5天是从尼罗城到帝都所需要的时间。 这一点老弗郎西斯自然清楚,他悄悄抬头,望了眼尼采,点头的同时却很奇怪的发觉这位少领主依旧一脸的平静与淡然,貌似是根本不因眼前的绝境而担忧,这让他很费解,他肯定知道这位少领主断然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的,可他为何还能如此从容? “5天,足够我们做很多准备了。”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尼采甚至还微微笑了笑,自然是更让老弗郎西斯诧异莫名的同时也悄然松了口气,在这个时候,如果连尼采都慌乱了,那其实就意味着他弗郎西斯家族再没有任何的希望了,所以不管这位少领主的从容是不是假装出来的,老弗郎西斯都会暗自松下一口气,这兴许也就是在尼罗城得到关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目前所面临的问题就提心吊胆的老弗郎西斯,这些时日来所松下的唯一一口气吧。 “少领主,请您放心,我会拿出弗郎西斯家族全部的积蓄与力量,不会有任何的保留。” 看着这位年迈的大酒商一脸的决然与义无返顾,尼采起初倒真是有些意外,他先前得知老弗郎西斯来到帝都拜访他这个消息的时候,可从来就没想过老弗郎西斯是来竭力为他提供帮助的,毕竟他清楚,骨子里绝对是个商人的老弗郎西斯肯定具备商人奸诈薄情等等特性,所以他能够不落井下石第一时间赶到帝都汇报这个消息,已经让尼采很是满意了,可这会儿……尼采玩味打量着老弗郎西斯,等到后者忐忑再次垂头,他便也在释然的同时豁然明白,老弗郎西斯跟那些大酒商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不一样的,那些大酒商可以退,但老弗郎西斯完全没有退路,因为他的身上早被烙下了斯图雅特的印记,所以他跟尼采一样,根本就是退无可退。 “我为您的决定感到欣慰。”尽管知道他也是被逼的,但尼采显然还是接受了老弗郎西斯的忠诚,他笑了笑,走到书房后的椅子前坐了下去,又道:“不过,想来你也看得出来,等到那些大酒商们都赶到了帝都,那即便你变卖了你所有的产业,也依旧是帮不到我的。” “可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老弗郎西斯老脸涨红,激动且诚挚,他很清楚如果这个时候他还继续瞻前顾后,那么等到斯图雅特家族荣耀不在的时候,无论是尼罗城对他恨之入骨的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与道格拉斯伯爵大人,又或是那些觊觎他生意的大酒商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连骨带血的一起吞下。 尼采再次微笑,但却只是摆了摆手没再说话。 …… 书房中陷入了一阵沉寂。 与老弗郎西斯的忐忑不安,尼采的若有所思所不同的是,始终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威廉少爷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到淡漠,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不知道是在嘲笑尼采最后的挣扎,还是在嘲笑这个商人孤注一掷的愚蠢,又或是……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想。 沉寂大约持续有10分钟的样子,就在站在一旁的老弗郎西斯感觉小腿肚都忍不住因这沉重的氛围而打颤时,坐在书桌后椅子上的尼采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沉闷,然而却不是跟他说话,是对坐在一旁的另一位少爷说话,他问:“威廉,你说这所有事情的核心是什么?” 所有事情的核心?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很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即便老弗郎西斯是个平民不懂贵族们在琢磨些什么,但就仅从眼下那些人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所做出来的事情,便就足以让他断定这所有事情的核心除了金币,便也还是金币。 “金子,他们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你银行的资金链彻底崩塌,然后导致斯图雅特家族的破产。”与老弗郎西斯疑惑不解的神情一致,开口说话的威廉同样很费解尼采这个问题的肤浅。 “意思就是说只要有足够的金子,那么这所谓的绝境其实根本就算不上绝境,麻烦也根本算不上麻烦?”显然,这是一句废话,所以说完这句话,注意到威廉的神情与没有任何开口说话的意图,尼采好象也意识到了他这句话的没有营养,他微微笑了笑,又道:“这也就是说,那些人现在最想也最渴望看到的,就是我手里最没有一枚金币,甚至银币……” 在这种最危急最紧张的时刻,尼采开口却只是一句句的废话,让老弗郎西斯再忍不住皱起了眉,他很不解这位睿智少领主的反常,而也就是他所不解的反常,却是让威廉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端正了坐姿,认真看向了尼采,好象是猜到尼采似乎已经有了主意。 “我听说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所在的那条罗尔勃郎街上的店铺在这几年都是极其的昂贵?说是寸土寸金也并不为过?”终于,尼采说到了实质性的内容,但就是他的这个开头,却轻易便让神色始终平静没有波澜的威廉有了一丝惊讶,而就在他惊讶的神情下,尼采也果然接着说出了他心中所料到的尼采的那个意图。 “据我所知,我斯图雅特家族在那条街上除了银行还有几处店铺?” 变卖土地变卖店铺去换取段时间内的金币来度过眼前的危机?这可实在是一个很愚蠢的意图啊,不说这个办法原本就是个杯水车薪完全没有多大用处的办法,即便这些土地的变卖可以暂时的缓解几天压力,可难道他不知道这些土地并不简单的是掌握在斯图雅特伯爵的手中吗?他难道不知道这些店铺本身就是斯图雅特家族的旁系,或者是亲戚所拥有的家族财产吗?就算在斯图雅特家族中伯爵大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他也可以决定这些店铺的去留问题,可伯爵大人会同意这个耻辱的办法?好吧,再退一步,即使伯爵大人同意,那家族内部会同意吗?这个办法……也根本就是在造就家族的内争问题啊。 所以因为这些念头,威廉望向尼采的神色就实在很复杂了,即便他一直在提醒着他自己他的这位表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伯爵继承人……但他也依旧忍不住因为尼采的这个提议而感觉荒唐,感觉鄙夷。 然而,也就是在他的脸上渐渐浮现起嘲弄的神色时,书桌后的尼采却微笑缓缓接着又道:“既然那条街具备如此程度的升值空间,而我家族银行又必然是要扎根在那条街上了,那在贵族们都很乐意看到我手中再没有任何一枚金币的前提下,我想那些贵族们应该会很乐意在这个时候将他们所拥有的那条街上的店铺卖给我吧?这可确实是能够在更短的时间内让我再没有一枚银币啊。再说,我迟早都有破产的一天,到时候他们也还是能够再廉价买回来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收购计划 他疯了。 这是富有却卑贱的平民大酒商老弗郎西斯与尊贵的斯图雅特第二顺位继承人在这一刻所产生的共同心思,即便根据正常理论来说要一个贵族跟一个平民能够拥有共同的心思共同的默契,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此刻都是瞠目结舌而望着尼采的老弗郎西斯与威廉却就是只有这么一个共同的念头。他们两个都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尼采依旧从容且淡然的神情,察觉到尼采非但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反而还是一副煞有其事考虑着这件事情可行性的神情,老弗郎西斯与威廉所拥有的除了惊讶,便是崩溃,他们两个真的很好奇,难道他真的是要自取灭亡了?难道放弃了最后挣扎的他已经是决定要以最直接的方式加快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步向覆灭的步伐了?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疯狂的方式来结束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他难道是真的……疯了? 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够解释尼采此时的反常。 但老弗郎西斯与威廉显然都不会太过相信这个怎么看也都不靠谱的理由,所以这会儿他们两个在排除着尼采疯了这个理由的同时,也都是在猜测着尼采为何还敢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提出这么一个疯狂的提议,他又究竟还有着怎样的后路或者依仗,而想到后路,老弗郎西斯首先不可避免的就想起这位少领主居住了整整11年的撒耶小城,他也确实是在考虑着是不是尼采在他的家族领地内还有着其他的安排支持,可想来想去老弗郎西斯最终却也只能否认他的这个猜测,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撒耶城的皮毛生意为斯图雅特的领地带来了丰厚的利润,但那些利润却也早已被这位少领主用在银行,用在改变他领地内平民的生活环境上了,可以说,那些年中对他领地平民又是减税又是免税的尼采非但不可能还有额外的利润,更甚至是他或许还得在皮毛生意的利润之外,再从银行中抽出相当数量的金币去完成他的计划;而至于威廉少爷,他所想到的便只能在帝都,在尼采的身后,在那位貌似庸碌无所作为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身上,然而与老弗郎西斯没有区别的是,他也很快便否定了他的猜测,他自然也很清楚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建立起的那一日起,斯图雅特家族全部的财力就已经倾注到了这个根本就是个无底洞的敛财机器口中了,到了这个时候这种地步,不说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便就是整个斯图雅特家族也必然是不可能负担得起那即将面临的巨额债务! 因此思来想去,纵然老弗郎西斯与威廉少爷再如何的不愿意去相信那个理由,但事实上他们两个却好象也只能去相信那个荒诞且可笑的理由:他确实是疯了。 书房中。 尼采的沉思不语,老弗郎西斯与威廉的崩溃终于造就了气氛的一再沉闷与凝重,几乎让人再也不能喘气。 可就是这种氛围却显然依旧是没能影响到尼采对他那个提议可行性的考虑,他坐在书桌前,习惯性的转动着手中的鹅毛笔,大约考虑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他才终于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沉默氛围,尽管出自他口中的话也只能是让威廉与老弗郎西斯感觉更加的崩溃与荒谬,他道:“我觉得我们必须得尽快试着去接触那些店铺的拥有者,与那些贵族们去接洽实质上的购买内容,这些事情也必须得在尼罗城的那些大酒商们赶到帝都之前完成……趁着帝都的这些人还没能取完银行中最后资金吧,要不然等那些酒商们也都来了,我也就再不可能有任何一枚的金币去完成这些很有可能的收购计划了。” 老弗郎西斯没有任何的表态,他只能将头垂的更深,好掩饰他近乎绝望的神情。 而威廉少爷却依旧满是不敢相信的打量着尼采,只不过在这会儿尼采说完这番话以后,他的不敢相信中其实已经多了几许兴许连他也没能察觉到的复杂神色,其实,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抛开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目前所面临的绝境来说,在这个最最恰当的时机,尼采也确实是很有可能完成他的这个放在平时根本完全没可能去实现的收购计划,因为罗尔勃郎大街上的那些店铺原本就只能掌握在帝国最具实力的贵族手中,而对于一个荣耀不衰实力不浅的贵族家族来说,谁都不可能去卖掉他们在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这可不仅仅是因为那里的土地本身就异常的珍贵且难得,更是因为变卖土地这种事情,其实本质上就是一个家族衰败凋零的佐证,那也更是一种所有贵族都断然不可能接受的莫大侮辱,所以别说是罗尔勃郎大街上这种稀罕的土地,就连一般的土地那换在平常也根本是不可能从贵族手中购买得到的。 可眼下的情况却很不同,威廉也很清楚,那些都是万分期待尼采手中再没有一枚金币的贵族少爷们,肯定会为了达成他们的最终目的而付出任何的代价,况且这种代价还只是暂时的代价,所以在尼罗城的那些大酒商们没能赶到帝都之前,他们也不知道大酒商们已经与尼采反目,背叛了尼采的情况下,他们也确实会卖给尼采他们家族所掌握的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因为这些时日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持续疯狂,却依旧是没有破产,其实已经是让贵族少爷们再没有多余的耐心了。至于贵族少爷们能不能瞒过他们的父辈而卖出家族的土地……这一点威廉根本不会去考虑,他知道每一个家族对于家族名下资产的管理基本上都与斯图雅特家族是同样的一个模式,这些少爷们也必然有办法为了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步入灭亡而成功的瞒过他们的父辈,说服直接掌握着那些土地的旁系成员亲戚成员。 更何况,这些少爷的父辈们兴许本身也就很期待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覆灭,因为这个敛财机器实在是损害了太多贵族的根本利益。 “如果你们还有其他的意见,不妨说出来看看。” 老弗郎西斯的心如死灰,威廉的感觉荒诞造成了他们两个在尼采说完以后依旧是谁都没有说话,所以尼采便忍不住再一次强调性的提醒了他们一句,可老弗郎西斯毕竟还是不敢表达他的意见,就算他再如何的不能赞同,他也只能垂头表示沉默。 “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威廉少爷在尼采的提醒下终于勉强开口,而向来都是只尽提醒汇报义务,断然不可能给尼采任何实质性意见的威廉之所以能够说出这样一句堪称‘重要’的话来,也不过还是因为他此时的崩溃与荒诞,他也确实还是完全不能理解在眼下尼采本该恨不得能将一枚金币掰成几枚来使用的情况下,尼采依旧会如此愚蠢的进行挥霍。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要是就这么从我手中溜走那可是要遭天谴的。”尼采微微笑了笑,很云淡风轻的神态,说完便又补充道:“至于即便我们能够购买过来,又能够拥有几天……这就不是我们目前所能考虑的问题了,我现在所考虑的就只是哪怕仅仅能够拥有整条罗尔勃郎大街几天的时间,也足够让我满足了,以后嘛……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可真是一趣前所未闻的有趣说法,威廉少爷必然没听过,但他肯定听得懂,所以他神情依旧平静到近乎木然的微微点了点头,再没有任何的意见或者建议,简单道:“我没有意见。” 而至于老弗郎西斯,他在察觉到尼采微笑的询问神情后,也终于闭眼,再掩饰不住他的痛苦与挣扎,咬牙道:“我……也没有!” “那就好,但愿我们接下来的收购过程一路畅通吧。”尼采微笑起身,似乎是坐的太久而劳累了,他伸了伸懒腰,满是感慨的又微笑补充道:“不过,想来这个过程也必然会出乎我们意料的顺利……毕竟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在不知尼罗城那些酒商事情的情况下,那些贵族们估摸着会比我还要急切将他们的东西卖给我好换取到灿烂成堆的康坦金币。” 这显然是一个事实。 至此,伴随着尼采的决定,这项收购计划便也正式成为一个即将发生的事情,不管威廉少爷与老弗郎西斯再如何的不解或者感觉荒诞,可他们却也再不会阻止这个计划的实施,而一旦这个计划正式启动,那其实也就意味着这场关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关于康坦金币的战争被决然而提到了帝国的台面,结局,兴许是帝都所有人都会异常期待的吧。 而就在这么一场有趣的战争中,却有一个小细节尤其古怪,要知道,不管是那个纨绔堕落的贵族少爷圈子,还是马修少爷,又或是威廉少爷,甚至包括老弗郎西斯,他们在与尼采战争,或者为尼采担忧的同时去考虑尼采后来的疯狂收购计划究竟有何依仗之时,这所有人仿佛谁都没有去想过,尼采的不担心尼采的发疯会不会是因为他还有着所谓的盟友……不过,这所有人的没有考虑这一点其实也并不奇怪,毕竟一个异端嘛,一个在帝都被两个最顶尖的贵族少爷圈子所共同排斥的异端,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所谓的盟友。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独特的石头城 “如果胸前悬挂着家族徽章的您连石头城都没有去过,那么很抱歉,您并不能算是一名真正的贵族。” 这是帝都近10年来最为流行的一句话,同时也是提起石头城,帝都所有贵族第一反映所必然会想到的一句话,而由这一句话自然是轻易便可让人知道这石头城在帝都的贵族中究竟具备着何等广泛的影响力。不过,虽然说是石头城,但它指的却并不是帝国的某处旅游胜地也更不是某座城镇某座城堡,事实上它指的也不过就是坐落于帝都罗尔勃郎大街上的一处酒楼罢了,只是既然这个酒楼能够在帝都这个水要有多深就有多深的地方拥有如此程度的知名度与盛誉,那它肯定会不同于一般的酒楼,而它与其他酒楼最大的区别,除了这个独特的名字外,其实还是因为它的功能齐全,在帝都,即便几乎每一位贵族都深深的知道这石头城根本就是一处不折不扣的销金窟,可贵族们非但不能拒绝这个万恶的销金窟,并且还都是十分的向往且趋之若骛。 原因何在? 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这石头城外观上的气势恢弘与内在的装饰奢华,事实上这销金窟之所以能够受到贵族们的强烈推崇与极至欢迎,除了其服务与功能实在很能让贵族们心甘情愿的掏出大把的康坦金币享受到帝王级的服侍之外,也更因为这石头城对每一位客人的招待待遇确实很有诱惑:正常情况下,整整分为六层的石头城二、三层只用来接待包括子爵在内往下级别的贵族,而四、五层却就是子爵往上的大贵族才能踏入的范围,至于最顶层,据说在石头城正式经营起的这10年中,它也仅仅接待过屈指可数的几位贵族老爷,而这几位贵族老爷中却分别就有阿尔弗雷德公爵大人,亚历山大伯爵大人,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以及波旁亲王大人,那由此可见这石头城的招待方式是多么的特殊,说是整个神圣大陆也就独此一家其实真的并不过分。 当然,从表面看来这样等级分明的招待方式似乎很不取巧,它也应当受到贵族们的谴责与排斥,可实际上的情况却恰恰相反,它也确实是最大程度的满足了贵族们傲慢且骄傲的虚荣之心……想想吧,如果你出身子爵府,那么当你坐在这石头城的二楼,俯视着楼外金子比你多,穿着比你体面,却就是没有资格步入石头城的富商巨贾们,你将会是何等的骄傲与满足?而假如你出身伯爵府,那就更完美了,要知道这么一来在你脚下仰望着你的可就不仅仅是富商巨贾了,那些人中甚至还会包括相当一部分的贵族老爷,这可是仅仅想想就能让人产生高人一等大权在握的热血澎湃心理啊。所以就是这种心理上的大满足,再加上出身不够显赫的你还有机会侥幸在这石头城中得到楼上真正大人物的青睐机遇,便自然是不可避免的可以让自大与一心钻营的贵族们都万分的向往此地。 而此刻。 尼采便也就真正见识到了这石头城的受欢迎程度。 …… 这是早上,理论上来说也是一个很不适合逛酒楼的时间段,但就是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石头城门前的尼采却已经是目睹了起码5拨的贵族满是得意与傲慢的步入了这石头城中,这自然是让他忍不住感慨与赞叹这座石头城拥有者的智慧,因为这座石头城其实很大程度上已经是在象征着人的心理,牵涉到心理学应用方面等问题了。所以兴许仅仅是因为赞叹,兴许也还是因为有些其他心思,站在石头城的门前的尼采便始终没有抬脚步上台阶,他在看着经过他身旁走入石头城的贵族老爷们之余,也在打量着这整整6层的石头城。 不得不说,单就外观建筑气势来说,建立于10年前的石头城完全不输于建立于7年前同样也是6层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大楼,这两者在这罗尔勃郎大街上也确实是在某种角度成为了这条繁华大街的象征性建筑,只不过这一点终究还不是尼采所最在意的,他这会儿之所以始终站在门前未曾步入其中,那也只是因为从他的这个位置恰好可以清晰目睹到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大楼前汹涌澎湃的排队人群……换句话来说,便也就是说这石头城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恰好就是隔着一条大街而正面相对着,这可实在是一个让尼采不得不感觉很有趣的一个巧合。 “要是这石头城酒楼也能成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一处……” 因为感慨因为觉得有趣,玩味了许久的尼采便终于还是站在石头城的门前悄然眯眼而顺理成章的感叹了这么一句话来,这句话的出现当然很正常,因为他本身就是一名彻头彻尾的贵族,所以自然也不能失去贵族所必然拥有的一大性格——贪婪。 只是很可惜,他的贪婪还没能暴露完全,站在他身后的胖子艾伦便陡然打断了他的感叹:“这根本就是个完全不切合实际的假设啊。” “只要能够合理的进行假设,那对我来说就不会是不切合实际。”尼采回头瞥了眼胖子,却并没有责备这胖子打断他感叹的意思,而事实上如果他真要去责备这胖子的话,那么这会儿的胖子就必然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后,因为从一大早出来,一直到现在,胖子可是牢骚指责了他整整一个早上。 无非还是针对他那个近乎疯子式思维的收购计划。 老弗郎西斯有意见但却不敢发表,而威廉少爷却根本不会表示出任何的意见,所以剩下来的自然便只能是胖子去反驳尼采的发疯,从一大早得知了尼采的那个计划,深知尼采根本不可能具备承担那笔债务能力的胖子可谓是彻彻底底的尽到了他身为一个管家的职责,他从理性方面为尼采很详细的分析了一遍目前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所面临的困境,然后又从感情方面很认真的劝尼采务必要认真考虑,最后在尼采依旧表示不会理会他的苦口婆心以后,胖子几乎已经是直接对尼采说出了‘你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之类嚣张的话来,只是结果很悲惨,尼采依旧是完全不会理会他。这自然是让伟大的艾伦男爵感觉忿然的同时,在知道尼采决定今日早上便将他的收购计划付诸实际以后,他也便跟着尼采来到这罗尔勃郎大街进行所谓的实地考察了,只不过跟尼采为了收购而进行考察的目的完全相反的是,胖子所谓考察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挠尼采的计划,很简单,但却很反常且很不可理喻的很执着。 再次瞧了眼他这位私人管家面上的愤然,尼采微笑拍了拍艾伦的肩,却没有说话,而是回头望向了自从来到帝都第一次跟他出来,行走在帝都大街上的那9个平民孩子,也就是他的扈从骑士们,他看着领头的卫斯理一手按在腰间的大剑上,保持着严谨且随时戒备的神情,最终只是简单笑道:“走吧,跟我进去,成为一个所谓的真正贵族吧。” 然后,他率先抬脚踏上台阶,似乎是完全忘记了石头城的另一个规矩:没有取得爵位的扈从骑士,是断然没有资格步入石头城的。 … … ps: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很想说一句,我真是没抄袭宗教,也压根儿就没想过去抄袭,只是因为很喜欢就或许不自觉的模仿了几手……所以说我抄袭,我实在是只能表示很无辜,可又不想太监…… 第一百一十三章 做笔生意 “很抱歉,您……不能进去。” 在帝都,要分辨一个人的身份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因为贵族们除了特定的时刻以外几乎从不会轻易摘下他们胸前那枚重要到兴许等同于他们生命的家族徽章,所以这会儿始终养不成习惯随时随地都佩带家族徽章的尼采便也遭遇了颇为尴尬的处境,此刻的他站在石头城的门前,面对着自称是石头城管家的梅西,别说是要带着他身后的9名扈从骑士去成为一个真正的贵族了,便连他自己也被梅西拒之门外。这,自然是让本就心情不那么美好的胖子艾伦更加的忿忿然,他肯定能从梅西那双游离于尼采胸前的小眼睛中瞧出这个比他更像管家的管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皱眉,戏谑开口道:“帝国哪条法律规定了一个贵族如果没有佩带家族徽章就不能享有贵族的权利?” 好象确实没有这样的法律条文。 小眼睛尖下巴留着两撇小胡子,一身严谨黑色燕尾服的梅西连连恭身陪笑,其实他很清楚非但帝国没有这样的法律条文,便连石头城的规矩中也没有硬性的规定这一点内容,只是在石头城经营起来的这10年中,这样的规矩本身也几乎就是个潜规则式的存在,他也确实没见过哪位贵族没有佩带着家族徽章便出现在石头城的门前,所以作为石头城的管家,他有必要点到即止的提醒一下面前这位尊贵的少爷,可也只能点到即止的提醒,并且在提醒的同时他还必须得谦卑谦卑再谦卑的注意他的措辞,因为他肯定不会因为没有见过这位少爷也看不到这位少爷胸前的家族徽章,就敢去表示他不认识这位少爷,然后否认这位少爷的高贵身份——不要忘了,在这石头城的对面便就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那在这几日银行陷入了疯狂的同时,即便梅西以往再如何的不了解斯图雅特家族也不了解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可这几天他必然能够听说关于这位继承人的太多事情,所以从第一眼看到这位少爷起,就注定了他会瞬间知道对方的身份。 黑头发,黑眼睛,这在大陆是可绝对是比独一份的石头城还要稀罕的存在。 “如果我坚持要进去呢?”黑头发的斯图雅特少爷微笑开口,神情依旧温和。 这让梅西下意识的便松了口气,即便他先前表现的足够谦卑,可他到底还是会因为他拒绝这位少爷的行为而感觉忐忑惶恐,所以这会儿确认这位看起来貌似是很可怕,但实际上却温和亲切的少爷似乎真没有愤怒的迹象后,梅西放下了心的同时,便也忙陪笑,略显为难道:“那小人自然是不敢再不知好歹的阻止您,只是……” 说着,他的眼睛便也放在同样胸前没有徽章的胖子艾伦以及这位少爷身后的9名扈从骑士的身上,而这,便也正是梅西不得不冒险提醒这位少爷的主要意图了,他也确实是在通过提醒这位少爷胸前的家族徽章对于石头城的重要性,来暗示这位少爷他身后的那些人可是没有家族徽章的,要不然,怎么着他也不可能这样不知死活的挡在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面前啊。 黑头发的少爷再次微笑,他瞥了眼站在他身旁的那位一身不伦不类管家服的胖子。 胖子艾伦勃然大怒,他肯定知道尼采的微笑跟这个打从第一眼起他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石头城管家究竟是什么意思,所以他直接伸手指了指这个管家的鼻子,但终于还是很有理性的克制了他的情绪,然后收回手指的他咬牙切齿的就在梅西眯眼打量的眼神下开始了摸索着他身上的每一个口袋,显然是想找出他哈亚当斯家族那枚斑驳的家族徽章,来告诉这个狗眼看人低的管家他可是一名不折不扣的贵族,即便落魄。然而,很遗憾的是,他找啊找,将身上口袋摸索了个遍,他却依旧是没能找出他那枚不知道被丢在哪儿了的家族徽章,最终他也只能颓然恨恨嘀咕道:“看来还是不能随手将它抛弃啊。” “他们能不能进去,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也就是胖子嘀咕罢,尼采没好气的收回了视线便再也不打算留在这门口了,他回身瞧了眼那9个平民孩子,接着便迎着梅西谄媚的陪笑,留下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似乎是再不打算理会他的私人管家与扈从了,抬脚便步入石头城中。 梅西明显是没能这位尊贵少爷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有着怎样的意思,他神情愕然。 可胖子却肯定能够懂得尼采的意思,向来信奉以德服人不到万不得已必然不会采取暴力手段的他,几乎就在尼采步入石头城的同时,他也连忙顺着台阶退了一步,与此同时,那9名扈从骑士便也径自上前,顺着台阶直接走向石头城的大门,这当然足以让梅西瞬间明白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中深刻的含义了,所以心头一惊,留下身后两个守门侍从继续守着石头城10年来的规矩以后,他便也忙退回城中试图去劝阻那位尊贵的斯图雅特继承人。 硬闯?动用武力? 这可是石头城成立10年来几乎就从不曾发生过的事情,尽管作为一个酒馆打架斗殴这种事情理应是屡见不鲜,但对于石头城这种高档到顶尖的场所来说,这类事件可真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每一位来到这酒馆的人可都是有身份的贵族,他们的矜持与体面注定了他们不会做出这样失礼的举动,可眼前呢?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摆明了就是在要求他的扈从骑士们动用武力硬闯啊,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可又有谁不知道对于扈从骑士来说,没有得到命令之前,哪怕是死他们也必须得时刻守护在他们主人的身旁?所以不管这会儿的梅西再如何的惊讶于这位少爷的直接,震撼于10年来终于有人敢挑战石头城的规矩了,可他同时却也必然是不可避免的更加忐忑且紧张了。 “少爷……”匆忙步入石头城,苦着脸的梅西刚刚开口便陡然也住了口,因为他察觉到这位少爷仿佛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他刚刚走进石头城第一层,便随即将眼睛完全放在了这石头城的内部装饰之上,信步走在城中,完全没有停下过他的脚步。 梅西无奈,转身,却看到门外冲突已然上演。 这是他这个石头城的管家自从来到石头城起就从没有见过的场面,他也终于在这一场冲突中第一次清晰看到两名守卫的实力……不过仅仅是两个守门的,却都有着橙阶大剑士的实力,由此可见这石头城的背景想来也必然不会简单。可事实上,最让梅西瞠目结舌的却还是那9个年龄看起来甚为年轻的扈从骑士,虽说是他们以多欺少,但面对两名橙阶大剑士,他们也实在是太过摧枯拉朽了吧,尤其是转眼便逝的冲突中,除了全然的橙色斗芒以外,梅西仿佛还看到了黄色斗芒!这对于面前的9个孩子,9个扈从骑士,以及石头城内的那位少爷来说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便连寻常逛个酒楼也带着这样的扈从骑士阵营……也实在是太奢侈了些。 梅西感叹,同时却也察觉到9名扈从骑士跟那个冲突开始就躲在了后边的胖子也走了进来,他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这些人的步入,石头城向来禁止平民禁止没有爵位的扈从骑士入内这一规矩,就这么被打破了……这究竟会为他带来怎样的后果呢?梅西沮丧的想着,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毕竟这里是帝都,即便他真正的大老板是谁他直到现如今也依旧是不知道是谁,可想来他那位神秘的大老板也应该奈何不了斯图雅特家族吧,这个规矩坏在他的手中……也确实只能怪石头城这么些年来就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粗鲁野蛮的尊贵客人啊。 …… 石头城中。 墙壁四周塑造的很有个性并且很符合这个酒楼的名字,那嶙峋凹凸不平的墙壁也好象确实就只是用一块块石头堆积而成,尽管缺少华丽的色彩,但就是给人一种最本质的意境,很有立体视觉冲击感;而在这第一层的大厅中央,则是开辟出一片平坦光滑的空地,空地四周有着牢固的铁栅栏,这样的布局自然是轻易便可让人知道,这第一层其实就是类似小斗兽场般的存在,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构造确实很独到,无论是坐在1到5楼的哪一层中,在这酒楼里边喝酒也还能欣赏到贵族们所喜欢的刺激且血腥的‘斗兽’,也难怪这石头城如此的受欢迎了。 尼采收回打量石头城内部构造的视线,心中赞叹不停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摆在斗兽场周围的几张桌子……不难看出,那些桌子是为了让尊贵的客人们能够更直接最刺激的去体会‘斗兽’的残忍与刺激,可尼采之所以注意到这几张桌子肯定不是为了研究这些,他只是注意到那几张桌子上铺着的桌布,好象真的很特殊。他上前几步,轻轻捏了捏布料,顿时惊叹,居然是丝绸!而如果说一个酒馆拥有桌布本身就已经很独特了的话,那么这桌布要是布料就只能证明酒馆的档次之高,可此刻,这石头城中所用的桌布,居然是整个康坦帝国除了皇室也只有那么6家老牌贵族府上才能享用的丝绸! 这意味着什么? 尼采真真是对这石头城幕后在这帝都鲜为人知的实际拥有者有了极至的兴趣。 便就如此带着感慨与惊叹,在9名扈从骑士以及胖子艾伦的跟随下,尼采完全不顾石头城楼上客人向他们这一行人投来的古怪眼神,他只是自顾自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也惊讶着四周的一切,就好象仅仅是来石头城参观一样。这自然是让本就忐忑的石头城管家梅西更加的忐忑了,他摸不清这位少爷的意思,但他却肯定知道他不能留这位少爷继续在一楼了,要不然这石头城的第2个规矩很快也将不复存在,可他虽然明白这一点,在望向那9名神色依旧平静的扈从骑士时,他却还是觉得他没有这样的勇气去阻止这位少爷。 但再没有勇气又如何?作为这石头城的管家,硬着头皮咬着牙他也只能战战兢兢的出现在了尼采的身旁,然后陪笑道:“少爷,白天1楼是不对外开放的,您若对这里有兴趣不妨到晚上……而现在,您看您是要到4楼还是5楼?” 尼采缓缓停下了脚步,转身似笑非笑而看着这位石头城的管家,一直到梅西感觉心中发毛时,他才终于开口,但开口一句话,却非但是直接让管家梅西瞠目结舌胆战心惊,便连他身旁的胖子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与震撼。他陡然伸出食指,指向城内楼上的右侧方向,突兀而道了一句让人完全不能理解的话来。 “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一头雾水啊一头雾水。 …… “该死!他不去他的银行,跑到这儿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妖孽?那是什么东西?” 一头雾水的人肯定也包括尼采手指所向的5楼这处,在这里,早便因为先前石头城门外的争执而注意到了尼采的一帮贵族少爷们,自然都是望着楼下的尼采以及他的扈从骑士们,神情颇为古怪。只是古怪归古怪,这会儿的马克少爷与托尼最在意的还是尼采为何会一大早便跑来这处,仅仅是参观游玩?肯定不是这样,也确实没有谁会一大早跑来酒馆游玩,那他又为何会这时过来?总不可能跟他们拥有同样的目的吧?而说起目的……事实上一大早便跑来这酒馆其实也是这些纨绔颓废的少爷们最近才有的一个习惯,他们也确实很享受坐在这里望着对面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疯狂的情景。 那可是比纵横在女人的身上还能让人迅速步入高-潮的大趣事啊。 “不管他想做什么,杰森,我都建议你亲自下去问问他,要不然他若真是被刺激的发了疯,带着他的扈从骑士砸了这石头城,那就不够美妙了,毕竟,这石头城也是我们的石头城。”冷然而望着楼下,托尼一如既往的声音淡漠且认真。 唤作杰森的便就是‘帝国铁匠’拉赫曼伯爵家的少爷,这位相貌实在不够优雅的少爷显然是充分遗传到了‘铁匠’最直接的性格,暴烈且粗蛮,他听完托尼的话随即起身,伸手抹了把嘴上沾着的油腻,嗡声道:“他不敢!” “不管他敢不敢,总之我可不认为带着扈从骑士硬闯进来的尼采少爷只是随便走走。”托尼说完看着杰森满是不情愿的走下了楼,他这才转过身来望向了始终是玩味而盯着楼下的马克,迟疑了下,还是问道:“马克,你认为他过来是想做什么?” 马克少爷没有回身,依旧是望着楼下,摇了摇头后,忽然很莫名其妙的笑道:“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位尼采少爷了……哈迪,你去把杰森喊过来,不用他亲自去招待尼采少爷,他显然就是冲我们来的啊,相信我,他会主动上来的。” 曾经被休斯-克伦威尔当众侮辱的哈迪少爷极为疑惑,他好象很不明白为何杰森下楼的时候马克没有阻止,却反而是刻意要他去喊回来,但犹豫了下,他也终于还是没有说什么,点头便走了下去。 事实上,也确实如马克少爷所言。 几乎就在杰森与哈迪去而复返刚刚坐回位置的同时,尼采便也带着胖子艾伦以及他身后的9个平民孩子一同走了上来,他出现在右侧马克少爷等人这里的位置时,第一眼便也迎上了马克少爷等人的微笑,然后,望着那些很真诚的微笑,尼采第一时间便也忘记了他们目前所应该有的关系,他也忘记了他现如今所面临的绝境,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疯狂其实就是出自这些人之手,他同样微笑,很坦然的便径自走到了这些少爷的身边,在他们起身后,便也进行着最诚挚的寒暄。 就像双方之间完全没有任何的不愉快。 “没想到尼采少爷也有一大早便跑来酒馆放纵的习惯。”属于马克少爷的似乎永远都是那一张放浪不羁的神情,他笑着示意身旁的同伴为尼采让着座位,也很热情的招呼尼采坐下。 只是尼采并没有坐,微笑打量着这些少爷们,他开口便道:“我也没想到诸位都在,那就好办了,也确实没必要让我一个个去找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再联系到他今日前来所带着的9名扈从骑士……哈迪少爷等人显然都不认为这句话是善意的一句话,所以一时间托尼少爷皱眉,杰森少爷便也下意识的要站起身来,似乎是要上演贵族少爷之间的冲突,也只有马克少爷依旧笑的肆无忌惮,似乎完全不介意尼采的任何来意,他甚至还在按下了杰森的同时,也悄然阻止了他身旁其他少爷们的将要有的举动。 至于结果,自然只能是一切便回复平静,因为马克少爷原本就是这个圈子的核心。 尼采注视着这些少爷们的反映,微微眯眼,笑道:“不要误会……我找你们,只是想跟诸位做笔生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做笔生意? 在眼下他们这群跋扈且堕落的贵族少爷们不遗余力也要将他和他的家族银行置之死地,并且眼看也即将取得成功的情况下,他又能有什么生意要跟他们商量?他又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和他们做一笔生意?难道这其实就是他屈服承认失败的前兆?难道这笔生意的本质就是他这位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而打算向他们借笔金子来度过眼前的绝境?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即便倾家荡产也必然会帮助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来让他度过眼前的绝境啊。虽然他目前所面临的绝境本身就是出自他们这群人之手,他们似乎也更应该在尼采表示屈服以后,进行痛打落水狗式的奚落嘲讽,然后拒绝,可事实上只要尼采真的主动屈服,那他们肯定会相当大度的表示出他们的慷慨,至于原因,其实真的很简单,因为就算尼采暂时的屈服也并不能意味着他就答应了跟他们这个圈子的合作,可单单就想想如此一位优秀的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居然向他们这群败类表示了屈服……那会是让人多么愉快的一件事情啊。 “不知尼采少爷想跟我们做怎样的一笔生意呢?”因为惊讶,因为困惑,还因为尼采的主动找上门来便让他们这些败类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莫名其妙的小兴奋,这会儿打量着尼采的这帮少爷们,眼神除了惊疑不定,便就是全然的玩味,很一致,一致到便连开口说话的马克少爷也是兴致盎然。 尼采悄然微笑。 但主动提出来要跟这帮少爷们做笔生意的他在马克少爷问出这话以后,却很奇怪的没有去继续这个关于生意的话题,他反而是在微笑后便径自走向了这位于石头城5楼上的一处小窗户前,然后他俯身,看着对面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门前排队人群的汹涌与拥挤,就在马克少爷等人不知所以,费解且期待的神情下,他终于缓缓开口,但却再没有了微笑,像是嘲弄,也更像是自嘲,他望着窗外,道:“在做这笔生意之前,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诸位,你们每天一大早便会坐在这里望着对面,听着对面传来的喧哗与吵闹,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情绪,又有着怎样的感想呢?” 沉默。 这帮贵族少爷也顿时便陷入了全然的愕然与面面相觑,包括放浪不羁的马克与冷静异常的托尼少爷,他们也确实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尼采这个问题,因为如果说先前找他们做笔生意的尼采态度还算友善,也更倾向于是来谈判表示屈服的话,那么这时突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尼采便就十分的不友善了,他便如此直接而挑明了马克少爷等人见不得光的小手段也实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所以这种剧烈的反差,自然是让这帮贵族少爷只能暂时沉默,然后去费解尼采为何会如此的直接且不留颜面……不得不说,像尼采这样的谈判方式本身就完全不符合贵族的谈话技巧,他也确实是不够含蓄不够婉转。 可尼采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谈话根本就是在意味着他跟马克少爷等人彻底撕破了脸皮,他甚至也根本没打算去理会这帮少爷们的沉默究竟是在酝酿着什么,他依旧是望着窗外,等到眼睛逐渐微眯了起来,他便也冷声接着道:“是兴奋?是期待?还是得意?恐怕这些情绪都有吧……那么,在兴奋期待得意了这么久,每天看着汹涌人群中的斯图雅特银行依旧没有轰然倒塌,依旧矗立在你们的眼前,你们是否又会产生些许的失望呢?尤其是随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疯狂逐渐溃散,在你们将手中的影响力以及人脉即将彻底用完,却依旧没让这个银行破产的时候,你们又是否会感觉遗憾呢?而这些失望与遗憾,又会不会让你们在很大程度上失去相当一部分的耐心呢?如果会,那么祝贺我们吧,我想我们拥有了做这笔生意的前提条件。” 沉默,终于不可避免的化为惊骇,但却依旧是惊骇的沉默。 便连始终只拥有一副放浪不羁神情的马克少爷也不知何时也再没有了笑颜,再没有了放浪,他的眼睛也微微眯起。 可即便是这样令人压抑的气氛,尼采却显然还是没打算理会这些少爷们的情绪,他终于转身,从窗前缓缓走到马克少爷等人所围着的这张木桌前,他打量着这群跋扈且堕落的贵族少爷们,认真道:“我要和你们做一笔生意,一笔能够让我与我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迅速步向灭亡的生意,相信我,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他疯了。 这是惊骇沉默中的贵族少爷们瞬间便产生的共同想法,很滑稽但也很顺理成章的一个想法。可再如何的顺理成章这个想法却也注定不会在这帮少爷们的心中停留太久,因为他们肯定不会认为斯图雅特家族这位优秀的继承人是真的疯了……他们纨绔,他们跋扈,他们堕落,他们颓废,这都没错,但这毕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愚蠢,所以这会儿听完尼采一系列的言语,他们心中除了古怪除了惊骇,面面相觑的同时便也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念头:这是阴谋,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阴谋。 但阴谋出在哪里呢? 马克与神情凝重的托尼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眼中,他们两个显然都是看出了对方的重重困惑,明显是根本不能理解尼采为何会有这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 “我很好奇的是……不知尼采少爷要跟我们做一笔怎样的生意,来成全我们最后的机会呢?” 这句话,表面看来是哈迪-康斯坦丁侯爵少爷所说出来,但尼采却肯定知道,他是得到了马克的示意才会如此直接的问出来,这一点便让尼采确实是不得不佩服马克少爷了,即便是双方在这个时候已经摊了牌,表面了敌对的态度,可马克少爷却似乎依旧能够接受所谓敌人给他们的这个机会……这到底是无耻到了一定境界呢,还是面上的面具已经厚重到了无坚不摧的地步? “很简单,按照目前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排队的人数规模来说,想必你们也看得出来,即便人数不少取钱的贵族也不少,但他们先前存的毕竟本身就不是太多,所以就凭他们便试图拖垮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短时间内确实是不太可能,更何况这些天以后取钱的贵族只会越来越少……因此,我要给你们的机会便是让你们可以尽快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内的所有金币挖出来,然后即便取钱的贵族再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也都必然再支付不出来了,这也就造成斯图雅特家族必将面临破产的局面,也就是你们预期的目的了。”就在马克少爷目瞪口呆的神情,托尼少爷紧皱起了眉的神情下,尼采侃侃而谈,那完全就是一副为他们这些人考虑的神情! “至于方法……还是很简单,高价向斯图雅特家族卖出你们各自家族在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说到此,尼采顿了顿,终于重新绽放一脸的微笑,道:“我保证我也会高价收购你们的土地。” 服务的还真周到。 可就是这太过周到的服务让这帮贵族少爷们彻底崩溃。 谁都不知道尼采这个时候到底是在玩弄着怎样的把戏,谁都不知道尼采为何会如此尽心尽力的为他们考虑,好让整个斯图雅特家族都面临破产危机! 他到底想做什么,马克等人确实是不知道,但毫无疑问的是,不管他想做什么,说出了这一番话的他必定是不存好心,他也必然是有着一个大大的阴谋!可提到阴谋,这阴谋又究竟是什么呢?马克想不出来,托尼也想不出来,这帮都是惊骇望着尼采的贵族少爷们也都想不出来……因为他们在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采取眼下这些手段的时候,肯定是各方面因素都考虑过了,他们也必然知道,斯图雅特家族是完全没有能力面临银行破产以后的一大笔债务的;他们也必然知道,就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目前所面临的财务危机来说,尼采断然是不可能有办法去解决的!他也必然拉拢不到任何家族如此巨额资金方面的支持的! 但……他为何还能如此坦然?如此信心满满? 他难道真的是想他的家族面临破产,遭受耻笑步入荣耀的末路? 这不可能!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他为何又会来跟他们进行这样一场有趣的自寻死路的生意? 马克与托尼再次交换一个眼色,却依旧是毫无头绪,他们确实是因为尼采的这个生意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以及纠结之中,他们也完全不知道尼采到底是在通过这生意而布置一个阴谋陷阱将他们引到地狱的深渊,还是尼采仅仅是故弄玄虚。 而也是他们犹豫,惊疑不定之时,尼采身旁的那个胖子,他的私人管家却首先便是一副瞠目结舌的神情,为他们问出了他们这些人心中大疑惑,胖子在看出尼采似乎是真的要自寻死路以后,当时便就急了,他这些年来始终都随在尼采的身边,自然很清楚尼采根本不可能解决得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目前的财务危机,所以便也知道,尼采根本不是在故弄玄虚……他直接就失礼抓住了尼采的手臂,一脸的紧张与愤怒,道:“尼采,你不能这样!天啊,我真不敢相信,难道你真的疯了?!” 这是……在演双簧? 可看着胖子一脸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焦急,与尼采一脸的自嘲,又似乎不像是双簧啊。 贵族少爷们彻底懵了,纠结于到底是尼采的阴谋还是尼采的故弄玄虚的他们……也彻底的不知所以了。 …… 与此同时。 仿佛是为了坚定这些贵族少爷们的心,仿佛也是为了给他先前说的话再添可信度,没有理会他私人管家的尼采再次开口,全然的冷漠与不屑,他道:“怎么了诸位?迟疑了?犹豫了?这可实在不像一群纨绔跋扈的少爷啊,你们当初决然而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动手时的魄力到那儿去了呢?不得不说,看来你们的确是不够了解我,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被动反击的人,我向来都喜欢将一切的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中,可这一次,为了你们最后的机会,我可是很大度的将主动权交在了诸位的手中,但遗憾的是,你们好象并不懂得珍惜……又或是,你们不敢珍惜?” 激将法? 马克少爷摸着下巴,再没有了放浪笑颜的他脸色阴沉,而托尼少爷却是深深皱眉,神情阴晴不定。他们似乎隐约可以肯定这是尼采在试图激起他们的愤怒,可同时他们却又实在想不出尼采凭什么又能够如此的肆无忌惮,难道他真有什么办法去解决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目前所面临的危机? 这不可能吧……凭他们对尼采的了解以及对尼采身后斯图雅特家族的了解,马克等人似乎可以断定这一点。可即便断定了又如何?要知道,这一次尼采提出的赌注实在太大了……整条罗尔勃郎大街上各家族的土地,这几乎就相当于拿他们这些人所有的家族荣誉来做赌注啊。 “故弄玄虚!” 之所以说这个纨绔少爷们的圈子很有趣,那其实还是因为这个圈子有像马克少爷这种放浪但却很聪明的少爷,也有托尼这种阴沉而心机也很重的少爷……同时也还有大大咧咧粗鲁野蛮的‘帝国铁匠’杰森这样的少爷,所以这句话便只能出自狠狠放下了红葡萄酒杯的‘帝国铁匠’的继承人的口中。 也就是这简单的四个字……似乎终于让眼睛瞬间眯起的马克少爷做出了某种决定。 他用眼神示意他对面的哈迪-康斯坦丁为尼采倒杯红酒。 然而,哈迪少爷甚至还没能明白马克的这个暗示,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他们这群人的尼采却再次开口,他冷笑道:“我只给你们两天的时间,两天后,在这里,你们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到时候我想我会带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最后一笔金子来和你们完成这笔生意。” 说完,他转身便走,毫不掩饰他的刻薄与他的嘲讽,似乎就是在向着这帮贵族少爷们说着:向斯图雅特家族挑战是你们率先决定的,不留余地的动手也是你们先动手的,可在这个时候……却还是你们先退却了,这难道不是很讽刺的一件事情吗? 似乎确实是很讽刺。 因此,这便也直接让马克少爷与托尼少爷阴沉的神情下再没有其他任何的意味了。 …… 刚刚走下5楼到达4楼。 胖子便抑制不住的又要去阻拦尼采,似乎是要进行最后一次的劝告……然而,这一次的他却在走到尼采身旁,注意到尼采戏谑的神情后再没能将他的劝告进行了下去,因为他这时注意到尼采的这种神情,好象是想起,刚回帝都参加马克少爷等人晚宴宴会中,尼采在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好象也是这样的神情。 他当时说的是:既然不能融入,那便征服他们。 胖子仿佛是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尼采征服的第一步。 但同时他却也很不理解尼采所谓的征服为什么是拿自取死路来当作奠基? 他不理解……不要紧,关键是尼采一直都很清醒他在做些什么便足够了,这时的他,在想着的便全然都是先前楼上马克少爷等人的神情,他体会得到他们的愤怒,也体会得到他们的惊疑不定,但那又如何?他们到底还是因为他一系列居高临下的嘲弄言语而产生了动摇,他们确实也是被他成功的激怒了……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很清楚尼采根本不可能还有什么手段去解决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所面临的危机,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在怀疑着这一系列的言语都是尼采的故弄玄虚,只是因为他们的骄傲。 是的,是骄傲,就是那种每一个贵族都必然会有的骄傲。 那么作为帝都最跋扈最纨绔也最肆无忌惮的一群人,马克少爷等人的骄傲便当然会只能更多而不会更少……想想吧,这群嚣张跋扈惯了的贵族少爷们,何曾面临过这样的不屑?他们又何曾面临过这样的强势霸道的敌人?他们又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敌人,这样的嚣张,甚至是比他们还要嚣张跋扈肆无忌惮? 因此,尼采其实对于两天后的答案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他也完全不会担心这两天的时间会不会让他刚刚激起的马克少爷等人的愤怒溃散消失,至于原因,还是因为康德所说过的那句话。 骄傲,是一座贵族自己挖掘给自己的深不见低的坟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惊喜邀请 等到斯图雅特继承人带着9名扈从骑士与他的私人管家浩浩荡荡从石头城5楼走了下来,刚刚将石头城维持了近10年的规矩被彻底打破的全过程详细汇报给了城内大管家的梅西便也匆忙赶了过来,肯定不是为了这规矩的被打破而试图留下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等待处理,事实上牵涉到斯图雅特伯爵府这种层面的事情也确实不是他这个小管家所能理会的,所以迎上这位黑头发的少爷,他便恭身极尽谦卑谄媚的一直将对方送到石头城的门前,忐忑察觉到这位上了趟楼的少爷似乎并没有心情很不愉快的表现,他也不必担心那9个怎么看怎么都是忠诚楷模的扈从骑士会做出砸烂石头城的疯狂举动以后,他终于放心。然后,弯腰目送斯图雅特继承人一行人离开罗尔勃郎大街消失在了人群之中,他才堪堪直起腰杆,眼睛依旧放在那位黑头发的少爷消失的方向,想着石头城头条规矩被破坏的全过程,他再忍不住自嘲感慨,大贵族子嗣的生活还真是异常的多姿多彩啊。 接着。 他将眼睛放在了石头城的5楼方向,既然他每天都处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对面位置,而近期石头城的每一位客人所议论最多的话题必然是围绕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那他肯定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对面银行的疯狂内幕,所以联系到这一趟带着9名扈从骑士气场彪悍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似乎就是为了会见传闻中这场银行疯狂事件的始作俑者,那他肯定会相当的好奇刚才5楼上究竟上演了一出怎样的戏码,怎么能够完全没有任何的动静?难道楼上那些尊贵异常的纨绔大少们也如同石头城门前的2个守卫一样,连哼都没机会哼一声,便就被斯图雅特的9名扈从骑士给放倒了? 这貌似不太可能吧? 梅西幸灾乐祸中带着些期待,荒诞的给着他自己一系列连他都觉得好笑的假设,然后自嘲一笑,随即便将他的好奇心决然扼杀,在石头城这种每天出入都是帝国贵族的顶尖场所,他很早以前便学会了遏制他那些不该有的好奇心,要不然恐怕他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所以收回了视线,梅西便也望了眼天色,发觉这会儿也将近晌午,石头城也很快迎来每天上客的高峰阶段以后,他便连忙收敛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去忙碌一些他应该忙碌的事情,毕竟,说到底他可一直都是一名很本分很老实的石头城管家。尽管在他很本分的准备着中午将会用到的美酒美食之时,他依旧会不可避免的产生许多期待:比如期待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与这些纨绔大少们这次会面以后,对面斯图雅特银行事件会愈演愈烈,之后这些高贵的少爷们会闹的不可开交,最好演变成整个帝都的一场大混乱,让他们不起眼的小人物可以欣赏这场波澜壮阔的大戏码……等等等等,可这些期待也终究不会影响他本分的形象。 因为这都是标标准准不折不扣的小人物式期待,很正常的期待。 …… 5楼。 即便斯图雅特继承人离去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可属于这群跋扈大少们的氛围却依旧是除了惊骇古怪便是疑惑费解,短时间内他们也确实很难从尼采带给他们的那个近乎自杀式的疯狂提议中走出来,所以尽管他们依然是围坐在宽阔而狭长的木桌子前,可这时的他们却再没有了尼采来前的谈笑风声,没有一位少爷开口说话打破这沉默,甚至他们也都因为慎重与惊骇而暂时的忘记了去享受高脚杯中的红葡萄酒,整张桌子前,也就只有一头火红头发大大咧咧的‘帝国铁匠’继承人杰森少爷还算正常,他也依旧没有停止过他最大的嗜好——高纯度的白郎度酒瓶子一支接一支的被他丢在一旁,发出阵阵轻微的声响,终于让马克少爷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随后似乎是好笑于酒精对杰森的彻底无效,又似乎是好笑于他刚刚想到的那件事情,他哑然失笑,然后开口打破了这沉默,一手夹起面前的那支高脚杯,却没有去饮,只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色液体,他笑道:“是不是终于意识到这位尼采少爷真的很有趣了?这才是我越来越喜欢他的最大原因啊。” 沉默既然已经不复存在,那么接下来便必然是针对尼采那个疯狂的一笔生意而展开讨论。 托尼少爷意味深长的看着脸上写满了浮夸与无所谓的马克,悄然舒展了他的眉头,他没有再履行他作为他们这个圈子军师的职责,反而是轻声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哈迪少爷与杰森少爷等人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像类似眼下这种比较重要的决策,他们这个圈子这些年来的相处过程中,其实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让马克-阿尔弗雷德与托尼-亚历山大来决定,因为他们两个的姓氏本身就决定了他们两个在这个圈子中的地位,所以托尼少爷问完这句话,这张桌子前的所有少爷们便都望向了马克少爷,自然是在诠释着每一个圈子都有着其独特的法则这一特性。 “还能怎么办呢?”马克少爷漫不经心的耸肩,喝了口红酒,他舔着他薄薄的嘴唇,笑道:“我想我们实在没有理由去阻止尼采少爷的自取灭亡啊。” “但是……”哈迪少爷迟疑开口,开微皱着眉的他在打量着马克与托尼以后,终于只能是放低了声音,叹道:“我怀疑这是一场阴谋,一个陷阱。”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句废话。 但既然同在一个圈子,那么这些贵族少爷们便当然会在他们的同伴面前收起他们的刻薄,所以没有人会责备哈迪这句存在于他们每一个人心中的废话,他们也只是望着马克少爷轻浮的笑颜,听着他接着道:“如果是阴谋是陷阱,那就是说尼采少爷不仅准备了足够的金子来应对眼前的困境,他还有着更强大的盟友会提供给他海量的金子,帮助他收购罗尔勃郎大街上的这些土地……可暂且不说据我们的了解斯图雅特家族已经根本不可能再有金子能够轻松度过眼前的困境了,就说尼采是否有潜在的盟友,我想我们也都可以肯定答案一定是否,因为无论是撒耶城的11年,又或是回到帝都的这几个月,他都确实不可能交到这样强大的朋友,毕竟,谁又会跟一个异端成为朋友呢?至于我们所知道的,目前唯一一位与尼采少爷关系良好的帝都新任督主教莱茵-奥古斯都……他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条条有理,简洁清晰。 听完马克的分析,托尼少爷下意识的便点头表示赞同,他当然知道莱茵督主教为何可以被完全忽略,因为在这场他们这些身份高贵的贵族子嗣的较量中,完全放弃了世俗高贵出身的莱茵根本不能插手,他所代表的也只能是教廷,而教廷……又怎会伸手去帮助他们所论断的异端。 “再者,我们也确实不能退缩于尼采少爷先前所留下的那些话前。”毫无感情意味,但却坚决的一句话,只能是出自托尼少爷之口。 马克微笑点头,哈迪少爷也狠狠点头,显然是想起尼采刚才的一系列狂妄言语,他们的骄傲也确实不允许他们退缩,所以至此关于他们各自家族在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好象就已经有了一个定义了,但这个时候,始终闷头喝酒不言语不搭腔的杰森少爷却沉声开口,他放下了瓶子,挠头道:“可我并不认为我那个前段时间刚被我扭断了胳膊的小白脸哥哥不会阻止我要卖出‘铁匠’家族土地的意图。” “这很简单啊,他要是真敢阻止你,那就连他的另一条胳膊也一起扭断。”马克少爷灿烂微笑。 杰森愕然,随即狠狠点头:“就得这么办!” 长桌前的贵族少爷们相视,会心微笑,他们与他们各自头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之间的矛盾本来就是他们谈笑的话资,所以没有人会抓着杰森少爷的有趣没完没了,而接下来他们也只会围绕着想办法搞到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权展开讨论,只是怎么搞到这个土地权真的是一件很难解决的问题,以至于他们一直讨论到中午这石头城中也陷入了沸腾热闹以后,他们才终于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比想办法拿到罗尔勃郎大街上土地权还要让我头疼的一个问题是……”讨论完,等石头城的梅西管家率领着一队仆人将丰盛且昂贵的酒菜摆在了长桌前,马克少爷却突然又一次的提起了这个因为尼采的到来而打扰了他们一个早上的问题,他眯着眼睛,玩味而感慨道:“我直到现在也依旧是不明白,为何尼采少爷会这么着急,只给我们两天的时间来准备这一切繁琐的手续呢?” …… “为何这么着急?” “原因其实很简单。”走在通往斯图雅特伯爵府的那条小路上,尼采看着随在他身旁的胖子艾伦,不知是欣慰于胖子终于开始试图接触这些需要花费头脑精力的东西了,还是仅仅因为他的期待,他笑了笑,扭头看了眼身后的9个孩子,继续道:“第一,我不能给他们太多的时间让他们仔细分析我这个自杀式的交易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我可不认为这群跋扈纨绔的少爷们会愚蠢到即便给他们再多的时间他们也猜不透我的意图。第二,我必须得在尼罗城的大酒商们赶到帝都之前和他们签定好这个协议,要不然,等他们知道仅仅就那些大酒商们便已经足够让我应付不来了,那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卖给我他们的土地呢?” 确实是很简单的两个理由,胖子恍然大悟,但考虑到尼采根本不可能有办法解决斯图雅特银行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他又费解了,因为即便尼采得逞,成功购买到了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可银行的问题没能解决,他买来又有什么用呢?等着银行破产,然后再抬高这些土地的价格重新卖给那些少爷们?这完全就是扯淡啊,那些少爷们又怎么可能这么愚蠢?所以,胖子越想越不明白,以至于一直想到纠结异常。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问出他心中的这个大纠结,不是他知道尼采未必会告诉他,他究竟还有哪些依仗,只是因为这会儿他们刚刚走到斯图雅特伯爵府的门前,却迎面碰上了老管家老占坎,对于这位他的前任斯图雅特继承人私人管家,胖子心中可一直都是想着相当程度的芥蒂的,所以他下意识的便退了几步,跟9个孩子走在了一起,而适当的跟尼采保持了距离。 “少爷,刚刚接到一封给您的邀请柬。”看到少爷恰好回来,老占坎便也没再走回伯爵府,他将手中刚刚拿到手的请柬递到了尼采的手中,便一如既往保持着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标准站姿,站在了门口处。 尼采随手接过,疑惑道:“哪家府上送来的?” “艾德默安侯爵夫人。” 这个姓氏这个名字……直接便让尼采惊愕当场,完全忘记了去拆开他手中的邀请柬。 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艾德默安这个姓氏是与阿尔弗雷德同样尊贵的一个姓氏,更是因为尼采对于艾德默安夫人这个名字的震撼,在帝国,艾德默安家族是处于辉煌顶端的一个家族这毫无疑问,但同样毫无疑问的是,这个家族也是帝国最最另类最最特别的一个家族,因为自从7年前艾德默安候爵大人离奇死亡以后,这个家族便没能按照正常的家族传承方案让其第一顺位继承人成为家族的掌舵者,虽然这其中有着艾德默安第一顺位继承人毕竟年幼的原因,但同时艾德默安其他的直系兄弟或者子侄也依旧没能染指艾德默安家族的实权范围……他们统统都败在了艾德默安侯爵夫人的手中,而让这位夫人最终掌握了荣耀且颠峰的艾德默安家族。 所以因为这位候爵夫人的手段,更因为艾德默安候爵大人的离奇死亡,便使得这位夫人拥有一个享誉整个帝都的绰号。 血寡妇。 一个怎么看怎么都令人心悸的绰号。 尼采真真是很好奇这位‘血寡妇’邀请他,并且还是在这个最敏感的时刻邀请他这个千夫所指的异端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意图……而因为好奇因为惊讶,尼采随后便也还是直接拆开了这封邀请柬。然而,刚刚拆开大略扫了一遍,他本就惊讶的神情便更惊讶了,几乎已经直接变成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了,因为这内容他实在太不陌生,甚至是太记忆犹新了。 “看来我们狡诈贪婪的少领主又遇到麻烦了哦,那么您需要帮忙吗?” 多么熟悉的口吻,多么熟悉的语言……这与撒耶城时的那封邀请柬根本就是只有一字之差的内容啊,而就是这同样情况下同样内容的邀请柬直接便让尼采全然的古怪了起来,他看着这封邀请柬,脑中无疑便直接渐渐勾勒起了那张风骚妩媚的熟妇容颜——温莎夫人,那位第一个称呼为他‘小猫咪’的女人。 尼采很想知道康坦帝国的‘血寡妇’与玛雅公国的温莎夫人怎么会扯到一起……同时他也更想知道,这位几个月前才刚刚分别的温莎夫人怎会又在这个恰当的时机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这就去趟艾德默安候爵府。”因为有太多的好奇,尼采便也没有太多的迟疑,他几乎在收起邀请柬的同时便已经作出了决定。 然后他转身,却突然又神情古怪的向着依旧随在了他身后的9个孩子与胖子艾伦道:“我一个人过去。” 胖子愕然,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自从回到帝都,尼采就一直是竭力让他见识各种各样的大贵族小贵族,即便他表示不想去,可尼采却依旧会强硬而带上他,但这次……却还是他第一次被拒绝。 …… 斯图雅特伯爵府在帝国皇宫南处,而艾德默安侯爵府却在帝国皇宫的北处,恰好与斯图雅特伯爵府遥相呼应的同时,中间隔着距离斯图雅特家族比较近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府,以及距离艾德默安侯爵府比较近的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很独特的一个建筑格局,正好将帝国的心脏围在了中央,如果众星拱卫……但却又如同隐隐钳制。 将邀请柬递到仆从的手中,然后在侯爵府内清一色的女仆引领下,尼采穿过一条走廊与一处规模不大的花园,他便出现在了艾德默安侯爵夫人招待客人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便也正是帝国7成左右贵族们很愿意被艾德默安候爵夫人邀请的主要原因——她的闺房。 空间极大,遍地都是鲜艳的大红地毯,很柔软,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浓郁的紫罗兰香水味,只有一张桌子摆在地毯的最中央,然后这极大的空间便也就只剩下了一样东西,一张要多华丽就有多华丽的红绒大床……将招待客人用的地方设在这种地方,确实很能拨撩人的欲望,起码尼采在嗅着这空气中香水味,看着那一张大床时他就再没能克制得住他的期待,而就是这份期待,便让尼采望着坐在大床左边的那位,一头金色头发,娇小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披着件鹅黄绒衣的温莎夫人时,再忍不住愉快微笑。 几月不见,温莎夫人依旧美貌未褪……风骚也未褪。 她向尼采招手,似笑非笑的神情很符合一只小猫咪应该有的神情,但她却并没有说话。 尼采转身看向大床右边的艾德默安候爵夫人,一眼望去,他几乎忘记了向这位尊贵的候爵夫人行贵族礼——容颜神韵气质什么的都是扯淡,尼采这会儿的眼睛只能停留在候爵夫人的身上,因为她仅仅披着一件轻纱,而这件轻纱也还是完全……透明的,非但能够让尼采清楚看到她胸前的两颗葡萄,也更是让尼采将她下体的小森林一览无余……这等的大胸脯,小蛮腰,大屁股。 尼采感觉他似乎是明白了艾德默安侯爵离奇死亡的原因,以及这位夫人能够征服她家族所有人的最大原因。 不管是谁,都必然会败在那双充满了弹性的雪白大腿上啊,尤其是这双大腿要是盘在腰间,那任何一个男人都只有彻底缴械投降的份儿啊。 这是尼采第一次后悔他的自大。 他居然独身一人便跑来了这个男人的坟墓,他觉得他的小身板就算再如何的强壮,也必然打不过这俩如狼似虎的风骚熟妇。 … … ps:我反省。 第一百一十六章 泰坦 有酒,有床,有女人。 并且还是两个胸大屁股大,容颜惊艳惹人遐想,风骚妖媚到根本就是有着充分觉悟打算随时献身的极品熟妇。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况,似乎无论怎么看尼采也都只能迎来两个不难猜测的下场,稍好一些的便是他最终必将全身酸痛,无力虚脱双腿发软到头昏眼花,而稍坏一些其实也就是最坏的结果便就是他精尽人亡——这可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事实上男人与女人在床上的战争,后者原本就注定永远的拥有让前者惊叹乃至羞愧的持久战斗力,那更何况生理年龄仅有15岁的尼采所面临着的坐在大床上的两个女人还都是不折不扣的虎狼之年大熟-女?所以说,尼采这会儿的处境说是命悬一线其实并不过分,他要是在这个时刻成为了一个最最正常的贵族少爷,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衣裳再以最不优雅的姿势扑上那张华丽的红绒大床,那他便也真会迎来他的末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尼采可一直都不是一位正常的贵族少爷,或者也可以说正常的本身就不够纯粹。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按奈下一个正常男人面临这等旖旎画面都必然会有的冲动以后,再次睁开眼睛的他便很快又回复了他素来的从容与淡然,他的黑色瞳孔中也完全没有了欲望的足迹,迎着哈德默安侯爵夫人高傲且不屑的女王式神情与温莎夫人似笑非笑的小猫咪式神情,他好象试图在她们两个身后的大床上寻找到着什么东西,然后等到他终于收回了视线的同时,他也略微松了口气,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向这两位尊贵的夫人行贵族礼。于是,他便只能绽放微笑,微微恭身,无论神情举止或者言语谈吐都优雅到无懈可击:“很荣幸受到帝国与玛雅公国两轮最璀璨的月亮同时接见。” 真是一个俗到不能再俗的开场白。 既没有身穿女王式皮衣装备也没有手执皮鞭,但却就是很有女王范儿的哈德默安侯爵夫人轻扯唇角,仿佛是冷笑。 而紧贴她身旁坐着的温莎夫人却很莫名其妙的就因为尼采的这个俗套开场白而笑的花枝乱颤,她媚眼如丝,挑衅或者也可以理解挑逗般的看着尼采,笑道:“我亲爱的小狐狸少领主,你瞧我们又在你们的帝都碰面了。不过,这时的你到底是在寻找着什么呢?” 她显然是注意到了尼采游离不定的眼神。 尼采心中感觉古怪,不仅仅是因为穿着风骚放浪的哈德默安夫人确实是不够风骚不够奔放,更是因为他察觉到温莎夫人似乎根本没有一点儿客人的觉悟。这一点当然很不正常,因为这里毕竟是康坦帝国的哈德默安侯爵府,可这位来自玛雅公国的夫人却为何能够喧宾夺主?难道她与哈德默安家族真是有着相当深厚的关系?又或者是……尼采瞥眼打量着曲线毕露的哈德默安夫人,瞧着她脸上的红潮以及紧贴她而坐的温莎夫人,脑中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泛出了一副画面,一副四只雪白大胸脯跟四条大白腿纠缠摩擦的汹涌画面,这可是想想都会让人兽血沸腾的画面啊。 不过,想归想,尼采倒也真不至于仅是想想就冲动澎湃,他依旧是那一副从容淡然的神情,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很老实的道:“我找找这房间里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皮鞭蜡烛,或者是用来捆绑的绳子。” 温莎夫人神情愕然,瞬间崩溃。 反倒是哈德默安候爵夫人因为尼采这句肆无忌惮的挑逗而再不掩饰她的冷笑,她轻拂宽广的透明纱袖,尽管依旧没能档住她胸前的两颗鲜艳葡萄,可她的神情却就是全然的不屑,她冷声道:“终究还是个用优雅来掩饰龌龊的虚伪贵族罢了。不过,在你产生龌龊的想法时我建议你掂量掂量你自己的能耐,难道你以为就凭你这副小身板就能满足两个需求旺盛的女人?也不看看你下边那只缩头缩尾的小鸟长毛了没有。” “你想看看?”尼采神色不变,心中着实奇怪这位主动邀请他过来的哈德默安夫人对他这份敌意来的实在相当莫名其妙。 哈德默安夫人唇角上扬,征服了太多男人的她确实已经到了女王气质遍布全身的境界,她冷笑道:“脱。” 简洁有力,干脆霸道的一个字。 眼瞅着这火药味愈发的浓郁,这位她始终不能完全看透的斯图雅特少领主真真是微笑而步步走向了她们,温莎夫人看着尼采搭在腰间的手似乎是真要在她们两个的眼前脱下他的衣裳,温莎夫人便终于急了,她断然不能容许侯爵夫人跟这位少领主在这个时候产生不可调和的冲突,所以就在尼采距离她们只剩下3步的距离时,她便也连忙起身,毫不避讳的便连忙抓住了尼采将要解下腰带的手,口中也道:“好了,不要闹了,还是说正事吧。” 不仅口吻是异常的温和,便连她说这话时也很有深意很是妩媚的瞥了眼哈德默安候爵夫人。 这风情的一眼露在尼采眼中,便终于让尼采明白了哈德默安夫人敌意的由来,看来这位帝国的‘血寡妇’跟玛雅公国有着皇室血统的温莎夫人实在是关系相当的不一般啊,哈德默安夫人的敌意似乎也完全是因为温莎夫人跟他的亲热?这个手段凶残的‘血寡妇’是在……吃醋? 尼采感觉真是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而这个时候,借哈德默安家族名义邀请他过来的温莎夫人也终于说出了她们邀请他的目的,她没有坐回那张大床上,反而依旧是抓着尼采的手站在尼采的身旁,也没去理会哈德默安夫人的脸色不善,她笑道:“其实我们这一次请你过来是想和你做个交易,想来斯图雅特家族目前面临的困境你也不会否认,那么在你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去解决的情况下,不知你是否愿意跟我们做这笔交易?让我们来帮助你度过眼前的难关?你应该知道,凭哈德默安家族以及我在公国的部分实力……这次危机确实算不了什么麻烦。” 果然如此。 其实尼采来之前就肯定知道温莎夫人信中所谓的‘需要帮忙’是怎么个帮忙法,只不过他心中依旧是多少有些不自然罢了,毕竟他第一次跟这位温莎夫人碰面就是在他面临着大麻烦的情况下才碰面的,那个时候温莎夫人出场时所扮演的角色就是他的‘救世主’,而这一次,却同样如此。这就让尼采不得不觉得这位温莎夫人实在是太善良了,只是不知道她这一次的善良究竟还是为了那所谓的叶子,又或是有着别的目的? “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没有掩饰,尼采很干脆的便直接言道,只是说话时眼睛却依旧放在那位其实根本就是一丝未挂的哈德默安候爵夫人的身上。 “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30%支配权。”这句话……却是出自哈德默安候爵夫人口中。 尼采释然微笑,依旧是没能出乎他的意料,这份利益也果然才是温莎夫人与哈德默安夫人所谓帮助的最大原因,他也根本不会因为利益她们才伸手帮助而感觉不忿,因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目前的处境就是,有太多的贵族想要它破产,但也有许多的贵族想要分一杯羹,同时甚至也不缺少试图占有这个东西的贵族,所以温莎夫人跟哈德默安夫人属于后两者真的并不奇怪,只是尼采并不知道她们属于后两者的具体哪一者罢了。 利益,始终才是能够让贵族放下矜持变成嗅觉发达如同苍蝇一般的最大源泉。 “很合理的一个价钱。”尼采沉吟斟酌罢,还是坦诚言道,事实上在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面临如此困境的时候,温莎夫人与哈德默安夫人提出尽全力也会帮助斯图雅特家族度过眼前的危机,但却只要斯图雅特家族银行3成的股份,那本身就是合理到让尼采不敢相信的价钱,他也确实没见过像温莎夫人与哈德默安夫人这样慷慨的贵族,而想到慷慨再联系到哈德默安夫人的绰号,尼采就不得不慎重考虑她们两个慷慨下所隐藏着的真实目的了,他也的确不会怀疑他任何的一个疏忽,都可能会导致他被帝国‘血寡妇’给连根吞下,连渣都不剩。 就在哈德默安侯爵夫人冷笑与温莎夫人真诚期待的神情下,似乎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拒绝她们两个这个很合理价钱的尼采说了一句让这场谈话具备良好开端前提的话语后,却很莫名其妙的便没有再说下去,他反而是不露痕迹的挣脱了温莎夫人的手,随后微笑走回这房中唯一的桌子前,在他坐下的同时,迎着跟他一起走来的温莎夫人,他突然问道:“不过……在谈这笔交易前,我还是想问夫人您为何又来到了帝都?” 真是个彻彻底底的跳跃性思维。 温莎夫人一怔,好象是没能反映过来尼采话题的突然转变,过了片刻,她才掩嘴笑道:“肯定不是特意为了你的银行,你要知道,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是主派我来拯救你的。至于我为何在这个时候来到你们的帝都,那是因为我是代表着公国泰坦公爵,陪同他的少爷来拜访康坦帝国的。”顿了顿,她也没再针对她的来意为尼采解释太多,很快便又道:“我建议……我们还是进行我们的交易解决你目前的困境吧。” “那好吧。”尼采随口笑道,可心中却还是在琢磨着关于玛雅公国泰坦公爵的资料,以及这位公国第一公爵派他继承人所谓的拜访康坦帝国的原因。 …… 与康坦帝国完全将权利放手交给大大小小的贵族们,然后由皇室掌握贵族主宰一切的统治手段完全不同的是,玛雅公国一直都是被玛雅皇室牢牢的掌握在手中,玛雅也完全就是个君主统治一切的国度,尽管这几十年来玛雅公国在国内8成左右贵族的反对抗议之下,他们表面上确实是将权利过度给了贵族的手中,但实际上,明眼人却也都还知道他们将权利所交给的贵族,其实还是皇室的成员,那些披着贵族皮的贵族说到底也还是皇室的人,就像这些年来在玛雅公国如日中天的第一公爵泰坦公爵,又有谁不知道整个泰坦家族身上流的血液本质上也都是玛雅皇室的血液呢? 所以因为血统的纯粹与高贵,更因为家族实力近几十年来在大趋势下的迅速膨胀,便最终造就了泰坦家族的跋扈显赫,而这一点便尤其体现在了泰坦家族继承人的身上,这会儿正接受着康坦帝国贵族们接风洗尘宴会的泰坦少爷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这个时候并不在他的国度,他反而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他的骄傲与目中无人。 此刻,即便身旁围着康坦帝国的贵族少爷们再如何的虚伪奉承着他,争相向他敬着酒,但这位泰坦少爷可是压根儿就没有理会的意思,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被宴会上最受人瞩目的两名少女所吸引,他看着那位一身雪白长裙,容颜精致,犹如一朵莲花的清纯少女,心中想着玛雅公国的那些见到他就恨不得爬上他大床的庸俗女人,真是感觉犹如一股清风迎面扑来,让他不能自拔;而再看着这位白裙少女旁的红裙少女,泰坦少爷的眼睛几乎彻底失去了转动的能力,他看着火红少女红润的嘴唇,傲人的身材,微蹙的眉头……下体不自觉撑起的帐篷很清晰的便表明了他这会儿的龌龊心思,以及他想象力的丰富。 他觉得他真的会拿整个泰坦家族来换取跟这两位美丽小姐一个晚上的3p。 “抱歉。”意淫之后自然便是付诸行动,跋扈惯了自负惯了的泰坦少爷可实在不是一个只会意淫的人,所以一直想到胯下那只小鸟也都再忍不住蠢蠢欲动了起来,泰坦少爷便终于很是含蓄的对身旁一群康坦帝国的少爷们打了招呼,然后他便很优雅的拿着手中的高脚杯,露出一个很是迷人的浅笑,挤出人群杀向那两位让他情不自禁的美丽小姐。 不得不说,具备着玛雅皇室血统,并且出身显赫自小受到足够熏陶的泰坦少爷在认真起来以后确实很有迷人的味道,再加上他金灿灿的头发下,那张脸本身就异常的英俊可亲。 他走向那两位小姐,微笑渐盛之时,却还没等他走到那两位小姐的身旁,便陡然注意到那两位小姐身旁很突兀的出现了两只苍蝇,一个神情严谨且一丝不苟,身穿戎装的骑士少年,一个神情痴傻,壮硕到近似一个‘野蛮人’的少年,实在是让泰坦少爷感觉很是不爽,并且让他更不爽的是,这两个少年明显也都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们两个望向他的眼神中,除了戒备……便是轻蔑。 这让他的微笑渐渐的就不再那么的自然了。 …… “蠢货。” 泰坦少爷能够看到的皇室近卫团团长的少爷,将骑士信仰视作第二生命的瑞德以及休斯-克伦威尔,可他看不到的却是宴会另一角那位比他更英俊,更优雅的贵族少爷根本是完全是用一种鄙夷的眼神在瞧着他,而这位少爷自然只能是帝都贵族少爷圈子中的太阳——马修-阿尔弗雷德。 “要不要派个人过去让这位第一公爵的继承人出个丑?”貌似个纯粹生意人的托恩-亚历山大坐在马修的身旁,便自然听得到马修不屑的冷哼,他知道马修对戴安娜的心思,便自然知道马修这会儿最想去做的事情。 只是,他们两个似乎是忘记了泰坦少爷这次来到康坦帝国是代表着整个泰坦家族的,他们两个作为康坦帝国的代表似乎真不应该对这位少爷有无礼的举动,毕竟,那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两国这几十年来很是微妙的和平关系。 再者,这个泰坦家族到底是玛雅公国的皇室。 “不用理会这个小丑,随他去吧。” 马修少爷不屑而晃着手中的红酒,躺在沙发上的他毫不掩饰他对这位邻国皇室家族继承人的不屑,而这一点,事实上在康坦帝国的贵族少爷圈子中都存在着,因为只要这些少爷们联想到几十年前玛雅公国在康坦帝国大军下被蹂躏到支离破碎的情景,就实在是很难对玛雅公国有任何的重视之心,包括玛雅的皇室。 托恩微笑,还是那副生意人的奸诈而厚道的忠厚模样。 便在这时。 也是马修少爷刚刚将视线从泰坦少爷的身上收回之时,一个身穿燕尾服,神情严谨的中年男人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却并没有说话,一直是等到马修察觉到了他的到来,他才悄然退下,却依旧是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那是马修的私人管家。 又坐在约莫有10分钟的时间,马修才终于起身,跟身旁的托恩等人随意说了下,他便信徒走出宴会的客厅,然后出现在客厅之外。 “少爷,您吩咐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今天早上尼采少爷去石头城会见马克少爷,是为了一笔生意……一笔斯图雅特家族试图收购罗尔勃郎大街上土地的生意。” “哦?”马修愕然,微皱起了眉,显然是不知尼采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要不要小人去通知马克少爷关于尼罗城酒商即日到达帝都的事情?”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不要让我们失望 资金链本身就不够粗壮,甚至可以说是在起步阶段仅能勉强维持正常运营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在以马克,托尼等人为核心的纨绔少爷圈子通过抵押贷款的方式短时间内消耗了一大笔金子,同时也更因为帝都贵族们的疯狂取款而陷入了一定程度上的巨大危机,面临资金链崩溃银行破产这一局面以后,便必然再没有了任何的能力能够支付得出几日后即将赶到帝都的尼罗城大酒商们先前所存下的巨额金子,这一点毫无悬念。可既然如此,那在这种情况下尼采又为何将他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最后一笔金子用来收购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他是在很多此一举的试图让斯图雅特家族提前两天步入财政崩溃的末日?还是他根本就是想让斯图雅特家族的破产来的更彻底一些?似乎……也只能有这两种可能。 但偏偏这还根本就是两个最不靠谱的可能! 尽管从相处时间上来说,兴许撒耶城那短短的几个月功夫并不足以让马修对尼采有什么细致入微的了解,但实际上就是那段令人难忘的时光让马修能够完全肯定尼采不仅仅是如同斯图雅特伯爵所炫耀般的那么优秀,更甚至是还要优秀。所以因为这份了解,马修便当然可以断定尼采必然还有着强大的底牌,他这个在危机关头貌似发疯自取死路收购罗尔勃郎大街上土地的意图,摆明了就是要让他那位弟弟马克等人非但在日后需要每月承担他们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抵押贷款所必须支付的一笔不菲利息,更是要让他们失去各自家族在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然后失去荣耀,失去骄傲! 可关键问题是,尼采的底牌到底是谁? 马修想不通,这会儿站在宴会客厅的门外,听着厅内传来的玻璃杯碰撞声以及宴会欢笑声,即便他已然是从斯图雅特家族内部,包括斯图雅特伯爵可能会为尼采提供的帮助,一直想到撒耶城尼采的那些年的作做所为所有的部署,再到教廷的莱茵督主教,他也依旧是没能想出究竟有谁能够具备这等强悍的财力为尼采铺垫一条足以让他肆无忌惮行走的道路,要知道,这笔巨额的债务可不是单单仅凭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家族就承担得下来的。 某一个人,某一个家族……想到这一点,马修突然皱眉,他似乎是想到了一可能,但这个可能终究还是在他脑中转瞬即逝,很快便被他否决抛弃。 “看来,这个谜底似乎只能等到4天后尼罗城的大酒商抵达帝都以后才能揭晓了。” 意识到这一点,马修便暂时放下了他心中的这些思虑,而事实上他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便是立即去通知他那个弟弟马克,要求他停止他们可能会与尼采进行的多此一举的交易,因为他很清楚即便没有这笔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再耗费一大笔金子的生意,斯图雅特家族也依然会在4天后大酒商们的到来以后面临必然要面临局面,接着,那个时候的尼采也依旧须要展现出他的底牌,所以这也就是说,就算没有这笔交易,他起初所料定的事情发展轨迹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偏差,而这笔交易如果依旧任由马克进行下去,唯一的意义也就是让阿尔弗雷德家族遭受一些不必要的损失罢了,那么,无论是出于维护阿尔弗雷德家族的荣耀或者利益,他似乎都必须尽快让马克知道他与尼采正在进行的生意根本没有任何的正面作用。 可这个时候,等他的私人管家请示问完,马修微微思量了片刻后,最终却很反常的没有任何吩咐,他只是很简单的做了一个手势。 一个摆手的手势。 然后,管家恭身退下,马修在厅外又站了大约5分钟考虑了5分钟以后,终于还是整理了神色,他再次走回宴会的时候,便已然又是那位始终挂着优雅微笑,阳光灿烂的马修少爷了——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指望过利用马克等人的布局就能够挫败尼采,他也根本没想过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真的可能会破产,而这,也才是他根本不会去认真去考虑尼采的底牌,将这个疑惑当成一个重要事情去处理的唯一原因。 他很乐意安心等待4天后的答案。 …… 2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傍晚的石头城在夜色即将拉开帷幕的同时,便也迎来真正高-潮的端倪,由于这时的天色说晚不晚说早却又不早的确很是尴尬,因此眼下的石头城中就必然不会上演被教廷修士所批判的血腥搏杀戏码,那1楼中央由铁栅栏围起的空地中也还没有出现人与兽的战斗,有的只是一位轻纱蒙了半张脸,浑身上下仅有两片遮羞布的少女,在扭动着腰枝与屁股卖力的吸引着楼上各个楼层的贵族老爷,她跳的很起劲,贵族老爷们的喧哗便也不会不够高亢,并且伴随着她身上最后一片遮羞物的褪去,这高亢的喧闹声中,也还会带着纷纷扬扬的康坦金币落在她的头上,落在她的身上,也落在她的脚下。 很是壮观的一场金币雨,自然更能刺激这城中的炙热气氛。 而就是这种一路蔓延到石头城5楼右侧的气氛实在太过浓郁,便也不可避免的让这里正在围绕着利益而谈判的贵族少爷们,情绪也更加的高亢了起来,谈判的尺度与争执也顺理成章的更多了一些。 说起这谈判……便连尼采也不得不佩服这些纨绔堕落的贵族少爷们了,其实他先前也能想得到这些少爷肯定不会轻易便将罗尔勃郎大街上他的土地卖给他斯图雅特家族,即便他们从各自家族中搞到这些土地的支配权本身就是为了卖给他,可这些少爷们也肯定会提出不少奇怪且苛刻的条件,比如一味的提高价钱,再比如尽量想办法用最少的土地换到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最多的金子等等手段,尼采也肯定不会介意这些手段,因为他一直都很清楚,当贵族们坐在一起谈论利益分配的时候,那他们绝对可以比商人还要更商人。 然而。 谈判的开始便完全出乎了尼采的意料,这些贵族少爷们却根本没有在价钱土地方面给尼采任何的为难,他们反而是很有想象力的表示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他们这些次顺位的继承人是没有权利去卖掉的,但他们却可以长期的租给斯图雅特家族,至于租金方面的问题,就得参考斯图雅特家族究竟会租多久了……不得不说,这些少爷们确实是在这一场谈判中表现出了让尼采惊叹的智慧,不说这租土地的形式在贵族中以往根本就不曾出现过,就单单说那租金与租期的问题,这些少爷们根本就是把最头疼的问题又交到了尼采手中啊。所以,由于这些少爷们的这个提议便让尼采不得不打起十分的精神来进行这一场谈判了,仅仅是租下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肯定不是他的预期目的,因为既然是租,那本身就意味着土地的所有权还是掌握在这些少爷们与他们家族的手中,就算尼采短时间内确实是拥有使用权,但万一有朝一日,这些家族宁愿违反合约也要收回土地了,尼采又如何能够甘心? 因此,尼采坚持要完全拥有罗尔勃郎大街上相当部分土地的完整所有权与纨绔大少们坚持要保留土地的所有权便最终形成了争执,双方的互不退让也着实是让谈判一度进入僵局,几乎伴随着城中的喧闹再无法进行下去。 不过所幸,后来尼采也还终于想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他提出他可以租下这些土地,但同时租期却没有限制,这也就是说,只要斯图雅特家族一天没有放弃这些土地的使用权,他就有权利永久性的租下去,而租金则就按照50年一付的原则来进行支付……这个提议一经他提出,便瞬间遭到了贵族少爷们的一致赞同,毕竟这个提议也就意味着他们其实并没有卖出他们家族的土地,即便这种方式的‘租’跟卖了土地本身就没什么实质性的区别,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他们维护了家族荣耀与利益的一大胜仗。因此,取得了一致的赞同,接下来要进行的就实在再简单不过了,尼采所要做的就是开出一张随时可以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提出一笔多达20万康坦金币的支票,也就是他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最后的一笔资金便就成交。 整整20万枚康坦金币……当然不仅仅是50年罗尔勃郎大街上相当部分土地的使用权,其中也更还有着与等同于租金的押金,而提到这押金,便是尼采也必须得对出自帝国财政部长家的马克少爷表示崇敬之情的一个原因了,他先前怎么都不可能想到在他前世很不陌生,而这一世却根本没有听闻过的‘押金’居然就是出自马克少爷之手!所以说这崇敬肯定是十分的真诚,尽管马克少爷想出的这招本身就是为了在不卖出土地所有权的同时,赚取到相当于卖出土地的金子,可尼采却也依旧会表示欣然接受这个他真不陌生的‘押金’——不过事实上,他也实在没有拒绝的余地。 合同签完,高脚杯高高高举起,碰杯饮酒,这笔交易便就很愉快的画上了一个句号。 只不过这愉快似乎只能针对占尽了一切便宜的马克少爷等人,这会儿在用尽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最后一笔资金却依旧是没能买到土地所有权的尼采就肯定愉快不起来,所以,仿佛也是为了安慰这个即将迎来末日的优秀继承人,马克少爷放下酒杯,便异常爽快的对尼采笑道:“为了表示对尼采少爷慷慨的谢意,以及祝贺我们的合作愉快,我决定,在接下来的几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将会拥有一段难得平静的日子……也是为了让尼采少爷可以为这笔20万金币寻找一个缓冲期。” 还真是个慷慨的到让尼采不得不感动的决定呢。 深皱着眉一脸绝望的尼采很是难堪的向马克少爷表示了感谢,然后他似乎是再没有勇气面对这些贵族少爷暗地里的幸灾乐祸,自始自终都没能讲出一句话也没能舒展眉头的他,喝完那杯红酒,便随即找了个借口,带着他刚刚以斯图雅特家族彻底破产的代价而换来的合同完败退场。 这自然是让这群本就跋扈到肆无忌惮的败类们更加不可抑制的癫狂了起来,接下来的这石头城5楼,除了笑声,便也就只剩下了不绝于耳的碰杯声。 相当兴高采烈且热闹的一幕。 然而,这一幕其实也没能持续太久。 就在马克少爷打算唤来这石头城最重量级的有着贵族小姐身份的高级妓女过来作陪的时候,他的私人管家却很不合适的从家中赶了过来,然后一脸匆忙的他像是完全没能注意到马克少爷的兴奋与不耐烦,他反常的固执而将他的少爷拖到了这房间的角落里,向马克少爷说些什么,声音很低,这房中的其他少爷们自然都不可能听得到,可他们却都能够看到伴随着那位管家的话语,马克少爷的神色逐渐阴沉,一直到最后陷入了彻彻底底的狂躁之中。 他当时便狠狠的将手中刚刚拿到手留下了他一连串热吻的20万支票揉成了一团,扔在了一角,浑然不顾深皱眉头的托尼少爷不快且紧张的连忙拣起,他就那么像个疯子神经病一样歇斯底里的大笑了起来,并且这笑声伴随着他狠狠摔碎的高脚杯声,他也再没能抑制得住他的狰狞,他狠狠的咒骂:“该死!该死!该死!” …… 依旧是一个2天,依旧是石头城的那个5楼。 看着对面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楼下门前的那些风尘仆仆,脸上写满了不安与焦虑的大酒商们,马克少爷面无神色,眼神深沉到近乎空白,他再没有了歇斯底里,两天的时间也确实足够他从疯狂中清醒过来了,所以这个时候望着那些大酒商们,就是他再如何的咬牙切齿,心中有再多的不安担忧,可他却也肯定不会再表现于他的脸上,他也只是望着那些抵达帝都的时机实在真的很巧合的那些大酒商们,想着2天前,就在他刚刚与斯图雅特继承人签完了合同的时候,才巧合能够得知了这个消息的过程,琢磨着这一系列有趣的巧合。 而琢磨着琢磨着,他的眼睛便下意识的微眯了起来。 似乎也是注意到了他的这个神情,一旁的这2日眉头便再没有舒展过的托尼终于忍不住叹息,他沉声道:“没必要再想太多……再说,即便事情到了这地步,可我依旧不认为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个异端继承人能够有什么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 哈迪欲言又止。 马克依旧望着窗外窗下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能够听得出托尼的不够自信,因为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其实真的已经足够明朗了,他们这会儿基本上也可以完全排除尼采跟他们做这笔生意本身就是在故弄玄虚的这个猜测了,毕竟,既然尼采早便知道了这些大酒商们会到来,那他如果没有办法解决这些大酒商们的话,他又有什么必要去多此一举的跟他们签定关于罗尔勃郎大街土地使用权的合同呢?他也不过就是趁着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大酒商即将到来的消息,抓着他们想要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迅速破产的心理谋取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罢了……尽管直到此时他们也依旧不知道尼采要这些土地的使用权究竟有什么用,但毫无疑问的是,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场阴谋,一场不折不扣的阴谋! 真可笑。 此时此刻肯定猜得到这些大酒商的突然到来必然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继承人手笔的他们真是越想越觉得可笑……马修少爷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利用了他们对付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举动,帮助他们针对斯图雅特家族完美的上演了一个釜底抽薪式的绝杀手段,却根本没让他们知道……而尼采少爷却显然就是一开始就没有将他们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贷款取款等等小把戏放在眼中,他也只是在等待着酒商们到来的同时,狠狠的戏弄了他们一把……然后,他们这些原本才是这场局的始作俑者在这整件事情的过程中,却只能是扮演一个无知且愚蠢的小丑式角色,连配角都算不上。 这难道还不够可笑吗? 马克……终于收回了他望向窗外的视线,他心中很清楚他终究还是忽略了他那位本身就应该与尼采相互对立的哥哥,他确实是没想到马修居然也会参合到他们所折腾出这一场闹剧之中……不过,这也确实怪不得他,谁让他有那样一位虚伪已经融入到了优雅之中的哥哥呢?谁让他有那样一位……连虚伪都是优雅着虚伪的哥哥呢? 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还我金子!” “斯图雅特家族不能就这么吞了我们的血汗!” “该被审判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必须得交出……” 喧闹逐渐沸腾,马克知道今日已经一个上午都没有再开门营业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已经确实是迎来最后的时刻了,而这个时刻,其实也是他们所有人都最期待的时刻。他缓缓展开手中那张皱巴巴的支票,纵然这两天他十分的不好过,可到底还是完成了对尼采的承诺,他确实没再让人去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门前排队了……这自然不是因为他的信守承诺与慷慨,只是因为,他也很想看着这些大酒商们的到来,然后等待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绝地大反击罢了。 “但愿我们这位异端的底牌能够完成一次漂亮的逆袭,最好让我那位哥哥也惊讶全然。”马克坐回椅子上,苦笑伸了个懒腰后,苦笑却随即化为了冷笑:“要不然……就让他去死吧!” …… 与此同时。 坐在阿尔弗郎德侯爵府书房中的马修少爷,也轻轻搁下了手中的鹅毛笔,他悄然眯眼:“整个帝都可都是在期待着你的华丽逆袭,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太过失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春天的阳光 这注定是整个帝都下到奴隶平民上到富商贵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轻易忘却的一天。 这一天。 由于整整一个上午罗尔勃郎大街上7年来从没有停止营业过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始终处于大门紧闭状态,帝都里不管多少只要在银行里存有金币的人便终于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惶恐与担忧,本就因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这些时日来的疯狂而忐忑不安的他们也终于因为银行的关门而对斯图雅特家族再没有了任何的信心,于是,到了中午的时候,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门前除了每天都有的一批被马克等人怂恿而来取出存款的贵族们以外,便也更多了许许多多的人们,这些人中包括原本中立的贵族,也包括帝都的商人,还包括一部分存款不多只为换取些许利息的平民……总之各色人等在这一刻,不分地位尊卑财富多少的便始无前例的聚在一起,在那些大酒商的卖力吆喝下,他们围着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大门,咆哮着怒吼着控诉着呜咽着,很快便也将这整条罗尔勃郎大街挤的水泄不通,骂的喧嚣鼎沸。 构成一副无比壮观的画面,格外刺激,让人沸腾。 不过,仅仅就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崩溃与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壮观景象肯定不是让帝都所有人都不能轻易忘记这一天的主要原因,事实上,尽管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崩溃可能会让帝都贵族阶层或惊讶或幸灾乐祸而记忆深刻,罗尔勃郎大街上的水泄不通也确实能够勾起许多人的好奇心与期待心,但毕竟诺大的帝都肯定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根本不会在意这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而之所以说对于帝都的所有人来说这一天都很难被忘记,那也还是因为中午过后所发生的一幕华丽景象。 中午时分,春天的太阳懒洋洋的洒在罗尔勃郎大街的土地上,很是温暖。 只顾着向依旧紧闭大门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发泄着不满,情绪也濒临失控边缘的人们肯定不会注意到在罗尔勃郎街头突然出现的两列仆人,他们在这个时候眼里确实是只剩下了全然的金币,所以即便偶尔有人可能会瞥到这两列穿着奇怪的仆人,可他们到底也只会认为是这些仆人兴许又是某个家族派来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讨债的人群,因此他们便不会重视。而也是他们的不重视眼看又要化为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喧嚣之时,不知何时也不知何人,便终于有人首先注意到了这些仆人们的古怪,并且这古怪伴随着一辆马车的到来,在仆人们从马车上搬下东西开始了忙碌以后,古怪……便不可避免的开始了传染开始了蔓延。 那些仆人们从马车上搬下的是鲜艳的大红色的地毯。 他们没有一个人去理会这罗尔勃郎大街是个公众场合,也没有一个人去理会这时的罗尔勃郎大街上可是有着数量惊人的人群,似乎无论怎么看也都不适合去铺下这条地毯……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神情下,这两列仆人展开地毯,然后就从罗尔勃郎大街的街头开始,一路认真且缓慢的将地毯一直铺向人群处,铺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门口处,那地毯是那么的鲜艳那么的刺眼,同时也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华贵,让所有人目瞪口呆满腹费解之余,却又让所有人再忍不住压抑了喧哗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天啊,这地毯上的花纹……是金丝线织起来的!”这是一名对金子有着超乎寻常敏感度的商人首先注意到的。 “蠢货!这根本就是帕金丝手工地毯!”一位识货的贵族带着识货的炫耀以及优越感不屑而鄙夷了一句,不过随着他话语的落地他的优越感便也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除了惊叹便还是惊叹,显然,识货的他是知道这种手工地毯的珍贵以及稀罕的。 “这样的地毯铺在这样的地方……并且还是从街头一直铺到街尾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长度……”年老的贵族带着惊叹与嫉妒感慨道。 而随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门前的人群议论,这条根本不知该如何衡量其价值的手工地毯便也终于铺到了他们脚下,让这些连踩上一脚都不敢的贵族们,平民们匆忙躲避之余,在这所有人的眼前,便出现了一条鲜艳无比的金灿灿的豪华大道。 一眼……跟本望不到头。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铺张浪费奢侈豪放到如此令人发指的人!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哪一个家族能够拥有如此让人崩溃的排场! 于是,就因为这两个很难想象,整条罗尔勃郎大街上的人们便产生了一个共同的疑问与期待,他们这会儿确实是都在想着这条地毯上将会迎来怎样的一个人,怎样的一个家族,而全然忘记了他们聚集在这里的主要目的。在这一刻,所有人都是伸长脖子望向了罗尔勃郎大街的街头处,等待着,期待着,然后,就在他们满是嫉妒的张望下,一辆全然粉色的华丽大马车缓缓驶来,几乎就在马车不过刚刚停下,车内的人刚刚露出身影时,这所有人便也下意识的挪动了脚步,试图去看的更清楚一些。 然而,从这里到街头的距离毕竟还是太远了些,他们也确实不能看得太过清楚。 可即便如此,当他们注意到率先走下马车的那位一头黑色头发的少年,以及随后走出的一位身姿柔弱高贵骄傲的少年时,他们却也依旧是下意识的保持了安静……这安静,一直持续到等他们看清楚了那有着一头金色头发的骄傲少年后,便只能是化为更加的安静,甚至连呼吸声都也再不存在。 那是怎样的一个少年啊。 他的容颜甚至是让帝都最漂亮的贵族小姐也必须得尖叫崩溃到嫉妒啊,尤其是那一双桃花眸子……说是男女老少统统干倒也真的一点都不过分啊。 …… “昆廷,是不是太张扬了些?” 行走在这样的地毯上,感叹着类似这样的地毯怕是连皇室也都用不起,兴许整个大陆上也只有海曼家族这个贵族中的大异类才能拥有的尼采无奈苦笑,他确实不太习惯这样的张扬炫耀。 “张扬?”美丽的昆廷少爷绽放一个迷人的微笑,从帝都门前看到尼采的那一刻,便始终挽着尼采的胳膊,非但一路上就从没有松开过,更是始终依偎着尼采呢喃着思念之类词汇的他毫不顾忌尼采的别扭以及尴尬,他更加用力的挽紧了尼采的胳膊,漂亮的桃花眸子泛出很是炙热的光芒:“我亲爱的尼采,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更加的张扬的……其实还在后边。” 尼采颇感无奈,没再说话的他就这么任由美丽的昆廷少爷挽着他,或者也可以说是搂着他。 “尼采少爷,请您不要介意我家少爷的习惯,事实上无论何时何地,我家少爷都断然不能容许他的脚会接触到地面的灰尘的……而至于在撒耶城您的波利罗庄园中,其实是我家少爷的额外容忍。”走在昆廷身旁,没敢踏上红地毯的昆廷管家科林微笑为他的少爷解释道。 尼采感觉古怪:“洁癖?” “还是深度的。”科林微笑补充。 释然点头的尼采便没再说话,其实就算昆廷这华丽的出场不是因为他的深度洁癖而就是因为他的铺张浪费,尼采也必然不会有任何的反感,他确实自律不张扬不挥霍,但那毕竟只是他的生活方式,并不意味着他就会不能接受他人的生活方式,在关于这一个问题的态度上,他可是从来都认为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每一个人特有的生活方式。再者,海曼家族的继承人本身就拥有这种华丽张扬挥霍的大资本。 5分钟后。 斯图雅特家族门前的这汹涌人群望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两位少爷便依旧保持着他们的安静,这个时候完全处于震撼之中的他们兴许是在震撼着这两位少爷华丽到令人发指的出场方式,可兴许他们的鸦雀无声也只是因为他们震撼于这位漂亮少爷那张让人发狂的脸蛋儿,不过不管是哪种震撼,这震撼也终有退去的时候,而等到他们清醒了过来,便终于意识到这位漂亮的少爷可实实在在是位不折不扣的少爷,然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便当然会感兴趣于这个时候漂亮少爷跟斯图雅特继承人所表现出来的亲热关系,他们会感觉很古怪……恩,更多的还是古怪的暧昧。 难道这位连罗斯切尔德小姐都拒绝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居然……喜欢男人? 古怪的气氛逐渐蔓延。 似乎也是因为安静得太久了,似乎也是因为这里的人太多气味太难闻,终于将胳膊从尼采手臂中抽出来的昆廷少爷微微蹙眉摸出了他口袋中的粉色手帕,他轻掩着鼻子,毫不掩饰他在环视着眼前这群人时那鄙夷且不屑的神情,他将手帕从鼻子处拿开,然后一手向后招了招手,没有说话,但就是让所有人感觉到了他彪悍的气势。 于是,接下来的这一幕便才是让帝都所有人都再不能忘记的一幕。 整整10辆马车随着昆廷身旁科林管家的吩咐而突兀出现在了罗尔勃郎大街的街头,接着那展开了这条华丽金地毯的仆人们便也匆忙跑去迎接,随后在他们再次走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门前的时候,已然是每两个人抬着了一口巨大的箱子,那巨大的箱子显然不是空的,并且从仆人们吃力的神情中也轻易便可看出箱子的沉重……足足花费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将这20口箱子摆在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门前的大红地毯上,每排4口分成5排,很壮观,很惹眼。 所有人都很好奇这沉重的巨大箱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便连尼采也很好奇……尽管这会儿包括尼采在内其实已经有不少人隐约猜到了答案,但从这箱子的巨大程度来看,确实没有人敢去相信。 “打开。”昆廷少爷漫不经心随意摆手吩咐,他似乎根本不屑去吊着众人的好奇心。 仆人们恭敬点头,然后转身,站在了每一口箱子之前。 “啪。” “啪。” “啪。” 1口,2口,5口,9口……等到箱子全部打开就这么肆无忌惮的展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别说任何的吵杂声了,这个时候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门前几乎连呼吸声都也再没有了,所有人都是惊骇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忘记了呼吸的同时也就只剩下了吞咽着唾液来掩饰着他们的震惊与克制着随时都可能失去的理智。 尼采终于明白了为何昆廷在城门前说他需要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在罗尔勃郎大街上进行戒备。 他也终于明白了昆廷口中所谓的更加张扬! 耀眼的太阳下,那一堆堆金灿灿的金币,折射着阳光几乎刺瞎了人的眼睛……整整20箱金币有多少?50万?100万?还是更多?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计算这个无聊的答案,斯图雅特家族门前的这些人在死死克制着他们最后一丝理智的同时,有人被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瞠目结舌;也有人像是失去了灵魂下意识的便颤抖着手臂向着箱子伸了过去;当然还有更多的人终于想起了呼吸,汇成了一股粗重的呼吸声……他们终于都在这最直接也最有力的金子面前浑然忘记了他们的是谁,他们在这儿做什么,他们面前又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这是最强悍的视觉冲击。 …… “好了,接下来如果还有人依旧不愿意相信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坚持要取出存在银行里的钱的话,那么请你们记得排队。” 美丽的桃花眸子中全然戏谑冷笑的昆廷少爷用粉色的手帕掩着他的口他的鼻,随着他的轻声话语,20口箱子顿时重新合起,于是这种直接的视觉冲击消失以后,理智也终于重新回到人群,到了这个时候,又还有谁会表示依旧不会相信斯图雅特家族?又还有谁会怀疑斯图雅特家族支付不起他们所存下的那些微不足道的所谓存款?跟这20口箱子比起来……他们所担心斯图雅特家族会吞下他们的金币,又还能算得了什么呢?斯图雅特家族又怎么会看在眼中呢? 所以本身只是因为失去了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信心的贵族们便彻底放下了心,焦虑惶恐的平民们也再没有了任何的顾虑,就连那些被马克少爷等人所怂恿来的贵族们也断然不可能再继续去排什么队取什么金子了,他们也都终于知道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真正实力那根本就是达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只是,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人在这个时候离去,所有人都还是围在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门前,眼睛放在那20口箱子上,流连忘返舍不得收回。 那任何的一口箱子可都足以他们好几辈子无止境的去挥霍啊。 “对了。” 漂亮的海曼家族继承人再次开口,瞬间便让所有人的眼睛都聚集在了他身上的同时,他也微笑看向了那些来自尼罗城的大酒商们,他没有走向那些酒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挽上了尼采胳膊的他笑的真的很玩味,他道:“至于你们所存下的那些可怜的财产……这个时候也可以拿走了。” “前提是,你们还有拿走的勇气。” 拿走的勇气? 这有什么不敢拿的?那都是他们存下的金子啊。 昆廷少爷似乎说了一句相当莫名其妙的话,可实际上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落在那些大酒商们的耳中实在一点儿都不莫名其妙,那些尼罗城的大酒商们在昆廷少爷的这句话后也都瞬间变了脸色,一脸忐忑。他们,自然是大部分都认识昆廷少爷的,因为帝国北方大部分行省包括索伦郡省的各方面生意,几乎都控制在变态的海曼家族手中,他们这些个酒商肯定也跟海曼家族有着生意上的来往,而这也就是他们不会陌生昆廷少爷的主要原因。那么,在这个时候昆廷少爷说出了这句话以后对他们来说又意味着什么当然就是再明白不过了,他们必然清楚如果这时拿走金子的话……那他们在帝国北方区域的生意也就彻底完蛋了。 那也确实就是几乎相当于扼断了他们的喉咙! 因此,他们真的不敢拿走这些金子。 可考虑到他们少领主的吩咐,他们却又不能不拿。 于是,一个个大腹便便先前还为成功取走金子后能够得到的少领主的许诺而得意的大酒商们,便实在是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了。 但有一个人,却也随着昆廷少爷的这句话,而变的要多幸福就有多幸福了。 老弗郎西斯。 这会儿的这位大酒商再也抑制不住了他的狂喜,本来已经绝望等待着跟尼采这位少领主一同下地狱的他,这个时候全然庆幸着他伟大的投资眼光,他当然知道这位他以前想攀附但没攀附上的漂亮少爷出现在尼采少爷的身旁意味着什么!而再联系到这位漂亮少爷所说的话……老弗郎西斯这会儿真的很愿意俯身去亲吻这两位美丽少爷的皮靴! 这可是让他弗郎西斯家族成为帝国酿酒业一大巨头的绝对时机啊! 他要是放过了这个唾手可得的机会,那必然是连主都会皱眉的啊! …… 有人欢喜,有人忧。 20口箱子在仆人们的费力下就这么被送进了已经敞开了大门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之中,只不过即使箱子已经不在了红地毯上,可人群却依旧没有散去,他们依旧是在回味着先前那箱子被同时打开时的华丽情景,他们在看着面前的大红地毯时,也确实都在想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已经是迎来了再不可颠覆的未来! 危机,危机。 危过之后,便自然是机。 这可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至此,这场闹剧便也堪堪落幕。 迎着头顶温暖的太阳,等到昆廷随着那20口箱子先进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尼采便也转身,望向了银行大楼对面的石头城,他仰头,向着石头城5楼的那扇窗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他向他们挥了挥手,确实是异常的心情愉快。 这,就是姬百合的荣耀,很简单的荣耀,就是用金子将挡在姬百合前的一切敌人砸的头晕眼花,支离破碎。 … … ps:谨以此章节名感谢春天的阳光。 ps:小高-潮之后必然是大高-潮,不想将西幻写的只剩下修炼打仗,所以跟帝都势力的斗争,必然是会比拼各方面实力的,这也仅仅是个开始罢了,而大高-潮也即将展现出来,理论上应该是会相当的精彩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未卜先知 “13年前试图扎根帝都,但却不被接受,只能黯然退回索伦郡省的海曼家族?这可真是个谁都想不到的意外惊喜呢。不过话说回来,放眼整个帝国,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挽救斯图雅特家族的,似乎也只有这头穷到只剩下了金子的狡诈狐狸,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我们不可避免的一个疏忽,谁又能够想到这个11年前远在帝国最南的斯图雅特家异端居然就已经向这头远在帝国最北的狡诈狐狸抛去媚眼了呢?” 石头城5楼,从头到尾目睹了罗尔勃郎大街上这场华丽到让人崩溃的事件全过程以后,等到尼采向他们挥手致了意,这些期待着尼采绝地大反击的纨绔大少们自然是知道他们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计划到此便宣告了彻底失败,尼采也果然没有让他们这些人失望而归,完美的成全了他们。所以收回了放在窗外华丽金丝地毯上的视线,离开窗前而坐回了木桌前的他们会不甘,会忿忿,同样也会神色复杂,但惟独不会咬牙切齿,因为这失败其实也是他们早便料到并且期待的结局。 只是,料到归料到,期待归期待,真当尼采大获全胜而他们完败告终成为了一个既定事实的时候,他们却也依旧不能完全接受,再怎么说这场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计划也确实是花费了他们不少的心思。 因此,即便早就坐回了木桌前,窗户外的喧嚣声也早便停歇,可他们坐在这楼上却仍是没人说话,各自想着心思想着先前那20口让人崩溃的巨大箱子,气氛似乎便也渐渐沉闷了下来。不过所幸,托尼少爷最终还是没让这沉闷的气氛演变成压抑的气氛,他冷笑率先开口道了那些话后,没等这些少爷们发表意见,便接着又道:“不管怎样,与海曼家族联手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便不是我们这些人所能对付的了,往后我们要见证的便就是我们的父辈与整个斯图雅特家族搏弈的过程,毕竟,本就牢牢把持着军权的斯图雅特家族与绝对称得上是富可敌国的海曼家族这么一联手,那可就彻底打破了帝都的平衡,我们的家族我们的父辈也断然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斯图雅特家族一味壮大。”说到此,似乎也是察觉到他所说的这个问题确实是太广泛太晦涩,也确实跟他们没什么直接的关系,托尼微微一顿后,才继续道:“当然,以后的这些毕竟跟我们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现在所必须考虑的就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或者也可以说,接下来我们又该如何跟这位尼采少爷相处呢?” “接下来……”若有所思,再没有放浪笑容的马克少爷懒散的靠在柔软的貂皮沙发上,他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便也抬头,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道:“接下来我们最应该做的便是将我们挥霍出去的通过抵押贷款的方式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换取得到的金币给凑出来,然后赶紧还给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还给尼采。要不然,就我们这些人所贷出来的那一大笔金子……单就每月的利息也足够我们头疼了啊。” 这……应该只是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吧? 可联系到他们前段时间所贷出的那一大笔金子,贵族少爷们却又真不敢将这一点仅仅当作是一个并不可笑的笑话,所以一时间都是神情极不自然颇为古怪的贵族少爷们便也依然没有人说话,刚刚欣赏完那华丽一幕的他们也确实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也只能望着轻轻转动着手中红酒杯的马克,等着他的决定他接下来的安排。而也就是在他们复杂的神色下,本来在把玩着手中红酒的马克突然便很莫名其妙的自嘲而笑了笑,然后他便那样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伸出手臂,将红酒杯倾斜,面无神色的看着杯中红色的液体一点点倾斜,一点点流出,掉在杯外,落在地面上,一直到杯中的红酒全部倒出,他才重新将杯子端正而拿在了手中。 纨绔大少们都很不解马克的古怪的举动。 可马克显然不在意他们的不解,他只是盯着手中的高脚杯大约有3分钟以后,才终于将杯子放回了桌面,接着,他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再次走回能够一眼看清对面斯图雅也家族银行的窗户前,他背对着这屋子里的少爷们,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道:“看来,我们对尼采少爷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我们想要为他制造些真正的麻烦也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 纨绔少爷们下意识的点头,表示认可,他们依旧是望着窗前马克的背影,明显都知道马克的话还没有说完。 “杰森,我听说你的家族与克伦威尔家素来便是世交?这样的话,你接下来可得好好利用这一点了。”突兀便转了话锋的马克望着窗外自顾自道,也没管他背后那位大大咧咧粗犷简单的‘帝国铁匠’继承人是否能够明白他的意思,戏谑又道:“毕竟,尼采少爷与克伦威尔家千金超友谊的关系……我们可都是目睹了的。” 帝国铁匠与帝国军部第3号巨头克伦威尔伯爵素来便关系极好,这一点在帝都确实算不上什么秘密,可马克安排他接下来好好利用这一点又究竟是什么意思?杰森肯定不能轻易想通,他也只是在听完马克的话后憨笑着挠了挠脑袋,将眼睛放在了托尼的身上,显然是在询问。可神情冷淡的托尼却并没有回答他的意思,反而是哈迪少爷以及其他少爷们共同为他解释了马克的意思……这些少爷们为他解释的方式很简单,没有人说话,都是一脸猥亵暧昧且嫉妒的神情很轻易的便可让杰森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毕竟,杰森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但他可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愚蠢。 尤其是跟这群败类一起混了这么多年,那就算他是再如何敦厚的一个孩子那也必然逃不过堕落的深渊。 气氛,终于稍为缓和。 “还有……我听说前几天帝都来了位玛雅公国泰坦家族的少爷?这位少爷在宴会上纠缠戴安娜一直纠缠到连瑞德都险些丢给他白手套?要真这样的话,那我们是得跟这位临国泰坦家的少爷多亲近亲近,尽快建立牢固的友谊了。” 伴随着马克少爷最后这一句似乎是莫名其妙的话,这群少爷们接下来与斯图雅特家族那位异端继承人的相处方式显然便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这一点,石头城5楼这房里的少爷们肯定都懂,因为他们在纨绔堕落自负骄傲的同时,本身也就还有着属于他们的野心与智慧,所以他们纷纷点头,心照不宣。 而安排完了接下来他们所要做的事情,马克却依旧是站在窗前望着楼下那仍然没被收起来的红地毯神情复杂,没有返回座位的意思,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他确实是想着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真的很好奇这会儿他那位优雅的哥哥又会是怎样的反映,他会不会为尼采如此华丽且强势的绝地反击而喝彩呢? …… 马修-阿尔弗雷德。 其实几乎就在海曼家族的仆人们出现在罗尔勃郎大街展开那条华丽且珍贵的红地毯时,马修便已经得知了罗尔勃郎大街上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他当时听完他的私人管家将那里的详细过程说完,然后指出到来的马车上绘着姬百合的图案徽章后,他便很清楚的知道接下来又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因为他本身就不会陌生于姬百合徽章,也更不会陌生海曼家族以及海曼家族的‘娘娘腔’,所以既然海曼家族插手了此事,那自然也就意味着尼采的反击必然是能够起到一击必杀的效果,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人想要从金钱方面瓦解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那都只能变成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黑色幽默,这一点毫无悬念。 可是,尽管他确实是清楚这一点,也了解海曼家族的强大,但同时也因为海曼家族的到来却让他几乎再不能维持他的平静他的优雅。 他熟悉海曼家族的这个‘娘娘腔’昆廷少爷,那是因为他曾经在阿喀野森林太阳井旁见过这位少爷,然后这位少爷也因为‘自然绿叶’而刻意到过撒耶城的波利罗庄园跟尼采进行谈判,有过接触,这些他都知道……而也是因为他知道这些,所以在一开始尼采似乎是自取灭亡的要收购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时,他也考虑过尼采的底牌可能就是这个海曼家族,这位昆廷少爷。因为他了解,在当时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面临那样一笔巨额的债务时,如果说在这个帝都还有某个人,某个家族能够挽救斯图雅特家族,那这个家族也只能是帝国的‘狡诈狐狸’海曼家族。 可后来,这个猜测还是被他直接否决。 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在撒耶城的波利罗庄园里,尼采跟昆廷少爷的谈判进行的十分不顺利……昆廷当时还因为尼采的出尔反尔而当众怒叱了尼采,所以既然已经跟尼采有了一段不愉快的经历,那昆廷又怎么还可能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花费如此一笔巨资来挽救尼采的银行? 难道……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接着这个可能便也让他直接抬头,望向了恭身站在他书桌前的私人管家,他平静吩咐道:“据说自从13年前海曼家族退出帝都以后,那头狐狸就从不曾死心过,他也始终跟我阿尔弗郎德家族保持着联系?如果是,那么你现在立刻派人联络索伦郡省的人,我要知道斯图雅特家族在索伦郡省的人究竟有哪些,他们在这一段时间又究竟做过什么,与海曼家族是否有过接触。” “是,我的少爷。”管家垂头应下,完全没有考虑他少爷的这个吩咐其实就是要他去刺探斯图雅特家族的内部事务,而这一项举动……真的很不友好,无论是对于海曼家族,又或是对于斯图雅特家族来说都同样如此。 管家退下。 本来神色平静毫无波澜的马修终于皱眉。 他当然知道除了这个可能以外,还有一个最不可能但也最可能的可能,而也是因为这个可能便让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指节,陷入了沉思。 这个可能……便就是当初在波利罗庄园时,昆廷与尼采的不愉快,根本就是尼采与昆廷刻意演出来的一场戏! 他开始了回想波利罗庄园时昆廷与尼采那段不愉快经历的全过程,他想着当时尼采因为吸血鬼事件而产生的焦虑与烦躁,然后那种情况下,昆廷赶到索要‘自然绿叶’,那么尼采便当然会因为烦躁而直接拒绝昆廷,昆廷也就顺理成章的会因为被拒绝而恼羞成怒……似乎一切都很合理,没有任何的破绽。 没有任何的破绽。 马修豁然开朗,他终于明白这个所谓没有任何的破绽其实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要知道,他毕竟是了解尼采的,那他当然会知道尼采本身就是一个低调且谨慎异常的人,而那样一个在撒耶城从不曾跋扈嚣张,对待领地贵族也异常温和的谨慎尼采,又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他的麻烦他的情绪而去无故得罪这么一个富可敌国,实力不俗的海曼家族?!像他那样聪明或者也可以说是奸诈圆滑的标准贵族,又怎么可能只是拒绝给昆廷‘自然绿叶’而惹得昆廷当众怒斥? 这根本就是他当时跟昆廷共同表演的一场戏啊! 马修……终于可以确认了这一点,然后因为确认了这一点,他的手下意识的便紧紧攥了起来。 他很想知道,当时的尼采刻意跟昆廷做这场在当时毫无必要的戏码,究竟是做给谁看的!是他?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他当时毕竟是跟尼采刚从阿喀耶森林中出来,他们两个那个时候也还保持着良好的友谊!再说,尼采那个时候又怎么可能想得到他今天会利用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来对付他?这一点连他也是临时起意仅仅是顺着马克那些人的手段而做出的安排罢了,尼采也完全没可能在当时就猜测得到吧? 那么既然如此,他到底是做给谁看的?他当时又怎么会无聊到跟昆廷演这么一场毫无意义的戏码? ……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还有很多人都想知道。 比如昆廷少爷自己,再比如尼采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事实上,下午在斯图雅特伯爵府门前终于等到尼采回来的胖子,在第一眼看到尼采以及他身旁那位美丽到一塌糊涂的昆廷少爷时,他当时完全就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他肯定记得当初在波利罗庄园时尼采跟这位美丽的少爷有过一段真的很不愉快的经历,并且他甚至还记得当时这位美丽的少爷离去前非但是咒骂过尼采粗鲁野蛮,更也诅咒过尼采根本不应该活在康坦帝国!这些,都是何等严重的诅咒啊,那既然都已经不愉快到这地步了,昆廷少爷又怎会花费如此数量巨大的金子来帮助尼采? 所以因为这些费解与惊讶,胖子在尾随尼采跟昆廷走向尼采书房的路上,便始终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眼前这两位高贵的少爷……他看着昆廷一路上都紧挽着尼采手臂上的那只洁白的手,如果不是昆廷及时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那么想必这个胖子肯定会开口一句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有啥见不得人的交易了吧?不过幸好……昆廷少爷娇嗔着终于问出了胖子心中的这个疑惑也确实是让胖子避免了屁股上的一脚。 而对于昆廷的问题,以及胖子兴致极大的神情,尼采也只是边走边漫不经心的随口道:“习惯罢了。” 习惯……这个问题能用一个简单的习惯带过吗?再说,什么时候演戏也成为他的习惯了? 显然,他的回答没能让伟大的男爵艾伦和美丽的昆廷满意,所以察觉到他们两个不满的神色,尼采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微笑道:“其实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你们想想银行这种东西的可怕……它起初的几年兴许不会惹人注意,但随着它的发展与崛起,那它遭受所有人的觊觎跟眼红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毕竟,这个银行说穿了也就是我在拿着别人的金子做着别人的生意,并且非但是利润庞大到让人瞠目结舌,更是很有可能改变整个帝国的财政布局。所以从我将银行折腾出来的那一天起,我就在考虑着合作伙伴,因为它确实太不应该存在了,仅凭一个斯图雅特家族肯定是应付不了所有贵族包括皇室的觊觎的。” “至于跟海曼家族合作,我为何不让人知道,还刻意跟昆廷不愉快,造成让人根本不相信海曼家族会跟我合作的这么一个现象……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是因为这确实是我的习惯,我本身也就很喜欢故弄玄虚,二是因为既然我那时就知道这个银行必然会让贵族们联手对付,那我肯定需要为我留张贵族们绝对想不到的底牌,然后等到他们肆无忌惮对付我,以为我必死无疑的时候,这张底牌也就会变成他们的惊喜,而只要一想到他们这会儿的失望跟愤恨,我就实在是不得不心情异常的明媚啊,至于第三嘛……我当时的确还存有侥幸心理,我想着以我斯图雅特家族的权势,兴许就算贵族们再如何的嫉妒他们也不敢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动手,那么,我也就可以独自安心发展壮大我的银行了,从而便也再没有必要跟海曼家族合作。” “这么说起来,我这张底牌的作用也就是在需要的时候拿出来,不需要的时候……就只能是被作为一枚随时都可能被放弃的棋子?”昆廷少爷直接停下了脚步,在尼采的书房前,目瞪口呆而迎着尼采一脸的坦诚。 尼采微笑,压根儿就没有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对我的侥幸感到抱歉。” 昆廷少爷看着这个不知是狡诈到令人发指还是虚伪到令人发指又或是真诚到令人发指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终于彻底完败。 他满是幽怨的看着尼采,比任何一位贵族小姐都要吹弹可破的脸庞微微发红,他伸手粉拳,再忍不住捶在了尼采的胸膛,依偎在了尼采的胸膛:“你伤了人家的心……” 胖子崩溃。 管家科林眼皮直跳:“愿主庇佑这位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 第一百二十章 合作愉快 “所谓亲兄弟明算帐,这份关于银行利益分配问题的合约,如果你没有疑问的话我们还是很有必要签订的。” “亲兄弟明算帐?这倒是个形象而有趣的说法……” “至于合约上我所列出的种种条件,你也不要误会,先小人后君子嘛。” “小人?那是什么?很小的人?可这个小指的是年龄小还是如同传说中的矮人一样身材小?还有君子又是什么?” “……” “艾伦,如果你实在没有办法让你那两片肥香肠嘴唇保持闭拢状态的话,那么我想我不介意把你丢出去。” 艾伦男爵立马噤若寒蝉。 不过无论是他先前的打诨插嘴还是他闭嘴后明显是依旧在腹中忿忿腹诽的神情,都让这场海曼家族与斯图雅特家族原本应该是很严肃很正式的签署合约过程中少了许多严肃的气氛,以至于尼采与昆廷最终只能在这不伦不类的氛围下完成他们的谈判与签约,让昆廷少爷感觉别扭的同时,他也实在是很好奇尼采跟他这个不够正经的私人管家究竟有着怎样深厚的友谊,他又为何能够如此容忍一个落魄到微不足道的小贵族?仅仅就因为他们在撒耶城共同度过了将近10年的岁月?如果真的只是这个原因,那么尼采可就真比他想象中还要不像一名真正的贵族了,因为薄情寡义本身就是贵族的标签与特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个问题,为何你不接受我海曼家族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投放更多的资金而只愿意给我21%的银行支配权?”好奇归好奇,可昆廷肯定不会问出他的好奇,因此只是玩味而打量了尼采跟他那位有趣的私人管家,等到签订完了合约,也放下了鹅毛笔后,他便还是将心思收回放在了眼前的利益上。 尼采笑了笑,没有给他太多的解释,随口道:“因为我并不认为仅凭斯图雅特家族与海曼家族就能够抵御一大批的豺狼贵族。”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便是他还留有一部分银行的支配权想要寻找更多更强大的合作者,将来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必然不可能仅仅是海曼家族与斯图雅特家族的银行。这一点昆廷肯定听得出来,所以他便不会继续去追问尼采,当然也更不会不满于他手中已经得到的21%而想要拥有更多,因为尽管海曼这头狡诈狐狸的崛起过程本身就是一路的贪婪与凶残,可既然能够做到帝国当之无愧的首富地位,那海曼家族肯定还有着其独特的智慧,就像昆廷,他从4岁识字开始接受家族思想与智慧的那时起,看的最多也体会的最多的便就是他家中正厅墙壁上所悬挂着的那副大字,一副仅有8个字的白底大字——知进懂退,适可而止。 “合作愉快。” 两份合约签完,昆廷将他手中那份递给了他身后的管家科林,尼采便也收起了他书桌上的那份,然后他微笑起身,伸手与桃花眸子全然笑意的昆廷一握,便也意味着起码在银行这方面海曼家族与斯图雅特家族已经处于了同一阵线。而几乎一直等到他们两个松开了手,他身后那位实在不够合格的私人管家似乎这才终于想起他应该做的事情,胖子很是匆忙的拿起一旁早便准备好了的两杯红酒,分别递到尼采与昆廷的手中,伴随两只酒杯轻轻相碰的清脆声音,昆廷同样微笑:“合作愉快。” 确实是一场很愉快的合作,并且昆廷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场愉快的合作必然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千万不要认为仅仅是因为撒耶城的初步接触,昆廷少爷便会如此慷慨的在这种关头为斯图雅特家族提供坚不可摧的资金后盾,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近1年来海曼家族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各方面考察,以及昆廷对尼采所作出的了解功课,那即便他海曼家族拥有再多的20箱金子,他们却也依旧不会拿出一枚金币来投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而也就是过去1年中的考察与了解的过程中,才最终让海曼家族了解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变态与逆天之外,更是让昆廷对尼采有了一个细致的了解,他很清楚从某种角度来说,尼采确实是一个虚伪的奸诈的贪婪的贵族少爷,可他的这些贵族品质大多时候也都只是针对他的敌人而存在着的,至于对待他的朋友或者盟友,他往往都能够表现出足以让昆廷去怀疑他究竟是不是一个贵族的温和以及友善,让人根本不敢相信如此鲜明对比的两面性居然能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所以,后者其实才是促成这场合作的最大原因,毕竟,做生意这方面,海曼家族始终认为,生意行业的选择有没有足够的利润断然比不上合作伙伴能不能让人信任来的重要。 “对了,为了表示对13年后海曼家族再次回到帝都的欢迎,我有份小礼物要送给你。” 昆廷饶有兴趣琢磨着贵族少爷与异端继承人究竟哪一个才是尼采真正的身份之时,尼采突然开口,然后等他接过尼采从书桌上厚厚的文件夹中抽出的一叠文件,本来也只是漫不经心随意瞥了眼这所谓‘礼物’的昆廷几乎在看到第一张文件内容后就再没能抑制得住他的惊喜与惊讶,他很快便大致将他手中的文件翻了一遍,一脸的惊喜与感激便也再不能掩饰,他郑重其事的将文件拿在手中,诚挚而感激道:“我实在不知道我该如何代表海曼家族表示我的谢意。” 对于朋友,他的慷慨总是让人根本不能拒绝。 尼采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心情极好的他促狭看着昆廷:“想以身相许了?” 昆廷这会儿可真没有调笑的心思,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文件,心中的狂喜其实已经快要压抑不住,他当然知道他手中握着的东西对于他海曼家族来说那意味着什么,那几乎就是整个海曼家族近百年来的所有梦想!也是海曼家族两代掌舵者梦寐以求想要做到,但却依旧没能做到的事情! 整整大半条罗尔勃郎大街上的土地……当然足够海曼家族在帝都立足! 尤其是这些签署着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签名的土地文件,本身就意味着13后又一次卷土重来的海曼家族已经彻底得到了斯图雅特家族的鼎立支持!那么凭着海曼家族无与伦比的财力,再加上斯图雅特家族强悍的影响力……又还有谁能够阻挡海曼家族立足帝都的脚步征程? “如果……你想的话。” 没有取笑神情的昆廷仿佛是微微走了神,他这个不折不扣的海曼家少爷居然能够跟斯图雅特家少爷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这自然是吓的尼采连连摆手,也终于让昆廷清醒了过来,再没能忍不住哑然失笑,很快便犹如一个演员般迅速换了一副神情,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一脸的如怨如泣啊。 “难道你不接受人家?如果我说……你如果接受我的话,我的嫁妆将是整个海曼家族的话……” “那我立马亲自赶往索伦郡省求婚!”尼采毫不犹豫,断然言道。 还真是个诚实到罕见的贵族少爷啊。 昆廷与尼采相视微笑,让一旁的科林管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的同时,也满是欣慰与开心的看着他的少爷。 而这个时候,尼采身后的胖子艾伦却已然是一脸的古怪与叹息,只是他的古怪肯定不是因为尼采与昆廷的禁忌言论,他也不过是突然明白了尼采为何要骗取罗尔勃郎大街上土地的真正意图后,继而看透了尼采的本质意图,他知道:如果说彻底毁灭那些少爷们颠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决心是尼采迈出征服帝都的第一步的话,那么拉拢到海曼家族这个庞然大物扎根帝都,让这位美丽的昆廷少爷成为他的盟友,估摸着就是他的第二步了。 他是在帝都没有盟友的情况下为他创造盟友。 那么他下一步又会做些什么呢? 胖子很想知道,然后因为他的期待,他忽然就觉得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而奋斗而忙碌,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实在不可接受的事情。 …… 从头到尾都是极其愉快的一场谈话,等到尼采与昆廷大致商量罢了关于海曼家族卷土重来帝都的大致方针以后,针对近期那些纨绔贵族少爷们,以及马修,特里,还有伊丽莎白女神等等一系列的事情,昆廷终于还是没能忍住问道尼采:“接下来,你会怎么办?” 尼采面上的微笑不曾减少,还是那么愉快那么轻松,但眼睛不知何时却已悄然眯起,他转动着手中的鹅毛笔,轻声道:“既然他们都已经一个个的使尽了他们的手段,那么即使是排队,接下来也应该是我出手了,我想我会一个个找他们先算笔小帐吧。” 他从来都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中,这是他的习惯。 况且,1年前,那时还是莱茵司祭的莱茵-奥古斯都在离开撒耶城时,就曾经跟尼采说过,即便尼采始终强调他并不是一个眦疵必报的人,但眦疵必报确实就是他的性格。这一点当时尼采没有赞同,但却也没有反驳,而现在看来,莱茵对尼采的评价分析,确实是可谓一针见血。 第一百二十一章 霍不赖特 霍布赖特-泰坦少爷最近心情实在很阴郁。 作为玛雅公国第一公爵继承人的他因为出身的显赫以及身上流淌着的玛雅皇室血脉,便注定了素来跋扈的他在玛雅公国定然是个能够呼风唤雨的大纨绔,可以说在他过往的17年人生中,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包括各种各样的少女熟女妓女以及等等珍奇异宝,在他眼中只能够被分为两种,一种是他想要的,一种就是他不想要的,至于那种他想要但却得不到的,那是断然不可能存在的,所以就是这种简单的世界观便也造就了他的目中无人心胸狭碍,以及或许可以被理解为唯一美德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简单性格,很直白,也很理所当然,在霍布赖特看来,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简单。可是,自从他带着兴致勃勃跟他的温莎阿姨来到康坦帝国几日后,他却突然意识到他的简单世界观似乎是强制性的被改变了不少,在康坦帝国,那些围在他边的贵族少爷非但是没有玛雅公国的少爷们那么温驯谦卑,更是明里暗里的透露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劲儿,对他很不尊重,让他很不舒服……好吧,这些其实都无所谓,有着皇室血统的霍布赖特少爷到底是清楚他的身份是多么尊贵,他也确实不允许他跟这群帝国蛮子计较,因此他可以选择无视。但有一点,却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无所谓而无视的一点,而这一点其实也是他在康坦帝国感觉是受到了莫大侮辱的一点。 他怎么都不能接受在他向那两个少女表示了倾慕之情后,她们两个居然还都能对他视若未睹,无动于衷!要知道,他霍布赖特主动去跟女人表示倾慕这种事情在他身上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在玛雅公国,哪个女人不是他勾勾小指便可以得到的?又有几个女人能够在他暗示之后拒绝爬上他的大床?可康坦帝国的这两位贵族小姐呢?非但是根本不知道她们能够得到他的青睐是多么荣幸的一件事情,更是压根儿就没理会过他的暗示!这自然是霍布赖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一点,尤其是在他想到这两个少女对他主动的无动于衷很有可能就是她们根本便是懒得理会他之后,霍布赖特便不可避免的更加愤怒更加不能接受!可同时,他再如何的愤怒又能如何?不说这两个少女的身份本身便也高贵异常,其中一位更是完全不逊色于他的出身,只是血统比不上他罢了,那更何况这里毕竟还不是他的国度而是康坦帝国?所以他便只能压抑着他的邪火,也只能以最优雅最阳光的一面诠释着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 考虑放弃? 很抱歉,在霍布赖特少爷的世界观中还真就不会存在这个懦弱的词汇。 所以此刻,再一次亲自拜访罗斯切尔德公爵府的霍布赖特,非但是连那位美丽的小姐都未能见着,更是被这公爵府内的管家含蓄告知小姐不在以后,只能带着愤怒与悻悻退出来的他望着罗斯切尔德的大门,几乎便连指节都掐的全然泛白了,他当然知道那个卑贱的管家完全就是在敷衍着他,他们的小姐也肯定就在家中!因为他在来之前必然做足了功课的!可他们却就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拒绝且欺骗了他……霍布赖特感觉他的邪火几乎已经处于失控边缘,他紧紧的握着拳,靠着他那辆宽敞到足以容下两张大床的华丽大马车,他望着罗斯切尔德公爵府门前的眼睛也逐渐眯了起来,一脸隐晦的狰狞。 “等着瞧吧,总有一天你们会在少爷的大床上翻滚求饶,甚至是哀号!” 暗中咒骂发泄了心中的怒火,霍布赖特便也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他转身,打算便就如此离开这里,接着去拜访另一位喜欢穿着红色裙子热情妖媚的克伦威尔小姐,可是,他甚至仅仅是刚刚转过了身扶着马车,还没能抬脚,便陡然又收回了脚。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到近渐渐传来,他回头随意看了眼,等到这辆绘着家族图案的马车停靠在了他马车的对面,他便也很快看到从马车内走下一个让他目瞪口呆的少年,而就是这个一头纯粹黑发为他带来视觉冲击的少年在看他以后,也只是很淡然很优雅的朝他微微笑了笑,便再也没有任何的表示,转身径自带着一个胖子走向了罗斯切尔德公爵府。 黑头发? 霍布赖特隐约记得他那位温莎阿姨交代他在康坦帝国最须要谨慎的几件事情之一,便就是不要得罪一个黑头发的异端,那么由此看来这个异端指的就是这个少年了,但既然是个异端……他又怎么能够如此光明正大的行走在教廷的光辉之下?温莎阿姨又为何要谨慎的刻意交代他这一个问题?这个异端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他想着,也打量着那个少年的背影,不知不觉间便再也看不到了那个少年……这让本就心情极为阴郁的霍布赖特少爷又产生了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在康坦帝国,尽管这种感觉他真的已经不再陌生了,但在这种情况,他依旧是感觉愤怒。 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对他温莎阿姨刻意交代他的那几件事情很不屑,他也确实不觉得他有什么必要不敢得罪这个貌似可怕的异端,可或许也只是因为他这个时候心情恰好很是恶劣,而这个康坦帝国的异端贵族少爷却恰好又让他体会到了那种被轻视的感觉……反正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霍布赖特少爷这会儿确实就是很不喜欢那个淡然走过他身旁的异端,他也的确是莫名其妙的咬牙切齿了起来,似乎是很没有道理很没有理性,但一个习惯了呼风唤雨的大纨绔又需要什么理性呢? “少爷。” 身后的私人管家让霍布赖特终于收回了视线,他转身一脸阴沉的看着他的私人管家,没有说话,但显然就是在问没有经过他的允许,谁给你说话的权利了? 管家忐忑不安,他当然一向都很清楚他家少爷古怪的性子与完全不可理喻的脾气,所以他很快便连忙又道:“刚刚接到温莎夫人的消息,她说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马克少爷,亚历山大家族的托尼少爷,以及康斯坦丁家的哈迪少爷,邀请您到石头城做客……夫人的意思是,您最好能够过去一趟。”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阿瑞斯 这里是天堂,这里是地狱,这里就是石头城。 夜色帷幕降临大地的时候,石头城便也迎来一天当中最迷人也最血腥的时刻,这个时候的石头城中从2楼到5楼早已坐满了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在那满楼处处都是散发着各种光芒的魔法晶石照耀之下,贵族们自上而下探着脑袋死死的盯着1楼的小型斗兽场,他们一手以最娴熟也最优雅的姿势拈着盛满了红酒的高脚杯,一手却是撑着楼上的栏杆歇斯底里的欢叫着,犹如发了疯一般的尖叫着,彻底点燃了这楼中汹涌滂湃气氛的同时,在他们脚下那一块被铁栅栏而围起来的斗兽场中也突兀出现了一人、一兽;人是少年,双目瞳孔溃散,全身赤裸仅有下体被一块兽皮所遮掩的他面对着他面对那头流着涎水的猛兽,瑟瑟发抖;而兽却是帝国最负凶残盛名的独角狂狮,体格彪悍,一身棕色的皮毛鲜艳明亮,让人很轻易的便可猜测得出那少年实在不难想象的可怕下场。 “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一起来见证我们的‘小怪物’阿瑞斯与兽王战狮的华丽撕杀吧!到底是我们的‘小怪物’阿瑞斯能够一路过关,继双尾雄虎之后将独角狂狮也斩于胯下,还是终将不可避免的被狮子撕成碎片,成为食物?让我们拭目以待!” 继双尾雄虎之后? 很难想象这个神情呆滞瞳孔涣散,完全就是一‘食物’形象的少年居然还有这等令人发指的彪悍战绩! 而此刻的斗兽场中,随着风元素的作用石头城管家的声音也被带向了石头城的每一个角落,然后等到用来钳制独角狂狮的铁铐也被松开,这头挣脱了牢笼的狮子便也终于宣泄出它兽王的本性,它张开血盆大嘴,露出森然的大白牙仰天长啸充斥着整个石头城的上上下下,却也只能是让贵族们的喧嚣兴奋达到顶点,没有人恐惧,贵族们也肯定不会害怕这头被囚禁在铁栅栏里的狮子,所以这换个场合恐怕就会让贵族老爷们很不雅致的尿裤子的狮子吼声在眼下这个场合却只能让贵族们更加的兴奋,以及期待于接下来所会上演的血腥撕杀。 狮子怒吼罢便缓缓垂头,仿佛是看到了它面前的食物,它额头处的独角也泛起了令人心悸的寒芒,然后,它没有伏身也没有发出沉闷的低吼来表示它进攻的前奏,几乎就在它看到人类的那一瞬间,它便也陡然高高跃起,直扑向它对面那个站在原地,依旧是神情呆滞似乎根本没能意识到死神阴影的少年,于是,结局应该不难猜测,这个瘦弱且迟钝的少年应该也只能面临成为‘食物’的下场……然后,实际情况却是恰恰相反,这石头城中但凡看过这少年表演的贵族们也都知道真正的血腥,真正的好戏才刚刚上演,按照他们以往所看过的戏码,如果不出意外,那么人与兽的角度肯定会来个大转变,在这里,人不再是食物,兽也不会再是捕食者! 没有人看清这个瘦弱的少年是如何的躲开了狮子凶残的一击,也没有人看清为何前一刻还完全暴露在狮子爪牙之下的少年,在这一刻就突然出现在了狮子的背后!可有一点他们却必然看得清楚,那就是在魔法晶石刻意的照耀下,那少年胳膊上已经是硬生生的少了一块肉!那血肉模糊的胳膊实在是触目惊心!可即便如此,少年却依旧是浑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的眼神也依旧是溃散且无神,仿佛那条胳膊根本不是他的,刚刚被狮子袭击了的人也不是他! 狮子的下唇带着血肉,那是它得到的第一块食物,它咀嚼着,就在鲜血顺着它的唇流淌到地面的同时,它也准备发起第二次的攻击。 鸦雀无声。 鲜血最能让人感到兴奋,所以这一刻的贵族们望着脚下斗兽场中的情景,都是紧紧的攥起了拳,但却没有人说话,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了接下来必将更加精彩的戏码。 狮子低吼伏身,仿佛是因为它察觉到它第一次扑杀居然没能杀死的猎物确实不简单,它绕着猎物轻轻踱步,确认那个看起来肉不够多,味道也不够鲜美的食物依旧是神情呆滞,似乎完全没能察觉到它以后,它终于再次跃起。只不过,狮子这一次跃起的同时,那个神情呆滞本该不会有所反映的少年却也突然跃起,然后,几乎就在狮子的前爪扑到了他的皮肤之时,他却已经是凌空拉着了铁栅栏的顶部,让落了地的狮子再没有机会碰到他。 他好象是安全了。 这场人与兽的战斗好象也步入了僵持阶段了。 但陡然间,就是因为这人与兽的僵持,石头城满楼瞬间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与呐喊声,很清楚接下来才是真正高潮的贵族们看着场中吊在铁栏杆上的少年,齐声喊道:“阿瑞斯!咬死它!阿瑞斯!吃了它!” 要一个人类去活生生的咬死一头狮子? 这要不是最疯狂的事情就应该是最愚蠢的事情吧? 可结果……果然是没有让贵族老爷们失望,就在他们的呐喊声中,眼神溃散的少年突然从上落地,恰好落在狮子的头上,他根本没给仰头张开血盆大嘴的狮子有任何反映的机会,直接一拳毫无任何斗气色彩的拳头便砸在了狮子的头部,然后趁着狮子因为剧痛趴地嘶吼的一瞬间,身手矫健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他已然是骑在了狮子的头上,接着,他再没有挥舞拳头给这狮子致命的一击,也没有用他的脚去揣向狮子的要害,他反而是猛然仰头,在俯身的一刹那,他张嘴,狠狠的咬向了狮子的脖子! 鲜血与皮毛齐飞。 血腥与残忍同时上演。 大自然的丛林法则似乎被彻底颠覆。 贵族老爷们终于陷入不可自抑的兴奋之中,他们尖叫着咆哮着,向着斗兽场中的‘小怪物’阿瑞斯毫不吝啬的抛出大把大把的金子;而贵妇们则是更加的亢奋,无论是扭着大屁股遥遥向着楼下招着的手,还是眼中泛出的发情光芒,都充分表明了她们确实是很想跟这头能够赤手空拳接连‘咬’死几头猛兽的‘小怪物’进行一场床上的战争,她们也确实是都很想知道这头‘小怪物’在床上是不是比斗兽场上要更勇猛,冲击的力度要更让人不能拒绝! 然而。 这兴奋中的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到,俯身咬向狮子脖子处的‘小怪物’阿瑞斯再也没有了他溃散的眼神,他的眼睛在这一刻全然猩红……唇角露出的,赫然便是两颗尖锐的獠牙! …… “这确实是场有趣到让人根本不能拒绝的战斗!我发誓这是我人生中看到过最精彩的一场战斗!” 石头城5楼处,被这场人与兽的战斗所震撼的从头到尾都处于紧张状态的霍布赖特少爷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仰头喝下一大口美味的红酒,接着没去擦拭唇角那一抹更像鲜血的鲜红液体,他一脸震撼与狞笑的看着他身旁这些同样亢奋的贵族少爷们感慨言道,随后他转身看向了马克少爷,向着这位邀请他来看这场最有趣战斗的少爷,他由衷道:“马克,我衷心的向你表示感谢,你要知道,在玛雅我可真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刺激的战斗。” 马克微笑,依旧是一手伸在怀中女人胸脯上的他随口道:“霍布赖特少爷的满意就是我们的荣幸。” 霍布赖特笑着没再说话,可其实他心中已经是相当的满足且兴奋了,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这石头城与马克少爷等人在这一起的这一晚,就是他从玛雅公国来到康坦帝国所度过的最愉快的一天,在这里,他感受到最多的还是马克少爷这些人对他的客气以及尊敬,他完全没有半分被轻视的感觉,这自然是让他感觉很满足,尤其是这群康坦帝国的纨绔大少们在拥有着跟他同样显赫身份的同时,也还跟他有着很多方面的共同点,就像这会儿他们的房间里那些被召唤来的高级妓女们基本上都已经没有了实质性的衣服,就像他们之间肆无忌惮的谈话,都很符合霍布赖特的胃口……他觉得跟这群纨绔大少们的相处确实很轻松,确实很愉快。 狼与狈,本身就能更快的找到臭味相投的共同点。 “其实今天的这场战斗也算不上石头城最刺激的战斗……霍布赖特少爷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妨在帝国多留几天,也好让我们更好的向泰坦家族表示我们的真诚友谊。”一旁的托尼少爷淡然开口,他的神情不够热情,但却不会让霍布赖特反感,因为他从马克等人的口中也都了解的托尼-亚历山大的性子,所以他只会将托尼不够热情的神情理解为真诚的一种。 “我想我十分的愿意……”霍布赖特抱着怀中的女人,微笑言道。 可他还没说完,他身旁的哈迪却是微笑打断了他,顺着托尼的话,道:“话说回来……我们几个可是都很希望霍布赖特少爷最好能够一直留在康坦帝国,最好能够看中帝国的某位小姐然后继承到康坦的爵位……不过遗憾的是,帝国确实没有几位贵族小姐能够配得上玛雅第一公爵泰坦家族的继承人,算来算去似乎也只有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戴安娜小姐无论品貌还是相貌都才有这个荣幸。” 霍布赖特听到这儿,眼睛便下意识的微眯了眯,但却依旧没有说话。 而瞥到霍布赖特这个微妙的神情,马克便也不露痕迹的笑了笑,一脸叹息道:“但很可惜,谁又不知道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千金死心塌地的痴迷着斯图雅特继承人呢?就连我那位哥哥……也都必须得在打倒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之后才兴许有这个机会。” “斯图雅特家族?那个黑头发的异端?”霍布赖特终于开口。 这几位帝国最跋扈也最堕落的贵族少爷们很是默契的便保持了沉默,似乎是提起这个话题有着某种程度的禁忌,这自然是让这里的气氛变的多少有些古怪了起来,他们看着霍布赖特少爷的脸色阴晴不定确实是感觉很有趣。而这同时,霍布赖特看着这几位少爷一脸遗憾的神情,便也再忍不住在垂头饮下手中的红酒时,腹中也冷笑了起来,他确实是心胸狭碍跋扈嚣张,但他同样也不愚蠢,他当然能够从这些少爷的口吻听得出那么一些无伤大雅的意思,他也肯定知道这几位跟他很投趣的少爷们在这时提起那个异端兴许存在着怎样的意图……不过他真的不介意,原因除了因为他本身就不喜欢那个异端而更喜欢跟这些纨绔堕落的少爷们相处之外,也更因为其实他在最初看到戴安娜的第二天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他本身也有这种意图,这种这些纨绔大少们想要的意图,所以他反倒更觉得,这些少爷们很可能会帮到他的大忙。 利用,本身就是相互的,兴许在你试图利用别人的同时,你已经成为了后者手中的一枚棋子。 便在这时。 也是5楼这处少爷们之间的氛围越发古怪之时,1楼小型斗兽场中人与兽的撕杀以最奇特的一幕步入尾声,这个时候浑身上下都鲜血,皮毛也早已落了一地的狮子哪儿还有半分出场的狮子王形象?它就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咪一样,连嘶吼都再也没有力气嘶吼,只能盯着它身前那个神情迟钝,眼神溃散的少年,不甘的垂下它的眼帘。而将这头狮子浑身上下咬满了伤口的始作俑者,这个人类少年阿瑞斯……却同样也是浑身鲜血,狼狈不堪。 只是,除了胳膊上那块露出了骨头的伤口,他身上的血,只能属于狮子。 “让我们向我们的英雄阿瑞斯欢呼吧!” 石头城管家的声音通过风元素的传播散发到每一个人的耳中,兴致阑珊的贵族们显然是不能接受好戏结束的事实,他们纷纷向斗兽场中抛着大把的金子,也吆喝着要求石头城再来一场伴随着鲜血的战斗。 …… “不知下一场又会是怎样的战斗呢?”霍布赖特少爷显然也属于期待下场战斗的其中一个,他扶着栏杆望着楼下,一口将杯中身剩下的红酒喝完,他便也转过身来再次看向了这些可爱且有趣的少爷们,宛若他们之间就从来没有任何有趣的谈话一样,依旧亲热。 马克将手从女人的胸脯上抽出,玩味看着霍布赖特身旁那个身上再没有半分衣裳的女人,他知道经过那一场刺激的战斗,霍布赖特少爷的兽欲基本上也快要被挑唆起来了,所以他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为这位尊贵的玛雅第一公爵继承人找一个安静的房间:“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这里难道还不是最安静的地方吗?”霍布赖特少爷惊讶开口,肆无忌惮的将那个身上根本没有了衣服的女人搂在了怀中,他用力揉捏着女人的胸脯,笑道:“我还是更期待接下来的战斗。” “那好吧,只要是你喜欢的,你都可以提出来,我可以安排石头城依照你的意愿去办。”再次开口的马克少爷显然是更加的喜欢霍布赖特比他更放浪的放浪了,他口中所指的安排石头城,自然是意味着不管是人与人之间的战斗,还是人与兽之间的战斗,又或者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战斗,反正只要霍布赖特少爷喜欢,他都能安排得出,并且做得到。 可喜欢的是,他表示了他的慷慨,但霍布赖特少爷却并没有立即表示他的喜好了,他反而是一脸玩味的打量着马克怀中的那个女人,看着后者美丽的容颜,动人的身躯,他突然狰狞笑道:“如果我说我很期待这位小姐可以向刚才那个‘小怪物’一样去跟一头野兽进行一场战斗呢?” 女人瞬间惊愕,然后颤抖。 马克少爷也似乎是很是奇怪,可他到底还是没有动怒的迹象,他也只是在费解着霍布赖特少爷为何就不会觉得他这个要求……真的是有点过分呢? 托尼皱眉,沉默还是没有说话,但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谁都听得出来,这是霍布赖特少爷很古怪的一次挑衅啊,更何况,他们这些常年都厮混在石头城的纨绔大少们自然是知道,这会儿马克怀中的女人原本就是马克最喜欢的一个,他来石头城所点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个,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女人就是石头城为马克少爷而准备的,她就是马克的禁脔。 一旁的哈迪已然直接起身,冷下了脸,再没有了热情,与刚才他们之间的友谊……径为两面,很显然也很讽刺的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确实很诧异霍布赖特少爷态度的突然转变。 … … ps:阿瑞斯与所罗门,尼采的左手右手全部出场。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两个疯子 “既然我们的朋友霍布赖特少爷希望看到玛莎的表演,那我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玛莎便就是马克怀中少女的名字,不过这个名字在这个时候必然是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它的一切意义,在这种情况下,它也只能象征着死亡象征着鲜血,象征着这些尊贵少爷们那些特有的近乎畸形的变态心理。于是,等到马克微笑而随意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他便也很是直接的便将他怀中的女人推开,接着,随着裸露着一双洁白无-毛大腿的他打了一个响指,服侍在房间门口处的石头城仆人便也迅速进来,拉着那个浑身颤抖的女人很快便消失在了房间里。从头到尾,叫作玛莎的女人都没有任何的哀求反抗或者尖叫,那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她知道她的一切哀求在这些尊贵异常的少爷面前只能是徒然无用,更是因为她在注意到霍布赖特话后马克少爷神情之时,她当时就已经绝望,她肯定很清楚她根本逃不过死亡的下场了,所以一直到被拖了出去,她望着从前给她这个婊子荣耀与满足,让她在这石头城中拥有地位可以欢笑的男人,她的眼中除了绝望便就是死气沉沉,再没有了任何的感情味道。 连怨恨都不敢。 然后,等玛莎消失,哈迪愕然后便也坐回了原位,托尼也很快回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神情,再没有了任何对霍布赖特少爷的过分而产生的不满神情,似乎是很反常,很不符合他们一向将骄傲与荣耀视为第二生命的性格?可实际上事情原本就最应该是这样子的,他们这些少爷们也断然不可能有什么怜香惜玉,英雄救美的无聊情结,在这些薄情寡义的大纨绔眼中,只要能够与这位来自玛雅公国的第一公爵继承人建立牢靠的友谊,别说只是马克众多女人中的一个高级妓女,就算是哪家贵族府上的小姐需要成为野兽口中的食物,只要霍布赖特提得出来,他们就能满足得下来,不管他们要建立的所谓友谊再如何的虚伪经不起推敲。 “赞美马克少爷的慷慨。”狞笑被掩饰着惊叹与感恩之下,霍布赖特的神情便很真诚。 马克从容微笑,举起手中的红酒,也不管身上的斗篷完全遮掩不了他那双洁白的大腿,他就这么躺在沙发上向霍布赖特致意。 霍布赖特很是愉快的大大喝了口红酒,随后他便径自走回栏杆处,望着楼下小型斗兽场,没过多久,在那斗兽场中很快便出现了一头模样不够凶猛,气势也不够威风的白老虎,接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也被两名大汉丢进了铁栅栏里,她的绝望她的毫无意识,在那头饿极了的白老虎面前似乎都是在预兆着她接下来所必然要面临的下场……因此,整个石头城的贵族老爷们都沸腾了起来,肯定不是斥责究竟是哪个混蛋居然把这样一个小妞给喂了老虎,事实上贵族们这会儿肯定都隐约知道这个女人来自5楼,因此他们便只能更加卖的吆喝,即便这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再怎样的无聊,无趣。 虎吼。 鲜血弥漫。 霍布赖特少爷再不可抑制的达到了高潮的顶端,当斗兽场中那一条猩红的胳膊落入了他的眼中,他便也低吼一声将头狠狠的埋进了怀中女人的大胸脯上,然后就在这房间里,他很快便脱下了他的裤子,胯下那只初具规模的小鸟即便确实是称不上威风凛凛,但毕竟已经具备了战斗的规模,于是,在他将赤裸的女人狠狠扭了过去,让女人紧抓着栏杆,向他翘起了大屁股之后,他便也开始了他的冲刺……整个石头城的1到5楼几乎都能够看到这栏杆处的一场男人与女人的战争。 “他果然是比我们还要败类的败类啊。”马克拍了拍他光滑的大腿,起身,笑的肆无忌惮,但却带着狰狞的眼神。 而接下来,伴随着一场毫无悬念的女人与野兽的战争迅速落幕一后,这一场很有悬念的男人与女人的战争便也渐渐步入高潮,整个石头城的贵族老爷们都在打赌那位看起来挺有战斗力的尊贵少爷究竟能够坚持多久。 这可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打赌。 …… 与此同时。 石头城都已经接连上演了两场带着鲜血的战斗,并且也都宣告了结束,可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后花园处这场注定没有硝烟的战争却依旧是迟迟未能拉开序幕,这肯定是让胖子艾伦感觉异常的纠结,事实上从下午跟尼采来到这罗斯切尔德公爵府以后,他就一直站在尼采的身后,看着他对面那位坐在轮椅上的帝国头号贵族少爷,等到了日落,也等到了花谢,但就是等不到这两位莫名其妙的大贵族子嗣开口说话,他很费解,很费解这两位身世显赫,智商也明显不会比他差的少爷究竟是在打着怎样的哑谜,可就算他一直费解到几乎快要崩溃,他却依旧只能是继续费解着而不敢开口说话,他很清楚在这里他必须得收敛他在尼采面前的无所顾忌。 “7级魔法卷轴,我与潘多拉的医药费,一共23万康坦金币,你必须得支付出来。”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我说过你若不给我便会亲自拜访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前几天没来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以为我需要你的23万金子去度过难关。” 终于,在魔法晶石将这后花园处照耀的如同白昼一样明亮之时,胖子等到了坐在万花丛中的这两位大贵族少爷开口说话,可其实他们两个开口说的话却也只能是让胖子更加的纠结且费解,因为他完全不明白这两位究竟在说着什么,尽管从表面上看来他知道尼采是围绕着伊丽莎白女神的那次发疯而展开的要求,而这位罗斯切尔德公爵的继承人也只是在重复着那次宴会上说过的话,是在疑惑为何他需要支付这笔金子,但胖子就是听不懂这么两句废话式的对白,他觉得要么就是他的智商确实不足以让他听明白这两位大贵族继承人的谈话内容,要么就是这两位智商本来的确不低的优秀继承人,只要一碰面就变的莫名其妙且不可理喻了。 当然,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胖子认为。 轮椅上的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脸色透露着不健康的苍白之意,兴许是因为跟尼采对峙而坐的太久,此刻的他便连嘴唇也是苍白没有血色,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但他却依然能够坐在尼采的对面,并且始终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说出的话也格外有力,他道:“照你这么说来,你是铁了心要将伊丽莎白夫人的帐算在我的身上了?不管这公平与否,也不管我是否会理解为你不敢招惹伊丽莎白夫人而只能找我,你都会坚持这样?” “真是个聪明人啊,你居然看透了我的意图?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是不敢招惹伊丽莎白那个疯子,但我又的确不能让我的血白流,所以我便只能找你啊。”尼采展颜微笑,完全没有任何的不自然,便连蛮不讲理也是优雅的蛮不讲理。 普罗米休斯笑了笑,并没有因为尼采的蛮横而不愉快,他的眼中只是玩味:“但你要知道,我毕竟不是跟你一样是开银行的,所以23万对我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我也很难支付得出来。” “没有关系,这23万便算是你借我的,可以慢慢还,至于利息……就按照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利息来算吧。”尼采微微眯眼,很大度也很开心的给了一个建议。 这自然是让普罗米休斯感觉这位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更加有趣的一个建议,他耸肩,道:“感谢你的慷慨,居然没有按照吸血鬼式高利贷来计算我们的利息,不过,即便是按照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低息方式我也拿不出来啊。” “那就没有办法了,利息我总归是不能不要的,不管是用哪方式来支付我的利息……”说着,尼采微笑时也不露痕迹的瞥了眼他周围的那些鲜花,在这春天的夜色下,即便没有了阳光的滋润,可这些鲜血依旧绽放的鲜艳且美丽。 只是,他在这个时候来观赏这些鲜血的意思显然不会那么简单,几乎是普罗米修斯捕捉到了尼采目光的同时,他便也神色古怪的道:“这些鲜花确实是我亲自种植的,你想要用我喜欢的东西来抵偿你要的利息也无可厚非,只是我并不觉得你能够将这些鲜花全部带走,那确实是一件要花费大力气的工作。” “谁说我要带走了?”尼采微笑,仿佛是在赞叹普罗米修斯居然瞬间便懂得了他的意思。 而这句话却是让普罗米修斯难得的皱了皱眉,尽管很快便也再次舒展,他道:“难道你要砸烂它们?可这种工作与你的身份似乎不太相称吧?” 要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去拿起石块砸烂别人的东西……这确实是一件很失体面的事情。然而,尼采这会儿的微笑却明显就是在证实着他如果拿不回他的医药费,他确实会做这么一件有失体面的事情,只不过他当然可以不必亲自动手。因此,迎着普罗米修斯的诧异,他转身看了眼身后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仿佛是在提醒他,他是带着私人管家过来的,那么这件有失体面的事情当然可以让他的管家去做。 胖子瞠目结舌。 普罗米修斯也在惊讶后随即失笑,似乎是完全没想到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居然能够蛮不讲理到这种地步,不过尽管尼采这时确实是称得上得寸进尺了,但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却依旧是没有愤怒的意思,相反,他在表示了无奈与完败后,好象还很赞同尼采的这个提议,他道:“不如这样,我自己派人来砸烂这些鲜花,这样呢人力就算作是一部分利息,鲜花也就可以为我留下一些,你看如何?” “这实在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提议啊。”尼采感叹。 然后,就在他的微笑与胖子的满脸不敢相信之下,普罗米修斯居然也真拍手召来了两名仆人,接着没有理会这两名仆人的忐忑与惶恐,他很认真的便吩咐他们砸烂这些他亲手培植的鲜花,仆人们起初肯定不敢有任何动作,他们必然清楚为了种植这些鲜花他们的少爷花费了何等的精力,但随后在他们少爷的再次吩咐之后,他们却也只能战战兢兢的搬起一盆鲜花,轻轻的摔在地上,见少爷并没有不愉快的神情反而还是鼓励的神情,他们便终于明白这确实是少爷的意思,于是接下来,这罗斯切尔德公爵府的后花园处便上演了一曲最难听的音乐,那花盆落地的声音与鲜花凋零的声音确实谈不上动听,一直到最后满地狼籍,处处都是凋零的花朵与花蔓,只留下了普罗米修斯周围一片的鲜花,音乐才堪堪结束。 “还算满意么?”再次开口的普罗米修斯微笑的依旧干净,只是脸色却更加的苍白了。 尼采点头,显然是满意且愉快,他起身:“我充分感觉到了你的诚意,这很好,这一趟的利息也确实足够了。只是我要告诉你,你一天不还我23万金币,我便一天会计算你的利息,然后兴许某天我心情愉快了或者不愉快了,我都会来讨还我的利息。” “随时欢迎。” 胖子终于不可抑制的抓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他也确实是想不通尼采这样做究竟有着怎样的目的,或者也可以说对他有着怎样的好处,而考虑到他对尼采的了解,他也的确知道尼采根本不可能去做这么无聊且没有意义的事情,所以这会儿的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尼采做这件事情,来这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意图。可不出意外的是,他想来想去最终也只能承认他根本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以至于他后来只能在看着罗斯切尔德家族这位他感觉同样也是很莫名其妙的继承人时,再不可避免的腹诽感慨:“真他妈是两个另类的疯子啊。” …… “出来吧。” 等到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带着满足而离去,依旧坐在遍地狼籍,鲜花凋零散乱四处环境中的普罗米修斯在玩味盯着那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后,他才终于开口,而随着他的这句话,这片本来再没有任何一人的花园中便也出现了一道瘦弱的人影,那人影在这凋零的白花中是那样的孤单,但却又是那样的倔强,宛如整个花园中仅剩的一朵洁白莲花,坚强到让人感慨。 她缓缓走到轮椅前,慢慢蹲在了普罗米修斯的身前,但却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眼前的凋零景象,有些感伤,有些惆怅。 “安娜,我必须得承认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位异端继承人确实要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还要优秀,他也确实是值得你去喜欢的一个人。”轻抚着戴安娜的金发,普罗米修斯眯眼感慨,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道:“你瞧,他居然可以通过这样一个谁都想象不出来,也必然会误会的方式来告诉我,这所有的事情都与我们毫无关系,这即便可以说是故弄玄虚,但也是最最聪明的故弄玄虚呢。” 戴安娜肯定不解,她仰头,那张漂亮且干净的脸蛋儿上写满了疑问。 但普罗米修斯却也显然没有为她解释的意思,他只是叹而再道:“安娜,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不要再为他流泪。” 戴安娜紧紧抿唇,依旧是没能听明白她哥哥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她却也再不想理会所有关于他的事情,所以她只是低声问道:“哥,你为什么要砸坏这些你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培养出来一大片花园呢?” 她的哥哥想了想,忽然微笑,俯身看着她的脸,一脸的温柔:“前段时间的那些事情,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确实是迎来了连我都不敢保证肯定能够解决的麻烦,而先前在贵族们推波助澜下,马克那些人所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贵族们的一次试探罢了,所以这次以尼采完胜,漂亮的反击取得了绝对胜利以后,贵族们必然再也不会眼睁睁的继续无谓的试探,而坐等斯图雅特家族的壮大了,他们接下来肯定会一起针对斯图雅特家族,到那个时候,尼采所面临的麻烦肯定不是如同马克等人所制造的这些小麻烦那样简单了……因此,他在等待所有贵族们动手的时候,就必须得征求我的态度我的意见,或者也可以说是我们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态度,而这些鲜花凋零的作用……就是告诉他,我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态度。” “那么到底是什么态度呢?”戴安娜下意识的便抓紧了她哥哥的手,只是她没有意识到她仿佛又是在为他而担心了,因为从这样狼籍的景象来看,似乎不难看出罗斯切尔德家族接下来的态度。 然而,普罗米修斯却没有再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他只是抚着她长长的金发,很莫名其妙的喃喃道:“安娜,兴许只有你才是他唯一的要害。” 第一百二十四章 1+1=2的马修 贵族的世界不存在所谓的秘密。 所以兴许尼采只是前脚刚刚跨出罗斯切尔德公爵府的时候,一份关于他去拜访罗斯切尔德公爵府的意图以及他与罗斯切尔德家族继承人之间一系列谈话的报告便也出现在了马修-阿尔弗雷德的书桌之上,而由于这个时候的马修恰好也有着他的客人他的朋友,因此这份报告的内容便也同样在第一时间被托恩-亚历山大所得知,他们两个在了解完这份报告的内容后,确实是不可避免的都感觉有些古怪,一方面是古怪于尼采的蛮横不讲理,另一方面却是古怪着普罗米修斯令人惊叹的容忍力,他们两个的确想不通普罗米修斯为何会那样纵容尼采在他的家中撒野,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的好脾气?马修与托恩自然是不能得知,不过古怪归古怪,他们两个肯定也会猜测尼采撒野的意图,以及他的撒野是否会影响斯图雅特家族与罗斯切尔德家族向来良好的关系。 但同样的,不管他二人再如何的猜测却终究还是给不了他们自己一个确定的答案,因为如果说尼采在罗斯切尔德公爵府上的撒野确实会破坏到他们两家之间关系的话,那想想刚发生不久的,尼采与海曼家族继承人的那场戏码,就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怀疑这一次会不会又是尼采与普罗米修斯刻意演的一场戏?可如果说尼采的撒野完全没能影响到普罗米修斯的心情,也没有对他们两家之间的关系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的话,那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根据报告上的内容来说,尼采可是悍然而砸碎了普罗米修斯花费了10多年的时间才亲自培育出来的一大片花园啊。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你说这位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跑去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目的呢?总不会真的是为了那所谓的23万医药费吧?”坐在书桌对面,翻来覆去将那份资料看了好几遍,身材矮胖,小眼睛里闪烁的始终都是商人特有的奸诈智慧目光的托恩摇头苦笑,他将那份报告随手放在了马修的书桌上,神色复杂的看着埋头奋笔疾书,不知在忙些什么事情的马修,又道:“再就是普罗米修斯,他对斯图雅特继承人又究竟是什么态度?” “你说呢?”马修没有停下手中的鹅毛笔,似乎是对他刻意吩咐而得来的报告漠不关心,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在拿到报告后仅仅随意看了眼便就扔给了托恩,再也没有理会过这件事情,好象是很反常也很不应该,但实际上,这也只是因为他真的很忙,作为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继承人,早被帝都上下一致认为是最优秀的继承人,也是贵族少爷典范的他要处理的家族事务肯定不少,也不会比尼采轻松多少,所以他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考虑这件断然不是他们坐在这里就可以研究出答案的问题。 托恩稍为一怔,明显是不理解马修对这件事情的不重视,不过不管怎样,既然他早便站在了马修的身边,那他便当然有必要在马修反问后给出一个答案,因此他开始思索,先从普罗米修斯的反常想起,可想来想去他却依旧只能承认他确实想不透其中的反常之处,因为他原本对于这位罗斯切尔德家族继承人的了解就不是很多,这些年来,兴许是因为始终坐在轮椅上,也兴许还有着其他的原因,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本身就跟他们接触的很少,在帝都公众场合下露面的次数也更是屈指可数,所以这位帝国最为荣耀也最为庞大的家族继承人其实也始终都是保持着相当神秘的形象,托恩他们这些人也只是大致知道,在病魔的折磨下,出身高贵无比的普罗米修斯好象是被病魔折磨尽了他所有的锐气,在他仅有几次露面的情况下,属于他的只有微笑,从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而或许也是普罗米修斯始终被病魔缠身的缘故,这帝都最显赫也最风光的贵族少爷才始终是被马修,托恩他们这些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才会下意识的以马修为核心,团结在马修-阿尔弗雷德的周围吧。 想到这一点,托恩下意识的看了眼依旧埋头的马修,随后他很快便也意识到他产生这个念头真的很不应该,也真的很危险,所以他晃了晃肥硕的脑袋,便也连忙收敛心思,转而去考虑那位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但不可否认,托恩对刚回帝都的尼采了解也依旧不多,他也依然是没能将这件事情的实质内容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最终,他便只能承认,斯图雅特继承人这一次的故弄玄虚真的很好很可怕,他也的确不能看穿这故弄玄虚的本质。 “看不透,也说不出来吧?” 也就在托恩因为这些疑惑而头疼而下意识的伸手拍着他脸上的肥肉之时,马修终于抬头,依旧是一如既往的英俊优雅且阳光,他没有搁下手中的鹅毛笔,只是很漫不经心的微笑看着托恩,道:“其实这整件事情真没什么可猜的,我们也只需要知道尼采本身就是在故弄玄虚便足够了,那么不管他这故弄玄虚到底是有着怎样的意图,他最终也终究还是会暴露出来的。再者,既然是故弄玄虚,那他故弄玄虚所试图掩盖的意图无非只有两种,一就是他确实是因为伊丽莎白夫人而对普罗米修斯产生了不满,所以他今天是去蛮横而报复;再就是花园的被毁,与普罗米修斯的针锋相对都是假的,是刻意做出来给人看的,是这样吧?” 最终也还是会暴露出来?那等到最终他暴露的出来以后,对于他们而言会不会太晚了些? 无非只有两种意图?这是任何一个人都看得出来的啊。 所以综合起来去说的话,马修这一番话那根本就是废话吧?托恩心中实在是很不解马修为何会如此简单的说出这段废话,可表面上他自然也不会去反驳马修,他也只是依旧保持着他逢人便自矮三分的谄媚笑颜,点头认可没有说话。 马修笑了笑,他肯定知道托恩的腹诽,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埋头便打算继续去忙碌他的事情。只是,刚刚垂下了头,他却又再次抬头,看着托恩,很莫名其妙的道:“托恩,我要嘱咐你一句,有的时候你要学会站的高一些,那样你才能够看的远一些。” 托恩疑惑,明显不解。 见此,犹豫了下,马修终于还是将手中的鹅毛笔放在了一旁,他想了想,显然是要为托恩详细分析他的想法了,他整理了下头绪,然后道:“这样说吧,目前帝都的所有事情肯定都是围绕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而展开的,这一点想必你也清楚,而实际上,你现在在考虑的尼采与普罗米修斯的各自心思以及意图,其实还是在考虑接下来的罗斯切尔德家族对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会是怎样的一个态度,我们又该怎样处理他们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是吧?所以这样说起来的话,一切问题的便还是回归了起初的原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也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那么,你想过没有,关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问题,这个时候我们是否还有必要去考虑呢?” “想想吧,如果说最初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因为其惊人的利润,而让所有的贵族们都是垂涎且觊觎的话,那么现如今与海曼家族联手后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除了让贵族们觊觎以外,更多的会让贵族们感觉到什么?” “威胁!”托恩脱口言道,用商人式奸诈谄媚笑容掩饰着才智的他必然能够瞬间洞穿这一点。 马修微笑点头:“是的,就是威胁。那既然贵族们都感觉到了威胁,他们又会怎么办呢?所以说,这个问题不用我们再深入考虑了,自然有人会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不得不说,这也就是马修的优秀,以及他所以能够成为托恩这些荣耀本身就不输于阿尔弗雷德家族等人的核心原因了,他确实拥有足够的智慧与才能,再如何复杂困难的问题,在他手中都能像1+1=2那么简单,且让人信服。 托恩豁然开朗,若有所思道:“难怪你的父亲与我的父亲今天晚上居然都不在……” “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非但是你的父亲我的父亲,恐怕还有更多的贵族这个时候应该都在斯图雅特伯爵府上吧。”马修接口,伸手再次拿起鹅毛笔,仿佛是又要开始了他的忙碌。 而这个时候,托恩却又问道:“那接下来,我们又该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不做,我们也只需要等待结果便是了,并且根据我的猜测,这个结果在尼采成人礼时就会揭晓!”马修断然言道,可就是他在说完这话以后,却很莫名其妙的渐渐停止了他埋头奋笔的动作,他好象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后问道:“对了,我听说今天马克跟托尼等人在石头城邀请了玛雅公国的那位泰坦家族的少爷?” “我还听说,我们的弟弟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与霍布赖特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并且为了满足这位来自玛雅公国的少爷,马克可是抛弃了他花费了不少金子才一手捧起来的石头城之花。”托恩微笑补充,提到他们这些有趣的弟弟,他跟马修这些人便真的会感觉很有意思,并且肯定也不是居高临下的不屑,而仅仅是感觉有趣。 “前段时间为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事情,早便失去了放高利贷而获取挥霍资金来源的他们应该也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一笔挥霍资本吧?那么接待这位泰坦家族的少爷时,必然也还是需要大笔的金子的,他们……”说到此,马修没有再说下去,他只是看着他手中的鹅毛笔,似乎是在为马克等人考虑着担忧着。 托恩微微思量,很快他便明白了马修的意思,笑道:“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办吧,你放心,我有办法让我们的弟弟们迅速赚取到一大笔足够他们挥霍而招待霍布赖特的金子。” “你瞧,这样的话贵族们在正面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制造着真正的大麻烦,而暗地里我们这些弟弟们也会为尼采寻找些小乐趣,我们又还需要做些什么呢?” 托恩连连点头,微笑到脸上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他觉得他确实是必须得佩服马修。 马修终于再次埋头,重新拿起了鹅毛笔开始了忙碌的他,就在托恩无聊而打算随手抽出一本书去翻阅的时候,他突然笑道:“其实想起我们眼下所折腾的这些事情,我就更欣赏尼采-斯图雅特了,想来你也不会知道,我在撒耶城波利罗庄园做客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尼采所写的一句很有趣的话。”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句话里的庸人所包括的人必然不少,而实际上尼采身旁也就恰好有这么一位。 “你拜访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只是为了那23万康坦金币?” “好吧就算是这样,你也确实是为了那些所谓的利息,但你似乎没有必要毁掉那一片花园吧?” “你不担心罗斯切尔德公爵继承人会因此而对你不满?又或者是说……你们两个又在上演如同波利罗庄园时你跟昆廷所演同样性质的戏码?” 这些,便就是离开了罗斯切尔德公爵府,踏上马车后,胖子艾伦所一路追问的问题,他在这些问题上的好奇心确实是表现出了足以让尼采动容的执着,以及大毅力,几乎从离开那片花园一直到马车开始了行驶,胖子便就是不依不饶的没有停止过他的发问。只不过很遗憾的是,对于他的疑问以及他的大毅力,尼采根本就没有理会的意思,他从踏上马车以后便开始了闭目养神,看也不看这胖子一眼。这自然是让胖子很沮丧,也很咬牙切齿,于是为了报复,尼采的耳边便少了一个胖子多了一头苍蝇,始终就是这么几个问题,循环来循环去伴随着马车的颠簸就从没有停止的苗头。 所以最终尼采终于完败,靠着车厢而睁开了眼睛的他盯着胖子,一直到胖子再不敢说话感觉忐忑时,他才叹息言道:“艾伦,其实我认为这些问题由你自己来琢磨更合适,而我唯一能够提醒你的便是,琢磨这些问题时,你不要只看表面,要学会透过表面去看问题的实质。” “琢磨了啊,但实在琢磨不出来啊。”从离开后花园的那一刻就开始提问的胖子必然是没有时间去真正琢磨这问题的,所以他的这句话显然是谎话是不靠谱的话,但尽管如此,撇嘴开口的胖子却依旧是理直气壮且很无辜。 昆廷少爷所意识到的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尼采对他这位10年来的玩伴也确实拥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容忍性,即便这胖子已经无赖到了这地步,可他却也依旧没有不愉快的情绪,他也只是看着胖子持续有5分钟的时间,才终于开口,但却很突兀的便换了话题:“艾伦,你说我为何要把你从撒耶城一路带到帝都?” “是啊,为何?”伟大的男爵艾伦直接反问,真不知道是他神经粗犷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还是他的没心没肺确实让人惊叹。 尼采哑口失笑,即便是来到帝都已经大半年的时间了,可胖子却依旧还是那个简单的胖子,这一点他很欣慰,但他却很不满意,所以他想了想,再次开口时便全然是认真的神情:“在尼罗城时,我击破你对朱莉小姐最后的幻想,是为了能够让你自己去把握去争取你想要拥有的东西;而到了帝都,无论是参加宴会,又或是我会见客人,甚至包括我在做任何的事情时,我都会带着你,是为了让你学习怎样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以及贵族们的那些种种小心思,同时也会嫉妒贵族们的生活,然后因为嫉妒而试图往上爬;这些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完全体会不到。” “多少……还是明白一些吧。”相当罕见,胖子居然扭捏局促了起来,尽管他依旧没有因为辜负了尼采而尴尬。 “一些,那是多少呢?”尼采看着他,坐正了身子,一如既往的淡然神情,他道:“我在你心里种下了一颗叫做‘野心’的种子,但很遗憾,我还是没有看到它发芽的迹象,我很失望艾伦,你要知道,我从没有指望过你能够成为我的大脑,为我去做怎样的事情,我只是想让我的朋友艾伦,可以找到他活着的理由。” “我们活着,终究都是需要一个理由的,不是吗?” 胖子更加的局促了,他确实很不习惯尼采这样认真的跟他讲这些大道理,因为他很早就死了爹,很早就不会有人来告诉他什么是追求了,他活着又应该去追求什么了,所以陡然间跟他同样年龄的尼采跟他提起了这些深刻的问题,他也就真的会很不习惯,他想了想,过了片刻才终于道:“其实,其实你的那颗种子终究还是发芽了……” “哦?这么说起来的话,你已经找到了你活着的理由?那么告诉我,你是否联系到了你哈亚当斯家族从前的盟友,或者亲戚?不要告诉我没有这些人的存在,这不可能。”尼采直接开口,他肯定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的私人管家,他的朋友艾伦,所以他了解艾伦,也了解哈亚当斯家族的一切。 “快了……”胖子忐忑开口,实在是让尼采异常无奈,找人这种事情,找到就是找到,没找到就是没找到,又怎么可能存在快了,慢了? 似乎是终于对这胖子而彻底绝望了,无奈后的尼采便就靠在了颠簸的车厢上,再没有看这胖子一眼,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带着自嘲而轻声道:“其实我很想有一天,我的朋友艾伦可以站在这神圣大陆的最颠峰,然后告诉整个世界,他就是世界之王。”顿了顿,似乎也是因为他知道这话的不靠谱,但似乎也是因为他感觉到了这个话题的沉重让胖子感觉不舒服了,他忽然又微笑补充道:“那个时候,有你在,我这个朋友也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跋扈嚣张,胡作非为了。” 胖子瞠目结舌,肯定想不到尼采居然还有这种野心,而他震撼后,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也还是没能忍住,小声嘀咕:“我觉得你恰好说反了……应该是你成为世界之王,然后我这个朋友就可以肆无忌惮,跋扈嚣张,胡作非为了……” “滚。” 睁开眼睛的尼采直接起身走到胖子的身旁,一脚便揣在了他的屁股上。 接着,胖子没滚下马车,但马车却也很匪夷所思的居然还真停下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白手套 马车的陡然停下断然不可能是因为胖子在车厢内的骤然起身,也自然不是因为尼采的这一脚,所以造成马车突兀停下的原因要么就是这时已经抵达了斯图雅特伯爵府的门前,再要么就是马车之前有人或者有事情阻挡了马车的车轮,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逻辑,因此考虑到从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出来后这一路行驶所花费的时间,确实不可能到达家中,那马车车轮的突然停止转动似乎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理由,也只能是有外在的因素影响了马车的行驶。这一点,在胖子艾伦疑惑而掀开车帘后便也得到了最直接的印证,确实是有人恰好出现在了马车的正前方,挡住了马车的车轮。 月色明亮且皎洁,那人的面孔便也异常清晰,可尼采探出车厢后第一眼看到的却并非这人的面孔,而是他手中所执的一杆银色长枪,那是最最标准的骑士长枪,在皎洁的月色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茫,然后他才迎上这人的脸,便也直接看到挡在他身前的正是帝国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的儿子——瑞德,而在这个时间以这种不友善的方式突然出现,那再联系到那场宴会中瑞德对他所表现出来的敌意,以及他这时手中所紧握着的骑士长枪,似乎他的来意他的意图真的不难猜测。 尼采迟疑,微微皱眉的他终于还是下车,走到了瑞德的身前,却没有开口。 瑞德同样第一时间没有说话,神情严谨且稳重的他只是迎着尼采,很是干脆的便从他的骑士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只手套,丢在了尼采的脚下,然后才沉声道:“拣起来,接受我的挑战,像一个男人那样。” 白手套。 尼采悄然眯眼,这可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不说由于真正骑士的迅速没落,原本某种程度上就是象征着骑士精神的白手套本身就已经失去了太多的意义,就说眼前向他挑战的这个青年瑞德,那可是他斯图雅特家族最可靠的盟友加百列的孩子啊,既然如此,那难道他就不会担心他的挑战很会直接影响到斯图雅特家族与加百列之间的友谊吗?所以因为这个疑惑,尼采在打量着这个相貌英俊且正直,跟他那位凯蒂恩尼副团长拥有相同气质的瑞德时,便是全然的玩味,他最终迎着瑞德沉稳而固执的神情,也只是简单道:“理由。” “戴安娜!”瑞德紧盯着尼采:“我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她!绝不!” 果然是这个原因,不过也只能是这个原因,事实上早在那次宴会上他感觉到他印象极好的帝国皇室近卫团团长的少爷对他怀有深刻的敌意后,他就已经吩咐胖子刻意查探过原因,那他后来当然会清楚的知道这个瑞德原本就是戴安娜最忠实的追随者,他对戴安娜的痴心本身就已经达到了偏执的地步,所以他对他拥有忿忿,甚至是怨恨都很正常,尼采也确实不会意外。只是,即便如此,尼采却也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瑞德居然会向他丢白手套,而这一点也就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真的很好奇,难道瑞德就真的不知道他的挑战究竟意味着什么?难道他真的会因为他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痴心而完全不顾加百列与斯图雅特家族之间的友谊?再者,他跟戴安娜到底有着怎样的实质性关系?他又是戴安娜的什么人?他凭什么能够拿尼采与戴安娜之间的事情来当作他挑战的理由?所以这么说起来的话,跟前一个也是因为戴安娜而向尼采宣战的伊丽莎白女神相比,瑞德的挑战实在是太没有道理,甚至是太愚蠢了,毕竟说到底伊丽莎白女神终究还是戴安娜的教母,她本身也就不需要顾忌斯图雅特家族的强大。 可瑞德呢? 一个贵族少爷,可以跋扈可以蛮横甚至可以一无是处,但就是不能愚蠢,不能不识大体。 因此,尼采对这位瑞德少爷也就断然不会再有半分的好感了,纵然他具备再多的骑士美德,那也都不足以成为他愚蠢的理由。 他最终也只是冷笑道:“我拒绝。” “拒绝?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你那所谓的新斗气根本就是毫无用处的力量?还是说……你不敢?”皱起眉头的瑞德不屑而道,而随即,紧握长枪的他又看了眼尼采身后绘着千日草徽章的华丽大马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带着嘲讽的口吻又道:“或者是,你又用你所谓的贵族式卑劣且肮脏的思维在顾忌着你斯图雅特家族与我家族之间的关系?你是担心我们的战斗可能会为我的父亲带来麻烦?那么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只是我与你之间的事情。” 看来他还是知道这一点的,看来他也确实不是愚蠢的无药可救。 尼采晒然一笑,瞥了眼一脸愤怒与嘲讽的瑞德,道:“你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挑战?” “不要忘了,你的家族并不是世袭的贵族,你的父亲之所以能够成为一位子爵,那只是因为他的实力,可是你呢,你又有什么?即便你已经行过了成人礼,但注定不能直接继承到加百列爵位的你,说穿了终究也不过还是一个平民,那么一个平民要向一位伯爵的继承人发起挑战,你说我为什么要接受这场荒诞的挑战?就算我可以不顾身份,那难道我不会担心我今天接受了一个平民的挑战,那以后我便会面临更多莫名其妙的挑战吗?这难道不是最滑稽的事情?” 一系列的反问终于让瑞德的脸色彻底的阴沉了下去,便连他紧握着长枪的手指也微微泛白。 话说至此,尼采似乎也再不考虑那位他有着不少好感的皇室近卫团团长的面子了。不过这其实也就是他一惯的本性,对待他的敌人,他可从来不会有任何所谓的仁慈所谓的顾忌与考虑。那么,既然瑞德已经可以愚蠢固执到这种地步,他又何必去考虑斯图雅特家族与加百列之间的友谊?而至于这番话很有可能会让他与瑞德彻底结仇……他就更不会考虑了,毕竟,眼下帝都的形势,其实说穿了他就是在与所有的贵族少爷们为敌,那么多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瑞德又有什么关系? 瑞德死死咬牙,克制着他的愤怒,不过这个时候的尼采却显然已经彻底失去了理会他的兴趣,再没有多看他一眼的尼采直接转身,走向马车。 “如果我坚持要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呢?” 还真是个固执的孩子呢。 尼采脚步微微停滞,本来确实是打算依旧不会理会这个愚蠢的瑞德,但冷笑之后再次抬起脚步的他却只是在又跨出了一步后便很反常的停了下来,因为这个时候兴许是在车前等的太久了,兴许也是察觉到了瑞德即将失控的情绪,他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一脸戒备的迎着他走了过来,而看到了这个胖子,尼采便忽然莫名其妙的微笑了起来,接着他转身,望着距离他大约有7步的瑞德,他微笑道:“那好吧,考虑到加百列在阿喀耶森林中对我的帮助,我便给你这个机会。”顿了顿,等到胖子刚好站在了他的身旁,他才继续道:“不过在你拥有这个机会之前,你必须得先打败我的私人管家。” 先前没能将尼采与瑞德之间的谈话听得清楚的胖子艾伦一脸茫然,完全不明所以,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尼采这是为他找了一个怎样的麻烦,他也不过是刚刚站在尼采的身旁,随着尼采的话落,他对面的那位站姿让他汗颜的瑞德便陡然将长枪扬起,带着一片劲风的同时,他的声音也同时响起:“拿剑!” 长枪赫然直指伟大的艾伦男爵。 胖子直接崩溃,意识到瑞德的意图,他瞬间便看向了尼采,哭丧的脸上除了愕然便是悲愤:“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啊。” 尼采眯着眼睛笑了笑,拍了拍艾伦的肥脸,他道:“去吧,让我看看这大半年来在凯蒂恩尼的调教下,你的潜力究竟被激发出来了多少。” 看着尼采,等到他终于认清了眼前的形势,也明白尼采显然不是在说笑,而他也确实没有办法去拒绝以后,胖子看了眼战意磅礴的瑞德,终于抓狂:“但是我也没有武器啊。”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尼采也的确从没有携带武器的习惯。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将骑士精神与守则视为第二生命的瑞德来说显然不是个问题,他可是牢牢的遵守着骑士守则上任何时候都必须佩带骑士长剑的这个规定,因此,胖子的话落,他便也用枪端直接挑出他腰间的长剑,直飞胖子面前,插在了胖子的脚下。 胖子看了看尼采,又看了看瑞德,只能认命,拔起长剑的时候,尼采已经是退回了马车旁,靠着车厢而悠闲的等待欣赏这一场战斗了。 无奈摇头的胖子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抬头时已然是一脸的认真,他确实不是个称职的私人管家,也确实荒唐没有原则,但这些自然不意味着他就不重视他与尼采之间的友谊,因此,他本身也很愿意为尼采处理一些本不需要尼采出手的小麻烦。他扬剑,剑身所泛起的赫然便是他这大半年来的努力成果,在撒耶城时就已经将要突破赤阶斗芒的他,这个时候已经是掌握了橙色斗芒的力量,并且由剑身所泛出的橙光程度来看,他显然也不是刚刚迈入橙阶的境界,这在同龄人当中,已经是个挺不错的成就了。 只不过,很遗憾的是他面对的不是他的同龄人,并且从瑞德开始修炼斗气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没有放弃超越他父亲的梦想,因此他的努力再加上本身就不缺少的天赋,自然注定了他的实力肯定不是胖子所能比拟,那长枪上泛出的,便正是最接近绿阶程度的黄色斗芒。 结局似乎显而易见。 就在尼采饶有兴致的期待下,率先发起冲锋的不出意外的便是瑞德,他既然崇尚骑士精神,那在他的战斗中自然除了冲锋便还是冲锋,因此,选择了将斗气的力量完全应用在实力与霸道之上,彻底放弃了敏捷的瑞德,每一次冲锋都极具震撼力;而至于胖子……其实在面对瑞德这种纯粹进攻式的冲锋时,他应该充分利用斗气的力量用敏捷的方面来消耗瑞德的气势,然后兴许才能坚持上一段不短的时间,只是这一点对胖子来说显然太过困难,毕竟,由于他的体形实在肥硕,他也在一开始掌握斗气的时候就放弃了身形的敏捷,很不凑巧的也选择了将力量全部用在了霸道的攻势上,所以他就只能硬碰硬的跟瑞德进行一次次的实力碰撞。 长剑与长枪的碰撞,橙色与黄色的交锋。 5次之后,胖子便再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支撑他偶尔的反击了,他也只能紧握长剑站在原地等待着瑞德的冲锋,而这个时候在尼采看来,天赋本身就不错的瑞德大概也只需要一次的全力冲锋,胖子手中的长剑就会必然脱手了,因为瑞德每一次冲锋的目标都选择在胖子用来抵挡长枪的大剑剑面之上。 “叮!” 长枪的枪尖又一次狠狠撞击胖子手中的大剑,胖子一退再退,只是很出乎尼采意料的是,即便胖子几乎已经退到了他的身旁,可长剑毕竟没有脱手。 胖子死死咬牙,抹了把额上的汗水,抬起沉重的脚步,走回原位。 瑞德挑眉,他肯定不会伤害尼采的这个私人管家,他也确实没有必要选择太过花哨的手段,因此他又一次的冲锋便还是针对胖子手中的长剑,然后这一次的冲锋伴随着那黄色斗芒几乎已经呈现了绿色,胖子手中的长剑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落地,他的手也同样不可抑制的剧烈颤抖了起来,再无法控制。 尼采看了眼再一次退到他身旁的胖子,没有说话,径自起脚将长剑踢回了瑞德的脚下,他简单道:“5天后,我在伯爵府等你。” 瑞德点头,脸不红气不喘的他收起长枪,犹豫了下也拣起那张白手绢,然后异常标准的将右手放在了胸膛,微微鞠躬,转身离开。不可否认,不提他的愚蠢他的偏执,就从这个角度来说,瑞德确实是跟凯蒂恩尼属于同一类人,他们都具备着真正的骑士精神,体面优雅且注重礼仪。 “丢人。” 收回了视线,走回马车的尼采,经过胖子身旁时也没有忘记落井下石。 可胖子却真没有感觉丢人,事实上在他最初看到瑞德长枪上的斗芒时他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所以他呵呵一笑,屁颠屁颠的跟上马车,随在尼采的身后补充道:“又不是第一次丢人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尼采完败。 …… “少爷,伯爵大人在会议室等您。” 有了路上这么一段插曲,尼采与胖子回去的路上就肯定不会再有意外,等到他们两个回到伯爵府,尼采原本是打算先回书房,可后来他也不过是刚刚走到书房的门前,便迎面碰上了显然是在书房门口处等着他的老管家老占坎,老占坎瞥了眼胖子依旧剧烈颤抖的手后,没有任何表示,一如既往佝偻着身子淡然便对尼采言道。 尼采微怔,略显疑惑:“在会议室?还有谁?等了多久?” “阿尔弗雷德侯爵,亚历山大伯爵,康斯坦丁候爵,艾德默安夫人,克伦威尔……总之该来的基本上都来了,从下午就一直在等您。” “这么说,我可是让这些任何一位跺跺脚都必然引起帝都一场小规模地震的大人物们足足等了我将近4个小时的时间?”尼采确实心中震撼,他怎么都不可能料到在这一日几帝都上得了台面的大贵族们,几乎整整有一大半都出现在了他斯图雅特伯爵府,这确实是一件大消息啊,尤其是当尼采想到这些贵族老爷们那并不难猜测的来意以后,他就更觉得受宠若惊了。 “他们都谈了些什么?”犹豫了下,尼采终于还是走向会议室,只不过在路上他肯定会去询问老占坎这个问题。 老占坎神情依旧,满是皱眉的老脸看起来还是那么昏聩,他道:“事实上什么都没有谈,从一开始就是望着伯爵大人沉默……然后一直到现在。” 沉默?尼采感觉古怪,他微微皱眉显然是很意外于这个情况,因为在他看来,这群大贵族们来他家中肯定就是为了斯图雅特家族与海曼家族联手一事,那么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又怎么还可能望着斯图雅特伯爵大人表示着沉默?他的父亲又怎么可能让这沉默持续下去?他很费解,确实是想不明白,不过同时他也知道,在他没走到会议室之前,他的这些疑惑断然是没有答案的,他也肯定是猜测不到的。 老占坎在位于2楼伯爵书房旁的会议室门前停下脚步,然后为尼采推开大门。 尼采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在老占坎推门的那一瞬间,他下意识的便让他显得局促,显得忐忑,便连一贯的微笑也都不那么自然了。 这可是堪称豪华的一场大谈判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自不量力 “感谢主,我亲爱的尼采,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也终于可以从这场无聊且无趣的会议中解脱了。” 这是尼采出现在会议室门前时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第一时间所说的第一句话,而等他微笑起身迎向了门前的尼采,他向会议室中圆桌前的大贵族们所说出的第二段话便就是:“那么先生们,关于你们的提议,无论是要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立即宣布解散,继续维持从前正常的经济秩序,不再影响你们各自生意与家族利益也好,又或是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最大程度的对你们开放,使在坐的诸位都能够拥有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支配权也罢……总之,你们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跟我的继承人开出你们所有的条件以及筹码吧,我保证我不会发表任何的意见,尼采的最终决定也必然能够完全代表我的意志,我也肯定会尊重他的一切决定。毕竟,说到底这银行成立的一系列过程也本身就是出自他的考虑与建议。” 依旧是一如既往不干预不理会也不负责任的甩手掌柜形象,绝对可谓是令人发指。 然后,他微笑便拉着他继承人的手走回了圆桌前的主位,似乎是在宣布着这场堪称重量级人物大集合的华丽谈判便也正式拉开帷幕,接下来他所需要做的便就是坐在一旁旁观他这个不过15岁也是刚回帝都的继承人,在圆桌前通过谈判的方式跟这样一群都是荣辱沉浮了大半辈子的大贵族们为捍卫斯图雅特家族的利益而进行一场似乎怎么看都不太公平的战争,他好象完全不担心面对着这样一群任何一位都必然是大角色的贵族们,他的继承人究竟是否能够应对得来,又是否会存在着巨大的压力。 他让尼采坐在了主位,而他却只是坐在了尼采的身旁,一脸的坦然微笑。 尼采感觉相当无奈,不过神情依旧忐忑且局促的他却似乎并没有多少坐如针毡的压迫感,并且在他打量着他身前身旁这些或优雅或刻板或阴沉的大贵族们时,他也总还透露着那么一些不够重视不够惶恐的意思。这一点,当然很奇怪,因为再怎么说他此刻所面对的这些人可不仅仅是身份上的显赫,事实上他们每一个人也都必然还是谈判桌上的常胜将军,那么尼采又怎么还能够轻松?他总不至于认为仅凭他自己他就可以从这些大贵族手中在谈判桌上占取优势吧? 貌似的确是很反常。 可实际上,这一点儿都不反常,因为尼采肯定知道,他父亲的这番话可以理解为这场豪华阵容谈判的序幕卡开,但同时却也可以理解成这场还没能正式展开的华丽大谈判就此便也宣告了结束……至于原因,想想月前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亲自前来斯图雅特伯爵府为尼罗城克里斯多夫子爵大人讨回公道一事吧,那个时候斯图雅特伯爵可就是直接让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跟他的继承人谈判,结果就是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彻底的感觉到了斯图雅特对他的不尊重也不重视,然后他最终便也愤然离去。 那么此刻,同样是为了向斯图雅特家族要一个交代,这群骄傲且尊贵的大贵族们又怎么可能去跟一个孩子进行所谓的谈判? 那本身就是对他们身份的一种侮辱啊。 所以说,这场华丽的大谈判非但是很有可能因为斯图雅特伯爵的不重视而依旧不能展开,贵族们也更有可能因此而对斯图雅特产生更多的愤怒,其最终结果便也还是这群身份显赫的大贵族们……愤然离去。 当然,这种可能也并不是绝对的,事实上尼采这会儿就很期待他面前的这些贵族老爷们在利益的面前放下他们的骄傲,放下他们的矜持,然后跟他来将这场谈判进行到底,毕竟,对于他们这些荣辱沉浮了大半辈子,也经历过各种各样谈判的贵族们来说,在谈判桌上战胜一个孩子那原本就应该是一件手到擒来的事情。那么考虑到他们这一次谈判所围绕的巨大利益,他们似乎更应该欣喜于斯图雅特的不够重视,然后从这个紧张且忐忑的孩子身上获取到足以让他们满意的利益。 只不过,后一种可能性毕竟是微乎其微,尤其是此时会议室中的这些贵族们本身就没有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团结,他们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能够坐在一起处于同一个战壕,那也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基础需要他们一起针对斯图雅特家族罢了,所以在这许多贵族的面前,想必他们其中无论是谁都很难率先放下身份与骄傲而去跟一个孩子进行所谓的谈判。 …… “斯图雅特,你确定你要这么一个小家伙跟我们进行谈判吗?” 小家伙。 这个称呼可实在是相当的不够尊重啊。 尼采皱眉,克制着他的不快情绪,他瞥了眼这个沉闷且粗犷声音的主人,然后,即便是他从前并没有见过此人,他这个时候也没有去刻意留意对方胸前的家族徽章,可他却就是一眼便认出了坐在他右手下第3位的这个中年男人,无论是他一脸豪放的络腮胡须又或是他坐在那处犹如小山一样的身躯,都轻易能够让尼采从他脸部的轮廓中寻找到熟悉的痕迹,从而他也必然能够断定,这位肯定就是帝国最负盛名的‘野蛮人’——克伦威尔伯爵大人。 “还真不愧是‘小野蛮人’休斯的父亲呢。” 尼采撇了撇嘴,腹诽着安妮小姐的优秀基因,他终于还是没有说话表示出他的不快。 斯图雅特伯爵微笑,同样也没有说话,但显然就是在肯定着克伦威尔的疑问。 “你这是什么意思?斯图雅特,难道你……” 第二位表现出不满的是坐在尼采左手处第2位的一个蓄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人,他脸颊消瘦颧骨高高-凸起,神情严谨且刻板,充分体现着其一丝不苟的生活态度以外,也让尼采在打量着他时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一些疑惑……他确实很费解这位带着亚历山大家族掌舵戒指的亚历山大伯爵大人为何会让奸诈且圆滑的托恩继承亚历山大家族,而不是气质神韵都充分遗传着他的托尼少爷。 不过,这个疑惑在这种时刻显然可以忽略不计,尼采也只是简单打量了这位亚历山大伯爵几眼便将视线又放在了他右手旁的第1位,因为亚历山大伯爵之所以没有将他不满的话语继续说下去,那本身就是因为在他说话的时候,尼采右手边的这一位中年男人却很不礼貌的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 兴许是因为他并不是第一次面对斯图雅特这种不重视的情况了,兴许也是因为从他两个继承人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那些手段中,都已经让他对尼采有了足够的了解了,他对尼采倒真没有太多的轻视之心,似乎也没有将这个孩子仅仅当作是一个15岁的孩子来看待,这些,都从他打量着尼采的眼神中可以轻易瞧出。 他打断了亚历山大伯爵的话,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便开口,反而是眯着眼睛又看了尼采大约有2分钟的时间以后,他才终于开口,道:“孩子,告诉我,你对我们所提出的两个关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建议,是怎样考虑的?” 随着这样的一个问题,会议室中气氛变的有些古怪。 无论是亚历山大伯爵也好,康斯坦丁侯爵也罢,他们这些人显然都没有料到阿尔弗雷德居然会主动开口询问这个孩子的意思,他们也真的不敢相信阿尔弗雷德居然会对这个孩子如此重视,然后去跟这个孩子进行所谓的谈判……所以一时间,这些大贵族老爷们的眼睛便齐齐放在了尼采的身上,似乎是要瞧出这个孩子究竟有哪些地方值得阿尔弗雷德如此看重,不过,遗憾的是,除了他一头扎眼的黑头发外,这个神情忐忑且局促,紧张不安的孩子只能是让他们全然失望。 接着,就是这个让他们很是失望且不屑的孩子慢吞吞的开了口,口吻小心谨慎且惶恐……但,开口所说出来的话却实在是不够谨慎也不够惶恐! “抱……抱歉,我根本不会考虑。” 用紧张忐忑掩饰着腹中冷笑的尼采微微垂头,他们关于斯图雅特家族的两个提议,一是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解散,二是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成为贵族们的共同财产……这对于尼采来说当然是最大也最荒诞的笑话,他也断然不可能去考虑这两个提议中的任何一项。 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轻轻叹息,显然是早便料到了这个孩子的这个答案,他瞥了眼对面以及身旁的贵族们,瞧着他们都是一副因这个孩子强硬态度而体现出来的满是不敢相信以及震撼,他转身看向了斯图雅特伯爵,轻叩着桌面片刻后,问道:“斯图雅特,你确定你也是这个答案吗?” 伯爵大人轻抚两撇优雅的大胡子,微笑道:“即便我再如何的不想重复我刚刚说过的话……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为我的继承人负全责。” 沉默。 谈判进行到此,似乎也再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因为就算这些贵族老爷们肯放下矜持与骄傲去跟这个孩子进行谈判,可这个孩子的态度明显不能让他们接受啊,所以,这时会议室中的气氛与沉默也就相当的顺理成章,这样的谈判结果本身也就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正常结果。 于是,双方的情绪逐渐升级,气氛也濒临失控的边缘,那个‘野蛮人’甚至已经是几乎再也不能抑制他的愤怒,他们确实是为斯图雅特伯爵的态度而愤怒,也更因为那个孩子的肆无忌惮与狂妄而愤怒。 而就在这时。 尼采左手旁的艾德默哈夫人突然起身,一身黑色贵妇长裙的她依旧是那一副女王范儿,她冷眼瞥了眼她身旁的那个孩子,然后唇角微微扬起,仿佛是不屑,但却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转身便走向会议室的门前;而她这一走,那自然也就意味着这场谈判的彻底结束,接下来不管这些贵族老爷们对于这个结果再如何的愤怒不能接受,他们也必然都不会再说什么,再做什么,他们也只能相望,随即起身,走出斯图雅特伯爵府的会议室,一直到最后一位客人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也消失不见,这些贵族老爷们也都再没有多看那个狂妄的孩子任何一眼。 所以他们就不可能觉察得到尼采在看向艾德默哈夫人背影时的眼神玩味。 …… 等到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父子两个,尼采便肯定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既然谈判都已经结束,他的父亲从头到尾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赞成,那他似乎也确实没必要去因为得罪这所有的大贵族们而产生心理负担,所以他起身,向他的父亲行礼后,便也简单道:“我先回房休息了。” 伯爵大人下意识的点头,他还是坐在尼采的身旁,只是靠在椅子上的他神色古怪,仿佛是在想着什么。 尼采没有迟疑,转身便走向门口,只是他不过刚刚走到会议圆桌的末尾,他的父亲却突然开口唤住了他,然后没有给他解释,先是用眼神示意他留下,坐在他的对面,然后才微笑开口:“关于海曼家族……难道你真不打算给我一些必要的解释?” “必要的解释?指的是关于哪些方面的解释?”尼采疑惑,随口问道,而说完他便也注意到了他父亲那饶有兴致的神情,然后他便只能接着道:“是问我究竟什么时候跟海曼家族有了接触,海曼家族又为何会如此不遗余力的与我合作?可在我看来,我并不认为这些事情您都不知道啊,我也不认为海曼家族几个月前对我斯图雅特家族,以及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调查您就真的不知道;我也更不认为……如果不是您的点头,海曼家族就会如此慷慨的提供这样一大笔金子供我度过难关。” 伯爵笑了笑,没有否认尼采的猜测,他只是摇头道:“你应该知道,我要知道的不是这些,我只是想知道既然海曼家族是你的底牌,那你为何会选择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打出你的底牌?千万不要告诉我,这就是最恰当的时机,你也确实只剩下了海曼家族这么一张牌来帮你度过这所谓的危机。” “那您认为呢?”尼采有些费解,他知道他父亲指的是前段时间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所面临的那场疯狂事件,他也从他父亲的话语中听得出来,他父亲似乎认定了他当时在面对尼罗城的那些大酒商时,除了海曼家族这张牌,也必然还有着其他的解决方法……只是,他凭什么这样认为?当时的尼采除了海曼家族又还有哪些盟友能够帮助他度过那场危机?总不可能是魔法协会的那个新上任的维克多会长吧,他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啊。 伯爵打量着尼采的费解,心中叹息,暗想着他的这个孩子……似乎小时候那个从不将秘密告诉他,跟他这个父亲交流的习惯终究还是保留到了现在,这让他多少有些遗憾,但却不会介意,他犹豫了下,摊手道:“我亲爱的尼采,过去的11年我没有去过撒耶小城,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就不知道你所做的事情,以及你所拥有的那些基础……可以毫无疑问的说,单单就那些所谓的少爷们给你制造的麻烦,以及尼罗城那些所谓酒商们的金子,你甚至只需要往撒耶城写一封信就能解决吧?即便你的基础兴许不能支撑你在解决了那场银行危机之后,一如既往的维持着银行的繁荣,但毕竟短时间内继续将银行维持下去,我相信你还是可以做到的。那么问题就出来了,你为什么要暴露你最大的底牌呢?” 尼采面无神色,没有否认。 伯爵显然是瞧出了他这个拥有太多小秘密的继承人依旧没有打算跟他坦白,他苦涩而笑,掰着手指道:“撒耶城的皮毛生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生意背后最大的推手以及最大的商人就是你那个有趣的管家,托鲁总督吧?好吧,就算你的这些生意依旧不够,那么领地内那众多的贵族呢?我可是知道,过去11年中,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富裕了起来,那些贵族们也同样富裕了起来……而联系到他们的富裕本身就是因为你的努力,那我是不是可以拥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只要你需要金子,只要你向他们伸手,他们甚至会倾家荡产也会帮助你度过那场所谓的危机?” 尼采……依旧没有否认。 伯爵玩味又道:“既然如此,那你究竟为何要过早的暴露你的底牌,过早的暴露海曼家族呢?难道你真的是想给帝都的这些贵族们带来最直接的威胁?难道你真的是想让这些贵族们看到你真正的强大……然后迅速联手对付你,以及你的家族?你到底有怎样的理由来做这样一件自不量力的事情呢?” “当然,我这不是怪你,事实上自不量力也好,刻意布局也罢,我都相信你肯定能够解决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 “因为你是我斯图雅特的孩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父子 “我厌倦了……是的,是厌倦了。” “很久很久以前,我就一直在想我这一辈子究竟应该怎么过才能够算是没有虚度光阴,我活着又应该去做些什么,我知道,我身上流淌着斯图雅特家族的血脉,我也清楚的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责任,并且我也发誓总有一天绽放在神圣大陆的千日草徽章终将成为荣耀的象征,步入不朽,成为永恒。可这些,毕竟都只是口号是目标,那在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中我又该具体去做些什么呢?以前我不知道,不过后来我知道了,我确实是不可能伟大到去想着拯救世界改变这个世界的所有不公平,但我起码可以改变我自己,改变我的家族,改变所有跟我家族相关的一切生活环境,我可以让我身边的人过的更好,更轻松更没有负担。所以我在撒耶城做了那些谁都无法理解的事情,我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而努力让那些卑贱的平民们可以过的更好;所以我折腾出了所谓的银行,让我的家族更强大让我的领地子民生活无忧。” “而就在我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我发现只要我一做事情就总会有人跳出来反对我,打击我。在撒耶城的时候,那些领地的贵族们不愿意我对卑贱的平民那么友善,我可以说服他们,我甚至还可以改变他们的思想,让他们知道只有平民们过的好了,我们这些贵族才能够心安理得的过的更好;可当我来到帝都,发现所有的贵族都不愿意看到我的银行茁壮成长以后,我又该怎么办?我能说服他们吗?我能改变他们的思想吗?显然不能,那我就只能战斗,我只能通过我所掌握的资源与权力让他们不敢反对我,让他们只能接受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存在……事实上,从我回到帝都我就一直是在这么办,但结果呢?结果是我的资源与权力并不足以真正的威胁到他们,他们也可以从容的对我采取着一次次的试探手段,我也必须得一次次的解决这些试探。” “可这样的话,他们会试探到什么时候?我要解决这一次次令我厌烦的试探又要到什么时候呢?因此,我意识到我不能再只是等待这些不成气候的试探,然后一次次的去解决这些无聊的试探了,我必须得让他们深刻的意识到,我是他们所打不倒的!我也必须得清楚的让他们知道,没有谁能够阻挡我的脚步!” “没有谁!” 这是尼采在他父亲表示出质疑后,他犹豫后冷笑而说出的一番话;这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如此真诚且毫不掩饰的跟他的父亲进行交流进行沟通,不可否认,是自不量力了,是过于理想主义了,但那又如何?这原本就是他的本性,他本身也确实不是一个喜欢等待的人,他更擅长的原本就是将一切的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中! 然后,面对他继承人这样的情绪这样的理想,作为一个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兴许应该去劝阻他继承人的疯狂,兴许他也应该去告诉他的继承人,这样宏伟的人生目标……确实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他也不能这样的急功近利。然而,事实上没有,斯图雅特伯爵也只是如同一个简单的倾听者那般,保持着从头到尾都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神情听完了他继承人的这番话,随后他也只是淡淡道:“偏执了。”顿了顿,似乎也终于从这番话中回味过来,他又道:“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想法,这些话居然是出自一个15岁的孩子口中,并且这个孩子还是我的继承人。” “可不管怎样,我为我的继承人能够拥有这样的想法,能够说出这番话……而感到骄傲!” 尼采神情不变,略显激动,却依旧淡然。 这整个大陆兴许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15岁的身躯,但却到底不是15岁的思想,所以这样一个诡异而可怕的情况,必然会造就他的想法会更多,更精彩。 他到底还是有着他前世思想的。 “所以,你便直接让海曼家族站了出来,站在了你的身旁,让整个帝国的贵族们都看到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实力强大;所以你便是在通过这样一种直接威胁的方式,让那所有反对你的人都站出来,然后永久的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你是在将你潜在的敌人统统逼出来?!” 似乎是先前的一番话说的太多,尼采这时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迟疑,点头。 斯图雅特伯爵终于再不能维持他平静的神情了,他看着尼采,他看着他的继承人,神情终于再不可避免的复杂了起来,他一向都知道他继承人的优秀,他也确实自豪于他将他的继承人在很小的时候便送去了偏远的撒耶小城去学着成长学着独立这个举动,他也确实是取得了丰硕的回报……然而,他却真没想到他的继承人居然可以优秀到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也真没想到他的继承人居然能够为他自己寻找到这样一种强悍的人生道路。 或者也可以说,他真没想到他的继承人居然能够拥有这样的……野心! 这让他一时间内确实是不知道究竟是更应该骄傲自豪,又还是更应该担心忧虑。良久,他终于叹息,轻声道:“可这样一来,你便破坏了帝都的太多规则。” 规则,这个确实谈不上陌生的词汇让尼采微皱了皱眉,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没等他开口,他的父亲便突然轻笑,摆手又道:“先不提这个,说起规则我想倒起一件我年轻时候的有趣事情了,那个时候,在我刚刚行过成人礼后,我的父亲,你的祖父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他说面对这个世间的规则无非是有三种方式,一是遵循规则,二是颠覆规则,三是改变规则,然后他问我将来会选择哪一条道路,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回答他的吗?” 尼采神情……突然间便显得古怪了起来,这个问题他当然不陌生,事实上在老伯爵过世的时候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所以这个时候他倒真是有些奇怪他父亲当时的答案了。 斯图雅特伯爵显然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吊着尼采好奇心的兴致,他随意微笑后,便简单道:“我当时给他的答案是……我选择无视规则。” 尼采愕然,接着便再不可抑制的在看着他对面的父亲时,产生了一种敬佩的心理,要知道,无视规则,这四个字想起来确实是再简单不过,但真要说出来,并且去做到,那是何等的艰难!尤其是在帝都这种规则处处的地方,无视规则本身就相当于无视所谓的贵族,所谓的皇室,所谓的平民啊,那么,再联系到这些年他父亲的所做所为,以及他父亲在贵族阶层中的形象……他就不得不承认,他的父亲确实不仅仅是敢说出来,事实上他就是这么做的!他确实没遵循过任何所谓的规则! 而也就是他处于惊叹中时,他的父亲微笑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你的祖父应该也问过你同样的问题吧?那么,你介意告诉我你的答案吗?” 尼采思量了片刻,然后隔着圆桌,他迎着他父亲期待的眼神,终于还是开口道:“我当时回答祖父的是,我会遵循规则,接着试图颠覆规则,然后改变规则……” 斯图雅特伯爵瞬间便是神情十分的耐人琢磨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尼采的这个答案,确实是最最聪明的答案,同时也是最最应该的答案,因为就从尼采的这个答案中,分明就是透露了他既拥有强悍的韧性,又有足够的忍性,同时也还具备着相当程度的魄力!那再联系到当初尼采回答这个问题时的年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感觉他好象已经是知道了为何在斯图雅特的家族历史上,只有他的父亲是带着微笑而离开了人世的! 然而。 不得不说,他这个时候的这个感觉其实是错误的。 就在他满是感慨而望着他继承人的时候,他的继承人,微微抬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异常明亮,异常坚决而接着又道:“最后,制定规则!” 制定规则! 斯图雅特伯爵大人豁然起身,全然不敢相信而看着他对面的尼采,这一刻,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即便杀入教廷也是优雅且淡然的伯爵大人彻底的激动了起来,他盯着尼采的眼睛,下意识的呢喃道:“遵循规则,颠覆规则,然后改变规则,最后……制定规则!” 原来,这才是他的父亲,斯图雅特老伯爵含笑而终的根本原因! 原来,他居然拥有这样一个……优秀到根本便是匪夷所思的继承人! 他看着尼采,看着尼采,忽然就再不可抑制的微笑,接着轻笑,然后笑出了声音以后一直到大笑了起来,他笑的是那么失态,那么肆无忌惮,很莫名其妙的便连尼采在看着他父亲这样由衷的畅笑时,也终于忍不住舒展眉头,同样肆无忌惮的笑出了声音。 他是在为他继承人的答案而笑;而尼采又何尝不是为他父亲当年的那个答案而笑? 制定规则,无视规则……何等嚣张且狂妄的一对父子啊。 这一时间,不知为何,即便中间隔着宽大的会议圆桌,即便整整11年来父子二人根本没有任何实质的交流,可这一双父子却就是距离那么的近! …… “好了,说回正题。” 不知这笑声持续了多久,也确实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计算这个时间,等到斯图雅特伯爵收敛了笑声,坐回了原位,他带着脸上依旧不能退却的笑意先是说了这样一句,接着便又道:“我确实为你的想法,为你的人生,以及你的野心……而感觉骄傲,但同时,我还是想问你,你这样直接明目张胆的与海曼家族向整个帝都的贵族们发起挑战,威胁到他们的根本利益,难道你就真不担心他们的反弹是你所不能承受的?” 尼采自然也收敛了笑意,他微笑摆手:“恰恰相反,我更担心的是即便与海曼家族联了手,确实具备一定的威胁了,但贵族们依旧不愿意跳出来跟我进行最后的战斗。” 伯爵错愕,随即好象是因为他继承人再一次展现出来的不可一世与野心,他失笑道:“那么我可以告诉你,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了,在海曼家族站出台面,站在了你的身旁以后,贵族们……必然不能再容许斯图雅特家族继续壮大下去了。” 尼采有些疑惑,不过他也并没有问出其中原因何在。 斯图雅特伯爵迎着尼采的疑惑,他突然很奇怪的便又一次的站起了身,然后他径自走向会议圆桌后的那一张长桌之前,从长桌下层抹出一张巨大的卷轴后,他又回到圆桌前,直接将卷轴放在了圆桌面,用眼神示意了尼采,等到尼采也疑惑起身站在了他的身旁,他这才将卷轴打开,用手一推,这副巨大的卷轴便也瞬间铺盖了圆桌的一侧,所呈现出来的赫然便是一副辽阔的地图。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伯爵含笑问道。 尼采没有丝毫迟疑:“这是帝国的疆域图。” “不错,这确实就是帝国的疆域划分图,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所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上的帝国疆域图,实际上在康坦帝国有两副疆域图!” 两副?一个帝国怎么可能拥有两副疆域图?尼采全然不解,他看着他的父亲,等待他父亲的答案。 而斯图雅特伯爵在这一天的这个时候明显是再不会去吊着他继承人的好奇心了,他微笑指着他的头,道:“还有一副帝国的版图,谁也看不到,但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但这副版图却只能存在于我们的脑中,心中,就是不能说出来……说到这儿,兴许你也大概知道这副疆域图指的是什么了,没错,那就是帝国权利划分而构建出来的另一副疆域图,用你习惯的话来说,便也就是帝国的权利金字塔。” 尼采释然,点头间,他的父亲却已经是拉开了他们身前的椅子,径自坐下以后,回头看了眼尼采示意他也坐在他的身旁,随后,他才接着道:“这副版图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重要,他们甚至也可以毫不在意毫不关心,但你不行,你必然是斯图雅特家族的下一任掌舵者,那么你便需要将这副版图熟记在心。” 这一点,尼采肯定理解,他也必然知道帝国权利划分的对于斯图雅特家族这种金字塔顶端存在的重要性。 伯爵随手从桌面上拿来三只杯子,他明显是打算在这一天让他的继承人接触一些帝国真正的核心东西,他微笑将杯子分成三角形摆手,道:“在帝国这一副权利版图的划分上,首先要提到的必然就是你所不陌生的一公二侯三伯爵。所谓一公;你同样也不陌生,指的便就是罗斯切尔德家族,它庞大且幅员辽阔,牢牢把持着帝国的政治部分,可以说帝国关于国情,国事,甚至是每一项提案,每一项决策,每一个人事升迁,都有着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影响在其中,这一点尤其是这一任的帝国宰相,罗斯切尔德公爵更是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所谓的二侯;一是指阿尔弗雷德家族,他同样庞大并且牢牢把持了帝国的财政命脉,从制定各领地的税收政策,到帝国各直属矿产的收益分配,以及帝国平时必不可缺的各项开支,还有关于制订发行金币,银币,几乎所有牵涉到货币的方面,都必须得首先取得阿尔弗雷德候爵的首肯,这样才能够有条不紊的让帝国维持着经济的正常运转,这一点马修的父亲,这一任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同样做到了完美,他也确实是帝国实质名归的财政大管家;再就是艾德默哈家族……在艾德默哈侯爵还在的时候,帝国的法律修订,以及一切的审判权本身就集中在艾德默哈侯爵的手中,那个时候现在的议会长老院根本没有任何的实质性权利,可遗憾的是,艾德默哈候爵过早的就死在了他夫人的胸脯上,所以艾德默哈家族这些年来已经日衰,尤其是在经过一系列的内斗,最终艾德默哈夫人取得了家族的领导权以后,他家族所掌握的权利大部分已经被帝国议会所蚕食,据我估计,如果没有意外,在这个貌似精明的女人领导下,艾德默哈家族退出帝国的权利版图那是迟早的事情,女人,永远不可能在政治版图上取得主导性的地位,这一点你要记住。” 尼采微微点头,他肯定是赞成这一点的,因为他始终的观点就是,在床上只能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女人,又怎么可能在绝对强硬的领域骑在男人的身上? …… ps:酝酿一个想想都让人感觉亢奋的高潮ing…… 第一百二十八章 阿尔弗雷德 “三伯爵,先说亚历山大,一个奸诈圆滑的家族,但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奸诈圆滑,事实上这些年来在艾德默哈家族衰败以后,亚历山大除了一如既往的渗透在帝国各势力版图上以外,更是着重在影响着帝国的审判权,所以如果有朝一日帝国的法律改姓了亚历山大,那么你不要惊讶,尽管这个可能性并不大;再就是克里斯汀家族,这个姓氏你兴许听说的不多,原因除了这个家族早便退出了帝都版图以外,也更因为在斯图雅特家族,这个姓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身就是禁忌……说起禁忌倒又牵涉到了我当年的事情,那个时候大概是在24年前,我与克里斯汀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现在的克里斯汀家族的掌舵者,同样迷恋追求着你的母亲,而最终因为一些意外,我当时独自杀进了克里斯汀伯爵府,打伤了当年的克里斯汀伯爵,也伤了现如今的克里斯汀伯爵,所以那个时候起,克里斯汀家族便也退出了帝都,只是,尽管如此,可你也依旧不要轻看这个家族,事实上如果说现如今帝国的3支军团都由我直接掌握的话,那猛虎军团就是我如何都不能染指的一支,它就控制在克里斯汀家族的手中,这其实同时也还是‘猛虎王朝克里斯汀’这个家族称号的由来。” 当年的意外?怎样的意外?尼采确实是对这个意外相当的有兴趣,他也的确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意外居然导致他的父亲在那个时候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不过不管是怎样的意外,在这个时候他想的更多的必然还是他的父亲那时居然独自杀进与斯图雅特家族几乎齐名的克里斯汀伯爵府中,并且伤了两位克里斯汀伯爵的情景与过程……他想着那时他父亲一路纵横于必然不缺强者的克里斯汀伯爵府中时,望向他父亲的神色不可避免的便多了更多的崇敬。 而这同时,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如果说24年前他的父亲就已经可以在那样一个强悍的家族中飞扬跋扈的话……那斯图雅特伯爵24年前又是何等的强大? 现在呢? 当然,被尼采所忽略的这一点斯图雅特伯爵肯定不会提起,事实上他也必然不可能去满足尼采的好奇心而解释当年的所谓意外,他只是在简单说完帝国这另一副有趣的疆域图后,微笑补充道:“至于斯图雅特家族,我想该知道的你都知道了,我也确实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但有一点,我还是很有必要告诉你,因为当年的那场意外,我不方便去强行染指克里斯汀家族的猛虎军团,这一点恐怕就得你来完成了,你要记得,帝国的所有军队,任何一支有强大战斗力的军队,那都只能被掌握在斯图雅特家族的手中!” 尼采愕然,确实不理解他父亲的这个特意交代,要知道,权利疆域的划分上,对于军权的掌握肯定是最为重要的,而兴许也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掌握着帝国的2大军团,所以即便斯图雅特家族只是伯爵级却依旧能够跟阿尔弗雷德,甚至是罗斯切尔德这样的家族平起平坐,那么,既然军权如此的重要,难道皇室就允许帝国所有具备战斗力的军团都掌握在斯图雅特家族的手中吗?波旁王朝会这样的信任斯图雅特家族?尼采之前可一直都认为,克里斯汀家族掌握的猛虎军团本身就是波旁王朝用来平衡斯图雅特家族的,可照他父亲这时的坚定口吻来看,似乎不是这样,他的父亲也根本不顾忌掌握了帝国的所有军权后,波旁王朝可能会有的猜忌。 这一点,当然很不正常。 然而他的父亲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不正常的一点,他说完便就接着道:“好了,了解了帝国的疆域划分,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又什么感想?” “最大的感想就是……帝国的皇室,波旁王朝的人好象是被完全架空了?”尼采感慨且玩味。 但原本兴致颇浓的斯图雅特伯爵却直接因他这一句话而皱起了眉,他道:“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那可就是实在错的离谱了,我告诉你,凌驾于帝国疆域图上的,始终,也只能是波旁家族,他们兴许没有染指帝国的实质性权利,但只要波旁家族的人开了口,那无论是谁都必须得遵从波旁的吩咐,你要谨记,平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贵族赐予的,而贵族所拥有的一切,却都是波旁所赐予的。他给了你,你才能有;他若收回,你将一无所有。” 这番话让尼采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异样的心理……按照他父亲的行事作风,又或是无视规则的态度来看,他似乎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此强调这一点内容。 “还有,无论将来你走的有多远,站的有多高,你都要记得,永远永远都不要背叛波旁。” 相当出乎尼采所料,他古怪之时他的父亲却又是再一次的刻意强调了这一点,这肯定是让他更加的费解了,他也断然想不通他素来肆无忌惮的父亲怎么会如此在意波旁,且忠诚于波旁……这种忠诚当然来的让尼采很不解,因为按照他父亲一向不负责任的性子来说,即便是忠诚但也不至于会忠诚到这种地步,那他的父亲为何会如此?他斯图雅特家族跟皇室难道又有着怎样的关系?尼采疑惑着,然后他也突然想起当年他的父亲悍然杀入帝都教廷时,皇室甚至不惜与教廷翻脸也维护着他斯图雅特家族,这些……都让尼采察觉到了其中必然有着其他原因。 而这些原因,他的父亲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解释给他,所以尼采便也只是咕哝道:“我对康坦陛下屁股下的那张椅子真没兴趣。” “很高兴在这一点上我们又取得了一致。” 再次开口的伯爵,直接让尼采瞠目结舌了起来……因为如果说前一刻他的父亲还对波旁表现出了反常的忠诚以后,那么他的这一句话可就实在是大逆不道了啊,并且看他神情,似乎也根本不介意这个所谓的大逆不道。 尼采感觉有些……乱。 …… 可斯图雅特伯爵显然没打算继续纠缠于关于波旁皇室的问题,他逐渐缓和了神色,看着坐在他身旁的尼采,便也又问:“除了皇室,难道这帝国权势的疆域图就再不能让你有其他感想?” “其他感想……那就是权利划分的分明且严格了,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每个家族都有着其特定的位置,任何一方的逾越都可能导致疆域的混乱,平衡的破坏。” “继续说。” 尼采想了想,迎着他父亲期待的神情,他想着他们这场谈话原本的主旨,便自然豁然开朗,紧接着便又道:“我明白了,是指阿尔弗雷德家族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之间的必然矛盾吧?我所折腾出来的这个银行,在为斯图雅特家族带来巨大利润的同时,也彻底影响到了帝国的*面!因为倘若贵族们,富商们都将金子存在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而没有了平常的放贷或者是其他用途,那必然会影响到帝国货币的正常运作,再加上银行所谓的支票……本身就是从某种程度上取代了现如今的货币,商人们交易也用更简单的支票,而放弃了一袋袋沉重的金币,这非但是会动摇阿尔弗雷德家族的财政地位,也更可能会影响到帝国的税务!换句话来说……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存在,本身就是在侵略着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疆域!”说到此,尼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迎着他父亲的微笑点头,苦笑而接着道:“事实上,现如今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对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影响还是轻的,等到以后银行真正的壮大了起来,那么到时候兴许帝国的财政会与银行紧紧挂勾,甚至还将依附于银行……” 这当然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使尼采前世跟银行家真没半点关系,但他肯定大致也知道他那个世界中银行的影响力。 “所以我说,你与海曼家族宣布了联手,便也直接威胁到了阿尔弗雷德家族,彻底打破了帝国疆域的平衡,从而你试图将他们全部逼出来跟你进行最后一场战斗的意图,也肯定能够得以实现。”伯爵简单概括。 尼采微微苦笑,似乎终于意识到他确实是称心如意了,但同时也确实是捅了一个天大的篓子……而这个篓子仿佛是7年前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成立的那一天时,就已经埋下了隐患,那么,他的父亲当初又为何会支持他?尼采疑惑而看着他的父亲,终于还是没有将这个很有推卸责任意味的问题问出来,他最终也只是随意问道:“阿尔弗雷德家族确实是有与我战斗的理由,那么其他贵族呢?他们又为的是什么?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殃及池鱼?” “殃及池鱼?不不,他们不会考虑这些,他们之所以参与到这件事情,要么就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影响力使然,要么就是试图分一杯羹,再要么就是……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确实也同样损害到了他们的利益,比如克伦威尔那个愚蠢的‘野蛮人’,他庞大家族开销,以前就是纯粹依赖放高利贷,而现在你的银行彻底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所以他当然不满。况且,单就银行所能带来的惊人利润,就已经足够让贵族们忘记那所谓的殃及池鱼了。” 尼采轻轻点头,终于彻底的清楚……他似乎果然是自不量力了。 “那么,在得知这些事情以后,你会不会安排与阿尔弗雷德家族进行一场真正的谈判?寻求合作的手段解决这些矛盾?”问出这样一个问题的斯图雅特伯爵,很有迹象正在逐渐恢复着他旁观,却不会理会的不负责任嘴脸形象。 尼采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确实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他当然完全知道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然后,不知道考虑了多久,就在斯图雅特伯爵满是期待的神色下,尼采终于缓缓开口,全然坚决而道:“不会!既然随着艾德默哈家族的衰败,亚历山大家族的悄然崛起,这块帝国的疆域图原本就已经正在逐步失去了它的平衡,那我也不介意彻底打破这所谓的平衡!” “你要考虑清楚,即便这块版图确实是在逐渐失去平衡,但起码正常情况下也还是能够维持几十年的,而你这么一来,银行的威胁很有可能就会造成斯图雅特家族与阿尔弗雷德家族之间的平衡再也不复存在。” 尼采毫不犹豫,不管怎样他也都不可能放弃这花费了他无数精力与整整7年时间才发展到现如今这初具规模的银行,因此,他直接言道:“既然决定了要战斗,那我必然会将这场战斗进行到底!即便最终很有可能依旧是要通过谈判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那也只能是阿尔弗雷德家族放低姿态来寻求谈判!” “很好。”伯爵微笑,断然言道。 他好象本身就是在期待着这一场战斗,他好象也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帝国的平衡便就如此被他的继承人所打破……他好象也不介意,帝国很有可能因平衡的失去而彻底的乱起来。 接下来。 在决定了这一件事情以后,尼采便也再没有跟他父亲进行太多的话题,事实上这会儿的天色也的确是很晚了,因此没过多长时间,收起了圆桌上的那副帝国疆域图后,尼采便也决定回房休息,而他的父亲起初也是微笑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去,但就在尼采再一次走到门前的时候,他的父亲却突然又一次的开了口,很莫名其妙的道:“对了,你似乎忘记了,再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便就是你的成人礼了,想好跟谁一起度过你的成人礼了吗?” 帝国贵族的成人礼是需要邀请一个女伴来一起度过的,这一点尼采肯定清楚,只是他必然没有人选。 而也是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他的父亲却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在意你的成人礼……这些事情,你的母亲已经在准备了,我们必须得相信,你的母亲肯定会为你准备一场令人难忘的成人礼。” 尼采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只是莫名其妙的情绪便黯然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了和平 “看来斯图雅特家族转动这场战争的轮盘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就在尼采与他的父亲谈论着帝国另一副疆域图时,离开了斯图雅特家族会议室的大贵族们却没有直接离开斯图雅特伯爵府,他们反而是极有默契的选择在斯图雅特家族的正门前停下了脚步,然后便就在这条小路上,他们看着那门前的千日草图案,以及千日草正上方所悬挂着的巨大石剑保持着一味的沉默,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流露出各自的心思,但其实他们每一个人却也都知道彼此都是在回想着先前那场所谓的‘谈判’结果和斯图雅特家族父子的固执,狂妄。于是,有的人神色复杂了,有的人面色阴沉了,也有的人……依旧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 而最先打破这沉默,也最先开口说话的便就是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他微笑说了这一句,便眯着眼睛打量了身旁这些同伴们的反映,接着,一直到眼睛最终定格在了艾德默哈夫人那张冷艳的脸孔上后,他才轻声又道:“诸位,你们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克伦威尔家族无惧任何人所发动的任何一场战争!” 声音低沉宛如闷雷,这句话当然是出自‘野蛮人’克伦威尔的口中,事实上在这种场合的这些人中,也只能是克伦威尔伯爵最先接口,因为他在贵族圈子中素来的形象便是梗直,蛮横且毫无心机,那么在眼下这些老狐狸的面前,他自然需要维持他这种直接的形象。所以,这样直接说出来这个贵族们虽然心知肚明,但必然不会说出来的共同心思以后,他这只出头鸟就再忍不住冷眼环视着贵族们时,暗骂着真是一群-奸诈的老狐狸啊。 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兴许也属于老狐狸中的一员。 “我觉得这些事情我们确实不能再选择隐忍等待了。”有了出头鸟,接下来再开口的贵族们便自然少了不少的顾忌,所以克伦威尔的话刚落,亚历山大伯爵便很是含蓄的看了眼阿尔弗雷德,神色阴沉道。 “我同意,并且我决定尽快向议会提供一些关于斯图雅特家族的情况,等待裁决。” 相对于亚历山大伯爵的含蓄来说,康斯坦厅候爵大人开口所说的话便实在不够含蓄,这一点肯定不是康斯坦丁的本意,而其实这也就是他跟克伦威尔等人的悲哀所在了,他们这些个家族历史远比不上一公二侯三伯爵的贵族,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想要获得到最大的利益,那就当然需要表现出最大的愤怒与最大的坚持,因此即便向斯图雅特家族宣战必然会使得他们忐忑,但既然已经选择了与阿尔弗雷德处于同一阵营,那他们便须要跳的最欢,在阿尔弗雷德家族与亚历山大家族面前表现的最积极,从而才会显得最可靠。 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此,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很满意,他微微笑了笑,点头表示赞同康斯坦丁与克伦威尔的意思,只是眼睛却依旧放在仍然没有开口说话的艾德默哈夫人身上,显然是在等待着艾德默哈夫人开口说话。 艾德默哈夫人神情不变,一身雍容黑裙下的她依旧冷艳,其实她知道,她知道现如今她所掌握的艾德默哈家族在阿尔弗雷德候爵的心中已经远没有以往那么重要了,她的表态与否也肯定不会影响到阿尔弗雷德的决定了,只是尽管如此,可她依旧需要给出一个态度,因为不管怎样来说,起码在明面上,艾德默哈家族依然是掌握着帝国相当一部分的审判权,也代表着某种程度上的帝国法律意志,因此,既然与斯图雅特家族的战争需要牵涉到议会,需要牵涉到审判的问题,那阿尔弗雷德肯定会拖着她艾德默哈家族一同向斯图雅特家族宣战。 所以她扬了扬唇角,微眯了那双好看的媚眼,清声道:“向议会提供一些斯图雅特家族的情况?指的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个异端在过往11年中在他领地内所做的那些事情背后的动机?以及斯图雅特家族这些年来强势的崛起可能会存在的不可告人的目的?恕我直言,不说议会那帮与死神跳舞的老混蛋们是否会具备足够的勇气,成为你们与斯图雅特家族战争的工具,就说即便他们愿意相信你们,接手处理这件事情……可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牵涉到了斯图雅特家族,那么最终的裁决权就肯定是在陛下的手中,因此,你们认为,陛下会相信你们吗?陛下会怀疑斯图雅特吗?难道你们忘了斯图雅特可一直都拥有着陛下无上的信任?” “夫人,陛下会不会相信我们,陛下会不会怀疑斯图雅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手中所掌握的证据已经足够让陛下不得不去怀疑斯图雅特了。” 能够与艾德默哈夫人直接对话的,在这里除了亚历山大伯爵便就只剩下了阿尔弗雷德侯爵,因此既然帝都里的这些大人物们都异常的清楚,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因为亚历山大家族染指了艾德默哈家族的审判权,而造成了两个家族之间存在有许多的不愉快,那么此刻开口与艾德默哈夫人对话的便就只能是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他先是无比肯定的说了那一句,随后顿了顿,微笑又道:“所以退一步来说,即便陛下依旧只会怀疑斯图雅特而不会有任何的动作,那其实也还是我们胜利了。” “胜利?这样的胜利有什么实质意义吗?这样的胜利就能够让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不存在吗?” 艾德默哈夫人戏谑而扫了眼她周围的这些贵族们,接着道:“既然你也说了,陛下很有可能只是怀疑而不会有任何的动作,那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就肯定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损伤吧?这样的话,你们所谓的胜利难道就只是一个笑话吗?” 贵族们神色齐变,明显是没能料到在今天跟他们一起前来,站在了一个阵营里的艾德默哈夫人居然在走出斯图雅特伯爵府后始终是在反驳着他们,这让他们感觉有些反常,但同时却也觉得艾德默哈夫人的话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让陛下对斯图雅特家族多一些猜忌,他们最主要的目的终究还是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所以既然伤不到银行的基础,那他们要那样的胜利又有何用? 所以一时间尽管不满于艾德默哈夫人的言语,但却依旧没有人直接反驳,只是在又一次的沉默了几分钟后,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终于迟疑开口,道:“那么,夫人您有何建议?” “建议?”艾德默哈夫人冷笑,道:“我的建议便还是从那个异端孩子身上动手。” “兴许你们还没有意识到,再怎么来说这个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也终究还是这个孩子所折腾出来的,那在我看来,银行所有的一切事务也肯定是这个孩子最清楚,他也肯定决定着银行的正常运作,这样的话……如果这个孩子不在了,那这个银行是否还能正常运作呢?就算这些年来斯图雅特本身也清楚了银行的运作规律,但他继承人的突然不在,无论如何也应该能够影响到他吧?他到时候也肯定多少会灰心沮丧而失去继续经营银行的心思吧?” “那么……一切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 贵族们齐齐倒抽冷气,他们肯定能够听得明白艾德默哈夫人的意思,他们也肯定知道艾德默哈夫人的意思就是要直接断了斯图雅特家族的血统传承……这样一来,他们确实是能够绝对的达成他们的目的,但同时与斯图雅特家族的战争也肯定会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而一想到,他们跟斯图雅特这个怪物结成这样不逊色于血仇的死敌,他们都感觉心悸与可怕,甚至就连号称无所畏惧的‘野蛮人’克伦威尔也是同样的震撼!谁能够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 最毒妇人心? 艾德默哈夫人不屑而瞧着这些貌似体面尊贵的大贵族们,冷笑又道:“我可没有要这个孩子小命的心思,我的意思也只是说……只要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大脑,这个孩子不在帝都就行了,至于方法……我记得11年前这个孩子好象就被迫离开了帝都。” 贵族们……神色微变,松了口气之余都是古怪而望着艾德默哈夫人,他们确实是听懂了这位夫人的意思,只是……向来忠诚于帝国,忠诚于皇帝陛下的他们,似乎真的很不方便光明正大的去跟教廷联手来对付斯图雅特家族。 所以他们犹豫。 而也是他们犹豫迟疑时,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却是悄然微笑,他道:“好,那就依着夫人的意思去办吧,我们两步同行,一方面要通过议会,通过皇帝陛下给斯图雅特家族压力……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想办法让这个孩子离开帝都,不能继续插手帝都的事情,破坏了帝都的平衡。至于如何让这个孩子离开……倒不一定非得如同11年前那样。” “总之,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和平,我们不能让帝国几十年来的和平与安稳,就这样毁在一个孩子的手中。” 第一百三十章 风平浪静 黑云压城城欲摧。 兴许这应该就是成功让帝都贵族们感觉到斯图雅特家族直接威胁后尼采在眼下情况中所最应该有的处境写照,他也确实有必要为迎接接下来贵族们声势必然不小的反扑而忐忑谨慎,去准备一切去筹备一切,然而没有,事实上第二天起床后的他在一如既往的陪同他的母亲伯爵夫人用完了早饭后,除了在书房坐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外,更也还抽出了不少的时间去斯图雅特家族别院观看凯蒂恩尼对他那9个扈从骑士的训练,非但是没有为即将到来的大风暴做任何的准备工作,更好象是比以往还要更轻松了,原因何在?所谓的任八风来袭我自巍然不动?扯淡,只是因为这场风暴说到底也都是他一人刻意而造就的,眼下的这种局面终究也是他本身就在期待的局面,所以他当然不会在这些风暴真正要袭来时而忐忑,而惶恐不知所措。 中午,依旧是与他的母亲他的父亲坐在一起吃饭,没有任何意外的发生,也没有任何有趣的小插曲,伯爵夫人依旧会经常给尼采夹菜,也依旧会劝他多吃一些,同样也还是不会理会伯爵大人,而伯爵大人也只能是在向他的继承人表示着嫉妒的同时,也巧妙的跟伯爵夫人试图说更多的话,露出更多的微笑,很温馨,一直温馨到尼采到最后再忍不住偷偷将他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父亲与此刻完全就是一标准丈夫形象的父亲进行反复对比,最后只能感慨,看来那个跋扈强大形象近乎伟岸的伯爵大人在跟伯爵夫人的这一场长达11年的战争中,真可谓是输的一塌糊涂啊。 午饭用完尼采便再次走回书房去处理他早上没能处理完的事情,只是他刚刚在书房里坐下没多久,老弗郎西斯却突然前来拜访,他是来道别的,这是老弗郎西斯忐忑坐下以后第一句话所说的话,然后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感谢与表示对尼采永远的忠诚,对此,尼采自然不会一味的假装拒绝,事实上无论是他还是老弗郎西斯都很清楚,整个弗郎西斯家族确实很有必要向尼采表示感谢,因为就是因为尼采,老弗郎西斯才能够迎来必定能让他弗郎西斯家族成为酿酒业寡头的机会,在这几天里,始终跟昆廷少爷进行着谈判的老弗郎西斯肯定是争取到了索伦郡省,以及包括整个帝国北方区域的绝对酒业市场,这一点毫无疑问,昆廷少爷也的确在关于这方面的问题上征求过的尼采的意思,而尼采最终给昆廷的答案就是一个点头。 都说付出未必就会有回报,这句话显然没能在老弗郎西斯身上再次应验,经历了一系列考验,甚至几乎倾家荡产的老弗郎西斯也确实是收获了他从前根本不敢想象的回报,于是,来的时候忐忑甚至绝望的老弗郎西斯在回去的时候,就是带着他整个家族的第二春而兴奋归去,对于他来说,这当然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美好结局,尽管这个时候的他多少也能知道一些这位黑头发的少领主所面临的问题,可他却并不会担心再为这位少领主而感到担心,因为他很愿意相信在这个世间,再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位睿智到令他仰望的少领主所处理不了的,他更愿意相信,这位少领主的一切敌人都只能拥有一个下场。 覆灭。 即便这种信任近乎盲目。 然后,送走了老弗郎西斯的尼采就再没有心思去处理他手上的事情了,因为他忽然想起来在帝都同样还有一位来自尼罗城的客人,而这位客人却是在先前那一场闹剧中扮演了一个对他来说很不光彩的角色,特里-道格拉斯少爷。那么既然想起了这位少爷,尼采便也当然想起了他曾经说过,他要一个接一个的去收拾那些曾经为他制造了麻烦的人,所以想到这一点,又想到兴许他很快就要面临一场大风暴而再没有时间在这位少爷离开帝都前去收拾他,尼采就觉得这些事情确实很有必要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完成了,要不然等到特里少爷离开了帝都,他却还没有收拾到这位少爷,那他所说过的话不就成为一个笑话了吗? 他可向来都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啊。 于是,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坐在他书房内的另一处的青年,微微沉吟后还是吩咐道:“威廉,你去喊我的私人管家来一趟。” 威廉-斯图雅特抬头,接着点头应下,在那一件结局让他失望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疯狂闹剧以后,尼采的这位表兄可就越发的老实也越发的平凡了,他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段内出现在尼采的书房,去做着他应该做的事情,很本分很老实,仿佛也是在尼采表示着经过那场事情后他已经从某种角度真正的认可了尼采,也愿意为尼采做一些事情了,只不过很遗憾的是,他的认可显然没有丝毫的用处,尼采也根本再没有理会过他的态度,而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简单的助手,甚至是仆从来使用。 胖子艾伦很快到来。 尼采打量着他这位早上他亲眼目睹在凯蒂恩尼手中很努力也很认真的私人管家,察觉到他额头上那些依旧存在的汗迹,他微微笑了笑,确实是很满意,随后他才开口问道:“前几天要去你查的事情,查出来了没有?” 胖子愕然,微皱了眉明显是在想着究竟是哪件事情,随后恍然道:“是特里少爷住在哪儿?查出来了,是帝都南区一处道格拉斯家族的宅院。” “那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们的马修少爷确实是不够重视道格拉斯家族啊。”尼采笑了笑,迎着胖子一脸疑惑的神情,他接着道:“介不介意跟我去拜访一趟特里少爷?关于我寄存在他身上的那条腿,我觉得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了。” 胖子一愣,狠狠点头,脸上带着谄媚意味的微笑显然是表明了他确实很乐意成为尼采这个大纨绔身旁跋扈时的狗腿子。 一旁从胖子进入书房起就错愕惊讶的威廉直接目瞪口呆,似乎是根本不敢相信尼采居然真打算一个个去找那些曾经对他做过不友好事情的少爷们麻烦了,要知道,那可是一批数量不少,身份也必然显赫到甚至不逊色于他的少爷们啊。 …… 走出书房,因为期待着接下来能够在特里少爷身上找回在瑞德身上所失去的面子,胖子便连准备马车的时候也是异常的兴奋,不过他这兴奋倒也真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就在他准备好了马车的同时尼采也接到了一封让他沮丧的邀请函,邀请函据说是来自石头城,是来自此刻正在石头城中的马克少爷等人,内容是邀请尼采过去当面还清他们在斯图雅特家族所贷出的那笔巨款,这当然是尼采所不能拒绝的,不管怎样来说特里-道格拉斯少爷的腿也肯定值不了那样一大笔的金子啊,所以几乎没有犹豫考虑多长时间,尼采便还是决定只能暂时放弃特里,先去石头城了。 毕竟,再怎么说马克少爷等人同样也是尼采需要拜访的对象。 石头城,一如往日的热闹繁华且糜烂。 尼采跟满是沮丧的胖子赶到石头城的时候,马克少爷显然是早便嘱咐了石头城中的管家梅西在门口处迎接尼采,所以纵然这个时间点正是贵族们光顾石头城的时间,门口处进进出出的人确实不少,但尼采与胖子却也定然是一路通畅,然后除了尼采的黑头发不可避免的招惹了一路的侧目与小声议论之外,他跟胖子便也不出意外的最终出现在了那间几乎已经成为马克少爷等人专署的房间里。还是那间房,便也还是那些人,除了马克与托尼这两个核心之外,哈迪少爷等人自然也在,所以既然都是熟人,便自然不会有太多过分的寒暄,马克等人也只是起身微笑表示对尼采了欢迎之后就再没有多余的语言,尼采不意外,同样也是简单微笑,然后握手,气氛不僵硬,甚至还多少有那么一些淡然愉快的成分,就好象双方之间从没有任何的不愉快发生过。 很正常。 然后一直到尼采坐在了马克特意为他留出来的位置,气氛便也还是持续着一开始的愉快平静。 只是,就在尼采刚刚坐下的同时,自这房间的侧面处却走出两人,直接便让这平静的气氛出现了那么一些不平静的因素。 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尼采不陌生,是‘帝国铁匠’的继承人杰森少爷,而女的尼采就更不陌生了,便正是跟他在撒耶小城对峙战争了整整4年的‘野蛮人’家的千金小姐,安妮-克伦威尔。几乎就在安妮出现的那一瞬间,尼采的神色便也随之出现了一阵不可避免的惊愕,惊愕中还夹杂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他确实是很意外,确实是完全没有想到安妮居然会跟这群少爷们走到一起,他当然记得在他回到帝都的那第一场宴会中,就是这群少爷们跟她以及她的哥哥休斯发生了一场很不愉快的冲突,那么这个时候他们又怎么会走到一起呢?他们……又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失态的尼采随即微笑,而伴随着他向安妮小姐的微笑,他心中也肯定再没有了任何的疑惑,他肯定知道,在贵族中本身就不可能存在什么不可调和的冲突或者矛盾,安妮小姐也有足够的理由与‘帝国铁匠’的继承人走在一起。 况且,这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这样想着,微笑就更自然,更愉快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视若未睹 兴许连安妮自己都无法解释她过去几天的彷徨与煎熬。 那天,可可西里庄园的宴会上,带着嘲弄带着讽刺,尼采留下了一地的鲜血与一地的冷言冷语干脆离去以后,安妮便很莫名其妙的再没有了半分继续留在宴会上的兴致,她当时便回了家,然后也脱下了她最喜欢的小舞靴与最喜欢的大红晚裙,很没有理由很难过的稀里哗啦大哭了一场,哭的肆无忌惮哭的很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解释不了她为什么会哭,又为什么会那样难受,并且更可怕的是,这种难受并没有被眼泪所冲刷,它甚至一直持续到了接下来的这几天。这几天里,说是吃不下睡不着兴许是过了,但安妮却的的确确是感觉就像生活在情绪的煎熬之中,这让她很不能接受,她不理解她为何会去在意那个该死的异端所说出的冷言冷语,她更不理解她的情绪为何会被那个该死的异端所影响,她不是一直都恨不得他被送上火刑柱被千刀万剐的吗?她不是应该如同那个异端所说,看到他的鲜血更应该幸灾乐祸的吗? 但为什么会难受呢? 安妮解释不了,不过解释不了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妮很清楚她不能再因为那个该死的异端而难过了,她也确实不能被那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异端所左右她的情绪了,她必须得做回她自己,她必须得成为从前那个飞扬跋扈肆无忌惮的安妮-克伦威尔小姐了,所以就是出于这些想法,当克伦威尔伯爵再一次提出要她试着跟家族的世交‘帝国铁匠’的第二顺位继承人多作接触以后,犹豫迟疑了好几天都没有答应的她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于是,在今天,在石头城,在尼采的眼前,便就上演了她跟这帮纨绔大少们走在了一起的情景。 这是安妮第一次试着与杰森接触。 然而,就是她这第一次的接触便就恰好撞在了尼采的眼前,这让她在第一眼看到尼采的时候便突兀而慌乱了起来,而因为慌乱,她也就没有心思去考虑这巧合是不是太巧合了些,她只是怔怔看着尼采,意识到她身旁站着的就是这个异端的‘敌人’以后,她在尼采所坐的那张桌子前,不知道是担心这个异端会多想还是什么,她下意识的便想远离杰森,离的越远越好。但她不过仅仅远离的半步,她便停下了她的动作,因为她注意到那个异端只是瞥了她一眼后,便再没有了任何的反映,他甚至吝啬到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安妮小姐有些失落,但又有些解释不了的小愤怒,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悄悄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她,她是她,她还是那个恨不得让这个异端被千刀万剐的安妮-克伦威尔小姐,这个该死的异端不在意她,甚至不理会她都跟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她跟谁在一起,又做些怎样的事情,也同样的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再次转过身去,面向那个该死的异端之时,她便又成为了撒耶城那个跟这个该死的异端针锋相对的傲娇小姐,一脸的飞扬跋扈。 只是,为什么还是会感觉疼呢? 是因为他的漠视他的无动于衷吗? …… 无动于衷。 确实如此,只是随意瞥了眼突然出现的杰森与安妮小姐后,尼采便继续微笑与马克等人进行着他们所正在做的事情,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并且还是超乎寻常的顺利,几乎是在尼采坐下没多久的时候,马克等人便拿出了他们偿还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贷款的支票,然后没有犹豫没有不舍,很合作的便递到了尼采的手中,完成了他们的交易,也彻底宣告了在那一次针对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疯狂举动中,他们这些人确实是一败涂地,很爽快。只不过在他们的爽快中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耐人寻味的地方,比如与尼采谈话的时候,马克就始终是很玩味的打量着尼采,也打量着安妮;比如在将支票递到尼采手中的时候,托尼身旁的哈迪就很客气的为了表示他之前对安妮的冒犯,而刻意安排安妮坐在了主位,也就是尼采的正对面。 他们似乎是很期待看到尼采目睹安妮与杰森在一起后的反映,他们似乎是很期待尼采眼看着这位跟他在撒耶城生活了4年,关系注定不浅,他也曾经亲口称呼对方为‘我的小悍妇’的克伦威尔家小姐跟他们混在了一起后会有怎样的失态反映。 只是,让他们遗憾的是,即便是安妮坐在了他的对面,他却依旧无动于衷,属于他的从容,属于他的优雅微笑,也依旧不曾停止过,这自然是让纨绔大少们很好奇,难道这个异端就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他的女人跟他们混在了一起?难道他真的慷慨到,或者也可以说是冷漠到如此地步?又或者是说……他的无动于衷,他的平静从容,也只不过是他强大心智下的掩饰结果? 纨绔大少们看不透,猜不出。 但有一个人却必然能够看透,也能够猜出。 事实上几乎就在安妮小姐出现在这房间里的那一瞬间,胖子艾伦便察觉到尼采的呼吸陡然一滞,随后尽管他的微笑依旧神情依旧,可胖子就是知道安妮的出现确实是影响到了尼采的情绪,尤其是在接下来,胖子注意到尼采的微笑似乎是比从前更自然了以后,他就终于可以完全肯定,在尼采的心目中,陪伴了他在撒耶城度过了4年无聊时光的安妮小姐也是有着一定地位的,兴许这种地位跟他这个玩伴完全不具备可比性,但胖子可一向都知道,表面上温和亲切的尼采骨子里其实也有着贵族少爷们所特有的强悍占有欲,只要是他认为是属于他的东西,他就绝不会容许他人染指。 所以,胖子一直都在祈祷但愿这帮王八蛋们不要再继续的过分下去,不然搞出来一个安妮成功刺激到了尼采的他们,下场真的不会太美好。 所幸。 他的祈祷是有效果的,这帮纨绔大少们仿佛也因为安妮的出现完全没能影响到尼采而意兴阑珊,他们与尼采完成交易后,也没有跟尼采进行太多的寒暄,简单碰了杯庆祝了下彼此合作的愉快以后,便也任由尼采起身告辞,没有人挽留尼采,尼采也断然不会多留片刻,一直到他起身转身,他都没有多看始终坐在他对面,一脸飞扬跋扈咬牙切齿的安妮小姐一眼,从容的令人发指。 然而。 也就在尼采转身的同时,自这5楼房间的隔壁却突然走来一位捏着高脚杯,似乎是被酒精麻痹了头脑,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少爷,这位被两个女人扶着的少爷一出场,便让马克微皱了眉,明显是有些不能接受他这个时候的出现,不过皱眉也是瞬间,随后马克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非但迅速舒展了眉头,更是换上了一副放浪的微笑,他看了那位少爷一眼,便很快对转过身去的尼采道:“等一下尼采,我来为你介绍一位来自玛雅公国的朋友。” 来自玛雅公国的自然只能是霍布赖特少爷。 其实马克一开始不能接受霍布特特这时的出现,本身就是因为安妮这个时候也在场,他确实担心霍布赖特会因为安妮与杰森在一起而愤怒,从而让他这些日子里花费了大力气才与霍布赖特培养出来的友谊毁于一旦,可后来,想到霍布赖特终究也还是出来了,该看到的也还是看到了,他也确实是瞒不过去了,所以他就改变了策略,干脆让这位玛雅公国泰坦家族的少爷尽快与尼采碰面,最好直接发生不愉快就更好了。 算盘打的很响,也很如意。 霍布赖特少爷起初看到那位一身大红贵族小姐裙的安妮坐在杰森的身旁后,确实是一怔,隐隐泛着些愤怒,但随即因为马克的这句话,他的注意力便完全放在了对面那个黑头发的少年身上,他自然是很熟悉那个异端的,尤其是这几天依旧屡次拜访罗斯切尔德公爵府,依旧是一次次被拒绝以后,他就对那个异端更不陌生了,这会儿的他,在这几天马克等人为他灌输了‘要想得到戴安娜,斯图雅特继承人首先是个大障碍’等等思想的同时,他也能够十分的肯定,戴安娜之所以拒绝他,完全就是因为这个异端,换句话来说,便就是他想要得到戴安娜,那首先就得清除这个障碍。 很简单的逻辑,但确实很符合霍布赖特少爷的世界观。 …… 尼采微微停下了脚步,转身微笑看向这位他一开始接受了温莎夫人的邀请后,就试着在了解,后来也在罗斯切尔德公爵家门前碰上过一次的霍布赖特少爷,然后,就在他的眼前,这位少爷摇晃着伸出手臂摆手,示意马克不必介绍,接着,他便也晃到了尼采的眼前,很是不屑的看着微笑的尼采,他竭力想要表现出一副居高临下,俯视尼采的姿态,尽管这对于18岁却只有172身高的他来说确实有些困难,因为即将16岁的尼采身高可起码有175了。 他冷笑道:“我是霍布赖特-泰坦,你他妈的是谁?”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冷静 真是个自大跋扈到无所畏惧的家伙啊。 尼采抬眼看着这位霍布赖特少爷,非但是没有被对方一脸不屑的神情以及相当粗鲁的言语所激怒,他反而还微微笑了笑,伸手道:“尼采-斯图雅特。” 他的态度依旧很友好,然而霍布赖特少爷却显然还是不会拥有友好的态度,醉意熏人站姿踉跄的他就这么满是嘲讽的看着尼采,迎着尼采伸出的手,他扬了扬唇角,并没有说话,也完全没有跟尼采握手的意思,这在此刻许多纨绔少爷们的注视下,自然多少会让尼采显得有些尴尬,于是,因为尴尬,尼采便略显不自然的笑了笑后收回了他的手,然后转身,也不打算再理会这位态度很不友好的玛雅少爷,而事实上直到这个时候,尼采也依然没有不愉快或者愤怒的意思,即便这位粗鲁的霍布赖特少爷其实真的已经足够过分,但尼采起码可以选择无视他,也可以选择转身离开。 可他不过刚刚转身,明显并不会让尼采就这么离去的霍布赖特少爷便也做出了一个更加过分的举动,他似乎是真的喝多了,也似乎是因为尼采的无视而再次让他认为挡在他身前的这个最大障碍依旧是在轻视他,所以这肯定会让酒精上头的他感到愤怒,下意识的便伸手搭在了尼采的肩头,口中含糊且恼怒道:“喂……” 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那只是因为霍布赖特少爷再没有机会能够说出来了。 几乎就在他的手搭在尼采肩头的一瞬间,原本始终微笑,态度温和的尼采便陡然也伸手按在了他肩上的那只手上,然后微一用力,伴随着人影的突然腾空,以及随之而来的地板撞击声与闷哼声,一个华丽到令人眼花缭乱的过肩摔就此完成。 全场瞠目结舌。 这会儿豁然起身的马克等人非但是忘记了去扶起他们地上那位狼狈不堪的朋友,更是在惊骇中好象完全忘记了霍布赖特少爷跟他们的关系,他们也都只是满带不敢相信的看着尼采,根本没能料到向来擅长隐忍,微笑始终的尼采居然会做出这样一个直接且令人发指的动作!难道他真的不知道他摔的那个人乃是玛雅公国第一公爵的继承人人吗?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这样的动作,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优雅体面的贵族来说,是如何的不可原谅吗? 不可原谅。 这些惊骇或者愤怒的情绪自然只能属于这些少爷们,事实上对于胖子来说,尼采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也早便知道了这个时候不管是谁再继续招惹到尼采,那他的下场都不会太过美好,因此,看着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的霍布赖特少爷,他的眼中便就只剩下了同情……与祈祷——但愿这位来自玛雅公国的少爷能够懂得什么叫‘忍’吧,要不然他的下场真的还会更惨一些。 可胖子这一次的祈祷显然是注定了不会实现。 对于高贵且素来便是目中无人的霍布赖特来说,这样的侮辱他怎么可能能够接受,能够隐忍下去?要知道,他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被这个黑头发的异端摔在了地上啊,他的面子他的尊严也确实是被这个异端给摧残的荡然无存了啊。 面子,可向来都是贵族们的第二生命。 所以一个并没有为他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过肩摔后,霍布赖特的酒便也醒了许多,他挣扎着爬起来,站在尼采对面的他,又哪儿还有半分的体面与尊贵?那沾染着灰尘的漂亮衣裳,那沾染着灰尘的漂亮金发,都将他那张异常愤怒的英俊脸孔直接映衬成了狰狞,他看着尼采脸上带着不屑的嘲弄,终于失去理智,直接便将食指伸向了尼采的鼻子,咆哮道:“你……” 依旧是一个字,后边的话依旧是没有机会能够说出来。 因为同样是在他刚刚开口的同时,尼采的唇角便也勾勒起一道满是讥讽的弧度,他没给这位尊贵的玛雅第一公爵继承人辱骂他的机会,干脆一脚,霸道且凌厉的直接便揣在了霍布赖特的腹部,然后承受不了巨大力量的霍布赖特便只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连倒腿,一直到退在了这房间的墙边,他才停下了倒退,只是,这个时候的他却再也挣扎不起来了,因为腹部的剧痛,脸色苍白死死咬牙,紧盯着尼采的他,也再不可能说出一个字了。 而这一脚,自然是不出意外的便让马克等人从瞠目结舌以及惊骇中直接清醒,接着迅速步入崩溃。 他们面面相觑,根本无法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蠢货。” 也就是在整个房间都是鸦雀无声寂静一片的情况下,尼采冷笑而道出的这两个字便格外清晰,他迎着霍布赖特少爷充满了仇恨的瞳孔,最终留下这两个字后便再没有多看他任何一眼,转身走出房间的时候,确实称得上是扬长而去。 胖子向着墙边的霍布赖也少爷留下一个叹息,忙紧随其后。 一直到尼采消失在了这房间里,纨绔少爷们似乎还是没能从先前的震撼中醒悟过来,就连一向最冷静也最沉稳的托尼也忘记了去扶起他们的朋友霍布赖特,所以这一刻,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望着尼采消失的方向,一脸的匪夷所思。 但有一个人例外。 安妮小姐,她之前也同样的是震撼是不敢相信,她也确实很惊讶素来都是从容平静且优雅的尼采为何会做出今日这样的举动,要知道,在撒耶城的那4年中,她对尼采的挑衅可比这位霍布赖特少爷要严重多了,但那个时候……也没见尼采有这样的愤怒啊,他也都只是用优雅且刻薄的言辞回击而从来没有这样失态的举动啊。 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想着想着,忽然就笑了,然后笑着笑着,等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缓缓闭了下去,却忽然又哭了。 她觉得很甜,但又很委屈。 …… 直到跟着尼采走下了楼,胖子依然是在感慨着尼采今天的不冷静,其实他知道,他知道尼采的不冷静断然不可能只是因为安妮的出现,他还知道前段时间尼采吩咐他所查到的这位霍布赖特少爷在帝都的一举一动看来确实是为尼采造成了一些兴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影响,而就是这些小影响,再加上今天的情况,以及尼采本身就是在通过霍布赖特少爷的下场来震慑这群纨绔少爷们,才最终造就了尼采的不冷静。只是尽管如此,可胖子却依旧会感慨,毕竟说到底,这从撒耶城到帝都这整整11年中,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尼采有过类似今天这样的不冷静。 再怎么说,他这样的举动可针对的都是玛雅公国的客人啊,他这样的举动如果被人放大……那也真的有可能会影响到公国与帝国几十年来微妙的和平啊。 难道这些他都完全考虑不到? 胖子小心翼翼的在走到1楼时去看了眼尼采的神情,不过不出意外的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因为事实上这时的尼采根本就没有在考虑他之前所做出的一切举动,他也确实没有多余的所谓顾忌以及担心,他也只是在走到这1楼后,便打算离开这越来越喧闹的石头城。 可他不过刚刚走到石头城的门前,迎上了守在门前的石头城管家梅西,他便陡然停下了脚步。 胖子不解,走过来的梅西同样莫名其妙,而没等他们两个表现出他们的疑惑,尼采便已经转过了身,望向了那中间的斗兽场——在那里,因为石头城的喧闹,因为这时的天色已晚,今夜的血腥表演也拉开了帷幕,所以尼采所望去的方向,便站着一个少年,一个衣衫褴褛神情茫然的少年,不过,衣衫褴褛神情茫然肯定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尼采在刚才走向石头城门前的一瞬间,恰好是瞥到了缓缓转身,也同样是看向了门口的少年的眼睛。 那是黑色的瞳孔! 那是除了他这个异端,这个大陆上最黑暗也最可怕的吸血鬼特有的标志! 尼采第一反映便是心中骤然一惊,满是不敢相信这石头城居然胆敢让吸血鬼成为表演的宠物,而这个反映过去,他便马上反映了过来,意识到如果真的是吸血鬼的话,那么在帝都这样敏感的地方,教廷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发现不了这头吸血鬼,所以剩下唯一的结论便就是这个少年很有可能根本不是吸血鬼! 但那黑色的瞳孔又该怎么解释? 尼采想到他的瞳孔,又看着那神情茫然的少年依旧是望向他这处的眼睛,便不自觉的抬眼望向了少年的头发……这样望去,却发现少年的头发却并非黑色,而仅仅是大陆上很稀罕,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的褐色罢了。 黑色的眼睛,褐色的头发……尼采对这个少年不可避免的生出一股强烈的好奇心来。 “尊贵的尼采少爷,那是石头城的宠物阿瑞斯,如果您有兴趣的话不妨多留片刻,他会为您奉献一场精彩的表现。”尼采的转身与眼睛所望的方向,自然轻易便能够让梅西找出尼采的兴趣所在,所以他便满是谄媚的补充了这一句。 这似乎是尼采眼下最应该去做的事情,他也确实应该留下来等待这阿瑞斯的表演,但很反常,等他看了眼梅西,然后又看了眼这石头城从2楼到5楼探出脑袋,向着斗兽场呼啸的贵族们以后,他最终却只是简单摇头,接着便转身离开了石头城。 好象对这阿瑞斯突然就失去了兴趣,但却也只有胖子一个人知道,其实完全不是这样,因为他很清楚的在迈出石头城的瞬间,听到尼采吩咐他道:“想办法查查这个孩子,最好……将他弄到我的实验室。”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通往不朽殿堂的道路 霍布赖特做了一场荒诞可怕到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的噩梦。 在梦中,他这位有着皇室血统的公爵继承人放下了矜持与高傲,坚持不懈的第n次去拜访了罗斯切尔德公爵府,然后依旧是不出意外的被告知戴安娜小姐并不在府中,他也依旧只能是带着被欺骗后的怨愤走出那扇他已经很熟悉了的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大门,接着就在他再一次的向着那扇大门发泄着愤怒,表示着强烈不甘的时候,自罗斯切尔德公爵府门前的那条大路上,迎面而驶来了一辆绘着黑色千日草徽章图案的华丽大马车,大马车行驶的很快也很蛮横,几乎险些便冲撞上了站在门前的他,这自然是让他暴跳如雷,直接便忘记了贵族的优雅,于是他转身,很愤怒的便要叱呵这马车的主人,可他不过刚刚转身,却从那辆大马车中看到了一幕他根本就不能接受的画面——画面中,一个黑头发的少年一手揽着被他视为女神的戴安娜小姐的蛮腰,而一手却正肆无忌惮的搁在戴安娜的胸前,并且对此戴安娜非但没有任何羞怒等他英雄救美的神情,更是一副美目痴醉,意乱情迷的神态,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始终站在大马车前的他。 噩梦到此,霍布赖特其实已经感觉便连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因为虽说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根本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之中的画面,但无论是梦境在陈述的事情,又或是那辆大马车的构造以及千日草徽章图案的细节,都实在太清晰,太让霍布赖特不能把它仅仅当作是一场噩梦! 很可怕。 然而事实上更可怕的还在后边。 就在他看着马车上的两人感觉愤怒不可抑制的同时,那个黑头发的少年突然就揽着戴安娜的小蛮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一刻,黑头发少年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在他眼中无限接近真实,他甚至也可以清楚的察觉到对方的不屑,对方的嘲弄!这些,自然都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他当时便要直接回头吩咐他身后的侍从去将这张可恶的令人生厌的笑脸给撕的粉碎,将那一头刺眼的黑头发扯个精光!可……一直到最后噩梦的结束他也都没能做出这个吩咐,他甚至也不过仅仅是刚刚张了张嘴巴,那个黑头发的少年便很突兀也很没有道理的抬起了脚,然后异常霸道凌厉的便干脆揣在了他的腹部! ‘砰!’ 沉闷且清晰的声音响起。 噩梦便也随之彻底粉碎。 霍布赖特撑着大床上的锦蓝丝被陡然坐起,并没有去擦拭额头上冷汗的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个时候的他当然已经完全意识到那根本就是一场噩梦罢了,可……既然只是一场噩梦,他的腹部却为何又是如此的疼痛?他忍着疼,紧皱眉掀开了身上的锦被,等到他终于看清楚了腹部的黑紫一片,等到他也看到了他身旁大床上躺着的两个一丝不挂的女人,他便也终于回想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因为这两个女人就是后来马克等人为了表示歉意,为了安慰他而刻意从石头城中为他挑选出来的! 原来,那并不是一场简单的噩梦! 他死死的攥着拳,咬牙切齿的按着腹部,梦中的场景便也再次回来……黑头发的斯图雅特继承人,那个可恶的始终欺骗他的罗斯切尔德千金。 还有那该死的见鬼的千日草! 霍布赖特少爷终于不可抑制的从咬牙切齿演变成为了一脸的狰狞,然后再从狰狞变成了全然的森然,他没有起床,也没有去理会身旁两个被他惊醒的婊子望向他一脸恐惧的神情,就这么坐在床上,他向着门口直接道:“来人!” 声落,门开。 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霍布赖特紧接着便歇斯底里又道:“召集泰坦家族的勇士!等候我的命令!”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亲爱的霍布赖特。” 满脸凶残的霍布赖特顿时扭头,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谁敢反驳他的吩咐,然后,也是在他迎上来人那张美丽脸孔的那一瞬间,他脸上的凶残多少便收敛了一些,尽管依旧狰狞,他冷冷道:“温莎阿姨,难道这个时候你还认为你能够阻止我?” “是的,我依旧这样认为,因为这里是康坦的帝都而不是玛雅的国都。” 温莎夫人叹息,她看了眼大床上那两个一丝不挂的少女,等后者明白了她的意思抓起衣裳遮掩着她们的隐私-部位匆忙而从大床上爬下,然后离开这间房子,她这才轻轻上前两步,走向依旧坐在那处的霍布赖特,继续道:“再者,你也不可能在康坦的天空下杀得了那个异端,不要忘了,他是斯图雅特家族唯一的继承人,而在斯图雅特家族的眼中……虽然我并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必须得很遗憾的告诉你,我们所谓的皇室血统,其实真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那是你的看法!血统早已不够纯正的你也永远不可能理解泰坦的骄傲!”处于暴怒边缘的霍布赖特终于不耐烦了下来,本身对他这位温莎阿姨就没有表面上那么多尊敬的他冷声又道:“还有,你也不要忘了,我是泰坦家族的继承人!是玛雅第一公爵的继承人!我的尊严绝不容人亵渎!” 一身紫色华丽长裙的温莎夫人神色复杂,并没有介意霍布赖特不够尊重的她其实很清楚她这个侄子的性格,她也知道要霍布赖特对昨夜石头城所发生的事情选择隐忍,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愚蠢的骄傲愚蠢的自大也确实不允许他选择隐忍,所以,她也不可能阻止得了这位泰坦家族的继承人。只不过,再如何的不能阻止她却也必须得试图阻止,因为在康坦帝国他们两个原本就是玛雅的代表,那无论是出于对离开玛雅时泰坦公爵交代的负责,还是出于维护大局,她都必须得试着去劝止她这个侄子。因此,走到了大床前坐在了霍布赖特身旁的她,便也只能叹而再道:“我亲爱的霍布赖特,有的时候你真的应该多想想泰坦家训第3条的内容。” 霍布赖特脸色阴沉,坐在大床上的他并没有说话。 温莎夫人轻轻掀起他身上的锦被,洁白的手指在他腹部那黑紫一片上小心轻按着,她接着道:“你要学会以退为进,你要学会隐忍,一直忍到有一天你的敌人再不敢看你的眼睛。” “忍?”再次开口的霍布赖特便就仅仅说了这样的一个字,但却也就是这个字充分便表明了他全部的态度。 温莎夫人自然是知道他的态度的,所以她便只能无奈叹息,轻按着霍布赖特腹部的她在沉默了5分钟后,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抿唇的她陡然便将被子重新盖在了霍布赖特的身上,接着她背对着霍布赖特,断然而沉声道:“如果你实在学不会隐忍的话,那么我想我不介意派人将你送回玛雅。” 霍布赖特死死攥拳,还是没有说话的他只是盯着温莎夫人,他阿姨那曼妙的背部曲线,心中却是在狠狠的想着这个女人居然敢教育他!这个玛雅公国这10多年来刚刚崛起,自称是玛雅几十年前某位公主后裔,靠着肉体取悦玛雅皇室的女人居然这样跟他这位泰坦家族的继承人说话!这肯定是让他心中的怒火更加的旺盛了些,可考虑到他父亲泰坦公爵在他临走前的那些交代,他却也只能压抑着他的怒火,而不敢表现出他对他这位风骚阿姨的任何怒火,或者是……*。 即便在温莎夫人推门走出的那一瞬间,他锦被上膨胀起来的小帐篷已经肆无忌惮的彻底成形。 …… “怎么样?你那位被斯图雅特继承人称之为‘蠢货’的侄子是否如你所愿那样完全失控?” 离开了那间房,穿过了1条走廊而出现在了艾德默哈候爵府用来招待客人的闺房以后,温莎夫人的身前除了那张华丽的红绸大床,便也还有一位身穿黑色透明睡袍的女人,而这个女人自然只能是艾德默哈侯爵夫人,不过……这时脸上红潮片片,俏眼如丝,唇角也挂着媚笑的艾德默哈夫人可实在很难让人联想到她冷艳逼人的女王形象。 “应该差不多了……就算没有,那在我真诚的‘劝说’下,想来我这位目空一切的侄子也必然会失去理智。”脱下了身上的紫色长裙,温莎夫人的身上便也就只剩下两件薄薄的亵衣,她无所谓的耸了耸那光滑诱人的香肩,然后爬上大床的她直接便伸手握住了艾德默哈夫人胸前的一双大白兔,也不管后者的欲迎还拒,她躺在了哈德默哈夫人的身旁,便轻笑着用力的揉捏了起来。 艾德默哈夫人使劲按着温莎夫人探向她身下的那只手,忍不住而轻微喘息了起来的她,呻吟道:“哦不我的甜心,我还有很严肃的事情要和你商量呢。” “还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要更严肃么?”温莎夫人终于触手禁区,却随即咯咯一笑,道:“哈尼,没想到我离开了这么久……你居然还是这样的湿。” 旖旎且淫糜。 这是属于两个女人的‘战争’。 “我是……想问,你说在你成功的‘劝说’你的侄子失去了理智以后,我也让那些贵族们产生了那个念头……那个家伙……难道就真的不担心他的处境?”声音断断续续,艾德默哈夫人终于也伸手环上了温莎夫人的腰,她喘息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呢?虽然……他的安排恰好让我们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可我还是想知道。” “她想做些什么我并不知道。”棉被下的动作未曾停止过,温莎夫人将红润的嘴唇凑在了艾德默哈夫人的耳垂下,呢喃道:“可有一点我却能够肯定,如果说我们是行走在小路上,试图寻找圣经上的窄门,从而步入不朽殿堂的话,那么这个家伙就是肆无忌惮的行走在大路上,试图将所有找到宽门与他一同挤向宽门的人们统统挤开,从而让他可以独自拥有那条通往不朽殿堂的大门。” “那……这个家伙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呢。” “我亲爱的小猫咪,那你呢?” “我们……都是疯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战争拉开帷幕 恕心养到极处,只看世间再无罪过。 这是尼采前世从‘呻吟语’中所看到过的很有意思的一句话,这句话大抵有两种解释:一是说假装对别人很宽容,其实就是自己的无能,因为不敢伤害别人就懦弱且苍白的辩解为原谅;再就是说如果宽恕别人的心理能够修养到最高境界,那么所看到的世间便就再无过错。很不相同甚至可谓根本就是两个极端的解释,而对于这两种解释,前世的尼采始终倾向于前者,是偏执?貌似是有点,但在那时的尼采看来,能够将这句话理解成为后一种解释的人,要么本身就是属于前一种无能的人,再要么就是纯粹的、境界高到一般人都只能仰望的‘圣人’地步了。而‘圣人’又是多么神圣光辉的一个词汇,前世不过就是一凡夫俗子的尼采又怎么可能跟这种完美到近乎无暇的人物形象牵涉到一起? 所以这一世继承了前世灵魂的尼采便依旧没有所谓的恕心。 所以即便昨天打算去找那位尼罗城特里少爷的计划因意外而被暂时搁置,可过了一夜之后尼采却依旧是没有忘记他的这个计划,几乎就在起床刚刚用完了早饭的时候,他便也带着他那位兴致勃勃,与其说是私人管家倒不如说是狗腿要来的更贴切的玩伴走出伯爵府,打算直接前往帝都城南的那一处道格拉斯伯爵家的别院了。但,最终实在是不知该感慨尼采挑选的时间确实不对,还是该感慨特里-道格拉斯少爷的运气确实太好,就在他们两个刚刚出现在斯图雅特伯爵府门前的同时,自门前的那条小路上却也迎面走来一位神情严谨的青年,直接便再次挫败了尼采的打算。 青年走在小路上步伐稳健,不急也不慢,在春天阳光的照耀暖风的吹拂下,确实体现出许多优雅的味道,尤其是那一头纯粹的金发映衬着他手中闪着银光的骑士长枪更是让人侧目,他缓缓走向尼采,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孔满是坚毅。 骑士瑞德,帝国皇室近卫团团长的少爷。 胖子一脸的兴致勃勃瞬间便瑞德摧残到完全凋零,他也是直到这会儿才想起这一天恰好就是尼采跟瑞德约定好的第5天,只是尽管知道这个约定,但胖子依旧会抱怨瑞德来的实在不是时候,他可是等待着去欺负伯爵的继承人足足等待了好几天了啊。所以因为抱怨,本身对这个瑞德就没什么好感的胖子便也直接向他身旁的尼采道:“要不要派人先打发了他?或者让他等会儿?” 尼采没有收回注视着瑞德的眼睛,他心中叹息了声,简单道:“你去道格拉斯家的别院告诉特里少爷,要么他就赶紧滚蛋回他的尼罗城好好珍惜他那条腿在身上所剩不多的日子,要么就继续在别院里等着我去要回那条寄存在他身上的腿。” 胖子一怔,随即带着遗憾又带着恼怒看了眼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前的骑士瑞德,终于还是只能认命,打消了跟着尼采去飞扬跋扈的念头。 不过,他同时当然也不可能按照尼采的吩咐去办这件事情,因为比起当这只传话筒来说,能够旁观尼采跟瑞德的较量也确实是更有意思,毕竟,自从回到帝都以后他也只是知道每天晚上尼采都会在后院的演武厅孜孜不倦的进行修炼,可对于他现如今的实力程度他可的确是丝毫不知,他也只能从撒耶城时见识到的尼采那古怪斗气的修炼速度上大致分析的出,尼采这会儿肯定要比他更强,至于强到什么地步,能不能抗衡这位将骑士的一切准则视为最大信仰的瑞德……胖子确实很期待。 然而,他的期待却注定只能是个暂时根本不可能会有答案的期待,因为即使他跟着尼采与瑞德回到斯图雅特伯爵府的后院,可尼采却依旧是不允许他入内旁观,反而是要求如果他暂时不愿意去当那只传声筒的话,那就留在演武厅的门外守门,不允许任何人的打扰。这肯定是让胖子异常的悲愤啊,但无论是他央求,恳求,还是哀求,最终却也依旧没能得到尼采的首肯,他也只能貌似老实其实满是不甘的站在演武厅的门外,试图听出这场较量的结果。 于是,尼采向来喜欢的故弄玄虚便再次体现了出来,即便是对于他最信任的胖子艾伦,他也没有展现他最根本的个人实力。 …… 演武厅。 中间隔着大约5步的距离,神情一丝不苟的瑞德打量着对面的尼采,他没有进行任何的准备,也没急着动手,反而是在莫名其妙的沉默有3分钟以后,他突然开口道:“我很感谢你在我父亲面前所说的那些话,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就会放弃挑战,更不意味着我便不想彻底的击败你。” “那正是我所最期待的。”尼采微笑还道,他肯定知道瑞德所指的他跟加百列所说的话究竟是哪些,事实上那其实也是加百列刻意找上尼采的,而当时如果不是尼采跟他印象极好的加百列强调了一句,他与瑞德之间的较量断然不会影响到两家之间的关系,那么想来加百列绝对不可能允许这一场较量真的进行下去,瑞德也必然不会再拥有向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挑战的机会。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答应了我的父亲,如果你能够战胜我,那我……便会成为戴安娜小姐真忠诚的扈从骑士。”瑞德深吸了口气又道,他的神情依旧严谨且毫无情绪,仿佛是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可不管是紧抿的唇,还是那泛着全然坚韧的眼神都出卖了他澎湃汹涌的情绪,是执着,也是退无可退。 扈从骑士,那便是说如果他败,他将彻底放弃追求罗斯切尔德千金的资格,这同样也是瑞德所最信仰的骑士守则。 尼采皱了皱眉:“那些事情都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与这场较量无关。” 瑞德点头,右手紧握的长枪缓缓持平,枪尖直指尼采:“好,拔剑吧!” “我不用剑。”尼采平缓了情绪,盯着瑞德后退5步。 接着,等到瑞德也退了5步,他们两个中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让发起冲锋的前奏以后,瑞德便也谨守骑士守则,右手贴在胸膛,向着尼采深深鞠躬,然后抬头时眼中便也就只剩下了全然的战意,他肯定不会认为尼采的不用剑便是对他的轻视,事实上在斗气力量的运用领域中,武器本就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 力量才是。 他迎着尼采下意识认真起来的神情,看着尼采将长长的黑发抛到脑后,终于右手用力将手中的长枪再次紧握,伴随着枪尖黄色斗芒的彻底绽放,他微一弓身,猛然弹起,单手执枪,挟一股强悍的气势刺向尼采。 同样的,尼采显然也没有暂避瑞德冲锋势头的打算,几乎就在瑞德发起冲锋的同时,他也陡然踏前两步,接着就在距离长枪的枪尖仅剩3步距离之时,他闪身避开长枪,往瑞德空着的左手处踏了一步,不等身形站稳,直接一拳便悍然而砸向了闪烁着黄色斗芒的银枪枪杆!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演武厅。 银色长枪微为一弯,紧接着没有任何的迟疑犹豫,瑞德瞬间便抽回了长枪,站回了他最初所站的位置,再次与尼采形成对峙。 这是战斗前所必不可少的一次试探前奏,然而就是这第一次的试探便已然是让瑞德深深的凝起了眉,他当然注意到了尼采的斗气,尼采的力量是完全没有颜色的,而根据大陆上斗气的进阶划分,没有颜色的斗气那象征着力量瑞德当然不会不知道!可尼采这斗气……瑞得肯定不会认为尼采的实力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种地步,事实上在第一次的试探中他也确实察觉得到尼采的斗气虽说没有颜色,但力量也不过撑死相当于刚刚步入黄阶斗气的力量罢了。 只不过这没有颜色的斗气确实……在一开始的时候惊骇到了他! “这或许就是那所谓新型斗气的古怪之处了吧。”瑞德紧盯着对面的尼采,想着帝都流传着的关于原本不能掌握任何力量的废物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突然所掌握的新型斗气,他终于知道原来尼采所掌握的斗气并不是如同传言般那样一无所用! 一无所用。 想到此,瑞德陡然间便也想起尼采掌握这斗气也不过是仅仅几个月的功夫罢了,而联系到大陆上斗气修炼的艰难程度,以及尼采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瑞德终于完全意识到尼采所掌握的斗气究竟是何等的可怕,何等的逆天! 于是,他不可避免的前所未有的陷入了凝重与慎重。 战意弥漫。 尼采也同样亢奋了下来,一次试探性的力量碰撞当然足够让他清楚的感觉到瑞德的实力在他这种年龄下确实足够强大,而他也必然能够从这一场跟瑞德的较量中,得知他的实力究竟达到了哪种程度,能不能让他拥有一定的力量资本——而这,其实也才是他后来改变主意,接受瑞德挑战的最大原因,确实没有谁能够比这个毫无保留的信奉着骑士精神的瑞德更适合成为他的对手了,因为不管较量的结果胜负,瑞德都断然不可能在外宣扬这场较量,以及……他的实力程度。 长枪再次泛起浓郁的黄芒,并且这一次的枪尖已经隐隐透出了绿色,瑞德也再次发起了真正的进攻前奏! 这一场战斗终于拉开帷幕,正式上演。 …… 与此同时,帝都另一场虽无刀枪,但激烈程度非但不会亚于斯图雅特伯爵府内的这场战争,更可能尤要激烈的战争也拉开帷幕。 第一百三十五章 审判的钟声 如果说雄伟广袤4面都由高达10丈往上的青石城墙牢牢拱卫的康坦帝都依旧算不上确切意义上的‘康坦心脏’的话,那么坐落于这座拥有神圣大陆最坚不可摧城墙内的最中央那处的那座兴许不够雄伟,但必然更加坚固并且异常华丽的巨大城堡就肯定是实质意义上的‘康坦心脏’,因为这里住着康坦帝国的皇帝陛下,这里就是整个帝国的权势象征,自这城堡内所发出的一切声音也必然能够最直接的影响到整个康坦帝国,甚至整个神圣大陆,这一点,即便是神圣大陆的‘精神之父’教皇陛下也必须得承认,尤其是50年前康坦帝国的大军长驱直入几乎深深插进‘玛雅心脏’以后,康坦的心跳就已经成为了神圣大陆的脉搏! 这里,就是世界之王。 然而讽刺的是,便就在如此一座重要且华丽恢弘到天下敬畏的巨大城堡下却坐落着一座漆黑,矮下,甚至是阴暗的小型城堡,它紧贴‘康坦心脏’而矗立,无时不刻不在散发着晦涩,腐朽,死亡的气息,按正常理论来讲它似乎早该被巨大的城堡所吞噬,所排斥,可实际上,它却就这么不起眼却又起眼的矗立了长达数百年的时光,并且也必然能够继续稳固的矗立下去——因为它就是‘康坦心脏’上的一只黑手,它就是最能,也是唯一能够影响康坦声音的康坦议会、康坦长老院的所在! 数百年的时光当然足够让它迅速的苍老下去,很多地方很多方面也都会在历史的长河中被改变甚至被腐化,这都是不可避免的自然规律,可有一点,却是永远不会被改变更不会被腐化,也完全超越了自然规律的法则——那便是规矩。 规矩不可破规矩不可改,便也自然会在数百年的传承下来让整个康坦的天空都牢牢的记住这里的一切规矩,然后因为熟悉而习惯,而顺理成章,而麻木。 可在今天,这让世人所麻木的规矩却注定会让整个帝都的人都清醒过来,震撼过来,惊骇过来。 因为就在这一日,晦涩城堡中传出了数十年都再没有发出过任何声响的‘审判钟声’,并且还是足足7次! ‘审判钟声’是帝国议会很古老也很有趣的一项规矩,这个规矩规定着:在议会审判犯了罪的贵族时,如果审判的对象是爵士到男爵,那钟声便会敲响1次;如果是子爵到伯爵,那便会响3次;而如果是侯爵到公爵,那便是5次;再往上,自然是王爵或者等同于王爵大人物的7次,以及帝国皇帝陛下独属的9次……9次,审判帝国的皇帝陛下,似乎很不靠谱,但事实上在历史的长河中,9次的钟声也确实不是没响过,康坦帝国也确实曾经有过3位皇帝陛下以这种方式而接受过审判。那既然如此,连9次都响过的话,这一日响起的7次又为何如此令人惊骇? 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任素来便有‘黄金狮子王’之称的强势皇帝陛下牢牢把握了帝国的一切,包括让历代皇帝都头疼甚至敬畏的帝国议会,所以既然皇帝陛下本身就能够决定一切,那么哪位贵族有罪,何罪,该如何处置,自然就不是议会所能决定了的,议会也就在近几十年中彻底成为波旁17世手中的玩物,傀儡。 可这一日,议会‘审判钟声’却为何能够再次响起?这难道是皇帝陛下的授意?并且还是足足的7次!到底是哪位亲王或者是哪位权势滔天的大人物……居然能够让皇帝陛下都不愿理会,直接交给了议会发落?这其中又究竟有着皇帝陛下怎样的用意? 所以震撼不可避免,惊骇也同样不可避免;所以这一日,帝都的所有眼睛必然都在那传出了‘审判钟声’的腐朽城堡之上! …… “罪:拉拢鼓惑领地子民,大量囤积财富;谋:判国!” “罪:建立敛财工具,收买人心,动荡帝国经济;谋:判国!” “罪:积蓄实力,违背帝国法律而以伯爵之位与侯爵结盟;谋:叛国!” 道道苍老,沉闷,且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城堡上下,并且每伴随着声音的起落,城堡里便也发出一阵整齐的书页声,在整整分为5层的城堡中,每一层都被开辟出了6扇小门;每一道敞开着的门前,都坐着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每一位老人都是沉重且厚重神情,随着城堡最下一层最中央那个老人的埋头念罪,他们也翻着手中的文件,不时发出惊叹声,叱呵声,愤怒声,不屑声……让这本该庄重肃穆的城堡,如同罗尔勃郎大街边缘最喧闹最聒吵的菜市场一样很没有威严。 似乎……是滑稽,但即便滑稽,却必然是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任何的嘲笑声! “议:是否有罪!” ‘议’字落下,审判便也步入了实质性的阶段,而接下来这些议员长老们所要做的便就是将他们一辈子荣辱沉浮争权夺利所换来的阅历便成他们恶毒,狡诈且极具力量的言语,针对控诉人所提出的几项控诉而进行一场最为尖锐的辩论,辩论这些控诉是否成立,也辩论被控诉的对象是否有罪……似乎这个方式依旧是很不靠谱,这种与其说是辩论倒不如说是争吵的方式也依旧是很滑稽很不值一提,但实际上,恰恰相反的是,这个方式,这个辩论的程序才是整个审判过程中最有意义的一个程序! 用当初设立这个程序的波旁3世陛下的话来说,那便是:真理,越辩越明。 于是,议员长老们便辩论的更卖力,也更歇斯底里了,在他们口沫横飞,激烈争吵的过程中,他们也终于彻底的兴奋了起来,让人很难相信如此激情澎湃,活力四射的议会长老们其实加起来的年龄已经足足接近1900岁! 很讽刺? 不不不,这其实才是最最正常的。只要你知道,这群原本象征真理,象征正义,也象征审判权杖的议会长老们能够拥有一次主持真理,主持正义,也主持审判之权的机会是多么的难得,那么你就会理解他们的亢奋。要知道,在过往的数百年里,本该属于他们议会这些人的审判之权可始终都是被强大的艾德默哈家族所牢牢保持,而他们好不容易等到了10年前的艾德默哈家族开始衰败,他们也终于有机会能够握紧审判权杖的时候,帝国却偏偏又出了一头更加强壮的‘黄金狮子王’,让他们本该拥有的权利非但没有回归,更好象是越来越远了,这自然是让他们感觉颓然,感觉无力,也感觉他们渴望的话语权真的还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可今天。 他们却再一次的拥有了这个权利,也再一次的拿回了话语权,这如何能够让他们不兴奋?尤其是当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此刻按照皇帝陛下的命令所审判的乃是存在历史甚至比帝国议会还要悠久的斯图雅特家族……他们的亢奋也就真的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审判古老的斯图雅特家族,那可实在是一件想想都能让人步入高潮颠峰的大事件啊。 因此,因为亢奋因为都珍惜这个机会,议会长老们便当然会最大程度的发挥出他们的实力,他们的力量,而这,自然会顺理成章的造就这一场审判,必然能够如同一场真正的战争那样激烈,无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这场斯图雅特家族与整个帝都贵族,甚至包括帝国皇室,以及各个方面势力的角逐战争都肯定要来的比任何人预想的都要更精彩,更华丽,更震荡人心! “试图让领地更加的富饶没有罪!”苍老的呐喊声。 “可霍乱整个帝国,导致人心不稳,帝国各领地彻底失去平衡,那就是罪大恶极!”年迈的痛斥声。 “尤其是这个扰乱了帝国正常经济秩序的所谓银行,那更是居心叵测!”尖锐如公鸭的痛心疾首声。 “不过就是一个功能更多的高利贷方式罢了,哪有那么可怕。”平静淡然的质疑声。 “不够可怕?那与狡诈狐狸海曼的结盟难道也不够可怕吗?一个军权,一个富可敌国的财富……斯图雅特到底想要做什么?”气喘吁吁的遗憾声。 “是合作还是结盟,这不是一个轻易便能作出结论的问题!”大义凛然的驳斥声。 “帝国律第377条第29节定,两大贵族之间的来往规定定义了这根本就是场阴谋,这根本就是结盟谋图不轨!”理智的辩论声。 “除非斯图雅特能够给出一个关于他银行的合理解释!不然这就是阴谋!就是叛国!就是在向康坦帝国宣战!”不够理智的歇斯底里声。 …… 一场很有意思,完全可以定义为一群老男人围绕一个与他们根本无关的问题而展开的一场华丽战争,持续上演。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所谓政治 “大人,您说陛下为何会将这件事情交给我们来处议?他又究竟想要我们交出一份怎样的报告?” 辩论在继续,争吵也在继续,那这晦涩城堡中的喧闹便也依旧不会停息,只是不管这喧闹再如何的吵杂不堪,却也依然不会影响到城堡最底层那中央圆台前的3位老人,即便这些盘旋于他们头顶,周围的喧闹声最终必然会汇聚于他们耳中,但都是微眯老眼,一脸沧桑而深刻皱纹的他们却仍是静若古钟,安详且平静,跟这喧闹的城堡环境构成了绝对反差的同时,也似乎是在暗示着他们3个的不够协调。 很古怪? 其实一点儿都不古怪,因为他们3个原本就是帝国议会以及帝国长老院的核心人物,他们3个的身份也注定了他们断然不会参与这场无聊且无趣的争吵辩论之中,他们也只需要等待着辩论的结束,然后进行最后一步程序,表态后直接宣判结果便就是了。 所以在这喧闹的环境下,他们依然可以如此安静。 可安静归安静,这一日所进行的审判议会,以及审判的对象毕竟实在太过重要,所以察觉到辩论的激烈程度确实呈现出了逐渐放缓趋势以后,坐在最右侧的第3长老便终于忍不住微微睁眼,轻声问了一句。 第3长老……说起这个倒真不得不感慨一句帝国的议会制度实在是个相当有趣的制度,要知道,在议会33位成员名单中,几乎每一位议会成员都顶着一个长老的头衔,但实际上真正排列了次序的却只能拥有3位。至于原因,除了彰显这3位长老的身份重要以外,倒也还是因为在最初并无排名区分的议会制度下,往往会出现审判几天几夜却也依旧不会出现结果的现象,而这种现象自然是帝国当权者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后来便赐予了其中3位长老商议后一锤定音的最终裁决权。只是这么一来,帝国的当权者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便也让帝国议会完全失去了它本来的真正意义,距离设立议会时所谓‘民主,公平’的初衷也就更遥远了一些。 而这一点,其实也是后来会出现帝国议会的审判权居然能够被艾德默哈家族所把持的最大原因。 当然,这种制度好坏暂且不提,议会肯定是不会撤消的,帝国当权者也确实不会丢下这最后一块‘民主’的遮羞布,所以再不合理再畸形的制度却也只能如此‘公平公正’且长久的存在下来,并且还会继续的延续下去。 “陛下将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处议的原因不重要,陛下想要我们交出一份怎样的结果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想知道议会的态度。” 最左边的第1长老眼帘微垂,他缓缓道了这一句,便也瞥了眼开口的第3长老,然后他又将他的视线放在中间的第2长老身上,似乎是在期待着第2长老也能够开口说些什么,但遗憾的是,依旧闭目的第2长老显然没有开口的意图,这便让第1长老忍不住哑然失笑,其实他在接下来进行最后一步裁决宣判的时候,他们3个肯定会出现分歧,因为第3长老最近一段时间跟亚历山大家族走的很近本就算不上一件了不起的秘密,而第2长老……却也拥有着斯图雅特的姓氏,所以他这个本来就最重要,也必然会更重要,绝对能够主导最终裁决的第1长老就实在是这场战争中的最无辜者。 无辜……想到这点,第1长老就实在是感觉确实很无辜,要知道,他当初之所以进入议会,那原本就是因为他不想再理会这帝国的一切琐事了,而以他的身份,他当时却又不能表现出他的态度,真的不插手任何事情,所以他便只能很聪明的选这么一处,没有任何话语权,也没有任何插手帝国事务,但表面上却依旧处于帝国权利核心的地方来度过余生,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就在他眼瞅着已经完成了他后半辈子最大的理想,也即将能够选择退休的时候,他却偏偏又迎来这么一件棘手的事情,这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去同情那些做梦都想获得他此刻所拥有着的裁决权的议会长老们。 当然,他同时肯定也会更同情他自己。 “那么大人,您认为议会的态度……会影响陛下的态度吗?” 第3长老沉默后又问,让他再次瞥了他一眼,心中着实费解他这位同僚今日所表现出来的不够沉稳,不过,不管这位第3长老的不沉稳是刻意的,还是原本就是在试探他的态度,那都无所谓,他后来也只是很摸棱两可的微笑,舒展了一脸的皱纹,叹息道:“那是陛下应该考虑的事情。” 第3长老微微点头,肯定是很清楚他这是在敷衍。 事实上他本来就是在敷衍,因为他确实知道陛下为何会突然让他的玩具,他的傀儡——帝国议会来进行这么一场貌似无趣的争吵,他也确实还知道,表面看来陛下是因为此事牵涉到了斯图雅特家族,而不敢轻易结论,所以才不得不交给议会审判,可实际上,陛下之所以将这件大事交给议会……那不过就是因为,陛下很想知道对于这场斯图雅特家族与帝国整个贵族为敌的事情,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态度罢了。 可关键问题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一种怎样的态度。 …… 争吵……哦不对,是辩论终于逐渐偃旗息鼓,步入尾声。 率先觉察到这一点后,第3长老便全然而睁开了他的眼睛,虽老却并不昏聩,他看了眼身旁的第2长老与第1长老,然后相互交流了下眼神,便同时点头,接着,由第1长老伸手拿起面前长桌上的木锤后,他们3个便都握住了面前的木锤,然后第1长老轻锤桌面上的圆点,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再接下来,就是第2声,第3声,最后,他们3人身后的那位书记员,便也起身,仰头向着渐渐安静下来的城堡上层,道:“步入审判。” 话落。 1到5楼,每扇门后议员身旁负责作辩论记录的书记员便匆忙整理着手中他们各自所负责的议员,所说过的一切言论,然后总结成议员的态度以及这个态度的理由,一直到城堡中鹅毛笔的沙沙声终于停止以后,一叠厚厚的30份文件便也出现在了3位长老身后的这位书记员手中。 他首先递给第1长老最上面的一个文件,等第1长老看完,传到了第2长老的手中,他便也递上第2份文件,随手第2长老又将看完的第1份文件递给第3长老以后,再接过第1长老刚刚看完的第2份文件……依此类推,大约过了足足1个小时的时间,这城堡也维持了足足1个小时的沉寂以后,出现在第1长老手中的便终于是最后一份文件,他看完,交给第2长老,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揉着太阳穴,仿佛是因为老了,看的东西多了,就累了。 他在思量着他刚刚看完的文件。 其实说实话,他对鼓捣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那个小家伙真的挺有好感,虽然并没有见过那个小家伙的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小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异端,可他依然是在好几个月以前就很喜欢那个小家伙……原因说出来恐怕真的是彻头彻尾的不可理喻,仅仅是因为他知道他那位素来性子孤僻且冷漠的孙子似乎并不排斥那个异端而已,可就算是不可理喻又如何?难道守了一辈子规矩,也为帝国付出了那么多,在他彻底老了下来以后也依旧需要去守那些所谓的规矩吗? 就让那些见鬼的规矩见鬼去吧。 他这个时候只想不可理喻的去溺爱着因为他当年为了帝国,才导致现如今性子孤僻的孙子。 只要是他喜欢的,他就必须得喜欢。 这是毫无疑问的。 终于,等到第3长老也看完了最后的一份文件,他们便也开始了进行宣判前的最终交流。 说起来,怕是整个城堡内的议员都知道这些控诉斯图雅特家族的罪状是多么的滑稽——仅仅因为斯图雅特家族建立了一个银行,就去控诉斯图雅特家族是在试图破坏帝国的经济命脉;仅仅因为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实在太过优秀,优秀到非但是能够带领斯图雅特家族领地的所有子民摆脱了贫困的生活,更能够获得领地内无论贵族还是平民的一致爱戴,就控诉斯图雅特家族是在拉拢人心,图谋不轨;也仅仅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出现,能够让整个康坦帝国的平民可以几乎不用付出任何利息,就能够拥有生活致富的资本,也让整个帝国的商人可以拥有更充裕的资金以及通过存款赚取利息,就控诉斯图雅特家族是在破坏整个帝国所有的领地平衡,继尔还是收买人心;还仅仅因为贵族们觊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而发起了一次试探,但却遭遇了最直接的反击,就控诉斯图雅特家族是在联盟海曼家族,试图造反,试图叛国……这一切一切的控诉,难道不够滑稽吗? 这一切一切的控诉……其实与其说是控诉斯图雅特家族的叛国,倒不如说是控诉斯图雅特家族居然不愿意让所有的贵族来分享他银行的果实来的更贴切吧。 可即便如此,即便都知道这根本就是场滑稽到甚至称得上是荒诞的控诉,议员们却依旧能够激烈且兴奋的辩论这么久,这么卖力! 荒诞吗? 貌似确实是荒诞……但不要忘了,如果不荒诞不滑稽的话,这个世间又怎么可能存在所谓的政治? 荒诞与滑稽,也原本就是政治的本质。 …… 当然,再如何的荒诞滑稽,审判终究还是审判的,于是接下来,等进行完了最终的交流,第1长老便开始询问这2位长老的意见,然后不出意外的是第3长老轻轻点头,明显是承认了这场荒诞的控诉,辩论是有意义的,是正义的。接着,便是第2长老的态度……这个时候,非但是这两位长老,便是整个城堡内早就深知第2长老的态度,也并不会太关注这位长老态度的议员们都瞬间瞠目结舌!他们如何都不敢相信眼下所发生的这一幕! 这位冠着斯图雅特姓氏的第2长老……同样沉着满脸的深刻皱纹,轻轻点头! 惊骇。 死寂。 最终,不管第1长老再如何的喜爱那个黑头发的小家伙,他都只能在愕然后缓缓起身,拄着他那只漆黑的手杖,用力落锤。 “叛:斯图雅特,有罪!” 少数服从多数,这是民主——同样也还是政治。 第一百三十七章 陛下的意志 “我亲爱的马修,我要告诫你的是,永远不要被事务的表面以及各种所谓最接近真相的传言所迷惑,不管这些传言再如何的铺天盖地,有理有据貌似真实,你都要学会亲自抽丝剥茧的去辨认真相,发现真相,然后确定真相,并且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你尤其要注意的是除了谨慎小心,便也还是谨慎小心。” “千万不要认为谨慎小心这种东西无关紧要,你要知道这非但是你父亲驾御阿尔弗雷德这条大船时所谨守的唯一准则,更是你的父亲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学会的唯一一条对人生有用的东西,这种东西,女人和孩子可以没有,但男人不能没有。” “谨记您的告诫,我的父亲。” 这是属于阿尔弗雷德候爵父子的一段对话——在康坦帝国的贵族阶层,掌舵者与继承人,父与子的关系始终都是最让玛雅贵族所称道的一种关系,因为它很少出现类似玛雅公国,继承人为了提前争取得到父亲手中的权利而就不择手段将他们父辈拉下马,踩在脚下等等大逆不道的关系方式,他们在相处的时候往往都是极其的融洽和谐,甚至说是父慈子孝也都毫不过分。而在处理关于父子关系的这一个问题上,康坦与玛雅之所以有着这样明显的差异,肯定不是因为康坦的子辈继承人没有玛雅子辈继承人的那种上进心,或者是野心,只是因为在康坦帝国,家族荣誉感这种东西要更重要,更全面罢了。 家族荣誉感,这确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种东西的存在,康坦的贵族家族才能够更团结,生命也能够成长久,家族的荣耀也才能更永恒。 当然,这里的团结肯定不是绝对的团结,其实即便父子关系确实处理的很好,可在家族内争这个问题上,论激烈与残忍程度,康坦的贵族家族也依旧不会比玛雅要逊色多少,只是康坦的内争终究大多都只是存在于几个子辈继承人之间而已,属于他们的内争,也都是在各自家族掌舵者的注视下而进行的内争。 说到这里,兴许就出现了一个疑问,既然团结,既然家族荣誉感是那么重要,那这些掌舵者为何还会允许他们的子辈消耗着家族的力量也要进行这种同血缘关系下,并不道德也不人性的争斗? 事实上这并不奇怪,只要你知道在康坦帝国的贵族阶层始终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那你就会知道为何掌舵者们非但默许这样的争斗,更会不遗余力的去纵容这种争斗——“一个合格的家族掌舵者,如果他不是费尽艰辛才能够拥有大轮盘的最终指挥权,那他将永远不会知道轮盘指挥权的重要;如果他没有经历争夺轮盘指挥权的风暴洗礼,那他同样也不可能在暴风雨中紧握轮盘立于不败之地。” 很狗屎,但却就是根深蒂固存在于贵族阶层的一个观点。 就像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即便他只有一个孩子一个尼采,可就是因为这个观点的作祟,他依然会从家族中挑选出另外一个他眼中十分优秀的孩子威廉-斯图雅特,试图去为他的继承人制造大麻烦,尽管结果很遗憾的是,他所选出的这个优秀孩子甚至还没有机会表现他的优秀,就已经被他继承人的优秀给挫败到再没有任何的机会。 …… 阿尔弗雷德候爵书房中,在魔法晶石散发着柔和的灯光下,边与他继承人交谈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也边在批阅着一些关于帝国财政的事务,而等到他的继承人满是虔诚垂头表示接受他的告诫后,他便也微笑抬头看着他的继承人,然后他想了想,似乎也是觉得他继承人所来询问的问题确实是需要他的认真回答,所以他便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鹅毛笔,凝视着站在他书桌前的马修,笑道:“好吧接着说刚才的话题,其实对于帝都这几天来的那些传言我也确实是听说过了不少,我知道帝都太多的人都认为斯图雅特家族确实是陷入了不可避免的内争之中,并且表面看来也似乎的确如此,要不然为何那位有着斯图雅特姓氏的第2长老也会最终裁决斯图雅特确实有罪?这些似乎都是在表明着,斯图雅特家族内部已经有反对斯图雅特父子的声音在弥漫了。但是马修,在回答我对这些事情的看法之前,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的看法。” 马修微微皱眉,在他父亲的面前他并不局促也不忐忑,一如既往的自信优雅且阳光,他沉吟道:“传言的内容力度与表面上根据斯图雅特家族形势所能推断出来的结论,似乎确实都是在证明着斯图雅特家族内部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实际上,我却并不愿意相信这个结论,因为在我看来,能够牢牢掌握帝国军部长达数十年的斯图雅特伯爵,根本没有理由掌握不了他的家族,再者,我还知道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位继承人……向来都很喜欢导演类似让他的敌人在特定时刻摇身一变,突然成为他的盟友这种很‘聪明’的小戏码。” “所以你认为包括第2长老的最终裁决,以及这传言的内容很有可能都是斯图雅特父子自导自演的一场用来欺骗我们的戏码了?” “我很高兴我们父子在这件事情上拥有着共同的看法。”先是肯定了马修的推断,继尔再肯定了马修的才能,然后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微笑又道:“那么在看出了这一点以后,我还想知道,你认为斯图雅特父子为何要导演这场无聊的戏码?想来你也知道,我们能够推断出这一点,那亚历山大便也能,艾德默哈夫人同样也能,甚至就连康斯坦丁那只老狐狸估摸着也知道,那既然如此,既然谁都欺骗不了,斯图雅特父子又为何还要导演这场毫无意义的戏码?” 马修愕然,明显是没有继续的深入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一点当然很正常,因为他的阅历局限了他的思想,不管他再如何的优秀,站的再如何的高,眼光也再如何的长远,可他终究也不过还是一个17岁的孩子,而一个17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拥有他父亲那样年龄,考虑问题时的阅历以及深度? 这个世间,拥有两世人生两世阅历的孩子终究不过只有尼采一个人罢了。 所以阿尔弗雷德候爵不会意外,也更不会失望,他很清楚,其实他的继承人没有把17岁这个浪漫的年龄用在浪漫的捧着鲜花去追求小姐,或者飞扬跋扈挥霍青春等等这些一个17岁的孩子最应该做的事情之上,反而是愿意跟他一起考虑这些他们这些老家伙才应该做的事情,那已经是他最大的骄傲了。因此,对于他的这位继承人,他更愿意在他17岁的年龄上充当引路人的角色,而并非要求者的角色。他笑了笑,道:“马修,我的孩子,让我来提醒你,你要懂得逆向思维的方式,关于这件事情你不妨反过来想想,如果……如果第2长老顺理成章的持否决态度,那么由第1长老的性子,以及当时的情况分析……几日前的那场议会审判可能会出现怎样的结果?” 第1长老,亚当的爷爷,自从30多年前在康坦帝国与玛雅公国的最终决战中,亚当一家都为康坦的最终胜利而付出了全家死绝的代价以后,他的爷爷就已经退出了帝都的权利圈子,虽说最终因为他在那一场胜利中所付出的不可磨灭的功勋而被留在了议会长老院,成为当时最年轻的第1长老,但他确实在这30多年中再没有插手过帝都任何牵涉到权利争斗的事情之中,这些都是帝都人尽皆知的事情,因此考虑到他的性子……他似乎会在第3长老的肯定与第2长老的否定中动摇不定,难以裁决。 而当时的情况……当时是什么情况?马修想了想,等到终于想到这场审判的本质意义,以及他的父亲乃至所有贵族们在当时的共同心态,他便终于豁然开朗,脱口道:“难道斯图雅特伯爵要第2长老持肯定态度,只是因为他并不想这场审判无止境的拖下去?他想更快的要一个结果……一个满足帝都所有贵族所期待的结果?” 貌似确实只有这么一种可能,因为如果第2长老当时持否定态度,那么根据第1长老的性子,他肯定会要求延期再审,结果自然便是这个事情被无限期的搁置下去。 “但关键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他就真不担心议会审判的结果……”后边的话马修并没有说完,深深皱眉的他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差不多分析出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猜的不错,他确实是在向我们这些人,向整个帝都的贵族……挑衅。他就在告诉我们,即便他有罪,那又如何?我们又能拿他如何?至于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有一个有趣的假设,我猜测斯图雅特同时也是在逼迫我们的皇帝陛下尽快给出一个最终的盖棺裁决!”阿尔弗雷德微笑肯定了马修的猜测,心中却是感慨斯图雅特一如既往干脆霸道的性子倒确实是更盛以往了。 “可他就不会担心这个结果会影响陛下的最终裁决?”马修问出了最实质的问题,他好象是忽略了他父亲话中所谓的斯图雅特是在逼迫皇帝陛下给出判决这么一句不可谓不嚣张的话。 他的父亲再次微笑,显然是欣慰于他只不过提点了一个开头,但他的继承人却已经能够将这所有的事情概括起来,且拥有一个完全不逊色于他的概念,这种程度上的优秀当然值得他欣慰,他道:“有一点你要记得,在康坦帝国,没有人能够影响到陛下的最终意志。所以即便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陛下交给议会审判的,但议会的结果其实对于陛下来说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他兴许也只是想为议会找些打发时间的事情去做罢了。再者,你所谓的这个结果到底是什么结果?议会的审判结果?马修,你注意到了没有,这个结果就算能够影响到皇帝陛下,但又该怎么去影响?” 马修不解,对于他父亲的后半句话他肯定不明白。 阿尔弗雷德明显没有斯图雅特那个喜欢说话只说半句的不良习惯,他紧接着便又道:“换句话来说,就算议会的审判结果能够影响到陛下的意志,可陛下又该怎么看待议会的这个审判结果?不要忘了,议会最终呈给陛下的结果仅仅是一个‘有罪’,可我们所控诉却是斯图雅特的‘叛国罪’,因此这个‘有罪’就有趣了,是叛国罪成立?还是其他无足轻重的罪名成立?判决的话是该按照叛国罪去判?还是简单判决?” “这么说来,难道第1长老是在偏袒斯图雅特?”马修惊讶。 阿尔弗雷德候爵抬头,玩味道:“这其实才是我们目前所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第一百三十八章 阳光的马修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片刻的沉默后,马修将所有的问题以及这整件事情再重新考虑了一遍,便也还是问出了这个他心中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的问题。 “该怎么办便还怎么办,既然斯图雅特已经宣战,那我们便当然更没有退缩的理由了。”阿尔弗雷德候爵淡然道,随后突然很奇怪的又道:“我记得明天应该就是斯图雅特继承人成人礼的日子吧?那么这样看来,斯图雅特想要皇帝陛下给出的裁决在明天之前应该也就会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了……到时候,如果陛下的裁决不出意外的让贵族们不能接受的话,那么想必斯图雅特继承人应该会有一个难忘的成人礼。” 马修点头,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在尼采回到帝都成人礼的时候,会有一些事情将要发生,而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清楚的知道那所谓将要发生的事情究竟指的哪些,这样说起来的话,看来关于斯图雅特的这场战争,其实早在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成立起的那一天就已经不可避免。只是,有一点他很不解,他很不理解既然这个所谓的银行能够牵涉到这样的事件,那么当初这个银行的成立又为何能够那样的顺利?就算当初的尼采想不到这些,贵族们当时也意识不到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潜力影响……那难道当时必然清楚银行潜在巨大影响的斯图雅特伯爵就不知道这些吗?他又为何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马修在考虑着斯图雅特伯爵的心思,完全忘记了斯图雅特伯爵那样类似他父亲的存在……其实已经不是他所能去考虑的事情了。 而这,便也就是马修的成长。 便在这时。 书房门外的管家突然叩门入内,看了眼一脸慎重的少爷与满含期待而打量着少爷的候爵大人,他随后才小心翼翼,轻声回禀说是亚历山大伯爵与康斯坦丁侯爵在外等候,显然,这个消息在这个时候的出现并没有让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感到意外,他似乎也便知道在议会的结果出来,造成了帝都传言四起的同时,这些老狐狸们必然都能够洞察到第1长老的态度问题,而这个问题……再联系到这位第1长老从前的影响,就实在是让他们不得不去慎重考虑,商量的问题。 “父亲,那我便先出去吧。”管家退下,马修自然知道他的父亲接下来要进行的谈话并不适合他在旁。 这一点也是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的意思,他点头,看着他这位优秀且依旧是在不停成长着的继承人,不知为何就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然后这个问题也就顺理成章的让他想到了罗斯切尔德家族的那位千金……其实说起来,他也认为他这个优秀的继承人就应该拥有罗斯切尔德千金那样的小姐来作为妻子,他也相当赞成他的继承人追求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只是这种事情到底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决定的,他也确实主宰不了罗斯切尔德千金的思想,所以,他便只能希望他的继承人能够完美的处理这件事情,而不至于因为一个女人便出现任何他所不想看到的结果。 “马修。” 就在他的继承人走到了书房门前的时候,阿尔弗雷德还是开口又唤住了他,可等到马修疑惑回头望向了他,他却又放弃了提醒关于罗斯切尔德千金的问题,打定主意这件事情便由马修自己做主以后,他反而是开口莫名其妙的道:“我听说最近马克与玛雅公国的那个泰坦继承人走的很近?” 马修心中一惊,自然是明白他的父亲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那你去提醒一下马克,接下来不管他会做些什么,但都不要直接牵涉到玛雅公国的人,在帝国,我们与斯图雅特的事情终究都是我们的事情,也是帝国的事情,所以便只能由我们来解决。”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是游戏的规则。 马修轻轻点头,他自然是知道他父亲的这些话与其说是在提醒马克倒不如直接说是在提醒他,因为既然他的父亲将这些话对他说了起来,那其实就意味着他的父亲已经知道他与托恩-亚历山大在背后为马克那些人提供的所谓帮助了,而再联想到那些帮助,原本就是为了让马克等人利用霍布赖特-泰坦对付尼采……结论自然就是他的父亲并不希望他利用玛雅公国的人去对付斯图雅特。 这是一个很顺理成章的逻辑。 …… 走出前院他父亲的书房后,马修便也径自走回后院他的书房,不过他也仅仅是刚刚走到后院的草坪上,便也迎面碰上了这时恰好前来找他的托恩-亚历山大,于是他便还是放弃了回到书房的想法,就这么站在草坪上,跟这位跟着亚历山大伯爵一同前来的托恩少爷面色复杂的对视着,却就是没有人打破这沉默,似乎是有些诡异,可事实上马修这会儿之所以沉默也只是因为他还在想着他父亲所说的那一番罢了,而至于矮胖的托恩也没有说话,那就完全是因为,他这个时候看着马修,想着马修前段时间刚刚说的那些话,便再忍不住感慨起了马修的优秀。 要知道,前段时间马修可是刚刚说过,他们的父辈即将对斯图雅特家族动手了,他们这些人也只需要站在一旁旁观这场风波便可,那时托恩可真没想到马修的预言会如此的准确,眼下这场他们所旁观的风波会来的如此惊心动魄……谁能想到他们的父辈居然会采用这样一个方式联手去对付斯图雅特家族?谁又能够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会让10年来未曾再响起过的议会‘审判钟声’再次敲响? 兴许也只有马修当时便想到了这一点吧。 “托恩,你查的事情进展如何?” 也就在托恩带着习惯性的谄笑与奸笑望着马修感慨玩味时,马修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感慨,也让他迅速的收敛心思,略微考虑了下马修所问的是哪件事情,便很快答道:“查的不够详细,他们之间的具体协议也始终查不出来……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起码我已经查出来前段时间艾德默哈夫人邀请尼采的意图确实是如你所料那般进行了一场有趣的合作,尽管合作的具体内容我并不能完全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尼采在那一日确实是与艾德默哈侯爵夫人签定了一个合同。” “合同?”马修微眯了眼睛,阳光之下他的微笑并不阴沉,只是玩味只是饶有兴趣,他轻声道:“那这样的话,是不是便也意味着,将来他潜在的盟友,除了一个我们所不能肯定的普罗米修斯之外,便也多了一个完全可以肯定的艾德默哈夫人?” 托恩微微点头,这点是毫无疑问的,因为如果艾德默哈夫人跟尼采没有所谓的合作关系的话,她便也没有必要跟尼采签定任何的合同,因此不管合同的内容到底是关于哪方面的内容,合同的存在也都确认了他们的关系。只是,即便知道了他们的合作关系,可有一点托恩却还是不能理解,所以看着微笑的马修,他便也陪笑直接问道:“可是马修,根据这份合同的签定时间来看,那个时候应该是在尼罗城的大酒商到达帝都之前的事情,既然如此,为何那一日尼采不借助艾德默哈家族的力量去度过那个难关,反而是掀开了他故弄玄虚,成功欺骗了所有人才能够拥有的最大底牌,海曼家族?他总不会认为他跟艾德默哈夫人的合同真能瞒过所有人,继而让艾德默哈家族成为他的另一张底牌吧?” “答案很简单,因为他知道如果当时用艾德默哈家族让他的银行暂时的度过难关,那么接下来便也还会有其他的难关,现如今的艾德默哈家族也确实没有足够的实力能够一劳永逸的为他解决所有难关,所以他不耐烦了,他厌倦了,他想要一次性的解决所有难关了。那么既然如此,他便当然需要让他的银行展现出最强大的一面,这样才能让我们不再试图为他制造一个又一个的麻烦,而直接为他制造一个大大的麻烦。换句话来说,他其实是在将他所有的敌人逼出来,进行一次彻底的决战!” 一针见血。 恰好跟尼采当初回答斯图雅特伯爵关于他为何不利用他在家族领地内所积攒的实力去解决银行危机时的答案如出一辄。这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慨即便仅仅与尼采在撒耶小城相处了1个多月的时间,可马修对尼采的了解确实是达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他也的确是看透了尼采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他自己手中的根本本质! 很难想象在撒耶城的1个多月里,马修是在以何种程度的认真在关注着尼采的一切。 “真不知道是他狂妄到令人发指呢还是愚蠢到令人发指。”惊愕后,托恩便忍不住玩味而感慨了一句。 随后,他又问道:“还有一个问题……既然连我们都能查出来尼采跟艾德默哈夫人的关系,那我们的父辈就更没有理由查不出来了。这样的话,为何我们的父辈非但还会联合艾德默哈夫人一同去斯图雅特伯爵府进行那场谈判?更会在接下来对付斯图雅特时也要艾德默哈家族的参与?难道他们就不担心艾德默哈夫人的背叛?” “如果要查,他们肯定查得出来,可关键问题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去查,那怎么会知道?”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去查这个问题……原因有二,第1就是尼采的聪明所在了,你要知道他跟艾德默哈夫人碰面合作的时候,恰好是海曼家族站在他家族银行身边的时候,那么那个时候我们的父辈们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海曼家族的身上,又还会有谁去注意斯图雅特家的孩子去了趟艾德默哈夫人的闺房?至于第2个原因,便就是我们父亲辈的态度问题了,说到底他们终究还是低估了尼采,他们现如今也依旧是拿尼采当一个孩子看待,而没有太重视过他,所以这会儿注意力都在斯图雅特伯爵大人身上的他们又怎么可能去理会这个‘无足轻重’的孩子?” 托恩恍然,自然明白这原本就是个很简单的逻辑,他跟马修之所以能够查出这点,那是因为他们始终是在关注着跟他们属于同一代的尼采的举动,而他们的父辈却肯定不会关注尼采,只会关注他们那一代的尼采的父亲,所以这会儿的阿尔弗雷德侯爵,亚历山大伯爵等人倒真的很有可能并不知道艾德默哈夫人已经是他们阵营中潜在的‘叛徒’了。因此,接下来的托恩便也顺理成章的略显紧张道:“这件事情……你是否跟你的父亲提起过?” 马修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托恩的眼神莫名其妙的深沉了下来。 其实,他给托恩的解释并不尽然,他之所以会要托恩刻意的去查尼采跟艾德默哈夫人的关系,那更是因为他无意中得知这趟跟霍布赖特一同从玛雅公国过来的还有一位叫做温莎夫人的女人,而这个女人恰好是马修在撒耶城所知道的一个女人……因此,他便会去留意这个跟尼采在撒耶城有过交集的女人,在眼下这个尼采遇到了麻烦的时刻出现在康坦帝都究竟还有着怎样的目的……然后,能够查出尼采跟艾德默哈夫人的秘密合同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这些他毕竟不会去跟托恩解释的太过清楚,他也只是在托恩问完后,缓缓摇头,道:“托恩,你想想看,如果我们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们的父辈,那接下来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们的父辈难道还会跟艾德默哈家族合作吗?而一旦我们的家族放弃了艾德默哈家族,尼采便也肯定会知道他跟艾德默哈夫人的合同已经不再是个秘密了,那么艾德默哈夫人也就不能成为他的底牌了……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继续让尼采拥有这张底牌?然后就在尼采以为谁都不知道他跟艾德默哈夫人之间的关系,他也继续依仗艾德默哈为底牌时,我们是不是可以再去做一些其他有趣的事情?” “即便我们的家族……很有可能因为艾德默哈夫人的突然背叛而遭受损失,也要将这件事情隐瞒下来吗?”托恩心中如此想着,望向马修的眼神……便也拥有了更多的佩服,断然不可能将心中所想的这句话说出来的托恩,最终也只是轻轻点头,眼神玩味道:“是得让我们有趣的尼采少爷为他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付出代价了。” 马修微笑。 阳光洒在阳光的他身上,依旧阳光。 不难想象深刻理解着‘细节是魔鬼’这句话的马修,在又继承了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小心谨慎的意志后,他的将来会是怎样的阳光。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内忧外困 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说议会第2长老令人瞠目结舌的态度是出自斯图雅特伯爵的授意,他也只是在试图逼迫皇帝陛下尽快作出在眼下这场帝都贵族们战争中的态度;而他的继承人,马修-阿尔弗雷德却是认为第2长老的态度也是尼采的意思,他是在故弄玄虚试图让第2长老先冒充成他的敌人,然后在关键时刻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这两种猜测无论怎么看似乎都是极其靠谱的两种可能,但实际上……兴许以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素来飘逸潇洒的性格来说,确实是很难猜到他在得知这两种猜测以后会有哪些反映,可就按照尼采一向淡然自嘲的性格,想必面对阿尔弗雷德父子的这两种猜测,再如何的淡然他也必然会对马修说一句:我故弄你妈-的玄虚,给你妈-的大大惊喜。 …… 这个时候的斯图雅特伯爵府会议室刚刚进行了一场注定不会愉快也肯定充满了沉闷与忐忑的家族会议以后,会议室中便仅剩下了3人没有离去,这3人中除了最应该留下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与斯图雅特家族在议会的第2长老,第3个也就是第一次被伯爵要求参加家族会议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尼采,所以考虑到这时将要进行的话题,以及斯图雅特伯爵与第2长老的身份辈分,似乎无论如何尼采都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他也确实是显得有些多余。然而事实上,就是这个最多余的人却反而是这沉闷氛围下最轻松的一个人,他非但没有半点不应该留下来的觉悟,反而还是坐在伯爵的身后很悠闲的翻着他手中那本,纯粹就是在无聊会议上用来打发时间才带来的‘康德语录’。 很古怪的一个画面。 可这个古怪的画面却实在是定格了相当不短暂的一段时间,一直到这沉闷的氛围似乎渐渐步入僵局的时候,伯爵大人这才回头看了眼他那位漫不经心翻着手中书籍的继承人,然后不露痕迹的笑了笑,便最终将视线放在了他对面那位昏昏欲睡,已然完全闭上了眼睛的年迈老人脸上,接着轻声道:“给我一个理由。” 一个理由,一个身上流淌着斯图雅特的鲜血但却背叛了斯图雅特的理由。 翻着书籍貌似漫不经心完全不在意这场谈话的尼采其实多少也是有些期待这个理由的,因为他确实不理解这位冠着斯图雅特的姓氏,为斯图雅特的荣耀奋斗了一生的老人到底有什么理由在眼下这个最敏感,也最关键的时刻背叛斯图雅特,难道他就真不知道他那一锤判定了斯图雅特有罪的锤子最终也被皇帝陛下认可的话,他的家族会面临怎样的下场吗?他这个议会的第2长老总不至于会不知道‘叛国罪’一旦成立,那斯图雅特的姓氏就必然会消失在神圣大陆之上的吧?那既然如此,他又到底有什么理由去敲下那一锤?是越老越糊涂了?尼采真的很期待他的解释,不过倒也只是简单的期待,而不会有太多意外。因为他很早很早以前,在老伯爵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他的家族内部还有不少声音是不能接受他这个异端成为斯图雅特掌舵者的,并且事实上这些年来除了11年前‘教廷事件’以外,因为他这个异端是否拥有继承权的问题,家族就已经连续开过不少次家族会议了,而这些会议之所以每次都以偃旗息鼓为结局,也不过是因为这11年来他在领地内的表现还算优秀,以及他父亲的竭力压制罢了,所以他真不会意外这次因为他所折腾出来的银行导致斯图雅特家族成为贵族们的众地之矢时,这位第2长老会再次表明态度兴风作浪,最终让斯图雅特濒临内讧的边缘。 当然,不意外这位第2长老不识大体,在这个敏感时刻让斯图雅特家族内部出现问题也并不意味着尼采就完全没有任何的意外了,事实上他就真的很意外,能够牢牢把持帝国军部长达数十年的斯图雅特伯爵居然连家族内部的声音都控制不了,这实在是让他不得不去猜测,究竟是他父亲没有能力遏止家族所有反对他的声音呢,还是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就根本没有试图去为他的继承人解决过这些反对的声音? 尼采觉得应该是后者,并且还是毫无疑问的。 “7年前我就说了,这个小家伙所折腾出来的东西确实很有可能让斯图雅特家族跨上一个台阶步入崭新的纪元,但那同时我也还说了,这个台阶……真的不稳固也真的后患无穷,如果你真的决定要使用这个台阶,那就应该跟我们商量商量,跟这个帝都甚至是这个帝国的所有人都商量商量,然后再立起这个台阶,但你不听。” 第2长老缓缓开口,掀起那双眼袋清晰的眼帘后,他那双浑浊的老眼便始终放在尼采的身上,尽管那个小家伙似乎根本就从不曾看过他一眼,可他的神情却依旧是苍老昏聩且平静凝重,他接着道:“好吧,你一意孤行就一意孤行吧,毕竟你是这个家的掌舵者,为了团结,这个家有你一个人的声音也确实够了,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就没有给你太多的阻力,甚至还会交出家族的所有财产支撑你的一意孤行。可后来呢?后来当阿尔弗雷德找你谈判,说出他们的意愿要合作的时候,你拒绝是不是应该跟我们商量以后再拒绝?毕竟那个时候针对这个浮夸台阶的声音已经不少了……但你没有,甚至一直等到这个小家伙回到了帝都,阿尔弗雷德以及亚历山大再次找你合作的时候,你也还是没有,你还是任由这个小家伙肆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的跟整个帝都的贵族为敌。” “我很好奇,难道你真的想看着这个不守规则的小家伙带着整个斯图雅特家族步入深渊?如果是,那么很抱歉,即便你是这个家的掌舵者,我也觉得我很有必要阻止你,我不能允许斯图雅特家族成为这个小家伙手中的玩具,我更不能允许斯图雅特会在你的纵容下逐渐凋零。” 瞧,多么的大义凛然,多么的识大体懂大局? 其实他这番话说穿了那根本就是,7年前家族银行成立的时候,他们当时兴许真的想反对,但考虑到这个银行日后疯狂的敛财速度可能会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无度挥霍的资本,所以当时就没有大力度的去竭力阻挠,而经过了这7年的发展,眼看他们投入的大笔资金非但没有取得看到银行计划时的庞大收益,更是还得继续不停投入的同时也还必须得接受着这个银行为斯图雅特家族引来一屁股的麻烦,让整个斯图雅特家族成为贵族们的眼中钉,也让他们多了许多的不安全感以后,于是本身就不想再继续为这个银行投资的他们就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大局为了回到以往在贵族中处处高贵受人尊重而并非现如今处处被人排斥的局面,他们就只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表明态度表示也非常的不赞同斯图雅特伯爵父子的行为,也试图让贵族们取得胜利,而最终逼迫这个不受人待见的异端孩子滚出斯图雅特伯爵府,滚回他混的有滋有味还能为他们赚钱大笔金子与子民爱戴的家族领地,还他们一个坐享其成两全其美的美好局面。 并且更重要的是,包括第2长老在内,斯图雅特家族内肯定还有一部分人都很清楚,如果在这个敏感关键的时刻,他们成功的让斯图雅特伯爵父子因为内外交困而向他们妥协了,那也就意味着他们拥有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绝对话语权了……到时候,只要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对贵族们彻底开放,人人可以投资这个银行与他们一起经营,那光是拿那些好处费,还有那一笔笔令人尖叫的投资金子,就足够拿到他们手软了啊。所以他们实在没有理由不这个时候跳出来,尽管考虑到他们的掌舵者斯图雅特伯爵的素来威信,他们兴许也会偶尔迟疑徘徊,但再想想眼前那些金灿灿的金子……就啥都不是问题了,一肚子的坏水好主意被修饰成眼下这副大义凛然的嘴脸当然也就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因此想到这儿,尼采便再忍不住撇了撇嘴,看了眼他那位微笑的依旧优雅的父亲大人,也看了眼对面那位神情凝重不惊的第2长老,便也还是他叔爷大人,他终于还是再次垂头,重新将视线放在了他刚刚翻开的那一页书页之上,在那里的最下边,出现在他眼前的便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康德说:我要好好的活着,所以我就得让那些反对我好好活着的声音统统去死。 …… 第2长老的话显然没能影响到伯爵大人的情绪,并且不管他的言语再如何的虚伪不值一提,伯爵大人却也断然不可能一拳砸烂他的老脸,因为他毕竟也是他的长辈,他的族人,所以纵然斯图雅特伯爵确实强势,也确实做到了在外的完全无视规则,可他却也必须得遵循这些家族里的某些特定规则。这些当然不难理解,事实上要让一个人做到完全无视规则那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要知道即便是一个自由晃荡的乞丐,他除了必须得遵循在城内巡逻官的规定范围内乞讨之外,兴许也还得遵循其他乞丐的规矩而不敢到某处乞讨。 悲哀? 只要你活着,这就是你必须得承受的悲哀,谁都不能例外。 所以最终斯图雅特伯爵面对这一番第2长老大义凛然的话,他假装考虑了片刻,其实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后,终于还是回身向着他的继承人微笑道:“尼采,你的意思呢?” 不得不说,这根本就是不出意外的结果,尼采也早就知道他的父亲留下他必然也还是让他来解决家族内部的这些麻烦,因此早就腻味了在这会议室坐下去的他在伯爵开口后便直接起身,向着他的父亲径自问道:“想必……皇帝陛下那里的结果您应当有一个确定的答案了吧?” 伯爵微有惊讶,随后失笑,他知道他的继承人一直都在等着他的询问,但却真没想到他的继承人会如此的直接:“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这是一个反问句,一个可以被理解为肯定句的反问句,因此合上手中的‘康德语录’,尼采便也同时起身,道:“尽管我并不知道您跟皇帝陛下……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但我想明天的时候皇帝陛下的态度应该就会如您所愿的传递到每一位贵族的耳中,这一点我应该不会猜错。” 伯爵悄然摸了摸鼻侧,似乎是好奇他的继承人为何能够知道他跟皇帝陛下的……关系,可似乎也是在好奇尼采为何能够肯定皇帝陛下的态度会在明天表明。 然而,他的好奇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事实上他的继承人也没有给他说出来的机会,几乎是近乎盲目的肯定了他的猜测以后,尼采便也信步走向了长长会议桌的另一面,然后就站在第2长老的身前,看着这位闭眼并没有看他一眼的家族长辈,大约5分钟后他才冷笑开口,道:“明天的时候一切就都会有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无非有两种,一是如您所愿,我被赶回偏远的南方领地,再就是如我所愿,家族银行依旧屹立帝都迎风不倒,所以这样的话,那么我有一个提议,在明天结束之前你们这些放弃了家族荣誉也要在这个家族危难时刻选择让家族再次陷入内忧的人,不要做出任何对家族不利的举动,明天之后如果答案是前者,我将永不踏入帝都的土壤,可如果答案是后者,那么请您带着您的孙子小威廉回到南方的家族领地,去为家族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小威廉。 这兴许才是真正让第2长老不满的地方,尤其是尼采彻底疏远了小威廉,在这几日也再不让小威廉插手真正的斯图雅特核心事务以后。 第2长老豁然抬头,显然是根本料不到他这个孙子居然会用这样的口吻来跟他说话,他看着尼采,老眼中满是不敢相信。 尼采的唇角上扬,勾勒起一道讥讽的弧度,补充道:“我想,您剩下那些不多的家族荣誉感应该足以让您知道,我这个建议事实上也是您最好的选择,想来您也不会认为这是我的过分。” 第一百四十章 明天 明天,自然就是明天。 明天非但是尼采在这个世间第16个生日,同时也还是他步入成人殿堂举行成人礼的一天,因此无论怎么看起码对于尼采来说明天都会极其重要的一天,然而可悲的是,这里的重要指的却并不是如同每一位贵族少爷在举行成人礼时的意义重要,它更多的重要性也还是因为尼采很清楚,在明天将会发生很多的事情,也将会结束很多的事情,明天以后,要么就是他在贵族们的排斥下而不能继续立足于帝都,要么就是他的斯图雅特银行依旧屹立取得最终的胜利以后,他就再没有必要迎接那些贵族们为他制造的一个又一个小麻烦了。这,自然会让他对于明天拥有比他成人礼还要多出许多的期待,尤其是今天晚上的这场家族会议也让明天又多了一层更加深刻的含义后,他的期待就不可避免的更加炙热了,要知道,他可是一直都很想将他家族针对他的反对声音彻底清除的。 而这一切,都会在明天拥有一个完整的答案,那他又如何能够不期待? 其实说实话,对于第2长老这些家族里反对他的声音这时响起,尼采倒确实是没有太多的奇怪,即便在康坦帝国家族荣誉感决定了贵族家族很少发生内讧的情况,争斗也大多都只属于几个继承人之间,可这种家族荣誉感的影响毕竟不适合他,因为他这个异端打从出生的那天起就基本上没被家族完全认可过,那第2长老等人的家族荣誉感自然也就不会覆盖到他的身上,所以不管是什么情况下,该排斥该针对他的时候,第2长老等人也肯定没有心慈手软的理由,那这个时候再加上庞大利益的诱惑,选择抓住这个所有人都会动手的时机,第2长老他们也参上一脚,尼采真的一点儿都不意外,也表示可以完全理解。 只是,这里的理解断然不意味着他就会允许他的身边始终存在着这些反对他的声音。 …… 伯爵与第2长老依旧在会议室没有出来,离开了那间会议室后,尼采便也突兀出现在了伯爵府的后院,在这里,有着他回到帝都后亲自建起来的一间地下室,他望着地下室的暗门,想着依旧呆在那里的亡灵法师所罗门和他所召唤出来的禁忌怪物‘骷髅风月’,也想着兴许还在嘶吼个不停的吸血鬼伯爵,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时候走进地下室的打算,只是站在这暗门前,站在这片草地上,不知为何就再一次的开始了回想他在这个世间的那16年人生。 他首先想起了16年前他刚刚在这个世间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这个时候他所想到的除了恐惧便也还是恐惧,那个时候也真的完全没有半分来到这个陌生世间所应该有的所谓新鲜所谓新奇,更没有死里逃生获得第2次生命的大庆幸感……真的没有,是真的。 想想吧,把一个成人的灵魂塞进一个婴儿的体中,这怎么可能是一件有趣且好玩的事情? 尤其是在这样的恐惧中你还要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根本就是万分可怕的一件事情啊。 所以也就是那1年,自从他睁开眼睛起迎接了命运女神给他这一个可怕的玩笑起,他便开始了与命运女神长达4年的战争,他没有屈服在命运女神带给他的噩梦恐惧里,也没有因为恐惧而不敢面对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事情,他反而是用了整整4年的时间克服了恐惧,也熟悉了这个世间了解了他当时所在帝国帝都……可悲惨的是,他刚刚了解完他当时的处境,便直接又被放逐到了偏远的南方小城,于是在接下来的11年中,他便不得不从4岁就开始与领地内那些老奸巨滑,阴险腹黑的领地小贵族们进行持续了11年的战争,那11年中,陪伴他的除了是他要想尽办法争取到贵族们的赞成与拥戴外,他也还必须得保证领地内的一切正常,因此那11年便也还是个忙碌的11年……再后来,他回到了帝都,面临的麻烦也就逐渐的更多了,他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继承人的敌人也就更强大了,他也根本就是在跟整个贵族阶层为敌了。 多么可怕的16年人生啊。 多么忙碌的16年人生啊。 尼采在想到底是谁造就了他这样的16年人生,是命运女神那个婊子?还是教廷力量当时的角逐?又或是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所为他安排的人生道路?他想啊想,想啊想,不知不觉便就蹲在了地上,不知不觉手中便也多了一枚他从撒耶小城移植来的密涅瓦乌头草……然后,就在这清冷明亮的月色下,空旷的草地上便多了一道玩弄着手中小草的单薄影象。 不凄凉,很倔强。 跟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 去他妈-的其乐无穷,要不是他很清楚他任何一个疏忽与放弃都很有可能导致他这个异端堕入万劫不复,他又怎么可能闲的蛋疼到寻找这所谓的其乐无穷? 他看了眼一地绽放茂盛的密涅瓦乌头草,又仰头看了看那一轮明月,忽然感觉苍穹之间,他这个不属于这个世间的人,其实一直是在跟这个陌生的世间战斗! “累吗?” 突兀响起的一道声音让他迅速丢掉了手中小草的同时,也因为这声音的熟悉这声音的轻柔让他唇角瞬间便又挂上了那道带着自嘲意味的淡然微笑,他起身,还是那个优雅执着的贵族少爷形象,向着迎着他走来的伯爵夫人轻轻摇头,笑的依旧洒脱:“不累。” 一身雪白长裙在皎洁月色下显得端庄高贵的伯爵夫人,其实始终在草地的远处看着她的孩子,然后等她忍不住出声,等她走到了她孩子的身前,轻轻拥住了她的孩子,她的眼泪便也脱眶而出,但却没有哭,只是抱着她孩子的头,喃喃道:“不要怕,你的母亲一直都在你的身旁,一直都在。” 尼采用力点头。 突然觉得即便是跟整个世间为敌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打败他们便是了。 …… 等他的母亲,伯爵夫人回房歇息,收敛了所有不该有的心思以及不该有的情绪后,尼采便终于摆脱了所有情绪的阴霾,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刻他肯定不能软弱下来,所以考虑到明天要发生的事情,尼采便也还是没有选择回往书房或者回去休息,他反而是径自走出了斯图雅特伯爵府,出现在了家门前的那条小路后,向着帝都的主大街走去,然后一路走下,最后便也出现在了帝都大教堂的门前。 教堂的门紧紧关闭,夜毕竟深了,他想上前叩门,可犹豫着还是不能确定他这个时候去敲门是否合适。 便也就是他迟疑的时候,教堂大门旁的那扇小门却陡然被人推开,随后尼采疑惑下,便也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仆从内走出,这小仆的打扮明显不是教廷的人员,这便让他有些奇怪,确实不解这小仆怎么这么晚还会出现在教堂?然而更奇怪的是,这个小仆出来后,先是带着愕然与些许的恐惧注意了他的头发,随后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四下张望了几眼后,这才直接走到他的面前,接着使劲恭身行礼,垂头小声道:“您是尼采少爷吧?我是来自奥古斯都家族的人,我们少爷说您今天晚上应该会来找他,他吩咐我在这儿等您。” 奥古斯都?我们少爷? 尼采错愕,随即豁然开朗,倒是真没想到莱茵督主教居然会再一次用他世俗家族的人来联络他,那由此可见,还是没有回到帝都的莱茵显然也意识到了他成人礼将会发生的事情会是何等的严重。 “我们少爷要说的第1句话是:请您原谅他的不能回来。” “第2句话是:他会在遥远的耶路冷撒与您一同战斗,起码保证阻止教廷某些人的意图,可至于帝都的事情就不是他能保证的了,请您务必注意教廷方面的某些机构,某些人,以及某些动向。 早已放弃了世俗的一切而步入神的怀抱中的莱茵-奥古斯都,为了保证传递消息的隐秘居然再一次动用了他家族的力量,这意味着什么?当然是能够完全证明这件事情的严重,以及他对尼采的关心和信任,这让尼采再不可避免的有些感动了起来,他确实没有想到他的敌人教廷中,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位朋友,要知道即便是在撒耶小城共同度过了整整11年的时间,可对于属于教廷的莱茵-奥古斯都,他可一直都是存在不少的戒备,而从不曾完全信任过的! 这一刻,他感觉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所以他异常轻松且坦然的便微笑了起来,向着这个小仆轻声真诚道:“谢谢。” 随后,没再理会小仆因为他这样尊贵的人居然会向他这种下人说谢谢而出现的一脸震撼,他便直接转身离去。 连教廷都有所动作了?那这样的话算上他家族内部的第2长老,以及帝都里的那些贵族们……这个蠢蠢欲动的夜晚,应该会很忙碌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后的夜晚 这确实是一个很忙碌的夜晚。 亚历山大伯爵府后院,位于满院的草坪与花丛中有一间并不起眼的青石小书房,这间书房由于长年的无人问津几乎已经长满青苔,彻底荒废,然而,这一夜的小书房却突兀又亮起了明亮的白色魔法晶石灯光,在灯光的映衬下,窗户上也透露着两道清晰的人影相视而坐,距离并不近,但却轻易便可让人感觉得到那两道人影的亲密。 “我说过,我们最少不要接触,不然我跟马克根深蒂固的友谊又还有什么价值?” 说话的人提到他跟马克根深蒂固的友谊,那么这个人自然便只能是托尼-亚历山大,这个时候素来便是神情凝重淡漠的托尼脸色十分的不好看,除了一如既往的凝重外更多了不少的愤怒,他看着坐在他对面那位一脸谄笑与卑微形象的矮胖青年,不知是厌恶他那张满是肥肉的肥脸,还是厌恶他那张可恶的笑脸,总之他始终是表现着他厌恶甚至是不屑的情绪,就连说话也显得很不客气。 谄笑与卑微,再加上矮胖的身材,这个人自然就是托尼的竞争对手,也是他的哥哥托恩-亚历山大。只是让人费解的是,传言中不是说亚历山大家的两位继承人因为继承权的问题不是已经水深火热了吗?跟马克等人混在一起的托尼不就是为了借助他那个圈子,马克等人的力量而争夺他哥哥的继承权吗?那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又怎么会在这个夜晚坐在一起?并且由托尼的话中似乎不能听出,托尼跟马克的友谊好象也还有着其他耐人寻味的意思? “你放心,不会有人靠近这间屋子,我只是觉得在明天之前有些事情需要我们必须得决定下来。” 尽管托尼的神情与口吻对他这个哥哥都十分的不够尊重,可托恩非但没有任何不快的情绪,反而还能继续维持着他谄媚与卑微的形象微微笑着,他看着对面的托尼,自然是很清楚他这位弟弟的担心,毕竟对于贵族家族来说,即便是在家中说话,可却也没有太多秘密可言的,因此联系到他弟弟托尼为他们的两个计划而付出的这近10年的努力,他便肯定能够理解托尼这时的不愉快与谨慎。 “到底是什么事情?”就算能够保证他们谈话的隐秘性,可皱眉开口的托尼显然还是很不耐烦。 托恩神情不变,只是不露痕迹的悄然叹了口气,道:“还是那件关于斯图雅特继承人与艾德默哈家族的合作……阿尔弗雷德家马修的意思是,即便在我们的父亲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前提下,艾德默哈夫人很有可能会做出损害我们家族利益的事情,可这件事情他也依然决定对他的父亲,对我们的父辈保密。” “他真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父亲?”显然,托恩的这个消息也终于让托尼暂时的丢掉了他的不耐烦,他明显也是惊讶于马修对此事的处理态度,要知道,在眼下贵族们联手对付斯图雅特家族这件事情上,艾德默哈家族跟他亚历山大以及阿尔弗雷德家族都绝对是同一战线上的盟友关系,而若是在这个时刻,艾德默哈家族突然背叛了他们的同盟关系,那对他们带来的损伤必然是不会小的,因为所谓盟友的背叛往往来的更刻骨这根本就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托尼真的很意外这位马修少爷……到底要做些什么。 “是,他确实是这么决定的,并且对于他的这个决定,我实在不能赞成。”托恩接着补充了他的看法,随后瞧了眼他弟弟微微皱眉沉思不语的神情,又道:“所以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们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的父亲,让他提早有所准备?可这样一来,我与马修所经营起来的友谊……” “不,你不能这么做。”没等托恩说完,托尼便断然打断了他的话,然后盯着他哥哥的眼睛,他唇角微挑,道:“我负责经营我这个纨绔跋扈堕落的圈子,你负责经营你那个荣耀优秀,将来都必然是各自家族掌舵者的圈子,这是我们一开始便决定好的,我不允许你中途退出。” 我不允许。 毫无疑问,这是个命令的口吻,理论上来说托恩这个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应该会因为他弟弟托尼的命令而恼怒,而愤怒。然而,恰恰相反的是,托恩非但没有恼怒的意思,更是轻轻点头似乎是表示完全遵从他弟弟的命令! 很反常? 其实一点都不反常,因为早在10年前,自从他兄弟2人开始实施他们的那些计划起,托恩便已经决定将他手中的继承权彻底交给他的弟弟了,而这些年来他之所以依旧是名义上的亚历山大第一顺位继承人,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根本做不到像他弟弟托尼那样融入马克等人那个纨绔的圈子,并且能够轻易利用那个圈子的资源罢了。所以换句话来说,便也就是,这么多年来,其实托恩始终都是名义上的亚历山大第一顺位继承人,而他的弟弟托尼其实才是实质意义上的亚历山大继承人。 这一点,便就是他兄弟2人10年来的计划,也就是要各自争取到这帝国所有大贵族们下一代掌舵者们的信任与友谊! …… “可是我担心我们的家族会因为艾德默哈的背叛而……”沉吟了片刻,托恩还是说出了他的顾虑。 然而他的顾虑在托尼眼中显然不是个问题,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托尼便直接道:“不用有任何的担心,你要知道艾德默哈家族的背叛结果不仅仅是亚历山大需要承担,阿尔弗雷德,康斯坦丁同样都需要承担,那么既然他们承担得起,亚历山大便也可以!” “好吧……”托恩微微点头,从托尼这坚决的口吻中,他肯定猜得到对于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托尼肯定都已经有了他自己的主意,他可一向都知道他这位弟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讲,都绝对不会比马修要逊色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将继承权心甘情愿的交给托尼。 “只是,你说马修到底想利用这件事情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他还能做些什么?无非是想针对斯图雅特那位黑头发的继承人罢了,你要知道,这位貌似温和优雅的马修少爷……可向来都不是一个喜欢给他自己留下后患的人,他既然已经对那个异端动了手,那他肯定就不会满足于我们父辈仅仅是将那个异端逼出帝都这样的一个结果,因为他很清楚,他所能得到罗斯切尔德家小姐的唯一机会,便就是那个异端……再也不会出现。”淡然且坚决,这位终日里跟马克那帮跋扈纨绔少爷们混在一起的托尼少爷,显然也足够了解马修。 托恩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便握紧了拳:“难道他是想……” 他想到了那个结果,但他却不愿意去相信马修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顿了顿,迎着托尼坚决且略带嘲弄的神情,他深吸口气,又道:“那我们是不是就必须得做些什么了?你要知道,如果马修的计划真的成为了一个事实,那么斯图雅特伯爵必然会发疯,到时候,谁又能想象得出来那会是何等可怕的一个结果?” “你担心斯图雅特家族的怒火?”托尼冷笑,道:“不用担心,你要知道,在我这边,是马克少爷利用霍布赖特而去布置的那些事情,而你那边,却是马修少爷的布置……这一切跟我们亚历山大又有什么关系?即便是斯图雅特伯爵真的发了疯,他也只能将他的怒火针对阿尔弗雷德家族,而没有任何的理由针对我们!” “再者,你不要忘记了我们一开始的计划,我们若想亚历山大真正崛起步入辉煌,那就只能让这个帝都彻底的乱起来!” “这是一个机会托恩,一个我等了整整3年的机会!你必须清楚,仅仅一个艾德默哈家族的衰败,那并不足以打破这该死的所谓的一公二侯三伯爵之间的平衡!这些年来虽说随着艾德默哈的衰败,亚历山大取得了一定的实权,但真正的权利依旧掌握在罗斯切尔德,阿尔弗雷德与斯图雅特这3家的手中!而这一次呢?只要斯图雅特彻底的发了疯,那不管是阿尔弗雷德失败也好,斯图雅特灭亡也罢,对于我亚历山大来说……这就是一个绝对的机会!” 似乎……确实如此。 在过往的数百年中,尽管同样属于1公2侯3伯爵6大家族其中的一家,可亚历山大所掌握的实权却依旧是远不能与罗斯切尔德那3家相提并论,因此他兄弟2人若想亚历山大真正的步入辉煌,那就只能让这3家的其中某一家完全陨落!到时候……在艾德默哈家族衰败,‘猛虎王朝’克里斯汀不在帝都发展的情况下,亚历山大的崛起又还有谁能够阻挡? “我明白了。” 托恩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肯定不会去反驳托尼的意思,因此接下来他便很快又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会帮助马克少爷尽量完成霍布赖特的心愿,而你,就得去帮助马修少爷完成他的心愿……如果中间出现了差错,那我们就必须得主动做点什么,完成他们的心愿,总之……这个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托恩看着他弟弟托尼眼中炙热的光芒,尽管心中略有忧虑,但犹豫了下,他还是重重点头,他向来都愿意相信托尼,并且愿意完全按照托尼的意思去办事,这一点,除了是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他这位弟弟本身就不比马修要逊色外……也更因为,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去相信,能够在马克那个圈子中混了近10年,非但没有露出半分马脚,更能取得他们完全相信的托尼,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 与此同时。 马修少爷也出现在了帝都城北的一处占地不大,但却实在豪华精致的阿尔弗雷德庄园之中。 这处庄园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产业,但平时包括马修,马克甚至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在内却都没有人来过,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从阿尔弗雷德侯爵府走到这里要花不短的一段时间,更是因为这庄园里居住的是一个疯子,一个神经病!所以尽管这个疯子这个神经病身上流淌着的血液也是阿尔弗雷德的血液,但平常却实在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亲近这个疯子! 可这一夜,阿尔弗雷德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却亲自走了过来。 他走进庄园,走到庄园最中的那房门前,似乎是若有所思的在考虑着什么,也似乎是因为这房内的灯光太明亮……房内女人们传来的尖叫声与哭喊声实在太刺耳,以至于他足足站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他都没能下定决心去推开这门。 然而,他没有推门,门却由内而被人推了开来。 从里边走出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布料,也没有任何的遮羞物……并且更夸张的是,他身旁身后的女人也都同样如此。 “我亲爱的侄子,你终于决定了吗?”男人微笑,笑的很端正,但却很诡异。 马修……微微眯眼。 男人忽然如同抽了筋般颤抖了起来,他边抖边笑:“你早该做出这个决定了啊,难道你忘了我曾经说过的话吗?既然他们不让我们好好的活着,那我们就得让他们统统去死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成人礼 挺阳光明媚的一个早晨。 没有风没有雨也没有春雷,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阴霾天空;天气很平静,宫廷很平静,贵族们便也同样很平静,并没有什么关于贵族惨无人道的大事传出,也没有皇帝陛下突发奇想的做出任何举国震惊的行径,所以帝都的天空也就没有任何的动荡,一切都很平静,贵族们也依然是应该在这个时候或者享用精美的早餐,或者进行必要的锻炼以保证他们长久的金枪不倒;而平民也依旧需要在这个时候开始忙碌,开始为一天的生活而奔波,似乎跟过往的千百个清晨一样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这没有任何区别的平静毕竟因人而异,就像尼采,这一个清晨的他肯定不能如同他往常早上起来以后去陪他的母亲享用精致的早餐,也不能去演武厅进行他的修炼,他反而是必须得在这个清晨进行许多让他万分无奈的繁琐礼仪——因为这天是他的成人礼。 康坦帝国的成人礼可实在是个让人后怕的成人礼。 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刻,尼采便需要开始净身,他面临的是一只硕大的木桶,桶内盛放的清水据说都是在教堂进行过祝福圣水,水中也漂着各种芬芳的花朵植物,在侍女们小心谨慎的服侍下,脱下了外袍的尼采便需要穿着里衣在木桶内度过不多不少整整33分钟的时间,然后等他泡完,他接下来就得任由身上流淌着圣水而去进行早上的祷告,祷告尼采肯定不陌生,事实上他确实始终保持着这个祷告的习惯,所以一如既往在伯爵府偏房的圣像前虔诚而祷告了是以前10分钟的6倍时间后,他便终于能够起身,留下了一地的圣水后,他才进行最后的忏悔,忏悔很无趣,尼采习惯性的将忏悔变成他独自考虑事情的时间,最后忙碌完这一切所谓的教廷礼仪,他身上的湿衣服差不多也干了一半时,他就能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了,而这个时候,一直等到侍女们小心将早准备好的一身笔直燕尾服穿在他的身上,接着在他的背后将衣服的后摆放到了该放的位置,他才最终将那一张叠的很整齐的,绣着千日草图案的手帕端正放在上衣的口袋。 一切暂时告一段落。 每一个步骤都有讲究也很仔细,这些都是规矩。 而再往后的规矩就是等待教廷神职人员过来进行所谓的洗礼了,通常来说为贵族子嗣洗礼的教廷神职人员也是因人而异的,就像伟大男爵胖子艾伦年前离开撒耶城时的洗礼,那就是撒耶城中随便一个神父为他进行的,而据说马修少爷的洗礼却是来自耶路冷撒的某位教廷红衣大主教亲自操的刀,由此可见贵族的三六九等原本分的也很详细,所以根据这个理论,那么能够为尼采进行成人礼洗礼的起码也会帝都的迦叶红衣大主教,最不济也应该是红衣大主角下的督主教,就像莱茵-奥古斯都。可很遗憾,跟斯图雅特家族保持良好关系的这些教廷大boss却都不在帝都,帝都里教廷方面唯一上得了台面的尼尔督主教却又跟斯图雅特家族有着不太愉快的经历,于是这位荣耀与权势并重的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就只能一场进行兴许会让整个帝国都嘲笑的成人礼,很尴尬也很讽刺,最终为尼采洗礼进行他成人礼的,就是帝都教廷的一位根本没有几位贵族听说过的一个白衣神父,一个在教廷毫无地位可言的普通神父。 连胖子都不如。 白发苍苍在教廷混迹了一辈子却没有任何收获的白衣神父显然是为他能够给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完成成人礼而激动,他颤抖的手,亢奋的情绪都出卖了他内心的激动,只不过让人很好奇的是,不知道他的激动是不是因为他在给一个黑头发的异端进行成人礼而感觉惶恐……不过不管怎样,想必为一个异端洗礼,为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洗礼,都必将成为这位白衣神父一辈子最值得骄傲的事情,这件事情也必然是他在教廷一辈子的最大收获。 洗礼的过程……很扯淡,尼采就是垂头恭身在圣像前,当着家族包括第2长老以及大小威廉,他的父母所有的人面,被这位白衣神父按着脑袋问一系列他根本听不懂的话,他不需要回答,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然后神父将手中的圣水洒在他的身上,据说这样他就沐浴的主的光辉,可说实话,主的光辉他确实是没有沐浴到,但水浇脑袋的感觉他可真是清清楚楚的沐浴到了,于是他就心疼了,真的心疼他母亲伯爵夫人亲自为他裁剪的这身笔直燕尾服就这么给糟蹋了。 洗礼完成,白衣神父潺潺巍巍退下,这个时候的时间也已经过了晌午。 尼采饿了。 但悲剧的是他却依然不能享受食物,用教廷的话说,那就是他应该把这一天,由身到心完整的奉献给他的主他的神他的父,所以他就只能饿着肚子穿着被圣水糟蹋了的笔直燕尾服,向他的主进行着感恩。而就在感恩的过程中,尼采始终是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不吃饭,洗澡,然后再不吃饭再洗澡,重复完这几个无聊的过程后,他就已经是把他的身心奉献给了所谓的主?他也没感觉这个时候他的灵魂就遭受洗涤了啊,况且,不吃饭就洗澡这可实在不是一个对身体有益的过程。 下午。 忙碌异常的斯图雅特伯爵府便也敞开了大门,这个时候就是整个帝都有资格步入伯爵府的贵族们为斯图雅特继承人步入成人而祝贺的时间了。 其实这个所谓的宴会祝贺尼采真的是一点儿也不理解,就像上一世他对婚礼的不理解一样,前世的他就始终想不通结婚不就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吗?那么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的幸福为什么又要找那么一大帮人来进行庆贺?要庆贺不就两个人庆贺就完了?又铺张浪费又不可理喻有什么意义?所以根据这个观念,这一世的尼采就难免在迎来所有的尊贵客人时,心中不停的腹诽他的成人礼,这些人跑来白吃白喝对他又有什么好?再说,如果这些人会感恩会由衷的祝贺他倒也罢了,可关键问题是……这些人在白吃百喝的同时也在诅咒着他这个异端不得好死啊。 这确实是个让人很纠结的问题。 可不管怎么纠结,这依然是个规矩。 所以他便只能跟在他父母的身后站在斯图雅特伯爵府的门前迎来那些尊贵的客人,于是接下来就在他这一家的欢迎之下,首先到来的便就是波旁皇室的人——这是尼采第一次见到这位号称天下无敌的波旁亲王,短小精悍兴许就是尼采对这位亲王的第一印象,然后第2印象就是这个短小精悍一脸大胡子的粗犷男人说话声音真他妈不是一般的高,几乎让他耳朵都不能喘气……当然,印象虽然如此,可这肯定不意味着尼采就不喜欢这位波旁亲王,事实上他就觉得这位说话很直接,口吻很豪放,即便今天在斯图雅特继承人成人礼时,在所有贵族的面前他确实很不应该去做,但他却就是依旧没忘挑衅斯图雅特伯爵跟他较量的波旁亲王,很直接很没有心机,比那些腹黑可怕的贵族老爷们都要厚道,都要更让人喜欢。接下来,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位亲王级的boss,尼采便也迎来了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等人……这些个贵族老爷们显然都是带着真诚与祝福而来的,因为他们微笑的确实让人很难拒绝,就跟他们好象真的是与斯图雅特家族保持着几百年的良好关系一样。 当然,事实上这几百年来他们与斯图雅特的关系也确实一直都很良好。 所以斯图雅特伯爵也能够微笑与他们逐一拥抱,很是亲密,起码表面如此——尽管尼采毫不怀疑在拥抱的过程中,包括他的父亲在内,双方肯定都存在着不可告人的各种心思。 迎接客人是个很辛苦的工作,这个很辛苦的工作一直持续到1个小时以后……尼采也还是站在伯爵府的门前,因为尽管这个时候斯图雅特伯爵府门前的小路上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马车也排列的将整条街都堵了起来,可事实上客人们却依旧没有结束,并且还是在络绎不绝的向着这处赶来,所以这自然会让早便站的腿脚发酸的管家胖子艾伦一阵抱怨,抱怨斯图雅特的荣耀也抱怨尼采身份敏感,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前来‘祝福’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成人礼?不过,抱怨归抱怨,可胖子到底还是始终站在尼采的身旁没有离开过一步,即便这个时候随着新来客的身份越来越低,也越来越不重要,他的站姿已经……十分的不够标准。 “你说,来的这些人都是谁?” 也就是在维持着一张实在算不上真诚笑脸的胖子百无聊赖时,站在他身前依旧保持着优雅微笑的尼采回头瞥了他一眼,随口问道。 胖子一愣,几乎崩溃,看了眼身前伯爵府门前小路上那络绎不绝的人流,又看了眼身后已经走进了伯爵府的众贵族们,他直接道:“你确定……你是想让我告诉你这所有客人的身份以及姓名吗?” “不得不说,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私人管家啊,你确实是高估了他的……见识和智商。” “那我告诉你。”没有理会胖子的‘感叹’,尼采微笑:“其实说穿了,来的也只有两个人。” “一个叫名,一个叫利。”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戏码上演 觥筹交错,成人礼宴还没开始便已步入高潮。 这时的斯图雅特伯爵府宴客厅中,除了那两列摆放着来自诺盾行省老弗郎西斯家族的昂贵红酒以及各种精美点心的长桌外,帝都所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聚集在这里几乎已经是将这宴客厅挤的水泄不通,再无任何一片空地了。他们围在一起或是小声的交谈着,或是优雅的微笑着,从表面看来,似乎同样都是衣着得体,谈吐矜持的他们并没有太大差异,都只是为了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成人礼而来,可其实仔细观望,就不难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首先,在宴会两列长桌的正前那几张沙发上,坐着的就是以波旁亲王为核心的帝国大贵族们,比如罗斯切尔德家族还没能够继承到公爵爵位的中年掌舵者,再比如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以及亚历山大伯爵大人,他们几个就占据了最显眼的位置,隐隐为这宴会的核心;其次,位于他们身旁左侧的便就是康斯坦丁候爵以及克伦威尔伯爵,‘帝国铁匠’那些次一级的贵族们了,他们这些个新晋贵族们在这场宴会中肯定就是绝对的大配角;而至于那些平时到哪儿都必然是主角,但今日却只能是配角的那两个圈子,便就只能是坐在这厅里南北两侧并不太起眼的位置观望着这宴会的一切了,不管是南边的以马克少爷与托尼少爷为首的纨绔圈子,还是北边以马修少爷托恩少爷为核心的优秀继承人圈子,在今天都只能是客串的身份;再往后也就是最后,自然便就是一些帝都里不够显赫的落魄伯爵或者子爵大人们了,今天过来只是为了能够取得某位大人物青睐目光而奢望家族再次荣耀起来的他们,注定都只能是个死跑龙套的角色。 总之,身份的高低贵贱,尊卑有序便也就造就了这客厅中一个又一个有趣圈子的形成。 很独特,也很现实,似乎是跟这场宴会的本质意义很不相符,可实际上不管是这一个又一个圈子的身份不同也好,他们过来的目的也大不一样也罢,反正这个时间聚在一场宴会中的他们肯定都是为了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成人礼,所以这样的话,这时围绕着这场宴会的话题便就是接下来斯图雅特继承人所要进行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成人礼环节了,他们确实很期待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最后一个洗礼仪式将会由教廷的哪位大人物前来主持,因为在帝国所有贵族们面前进行最后的洗礼原本就是成人礼仪式的压轴环节,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最能象征家族荣耀的一个环节。 “听说前边一场洗礼是教廷的一位白衣神父主持的?让一个白衣神父来为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洗礼……这两者的身份是不是也太不搭调了些?” 既然共同的话题都是最终洗礼的主持人,那么提到之前为尼采洗礼的白衣神父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只是尽管如此,在这样许多贵族的面前,如此不留余地而用带着嘲讽的口吻直接提到这一点显然不太合适,也太容易得罪斯图雅特家族,所以无论如何似乎也都不应该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来……可事实上,却就是有人这么肆无忌惮的说了出来,并且声音还不低,甚至造成了客厅中的短时间沉默,让贵族们也纷纷望向了这个狂妄挑衅斯图雅特家族的大异类。然后,一眼望去,贵族们便很快又调整了情绪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继续去进行他们的小声议论了,仿佛瞬间就再没有了任何的好奇心。 这倒不是装的,他们望见了那个人,便肯定不会再有任何的好奇心,因为他们一直都知道,这个人可从来都是巴不得斯图雅特伯爵跟他结仇,进行一场较量的。 波旁亲王。 如此肆无忌惮的张扬挑衅自然不是波旁亲王的愚蠢,或者无心,事实上他就是故意的,因为在他嘲弄说着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他甚至还刻意的去看了眼斯图雅特伯爵夫妇,尽管很遗憾的是,伯爵夫人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话,依旧在跟周围的贵夫人们微笑说着话,而伯爵大人虽然是表示听到了他的嘲讽,但却依旧只是微笑向他点头,然后还向他举了举杯子,完全没有理睬他罢了,所以这自然会让波旁亲王更加的不痛快,以至于最终察觉到斯图雅特显然还是没被他挑衅成功,也还是没有跟他较量的意思后,他终于忍不住低头,灌了口手中很不适合用‘灌’来喝的名贵红酒,咒骂道:“懦夫家族!” 懦夫。 这个词汇这个评价让他身旁始终矜持微笑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不露痕迹的苦笑了笑,他当然知道在眼下这种形势下,如果说胆敢与整个帝都贵族为敌的斯图雅特父子依旧算是懦夫的话,那帝国恐怕所有的贵族就都是懦夫了,因此笑了笑再很优雅的饮了口手中的红酒,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便也看了眼北边他继承人马修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就在他刚要去跟这位坦诚的波旁亲王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注意到在这宴客厅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他很熟悉的身影,接着等到那道身影向他微微招了招手,他便也微笑起身,很含蓄的向波旁亲王以及罗斯切尔德家族的这位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中年掌舵者说了句抱歉,随后转身走向门口那处。 在门口。 阿尔弗雷德的管家向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说了些什么,肯定没有人听得到,因为这宴会实在太吵了,可听不到归听不到,一直留意着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神情的亚历山大伯爵,以及康斯坦丁侯爵等人还是能够看到阿尔弗雷德神情变化的,所以都是看着先是微微皱眉,然后若有所思,最后悄然眯起了眼睛略显阴沉的阿尔弗雷德,这些个贵族们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没能耐得住心中的好奇,纷纷向着身旁同伴道了声抱歉后,便也都走向了客厅的门口。 亚历山大,康斯坦丁,克伦威尔以及帝国铁匠,这所有的贵族们都围在了阿尔弗雷德的身旁。 可阿尔弗雷德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去满足这些盟友的好奇心,他反而只是满是玩味的盯着同样也是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的斯图雅特伯爵,接着就在斯图雅特伯爵站在那处微笑,向着他们举起了手中的红酒以后,阿尔弗雷德侯爵边笑,边也遥遥的向斯图雅特伯爵举起了手中的红酒,轻声道:“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陛下说:他宁愿相信波旁的人试图叛国,也不会相信斯图雅特的人在叛国,然后……他将议会的审判结果付之一炬。” …… 宁愿相信波旁的人叛国也不会相信斯图雅特叛国?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表面看来似乎就是皇帝陛下是相信斯图雅特更多过于波旁家族,这似乎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可稍微想深一层去看,就实在不难看出皇帝陛下这句话的可怕了,要知道波旁可是皇室的家族,那既然如此,波旁的人是肯定不会叛变他们自己的帝国的,因为帝国原本就是他们的,所以这么一来那岂不是就是在说,皇帝陛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怀疑斯图雅特的?他对斯图雅特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他自己的信任? 这是何等可怕的一种信任? 虽然事前阿尔弗雷德这些人就已经猜测得到,他们的控诉是根本不会造成皇帝陛下对斯图雅特动手,他们也只是希望皇帝陛下能够对斯图雅特产生某种不良好的印象罢了,本身就没指望他们的控诉会真的为斯图雅特带来什么大麻烦,可在知道了皇帝陛下的意思以后,他们依旧会忍不住的震撼,然后因为震撼而感觉皇帝陛下对斯图雅特的信任确实不是他们所能够接受的! 想想吧,在拥有着军权的基础上,又掌握了帝国经济……那再加上皇帝陛下这种程度的信任,斯图雅特的将来会是多么的可怕? “看来我们最后的一个幻想也已彻底破碎。”把玩着手中盛满了红酒的高脚杯,迎着对面远处斯图雅特伯爵依旧耐人寻味的微笑,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这个时候总觉得这个微笑实在太过……可恶,他叹息,然后转身看了眼围在他旁的这些盟友们,轻声又道:“我想我们已经再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停止我们的计划了。” 一脸阴沉,像是收不回帐全世界都欠他钱似的亚历山大伯爵微微颔首,随后他挥手召来他的管家。 接着康斯坦丁侯爵与‘帝国铁匠’等这些所有参与了控诉斯图雅特的贵族们便也在同一时间回到了他们的座位……而在回往座位的这个过程中,没有例外的,他们每一个身后都尾随了身穿燕尾管家服,谨慎垂头的各自家族管家。 于是,这一场斯图雅特继承人成人礼时的华丽戏码不出意外的如期上演。 …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孽缘 宴会在继续,那么戏码便也同样在继续。 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等几位大贵族老爷们的突然离席聚在一起,肯定能够轻易吸引到这宴客厅中大多数人的注意,因为即便这宴客厅中人头簇簇喧嚣繁闹,穿梭不停的人们也确实能够掩饰这些大贵族们的举动,可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份毕竟都十分太重要也太敏感了些,所以一旦这些重要的大人物们同时聚了在一起,那所有人便必然都能够在纷乱之中悄然察觉到他们的身影,然后继而去注意他们。可注意到了这些大人物的举动又如何?宴客厅中都是有头有脸的贵族们毕竟都还是略微知道他们几个这会儿聚在一起的目的的,因此,都是看了眼同样也注意到了阿尔弗雷德等人举动的斯图雅特伯爵,发现他并没有任何的反映后,贵族们便很快转移了视线,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些大人物们的举动,也假装对于这宴会中的潜流丝毫不知,继续他们的微笑交谈,掩饰着他们心中对于接下来所会发生事情的期待。 不过,贵族们对阿尔弗雷德等人举动的视若未睹肯定也并非绝对,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假装视若未见,事实上就在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等人聚在了一起,然后又迅速分开的同时,坐在北侧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马修就首先有了反映,他没有回头,只是在享用着高脚杯中红酒的时候,跟他身后的托恩-亚历山大微笑说了句什么;而随后也同样做出了反映的便就是那个纨绔跋扈的大少圈子,他们在当时注意到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的举止后,便一时间都放下了手中的红酒,倚靠在沙发上望着人群最中央忙着应酬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都是一脸的玩味,却并没有人试图开口说些什么,这其中包括马克,也还包括托尼,自然更包括来自玛雅公国的霍布赖特少爷。 气氛逐渐耐人寻味,暗中的潜流也逐渐汹涌澎湃,可宴会却依旧温和且热闹的在继续着。 似乎很不应该,但其实这就是最正常也最应该有的局面,因为不管接下来阿尔弗雷德侯爵等人会做些什么,有着怎样的计划,他们在此刻肯定还是不会有任何举动的,毕竟说到底他们今天来参加这场宴会最本质的目的也还是为了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成人礼,所以在成人礼没有完成之前,他们必然都会继续等待下去……尽管等待向来都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情,可联系到今天的等待也是为了等待能够亲眼目睹一个卑微的白衣神父为斯图雅特这样显赫的家族继承人洗礼,那想来谁都不会觉得这是个很折磨人的等待了,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滑稽,也很幽默的一件事情。 “如果最终在我们观礼的过程中,为斯图雅特家孩子洗礼的还是那位所谓的白衣神父……那斯图雅特的荣耀可真实在不值一提了。” 就在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回到座位,坐了下去的时候,他身旁被众贵族们围着的波旁亲王再次肆无忌惮而放出了这样一句惊天言论,可谓令人发指,直接让他身旁的贵族们尴尬讪笑不敢接口之余,也让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哑然失笑。 不可否认,如果真如波旁亲王所言,最后为斯图雅特继承人洗礼的还是这样的一位卑微神父,那斯图雅特家族倒真有可能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成为贵族们的谈资,可其实阿尔弗雷德笑的却并不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尴尬,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没有意外发生,那接下来为那个异端孩子洗礼的必然还是那位卑微的白衣神父,所以他不会嘲笑这一点,而他真正感觉好笑的却完全就是因为,他更清楚斯图雅特家族荣耀究竟是否不值一提,其实还是在乎于接下来他们的计划是否能够取得成功——换句话来说,便就是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了,那么就算为这个异端孩子洗礼的是迦叶红衣大主教,斯图雅特的荣耀也依旧会不存在了,可如果他们的计划失败,那么就算是一个卑微的白衣神父来主持洗礼,斯图雅特的荣耀却依旧不会被颠覆,反而会带着这个卑微的白衣神父一同荣耀。 将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成人礼彻底跟他们的计划以及斯图雅特的荣耀联系成为了一件事情……这确实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 终于,成人礼步入最后洗礼仪式。 那个自从回到帝都便扰乱了帝都平静,也扰乱了帝国平衡的异端孩子姗姗出场,他出现在宴客厅门口的时候,便造就了宴会的一时安静,很多第一次看到这个异端孩子的贵族老爷们都下意识的选择了沉默,他们望着那个孩子一头的黑发与纯粹的黑色瞳孔,确实是心悸于这个孩子的古怪,然后因为古怪便会更认真的打量着这个孩子,接着,当他们的视线伴随着这个孩子的脚步而移到了宴客厅最前方的那枚硕大的教廷十字徽章之前,在他们的视线内便也出现了斯图雅特伯爵夫妇……这些,自然都意味着成人礼的最终完成进入倒计时阶段。 那个一头黑发的异端孩子在硕大的十字徽章前停下了脚步,他先是虔诚而向着他的父母恭身,随后背对着十字徽章,他转身面向了这满厅的贵族老爷们,同样也是微微恭身表示着他的感恩,这一系列的过程很平静也很正常,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个孩子也能够始终保持着从容且虔诚的微笑,似乎跟所有的贵族孩子一样,在进行着一个很普通的成人礼……尽管这里的很普通本身就因为他一头的黑头发而变的不普通了起来。 贵族们都放下了手中的红酒,端正站了起身,望向那个孩子,然后还礼,然后等待着洗礼仪式最后也最必不可少的人物出现。 教廷的人,最接近主的人。 所有人都很期待会不会还是那个卑微的白衣神父来主持这重要的成人礼最后一程。 而就在他们的期待下,那个黑头发的孩子将眼睛望向了他左手旁本应走出神父的侧门处,仿佛是在迎接着为他主持成人礼的教廷使者,可他望着,望着,就忽然微微垂下了头,然后侧门里没有走出一个人,再次抬起头的他却径自向着侧门方向走了过去——于是,贵族们哗然,倒真没人想得到这个异端孩子居然对主的使者虔诚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会亲自去迎接为他主持成人礼的神父。 可哗然还没停止,贵族们便感觉到了不对。 因为那个去迎接主的使者的异端孩子直接走进了侧门,消失在了贵族们的视线内,也消失在了他原本应该完成成人礼十字徽章之前,这貌似确实是很不应该,也很不礼貌……但更不应该,也更不礼貌的是,宴客厅里的贵族们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了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的微笑不再自然,伯爵夫人也悄悄皱起了眉,他们却依然还是没能等到这个孩子将主的使者迎接出来。 于是,在又等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贵族们的小声议论也不可避免的开始泛滥了起来的时候,许多人便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那个孩子……走了。 那个本应在他们的祝福祈祷下完成这个庄重成人礼的孩子……就这么丢下了一大堆带着真诚而为他祝福的尊贵客人们,走了! 这是多么荒唐而可笑的一件事情啊,并且更关键的是这件事情似乎怎么看也都不是一个简单的玩笑……因为这个时候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已经在又一次张望了侧门方向以后,很无奈的向着他们这些尊贵的客人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得继续等待下去! 荒谬?可能就是所有客人们共同的心思了,但即便是荒谬却依旧没有人表现出有半分的不满,这个时候包括波旁亲王,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等人所有人在内,其实都是满脸的意外与愕然,他们相互对视之下明显都是在猜测着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那个即将完成成人礼的孩子又去了哪儿? …… 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贵族们不知道,那是因为他们看不到侧门里侧,可始终站在尼采身旁的胖子艾伦却肯定知道。 事实上,就在尼采出现在这十字徽章之前的时候,胖子就已经知道了尼采的突然离去真的不可避免,因为那个时候虔诚而向十字徽章恭身的尼采没有去看侧门,可他却偷偷看了一眼,而就是那一眼……让他直接看到了侧门里的那个人,然后因为那个人的突兀出现,让他瞬间便再合不拢了嘴巴,接着等他终于反映清醒了过来,他便已经想到接下来尼采也望到这个人以后,他便肯定会离开,这个最庄重的成人礼也会暂时的出现一个很不应该的停顿,这一切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可就是这个理所当然让胖子费解了起来,他确实很难理解这个本应出现教廷神父的侧门里,怎么会出现这个人? 费解归费解……这个人的出现终究也不是他能阻止的,所以这个时候的胖子艾伦在众贵族们好奇询问的目光下,终于开始了叹息,他看着消失在侧面里的尼采,以及先前等待在侧面里的戴安娜小姐……终于再忍不住小声呻吟道:“孽缘啊孽缘。” 第一百四十五章 边走边爱 猜到了她会来,但却没猜到她会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这个不恰当的地点。所以起初第一眼看到她出现在侧门里的时候,尼采并没有打算迎上她理会她,他也只是微微垂了头似乎是在犹豫着再一次的拒绝她,可后来,兴许是因为孤伶伶站在那道门外的她实在太柔弱太孤单,也太坚强的让人不能拒绝;也兴许是因为他也不想再这样的干脆拒绝她,他最终便还是迎了过来,没有再理会整个宴客厅中那许多等待着观礼的贵族,也没有理会在他走到侧门前时,恰好出现在门前的白衣神父忐忑且小心翼翼的阻拦,他还是走了出来,离开了宴客厅,也离开了他的成人礼,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站在了她的身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这一刻忽然就微笑了起来,然后她微笑的时候也果然还是眯起了那双可爱的眼睛。 她还是她。 其实尼采一直都知道在今天她肯定会来,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她都很清楚,成人礼的完成在意味着尼采可以拥有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爵位的同时,也拥有了选择配偶的权利与义务,更是因为尼采一直都了解她的固执,他知道不管是给她自己也好,还是给他也罢,总之她今天肯定会要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个答案或许微不足道并不重要,但对于她来说,恐怕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这个答案还要重要了,所以她看着站在了她身前的尼采便会选择眯起眼睛去微笑,尽管这个微笑在尼采皱眉冷漠且略显不耐烦的神情下,并没能持续上太长的时间,可她知道她毕竟还是很没有负担的微笑了,并且起码那一刻笑的很由衷,这也就足够了。 是偏执,但偏执这种东西可真不是男人的专利,尤其是关于感情。 …… “我们可以走走吗?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她开了口,一直都是安静到如同一朵睡莲的她即便面对这样神情的尼采,她也依旧可以带着牵强的微笑平静开口,尽管这样的一句话在这样的场合下确实是已经略显卑微,也确实与她荣耀且骄傲的身份很不相符,但她此刻却已经不会再去在意这些东西,她只是想着啊,今天不管怎样都会有一个结果一个答案了,然后过了今天,有了答案有了结果以后……就算能够剩下的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可她至少也再不会像这几个月这样了。 她的教母伊丽莎白告诉她,他不值得她这样,她显然是没有将伊丽莎白的教诲放在心上。 然而。 即便如此,即便她什么都可以不去理会,只是为了一个所谓的答案甚至卑微,可这个有着一头黑发的异端却依旧冷淡如初,面对着这样的她,他犹豫,微微思量了片刻后由他口中所吐的,却依旧是两个冷漠到让人心寒的两个字。 “不能。” 很轻很简洁的两个字。 戴安娜终于再不可避免的彻底黯然,就连牵强的微笑也挤不出来,她侧了侧脑袋,没有哭,只是习惯性的撅了撅嘴,然后又抽了抽鼻子,看着这个明明就是站在她面前,她却感觉就是好遥远,遥远到她甚至看不见的尼采,终于还是意识到他果然也还是他,他决定了不再理她也果然就是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理她,这让她有些绝望也有些懊恼还有些想要放弃,但想起这几个月她所知道的那些事情,以及她的哥哥普罗米修斯为她所说的那些事情,她最终还是没有放弃,只是在垂下了头以后,又小声说道:“只是说些话,不会影响你太长时间,也不会让他们等太久的。” 他似乎……又要拒绝,但看了眼四周,又皱眉看了眼宴客厅后,这一次的他毕竟没有直接拒绝。 这便让戴安娜终于偷偷的吁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用眼神询问了他后,她才抬脚离开这侧门前的草地,向着斯图雅特伯爵府的后院走去,她从前毕竟经常跟随着伯爵夫人出入各种宴会,所以对斯图雅特伯爵府她也真的不会陌生,因此,她便走在前,他便走在后,一路都没有人说话,也没有打破这沉默,只是径自走到了后院,也走到了后院的门口,再走出了伯爵府的后门,也还是没有人去提起宴客厅中等着的许多贵族们,更没有提起其实这个时候的尼采真的很不适合跟她走这么远,因为说到底,对于他来说,今天始终都是他人生中尤其重要的一天。 尽管这样的重要对于他与她来说意义截然不同,也重要的很不相同。 ……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时候我真的很不应该让你离开那里,陪我出来走路、说话,可我就是忍不住……所以请你不要介意,也希望你能够原谅我这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的小自私,你知道我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 “你肯定不知道吧,本来我也不会主动跑过来再找你的,但普罗米修斯告诉我,我应该在今天这个时候来,并且也只能在这个时候来,要不然以后都再不会有任何的机会,我就只能……过来了。” 这是走出了斯图雅特伯爵府以后戴安娜在路上所说的话,似乎是有些言语不清,有些小局促小混乱,但实际上即便局促,可她却也依旧是局促且紧张的不停说着话,不停小声的去进行着她根本没有必要进行的解释,似乎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去掩饰她的慌乱,也似乎是依旧在担心着她身后的他可能会不耐烦,也可能会转身离开。她说的很慢,走的也很慢,但自始自终却都不敢回头去看他一眼,所以,她便不可能看得到走在她身后的他其实早已神色复杂,也不可能看得到一直都在看着她背影的他眼中不时闪过着……心疼,更不可能看得到,在她提到是她的哥哥要她过来的时候,他神情中隐隐泛出的愤怒。 是的,是愤怒,很奇怪很莫名其妙的愤怒。 “你知道的,虽然我出生在罗斯切尔德家族,可实际上我一直不够聪明也一直学不会伯爵夫人要我学会的贵族小姐式智慧,所以很多时候很多很简单的问题我始终都会想不明白,就像几个月前,我直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你会突然拒绝了我,你当初不是已经愿意让我分享你的世界了吗?你当初不是已经愿意吃我的番茄分享我的快乐了吗?可后来又为什么会让我离开呢?是因为我把我的头发变成了黑色吗?但我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要走进你的世界,我想要和你站在一起分享你的一切,不管怎样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啊。” 走在路上,不需要去考虑将会走向什么地方,然后就这样走着说着,似乎是走的久了说的多了,她便也逐渐轻松了起来,也再没有了起初的局促与紧张,她一个又一个问题便也逐一而问了出来……尽管她的这些兴许是在问她自己,也兴许是在问他的问题根本不会有人来回答,她也始终没有回头去看他一眼让他回答,可她就这么不停的问,不停的喃喃自语,就好象是一个人走在一条路上,身后身旁身前都没有任何的人,她也只是在自言自语。 “这些问题我都想不通,可普罗米修斯告诉我他知道答案……那天,你去了我家,我不知道你跟普罗米修斯说了些什么,但后来我看到了你砸烂他一地的花盆便就离开了,我不明白普罗米修斯为何会让你砸烂他最珍惜的那些花盆,所以我就问他,可他没有回答我反而是告诉我,兴许我才是你唯一的要害……很可笑吧?是呵,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砸烂他的那些花盆又怎么会跟我有关系呢?我又怎么会是你……可普罗米修斯却又告诉我这其实一点儿都不可笑,然后他给我解释,说你砸烂那些花盆是在告诉他,你会让你的敌人如同那些花盆一样衰败凋零,而你惟独留下他身旁的那些花盆,也是在告诉他,你会让他身边的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绽放的依旧绚丽……那这样的话,他说,其实他身旁的人指的就是我,你拒绝带走他身旁的花,就是因为其余的花盆你还没有砸烂。” “他的意思我懂,是说你拒绝我,是因为担心我会因你而受到伤害,所以你选择将我留在他身边。” “是这样的吗尼采?” “肯定不是,其实我都知道的。” “因为我认识的尼采不会这样懦弱也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的啊,要知道,有着黑头发的你,从小就在跟这个世间的所有一切在战斗,你打败了教廷,也打败了那些不想你回到帝都的人,更打败了那许多的人摘到了那些绿叶,然后回到帝都以后,即便那么多的人都不想你过的好,你也都不会害怕,你依然会选择跟他们所有战斗……这样的你,又怎么会懦弱呢?这样的你,又怎么会因为担心你的敌人伤害到我,而拒绝我呢?”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能够打败所有人,跟所有人为敌的你……会保护不了我。” “这些,恐怕你也不会相信吧?所以普罗米修斯是在骗我。” 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她不停的走着不停的说着,根本没回过头,根本没去看过尼采任何的一眼,然而说到这儿,她却陡然停下了脚步,接着突然转身看向了尼采,一如既往的眯着可爱的眼睛,小声问了一句:“你说呢,尼采?” 他说……要他怎么说? 来不及在她陡然回头时去掩饰脸上心疼的尼采只能选择下意识的让他神情僵硬,他似乎很愕然她的回头也很愕然她的问题,他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明明就是在微笑着的戴安娜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她在难过,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太自然,于是他不敢再去面对她的问题,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所以他便只能低头,然后站在她的面前,听着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流水声,忽然就想起了前世时所看到过的一句话。 “跟陌生人说心理话,与爱的人吵架沉默不说话。” 第一百四十六章 红手帕 斯图雅特伯爵府。 尽管这场为庆贺斯图雅特继承人行成人礼而举行的贵族晚宴依旧在继续,可实际上,自从看到教廷的那位白衣神父忐忑从侧门处走出与斯图雅特伯爵夫妇小声交谈了几句,便再一次的消失在了这宴客厅以后,这宴会便已经再没有了先前喧闹热烈的氛围,贵族们也确实从刚才白衣神父局促说话不时慌乱擦汗的神情下,瞧出短时间内那位有趣的斯图雅特家族异端继承人恐怕再不可能出现在他的成人礼上了,所以这自然会让所有人都感觉很是荒谬,毕竟再怎么说他们这些身份都是极其尊贵的客人们可都是为了那个孩子的成人礼而来的,但成人礼没有完成,那个孩子却很不懂规矩的撇下了他们这些满厅的客人不见了,这可实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荒谬能概括了,甚至说是狂妄恶劣兴许也都毫不过分。 然而即便如此,贵族们却依旧宁愿坐在这客厅里一边小心翼翼或者腹诽或者玩味的打量着斯图雅特伯爵,然后进行着沉闷的窃窃私语,却也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选择愤而离去,原因……自然不会是因为他们都舍不得这满厅的美酒与点心,更是因为这诺大的宴会中有7成左右的贵族不敢表现出他们的不耐烦,也更不敢就这么很不给斯图雅特面子的愤而离去,所以他们就只能在斯图雅特的权势下选择暗自腹诽,而至于剩下3成左右并不是太忌讳斯图雅特家族的贵族,像阿尔弗雷德候爵,亚历山大伯爵等人之所以也同样选择继续坐着,那也不过就是因为他们除了在这个时候很期待接下来斯图雅特的难堪与尴尬以外,更因为他们确实有着不能离去的理由。 因此索然无味的宴会便就依旧在继续,贵族们便也依旧只能是在今日主角的突然离场后玩味着抱怨着,似乎是只能就这样一直等到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回来了。不过所幸,等待的过程终究不会太过无趣,因为这宴会中还有一位并不属于这10成贵族的大贵族,便就是波旁亲王,事实上原本只是想要看到一个教廷最底层的白衣神父为帝国最荣耀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进行洗礼,这最滑稽也最讽刺的一幕,然后才能放肆嘲笑斯图雅特的波旁亲王早就等不耐烦了,他要不是实在舍不得他面前这些斯图雅特用来招待他们这几个人才特意准备的顶级红酒,也早就爆发了,可再怎么舍不得这些红酒,脾气向来暴躁的波旁亲王也断然不可能无止境的等待下去,所以又是一口便直接灌下了一整杯价值起码在50000康坦金币往上,并且还是有价无市的‘帕图斯’红酒以后,这位短小精悍一脸大胡子的亲王级boss终于愤然起身,向着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宴会与贵族们谈笑风声的斯图雅特伯爵怒吼道:“斯图雅特,你那位要趣的继承人是不是想改天再行一次成人礼宴?” 声音如炸雷,纷纷的议论声陡然便止。 依旧满是微笑的斯图雅特伯爵终于不能继续无视贵族们的怨气,他先是看了眼匆忙躲避着他目光却显然都是不满的贵族们,然后才向着最正前的波旁亲王笑道:“抱歉抱歉,这是意外。”确实是意外,所以斯图雅特伯爵确实有抱歉的必要,可这个抱歉仅仅是开了个头,他的话锋便也迅速一转,接着又道:“可关键问题是,我也不能确定这个意外会持续到什么时候,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似乎只能这么等下去,等到我的孩子回来。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等下去的话……老占坎,送我们的亲王殿下出去,记得要为他准备好马车打点好一切。” 始终佝偻着身子跟在他身后的老占坎微微点头,毫不起眼。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吧?可他好象忽视了他是在驱逐一位康坦亲王?并且还是号称天下无敌的直接以姓氏冠名的波旁亲王! 这肯定是让波旁亲王瞬间便怒不可遏了,他紧紧握拳瞪圆双眼,好象是随时都有可能宣泄出他磅礴的怒火,可就是这样迎着斯图雅特依旧淡然的微笑,对峙有约莫2分钟的时间,仿佛是终于想起这宴客厅中几乎聚集了整个帝都所有有头有脸的贵族,以他的身份他也确实不适合在这种场合去丢皇室的颜面,因此狠狠松开了拳头后,波旁亲王看了眼几乎已经走到了他身旁的老占坎,终于笑了几声,掩饰了他的不自然后便又坐了回去,摇晃着手中的空杯子,他道:“我才不会这时离场,我也相当愿意继续等待下去,但斯图雅特,你是不是觉得你有必要为我这边添些你珍藏的红酒了?真不知道你是从哪儿搞来连宫里都没有多少存货的‘帕图斯’。” “这个不是问题。”似乎也是很愿意接受波旁亲王妥协的信号,斯图雅特伯爵微微笑了笑后,便也向着老占坎道:“我亲爱的老占坎,难道你没有听到亲王殿下的吩咐吗?赶紧为他添些红酒吧……但要记得,‘帕图斯’可不能再给他,他也只配享用‘白兰地’。” 白兰地,这可是贵族晚宴中最常见也最低级的一种红酒。 波旁亲王直接便再次起身,掩饰不住的怒意。 …… 似乎是有火药味在迅速弥漫? 环视了眼都是噤声不敢再发出声音的贵族们,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看着他身前的波旁亲王与斯图雅特进行着对峙,心中自然已经是由斯图雅特也表现出来的不耐烦分析得出,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突然离场显然不是斯图雅特的安排,貌似也确实是一场意外,尽管这场意外来的实在意外,但毕竟对于他们的计划来说……也的确是个时机很恰当的意外。因此,等到波旁亲王在斯图雅特伯爵随意且不够重视的微笑下彻底失控,愤然留下一句见鬼的成人礼,便随即带着他的继承人路易斯离开宴会,让这宴会陷入僵硬微起哗然的同时,他便终于回头看了眼坐在他身旁的亚历山大伯爵,然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接着便目送亚历山大起身走向了一旁的康斯坦丁。 很隐秘的一幕,尤其是这时波旁亲王的愤而离场本就吸引了宴会的所有注视,那更是几乎根本没有人注意得到。 可几乎终究不代表全部,这一幕也完全暴露在了始终不动声色注意着他们这些人的罗斯切尔德家族掌舵者的眼中,这位人到中年却依旧活在他父亲的阴影下还是没能继承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掌舵者,显然是被他的父亲,老罗斯切尔德公爵大人磨去了太多的锐气,所以虽然看到了这一幕,但他却并没有任何的反映,只是向着坐在北面的他的继承人打了个眼色。然后,那位坐在轮椅上面色苍白泛着病态的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便不露痕迹的轻轻俯身,饮了口红酒,也边玩味而注意着他身旁的马修-阿尔弗雷德再一次的低声与托恩-亚历山大进行着交谈,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多么有趣的一对对贵族父子。 …… 与此同时,伴随着波旁亲王的愤而离去,这宴会本就不再自然的气氛就更加的不再自然了,不过这种程度的不自然显然是不会影响到宴会的继续,毕竟类似波旁亲王这样的存在那整个康坦帝国也只有这么一号人物,所以依旧不敢离去的小贵族们便只能掩饰着他们忐忑的神色,再不敢去有任何抱怨与玩味后,终于开始了用小声的说话来带过这宴会的不自然,于是,没过多久这宴会便再又回到了等待斯图雅特继承人时的氛围,小声议论声加没有停止过的悠扬音乐声,再加上两张长桌上的美酒与点心,似乎一切都跟刚开始一样,没什么区别,也没什么不愉快的气氛,很和谐。 可终究也只能是表面上的和谐。 “这该死的宴会看来短时间是不会结束了,那个见鬼的异端也暂时不会回来了,这样的话……” 这样不和谐甚至张狂肆无忌惮,但却声音很小注定在这满厅都是议论不止的环境下只被附近几个人所听到的声音,肯定不可能出自优雅与矜持沉稳的马修少爷等人方向,也更不可能出自老谋深算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等人方向,那便只能是出自向来跋扈且肆无忌惮的马克少爷等人这里。事实上这句话也确实就是出自对那个异端有着切齿之恨的霍布赖特-泰坦少爷之口,这位来自玛雅公国的第一公爵继承人今天作客斯图雅特伯爵府,显然不仅仅是观礼这么简单,所以他那颗本就不是太愚蠢的脑袋在考虑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打算挑明他的计划,只是很反常的是,他不过刚刚说了一半,托尼少爷便用眼神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那一副谨慎紧张的神情明显就是在提醒他以防被人听到,这自然是让霍布赖特少爷感觉不屑,确实是觉得这帮还算对胃口的康坦少爷们实在太胆小了些。 不过不管怎样,他到底还是知道这帮少爷们都是为他们的计划着想,因此收起了后半句话以后,他便也顺着这些少爷们的视线,将眼睛放在了坐在他们身旁,最边上那位‘帝国铁匠’继承人杰森少爷的身上……确切的说,是杰森少爷的身边,因为在那里坐着一位从前根本不属于他们这个圈子的人,他们到这个时候在进行这种秘密大事的时候,也肯定不会愿意相信那个跟斯图雅特家族异端兴许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贵族小姐。 指的自然便就是安妮-克伦威尔小姐。 事实上这些日子安妮小姐依旧没有拒绝过‘帝国铁匠’继承人的邀请,也依旧会时常跟他们混在一起,所以在今天这场宴会上她便依然选择跟他们坐在了一起,甚至没有去跟她的好姐妹妮可小姐坐在一起,可即便如此,她却还是没能取得他们的信任,他们在谈论一些真正的事情时,也还是会下意识的避讳她,提醒她,这让她感觉有些悲哀,又有些自嘲,于是,迎着这些纨绔大少们的眼神,她便终于还是很自觉的起身,掩饰着自嘲也掩饰着尴尬,小声艰难笑道:“失陪一下。” 接着她便随即起身转身离开。 很难想象这位容颜惊艳但性格绝对是个不折不扣‘小悍妇’的安妮小姐居然会在这些纨绔少爷面前……如此温顺。 然而她终究还是太尴尬也走的太急了,以至于她匆匆走开的时候也将她最喜爱的红手帕落在了沙发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聪明的安妮小姐 “霍布赖特,我也认为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要知道这个时候斯图雅特家族所有的防御力量都在这宴会周围,那个异端的身旁肯定没有太多的防……” 戛然而止。 几乎就是安妮-克伦威尔小姐尴尬匆忙离场约莫仅过了3分钟的时候,性格不够婉转甚至是暴烈急噪的‘帝国铁匠’继承人直接便接着霍布赖特少爷没有说完的话而说了下去,可奇怪的是,他也还是只说了半句话便没能将他的话继续完整的说下去,而这一次自然不可能是马克或者托尼的阻止,事实上他之所以只是说了半句,那也完全是因为,在这个时候,离去了的安妮小姐突然再次折返了回来,然后根本便是一副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的神情,她也只是迅速拿起了她落下来的手帕,接着略显不好意思的道了句抱歉,便再一次的迅速又匆忙离去。 很突然的事件,也直接让这些纨绔少爷们因为没能保证所商量隐秘以及重大事情的严密性而都不舒服了起来,但再如何的不舒服,他们却也没有任何的理由去责备安妮小姐,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安妮小姐也都明显不是刻意要听他们低声谈话的,因此马克与托尼少爷只是皱了皱眉,便没有多余的反映,而至于性子太急,貌似是做错了事的杰森也同样不会多想,他只是看着又一次匆匆离去的安妮在离开的时候,仿佛是不经意的握了下她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然后由那颗项链,他似乎也隐约记起克伦威尔伯爵曾经满是愤怒而提起过,那条肮脏的项链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送给她的,她也从来没有摘下过,这让他觉得有些古怪……但联系起他们这时所说的事情,以及安妮返回的理由,还有那颗宝石项链,好象又都没有半点的关系,也都根本没有联系到一起的理由,因此杰森也只是恼怒而拍了拍脑袋,想着他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克伦威尔家的安妮小姐,居然会因为她带着那个异端的项链,就会觉得不舒服吧。 他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于是接下来很快放下这些不舒服的感觉后,这些纨绔跋扈的少爷们便很快又开始了他们的商量。 那可是一个很大很大,想起来都会让人激动不已的大计划,大手笔。 …… 走到宴会的长桌前,站在微笑交谈议论着的贵族们中间,安妮小姐没有直接走向她的好姐妹妮可小姐身旁,她反而是悄然回头又瞥了眼那群纨绔的少爷们,接着将手中的红手帕塞进袖中的同时,她的神情便也显得轻蔑显得鄙夷了起来——没错,红手帕就是她刻意落下的。 能够跟前世混迹网络各大论坛冒充各种毒牙并且有着两世人生两世阅历的尼采,进行长达4年口齿上的交锋却始终没有认过输,承认过失败的安妮小姐,智商肯定不低,也绝对不是所谓的胸大无脑,即便就算称不上是大智慧,那她也必然有着她的小精明。所以通过这段时间跟这群纨绔少爷们的接触,她便肯定多少知道一些他们在谋划的事情,之所以没张扬过也依旧保持着跟他们的联系,那也不过就是她不能确定,也是在试着确定罢了,而现在,她也确实就是趁着这个这群少爷们明显就是在商量这件事情的机会,进行着她的确认——她故意落下了红手帕然后选择3分钟后再回来,那就是因为她跟这个愚蠢的杰森接触不是第一次了,也很清楚这个性格不够稳重,很不适合去做这种事情的‘帝国铁匠’继承人必然会在她离开之后,便急匆匆的开始他的言语。 而这也就是她的机会。 到这时,她便绝对能够完全确定了,因为将杰森那半句话联系起来,傻子都能猜得到他们是要对尼采动手了,并且还断然不会仅仅是简单的威胁或者恐吓那么简单,因此得到了这个消息,她便因紧张而下意识的紧握住了胸前的红宝石项链,接着项链又提醒她,她确实应该迅速的去通知送给她这条让她爱不释手项链的人,可一路走来,站在了这长桌前,喝了口桌上的红酒压制了心中的惊慌以后,她却突然又迟疑了,她真的很费解她到底有什么理由去提醒那个该死的异端?她又为什么要冒着这样的风险与恶心而继续留在这群废物少爷们的身旁打探着这些事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不是一直都渴望那个该死的异端被送上教廷火刑柱的吗? 真可笑。 越想越可笑,越想越迟疑,安妮小姐就这么若有所思的站在了这长桌前再也不动了,一直是到她的好姐妹妮可-阿尔弗雷德察觉到她的异样,奇怪而从贵族小姐中走了过来,拍着她的肩膀问她出了什么事以后,她才终于清醒,然后连忙掩饰着她的不自然,笑着解释说没事,只是在想着一些小事罢了,妮可肯定不信啊,这位很有生意人头脑的贵族小姐显然也不缺少小精明,所以她必然不会死心接连追问,但注定让她失望的是,这种事情安妮小姐终究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所以缠来缠去眼看实在是没办法翘开她这个‘美丽小骚货’的嘴巴,妮可小姐便终于还是放弃了,只是使劲呵着安妮的痒,笑道哟哟还真没想到我美丽的小骚货居然还对我保留着她的小秘密啊,一听‘美丽小骚货’这个独属妮可的绰号,安妮挣扎着她的呵痒,也乐了,直接回道我哪敢跟我的‘小荡妇小财迷’有秘密啊。 于是,本来的纠结与迟疑似乎就这么渐渐淡去。 可终究也只能是似乎,并且事实上恰恰相反的是纠结与迟疑非但没能完全褪却,反而是莫名其妙的在嬉闹中很快生根,让安妮几乎已经作出了决定打算暂时离开这宴会,去通知那个该死的异端。但这个决定只是刚刚作出,她也还沉浸在思索着借口去跟妮可说她要离开一下的时候,妮可小姐却边搂着她的腰,又边笑着小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接着迎上她狐疑询问的眼神,她又道:“我知道尼采为什么突然离去暂停了他的成人礼。” 安妮一怔,很快就笑着表示你就骗本小姐吧,这事儿满屋子的贵族们都在疑惑纳闷小声议论,你这个小荡妇怎么会知道?妮可一听,肯定不乐意了啊,这不赤果果的藐视她嘛,所以她直接就神秘兮兮的凑上她的嘴巴,在安妮耳边道:“是真的,我刚才趁尼采从侧门出去的时候偷偷从后门溜了出去,然后看到了安娜也过来了。” “安娜来了,她不是说不来么?”安妮下意识的反问,也没管妮可在一旁嘀咕着她也不知道安娜为什么突然就又来了,反正估摸着尼采跟安娜要那个啥啥了,然后她一边说一边乐,完全没有注意到安妮在听到尼采居然为了安娜而放弃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成人礼后,她的神色早已黯然,心中也一遍遍的反问着她,她为什么呢?她为什么要为那个该死的异端去做这些事情呢?她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也不是他的未婚妻啊。 然后想着想着,安妮小姐的心情便很快阳光明媚了起来,打算不再理会那个该死异端的死活,撑死就是心里不再诅咒他为他祈祷几句以后,她便直接笑着拍了拍妮可的脸:“小荡妇,我们跳舞去吧,我很久没跳舞了。” 妮可小姐有些愕然,事实上她每次宴会都会邀请安妮跟她跳舞,但除了那次在可可西里庄园里尼采在场时安妮跟她跳了一半以外,她也很少跳舞,但今天是怎么了?妮可留意了下安妮的笑颜,可随即向来都是大大咧咧的她便很快又想,管她怎么了,反正她想跳就陪跳呗,这个成人礼的宴会规格也确实很适合跳舞呢。 再然后,在宴会的中央,小声议论着的贵族们便很快腾出了一块空地,让这两位美丽的小姐翩翩起舞,无论是妮可小姐的身份还是安妮小姐傲人的容颜,都必然会瞬间吸引所有老少贵族们的眼球,让这宴会也再一次的嗨起来,跳舞的人也更加的多起来……似乎再不会有人去理会今天这场宴会本来的主角,那个异端的去向以及死活,甚至就连阿尔弗雷德候爵等人,也在舞会开始的时候,饶有兴趣的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舞会之上,接下来在贵族少爷与小姐们都落场,包括他的继承人马克也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以后,他便终于微笑了起来,也瞥了眼斯图雅特伯爵所在的那个地方,却恰好发现斯图雅特伯爵显然也跟他同样的很有兴致,他也是抚着他那两撇优雅的胡子,看着这舞会,也看着这热闹,再没有不耐烦他继承人依旧没有回来的不耐烦情绪。 很耐人寻味也很突兀的一场热闹舞会。 …… 只是,这样的热闹中,最先引起这热闹的那个人,却在热闹中孤独了起来。 她跳着跳着,就再没有了最初的笑颜,也再没有了最初的兴致,也不知不觉的就松开了妮可的手。 第一百四十八章 肆虐泛滥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跟斯图雅特伯爵府宴客厅中从惊骇议论到玩味议论,再到逐渐平缓直至最终又回复热闹的宴会氛围所不同的是,这个时候不知道走到了哪儿,也不知道站在哪儿的尼采与戴安娜之间的氛围却始终都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除了沉闷便还是沉闷,尼采也还是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那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流水声中,他望着站在他面前神情已经逐渐溃散近乎麻木的戴安娜,听着她低声一遍又一遍的喃喃自语,他还是那一副从容淡定的神情,很平静,也还是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淡然与自嘲,仿佛不管是他所遇到的事情,还是他对面站着的这位少女,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尽管……这样的他在她的面前已经足够残忍,也足够面目可憎。 “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回答我呢?” 依旧是戴安娜的喃喃轻语,她浅浅低头,没有看他,似乎只是在看着她自己的脚丫,就像一只没有灵魂也失去了灵魂的布娃娃,只知道一遍遍的重复着兴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会重复去问的问题,如怨如泣凄凄哀哀,安静的让人心疼,安静的让人心酸。 尼采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他也还是微眯着眼睛望着戴安娜一头漂亮的金发,一脸的平静与漠然。 流水声不绝于耳,沉默与沉闷伴随着没有尽头的流水声仿佛也没有终结的时候,于是就在这沉闷中,戴安娜终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接着她也缓缓的退了一步,像是要跟尼采保持更远的距离,然后她抬头,在这一瞬间,她也清楚察觉到她抬头的同时尼采也悄然低下了头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这,终于让她再不敢有任何的奢望,她也终于绝望,看着这样冷漠的尼采,看着这样甚至连看她都不愿意看的尼采,她紧紧的抿起了唇,可爱的眼中也瞬间布满了晶莹的眼泪,但却没有落下来,也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轻轻摇头。 不停的摇头。 “好吧……”似乎是注意到了她摇头时的绝望,似乎也是意识到他不能再这么继续将那一群尊贵的客人们丢在家中而继续留在这儿了,低下了头的尼采终于开口,口吻依旧冷漠依旧没有任何的感情味道,他艰难的扬了扬唇角,像是在自嘲,随后才接着又道:“你想要我的答案,那我就给你我的答案……是的,你说的没错,你的哥哥普罗米修斯确实是在欺骗你,我砸烂那些所谓的花盆也确实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为了……” 没有人看得到他在说出这一番话时的心疼,也没有人看得见他在说着话时指节早已泛白。 “不!” 安静异常,绝望异常的戴安娜突然打断了尼采,这一个‘不’实在太突兀也实在太尖锐,让尼采愕然抬头的同时,也注意到她本就苍白的面色已经近乎惨白,那双漂亮眼睛中的泪水再也没能被她克制,她一边哭一边继续道:“你才是在欺骗我,你才是骗子!” 很难想象一向都是安静到如同一朵睡莲的她也会这样的失态。 或许是因为绝望或许是因为尼采的冷漠,安静了太久太久的戴安娜终于歇斯底里,她任由眼泪在她惨白的脸上肆虐飞扬,也任由她的情绪渐渐失控,就这么死死的咬着嘴唇看着尼采,她那双可爱且明亮的眼睛终于彻底黯然:“我不敢相信尼采,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样的你居然会是真的你!难道你……真的是那样的懦弱吗?难道你宁愿欺骗着你自己也要欺骗着我吗?可是你知道吗?你知道普罗米修斯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开心吗?你知道即便我一直在提醒着我自己那都是普罗米修斯在骗我的,可我又是多么的希望那些欺骗都是真的吗?你是个骗子,你就是个骗子!哪怕你真如普罗米修斯所说的那样你远离我只是为了保护我,可我又该怎样原谅这样的你?” 这些话,这些怨,究竟在她心里深埋了多久?又埋了有多深? 兴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便连尼采也根本没有想到素来安静的戴安娜居然会这样的情绪激动,他有些愕然,但愕然中却又全部都是心疼,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很不恰当的时候,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些过往的许多许多事情……他想着在阿喀耶森林中他受伤的时候,那个会拿着番茄眯着眼睛微笑小心翼翼问他疼不疼的戴安娜,他想着那个愿意分享他的痛也愿意让他分享她的喜悦的戴安娜,再想着波利罗庄园中那个哪怕将头发变成黑色,沦为异端,也要和他在一起的戴安娜……想着想着就忽然想到了连呼吸都变的艰难了起来,于是他不自觉的便抬起了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但却依旧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下意识的伸手,下意识抬脚试图走近她。 然而,他甚至仅仅是刚刚抬起了脚,情绪依旧失控依旧歇斯底里的戴安娜便陡然再次尖叫,她还是没有停止她的摇头,她哭喊道:“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我恨你,我讨厌你,我再也,再也,再也不想看到你!” 伸出的手只能停留在半空。 伸出的手也再也不能留下那些想要留下的过去。 所以站在原地再也没能踏前一步的尼采,便就只能看着戴安娜抬起手臂,就着她的白裙袖角抹了把脸,抹了把眼泪,然后再看着那一头被粉丝带束缚着的漂亮金发甩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弧度,接着,再看着她决然转身,似乎是要就这样在流水声中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应该去追,因为只有他最清楚他有多喜欢这个安静的少女,也只有他知道有她陪着他会多么的享受那种安静。 可他却又不能去追……因为这局面这结果原本就是他造成的结果,他想要的局面。 …… 如睡莲一样的白裙渐行渐远,如睡莲一样的少女慢慢远去,本来神色中也略微带着些愕然的尼采缓缓平静,他的眼中也只剩下了深邃与深沉,他也终于还是没能找到他追上,挽回这个原本就是他一手所造就局面的理由,所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那背影,皱起了眉却又旋即舒展了眉,然后似乎是要就这么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然而,他终于还是没有转身。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抬脚,毫无征兆的一道绿芒便突兀而绽放在了夜空,那是斗气的光芒,出现的地方,所取的位置赫然便是这时距离尼采已经有大约13步的戴安娜!这让他瞬间心口一紧,接着完全不能有任何的犹豫迟疑,提聚斗气的同时便也直接向着戴安娜身前而去,这个过程很短暂,几乎可以说是刹那之间的事情,但就是这个刹那之间,让发了疯似的奔向戴安娜的尼采在终于看到了那绿芒后的黑影时,也隐约察觉到那个有着绿阶斗芒强者程度的黑影速度……似乎并不快,好象原本就没有刺向戴安娜的意图,他也只是在利用戴安娜而等待着他的到来。 这是个陷阱。 可即便是个陷阱又如何?尼采终究还是没有半点的赌注可以去赌这究竟是不是个陷阱,那个人又到底敢不敢伤害戴安娜,因此仓促提聚斗气的他便就只能这么飞速的冲过去,然后等到他出现在了戴安娜的身前,迎面对上了那个道黑色的影子,看着那影子突然甩开手中泛着浓郁绿芒的大剑,而奇怪的选择了用最直接的拳头袭向了他,他便也只能伸手,握拳,正面与那只带着强悍力量的拳头干脆撞上。 这是最直接也最纯粹的力量碰撞,但实际上却并不是最公平的力量比拼,因为相对于尼采的仓促来说,黑影显然早已蓄势已待。 轰然撞击,劲风四处。 陡然而停下了脚步的尼采纹丝未动,堪堪站在了戴安娜的正前方,迫使那黑影不得不倒退数步,以最正面的姿态面对着了他。 …… 原本因那绿芒而疑惑惊骇的戴安娜显然也能察觉到四处飞溅的劲风,身为最高贵的罗斯切尔德家族千金的她确实没必要也没有掌握所谓的力量,可她毕竟感觉得到劲风刮起也带动了周围的风沙,但她却没有理会这些,也没有理会身旁因劲风而摇晃的树叶,她只是看着突兀站在她身前的尼采,看着他的黑发飞扬,再看着他的倔强背影,忽然就想起了在阿喀耶森林中时,那个站在她身前保护着她,迎面正对着长尾黑豹的背影……于是黑色的头发重叠,消瘦却倔强的背影也重叠,她的眼中也就只剩下了这个黑头发的少年——一如既往的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 她没来得及擦干净的眼泪再次很没出息的肆虐、泛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给你一个机会 为什么说在尼采进行成人礼最后一个环节时戴安娜的突然出现很不合适?尼采在那时又为何会下意识的去拒绝戴安娜的邀请?在后来即便是他随着戴安娜走了出来丢下了那些尊贵的客人们,他又为何始终表现的相当不耐烦?这一切的疑问其实都只有一个答案,并且事实上这个答案也真的很简单,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一日他成人礼的时候,帝都那些不想看到他留在帝都的贵族们必然会对他采取行动,而这行动的第一步也肯定就是以这种最直接的方式试图让他知道帝都的水不是他能轻易趟浑的,因此他确实不想让戴安娜出现在这种连他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的场合之中,即便他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那些腹黑深沉的贵族们断然不可能失去理智到会去伤害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千金,可他依旧不想为戴安娜带来任何的危险。 然而。 由于他那时的心疼也由于他的不忍与别无选择,他后来还是随戴安娜走了出来,最终也依旧是为戴安娜带来了这种危险,所以这自然会让他感觉阴郁与沮丧之余,神情也变的十分难看,他深深的凝着眉,望着对面那个黑衣人,在最大化的用他的身体挡着身后戴安娜的同时,也密切注意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他可真不会天真的认为临时收起了剑的黑衣人是担心伤害到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千金才放弃了使用手中骑士窄剑,再者来说,就算这个黑衣人确实是顾忌戴安娜的安全问题,可接下来呢?谁又能够保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那些努力隐藏着身份但其实身份昭然若揭的刺客们便不会利用戴安娜威胁他,或者误伤她? …… “看来我们优秀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在那一场有趣的较量中果然是击败了加百列的那位愚蠢少爷?这样的话尼采少爷您的斗气可就真的实在太让人垂涎了,几个月不到1年的功夫便能够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斗气啊?不过……我真正好奇的是,尼采少爷,您为何还没有流出些鲜血来表示您的敬意?您要知道,刚才那一拳到底是我的全力,您若就这么若无其事的继续站着,那对我来说可真是个很大很大的打击呢。” 口吻戏谑且嘲讽,很出人意料的是黑衣刺客居然会是个女人。 尼采确实感觉有些滑稽,要知道先前他可是刚刚跟这个刺客正面交手了一次,可他却完全没能看出,也没能感觉得到这居然会是个女人……不过不管再如何的滑稽,他也终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在刚才的那一次最纯粹的力量碰撞中他确实是受了不轻的伤,所以伴随着女刺客戏谑的话语,他的唇角也终于不可避免的溢出鲜血——这肯定不是他所能控制,因为不说他的实力本身就不如这个手段奸诈的女刺客,就说他出手时的仓促其实也决定了他这时的不好受,因此伤势短时间的沉寂被他压制后,便必然是肆无忌惮的彻底爆发,并且其实他这时腹腔受创口吐鲜血也都还是轻的,最重的是,他的右手已经再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几乎再无战力。 可他毕竟依旧昂然而站在原地,尽管唇角的鲜血越流越多。 这鲜血,他身后的戴安娜当然不可能看得到,可她肯定听得到女刺客的话语,因此当戴安娜终于反映了过来,注意到了尼采的右臂不停颤抖,便也终于意识到尼采受了伤,还是不轻的伤,这让她瞬间便全然而紧张了起来,死死的捂着小嘴,剧烈的担忧与疼痛也直接让她觉得好象受伤的不是尼采而是她……可她再如何的担忧又有什么用?所以那双满是惊恐的可爱眼睛望着身前倔强且单薄的背影,戴安娜紧张着紧张着,就缓缓放下了手,然后就在这种紧张且危险的氛围下,她竟然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没有尖叫恐慌也没有失控哭泣,只是这么安静的退了一步,仿佛是不想让尼采担心分心,也仿佛是在证明着她相信他——她确实相信从前的尼采可以在可怕的黑豹下站在她的身前保护好她也保护好自己,那么现在的尼采便也同样可以。 “很好。” 似乎是尼采的鲜血终于让女刺客感觉到了满足,她黑布下的眼睛微微眯起笑了一句,可随即她却又好象是轻叹了一声,接着又道:“可又很不好,因为你毕竟还站着,还站着就意味着你还能够战斗……这对我来说可真的是一个又让我感觉挫败又确实不够美好的消息,你得知道,我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这场战斗,所以……出来吧勇士们,为你们的使命而现身吧!” 突兀且又毫无征兆,自女刺客的身后陡然便出现了一批起码20人左右的黑衣刺客,尽管身形不一武器也不相同,但夜幕下瞬间便同时出多出了这么一批刺客却也依旧极具震撼力,尤其是那些在夜色下闪烁着刺眼寒芒的大剑直接便让戴安娜刚刚放下了的心再次提起,纵然她再如何的愿意相信尼采,可她的眉头却依旧还是深深皱起,确实是很难相信仅仅是为了对付一个尼采,究竟是谁能够搞出这样的一个大手笔,她有些小紧张的看了眼身前的尼采,尽管并不能看到他的神情,可她却还是很快的便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到他身前的尼采根本便是纹丝未动,仿佛根本没有半点的担心。 的确是没有半点的担心,这一幕也本身就是尼采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他便依旧可以保持他的从容与淡然。 “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够选择退一步,那么接下来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其实真的可以避免。” 至此,黑衣刺客的身份便再无悬念,也果然不出意外的便是那些大贵族老爷们的安排,因为除了能够肆无忌惮的在帝都折腾出这么一场大戏码的只有那些都是权势滔天的大贵族们以外,女刺客的这句话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如果尼采可以选择离开帝都,那么这一幕就不会发生,所以这自然便让尼采再没有任何的疑问,他接下来所要做的便就是留下这些刺客,并且还不能只是尸体,而是活口,他可是很清楚那些大贵族们必然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与把柄被他掌握,这些刺客们的身上也断然不可能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以及出处的东西。 “我也给你们一个机会。” 从意料中的刺客突然出现,到交手负伤,一直到大戏码完全上演这一系列过程中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尼采终于开口,他扬了扬唇角,随手用今日特意穿在身上的崭新黑衣礼擦了把唇角的鲜血,然后便就凝视着那逐渐干涸在袖子上的鲜血,他满是嘲讽与不屑道:“要么投降,我给你们生的权利,要么就下地狱效忠你们的主人吧。” 女刺客的眼睛猛然一缩,仿佛是愕然,随即她哑口失笑,看着这位已然受伤的斯图雅特异端继承人,她愉快道:“我应该感谢您的慷慨吗?可问题是,不说我们的忠诚是否允许我们投降,就说这时您又还能凭什么……”说到这儿,她的话便再也没能说下去,因为她肯定能够轻易注意到在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旁两侧,分别走来两列身穿骑士袍的少年骑士,人数不多,加起来总共也不过只有9人罢了,而注意到这9个扈从骑士的出现,女刺客便也戏谑再道:“噢,原来是这样。” 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显然也是表明了对这突然出现的9名扈从骑士,女刺客真不怎么看在眼里,不过这倒也不是说她愚蠢自大,毕竟不提9个扈从骑士跟20人左右的刺客集团相比本身在数量上就处于劣势,就说双方的实力衡量那明显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要知道,虽说在斗气的领域内衡量一个人的实力肯定不能简单去看对方的年龄,但事实上如果不是实在天赋惊人的令人发指,那修为的年数长短也确实能够跟一个人的实力形成对比,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9个少年骑士……只能是微不足道。 “少爷。” 出场没气势造型不拉风的9个平民孩子出现在尼采的身旁,领头的卫斯理便率先恭身垂头,完全无视在他们的对面有着怎样一批可怕的敌人以及接下来战斗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他一如既往的神色深沉但言语恭敬行礼罢,便也迎上了尼采的眼睛,然后几乎是瞬间他便读懂了尼采眼神中的吩咐,这一点也就是这个天赋平平武力平平的孩子能够成为这9个孩子中绝对核心的最大原因,他没有回头,只是很快便点头沉声吩咐道:“赖安,斯林,你们负责护送戴安娜小姐回去。” 站在最后的两个孩子恭身点头,一脸严谨。 尼采的脸色微微缓和,他确实不会陌生于他这9个扈从骑士中的每一个人,就像那个赖安,他可是至今都清晰记得这个在尼罗城时即便倒在了地上,也依旧会用牙齿跟敌人战斗的孩子,所以他确实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因为他有充分的理由愿意相信这2个孩子会用他们的生命去保证戴安娜的安全,就算真的会遇到意外,就算贵族们真的会丧心病狂到失去理智利用戴安娜……意外,利用,这两个词汇很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现在了尼采的脑中,便让本来神色稍微缓和的他再次皱起了眉,并且伴随着他的皱眉,他很没理由的便也多了一些奇怪的担忧,于是他终于还是简单又向着夜空吩咐道:“你也跟过去,尽快回来。” 剩下的7个孩子无动于衷。 女刺客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这位帝都公敌斯图雅特的异端继承人是在吩咐谁,她肯定不会相信会有人潜藏在黑夜之中,因为如果有的话,她第一次利用戴安娜而向尼采发起的偷袭就根本不可能成功,这个黑头发的少年也确实没道理不用那个人而甘愿让他自己受伤,并且还是不轻的伤。然而,不得不说她这个当棋子的显然是没机会猜得透这些玩心机的深沉贵族们的变态心思,纵然她再如何的不愿意相信,可夜空却就是清晰传来一句阴森且简洁的话语。 “遵从您的吩咐,我的少爷。” 第一百五十章 滑稽 女刺客心脏猛缩,有一种她这个捕猎者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在扮演猎物角色的可怕预感,可即便是猎物又如何?棋子终归只能是棋子,也永远都只能没有任何的思想而无条件的服从主人的命令,因此意识到这个可怕的异端原来早就有着安排,女刺客便再也不敢犹豫,无论是从时间上考虑还是从条件上考虑,她都必须得在这个可怕的隐藏在夜空之中他们却完全发现不了的人回来之前解决这场战斗,不管接下来还有怎样的事情发生,她都别无选择——再者,有着20人在身后的她也并不认为这么一片小小的空地,野地还会藏有什么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布置,所以她认为这个异端太关心罗斯切尔德家族千金而派走了最大潜在威胁的时机,就是她最好的机会,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想的很简单,做的更简单,她直接挥手便再不迟疑的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 这同时,在2名扈从骑士的左右护送下,戴安娜瞠目结舌看着这一系列安排的陆续登场,终于偷偷放心,也终于意识到原来尼采……真的很聪明很强大,这让她再没有任何顾虑之下很快转身,她这个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千金小姐兴许不是太聪明,但肯定也不笨,因此她便能够清楚的知道她留在这儿只会成为尼采的累赘,那么,即便再如何的不舍再如何的想要最后多看尼采一眼,甚至还想说些什么,可她最终都还是不会有多余的停留,很快离去后,也只是用眼睛不时的回头去看那道单薄但却让人感觉很安全的背影,以及那一头深邃的黑头发。 她感觉很安心,只是在渐行渐远时,突然想到那些刺客是怎么知道她跟尼采到了这儿呢?那些少年扈从骑士以及尼采的安排又怎么会事先布置在这儿呢?要知道,带着尼采走到这个地方,甚至就连尼采事前也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啊……她很困惑,然后想着想着,就忽然想起了她之所以带尼采来到这个地方,完全就是因为她先前听他哥哥普罗米修斯提起过,说是在斯图雅特伯爵府的后门不远处有一条很安静很清澈的小河流,环境很适合说话以及解决问题。 …… 场中。 拉开了帷幕的战斗如期上演,很没有悬念的一场态势根本就是一面倒的战斗,虽说这数量惊人直逼20的刺客集团实力普遍普通,没啥惊世骇俗的绝世强者,也没啥蓝阶往上到紫阶的大高手,甚至就连勉强算得上是完全踏进了强者领域的青阶斗芒都没有出现过,可在7个孩子只有2个艰难处于绿阶边缘,其中3个都是徘徊黄阶,2个更是处于橙阶斗芒阶段的扈从骑士面前,刺客们依旧显得强大显得坚不可摧不可撼动,并且事实上如果不是刺客们都有所顾忌,确实是担心这位斯图雅特家族异端继承人暗中还有布置,会突然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以及这7个始终抱团守在一起的孩子的确配合的相当精妙的话,那么想来要解决这场战斗那只会更简单一些。 不过,话虽如此,不管刺客们有着怎样的顾忌与保留,战斗终归还是一场真刀真枪的战斗,也断然不是一场没有营养的戏码,所以刀剑会碰撞会发出刺耳的交锋声,战斗中的人也会受伤会不时发出闷哼声,那么同样不可避免的便也是鲜血依然会流淌,尽管算不上血腥,可就在这一场极短时间内的战斗中,尼采就已经清晰注意到7个平民孩子中天赋最惊人实力最强悍也顶在最前端的那个孩子至少已经有了4处的剑伤,敌人的鲜血与他自己的鲜血也明显染红了他的骑士战袍,可他依旧牢牢的顶在最前端,甚至连半步都没有退却过。 尼采很清楚的记得他叫迭戈,他最欣赏的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 “你这个奸诈卑鄙异端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你真会眼睁睁的看着你的扈从骑士一个个战死也不会暴露你真正的力量?” 相当有趣的一件事情,卑鄙偷袭发起了这场战争的偷袭者反而咒骂被袭击者奸诈卑鄙,这可实在是一件挺不可理喻的事情,不过这倒也不能完全责备这位紧握着骑士窄剑,但犹豫来犹豫去都没有也不敢向尼采发起进攻的女刺客,毕竟虽说眼下这场明面上的战斗刺客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7个孩子又处于绝对的劣势,可实际上在暗中心理上的交锋中,尼采可谓是绝对的完胜,因此这便也就造成了,占据主动与优势的偷袭者反倒远不如处于劣势的被偷袭者来的更轻松的有趣一幕。 “怪不得即便你的实力在女人中已经相当令人惊艳可也还是没能逃脱被当炮灰的悲哀。” 本来全神贯注而注意着场中战斗的尼采回头瞥了眼他完全不放在心上的刺客,瞧着后者蠢蠢欲动紧握长剑但就是不敢冲上来的可怜举动,他撇嘴冷笑觉得这个女人应该要么就是出自康斯坦丁家族要么就是出自‘帝国铁匠’家族吧,因为像阿尔弗雷德以及亚历山大那样有着雄厚底蕴与实力的大家族根本不可能派得出这样不够合适的刺客,哦不对,说这个女人是刺客那其实本身就是在侮辱伟大的刺客,既不够果断也不敢冷酷,这根本就是个十足的娘们啊——尼采不屑转头,继续看向场中的战斗,只是这同时他却也忍不住心想,这些贵族大老爷们所折腾出的这批数量惊人貌似华丽的刺客集团也实在太不靠谱了吧,即便仅仅是正餐之前的开胃菜,可怎么着也不能这么不上道不是? 开胃菜。 没错,这就是尼采依旧有所保留的最大原因,他肯定知道这一批的刺客只能是贵族们的一个试探前奏,因为这批数量不少的刺客们实力实在太普通了,尽管尼采也很清楚在青阶往上的强者不少,却也不至于泛滥的康坦帝国,几乎每一位有头有脸的青阶强者都有着其独特的印记,贵族们也确实不会轻易动用势必会暴露他们的青阶强者,可他却同时还知道,那些一心想要赶他离开帝都的贵族们肯定不会介意动用他们家族内部不为人知的绝对力量的,他可不会相信这些大贵族们手中就没有几个在帝国没留下过多少痕迹的大高手们,尤其是像亚历山大与阿尔弗雷德那样的家族,没有几个隐姓埋名暗地里向他们发誓效忠的蓝阶甚至是紫阶变态级强者,那他们便根本没可能在帝都屹立数百之久却依旧牢固强大。 而这一点,等待正餐的到来,等待贵族们真正的手段其实同时也还是尼采并不介意他亲自跟这个女刺客进行正面交锋导致受伤的直接原因,他确实是需要先受点伤,给贵族们一些成功的希望,要不然若是贵族们眼看着他们第一波试探性的攻击,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尼采的安排以摧枯拉朽之势给彻底扫荡,那难保他们会因为尼采的事先安排而放弃这一次的计划,尼采也的确不想让贵族们在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这样的一次刺杀,他要的就是在今天,在他成人礼的这一天,将挡在他面前的那一座座大山的菱角给彻底削平! 至于他所受的伤……不要忘了,常人眼中所谓的重伤对他那穿越后遗症带来的变态体质来说,其实只能算是轻伤。 …… 战斗持续了4分钟的时间,不长也不短,足以让很多人都失去耐心,就像尼采,他在看着继实力最弱的卫斯理倒下,之后已经又有2个孩子倒在了地上生死未卜的时候,心中已经略显焦急,他肯定知道在失去了核心失去了卫斯理这颗大脑的指挥之下,这9个平民孩子的战斗力肯定也会相应减少,因此察觉到这个抱团死守的微型骑士团其实已经摇摇欲坠,他便终于不再有任何的保留,说到底今天的这场不公平战斗,他只是想检验近1年来这些孩子们在凯蒂恩尼的教导下,究竟取得了怎样的进步,以及让他们切身体验到生存的残酷,而不会真的想要他们的命。 “动手吧!” 距离战场并不遥远,所以虽说显得清冷的声音并不够大,但却足以传到战场之中,于是,接下来便又是一幕注定让一旁依旧观望还是没有动手的女刺客瞠目结舌的一幕,她首先看到的是被围在中央摇摇欲坠的但却还是在坚持没有完全倒下的剩下6个孩子突然倒地,很整齐,就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接着还没等她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演的又是哪一出,她却又直接看到刺客集团中实力强的5个绿阶强者猛然而爆发了最强的战力,那刺眼的绿色斗芒跟先前与7个扈从骑士战斗时所展现出来的程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实际上,这兴许也还是7个孩子能够足足坚持4分钟的唯一原因。 “该死的艾德默哈家族!本小姐总算是知道了这一次的行动那个老骚货为何这样的积极!难怪也只有她慷慨而派出了5个绿阶!叛徒!无耻!卑鄙!” 第一百五十一章 代表主审判你 老骚货? 这对艾德默哈侯爵夫人来说可实在是相当的不够尊重啊,可皱起了眉的尼采显然最感兴趣的并不是这个别致的称呼,他自然听得到这个不够果断也不够坚决的女刺客对他自己的称呼——本小姐。而这个称呼在解释了这个刺客实在不像一个刺客的同时,也让尼采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哪家小姐居然会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之中,又会有哪位贵族老爷居然舍得派自己的千金来当这种炮灰,并且,就算他不心疼这个明显就是个智障的女儿,那他难道不担心他的千金会彻底暴露他的身份,给斯图雅特家族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吗?一系列的疑问很快让尼采模糊而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女刺客应该是个调皮贪玩的某位千金,她也应该是得知她父亲的计划以后瞒着她父亲而参与了进来……因此,尼采便开始反复联想帝都究竟有哪位贵族生有这样一位天赋惊人的小姐。 绿阶,这甚至已经是比骑士瑞德以及克伦威尔家的太阳休斯都还要令人惊叹的程度了。 然而,不知是他对帝都太多贵族家族体系了解的确实太少,还是这样的一位小姐始终处于被雪藏状态,他想来想去也依旧是想不出帝都哪个家族拥有这样的一位小姐,所以最终他便也就只能暂时的放下这些心思,决定无论如何都得先留下这位小姐,然后再去考虑其他。 而这个时候。 随着出自艾德默哈家族的5名绿阶剑士突然暴起,场中的战争已经陷入彻底的混乱状态,即便这里的混乱肯定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一面倒,但面对这刺客集团中实力最高的5人同时发难,剩下的本身就实力要略低上一筹的黑衣刺客们铁定会出现短时间的手忙脚乱,他们其中反映稍微快一些的在斯图雅特家族剩下的6名扈从骑士突兀倒地的瞬间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因此他们能够迅速脱身不至于受到偷袭,可至于其余那些反映不够快的黑衣刺客们,就显然不会有这种运气了,几乎是在外围斯图雅特继承人那一声清冷的‘动手’落地之际,5道暴涨的绿色斗芒便也同时带走了5条鲜活的人命,干脆到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出现,再加上地上那血淋淋的5颗头颅更是直接证明了艾德默哈侯爵夫人为尼采所安排的这5名棋子那可都是具备着很不一般的素质与实力。 场中的情况完全逆转。 来自朋友来自盟友背后一刀的致命性也得到最充分的体现,第一时间侥幸逃脱的黑衣刺客们也只是刚刚站稳脚跟,甚至还没有时间去为地上那5颗头颅展现他们的愤怒,便很快迎来了前一刻还是他们同伴的屠刀,于是眨眼之间又是2颗头颅落地翻滚。在早就准备充分,实力也高上他们一个等级的艾德默哈家族5名剑士之前,他们所面临的下场似乎只能是一个被屠杀的份儿,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原本占尽了人数优势的他们也在已经失去了7名同伴后再没有了任何的优势,要知道,斯图雅特家族倒在地上的那6名扈从骑士可都仅仅是装死的骑士,那么等到他们起来,再配合着这5名绿阶大剑士去进行这场战斗,结局可就真不会再有任何的悬念了。 然而。 似乎也是觉得这场战争要是没有了悬念那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思,等到黑衣刺客们拉开战线留下了足够的空地,斯图雅特家族那6名装死的扈从骑士便也纷纷站起了身,可他们起身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参与战斗进行解决这场刺杀,反而是艰难的扶起了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卫斯理跟另一个孩子,然后完全不管艾德默哈家族那5名剑士所面临的敌人依然是他们的一倍之数,他们便就如此扶着他们的同伴回到了尼采的身旁,接着在尼采淡然看了卫斯理一眼后,满身都是鲜血的迭戈身后,那个头发呈现棕色受伤也最轻的孩子低头,轻声回道:“还活着,死不了。” 很简单也很简洁的6个字。 可就从这简单的6个字中,却也清晰可见在卫斯理的调教下,他的这些同伴们显然都具备了扈从骑士最应该具备的品质,这一点尼采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根本没有任何的犒劳与安慰,很快便将视线又放在了他对面那个愚蠢的刺客千金身上,吩咐道:“这个要活的。” 迭戈点头,剩下的5个孩子也都点头,极为迅速的将他们身上的伤口作了一个最简单的处理后,便将他们扶着的同伴干脆放在了地上,然后再次握紧手中的骑士大剑,向着女刺客而步步逼去,决然而然。 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孩子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有任何的懈怠,也没有一个孩子因为他们主人的刻薄与冷漠而有任何的不满,好象是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天性,可实际上这也只是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就是他们的命,这就是他们不顾一切也要成为贵族的扈从骑士而想要去改变的命。 逆天改命,那自然是需要付出很多很多的。 …… 刺客千金当然也察觉得到这个斯图雅特家族异端的的意图,可她却没有在这个兴许是她唯一的一个能够逃跑的机会选择逃跑,她反而是看了眼她身旁不远处的那个战场,发现她的属下在艾德默哈家族5名绿阶大剑士的威胁下已经濒临绝境后,终于陷入彻底的愤怒,接着她毫不犹豫直接拔剑,似乎是一个愚蠢且又冲动的刺客千金,可其实倒也不能说是完全的冲动,事实上对于这位愤怒异常的刺客千金来说,今天的这场伏击已经是彻底宣告失败,那么在失败之前她当然觉得她有必要收回一些利息,就像眼前的这6个扈从骑士,她认为要对付这6个都是受了伤流了不少血的扈从骑士,那应该不会太有难度。 而她的这个心思,便也就是尼采能够留下她的一个绝佳机会。 其实按照这位刺客千金的实力来说,这个时候的她如果选择逃跑放弃这场刺杀,那尼采断然是留不下她的,可她既然选择收回一些利息,那其实也就意味着她放弃了逃跑,因为像她这种调皮私自外出的孩子,是没可能像一个真正刺客那样在绝境之中去选择自杀而不给尼采任何机会的。所以,这会儿的尼采已经是在考虑着他亲自出手的时机了,有了这么一段时间后,他的伤势也确实已经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战斗了,那么趁着这位刺客千金浑然不觉,压根儿没将他当成一个威胁的时候,他当然最有可能起到奇兵的作用,一举留下这位千金。 似乎在那一场战斗步入尾声即将结束的同时,这一场战斗也再不可避免。 可最终,针对刺客千金的这场战斗却也还是没能打响。 因为就在6个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逼近了刺客千金,那位千金也愤而打算发起冲锋时,她却陡然注意到她对面的那个异端忽然扬起了手,接着在他扬手的同时,她也看到他的脸色好象是一瞬间变的异常慎重,这让她感觉困惑,而因为困惑她便也顺着这个异端的眼睛往她身后看了一眼,这一眼望去……她却再没能收回她的视线,脸色也一瞬间变的十分难看,甚至就连呼吸也下意识的急促了起来。 在她身后的那片小树林中。 呈3角形而出现的3个男人逐渐露出了他们的轮廓,然而不管这3个男人出现的再如何诡异,走路的没有任何声响显示了他们怎样的实力,甚至就连这3个男人奇形怪状的相貌以及最前边那男人的独眼,也都并不是尼采跟她一瞬间惊骇的原因……事实上,即便这3个男人出现的诡异本身也更诡异,可尼采跟她在这个时候却很有默契的都是忽略了这些诡异,反而是齐齐将眼睛放在这3个男人的手上。 皎洁的月色下,3双红手套妩媚而刺眼。 红手套,守夜者,异端裁决所。 …… 尼采一直在等待着贵族们真正的安排,尼采一直在等待着这第一批试探性的刺杀后,贵族们到底还有着怎样的安排,可他等了这么段时间,也等到了再没有任何耐心打算去留下一个活口的时候,却终于还是没有等待贵族们真正的安排……但他却等到了教廷的审判,也等到了神圣大陆上人人恐惧人人敬畏的教廷守夜者!这让他感觉有些古怪,就算在古怪的同时他也还能够保证他思维的正常,但无论如何他也都不可能猜得出,异端裁决所的力量突然出现到底是教廷的意思,又还是贵族们的一个另类安排。 当然,如果答案是后者,那么想来尼采真的会惊叹于贵族们给他的这个大大惊喜。 3个男人逼进场中,走在最前的男人终于清晰而出现在了尼采的眼前,他环视战场,看了眼那一场依旧未曾停止的厮杀,他便很快又用他那一只眼睛去打量起了地上的鲜血以及翻滚的头颅,接着,他舔了舔-他厚厚的嘴唇,终于暴露了他比常人更大的嘴唇下到底藏有多少颗锋利的牙齿,他转身,望向他对面那个一头黑发的异端,眼睛中闪烁着兴许是因为那黑头发而出现的困惑,但嘴角上浮现的却全然都是狰狞与残忍。 很不协调的一个神情。 “孩子,如果这血腥的一幕都因你而发生,那么我代表主来审判你的罪孽,主不会宽恕任何一个犯了罪的生命,尤其是……一个不洁的生命。”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守夜者 教廷内部组织机构排名第4的异端裁决所在300多百年前曾经饱受质疑并且也经历了长达近百年之久的黑暗时期受人诟病,至于这样一个在光明教廷光辉形象下置身于黑夜守护着人们不被黑暗生物所伤害的,本应受到人们绝对歌颂与爱戴的神圣机构在当时遭人诟病的原因,那恐怕就要追溯到300多年以前的一件令整个神圣大陆都为之震惊的那件事情了,而事实上,如果没有300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发生,那么想必这个在黑夜中拥有强大战力守护着整个大陆,也几乎可以被称为神圣大陆‘黑夜太阳’的晦涩机构无论如何都不至于在教廷的所有机构中仅仅排名第4了,即便当时的人们就已经隐约知道光明教廷的异端裁决所根本便是一个丑陋残忍与变态的集中营,可人们依旧愿意给这群在黑夜中对抗着黑暗生物给他们安全感的变态们最慷慨的鲜花与掌声,而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的人会去追究这群残忍的变态究竟来自何方,又究竟为何会成为教廷最忠诚的奴仆而守护着他们夜晚的。 一直到教廷历344年神圣大陆那一场惨绝人寰的伯爵府灭门案发生才终于让这个异端裁决所的本质暴露在了最明亮的阳光之下。 那一年,玛雅公国斯巴达行省大领主诺曼伯爵府满门上下127条人命一夜之间被其府中一个不知道隐忍了多久潜藏了多久的卑微奴仆屠戮殆尽,造成了举国甚至整个大陆都为之震惊的极恶惨案之后,在教廷与玛雅公国的全力协查下,肇事者很快便被查出,是一个在当时低调且名声并不显赫但斗气修为却已经步入蓝阶等级的佣兵团团长整整策划了3年的伟大成果,他的行凶动机很简单,只是因为在他离家的1个月里,他的妻女被这位诺曼伯爵父子整整凌辱了7天之久,然后惨遭杀害。依常理来说,这样一位强者在有着充分动机以及遭人同情的理由之下,灭诺曼伯爵满门似乎并非罪大恶极,也不至于让人人恐惧且唾弃并且最终让教廷也必须得全力插手缉拿于他,可实际上,在当时非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同情……更是让整个大陆都恐惧厌恶的同时直接被教廷论断为最可怕的异端! 至于原因……其实更简单,那是因为整整127具尸体缺少了整整127颗心脏! 这位在当时被称为‘第一刺客’的佣兵团团长用这127颗心脏煲了一大锅粥喂了一大群狗! 这样的人不是最可怕的异端那又是什么? 凶手被缉拿,然后被当众叛处极刑实施绞刑,安抚了人们的恐慌似乎这件事情也就彻底结束……可事实上,过了7年后,当时的玛雅国都却又一次发生了同样手段,但却更可怕更残忍的惨案,而那一次的遇害者却直接升级为玛雅的一位高贵侯爵家族!人数也直逼整整300条人命缺少了将近300颗心脏! 于是,因为这7年的时间原本就不算太漫长,很快便有人将这两件怎么看怎么都是同一人所为的惨案联系了起来,接着没过多久便有人指出,这位侯爵大人的一位千金恰好就是7年前那位诺曼伯爵的夫人,换句话来说,凌辱了佣兵团团长妻女的诺曼伯爵少爷,身上也同样流淌着这位侯爵家族的血液……再然后因为质疑这个穷凶极恶的异端为何还活着,便也有人查出当年负责对这个异端行刑的教廷审判局其实是砍下了另一个人的头颅,而这个异端却直接被吸纳为异端裁决所的一名守夜者!他也只不过是换了个隐忍的地方,潜伏了整整7年的时间,经营出了属于他的强大守夜者小队,才最终有能力完成了在玛雅国都屠杀侯爵满门的壮举! 多么可怕的一个异端,多么可怕的一个佣兵团团长。 姑且不论那个始终对此事有着巨大热心,并且最终将这整件事情公告天下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用心,又对教廷有着怎样的目的,总之这件事情彻底败露以后,那段时间对于异端裁决所,对于教廷来说也肯定都是最黑暗的时期,他也确实是在教廷神圣而伟大的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最不光彩的一笔! 想想吧,只要你想到在黑夜中蹲伏在你房顶,守护着你的夜晚,狙击着黑暗生物,赐予你最大安全感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刺入你的心脏……那还会有谁能够睡的着?因此,当时整个玛雅公国从贵族到平民几乎都团结了起来,他们蠢蠢欲动逼迫的玛雅皇室不得不接连向教廷表示愤慨与谴责的同时,也几乎让教廷彻底失去它的象征意义精神支柱! 尽管在后来,教廷不知道通过哪些手段很快争取到了玛雅皇室的原谅或者说妥协,而与他们联手镇压了贵族与平民们的蠢蠢欲动,并且解释这一切都是佣兵团团长的阴谋,是他精心布置找了替身,随后混入了教廷异端裁决所而做出了这一切,也确实是再一次的当众活活烧死了这个可怕的异端……但发生的毕竟都已经发生了,谁又能够不承认这既成事实的一件事情?谁又能够否认这一时期的教廷……实在不够光明? 再后来……历史的长河自然便也会迅速掩埋下教廷的这一段黑暗时期,数百年的日起日落,在教廷一如既往的宣扬着仁爱与宽恕的美好面孔下,这些事情当然不会再有人会提起,或者敢提起?所以,教廷后来便也还是教廷,它的光辉也依旧覆盖整个神圣大陆,永恒且不朽。 人们也通常都会习惯的性的去遗忘太阳底下的短暂阴影。 …… 当然,遗忘归遗忘,可到底是存在过的,于是就从那一年那一件事情以后,异端裁决所原本就神秘的面纱就更神秘了,也再也不可能有人能够亲眼目睹异端裁决所守夜者的可怕脸孔了,自从那时起,能够再看到守夜者真实脸孔的,除了教廷,剩下的两者要么就是即将面临裁决的异端,要么就是步入死亡的黑暗生物。 这些,尼采自然都知道,并且很清楚,因为实际上从他4岁时开始对教廷进行长达10年的孜孜不倦研究中,他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一群可怕的怪物。 所以这个时候迎来这群怪物对于尼采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他看着这些异端到不能再异端的大异端,心中肯定很清楚,对于一切异端或者黑暗生物来说,能够制裁他们的也必然是这种更异端更可怕的大异端,而这,也恰好符合教廷再简洁不过的那句箴言——能够制裁的黑暗的,只能是更加晦涩的黑暗。 他紧张他惶恐,这都是正常的,人类也确实会对未知的神秘的事物产生畏惧,所以迅速召回那6个平民孩子,并且用手势示意他们后退,顺带他自己也略微退了一步也就真的不丢人,他只是看着领头的那个少了一只眼睛的男人,再看着他那张硕大无比让人根本不会怀疑他能够生吞下一个人的嘴巴,然后迎着那男人显得困惑却诡异的一只眼睛,他一退再退,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男人手上的红手套,以及身上的洁白长袍之上。 月下,洁白的长袍熠熠生辉,跟他们的残忍很不相符,但实际上却恰好印证着他们的身份……他们就是黑夜中的光明! …… “孩子,我给你留下你人生中在这世上最后一句遗言的机会,这也是主的恩赐。” 走在最前的独眼男人打量着他身旁那个依旧处于绝对恐惧与颤抖的黑衣刺客,再看了眼身前不远处已经渐渐停止的厮杀以及地上流淌着的鲜血,终于将他那只诡异的眸子放在了他对面那个有着一头黑发的异端孩子身上,摩挲着手上的红手套,他微笑言道,尽管他咧开大嘴显得狰狞显得残忍的微笑跟他那只充满了困惑的独眼很不相符,但他确实是在试着微笑。 尼采深深的吸了口气,压抑着他的紧张,他皱着的眉没有松开,也根本不会质疑这个守夜者话中的遗言到底有几分的可信度,他平静了下来,沉声道:“据我所知,1支守夜者分队应该是有6个人,但我也只看到了3个,那么其余3个呢?” “真是个冷静到让人战栗的异端孩子呢。”守夜者森然微笑,一口的白牙阴森可怖,他眨了眨那只独眼,道:“作为你让我战栗的礼物,我来告诉你,孩子,记得我的名字,我叫撒旦,而至于你所提到的另外3个人……也就是修罗的人,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现在了最应该出现的地方。” “最应该出现的地方?”尼采很快接口,心中泛起不安。 独眼守夜者很诡异的松了松他的下巴,似乎是微笑的幅度更大了,他道:“这是你的第2句遗言……好吧,同样也是你人生中最后一件礼物,让我来告诉你。” “孩子,包括你,以及你圈养在斯图雅特伯爵府密室的那些肮脏东西,在今夜都会受到裁决!” 尼采猛然心惊,肯定听得出这个叫做撒旦的守夜者,他口中的修罗3人应该是在斯图雅特伯爵府,他的家中! …… 与此同时。 斯图雅特伯爵府后院处那一间阴暗很少能够沐浴到阳光的小房内,不知何时离开了伯爵大人而出现在了这处的老管家依旧微闭双目,他依靠着身后的木椅,抚摩着身前将近20年都没有再披上过的骑士战铠,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接着,他转身看了眼靠在他身旁的银白长枪,随后却非但没有拿起长枪,反而是放下了手中的凯甲,他走到这小房内的那张木床前,看着床上躺着已经陷入沉睡起码有1个多月的女孩,他将他的手放在了她的额头,声音苍老且平静:“潘多拉,你是时候该睡醒了。” “骑士,要永远守护在主人的身旁,守护着他最重要的东西。”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圆桌骑士 20年没再穿过的骑士战凯重新绽放耀眼的光芒。 20年没再紧握过的银色长枪再次笔直而坚定的被紧握在手中。 这一刻,送走了潘多拉的老管家老占坎再不曾佝偻他那老迈的身躯,他站的很直,比长枪还要直,就在这间并不明亮的小屋里,闭目凝神右手一遍又一遍抚摩着铠甲胸前千日草徽章的他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情,他甚至也还清晰记起了老伯爵永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天曾经跟他说,老伙伴我希望你下一次穿上你的战铠时,你将不再为千日草而战,你要为自己而战! 老伯爵……那是多么遥远而沉重的记忆啊。 老占坎的唇角突兀勾勒起一道温馨的弧度,他这个时候在想着已经又变成了在撒耶城的那11年生活,他想着那段不够刺激也不够华丽甚至根本就是平淡无奇的日子,也想着那一年还很小的小少爷偷偷用黑墨水涂黑了他的白发,告诉他,他眼中的老管家永远都不会苍老也永远都会陪在他身边时的幼稚举动,孩子式笑脸,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就这样守护在少爷的身旁一辈子,那也是很好的。于是想着想着,他就突然微微笑了笑,从15年前老伯爵闭目辞世起就再不曾微笑过的他这一刻居然也还能笑的极为自然,他缓缓而睁开了眼睛,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左手中的银色长枪,喃喃道:“活着,要为千日草而战;死了,也要为千日草而战!” 他左手猛然紧握,银色长枪上那布满着的灰尘顿时荡飞四处,消散无影。 同时消散的兴许也还有他一辈子的荣辱沉浮。 …… 这个时候,就在斯图雅特伯爵府后门前的那条路上,原本深沉夜色下平静宁静的小路陡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蹄声很响但却并不杂乱,显得具备良好素质之余,这在深夜中格外有力的马蹄声便也很快逼近了伯爵府的后门,而在这里,守着后门的两个斯图雅特家族奴仆确实是很好奇在伯爵府这一夜少爷成人礼宴热闹举行时,为何会传来这样的马蹄声,所以他们两个忍不住稍微探出了后门,向马蹄声处张望了一眼,而就是这一眼张望之下,直接便也让他二人瞬间瞠目结舌,那约莫将近10人的骑士小队显然不是给他们带来最大冲击力的主要原因,事实上他们两个最为震撼的却正是在那些明亮火把下,那10人骑士队伍胸前的银色徽章! 那是十字徽章,也是教廷的独特标志,这一点作为斯图雅特伯爵府的门房,他们两个肯定不缺乏这种常识,因此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们两个便同时试图关上大门,可遗憾的是,就算他们两个联系到家中的少爷而猜想到了什么,但他们的速度却依旧没有骑士的速度快,也就是他们两个刚刚各自跑到一扇门后的同时,奔跑在最前的一名骑士已经高举火把纵马而跃进了伯爵府的后院,紧接着,毫无反抗能力的两个奴仆只能噤若寒蝉,眼睁睁的看着这10个手举火把装备整齐的教廷骑士,一个接一个高高跃,再重重落下,然后都出现在了斯图雅特伯爵府的后院之中。 后院,一片开阔,除了四周算不上高耸的院墙之外,便就只剩下了郁郁葱葱的绿草地,所以骑士们便也能够纵横在这草坪上,跃马所向,赫然便是这后院草坪中那一块明显就是被后来修葺过的草地——在那里,自然便就是通往斯图雅特伯爵府地下室的暗门。不过,径自纵马奔向那暗门却也不意味着骑士们就能够抵达那块草地,事实上他们在跃进伯爵府后院后,也只不过是向那块草地进发有5步的距离,便极为默契的同时勒马停下了前进的步伐,因为他们也都很清晰的看得到,在他们身前,也就是那块草地上,有一个一脸漠然的骑士立马而站在那处。 月光下,他一身的银色战铠与一头的银白头发显得极为刺眼。 这是阻挡他们脚步的敌人,教廷骑士们肯定都知道这一趟行动不会太过顺利,所以对于这个敌人,他们也都不意外,也都有着充分的信心击溃眼前的一切敌人,然后完成他们的任务,可有信心击溃敌人指的也并不是这个时候他们就会纵马冲锋,相反,他们反而是在停下了脚步后,很快便列成了两队,然后左右各5名骑士摆成一个夹道的队型,接着10人同时后退,为他们中间的那条道路让出一片开阔的空地。 又是一阵清彻的马蹄声渐渐传来,伴随着这时的马蹄声,自斯图雅特伯爵府后门处,一位身穿金色铠甲配合着他金色头发犹如绚烂阳光般的骑士疾驰而来,他来的很快,来的也很华丽,直接顺着骑士们中间那条宽敞的道路一直奔驰到那暗门上的老骑士身前7步左右时才陡然勒马,随后,白马高亢嘶鸣,马蹄重重落地,他也将手中的金色长枪狠狠贯穿草地之中,激起一片劲风的同时,他一头的金发也迎风飞舞,霸道且优美。 他向老骑士轻轻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却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有冲锋的意图。 老骑士自然便就是老管家老占坎,他肯定注意到了这位金铠骑士的华丽出场与优雅微笑,然而他所注意到的其实却并非他所最在意的,而他这个时候之所以眯起眼睛认真打量起了这位年轻的优雅骑士,也只是因为,他看得到,这个金铠骑士胸前的十字徽章,是金色的。 金色的十字徽章,那应该是教廷教皇陛下座下12圆桌骑士特有的装备吧?据说这12圆桌骑士都是通过信仰源泉来获得力量,并且每一位都起码要达到次颠峰状态才配随在教皇陛下的身旁,那这样看来,这位年轻的骑士岂不已经拥有着跟他年龄很不相符的强悍实力?是将要步入颠峰状态成为仅屈圣棺骑士之下的圣殿骑士?还是已经步入了颠峰状态?似乎两者都有可能,老占坎也肯定清楚,通过信仰源泉获得力量的骑士等级本身就跟年龄没有绝对的关系,一个骑士的成长过程更多的还是在乎于其信仰忠诚程度以及天赋优秀程度罢了,而这两点,自小便被教廷挖掘出来全力培养的圆桌骑士们显然都不会缺少。 不过,这个金铠圆桌骑士的实力强悍程度实际上却并非老占坎这时所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却还是为他少爷所考虑的那些事情,要知道,圆桌骑士可向来都直接听命于教皇陛下而根本不会理会任何人的意志,那这位圆桌骑士的突然出现,是否也可以理解为教皇陛下也已经对他的少爷开始动手了? 似乎很有可能。 …… 场面上的形势依旧在维持着对峙,尽管双方的意图很明确,也都很清楚,一个无论如何都要打开暗门,而另一个却是无论如何都会死守暗门,这种矛盾已经决定了冲突的不可避免,可他们却依旧不会打破这对峙的局面,至于原因,除了是因为这里是帝都,是神权与皇权最微妙也最敏感的地方外,更因为这里的主人还没有出现,那么既然主人都没有出现,教廷的人当然不会轻举妄动,即便他们再如何的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这里的主人……指的自然只能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 这会儿的斯图雅特伯爵依然是在宴客厅中微笑跟那些尊贵的客人们应付轻笑交谈着,宴会还在继续还没有结束,伯爵大人便当然需要继续招呼着客人,继续代表他的继承人向这些尊贵的客人们赔礼道歉,然后也留意着阿尔弗雷德等人的举动。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后院处的马蹄声伯爵大人肯定是听到了,并且他也有理由可以肯定阿尔弗雷德等人都听到了,但关键问题是,即便都听到了,可他们却依旧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也依旧还是没有离去的意思,仿佛根本就不知道这时的斯图雅特伯爵府麻烦很多也确实不适合继续将这宴会进行下去了。这可实在是让伯爵大人感觉很无奈,不过无奈之后他也能够理解阿尔弗雷德等人的心思,毕竟说到底今天的一切可都是他们这些人一手策划出来的,那么他们当然很愿意坐在斯图雅特伯爵府中,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再看着斯图雅特家族怎么应对,然后一直看到落幕。 所以想到这些伯爵大人便也能够释然,他也只是站在宴客厅中一手拈着高脚杯,一手轻抚着他优雅的两撇大胡子,神情略显迟疑好象是在犹豫着什么,接着,等到他的视线放在了低声交谈的阿尔弗雷德跟亚历山大身上,他便也终于决定了下来,然后他微笑低声跟身旁的贵族们道了句抱歉,又道了句失陪一下,最后放下了高脚杯,便也转身离开了这到处都是虚伪面具的宴客厅,只留给了他妻子伯爵夫人一个满是坚决的背影。 好吧,既然都想看到这场戏码的落幕,那斯图雅特家族当然没有理由让你们失望。 … … ps:近期一直没在家一直蹲伏在上海某网吧码字,所以不断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爆发真不可能,只能等到我回家以后再持续爆发,尽量弥补吧。 ps:明天兴许会多更一些,我很抱歉。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君临天下 斯图雅特伯爵出现在后院草坪的时候,对峙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依旧在持续,他第一眼正面所能直接看到的肯定就是那位身穿金色战铠,手握特制金色长枪的教廷圆桌骑士,因为他是从前院的宴客厅而出来的,所以他这个时候的位置也就是处于老占坎的背后,恰好只能看得到老占坎的背影而完全看清圆桌骑士的正面,然而即便如此,即便圆桌骑士的出现本身就很震撼,即便圆桌骑士一身金灿灿的铠甲让人想不注意都难,但斯图雅特伯爵出现在这里下意识的停下脚步时,他的视线却也依旧是全然而放在老占坎的身上,他看着那道在今日挺的笔直的腰杆,再看着那一身他年轻时候曾经特羡慕特想穿在身上的银色战铠,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他的父亲老伯爵曾经告诉过他,这套只能属于老占坎的战铠哪怕是被老占坎丢进垃圾堆,在这世间,也再没有人有资格能够穿上它了。他那时不懂,可后来有一次他狂妄而只身杀进了吸血鬼的圣城,被困城内几乎力竭身亡时,当他看到这一身战铠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带起一路的血雨与尖叫以后,他便都懂了,因此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便再没有产生过将这套老伯爵亲手打造的战铠穿在身上的念头。 1次都没有。 尽管后来老占坎也果然是将这套战铠扔进了垃圾堆整整20年都再没有穿过。 …… 其实他知道老占坎为何今日会再次穿上这套战铠,他更知道再次穿上了这套战铠站在了这里的老占坎究竟是在表达着怎样的意思,而这个意思兴许老占坎对面的那些教廷敌人不懂,尼采也不会懂,可他却懂,他知道老占坎只是在沉默的表示着,只要他站在这里,那就没有人能够再踏前一步,甚至连半步都不能!因为他是老占坎!因为他就是一枪洞穿了吸血鬼皇朝第744任吸血鬼君王,亲手将吸血鬼皇朝彻底埋葬导致其支离破碎分崩离析,再没有资格挑战神圣大陆的老占坎! 所以再次看到这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战铠,斯图雅特伯爵神色不可避免的便会复杂起来,他按奈着他的感慨,缓缓上前,环视了眼立于马上而站在老占坎身前的10名教廷骑士,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那位一身金色战铠的圆桌骑士身上后,他轻声道:“如果,如果你们今天还能够活着离开斯图雅特伯爵府,那么骄傲吧,这注定是你们一生都不能忘却的最*耀。” 言语狂妄且肆无忌惮,整个神圣大陆又还有谁能够,或者可以说是胆敢如此公然挑衅甚至是直接向光明教廷宣战? 可金灿灿的圆桌骑士显然并没有因为伯爵的这句话而动怒的意思,一手捧着金色头盔的他微笑的依旧优雅且平静,他点头,说出了自从他来到斯图雅特伯爵府以后的第一句话:“我接受这个我骑士生涯中最荒诞的忠告。” “忠告?” 伯爵大人晒然一笑,随后仿佛是根本懒得再理会这个从小就被教廷洗脑的可怜骑士,事实上他很清楚不管他挑衅也好侮辱也好怎样都好,他也都不可能影响到这些圆桌骑士的任何情绪,因为这些圆桌骑士从小接受的洗脑就只有最光明的一面,他们仁爱他们正直他们优雅,他们可以为与邪恶战斗而奋不顾身,几乎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可以用在这些骑士的身上,他们也确实也没有一切的负面情绪负面心理,可以说那也根本就是教廷所宣扬的,行走在世间的光明典范,集完美于一身无可挑剔,根本就是世间的天使化身,所以他们受到歌颂与赞美也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尽管在他们受到赞美的同时,他们其实都已经失去了人性的另一面,或者也可以说是人性都早已被扭曲……可他们毕竟还是美好的。 只是这种美好到底来的太过不美好,斯图雅特伯爵自然也不想跟这种只懂得微笑的无趣骑士进行太多的废话,因此他很快转身,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就这样站在双方对峙的临界点,他忽然仰头道:“既然都来了……那就都出来吧,不要把我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对峙上面。” 话刚落。 3道白影从天而降,恰好构成一个等边3角形,除了其中2个分别处于两列教廷骑士的身旁以外,顶在最前的那个堪堪落在圆桌骑士的身旁,半跪于地,他戴着一只红手套……是的是一只,因为实际上他也只有一只手臂,所以就只能用这一只戴着红手套的手撑着地面的他,便就恰好保持了微微抬头的姿势仰望着了他身前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而眼中也只有刻骨的寒冷与麻木,就好象来自迭亚美大丛林的眼睛蛇王,森冷且令人心悸。 红手套,守夜者,如同3道白色幽灵。 出场不可谓不拉风也不可谓不华丽,可非但伯爵大人没有因为守夜者的降临而有半分的意外与惊讶,就连老占坎也依旧是一脸的淡漠与平静,仿佛都是根本不在意这比异端还要异端的守夜者在大陆上是何等的难得一见……他们确实不会在意也根本没有在意的理由,因为不说当年老占坎纵横吸血鬼圣城时曾经救过,也杀过数量不少的这种小蚂蚱,便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也跟随老伯爵见过这些大异端守夜者的头头,所以也就真没什么可稀罕的了。 “都到齐了?”很难想象在大陆精神象征教廷的强劲逼迫下斯图雅特伯爵依旧能够如此的漫不经心,他随口问了句,似乎也是觉得这样的场面挺无聊,他很快便又问道:“那么,告诉我你们的来意吧。” 根本便是他一惯随意却不容拒绝的口吻。 “带着你那间见不得阳光的地下室中所藏匿的肮脏生物去接受主的审判……顺便也包括你那位早该接受审判的继承人,以及你的家族。”独臂白袍男人缓缓起身,猩红的红手套格外刺眼,他冰冷的眼睛始终是放在斯图雅特伯爵的身上,毫不掩饰他一直是将伯爵当作最大威胁的心思。 伯爵扬唇冷笑:“真是个让人赞叹的美好愿望啊,不过前提是你们能够做到。” 说完,他回头看了眼依旧是将银枪靠在黑马身上,神情漠然没有任何反映的老占坎,然后又看了眼老占坎对面的圆桌骑士,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微微笑了笑,接着退了几步,为老占坎与圆桌骑士留下足够的空间,最后一直等到圆桌骑士旁的独臂守夜者也在迟疑后退了下去,场中剩下的便也就是老占坎正面对向了教廷圆桌骑士,用意不难看出,这一场双方意图再简单不过的战争拉开帷幕很快上演,首先冲锋的当然只能是最擅长冲锋的骑士对决。 …… “教皇陛下直属第7骑士,纳美。” 捧着头盔的圆桌骑士依旧优雅微笑,最正统的骑士礼仪显然他并不缺少,首先的开场白明显是自我介绍,然后等他说完,接下来便也应该是老占坎的自我介绍,但无论怎么看似乎老占坎也都没有进行这个开场白的意图,于是教廷第7骑士便只能微笑再道:“说出你的名字,骑士。” “你不配知道。”这是老占坎从头到尾说的第一句话,口吻平淡且苍老,确实不够霸道不够犀利也不够出彩。 所以纳美便也肯定不会介意,还是保持着微笑的他依旧阳光而光明,他在马上微微恭身,随后郑重而戴上手中捧着的金色头盔,猛然拔起长枪之际,他手中的金色长枪也泛起了白色的光芒,那是教廷的光明加持的力量,像他们这种顶尖的教廷骑士,所使用的装备自然都是顶尖的。然后,他看着对面的老骑士动作迟缓且木讷的缓缓将银枪握在了手中,他手中的金枪便也蓄势完毕,接下来,他便没有丝毫犹豫与迟疑,紧握长枪,双腿用力一夹马腹,带着一道霸道无匹的强悍冲劲便悍然而刺向了老占坎的心脏,短时间的骇人爆发力掀起灰尘无数。 没有戴头盔的老占坎纹丝未动,只是那双昏暗的老眼陡然明亮,在白色光芒的覆盖下,金色长枪的枪尖确实很难辨认,甚至一直等到这枪尖已经在老占坎瞳孔中无限放大了以后,他才能够捕捉到这长枪的来势。于是,迎着来势汹汹的金色长枪,来不及发起冲锋也并不打算发起冲锋的老占坎终于将他手中的银枪平平拿起,他一手持枪,一手握着马缰,将银枪从身侧甩向身前的速度着实不快,甚至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朴实无华,让人担心他很有可能来不及阻挡金枪的冲刺。 一扫。 银枪就这样简单的在胸前迎着白色光芒而扫了过去,很不扎眼貌似也绝无可能扫得住那奇快无比的金枪,然而实际上却就是他这简单的一扫,直接便也让迎他来而的强悍力道戛然而止,白色光芒瞬间落空颓然垂地的同时,圆桌骑士的第一次冲锋也就宣告结束,他也只能勒停白马放弃冲锋。 没有人会相信这一幕,10名教廷骑士瞠目结舌而不敢相信这究竟是什么情况的同时,3名守夜者最前端的独臂守夜者也皱起了眉,要知道,教廷实力排名第7的纳美从某种角度而言也根本可以理解为在大陆他也必然是顶尖的存在,可眼下……这场中兴许唯一不会意外的人便就是站在一旁再忍不住开始了感慨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他确实没想到骑士最大的敌人,时间这种东西非但没能夺去老占坎的强大,反而是更强大,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了些。 头盔的面罩遮住了圆桌骑士的神情,不知道他这会儿是否还能维持他优雅的微笑,他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倒是显得有些诧异,像是也不敢相信。不过,终究是教廷12大圆桌骑士排名第7的圣殿骑士,纳美肯定不会缺少骑士坚毅不屈永不认输的精神,他很快便调转了马头,再次凝身望向对面那个老骑士时,已经再没有了先前的不重视,他静静的坐在马上,仿佛是没打算发起第2次的冲锋,可实际上他手中金枪的白芒却越发的强烈了起来,那强度与第一次的冲锋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显然,第1次的冲锋他是轻敌了。 劲风四溅,高高举起的长枪通体泛白,那枪尖更是犹如挂在眼前不远处的一个太阳,灼热而刺眼,纳美低沉轻喝,纵马狂奔之下,他这一次的冲锋来的更为恐怖,甚至就连马蹄所过之处的草坪都留下了一个既圆且深的空洞。 小型太阳猛然坠落,他第2次的冲锋依旧是选择了冲刺。 老占坎再次将手中银枪由身侧提到身前,然而这一次他明显不会再扫,他只是将长枪横在胸口正前以后便完全停下了他的动作,接着,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也看不到那金枪携带的霸道劲力,他就这样任由金枪刺向了他手中的银枪,也很巧妙的让金枪的枪尖只能落在他银枪的枪身之上。 一挡。 骑士与骑士最干脆的碰撞,同样都是来自信仰源泉的力量,也同样都是主修忠诚的力量。 地上的小草像是被人野蛮拔起,连根脱落后也被劲风而扯到半空,伴随着烟尘飞舞伴随着诡异形成的劲风旋涡飞舞,激起更多的尘土与小草也让人彻底失去了视线,一直等到很久很久过后,小草也终于缓缓落地,留下一个模糊的空间,便就让人很清晰的可以看到场中轮廓。 老占坎稳若磐石。 圆桌骑士连人带马生生后退3大步。 2次冲锋,2次交手在一扫一挡的结果下再清楚不过,谁强谁弱自然也就再明白不过,这自然是让纳美清晰便可意识到他跟这位貌不惊人,他起初也确实没太放在心上的老骑士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差距,他甚至连头盔都忘了摘下,几乎是失声而脱口叫道:“圣棺骑士?!” 跟所有信奉正直优雅的骑士精神的骑士所不同,老占坎一生所追求的只有两点,一是在握紧长枪刺穿敌人喉咙时那畅快淋漓的感觉,再就是在没有握着长枪的状态时,扭断敌人喉骨时的‘喀嚓’声音,所以这两种简洁而干脆的手段自然也就造就了他根本不可能具备什么优雅正直的骑士品格,在他的骑士精神世界中,除了追求最快最简单的杀死敌人以外,便就是绝对的忠诚。所以这便导致他的手段往往残忍而干脆,也更导致他面对圆桌骑士的疑问,根本不可能作出行骑士礼等等无用的动作,他只是缓缓摇头,仿佛是在追忆着什么,喃喃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人们给我的称呼了,而事实上圣棺骑士……我很早就不是了。” 接下来。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3名守夜者与教廷骑士,还有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便也看到了最震撼人心的一幕。 老占坎端正了坐姿,接着也再次调整了握着长枪的方位,这一切自然都是在预兆着他即将发起第一次的主动冲锋,于是让所有人都在期待他的冲锋会是何等的可怕之余,他也终于完全调整好了冲锋的姿态——明亮的月色下,苍老而一头银发的他神情无比凝重,他左手轻拉马缰,右手紧握银枪枪身,斜指天空,构成一副朴实却最具冲击力的一个画面。 然后。 一人一马一长枪,君临天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皇室魔法协会 斯图雅特伯爵府中与教廷的战争拉开帷幕的同时,伯爵府后门不远不近的那一处有着小河流也有着小森林的空地中,同样类似的一场战争也即将上演,显然在对付教廷敌人这个方面,教廷倒的确没有太多的拖沓跟迟疑,他们确实是干脆果断而不会给敌人留下任何的余地以及太多的挣扎时间,这一点从狭义方面来说可以理解为教廷在惩处异端,维护神圣大陆光明这件事情上,确实是无私而不遗余力的,可从广义方面来说……那意义可就实在太深远太复杂了,就像尼采就曾经理解为教廷这根本就是不给他一切敌人任何‘辩驳’或是‘狡辩’的机会,换句话来说其实也就是所谓的独裁统治。不过,不管怎样,实际上就干脆果断这一点其实也是尼采这11年来孜孜不倦对教廷所有认识中他所最称道的一点,尽管这一点貌似怎么看都实在是有太多让人不敢称道的地方。 当然,这肯定也不是说除了带着独断专横色彩的干脆果断,教廷也就再没有其他让人称道的地方了,事实上无论是宣扬的7宗罪又或是这世间应该有的美好一切,也都是教廷最伟大的地方,只不过这些伟大的地方在尼采的眼中给彻底变了味也变成了教廷欺骗世人的手段罢了……这倒肯定不能怪他,毕竟他是教廷早便论断的异端,而一个异端有这些阴暗的偏见当然都是正常并且可以理解的,至于除他这个异端以外,那想必这大陆上任何一个虔诚的子民都不会有这些阴暗的心思,因为说到底教廷也终究都只能是光明的象征,其一切言论行为也都是正义的化身,纵然是独裁统治——那也是为了让神圣大陆更美好而不得不进行的独裁统治! 冠冕堂皇。 …… “难道你真不打算趁着我给你的最后机会动用你全部的力量?还是说你真以为就凭你身前身旁的这些人便可以阻止我将你带往异端裁决所?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愿意回答你两个问题,那本身就是我慷慨而给你准备的时间,可眼下看来似乎你并不怎么珍惜我给你的时间,这样的话……你的那些埋伏想来也就再不会有任何的用处了,我必须得告诉你,我若动了手,他们就再不可能有任何的机会,即便你在我身后的小树林里藏有起码10个实力还算可以的骑士。” 既然不会给尼采太多垂死挣扎的时间,那缺了一只眼睛相貌可怖的守夜者便当然是在用他这一番话来作为他们发起进攻的前奏,他舔息着上唇,红手套划过那只像是被针线缝在了一起的可怖瞎眼后,他便也将手上的红手套-紧紧的往手腕处扯紧了几分,显然是已经作好了随时进攻的准备。 尼采冷眼看着这个长相很有杀伤力的守夜者,这个时候已经逐渐平静再不会紧张的他其实是在猜测着这个守夜者,在进入异端裁决所以前究竟有着怎样辉煌的经历,就他的长相以及那张大嘴巴,确实很容易让尼采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曾经吃过活人,所以这个越看越觉得很有可能的猜测就让尼采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阴寒,于是迎上守夜者仿佛永远只有一种眼神也只会困惑的独眼,他再瞥了眼他身后的两名白袍同伴,便就悄然后退了一步,环抱双臂在胸,他淡然道:“你可以试试看。” 撒旦森然而笑,肯定是听得这个黑头发的异端无论如何也都不可能主动跟他们回往异端裁决所了,这让他感觉有趣,因为虽说在他守夜者生涯中所碰上过的像这种垂死挣扎,即便到了最后时刻也依旧不愿跟他回去接受裁决的异端本就不在少数,可面对他们这些黑暗中的光明力量,倒确实很少有人能够像这个孩子一样如此镇定如此从容,尤其是这个孩子还仅仅是个刚满16岁的孩子……他有些好奇,确实是迫切的想知道这个孩子究竟还有哪些依仗,所以他最后看了眼身旁的那场战斗,发觉在那场已经落下帷幕的战斗中,除了活下来的5个站在了女刺客身旁的黑衣刺客外,便也就只剩下了4个还算保持着战力的黑衣人靠近了这个孩子;然后,他又看了眼这个孩子身后的6个扈从骑士,等到他清晰察觉这些扈从骑士甚至就连站着也略显艰难以后,他终于可以肯定这个孩子应该再没有其余的力量了。 起码表面如此。 因此随着他狰狞的微笑,他便也缓缓俯身,随后猛然跃起的同时,他身后的两名白袍红手套也同时跃起,保持着出场时的3角阵型,也充分显示着他们的默契——似乎是很突兀,可其实这也是经过了撒旦精确计算后才决定下来的结果,他很清楚从场面看来,这个异端孩子必然不可能再有什么能力能够阻止他们,那他肆无忌惮的依仗也就只剩下了小森林中的10名骑士,既然如此,他便当然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这个孩子,然后不给那10名骑士发起冲锋的时间,要知道,骑士也只有在冲锋状态下才能爆发最强的战力,那么等他靠近了这个孩子,骑士的冲锋便肯定会受到遏止,因为他们肯定得考虑他们的冲锋会不会也波及他们的主人,这个孩子。 不得不说,想法跟计划都是美妙的,可执行起来却肯定不会太美妙。 撒旦似乎也忽略了尼采迟迟没有让小森林中的骑士发起冲锋,那肯定是有着他自己的用意,他也总不至于愚蠢到让他自己骑士的冲锋伤害到他自己。 于是,接下来不管是撒旦意料之中还是他的意料之外,这场中也都会上演一场必然是让女刺客千金目瞪口呆的华丽一幕。 几乎就在3名白袍守夜者陡然跃起扑向尼采的同时,还没等处于第一线的守夜者撒旦袭到尼采的身前,在尼采脚前1米处便也突兀而升腾起了一道起码1丈高的火墙,火墙肆虐且汹涌,很快影响到半空中的撒旦,造成了他身形停顿不得不暂时落地以后,他便只能后退一步避开汹涌的火苗,然后向着火墙另一面的尼采失声叫道:“魔法师?这倒真是个出人意外的惊喜啊,不过难道你以为就靠1个魔法师你就能阻止主审判你的脚步?” 说着,撒旦也观望四周寻找着魔法师的痕迹,不过既然来的时候没能察觉到魔法师的存在,那现在自然也不可能轻易找得到,所以意识到这一个时候,本就神情狰狞的撒旦更是愈发的狰狞了起来,他再次后退,也再次伏身,似乎是要强行跃过这道对于他来说算不上天堑的火墙而继续袭向尼采。 可尼采却显然不会再给他前进任何一步的机会,他刚说完,对面的尼采便很快冷笑道:“1个不能,那就2个。” 2个?撒旦有些莫名其妙,像是一时间没能理解尼采口中的2个指的是什么,不过很快他便知道了答案,因为他刚伏身,本就肆虐的火墙陡然泛滥,场中突兀而出现的一股庞大风元素力量吹动的火苗步步逼向他们3个来自教廷的守夜者,并且伴随着他们在火苗下的步步后退,他们所留下的空地中那星星点点的火苗也在人为的操纵之下逐渐凝聚,然后没过多久6个火元素巨人咆哮便屹立在了他们身前,一直到火元素巨人挥舞着手中的火链甩到了他们脚下之后,撒旦才终于知道这个孩子究竟有着怎样的依仗,居然足以支撑他始终能够在他们3人的面前始终保持着冷静与从容。 2个魔法师,确切的说是2个8级魔法师。 这自然只能是出自皇室魔法师协会的力量,也是尼采原本打算用来对付贵族们真正手段的力量,为此,他可是亲自跟在斯图雅特家族扶植下成为皇室魔法协会会长的维克多整整商量了1夜的功夫才最终确定下魔法师出现的时机,只不过这会儿被教廷彻底打乱罢了。 火借风势。 汹涌澎湃的火巨人与火苗在出现于守夜者身前的强力大风之下,终于遮天蔽日的笼罩了3个守夜者,这个时候从尼采的角度其实已经很难看清那3位守夜者究竟该如何来躲避这火元素的泛滥,因为他们确实是距离火墙,火巨人都太近了一些,一时间也都确实很难逃脱这火元素的力量,尽管火巨人这种东西移动起来真的是让人很不放心。 “所有阻挡主审判异端脚步的人,都将面临主的审判!” 看不到3位黑夜中的光明守夜者,可声音终究还是能够听见的,因此听到这个算不上威胁但实际上就是很有威胁意味的言语,尼采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肯定需要去考虑皇室魔法协会的人到底会不会因他而选择与教廷为敌,并且实际上,这个考虑也不需要进行太长时间的考虑,答案也真的不难想象。于是,终于还是因为撒旦这火焰中所咆哮出来的一句话,终于让尼采下定决心尽快解决这3个守夜者了,他可不能在贵族们的真正安排到来之前,便让这2个皇室魔法协会的人产生动摇。 他看了眼他身后7个孩子中的依旧清醒迭戈,没有说话。 迭戈会意,陡然高扬手中大剑,大剑上绿色斗芒在夜中清晰绽放。 很快,一阵喧嚣且整齐的马蹄声轰然响起,从火墙对面3个守夜者身后的小树林中一路践踏,直逼火海中央。 … … ps:卡文了,死活写不出想要的感觉,fuck。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人狼 从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个异端继承人莫名其妙的朝夜幕中吩咐了一句而夜幕中偏偏还有人回应,到艾德默哈家族的那个大骚货派出的5名绿阶剑士突然反水倒戈一击,再到教廷百年来神秘到一塌糊涂的守夜者彪悍登场,并且直接道出在小树林里还埋伏有10名左右实力不浅的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一直到2个8级魔法师的华丽现身;出自某家族的女刺客千金感觉就像走马观花,目不接暇的看了一场最刺激的舞台戏剧,这个时候的她肯定是知道如果没有教廷守夜者的突然出现,那么她这个以捕猎者身份出场的刺客铁定就会沦为猎物的角色,并且还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那种,于是这便让她感觉有些悲哀,她觉得在家族严密保护下潜心修习斗气长达17年以后,她这个一心野心勃勃自信满满的想要为家族做些微不足道小事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也太不应该了,可转念又一想,她又觉得这其实也不能怪她,毕竟事前谁能想到这简单的一场刺杀居然会在这不长的一段时间里呈现出如此令人眼花缭乱的戏剧效果?谁又能够想到这许多方面的权利角逐会因为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继承人而同时粉墨登场,你方唱罢我便接着往下去演?谁又能够想到……这空间本就不够宽敞的小树林居然真能藏下这许多的人马? 她有些抱怨的想着,突然就有些忿忿,心想本小姐玩不过你们那本小姐不陪你们玩总成吧?所以产生了这个念头她便回头看了眼身后只活下来5个还都带着伤残的刺客同伴,似乎是打算就这么离场了,毕竟最先挑起这场刺杀战争的他们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被彻底边缘化,连插手的余地都没有了,可这个念头刚一产生,还没等她站起身,她却又再次放弃了这个念头,她觉得她这个从生下来2岁起就被送进象牙塔潜心修习斗气的孩子真应该好好看看这个17年都没有机会看过的世界,她更觉得她不能再这么与世隔绝的修习着斗气,而彻底沦为一个近似白痴的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孩子了,再说,这场有趣的戏码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丰富多采也还没有缤纷呈现,她也还没有完成她的任务,她怎么能够就这么不负责任的干脆离去? 她可是来刺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她可是第一次从事刺客生涯的刺客。 她提醒着她,然后就忍不住望了眼场中那个还是一如开始时便保持着从容与淡定的异端孩子。 肯定再不会简单的将他看为她剑下的猎物……只是忽然觉得这个异端实在是太聪明也太异端了。 …… 场中,断然不会跟已经沦为路人甲的女刺客一样去胡思乱想的尼采依旧是在关注着火海的情况,他看着那铺天盖地的漫天火苗,听着那不时传来的闷哼声——也只能是闷哼,因为尼采在小树林里埋伏的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可是由凯蒂恩尼亲自率领下的精锐骑士,不说实力绝对要比卫斯理等9个孩子高出一截,就说他们的骑士精神也决定了他们必然不会有任何的哀号声,即便他们身处火海之中,而至于教廷的3个守夜者,那当然也就更不可能哀号惨叫了,所以这很少传出的闷哼以及火海的浓郁程度确实是在限制了尼采视线的同时,也根本不能为他提供太多的战况消息,他也只能在这火海外围等待着战斗的结束。 不知等待了多久,兴许也只是一个很短暂的时间,可尼采就在那大火燃烧着地面野草所发出的噼里啪啦声中,神情由凝重而逐渐变成了沉重,这肯定不是因为他是在担心火海会蔓延到整个小树林,事实上他也确实不需要考虑这一点,因为皇室魔法协会会长维克多对于火元素的操控能力本身就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他之所以开始了担忧与不安,那也只是因为在他迫切的想要结束这一场与教廷守夜者之间的战争时,他突然意识到他最初所派出的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依旧还是没有回来。 这当然是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只要尼采一联想到从斯图雅特伯爵府到这小树林那并不近但也不远的路程,以及他这里战争展开的时间,他就不得不去考虑这个问题,因为无论怎么来说按照正常情况去计算,这个时候他黑夜中的影子也都应该回来了……可他却还是没能感觉到影子的存在,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贵族们真的是丧心病狂而失去理智到居然胆敢阻拦伤害罗斯切尔德公爵的千金了?还是说在影子护送戴安娜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其他怎样可怕的意外?居然连他也不能短时间内处理完好然后回来?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难心安,以至于让尼采皱眉开始沉思这种种可能以后,他甚至已经忘记了他这时可是在面对教廷力量绝不在圆桌骑士之下的守夜者们,这实在不知道是他对他身旁艾德默哈家族的4名剑士很有信心,还是说他对他身后的7个平民孩子以及2名魔法师很有信心……总之,不管是对谁有信心,但有一点却不可否认:这个时候想的太过投入的他确实是低估了教廷的守夜者们,而他也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因为教廷的守夜者可都是一群比异端还要可怕的大异端! 一道白影陡然升空,在火海中带着几许火苗的他直直出现在半空后便直接而握住了一根探出了头的树枝,这让尼采瞬间惊醒的同时,他身旁的4名艾德默哈家族绿阶剑士也随即戒备,很快便占据了尼采周围的4个要点,谨防这个守夜者从各个角度的攻击,然而,防御终究不是最好的策略,他们选择了防御其实也就意味着他们失去了主动权,所以接下来,面对守夜者借着树枝而辗转腾挪于尼采身旁的几颗小树,无论是艾德默哈家族的剑士,还是尼采身后的7个扈从骑士都只能在树下仰望着白袍守夜者的鬼魅身姿,如临大敌却就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而似乎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树上敏捷到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守夜者跳跃的便越发频繁了,他好象就是在试图吸引树下防御者的视线,一直到4名绿阶剑士终于在那快速移动的白影下几乎崩溃而被迫选择了主动出击以后,白影也终于等到了他在等待着的机会。 绿阶剑士们的速度实在太慢,而守夜者的速度又太快,可以说甚至是在绿阶剑士刚刚分散到尼采周围的小树而试图拦截他的时候,守夜者便陡然凌空而出现在了尼采的脸前,根本没给7个扈从骑士任何反映的时间,这个由头到脚都被白袍笼罩在内的守夜者便强悍而极快的伸出了他的拳头,然后,兴许连守夜者的脸都还没能看清,只是从身形大概判断得出他应该是最初站在撒旦身后左边的那个守夜者,除此以外便再不知其他的尼采只能匆忙而伸手,试图挡开守夜者这凌厉的一拳,可他毕竟挡的太慢了,所以也只能是让守夜者的拳头出现一个短暂的停顿,接着依旧是毫无阻碍的砸在了他的胸口。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尼采脚步趔趄,如果不是身后的迭戈恰好扶住了他的身形,那他必然已经倒在了地上。 4名绿阶剑士紧张回防,可显然他们已完全跟不上了守夜者的节奏,在他们回到尼采身前前,守夜者便已然从容退下,再次用他非人的敏捷与灵巧开始了伺机出手。 尼采终于站稳身形,因为起初女刺客为他带来的伤势毕竟还未痊愈,所以这一拳依旧顺理成章的让他唇角溢出了鲜血,尽管他的体质特殊,这个守夜者的力量似乎也并不十分强悍,可一拳还是让他感觉震骇……肯定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拳的速度让他震骇,事实上他震骇也完全是因为在他与那只拳头碰撞的时候,他仿佛是察觉到那只拳头上的力量并不是斗气的力量,也不是信仰源泉的力量,就好象只是纯粹的肉体而生出的本能力量! 但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具备那样可怕的力量? 尼采深深眯眼,来不及去擦拭唇角的鲜血,他想着与守夜者短暂接触的那一瞬间,他所看到的守夜者绿幽幽的眼睛,以及看着这时守夜者在树上表现出来的非人的敏捷与速度,他终于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守夜者应该不是人类,或者也可以说是不是纯粹的人类! 而就在他震骇的时候。 树上腾挪矫健的守夜者再次沉默跃下,他迎着4名绿阶剑士匆忙而出现在他身前的脚步,竟然在高速的移动中,匪夷所思而做出了一个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出的动作!他欺身,没等4把闪烁着绿芒的大剑出现在他眼前,他便突兀而弯下了腰,以双手撑地,就像一头猎豹般保持着飞快的爬行速度,4肢也表现出了异常和谐的调控能力,那姿态那速度,完全就是一头野兽才能够具备的能力! “人狼!” 尼采终于最终肯定了他的猜测,这种人类跟狼人所结合出来的最肮脏的产物在吸收了人类与狼人双方的优秀基因后,非但拥有着不输于狼人的力量与敏捷,更是拥有着人的外表,除了一些不同的各自狼人印记,‘人狼’几乎是无法简单分辨的怪物,而尼采之所以能够肯定他的猜测,也不过就是因为这头‘人狼’的印记,恰好就是他遗传了狼人的绿色眼睛! 这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异端,而异端裁决所也果然是这世间最肮脏也最残忍的异端集中营! 意识到了这个守夜者的身份……尼采便也肯定猜测得到这个时候‘人狼’突然杀出火海的原因,想来那个领头的守夜者撒旦也很清楚,只要他们拿下了斯图雅特继承人,那么困扰着他们的火海便会消失,所以他便想办法让这头敏捷异常的‘人狼’冲出了火海——他肯定不会考虑‘人狼’的身份被尼采揭穿,然后可能会为教廷带来的巨大麻烦,因为他既然派出了‘人狼’,那其实也从另一种角度证明了他根本不允许尼采活着离开的决心! 猜测很快便被证实,‘人狼’高速闪过4个绿阶剑士的大剑后,这次出现在尼采面前的他,手中便多了一把寒光森然的匕首。 本就受了伤,再加上即便不受伤敏捷程度速度快慢也远不能与‘人狼’相比的尼采似乎再没有任何的退路,只能迎着寒芒在他眼中无限清晰,逐渐放大,然后千钧一发之际,他似乎也只能步步后退而根本不能指望他身后的7个孩子能够阻挡下‘人狼’的脚步。 这应该是他人生中最接近死亡的一刻。 第一百五十七章 捉 不过。 最终4名得到艾德默哈夫人死令的绿阶剑士与7个完全反映不过来也根本没任何办法的平民孩子也都没能看到他们最恐惧的一幕,因为眼看这个快到根本不是人的守夜者距离尼采仅有3步距离的时候,就在步步后退的尼采身后,一道粉到令人目眩的小身影陡然抢先而挡在了尼采的身前,从她的速度与气势来看好象是要用身体为尼采挡下这致命的一记匕首,可匕首穿透人身体的声音没能传出,自那一白一粉两道飞速身影的交接处,却陡然传出清脆的‘喀嚓’一声,随后,声音落下两道人影便也迅速分开,跟白色影子再次离地而跃向小树枝干所取方向恰好相反的是,粉色人影与守夜者碰撞后,倒退两步,堪堪站在了此刻已经停下了脚步的尼采身前。 小女孩,潘多拉。 ‘喀嚓’一声肯定不意味着潘多拉就能够迅速扭断‘人狼’的脖子,实际上这个时候的潘多拉也依旧不可能具备这种强悍的实力,她也只不过是在迅速赶到尼采身前后,毫不犹豫而一脚揣向了‘人狼’的手臂,所以在‘人狼’反映过来迅速收回匕首,而选择也用腿跟这个小女孩硬碰硬后,便就产生了这样的一个声音,而声音的结果其实从‘人狼’退回树上颤抖不停的右腿上就看得出来,因为在神圣大陆,单从肉体强度与力量来说,通过信仰源泉获得力量的人始终站在强大的颠峰,没有任何一种生物的肉体能够比真正的骑士还要强横,这早已是个不争且公认的事实,即便是具备近乎完全自愈体质的吸血鬼也必须得承认这个事实。 仰头冷眼看了眼一击便退的白袍守夜者后,小女孩潘多拉便很快转身,并且就在她迅速转身的这短暂过程中,她冰冷的神情已经彻底消散而换上了一副微笑亲昵的神情,她眨着那双可爱的眼睛,望着眼前比她高上一头的尼采,声音依旧清脆且好听。 “尼采哥哥啦,潘多拉是不是来晚了啦。” 还是那个可爱的‘啦’音,还是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但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小女孩可实在是为场中除了尼采7个扈从骑士以外的所有人都带来了最具冲击的一个震撼,他们看着这个突然出现在到处都是烽烟与尸体以及鲜血和头颅,根本就是个修罗地狱中的小女孩,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可眼前这个粉色的可爱的小公主裙却又是那么的真实且刺眼,又让他们不得不去相信他们的眼睛,于是4个来自艾德默哈家族的绿阶剑士一时间不知所措了,而一旁变成旁观者的刺客千金小姐也崩溃了,除了崩溃这个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超过了10岁的小女孩居然能够这么强大以外,更崩溃于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怎么就硬生生的给她一种可怕的感觉?尤其是捕捉到小女孩瞥向她时那一瞬间的眼神,她更是觉得突兀心悸,这让她感觉很费解,然后因为费解她便也看了眼背对着她的那个有着一头黑发的异端,接着她恍然,很快认定这个小女孩应该也是个异端,因为她称呼这个黑头发的异端为尼采哥哥嘛。 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异端这俩字眼用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似乎是有些残忍。 …… 任由潘多拉掂着脚尖摸出那张他送给她的绣着千日草图案的手帕将他唇角的鲜血抹去,尼采眯着眼睛抚着她的小脑袋,只是微笑但却就是没有说话的他眼睛却始终放在树干上的白袍守夜者身上,潘多拉似乎很快便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此她回头看了眼在树上用绿幽幽的眸子盯着她的‘人狼’,便再次扭过头来,微笑向尼采道:“尼采哥哥啦,你等潘多拉去把他给你捉过来了啦。” 捉。 这个字眼还真不是一般的可爱。 尼采终于再没有保留的微笑,低头看了眼潘多拉,肆无忌惮的揉乱她一头漂亮的金头发,他轻声道:“好。”接着,就在潘多拉缓缓转身的时候,他也向着那5个虽说都受了不轻的伤,但毕竟还能站着也还能战斗的扈从骑士以及艾德默哈家族的4个绿阶剑士吩咐道:“围起来,限制这头畜生的活动空间。” 简单的一句话也就指出了对付这个白袍守夜者的策略,卫斯理昏迷不醒后暂时充当核心的迭戈微微点头,然后跟他的同伴从左而围向守夜者,逐渐分散,而4个绿阶剑士显然是完全听命于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所以他们也从右而围了过去,彻底断绝了这头畜生任何的退路,也限制了他在非人的敏捷与速度上的发挥空间,那么接下来他就必须得正面跟潘多拉进行一场最直接的较量,下场肯定不难想象,因为这毕竟不是一场骑士跟骑士之间的较量,所以在没有人规定不允许旁人偷袭或者下黑手的情况下,谁都知道只要这个守夜者给人半分的可趁之机,那么他将面临的肯定是4个绿阶剑士跟5个扈从骑士的迅速围殴。 然后,当一身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出现在了守夜者所蹲伏的树干之下,这场绝对不公平的战斗便也拉开序幕,守夜者在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再一味的躲避或者逃跑,因为他的移动空间已经被完全限制,再加上从潘多拉出现时的速度中也不难看出老占坎这些日子对潘多拉的调教也主要都放在了速度与敏捷之上,那在守夜者伤了一条腿,并且还失去了移动空间的双重压力下,他与显然已经晋阶为中级骑士的潘多拉之间的较量也就再没有任何悬念,剩下的也就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这同时,打出了手上所有牌的尼采似乎是忽略了一件事情,他好象是忘记了在他身旁可还有几位率先引起了这场刺杀的刺客们,即便就算那5个黑衣刺客都受了伤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可女刺客千金倒始终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所以这个时候她要出手,那受了2次伤的尼采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没有还手能力的。可不知道是被尼采手上的这些牌所给震摄,还是说女刺客已经过分沉浸这有趣的层出不穷的戏码,她这个时候旁观着10人光明正大围剿着光明教廷的守夜者,倒明显是没有再对尼采动手的意图,反而就是一副彻头彻尾的旁观者嘴脸,似乎是忘记了她才是第1个对尼采动手的刺客。 这可真是个很没有职业道德的刺客。 …… 于是,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旁观的女刺客外,场中潘多拉率10人围剿一个‘人狼’守夜者跟2名8级魔法师外带10名斯图雅特家族精锐骑士围剿剩下2名守夜者的战斗也就彻底打响,这个时候从表面看来尼采占尽了绝对的优势,潘多拉这里的结果自然不用多作考虑,而剩下的2个守夜者即便还能够从火海与骑士的围剿中艰难突围,那他们突围的结果也必然是半死不活,这也依然不用多作考虑,所以这样一来,尼采这个时候所最应该考虑的就是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以及他所护送的戴安娜在这时究竟遇到了哪些麻烦,哪些问题,可这个问题却又显然不是他站在这里便可以考虑得出来的,他也确实是应该立即赶过去。 然而,环视眼下这处处烟火与鲜血的战场,再看那战斗中的两处,尼采便不得不皱起了他的眉,因为虽说今夜的战斗足够激烈,他也遭遇了足够多的凶险,但毕竟他真正等待的可依旧还是没有登场,贵族们的真正安排与真正手段也还是没有到来,这可实在是让他很不甘心,要知道,他原本就寄希望于今夜的一系列安排与战斗来彻底解决他在帝都的那些麻烦,让那些贵族们也再不敢阻挠他的脚步,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似乎应该继续等待下去。 因此,到底是该立即顺着戴安娜等人回往的方向追过去,还是说应该继续留下来实现他所有的计划,便成为了一个简单的选择题……这确实是一件很简单的选择题,谁轻谁重也几乎就在尼采意识到这是个选择题的同时,他便作出了答案,然后,他抬头,看着‘人狼’守夜者在潘多拉看似威胁不大但实则每次攻击都暗藏杀机的攻势下步步后退,甚至一度被右边的4个绿阶剑士所抓到机会一举格杀,也貌似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后,他便终于决定等潘多拉收拾完这头畜生,他便离开这里,而完全放下他精心布置了不短时间的那个计划。 ‘人狼’终于失手,直接从树干上翻滚下来,尽管后来他还是凭借4肢的协调而避开了迭戈的大剑,重新回到了树上,可他已是强努之末。 尼采回头看了眼带着5个黑衣刺客而依旧站在一旁围观这两场战斗的女刺客千金,心中有些不甘的想着这个女刺客怕是今日拿不下了,随后暗自叹息罢,便也在女刺客犹且不知她是多么幸运,也还是紧张而关注着树干上的粉裙小女孩时,他再次转回了头,已经是打算随时动身。 但。 这终究也只能是他的打算。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他焦急而等待着的黑夜中他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所掌握着的青色斗芒突兀闪耀夜空,无比刺眼。 … … ps:这几章这个桥段写完就步入下一卷‘异端裁决所’了,不过在进异端裁决所之前还有不少事情是要做的。 ps:大审判术审判教皇陛下……千万不要觉得这是荒诞的,事实上剧情就是这么安排的,大审判术就是用来对付这些终极boss的,只不过得等主角在异端裁决所完全掌握大审判术的精髓。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这个该死的异端 (ps:7000多字一大章,算2合1章吧?) 青色斗芒的出现自然不意味着肯定就是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的归来。 这一点其实在尼采第一眼看到夜空中突兀绽放出来的青色斗芒时就已经知道,因为跟那个在黑暗中跟随了他11年也守护了他11年的影子相比,虽然这两道剑芒同样都是青色,也同样都是剑尖处的斗芒最为璀璨,可眼前的这道剑芒终究还是少了些夜幕下的森白獠牙,毒蛇信子的阴冷感觉,反而是多了不少凌厉狠辣的意味,所以迎着这道直指他心脏的剑芒,尼采几乎是下意识的便皱眉冷笑,心想这应该便是贵族们放在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后的杀招了吧。可即便如此,即便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手中也确实没啥牌能够抵挡这最后的杀招了,但他却依旧迎着这越来越逼近他的剑芒而冷然不动,似乎是根本无惧这剑芒能够逼到他的身前。 这貌似是很不可理解,可其实倒也确实没啥不可理解的,因为尼采肯定很清楚像这种一只脚步入了强者领域的青阶剑士如果真要杀他,那他再如何的闪避也都没有任何机会摆脱这致命的剑芒的,所以这个时候的他真不能有半分逃跑的念头,只能打定主意要是剑芒能够直逼他的心脏,那他也只有勉力反击;再者,这时的情况下虽说他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布置与安排,可说到底他手中也都还有几张算不得底牌的底牌——不要忘了,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可始终都不是一个人在守护着他的少爷,他的手下也一直都还有着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阴影存在,尽管数量不多实力也都普遍普通,可胜在能作奇兵。 因此,这个时候这些兴许一辈子都没机会以真面目示人的影子们便迎来了他们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对于他们这些从开始守护斯图雅特家族便再没有机会见到阳光的影子们来说,活着守护着斯图雅特家族并不是他们最大的荣耀,死了才是。 所以就在青色剑芒由距离尼采30步起开始绽放一直到逼近尼采仅剩10步左右的距离,甚至就连尼采额上的黑发也因斗气而拂动之时,自青色大剑的左右两侧,分别有一绿一黄4道剑芒同时闪烁,直接狙向那凌厉刺眼的青色大剑! 只是。 实力毕竟太过悬殊,冷眼瞧着青色剑芒的尼采几乎是刚握紧了拳,便猛然看到大剑左右横扫,光芒再次更加浓郁绽放之下,4道狙击向他的微不足道剑芒便瞬间凋零,根本没能为他带来任何的阻碍与间歇,紧接着,伴随着4具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布的人影猝然落地,丝毫没有任何停滞的青色大剑便距离尼采只剩下了5步的距离,然后依旧是决然而然一往无前的彪悍气势,摧枯拉朽,让尼采再不敢有任何迟疑的便弓起了身,暗算着剑芒与他之间的距离,他也寻找着最佳的时机进行反击,即便他很清楚他的反击对于青色剑芒来说只能是垂死挣扎,可对于过往11年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关头也锻炼出了绝对冷静的尼采来说,坐以待毙可真不是他的习惯。 他宁愿像狗一样,哪怕是死,也要撕咬下敌人的一块肉! 然而。 他做足了准备也有了奋力反击的勇气,可距离神情无比凝重与紧张的他只剩下了3步距离的青色大剑却戛然而止,硬生生停在半空的同时,剑尖依旧直指他的心脏,剑芒却陡然消失不见,仿佛就是在嘲弄他,就是在戏谑他,就是在吓唬他……侮辱他! “我还真以为你不怕死……要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你依旧不会眨眼,那我无论如何也都必须得去佩服你的勇气了啊。” 陌生但却也又反常的让尼采感觉有些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完全便是嘲弄的口吻,接着,随着这侮辱的话语落地,一个一身深蓝长袍的男人逐渐露出了他的轮廓,他一头金色的长发打理的很诡异,完全遮住了他右半张脸的同时也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缓缓走出,握着大剑的手却始终没有垂下,依旧是指着尼采的心脏,他先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眼火海处依旧缠斗未停的2名守夜者与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以及粉裙小女孩潘多拉等人对‘人狼’守夜者的围剿,最终才将眼睛定格在尼采的身上,神情狰狞且戏谑:“教廷守夜者,一大批已经被你处置下来的刺客……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在失去了最后一支守护力量以后,我想,你对于你的下场应该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那么,不要遗憾也不要憎恨,毕竟这种规格的刺客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也都足以他骄傲了啊,更何况你还只是个孩子。” 尼采冷然不动,还是保持着微微弓身随时都有可能突然发起攻击的姿态,他似乎并没有为青阶大剑士的嘲弄而愤怒,也没有为青阶大剑士出场时的侮辱而愤怒,只是在看着眼前这个金发遮住了半张脸的男人时,眼睛逐渐微眯,像是一头饿极了的狼。 可青阶大剑士显然直接无视了他的阴狠,他说完便肆无忌惮的冷笑而掀起了遮住眼睛的长发,露出一道脸上犹如蜈蚣般的伤痕,他也露出一口泛着森然寒芒的牙齿,接着道:“告诉我,这个时候的你还能不能如同几个月前在阿喀耶森林中那样决定我的生死?” 玛雅豺狼。 显然他还清晰记得当时有着老占坎在身旁的尼采是如何无视他的存在,而一言便给了他生的权利,尽管这时的他……显然不是为感恩而来。 …… 真正要等的贵族们的真正安排始终没有到来,可教廷异端裁决所守夜者来了,玛雅豺狼也来了,五花八门乱七八糟一塌糊涂,这种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接连登场的戏码实在是让尼采不知道该感慨他这个异端的树敌太多,还是这大陆容不得他的人实在太多,总之就在他成人礼的这一天,他最直接也最真正的敌人没能表现出强悍的抹杀他的决心,而这些他暂时没太重视也没太在意的敌人却即将置他于死地……是讽刺?还是窝囊?尼采断然没时间去考虑这些,他这个时候也只是真的觉察到,看来他还是小看了那位来自玛雅公国第一公爵府的继承人霍布赖特少爷……也更加的小看了蛇蝎熟女温莎夫人! 可这会儿才觉察到这些显然是已经晚了,太多的意外也始终还是构成了今夜的死局,很有可能无力挽回的死局! 火海旁。 一旁依旧很老实很本分充当旁观者的刺客千金再不会目瞪口呆了,即便是继守夜者之后,这一场她先前并不是太在意的刺杀已经又出现了一位强大的青阶剑士,可她确实是麻木了,她只是觉得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实在太了不起了,居然能在这一夜,据说还是他成人礼的一夜中引出这许多都想他死的敌人,她真的很好奇这个黑头发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够如此风骚的让这许多强大的力量一起针对他?好奇……归好奇,可刺客千金这会儿倒真没什么同情,也更不会为这个保持了一夜倔强与冷然的黑发少年担心,因为有了先前的一系列安排,她就认为,这个风骚且强大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肯定还有其他安排对付这个强大的疤脸剑士啊。 很理所当然的认为着。 而另一旁围剿‘人狼’守夜者的潘多拉必然是跟刺客千金有着决然相反的心态,她担心,并且还是那种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担心,事实上在青色剑芒绽放的那瞬间,她就已经知道她的尼采哥哥恐怕面临真正的威胁了,于是她想要迅速结束她所进行的战争然后回到她尼采哥哥的身边,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已经似乎再无战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人狼’竟然在青阶大剑士现身的同时表现出了无与伦比的战斗力与坚韧性,他非但断了的腿骨像是瞬间康复了,就连消耗殆尽的体力也莫名其妙的回归了,不仅能够继续缠着这个可怕的诡异的粉裙小女孩儿,甚至也还能够充分发挥他的速度与敏捷优势,拖连的4个艾德默哈家族绿阶剑士跟尼采的扈从骑士根本没机会抽身离开这里的战场,很可怕,就算潘多拉再怎样的不甘咬牙,她也都没任何的办法解决‘人狼’回到她尼采哥哥的身旁。 于是。 在此刻,教廷跟玛雅豺狼这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两股势力就彻底纠结在了一起,他们兴许原本志不同道更不合,也没进行事前的安排商量决议等等,只是在这一刻,为着他们共同的目标而悄然建立起了让人感觉匪夷所思的默契——那就是一起杀了这个该死的异端,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 多滑稽。 …… 还是火海旁。 突兀放下了手中大剑的豺狼莫名其妙的退了几步,却明显不是放过尼采的征兆,他这个举止再简单的不过的是在陈述着,他要进行一次华丽的冲锋干脆秒杀尼采,就是这样的干脆这样的简洁。 因此意识到了豺狼的这个意图,尼采看了眼火海处仅仅2名守夜者还是在拖着他的家族骑士以及2个8级魔法师,以及潘多拉不时的焦躁小脸,他终于不能再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疑,依旧是保持着弓身姿态的他,迎着豺狼退了几步后再次扬起的大剑,眼看大剑光芒渐盛,他也将再没有机会,他也最终做出了一个让豺狼,让一旁女刺客瞠目结舌的决定——在面对着实力比他高太多的青阶大剑士之前,他选择了主动出击,像猎豹一样的身形短时间内爆发出强大的冲击力,几乎是瞬息之间他便决然而抵达了豺狼的眼前,气势……是有了。 这肯定是豺狼打死都不想到的,他也断然料不到这个不知死活的异端居然不求饶反而还如此的不知死活。 他扬剑,很随意的就无视了尼采咬牙决然的气势,冷笑干脆挥剑之下似乎是要去直接斩断尼采的腿,但大剑挥了出去,他却反常的神情一变有了一丝的犹豫。 他意识到这个不知死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居然使用的是没有颜色的斗气!这让他感觉很可怕,但可怕的同时,他却又很奇怪的感觉到这无色的斗气……好象根本不靠谱,完全就是用来吓唬人的,因此他就费解了,不过费解很快就变成了没有犹豫,突然放弃了斩断这少年腿想法的他也很快将大剑的正面对向了这飞来的腿,然后尼采便一脚干脆揣在了豺狼用来横挡的大剑之上,结果……自然是很没有悬念的豺狼纹丝不动,而他却直接倒飞了回去,狼狈倒地,并且又是一大口血浇灌了他笔直优雅的黑礼服之上,这就是绝对实力的差距。 女刺客的一次轻伤,守夜者的一次偷袭,两次轻伤加起来,再算上这次豺狼青阶强者的反击……这对于一般人来说绝对是濒临生死的重伤,对于他这个体质特殊的异端来说,即便自愈能力能够完全媲美吸血鬼,可重伤必然是无法避免的。 可他竟然还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抹了口嘴边的鲜血,眼神还是那么的凶狠……那么的不知死活。 “你这斗气难道就是你采摘‘自然绿叶’……”豺狼带着惊叹的神情放下了手中的大剑,终于想起这个黑头发的怪物实力进步的实在是飞速,要知道当初在‘太阳井’旁的时候,他可是感觉到这个孩子是根本没有任何斗气力量的,可这不过才几个月的功夫?尽管他的实力在他眼中依旧不值一提,但这几个月直逼绿阶程度的进步速度也依然会让他感觉惊恐。 他疑惑诧异而问出了前半句话……但后半句却没能问出来,因为还没等他说出来,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已经再一次的猛然跃起,依旧是一脚干脆且凌厉的揣向了他的腹部,这就让豺狼直接眯起了眼睛,他也再不会有任何兴趣去琢磨这所谓的无色斗气了,一次不知死活的主动进行垂死挣扎,兴许会让他佩服他的勇气,但两次,那可就是侮辱了,所以他猛然扬剑,顿然喝道:“找死!” 随后,便带着一股暴烈的气势斩向了这个异端的腿,接着尽管这个异端还算清醒,也知道他不能跟他抗衡而试图闪避,可这时的豺狼却肯定再不会给他任何反击的机会了,他已经恼怒成羞,眼看这异端避开了他的大剑,他便一拳直接砸在了他的胸膛,并且就在他猛吐鲜血连连倒飞后退的同时,他也再次抬腿,用他揣向他腹部的姿势而揣了过去。 这一拳一脚的下场可就不是倒飞了,尼采甚至是在地上接连打滚,彻底失去了爬起来的能力! 可他依旧倔强而仰起了头,尽管……很无力,鲜血也蔓延了他整张脸,可眼神还是那么的凶狠与不甘。 豺狼森然冷笑,獠牙般的牙齿死死咬紧,他再次挥剑,却没有急着冲锋,反而是大剑越来越青,直到近乎透明——这肯定是他最后的一次冲锋。 他高高跃起。 还是没能脱身的潘多拉瞥见这一幕,小脸上满是慌乱,竟然诡异而凶狠的突然回头,张口便咬向了再次伸手试图拉住他的‘人狼’手臂! 一切似乎都将落幕。 ……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豺狼高高跃起的同时,突兀一阵的马蹄声由远到近清晰传来,接着等到豺狼的大剑几乎已经距离尼采的脖子只有不足5步的距离,马蹄声还在持续奔腾,还没有消失,可一道黑影却从马蹄声的方向如同一只没力气飞翔的飞鸟一般直接向着尼采而坠落,并且随之而来的更是一股霸道且凶悍的强大气焰,这气焰直指豺狼的后心,让豺狼在唾手可得的大胜利之前,也不得不阴森皱眉,决然而放弃这次必得的杀招,因为他肯定不想跟这个奄奄一息,甚至他根本不用出手就很可能直接气绝的异端同归于尽……所以他悍然而强行在半空变向,青芒大剑也直接迎上了迅速坠落的悍然气势! 没有剑芒,只是一只泛着霸道蓝芒的拳头直接轰在了豺狼的大剑之上。 豺狼步步后退,他的实力显然距离蓝阶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青色大剑颓然垂下,蓝芒也随即消失,接着出现在尼采正前方,背对着尼采的便就是这道黑影,而黑影肯定不意味着这就是个黑衣人,事实上这个黑影却是跟尼采一样一身最笔直的黑色燕尾服——他满是紧张而瞧了眼唇角出血,眼神阴冷的豺狼,接着重重的松了口气,转身看向尼采,却是灰头土脸,一身的灰尘跟奔波的疲倦之色,他开口,长长的松了口气,苦笑道:“抱歉尼采少爷,我接到少爷传话的时候……已经在索伦郡省了,所以赶来的有些晚,您不要介意。” 熟悉的两撇小胡子,熟悉的姬百合徽章,熟悉的海曼家族继承人昆廷少爷身旁的管家——科林。 尼采艰难微笑,即便是快要死了,他也还是这么维持着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骄傲与荣耀,不颓丧不恐惧,平静甚至是冷静,根本没有因为盟友的迟到而愤怒,只是略微困难的点头,沙哑道:“多……谢。” 科林满脸不敢相信,似乎根本没想到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这位优雅自信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依旧……还会说谢谢,这让他感慨万千,点头时也换上了无比慎重的神情,简洁道:“请您相信,姬百合的荣耀与您同在。” 然后,他转身,眯起眼睛看着对面阴冷的豺狼,这才来得及带上他的标志性管家白手套。 …… 3处战争同时打响。 死里逃生的尼采这个时候其实最应该做的是重重松口气,然后喘息等待着不至于让他死的伤势逐渐恢复,可他没有,他反而是艰难的挣扎着扶着小树站了起来,他看着这3处战争,看着再次回复平衡的局面,心中却更加的担忧了……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还是没有回来,戴安娜是否还会平安? 他想着,也就更迫切也觉得再不能浪费时间而继续留在这里了,可他这会儿又哪儿还有行动能力? 他看了眼终于渐渐平静,但却手段更暴力更野蛮的潘多拉,点头示意她放心后,就再忍不住决定无论如何,只要一恢复半点的体力,他就必须得离开这里,哪怕他在等待的贵族们真正手段还是没有到来,他也绝对不能再等了! 贵族们真正的手段……想到这一点,尼采陡然而眯起了眼睛,接着看向了一旁旁观的女刺客。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了,他也突然意识到,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再没有任何一点可以用的牌了,可假如贵族们所派的真正要对付他的人一直是躲在暗中等待着机会,那么眼下这种情况岂不是就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毕竟他此时非但是没人可用,更是连行动能力也都失去了……这就意味着如果还有其他的刺客,那他就只能迎接唯一的一个下场了! 但贵族们为什么还是没有在试探之后打出他们的后一张牌?难道是他们错失了这个机会?尼采可真不会相信都是老奸巨滑的阿尔弗雷德候爵等人会错失这个机会……因此,他看着露出的眼中只是震撼与惊叹,还是茫然的女刺客,越看越觉得,这个女刺客所率领的这一批人兴许不是试探性质的,他们兴许也会在他最虚弱的时机给他最致命的一击,要不然为何行动宣告彻底失败以后,女刺客却还是没有带着她的人离开这里?难道她是等待着他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束手就擒?这肯定不可能吧,就算女刺客再怎么的愚蠢,也不应该不至于愚蠢到这地步吧? 可看来看去……尼采却还是看不出女刺客有任何动手的迹象。他困惑,确实是一头雾水,觉得该不会是真他的想错了?女刺客也真的就能够这么愚蠢? 事实上。 他倒真是想错了,女刺客也真就愚蠢到这种近乎可爱的地步。 可事实上。 他却又真的没有料错,因为贵族们真正的安排确实是一直在暗中等待着最好的机会。 便就是眼下的这个机会! 也是一切都将落幕的机会! 就在他左手旁的小树林中,一把泛着寒光的巨剑终于缓缓而现身,与此同时,巨剑上浅浅的绿芒也越发清晰,实力很普通,甚至普通到尼采没受伤的情况下,他自己都可以轻松解决,因为从这把巨剑上的绿光去看的话,这种程度的实力甚至还不如瑞加百列的少爷骑士瑞德……可就是这种很不起眼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下,却完全主宰了尼采的命运,要知道,这时的尼采可已经是重伤到不能再伤,连行动能力都再不具备。 因此,等到他终于察觉到了这速度确实不够快的巨剑,在他陡然回头的瞬间,他也终于绝望,继而惨笑。 一系列事前没有进行过任何商量与安排的实力表现出了近乎神迹的默契!而就是这种默契让他彻底陷入绝境!这该是何等可怕的默契?而拥有这些默契的教廷,玛雅,以及帝都的贵族们……又是何等的可怕? 说是人算不如天算也好,说是最不起眼的小人物往往能够决定一切也罢……总之,在这个时候确实不需要再有任何的言语了。 迎着巨剑,胸腔受了青阶大剑士一拳,腹部受了青阶大剑士一脚,同时也还有女刺客的一拳,以及守夜者的一拳,这所有伤势齐齐爆发的尼采,因为眼前的绝境而终于不堪重负,他再也没能抑制得住一口他的疼痛,在因为惊骇而忘记了扶着身旁小树作为支撑的情况下,他终于坐倒在了地上! 可即便如此。 他看着那越来越接近的巨剑,以及巨剑后的那只眼睛,依旧是张着他的眼睛,连习惯性的眯眼都没有。 老伯爵在他3岁的时候曾经说过一句话,他没有忘记,他甚至还清晰记得老伯爵当时是抚着他的脑袋,眯着老眼而叹息着跟他说:斯图雅特家族的子孙,哪怕是死,也是睁着眼睛,看着敌人去死! 所以他真的不怕,尽管以往的他一直都很怕死,可当死亡再次降临……他却发现这真没什么可怕的。 只是不甘! …… 他看着巨剑,看的太认真了;他绝望的不甘与苦笑,也真的太投入了;以至于他几乎没能感觉到他身后的空气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以至于他几乎没有回头去看……便当然不可能看得到,在他的背后那小树林中,一团火红的影子突然出现! 巨剑速度不慢,但也不快,并且距离他也比较远,而他身后的火红影子虽说比巨剑还要慢,但毕竟距离他比较近。 于是,巨剑袭来出现在他面前,插入他心脏的同时,火红的影子便也毅然而决然的扑入了他的怀中,他根本没能想到,也根本没能料到的情况下,甚至也根本没能看清是谁用身体而挡住这致命的一剑……只是,他很快便感觉到,也清楚的看到,巨剑悍然便穿过火红影子娇弱的身躯,再然后穿透这娇躯而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脏。 但只伤到了他的皮肤,却穿透了火红影子的腹腔。 好熟悉的颠枷香味……尼采想啊想,想啊想,终于想起来,那次进入阿喀耶森林时,对所有大红色的东西都有着近乎痴迷程度喜爱的安妮-克伦威尔小姐,自从听马修说大红色的颠枷有美容的效果,她就采摘了很多,也用在了她的皮肤之上,那么,这颠枷的香味会是谁? 惨白的脸庞逐渐出现在他的脸前,一把巨剑将他们两个人串在了一起,血与血流在了一起,身体与身体贴在了一起……还是那张满是不屑与嘲讽的可爱脸庞,还是那个有着天使容颜魔鬼身材的女孩,还是那个……安妮-克伦威尔小姐。 她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开了美丽的嘴唇,吐出来的却是一口鲜血,连她下巴上都满是鲜血,也再一次的渗红了尼采体面的晚礼服。 尼采张大了嘴巴,但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那好熟悉的傲娇小姐式口吻艰难响起,落入他的耳中。 “你这个该死的异端……本小姐只是路过罢了……这只是个意外……你这个该死的……异端……” 她还是没能忍住。 她还是来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起死 安妮很郁闷。 倒不是最近这些天才感觉很郁闷,事实上自从那一天在石头城她隐约感觉到尼采的情绪失控,居然很不体面很不注意身份的蛮横侮辱了霍布赖特少爷一顿似乎就是因为看到她跟他们混在一起以后,她就已经开始郁闷了,因为那个时候的她其实已经很厌烦那帮表面都是优雅矜持尊贵得体,实则肮脏下流卑鄙龌龊的纨绔少爷们,而打算再不跟他们有任何的来往了,可就是尼采不经意间的情绪失控,让她又犹豫踌躇想要改变主意了,至于原因,就是因为那时的她已经隐约知道这帮纨绔少爷们每天都是在琢磨着对付尼采的手段了,她本来以为那个该死的异端根本不会理会她,她就当然没必要去知道这些跟她不相干的事情,可既然尼采的情绪失控被她认为是因她而起,那她便当然会有一些小得意,然后就因为这些小得意让她又想要留在这些纨绔少爷们的身边,好得知他们的手段……这当然是一件让人很郁闷的事情,毕竟她从前可是巴不得这个该死的异端受尽苦头,最好永世不得超生的,可现在她却反而又想帮助他对付这些忙着算计他的纨绔少爷们,这可实在是很不应该的一件事情。 好吧……不应该就不应该,郁闷也就郁闷吧,反正再如何的郁闷她后来也还是留在了那帮纨绔少爷们的身边,一直到了尼采成人礼的这一天。 其实本来按照正常理论来说,在这一天终于得知了纨绔少爷们整个意图以及计划以后,她就不应该再郁闷了,她也只需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尼采,就没她什么事了,但关键问题是哪有这么简单?因为她得知这些事情的时候毕竟已经太晚了,这个时候不说尼采是否还来得及准备应付这些事情,就说尼采也根本不在这宴客厅了啊,所以,她就只能持续郁闷,尤其是当她得知尼采是跟安娜一起离去的时候,她本来的郁闷再加上女人天性中的嫉妒,就让她在郁闷的同时也打定主意不再去理会那个该死的异端了……于是后来,她就很郁闷的跟妮可小姐跳起了舞,再后来,跳着跳着她就更郁闷了,因为即便是在跳舞,她也始终是在担心着那个该死的异端,想着那些令人厌烦的纨绔少爷们的那些计划——要知道,她可是得知他们在密谋着对付尼采的计划甚至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命啊。 因此。 最终她便还是很郁闷的离开了宴客厅,走了出来打算寻找尼采跟安娜,可这刚一出来,她就又郁闷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尼采跟安娜这会儿在什么地方,即便是她问了后门处的两口畏畏缩缩的胆小奴仆,她也都只能知道一个大概的方向而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儿……所以这便让她顺着奴仆所指的方向,一路走一路郁闷的同时,也就再忍不住抱怨说个话他们两个至于跑的这么远嘛,更何况这还是他的成人礼,他怎么能够就这样丢下他的成人礼? 自然,在抱怨的过程中,诅咒那个该死的异端也是安妮小姐必不可少的功课。 走了很久,也找了很久,所幸她终于在小河边看到了小树林中的火光。 其实,她出现在小树林的时候,一切也都晚了,她躲藏在一棵小树后,也恰好看得见尼采的背影轮廓以及一张侧脸……于是,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四处横飞的尸体,再看着尼采满身的鲜血,就连侧脸上也满是鲜血的时候,那些郁闷纠结啊,迟疑嫉妒啊,都统统不见了,她也只剩下了全然的担心与恐惧——没错,她确实是每天都在诅咒着那个该死的异端,也每天都恨不得让那个该死的异端被迅速送上教廷的绞首架,更每天都在咒骂着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异端不得好死……可她真的没有想过让那个该死的异端真的死掉啊,她也只是在咒骂的同时发泄着那个该死的异端对她的轻视啊。 所以对面剑芒突然出现的时候,她就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所以看着剑芒刺向尼采心脏的时候,她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迟疑。 那个时候的她啊,也只是在想着要是他死了,那她该怎么办呢? 虽然……他死了其实跟她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关系,她也肯定还能够照常生活,该吃吃该睡睡该飞扬跋扈做她的千金小姐就继续飞扬跋扈做她的千金小姐,可她那一瞬间,就是没有想过这些,就是在想着他不能死,他死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巨剑刺穿她的身体,然后她倒在他的怀中,会是怎样的感觉?是满足,是欣喜?欣喜于她终于救了他,她终于没有让他死,她也终于给了他一个绝对不能再轻视她的理由?还是说是单纯的满足,满足她救了她的爱人,满足她居然完成了这样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都是扯淡。 安妮小姐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疼,很疼,撕心裂肺的疼,想哭哭不出来,想死又死不掉的疼,她这个前12年被克伦威尔伯爵宠爱,后4年始终被休斯守护从不曾受过任何伤的千金小姐,也断然不可能受得了这种疼……可受不了又能怎么办?她挣扎着抬起了头,察觉到尼采惊骇神情下根本掩饰不住的心疼与痛苦,她这位即便疼到了天昏地暗的安妮小姐居然也没能忘了对这个该死的异端去幸灾乐祸,她确实幸灾乐祸啊,心想你这个该死的异端原来也会痛苦啊?你不是总是一副自信从容让人根本不敢靠近的嘴脸吗?你痛苦个什么劲啊? 尖酸刻薄的安妮小姐想着想着,就又突然酸楚了起来……那是因为她终于知道,原来他还是会为她而心疼的。 可这些,都太晚了…… 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她以为可以让他减少一些痛苦的咒骂言语,她以为她这些言语可以让他的内疚减少一些……可艰难的说着,断断续续的开了口,她却没能说下去,这肯定不是她的本意,而是因为她确实说不下去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刺洞穿了他们两个,将巨剑插在了他们两个身上的刺客陡然便又抽回了巨剑,然后似乎是认为他要刺杀的目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活下去,他也完成了任务,似乎也是因为这意外而出现的这位小姐破坏了他的计划,总之他就这么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最伟大的刺客,永远都是一击之后,便立即消失,不管是否得手。 尼采顾不得痛恨这刺客的狠辣,他看着随着巨剑抽出,身体猛然后仰,随后腹前腹后处处喷出鲜血的安妮小姐,也没管安妮又是一口鲜血喷在了他的脸上,原本应该手足无措的他下意识的便抱紧了安妮,本能的用他受了千百回伤所换来的经验为安妮进行包扎,然后止血……可这样深的伤,这样重的伤,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怎么可能被他止血?安妮重重的倒在了他的怀中,再没能将话说完的她这时已经是一口气再也吸不上来,也开始了抽搐——这些都是死亡的征兆。 狠狠的皱着眉,已然是全身冰冷,就连心中都只剩下了冰冷的尼采终于意识到了他的无能为力,但他怎么可以放弃……他包扎着,两只手也阻挡着安妮伤口处鲜血的流淌,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接着使劲吻上安妮,将这口气度入她的口中。 “你不能死,我还没死,你怎么能死?” …… 一口气终于让安妮缓了过来,连接上她先前没能提起的气,她大大的喘息了一口,然后感觉到嘴唇上的冰冷,意识到这个该死的异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也还没有忘记轻薄她,她就突然感觉很恼怒,要知道,她的初吻可就是被这个该死的异端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夺走的啊。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不是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你的吗?既然……5年前你能够那样对我,然后又……欺负我整整4年,那你为什么还要……理我?” 终于能够再次开口的安妮小姐显然还是没有忘记她的幸灾乐祸,只不过这个时候在嘲讽着这个该死异端的时候,她脑海中浮现的却是5年前她刚到撒耶小城时的那副画面……在撒耶城的城门处,刚刚走下马车的女孩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头诡异的纯粹的黑头发,所以她害怕她畏惧,下意识的便躲在了她身前一个足够强壮的少年身后,接着她对面黑头发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反映,莫名其妙的说了句真是对不该来的麻烦啊,然后就张牙舞爪的吓唬她,说害怕吗惶恐吗,那就离我远一点,最好有多远就保持多远的距离,于是飞扬跋扈了12年的女孩恼怒了,虽然还是藏在强壮少年的身后,但她勇敢的探出了脑袋,讥讽道有什么了不起,本小姐又不是没有见过一身黑毛的黑猫……再然后,长达4年的咒骂诅咒跟反咒骂便就持续上演,一直到最后她甚至已经习惯了咒骂,见了他就忍不住想要去咒骂。 当年的她,毕竟还小。 “你为什么要赶我走……克伦威尔家族跟斯图雅特家族的事情……关我什么事?我只不过是很不情愿的被赶到了撒耶小城……你以为我想去?”安妮唇角的鲜血不曾停止过,她依旧没有停下她的呢喃,仿佛是在抱怨着这个该死的异端第一次见她就赶她走的事情,她说着,说着……声音就不可避免的很低很低了。 尼采显然听得懂安妮这混乱的言语到底在表达着怎样的意思,他没有理会他胸前因为也受了伤而流出的鲜血,只是手忙脚乱的为她止着血,意识到她体力的消耗,便随即沉声道:“闭嘴!省点力气活下去!” 他的口吻太重了,他的语速太快了。 短暂的沉默后,安妮终于委屈了,这么疼这么疼就没有掉眼泪的她,突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说:“你凶我……你这个该死的异端,我都快死了你还凶我……” 尼采又好气又好笑又难过又心疼啊,连忙压低了声音,尽量温柔的笑了笑,又说:“好好,不凶你了,再也不凶你了,可是你不要死知道吗?有我在,你也不会死知道吗?再说了,你每天都在诅咒我,咒骂我不得好死,可我都还没有死呢,你也不可以死不是?” 鲜血……将他们两个包围,甚至就连他们两个周围都是蔓延的鲜血,也不知道是安妮的还是尼采的,又或者是别人的。 安妮也终于再说不出话来了,感觉很累很困,就想睡觉,她闭上了眼睛,但很快就被这个该死的异端给掐醒了,她习惯性的就想去咒骂这个该死的异端,但趴在尼采怀中的她,却直接看到在这个该死的异端背后,她的眼前,突然又是一道刺眼的绿色斗芒……她想要去提醒这个该死的异端,但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就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她也只能闭上眼睛了…… 这一刻,迎着如毒蛇般的巨剑再次来袭。 闭上了眼睛的安妮想着,要是就这样死在他的怀中,为他而死,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的结果。 她甚至还很自私的在想着……要是能够跟他一起死,那就更好了。 第一百六十章 斯图雅特的继承人 身后突然绽放的剑芒尼采确实看不到,并且由于他这时全部的身心都放在安妮两处骇人的伤口处他也不可能感觉得到,但同时,也还是因为他全部的身心都放在安妮的身上,那他便自然能够轻易察觉到安妮在看到剑芒时下意识的战栗,尽管很轻微,可尼采就是在剑芒逼近他的后心仅剩不到3步距离的时候而猛然转身,接着,一手将安妮紧紧抱在胸膛的他迎着这道并不璀璨但来势凶狠的剑芒,在这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映时间的情况下,他便只能毅然而强悍的直接伸手握向这把大剑——他当然只能这样,因为不说本就重伤的他根本不可能在这短暂的时间内躲避逃脱,就说他怀中的安妮也决定了他根本不能退。 他断然不可能让这把大剑再有半分的机会能够接近安妮。 刺客露出的那双眼睛下意识的猛然收缩,显然是没有料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居然会这样的强悍干脆,但即使意外,刺客却肯定不会放弃这最后的机会,他任由那个怎么看怎么都是快死了的黑发少年握住了他的长剑,决然而再次将长剑推向他的心脏,可眼看长剑距离目标的心脏只剩下了半步的距离,他却发现他再也不能将这把长剑再推进任何的半分了,这就让刺客感觉有些惊骇,确实是惊骇于这个貌似随时都会停止呼吸的少年居然还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 回光反照? 看着少年死死咬牙,满脸鲜血下泛出的狰狞神情,刺客下意识的又看了眼长剑上那只流淌着鲜血,手指几乎随时都有可能断掉的坚决手掌,再次抬起头的那一瞬间,他干脆便撒手放下了手中的大剑——这当然不是意味着他再次放弃了这个机会,只是因为尽管他的实力确实不够出彩,他这时也的确满是意外与惊骇,可他毕竟是一名职业的刺客,那他便当然会选择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攻击手段,他陡然握拳,放弃了长剑后他便可以更从容更有力的,用拳头砸向目标的心脏。 这个时候。 尼采似乎应该已经放弃,面对着这样优秀的刺客以及霸道的拳头,他也确实再没有任何的手段可以阻止死神的逼近了。然而没有,他没有放弃反抗,并且非但没有放弃,他更像是早便料到了刺客可能会做出的反映,几乎就在刺客松开长剑,俯身握拳的同时,他也松开长剑,然后换了只手,用剧痛连连处处鲜血的手掌扶住了安妮之后,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便也握成了拳头,迎着刺客砸向他胸膛的拳,他也一拳而轰向刺客的腹部。 这是同归于尽的手段。 兴许是职业操守的缘故,兴许是因为根本不相信这个将死的少年还会拥有怎样可怕的力量,刺客没有选择躲避,依旧是一拳狠狠的砸了过去。可就在他的拳头触碰到少年胸前礼服的时候,本来狰狞可怖的少年突然微笑,露出一口染满了鲜血的洁白牙齿,他寒声呢喃:“去死吧!” 来不及明白或者嘲笑这自不量的一句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刺客应声倒地,喉咙处赫然一片森然白骨,接着很快便涌出鲜血。 11年面对鲁兹卡余孽无时不刻都存在着的偷袭,除了让尼采在任何危险情况下都能够保证绝对冷静的心态以外,更让他养成了靴子中随时都藏着一枚匕首的习惯,而就是这枚匕首收割了刺穿安妮腹部的刺客生命,尽管代价同样也是尼采最终还是硬生生的受了刺客这一拳,他也被轰然砸飞让怀中的安妮也被震的躺在了地上的同时,他也昏死了过去,可他终究还是取走了刺客的性命。 并且,他依旧没有松开安妮的手。 以鲜血为落幕的标志。 草地上,处处横流的鲜血与满地的尸体宛如修罗地狱,在这所有倒在地上的人中,最为醒目的肯定还是那位一身大红贵族小姐裙的安妮小姐——于是不难想象,如果没有了这所有的尸体也没有了这所有的鲜血跟杀戮,那么躺在地上,紧闭双目,十指紧扣的少年跟少女将会构成一副何等美好的画面。 只是,毕竟是没有如果。 …… 杀戮渐渐停止,首当其冲的便是小女孩潘多拉所率领骑士对‘人狼’守夜者的围剿,在小女孩彻底发狂失去了最后一点理智以后,‘人狼’守夜者当然再不可能有任何的能力能够反抗小女孩的疯狂,这个时候的他,除了身上处处被潘多拉悍然打断的骨骼以外,便就是被潘多拉咬出的遍处伤痕,浑身上下遍体鲜血,甚至就连白袍也被全部染红的他真的已经死到不能再死了;随后,昆廷家族的管家科林也终于结束了他的战斗,只是最终他终究还是没能留下豺狼的尸首——这倒肯定不能怪他,毕竟要留下一个打定主意要逃跑的步入了青阶斗芒的强者,那对于科林来说确实有一定的难度,更何况他也没有心思去追;所以这个时候仅剩下的一场战斗也就是魔法师跟斯图雅特家族骑士对2名守夜者的围剿了,只是……这些终究都不再重要。 小女孩缓缓走到黑发少年的身前,甚至都没有蹲下去的她当然不会歇斯底里的哭号哀叫,连一滴眼泪都没有的她只是看着苏醒过来的卫斯理脸色凝重且严峻的指挥着迭戈等人扶起少年与少女,处理着他们的伤口……她面无死灰。 “他要是死了,那早就该死掉的她也就真的不会再活下去了。” 科林神情惊骇,仿佛直到这个时候依旧不敢相信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居然会败,居然会死! 一切都在结束。 而讽刺的是,就在最剩下的2名守夜者也终于力竭惨叫宣告最后的战斗也即将收尾的时候,斯图雅特继承人先前一直在等,却始终没有等到的贵族们的真正手段却终于来临,4个人,很随意的穿着打扮,出现以后都是一副诡异且震撼的神情,仿佛根本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这当然很奇怪,因为这些毕竟都是出自他们的安排,可再如何的奇怪,他们却就是很匪夷所思,接着像是因为不敢相信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居然真的死了,他们相互对视后便齐齐走上前,往地上被众人所包围着的尼采跟安妮走去,好象是要确认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生死,而就在他们作出反映之后,本来对他们4个出场并没有任何反映的小女孩猛然回头,稚嫩脸上泛出的全然都是跟她年龄绝不相称的狰狞与残忍。 科林也同时回头,摆明了不管他们4个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尼采,他都不会允许他们接近……可遗憾的是,这4个人要做的事情,又有谁能够阻挡?同样都是蓝阶强者,并且还是4个人,那科林若是一味的强硬下去,下场应该不难想象。 不过最终他们4个人却也依旧没有机会接近斯图雅特继承人。 因为就在他们打算先解决科林这个麻烦的时候,一股称不上霸道,但却根本便是令人不敢抗拒的强大气势悍然出现,让这4个人骇然变色的同时,他们也如临大敌而转身看向了小树林中,接着,就在那里走出一位身穿比守夜者身上白袍还要白的白袍女人,女人缓缓上前,环视场中,淡然便无视了小女孩决然的敌意,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地上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与克伦威尔千金,没有上前接近他们,但却就是转身面向神情谨慎的4人,冷然开口:“我要杀的人,我还没杀,他便当然不会死。” …… 与此同时。 斯图雅特伯爵府后院,伯爵大人看着在老占坎强大攻势下已经狼狈不堪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圆桌骑士,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强烈的不安,然后就在他看着金铠圆桌骑士蓄势准备发起注定是最后一次攻击的攻势时,他突然感觉到他的脸上有一滴液体滴落,他伸手触及,很快变色,因为那天空中诡异而滴落的液体赫然便是鲜血,这鲜血来的似乎很莫名其妙,可伯爵当然知道,这鲜血只能属于斯图雅特家族的暗夜君王! 他再也不会给老占坎与圆桌骑士公平较量的时间了,即便这个时候老占坎其实已经取得最后的胜利,可圆桌骑士毕竟不会放弃,于是就在圆桌骑士决然扬枪再次冲锋时,面色阴沉的伯爵脚下陡然一动,然后他便突兀而出现在了圆桌骑士的身前,浑然不顾冲锋状态下长枪上强大的力量,他伸手便直接握住了长枪,让圆桌骑士直接瞠目结舌,彻底失去了对手中长枪控制力的同时,他身下的战马也陡然仰起前蹄,高亢嘶鸣,但却就是不能移动半步。 这是何等可怕的力量。 “去把我的继承人接回来!” 伯爵断然喝道,随后没看老占坎的反映,他猛然用力,拉着长枪狠狠将圆桌骑士拖下了马,他也直接将长枪与圆桌骑士悍然甩了出去,同时,也在守夜者修罗看到伯爵的反映而终于忍不住率先动手之时,伯爵丝毫没有任何的闪避,迎着守夜者半空者独臂长剑上的璀璨紫色斗芒,他头也未回,不等守夜者落地,一拳便击在了守夜者的长剑之上,让修罗在半空中便失势而倒飞了回去,一大口鲜血也洒在了斯图雅特伯爵府的后院草地。 老占坎眼睛微眯,迅速离去。 爬起来的圆桌骑士跟修罗,以及剩下的2名守夜者都再不敢有任何的举动,他们看着空旷草地上负手而立的斯图雅特伯爵,竟然完全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 伯爵深深皱眉,脸上的鲜血终于让他意识到,他先前认为的贵族们联手教廷这一次发起的攻击,只是为了让12年前尼采被放逐的那一幕再次重演的判断竟然是错的,这次的贵族与教廷,也不仅仅是通过这一系列的手段让尼采回到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他们竟然是要杀了他的继承人!这让他感觉无比的愤怒,脸上的鲜血自然也意味着,他这个时候所明白过来的这些,其实跟这个时候才派老占坎过去是一样的,都晚了,太晚了! 他转身,阴沉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看着爬起来的圆桌骑士纳美与3个守夜者,他喃喃道:“如果我的继承人死了,那么你们都将为他陪葬!”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丰富多采的成人礼 真是个疯狂而妖娆的妩媚夜晚呢。 从康坦帝国绝对可以象征整个贵族阶层的阿尔弗雷德家族,亚历山大家族,康斯坦丁家族等等贵族们试探性的手段起,到代表教廷意志的异端裁决所守夜者华丽登场,再到玛雅公国的第一公爵继承人霍布赖特少爷的彪悍发飚,一直到伴随着贵族们最终手段的出现,这场荒诞却残酷的大戏码才总算以鲜血横流的代价落下帷幕,很匪夷所思也很惊心动魄,似乎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各方势力都因不甘寂寞而上演了一出注定震惊整个康坦帝国的大戏剧,戏剧的意图与最终目的暂时不提,可这出戏剧所表现出来的实质内容可就实在让人不得不惊叹膜拜了,要知道,如果说在戏剧上演之前还可以认为斯图雅特的异端继承人是在跟整个帝国的贵族阶层为敌的话,那么这出戏剧的落幕其实也就直接证明了,他根本不是在跟康坦帝国的贵族阶层为敌,他甚至是跟整个神圣大陆为敌啊,因为除了后来便连教廷也参与到了这出戏剧中以外,便连玛雅公国的第一公爵也悍然而介入了进来,并且最终酿造了这再无法收拾的局面! 难怪玛雅豺狼的现身后便直接言道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哪怕是死,也必将死的骄傲。 这样华丽的一个美丽夜晚,甚至整个大陆都为之蠢蠢欲动的一个美丽夜晚,都只为他一人而绽放……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又如何能够不骄傲? 这个夜晚,率先登场的自然便是康坦帝国的贵族们,他们的意图跟目的也都很明确很简洁,就是因为斯图雅特继承人所折腾出来的所谓银行破坏了帝国的平衡,也损伤到了他们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的直接利益,并且他非但没有顾忌这一点,反而还尤其强硬的干脆拒绝了贵族们提出协商的愿望,摆明了就是一副他根本不可能让贵族们共同分享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这块蛋糕利益的可恶嘴脸,甚至是即便到后来以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等大人物们一退再退而试图挽回,可这个不知死活的异端就是寸步不让,这当然是贵族们所根本不可能接受与容忍的,于是他们便接受了艾德默哈夫人的提议试图让12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试图让这个根本不知道帝都水有多深的可恶异端滚回他的偏远领地,再不可能插手帝都所有关于到贵族们的事情,理由与意图都无可厚非,对于贵族们来说他们确实有必要采取这些必要的手段,只是到最后出了一些小意外,导致他们所有的计划完全偏颇了他们的愿望罢了。 再就是教廷的异端裁决所,其实说起教廷的出手,兴许非但是尼采就连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也根本料不到教廷这一次的出手居然会如此猛烈而不留余地,因为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斯图雅特家族跟贵族们因为银行而生起的冲突,完全就跟教廷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也确实没理由采取这样的手段,所以尽管在这场戏码中出现了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可伯爵跟尼采终究也都只是认为,教廷的介入只是因为贵族们跟教廷中的某位巨头商量谋划之后的结果,目的也还是为了更理直气壮的将这个该死的异端驱逐出帝都的天空……只是,如果仅仅是这样的一个目的,那圆桌骑士的出现又该如何解释?属于教皇陛下直接拥有的圆桌骑士难道也是贵族们所能利用得到的?显然,错以为圆桌骑士是出自跟贵族们所勾结的某教廷巨头之手的这个疏忽,也还是导致最终出现让斯图雅特伯爵都为之震惊局面的一个重大原因。 再然后就是玛雅公国的霍布赖特少爷,无可争议,这位来自玛雅的第一公爵继承人同样也有着充分的动手理由,他毕竟是被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很不给面子的给狠狠羞辱了一顿,他心爱的美丽少女也毕竟始终牢牢都心系这个该死的异端,那么本就狂妄自大的霍布赖特少爷在康坦帝国纨绔少爷们的煽动下,当然会很给力的反击回去,所以最终派出玛雅豺狼这个早便对斯图雅特继承人有着滔天仇恨的大杀器也就顺理成章了,尽管他这个在异国的第一公爵的继承人,在这整场戏中根据达斯卡教授的‘蝴蝶效应论’都只能悲哀的沦落为一只不起眼的蝴蝶,也只能在教廷跟康坦帝国贵族们的面前显得毫不起眼,可就是他这只小蝴蝶跟他所派出的玛雅豺狼最终改变了整个结果,确实是不可谓不有趣至极。并且,不提他到底是因为喝多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真自大到了近乎愚蠢,总之这位少爷为得到心爱的姑娘而不惜悍然试图干掉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也都很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拉风气概,让人赞叹,绝对当得起俩字:彪悍啊,一塌糊涂的彪悍啊。 最后,也就是这场戏码中的重中之重,来自康坦帝国贵族阶层的子嗣们,其实兴许说这些或纨绔或优秀的少爷们属于这戏剧的重中之重似乎是太不应该了,因为不说他们确实从头到尾没露过头也没现过脸,就说他们所扮演的角色那甚至也都还不如派出了玛雅豺狼的霍布赖特啊,可其实仔细分析就不难看出这些贵族子嗣们的重要性了,不要忘了,后来贵族们真正手段4名蓝阶强者决然出场时,那可是连他们4个当时都是匪夷所思的,这当然是直接证明了,洞穿安妮-克伦威尔小姐跟尼采的刺客肯定不是出自他们的父辈之手,要不然他们断然不可能有任何的意外……所以这也就是说,尽管表面上看起来这些压根儿就没有任何反映与动作,充其量也就是鼓惑煽动了霍布赖特的少爷们才是改变了最终局面的唯一方向,他们的重要也必然重要过了小蝴蝶霍布赖特少爷! 多么丰富多采的繁杂角逐,多么晦涩复杂的利用与被利用? 也确实只有这样丰富多采的角逐才最终能够造就这个不可收拾的局面,不管这其中究竟是意外还是必然又或者是偶然,总之这一夜对于康坦帝国来说必定是最为难忘的一夜,这一件事情对于康坦帝国来说也肯定是一件近年来最为难忘的一件事情……尤其是这件事情还恰好就发生在斯图雅特继承人成人礼的这一夜,那就明显是让这件事情更加的有趣了起来,实在是让人必须得感慨,异端的生活真别致,就连成人礼那也是独特而别致的成人礼。 这见鬼的别致。 …… 一夜的风暴落下帷幕,贵族们或者是带着满足或者是带着惊骇而离开伯爵府后,夜色终于褪下,明媚的太阳也终于预兆着新的一天再次来临。 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的伯爵夫人守在她孩子的床前,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将近中午,可保持着同样姿态而坐在尼采床前的伯爵夫人就硬生生的这样坐了一夜,就像一座雕塑,连拉着尼采手的位置都没有出现过半分改变,她看着脸色苍白到骇人的尼采,神情平静没有眼泪,不是不心疼,而是已经心疼到了麻木,她看着尼采身上被鲜血殷红了他的白纱布,再看着尼采即便是昏死也没有停止过的因为疼痛而出现的轻微颤抖,那双一直是康坦帝国最璀璨的眸子再不明亮……她在等着她的孩子醒来,即便连夜赶回来的迦叶红衣大主角以及跟他一起回来的,据说是教廷近百年来最具天赋的光明牧师都确认了她的孩子没有死,也不会死,可她就是不信啊,她觉得要是她的孩子一天没有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她眼前,那她就永远不会,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房间里很安静,只是伯爵夫人沉默落泪滑在地上的声音,没有一个仆从,是因为她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她的孩子。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内疚啊后悔啊愤怒啊在这个时间充斥了她的心,她根本就已经是一片空白。 而就是这样的安静中,一阵细微到甚至根本没有声响的脚步声缓缓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到来,她的丈夫,斯图雅特伯爵也出现在了她身后——事实上,这个时候也只有伯爵大人才能够走进这房间,伯爵低头看了眼身上触目惊心的尼采,掩饰不住的懊恼终于在视线停放在了他妻子的身上后,逐渐变成了全然的深沉,他艰难开口,苦涩道:“伊芙,不用太担心,尼采他没有……” “出去。”伯爵夫人断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言语,声音冷漠而苍凉。 伯爵瞬间愕然,脸上很快泛起惶恐与悲哀,他当然听出了他妻子言语中的绝望,因为即便已经持续了长达11年的战争,可他的妻子从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 “我说出去,是的,我说出去,我让你出去!” 伯爵夫人显然已经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她激动回头看了眼斯图雅特伯爵,但眼中却全部都是绝望,随后,仿佛也是意识到了她情绪的激动,她很快便再次转过了头,轻轻将手中尼采包扎着白绷带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她当然不是因为意识到了她是在跟她的丈夫说话而控制了失控的情绪,只是因为她很快便意识到了,她的孩子还在睡觉,她不能太大声,那会吵到她的孩子。 “我真不敢相信……我真不敢相信我的丈夫居然会变成这样……斯图雅特,你知道吗?我开始了厌恶你,前所未有的厌恶,是的是厌恶。” “12年前,你说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不能在帝都生活,他不能像那些平庸而碌碌为为的贵族少爷们一样长大成人,他需要磨练,他需要面临苦难并且拥有挑战一切苦难的勇气与信心,所以你说你要放逐他……好吧,我接受,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你斯图雅特家族能够拥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我不反驳你的意见,哪怕我很清楚他一个人在偏远的该死的南方小城会度过怎样的11年……12年后,我们的孩子回到了帝都,那些人都不愿意看到他回来,那些人都憎恨他回来……你知道的,我也知道的,可是你没有理会,你说你的继承人应该独自承担这一切,也应该有能力独自面对这一切,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优秀的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好吧,我相信你,我也选择了你对我们孩子所给予的相信……可现在呢?甚至一直到后来他们都动了手,所有人都不想让我们的孩子活下去了,就连教廷也都动了手,可你还是相信着,可你还是不理不问袖手旁观……你还想说什么呢?还想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所谓的优秀的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你还想说……我们的孩子并没有死,这一切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斯图雅特,是不是非得到我们的孩子有一天真的死了,你才会意识到他不仅仅是你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他更是我们的孩子?” “是啊,我们的孩子……恐怕你早就已经忘记了吧……在你的心中,除了你的斯图雅特家族,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吗?” “我再也,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你出去,斯图雅特,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我们的孩子。 一句句,一句句刺入骨髓的话语,让能够瞬间秒杀圣殿骑士级别的圆桌骑士跟教廷强大守夜者的斯图雅特伯爵如遭重击,他这一生恐怕都没有这样的无力过,他这一生恐怕都不会这样的害怕着……他看着他妻子汹涌的泪水,他看着他躺在床上生死悬于一线的孩子,眼神深沉到近乎空白。 错了吗?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是得出去了。 他最后一次深深的凝望他的妻子,他的孩子,然后,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的他转身,悄然离开这房间,他站在房门前,迎着刺眼而明媚的太阳,他深深的眯起了眼睛,接着仰头,唇角扬起一道自嘲而苦涩的笑意,他喃喃道:“伊芙,我从没有忘记尼采是我们的孩子……好吧,既然你想让他的人生一路平坦,既然你想他在康坦的天空下再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敌人,那么,杀光他们便是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来不及眨眼 斯图雅特成人礼后的第2天。 非但没有意识到他究竟做了一件怎样可怕的事情,反而在事后还略感遗憾的小蝴蝶霍布赖特少爷此刻正颠簸于返回玛雅公国的途中。 那一夜,一直在斯图雅特伯爵府熬到了后半夜才赶回他在康坦帝都的住所后,霍布赖特少爷破天荒的没有跟马克那帮大纨绔们送给他的2个少女上演1王2后的3p游戏,他直接回房后便倒头就睡,这肯定不是因为在斯图雅特继承人成人礼宴上折腾了大半夜的他累了,事实上纵横玛雅国都各种各样荒诞盛大宴会的他也确实不会将这种不费体力的宴会放在话下,只是他很需要保存精力,好让他可以起的早一些,尽快得知他最期待的消息罢了。可后来起来倒是起的挺早,遗憾的是,晌午就爬起来的他没能等到他最期待的消息,反而是等到了他觊觎很久了的阿姨温莎夫人,那个时候出现在他床前的温莎夫人一脸寒霜,几乎没等刚睡醒的他清醒过来,便就开始破口大骂,从不知死活愚蠢可悲一路骂到自寻死路不知好歹,让迷迷糊糊的他根本反映不过来也毫无招架之力,以至于他甚至都来不及愤怒这个婊子居然敢这样对待他这位玛雅第一公爵的继承人,然后一直到温莎夫人冷冷留下一句要是你还想活下去,那就赶紧收拾东西滚回玛雅公国,霍布赖特少爷才终于清醒。 可清醒以后除了终于愤怒这个婊子对他的破口大骂以外,霍布赖特少爷倒也真是不屑温莎这个婊子的反映,他觉得不就派个人刺杀那个异端嘛,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这又不是他一个人做的事情,再说这刺客不也没成功吗?然后,想到那个该死的异端居然还活着,霍布赖特少爷一面咬牙切齿豺狼的无能,一面就真的不能不得感慨那个异端顽强的生命力了,接着,没有太多的犹豫,他直接便穿衣下床打算去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他在康坦帝国所结识的那些好朋友,商量对策,可不知为何,他去了老地方石头城却没有见到马克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身影,甚至就连他后来一一拜访他们各自家中的时候,也都只是冷冷得到了仆人们拒绝的待遇,跟从前混在一起时那亲热的态度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这就终于让霍布赖特少爷意识到事情的不同寻常了,他也终于想起斯图雅特家族在康坦帝国的强悍威名,于是甚至没时间去咒骂马克那些该死的小人,他就连忙滚回他的住所,要求温莎夫人为他准备骑士跟马车,迅速离开康坦帝国。 霍布赖特少爷是自大是狂妄是目空一切,但毕竟不愚蠢,他肯定很清楚在康坦帝都这个他根本没有主场优势的环境中去跟斯图雅特家族硬碰硬那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所以连夜离开康坦帝都,根本不给斯图雅特家族反击的机会也就是最顺理成章,他也最应该去做的事情,而这一点自然是充分体现了这位玛雅公国第一公爵继承人果断坚决的优秀品质,倒真不是绝对的一无是处。 马车昼夜不停连续奔跑了将近1天1夜。 很难想象从小到大尊贵优越到甚至很少走路的他居然能够受得了这种颠簸,尽管马车确实华丽且装饰的舒适奢华,可1天1夜都生活在颠簸之中那也确实是很考验一个人意志的事情,尤其是像霍布赖特这样的身娇肉贵的少爷……但他却就是坚持了下来,并且这1天1夜里除了几次他必须解决生理问题以外,马车压根儿就没有停过。 后怕? 肯定不是,事实上霍布赖特少爷不仅没觉得有啥可怕的,他更是坚持认为这要是在玛雅公国他的地盘上,那不要说是这个该死的异端,就算是斯图雅特伯爵本人,要踩下他的斯图雅特家族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除了遗憾那个该死的异端居然还没死以外,更遗憾他就这么跟那两位美丽的小姐错肩而过了,所以因为遗憾,因为不想惹麻烦,他就当然需要尽快赶回玛雅公国,然后想办法邀请那两位美丽的小姐跟那个该死的异端到玛雅公国他的地盘做客,再然后也就一切由他做主了……这才是他认为他1天1夜都没有停下歇息的主要原因,尽管牵强,可他就是认为他只是想尽快回到玛雅,接着邀请他们到玛雅做客而已。 不是害怕。 …… 1天1夜没有停歇的奔驶过后,马车穿过了康坦帝国西北部的曼哈顿城便也接近了处于两国边境线上的奇古拉重镇,这座雄伟壮观的防御重镇究竟具备着怎样重要的地理意义在这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近了奇古拉重镇便也意味着霍布赖特少爷即将踏入玛雅公国的领土,也即将在安全保障上拥有更多的信心了,尽管从地理上位置说穿过奇古拉重镇进入玛雅领土其实是距离玛雅国都最远的一条道路,可对于这位宁愿在玛雅领土上再多浪费1年的时间,也都不想在康坦国内多留片刻的霍布赖特少爷来说,这就是他最应该作出的选择,也是最英明的选择。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所以这时眼看即将踏入玛雅的领土,也还是没有斯图雅特家族骑士的踪影,颠簸车厢中的霍布赖特少爷便终于可以完全放心,他也终于可以摆脱噩梦迷迷糊糊的睡上一觉了。然而,不知睡了多久,几乎是迷迷糊糊的霍布赖特少爷刚刚放下了心,马车却在这偏僻的荒原上陡然停了下来,让起初还迷迷糊糊没当一回事的他在翻身清醒后瞬间坐起,然后气急败坏的就掀开车帘要去怒斥这些该死的骑士,可他掀开了车帘,却终于还是没有将早就准备好的恶毒咒骂给说出来,因为就在他的眼前,就在这茫茫荒野之上,一个一身白袍的中年男人挡住了他马车的去向。 男人负手而立,白袍近乎不可思议的纤尘不染,神情微笑的他温和且无害。 是一路尾随一直到现在才现身,还是刚刚追上,这时都已经再不是霍布赖特少爷所应该考虑的问题,他这个时候其实也没有多余的思维能力去琢磨该怎么迅速摆脱这个对他来说就是个魔鬼的男人,他只是惊骇,只是不敢相信而望着这个他肯定不熟悉,甚至陌生到只见过一次的男人,瞠目结舌。 斯图雅特伯爵大人。 霍布赖特少爷确实是只在那个该死异端的成人礼上远远的瞧见过这个男人一次,但就是那一次的见过却已经让他记忆深刻,因为除了这个男人本身的荣耀与强大之外,当时的马克,托尼等人也都比较详细的添油加醋的给他介绍过这个男人,尽管他们介绍的言语对于那时醉意朦胧的霍布赖特少爷来说的确很是朦胧,他也根本不可能听的清楚,可他至少还是记下了马克的一句话:这位牢牢掌握着帝国绝对军权的男人是波旁陛下都必须忌惮的康坦第一人——事实上,让霍布赖特迅速意识到他究竟做了一件怎样可怕与后果严重的事情,然后连忙离开帝都的主要原因,也还有这一句话的缘故。 第一人。 这里的第一人是说斯图雅特伯爵的个人实力第一,还是说斯图雅特家族的权势康坦第一,其实真的不难猜测,只要联系到说出这句话的人可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那就真的再没有任何悬念了,因为要让一个同样古老且注重荣耀的庞大家族继承人去承认他的家族权势远在另一个家族之下,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会儿看着这位康坦第一人,完全没有了任何反映的霍布赖特少爷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他之所以能够一路安全的没让斯图雅特家族骑士追上,不是因为他的速度快更不是因为他的决策英明,只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根本就没有派骑士追他,而是伯爵大人亲自赶来而已。 这是他必须骄傲的一点。 只是很可惜这时的他肯定没有半点的骄傲,因为他已经呆滞车帘处而再没有任何的举动。 不过,他没有任何的举动自然不意味着他的骑士也不会有任何的举动,不管再如何的厌恶他们这位貌似强大的少爷,泰坦家族的骑士们显然还是很清楚他们这个时候最应该去做的事情,因为在这荒野上,白袍男人的突然出现肯定就是唯一一个能够解释他们少爷一路惶惶不安的重大原因,所以即便这个抚了下两撇优雅大胡子的男人微笑的依旧温和,可骑士们依旧不会认为男人的出现是为了问路或者其实狗屎原因,他们很快便摆好了阵型,排列成两排守护在他们少爷的华丽大马车之前。 9名骑士,都是泰坦家族的精锐。 但却很悲哀的依旧没能让霍布赖特少爷打起精神,他反而是迎着微笑的男人步步逼近而突兀颤抖。 骑士们迅速扬枪,动作整齐划一,显然也是证明着他们良好的素养,可根本没有停下脚步的中年男人直接便无视了他们的威胁,等他微笑而距离这9名骑士只剩下5步的距离,就在骑士们持枪打算发起冲锋之前,男人陡然跃起,伸手夺过最左边一位骑士手中的长枪后,完全没给第一排剩下4名骑士任何反映的机会,他一枪穿刺,干脆而血腥的便穿透了整整5个人的身躯,并且这5个处于绿阶程度的骑士还都是战铠整齐而厚重。 1杆枪,5个人。 再良好的素养也不能让后边一排的4名骑士保持镇定了,他们目瞪口呆,只能下意识的抓住这个兴许是他们唯一一次能够发起冲锋的机会向这个魔鬼般的男人刺出他们手中的长枪,可这4道绿芒显然没有给男人带来丝毫压力,霸道而抽出洞穿了5个人的长枪后,男人落地转身,然后依旧是手中长枪直接穿透最后的4名骑士。 如法炮制,整个过程中霍布赖特少爷没有眨一次眼睛。 是来不及眨眼。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帝都流血日 绝望侵袭。 不愚蠢的霍布赖特少爷感觉手脚冰冷在不知不觉间就连嘴唇都已泛白,他确实绝望,因为他很清楚如果斯图雅特家族只是简单的想要留下他的话,那么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就不会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而撑死就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骑士,所以既然斯图雅特伯爵本人亲自赶了过来,用1杆枪穿透9个绿阶骑士身躯这样壮观而残酷的血淋淋事实预兆了他的下场必然相当凄惨,那绝望啊惶恐啊濒临崩溃啊也就真的顺理成章不可避免了。 不过,濒临崩溃的霍布赖特少爷终究还是没有完全崩溃,这倒不是说他的心理素质陡然间就变的如何强悍了,只是在他还没找到贴切的词汇来形容眼前这个步步逼近的魔鬼男人是何等的可怕之时,一阵巨响瞬间便让他清醒了过来——巨响来自尸体,确切的说是9个身穿厚重骑士战铠的尸体齐齐倒地而发出的巨响导致他瞬间清醒,接着,清醒后的霍布赖特少爷大口喘息,终于隐约记起斯图雅特伯爵穿透9名泰坦骑士时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好象是青色斗芒后,他便犹如黑暗中看到了重生的曙光,死死抓着这根救命稻草,他往车厢里退缩着,歇斯底里尖叫道:“豺狼,你他妈的在哪儿?” 他当然知道豺狼也是步入了青阶的强者之列。 然而,不得不说拥有玛雅皇室血统且出身玛雅第一公爵府,本不应该如同井底之蛙,就算没有见过类似玛雅剑圣那样的超级boss,也应该不陌生紫,蓝,青三阶大高手手段的霍布赖特少爷这一次倒真是井底之蛙了,他只是想着豺狼跟这位斯图雅特伯爵貌似都是青阶程度,那豺狼便有可能阻挡得了这个可怕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却在潜意识中便忽略了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如果只是普通的青阶强者的话,那一个青阶强者又怎么可能举手之间瞬间洞穿9个绿阶骑士的身躯? 显然,这个致命的错误是慌乱而恐惧绝望的霍布赖特少爷所不能意识得到的,可他心目中的救命稻草却肯定不会同样意识不到。 所以出现在马车前距离停下了脚步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只有7步的玛雅豺狼便神情凝重且阴森,犹如一头恶狼,微伏着身躯死死的盯着斯图雅特伯爵,却就是不敢咆哮,甚至连獠牙也都不敢露出,他当然知道青阶肯定不是斯图雅特的真正实力,因为他很早便从他的老师玛雅剑圣布兰特的口中听说过这位康坦第一人的有趣习惯,当时是他的老师第一次派他潜入康坦帝国去做某件事情,然后在他临走前,老剑圣嘱咐他道:“如果你不幸在康坦帝国遇见了佩带着千日草徽章的白袍男人,那么逃吧,有多远就逃多远吧,千万不要被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所迷惑,而试图跟他一较高下,因为他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永远都比他敌人的实力要高出半筹,打个比方来说,如果你是青阶,那么他便也是青阶,但他的青阶肯定比你的青阶要强上一些,恰好足够让你一败再败,而如果你表现出了紫阶,甚至是超越了7阶的实力,那么他便同样也是紫阶,甚至超越7阶,并且依旧是高出你一些足够杀死你……这确实是一个可恶的癖好,所以永远没有人能够知道他真正的实力,哪怕是死在他剑下的敌人。而这,也就是我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向他挑战,即便从不曾胜过却依旧没有放弃的原因,不是找虐,而是想知道他真正的实力,只是很遗憾即便我从青阶一路挑战到了现如今我早已超越7阶……可我却依然不能断定他到底有多强大。” “因此跟这样一个可恶的人为敌……其实就算你逃跑也不丢人,毕竟他足够无耻,也无耻在前。” …… 这些话豺狼肯定都记得,并且如果不是答应了泰坦公爵而注定他不能逃跑的话,那么他这个时候也根本不会出现,所以这也就解释了他这一次出现后,并没有保持标志性的将大剑抗在肩上,凛然而阴狠的不世形象,他反而是大剑依旧捆在背上,根本就没有取下来的意图——这肯定不是说他很没有强者风范的害怕退却,也不是说他没有属于强者的那种无畏决然的决心,只是他老师布兰特剑圣一生n次的惨败经历告诉他,即便他取下大剑,那也只能是徒然而没有任何意义。 停下了脚步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再次微笑,却眯起了眼睛,像是终于等到了猎物的雄狮。 “不要忘了你跟剑圣之间的协议!” 眯起眼睛的斯图雅特伯爵让豺狼莫名其妙的感觉心悸,然后他突兀便貌似矛盾的尖锐而沉声道了一句,似乎是在争取着生的机会。 伯爵微笑,眯着眼睛道:“我说过在布兰特死之前我的剑不会染上他任何一个徒子徒孙的鲜血……这一点,你放心我记得,并且我的承诺也永远有效,所以你瞧……我身上并没有带着我的剑。” 这个协议兴许也还是支撑豺狼现身的勇气来源。 可斯图雅特伯爵的这句话潜意思到底是什么也真的再清楚不过,豺狼肯定听得出这位无耻的伯爵大人是在陈述着他不会让他的剑上染着布兰特一门的鲜血,但他的拳头却不会保证这一点,这让豺狼感觉愤怒,无耻啊卑鄙啊等等言辞都不足以形容此时他的愤怒,可偏偏再如何的愤怒他又根本是无可奈何,所以既然现身,既然答应了泰坦公爵也向公爵保证了这一点,那他剩下的便只能是背水一战。 青阶强者在退无可退,逃不能逃的时候当然会拥有足够坚韧的信心与勇气。 他没被额前长发挡着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斯图雅特,咬牙切齿下试图缓缓解下他背上的大剑,好象是要绽放他人生中最璀璨的光华。 然而很遗憾,斯图雅特伯爵显然已经吝啬到根本不会给这个几乎杀死了他继承人的敌人任何绽放光芒的机会,几乎没等伸手触摸上背上大剑的豺狼取下大剑,一道白影便直接跃过这7步的距离而出现在了豺狼面前,然后,握到了大剑的豺狼突然感觉手中一空,便在夺过了他手中大剑的斯图雅特伯爵随手几剑横劈之下瞬间倒地,根本没来得及惨叫或者哀号,一位在玛雅公国天赋惊人也强悍惊人的青阶强者便就如此干脆而被秒杀。 “很抱歉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我身上没有带着剑,其实说的是我可以用你的剑。” 倒在茫茫荒原毫无还手之力的豺狼终于闭眼, 没有死,只是失去了可以刺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一双手,也失去了可以奔跑跳跃杀向斯图雅特继承人一双腿的他,生不如死。 一旁彻底崩溃再没有任何意识的霍布赖特少爷看着豺狼畏惧出场,再看着豺狼轰然倒地,又看着这个魔鬼一样的白袍男人冷漠而扔下了手中的大剑,他的世界终于倒塌,连昂贵的蓝丝绸底-裤殷湿一片都浑然不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转过头来的斯图雅特伯爵轻蔑而笑步步逼近,听着这个男人喃喃说着他根本听不懂的‘泰坦家族应该感谢他’之类的莫名其妙言语,他直接昏死——不是被吓的,而是出现在了他视线,也站在了马车前的伯爵大人一脚便揣在了马车车厢的底部,然后车厢四分五裂顿时便将车厢内的他给抛的高高飞起,接着落地,生死不知。 …… 2天后,帝都。 很风平很浪静的帝都其实潜藏的都是不风平也不浪静,因为斯图雅特家族的反映实在太诡异也太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了,像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等贵族们在知道那一夜的事情,完全出乎了他们的计划,他们的优秀继承人也完美而演绎了一场让他们既震撼且愤怒,又无奈的戏码以后,他们就已经是在等着斯图雅特家族的反击了,毕竟,这一场戏码的落幕可是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生死不明!况且,这还是发生在斯图雅特继承人成人礼一夜的戏码!那对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可都无疑于响亮的抽了一记大嘴巴啊!更何况别提这还是帝国牢牢控制着军权也最为强硬的斯图雅特家族?所以一直在等待着狂风骤雨,但却连小微风小细雨都没能等到的贵族们忐忑而慌乱也就真的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不过,所幸这种忐忑跟慌乱倒也真没能持续太久,尤其是贵族们得知2天前奇古拉大要塞附近所发生的那件事情以后便就知道,该来的也都该来了……可即便贵族们都有了一切的思想准备来迎接这场风暴,也确实做好了在跟斯图雅特家族接下来谈判中做出让步的计划时,这风暴来的方式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因为这根本就是一种最血腥最蛮横也最不应该发生的简洁方式! 首先迎来风暴的便就是距离斯图雅特家族府邸最近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府,那个时候厚重牢固让人不敢直视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府邸牢牢的紧闭着大门,似乎是在酝酿着更厚重的氛围,可就是这种沧桑而让人望之退却的氛围却在中午时分直接被人悍然打破,当时的情况其实已经不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因为如果不是这件事情真实的发生了,那么想必阿尔弗雷德家族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会想过,有一天阿尔弗雷德候爵府的大门会被人直接撞破,再不可修复! 这根本就是最响亮的一记耳光回了过来,并且更狠更不留余地。 所以那时阿尔弗雷德府中的扈从骑士与护院骑士根本不用刻意召集便很快出现在了大门处,接着等到他们瞠目结舌看清眼前一手提剑的白袍男人到底是谁,他们震撼之外便就是纯粹的绝望,因为他们其中本身就有不少人出自帝国2大军团,那他们便当然知道他们所面对的白袍男人究竟是何等强大,尤其是他还带着一把长剑……可再畏惧,脱离了帝国军团的他们到底都只剩下了一个身份,作为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扈从骑士,他们只能将畏惧抛在一边而硬着头皮悍然将斯图雅特伯爵围在中央,只是结果不难想象也不会有任何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过程。 一直到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赶到门前时,阿尔弗雷德候爵府已经鲜血遍地。 一地的鲜血跟尸体,让人不寒而栗。 悄然眯眼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仿佛是又一次的看到了当年发生在‘猛虎王朝’克里斯汀家族的一幕——24年前曾经上演过的‘帝都流血日’再次降临。 第一百六十四章 悲愤欲绝 实力再如何强横的个人也都不能跟国家机器抗横,这是神圣大陆千百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否定的铁律,那么,根据这则铁律来看,斯图雅特伯爵选择直接破门而悍然发动对阿尔弗雷德家族等人的反击,似乎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相当愚蠢且不可取的方式,因为尽管24年前他便曾经对当时还存在于帝都的‘猛虎王朝’克里斯汀家族做过类似令人发指的事情,可毕竟不说当年的克里斯汀家族在1公2侯3伯爵中原本就跟亚历山大家族一样实力偏弱,就说当年斯图雅特伯爵针对的也只有克里斯汀一个家族而已。但现在呢?他所针对的阿尔弗雷德家族难道是当年的克里斯汀能够相提并论的?再者,基本上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如果康坦帝国就是贵族们的帝国的话,那么以阿尔弗雷德家族,亚历山大家族,康斯坦丁家族还有‘帝国铁匠’等家族所构成的联盟本身就足以象征康坦这个国家机器,因此换句话来说其实便就是,斯图雅特伯爵根本就是在一力而试图抗衡这个国家机器!是狂妄还是愚蠢这个时候显然都再没有任何的意义,他终究也还是一把剑便光天化日之下杀进了阿尔弗雷德侯爵的伏地,并且一出手便是10余条阿尔弗雷德家族骑士的性命,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缓冲的余地。 冷漠而疯狂。 …… 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出现在府邸门前的时候屠戮已经接近尾声,眼看第一时间赶到这里的10余名家族骑士也都倒在了地上,除了还能在血泊中呻吟挣扎的3个人没有断气以外,剩下的都已经死透,他神情阴婺,却并没有马上做出相应的反映,只是就这样隔着一地的鲜血看着对面冷然而站在血泊中的斯图雅特,他一如既往的优雅平静,身上的白袍没有沾染上半分他所制造出来的鲜血,只有指向地面的剑尖在滴着鲜血无声叙述着他的残忍他的优雅……这一幕当然很反常,因为出现后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冷静,他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确实是要么集中他府邸所有的强悍力量狙击这个疯狂而肆无忌惮的斯图雅特,要么就是歇斯底里的质问伯爵进行所谓的控诉,可这些却都没有,他也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对面的斯图雅特,不知是因为他很清楚在斯图雅特做出更疯狂的事情以前,他府邸中现有的力量根本不足以用来狙击斯图雅特,还是因为他想起了24年前克里斯汀家族试图跟斯图雅特伯爵讲理而控诉他的下场。 伯爵同样也是凝视着终于出现的阿尔弗雷德,兴许是因为察觉到了后者眼中的仇恨,他突兀冷笑,接着环视他脚下的尸首与鲜血,依旧右手执剑斜指地面的他轻声开口,道:“如果这些人中并没有参与我继承人成人礼那一夜刺杀的人……那么我会感到抱歉。” 抱歉? 杀光了人后才想起这些人是不是该死,这会不会太晚了些? 阿尔弗雷德阴婺的神情更加阴沉了几分,本该勃然大怒的他依旧冷静,出人意料的道:“我接受你的歉意,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接下来到底想做什么?” “杀人。”干脆而简洁,伯爵很认真的看着阿尔弗雷德候爵,补充道:“杀光所有试图杀死我继承人的人,所以……你应该明白,那一夜出现的人如果还没有被我杀完,我是不会走的,我肯定会继续杀下去,一直杀到他们都不得不出现,然后被我杀死为止。” 杀,杀死。 很俗很直白但却就是很有威慑力的简洁言语。 早便指节泛白的阿尔弗雷德悄然握紧了双手,所幸他足够强大的城府与隐忍还能保证他这个时候的情绪不至于彻底失控,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仿佛是在又一次的试图平缓他胸中的怒火,然而,吸进了这口气他却非但没能平缓他的情绪,却反而是因为一声脚步声与斯图雅特伯爵脚下的一个细微动作而全然紧张了起来——脚步声来自他的身后,阿尔弗雷德甚至根本不用回头便知道那是他的继承人马修-阿尔弗雷德,而斯图雅特伯爵脚下那个细微的动作,却恰好是他踩中了一把阿尔弗雷德骑士仍在地上的大剑,然后踩中大剑的他猛然抬脚,似乎是想要将这把大剑直接踢向刚刚走向这处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 这当然是阿尔弗雷德候爵再如何深厚的城府也都让他不得不紧张的一点,因为如果大剑真是穿透了他优秀继承人的身躯,那其实也就意味着斯图雅特家族与阿尔弗雷德家族再不可能是敌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根本就会沦为血仇的程度!不过,好在最终这把大剑飞出去的方向倒跟马修倒来的方向截然相反,斯图雅特伯爵也只是将这把大剑向他身后阿尔弗雷德府邸的高墙之上揣了过去,然后大剑突兀插在一个隐藏在高墙阴影下的黑衣人身上,直接让黑衣人迅速坠落,也恰好摔在伯爵的身后。 虚惊一场。 阿尔弗雷德候爵皱眉,回头看了眼已经站在他身后神情平静的继承人,没有说话的他其实手心已经泛起了冷汗。 马修显然不知他父亲大人的虚惊,只是看着一地的家族骑士尸体跟刚刚落下来的黑衣人尸体,他很快意识到骑士在尼采成人礼的那一夜虽然最终没有出场,但毕竟也还是守在了小树林的外围,而黑衣人……则就是他阿尔弗雷德家族那夜所派出的刺客。 “真是个合格的侯爵继承人呢。” 不知是马修的镇定还是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被斯图雅特伯爵所察觉,还是伯爵真感兴趣于这位优秀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他看着马修略显嘲讽的道了句,却随即扬起唇角,话锋一转莫名其妙的又道:“扈从骑士……据说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玫瑰骑士团已经拥有超过3000名的优秀骑士?阿尔弗雷德,你似乎是忘记了帝国法律可是规定像你这样的贵族,撑死只能拥有2000人规模的骑士团,这还不提你所谓的额外编制跟身穿黑衣的骑士。” 显然,在悍然杀入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府邸后,斯图雅特伯爵在这个时候明显是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因为他今天前来的意图跟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丝毫的关系……可阿尔弗雷德候爵却根本不会费解斯图雅特的言语,他很快便将伯爵提起这件事情的意图,认为是伯爵在为他做下了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后寻找退路,他是在通过提醒阿尔弗雷德违反了帝国律而威胁阿尔弗雷德不要妄图追究,只能最终忍下这口恶气,所以他冷笑,道:“你斯图雅特家族的千日骑士团……应该早便超过了5000人的规模吧?这一点想来你不会否认。” “帝国3大军团,火凤跟雄狮2大军团都掌握在我手中,你跟我比?” 伯爵不屑,晒然言道,看着阿尔弗雷德只能暗恨却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接着又道:“废话就不多说了,你知道我接下来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亚历山大那边我也还没有去拜访……所以该交出来的人,你是不是应该交出来了?还是说你真想我一直杀到他不得不出来?阿尔弗雷德,我只能给你3秒钟考虑的时间。” 3秒。 从看到家族骑士的尸体便已经满是愤怒的阿尔弗雷德不可避免的更加愤怒,他胸中的怒火也几乎快要不能压抑……然而他却又不得不压抑,因为虽说他阿尔弗雷德家族的实力远非当年的克里斯汀所能相提并论,但今日斯图雅特伯爵的悍然手段到底不是他事先所能料到的,所以他也根本没有任何的准备,便当然不可能有任何的手段能够钳制这个疯狂而肆无忌惮的斯图雅特……他愤怒而无奈着,其实他知道斯图雅特要他出来的人究竟指的是谁,但那个人他又的确不能这么简单的交出来,因为不说那个人在这些年中为阿尔弗雷德家族所做的所有事情,便就说那个人的身份,也跟他阿尔弗雷德家族有着血脉上的关系,那么,要他这个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掌舵者主动将自己家族的人交给敌人,这当然是他断然不做不出来的事情。 2秒。 伯爵口中的时间犹如黑幕下逐渐清晰的撒旦嘴脸,阿尔弗雷德掐紧着手指,本就不优柔寡断的他终于决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简单的将那个人交给斯图雅特,这不仅是他作为掌舵者所应该做的事情,更是关系到他阿尔弗雷德荣耀的事情,所以他便只能打算先着急府邸中所有的扈从骑士对斯图雅特采取人海战术,争取到时间以后再想办法阻止这个该死的疯子……而至于斯图雅特口中提到的威胁,他也不再考虑,毕竟关于各家族骑士团规模建制的问题,那已经是康坦帝国各家族心照不宣的问题,要真处理也不是简单便能处理得了的,何况这种事情本身也只能是皇帝陛下亲自处理。 1秒。 阿尔弗雷德陡然抬头,似乎是要决然而说出他的决定,然后召集府邸中所有的骑士。 然而,没等他开口说出他的决定,从他身后便也再次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并且伴随着脚步声的到来,一个沧老而阴沉的声音同时到来:“不用计算你所谓的时间了,你想要收割我的性命,那起码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 伯爵突兀微笑,神情跟2天前看到玛雅豺狼出现时如出一辄。 他干脆而没有留给阿尔弗雷德侯爵等人再次开口的机会,就在出现的褐发老人恰好走到了阿尔弗雷德身前之时,不给他扬起手中大剑的机会,直接几步跨到他的身前,伯爵一剑斩下,然后迎着老人仓促横起的泛着浓郁蓝芒的大剑,他同样也是被蓝色斗芒所包裹着的长剑悍然而荡开老人的大剑,接着左手提拳,干脆砸向老人的胸前,老人退无可退,身后便是阿尔弗雷德侯爵的他只能硬生生的用胸膛接下这一拳,接着,须发俱张的他在伯爵收拳,退了一步的同时,也应声倒地。 “你这句话要是放在30年前,兴许我还真会考虑考虑我是否会有这个能力。” 冷笑留下了这句话,看着没死的老人躺在脚下大口喘息,伯爵双眼陡然眯起,一脚便踩在了老人的胸膛,骨骼碎裂,刺穿了老人的心脏,他一口鲜血狠狠喷出,终于让伯爵的身上沾染了鲜血,鲜血也终于染红了伯爵雪白的靴子,他抽搐,然后死亡。 这一幕都是发生在阿尔弗雷德身前2步处,绝对震撼。 阿尔弗雷德侯爵身后的继承人,马修少爷神色阴沉,他肯定知道这个他本应称呼为外叔父的老人就是他父亲计划中最后的一环,并且事实上,这个计划中的最后一环其实也根本没有对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做出任何的事情,因为他根本没有机会动手,便被伊丽莎白夫人强悍逼退了回去。 然而,他却还是死了,死在了他父子的眼前。 …… 伯爵起脚,也收回手中的长剑,看了眼神情已经阴沉到近乎阴狠的侯爵父子,冷笑后的他转身便要离去,似乎是在陈述着阿尔弗雷德家族所应该付出的代价也就到此为止,可就在他走到了阿尔弗雷德府邸门前的时候,一个脚步虚浮,神情紧张的少年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内,也阻挡了他走出阿尔弗雷德大门的脚步,这似乎是让他感觉很厌恶,就像驱逐围在耳边的蚊子,他干脆一拳便挥退了这个很不应该,出现的也很不合适的少年。 马克少爷直接飞出阿尔弗雷德的大门,吐出一口鲜血,便生死不知。 “真是个团结的家族。”被少年阻挡了下脚步的伯爵嘲讽言道,随后他转身,当然看得出瞳孔陡然猛缩的阿尔弗雷德已经再不可能控制得了他的情绪,作为一个父亲,阿尔弗雷德眼睁睁看着他的第2顺位继承人就这样生死不知,他肯定会暴怒,可……他却依旧没有任何的举动,这就实在是让斯图雅特也不得不佩服阿尔弗雷德的隐忍了,他最后看了眼阿尔弗雷德身后神色复杂耐人寻味的马修,便又道:“不要庆幸,这仅仅只是开始。” 然后,带着鲜血,干脆离去。 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终于愤怒到两手再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他的感觉很糟糕,整件事情的过程好象就是……一个小女孩小萝莉很胆大很调皮的去挑逗一个怪叔叔,小萝莉本以为怪叔叔会转过头笑咪咪的抚摸她的脑袋告诉她不要调皮不要撒娇了,可没想到接下来怪叔叔非但没有这样笑咪咪的去说,反而是直接便干脆凶狠的把小萝莉给叉叉了,并且叉叉完还很不满足的说,乖你不要哭,这还只是个开始,悲愤欲绝啊简直是。 第一百六十五章 死结 阿尔弗雷德之后便是亚历山大。 从同样血腥的戏码上演开局阶段来说的话,跟阿尔弗雷德家族相当于颜面的大门被斯图雅特伯爵悍然而撞开,导致阿尔弗雷德的荣耀瞬间失色相比,并没有紧闭大门的亚历山大家族倒是很幸运的避免了这一难堪的遭遇,可开局不够难堪倒也不意味着亚历山大家族的遭遇便就比不上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遭遇了,事实上,得知斯图雅特伯爵在阿尔弗雷德家族所做的那些事情以后,迅速安排了更多的防御力量拱卫着府邸的亚历山大家族只能更悲惨,因为在对付即将到来的斯图雅特伯爵这一问题上,亚历山大伯爵显然是犯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他以为他安排更多的骑士更多的力量便就可以钳制甚至是阻止斯图雅特,可他明显就是低估了斯图雅特伯爵的可怕,以及斯图雅特伯爵今日所拥有的杀伐之心。于是,整整30名,几乎是阿尔弗雷德家族3倍,也将亚历山大家族院中围满了的扈从骑士便就只能剩下一个不难想象的下场——活着的没有几个,侥幸活下来的,也都终生残废再不可能拿起武器拥有任何的战斗力,当然也就更不可能对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构成威胁。 血腥而残忍。 可偏偏一手缔造这血腥场面的斯图雅特伯爵却依旧优雅且从容,他甚至还能够踩着一路的血腥最终而将那一夜后来也出现了的效忠于亚历山大家族的蓝阶剑士决然而逼了出来,然后同样是在亚历山大伯爵父子的身前,单手执剑的斯图雅特伯爵冷漠而割断了这位据说是亚历山大家族花费数十年心血才培养出来的嫡系强者的喉咙,最后依然是一脚而踩瘪了这位中年强者的胸膛,仿佛也预兆了亚历山大家族噩梦的终于结束——然而没有结束,其实真说起来要没有后来的这个意外,那么在这场血腥戏码的落幕阶段,兴许亚历山大家族也可以比阿尔弗雷德家族幸运更多,因为当时打算离去的斯图雅特伯爵似乎根本没有让亚历山大继承人也付出代价的意思,可要命的是,尽管同样都是第1顺位继承人,但托恩-亚历山大可实在没有也从头到尾目睹了血腥戏码全过程的马修少爷冷静,他当时不知是出于对眼前血淋淋一幕的恐惧,还是在试图召唤他亚历山大家族的真正力量,居然不知死活的尖叫了一声,所以便在亚历山大伯爵猝不及防之下,他悍然而被斯图雅特伯爵紧掐喉咙直至昏厥,最终,他肥胖而矮小的身躯伴随着脸上那招牌式的奸诈谄媚笑容溃散而直接倒地,生死不明。 再然后,脸色铁青的亚历山大伯爵同样也是效仿了阿尔弗雷德侯爵的隐忍,没有再试图反击也没有试图留下斯图雅特的他望着斯图雅特的离去,狭长而阴狠的眼中不知是在琢磨些什么;而至于他身旁依旧深沉且淡漠的第2顺位继承人托尼少爷……他在托恩倒地,斯图雅特伯爵微笑而刻意留意了他一眼的时候,已经再没有了他的淡漠,他似乎觉察到斯图雅特伯爵离去前针对他的那个微笑仿佛是蕴涵了太多耐人寻味的深意。 接下来,还是这一日。 康斯坦厅家族与‘帝国铁匠’也都没能幸免于这场几乎可以被他们称为灾难的血腥戏码,在领头羊阿尔弗雷德家族与亚历山大家族摆明了态度暂时不回反击后,本就没有资格跟斯图雅特家族相抗衡的他们便就只能认命,而这一认命也就导致斯图雅特伯爵在拜访这两个家族,逼迫他们交出他继承人成人礼那一夜所有参与了刺杀之人的过程无比顺利,几乎没有再杀多少人,他便轻易收割了剩下2名蓝阶大剑士的性命,也同样都是踩瘪了他们胸膛,以最刺眼最残忍的方式完成了他这一天的疯狂,似乎是对这4个家族采取了同样的手段,他们的下场也都极其一致——不过,这里的一致肯定不可能绝对一致,实际上,有了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的下场在前,康斯坦丁家族与‘帝国铁匠’的继承人倒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允许他们的继承人出现在血腥戏码前的第一线。 因此,表面看来所有斯图雅特伯爵认为该受到审判与付出代价的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4个家族所受到的灾难都是同样的,可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同样其实对于这4个家族来说真不同样,因为如果说损失了一个蓝阶大剑士,对于底蕴深厚的阿尔弗雷德家族与亚历山大家族来说是勉强可以忍受的话,那么对于底蕴不够深厚,家族中强者本就不多的康斯坦丁家族与‘帝国铁匠’来说,可就实在不是轻易便可接受的了;并且,失去1名在大陆上不少但却也不绝不至于泛滥的蓝阶大剑士的损失其实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荣耀的践踏——在他们这2家新晋大贵族迅猛发展,荣耀渐盛之时,硬生生扼断并且践踏了他们荣耀的斯图雅特家族根本就是断了他们继续攀爬的脚步,这又怎么可能是一件可以忍受的事情? 于是,在整整100条左右的人命带着鲜血消逝,这持续了大半日的血腥也终于落幕以后,4个家族起码近百人的规模的贵族们便不可避免的沸腾了,惶恐了,畏惧了,愤怒了,歇斯底里了,而这种种的情绪在当夜迅速蔓延到4个家族方方面面的同时,接下来这4个家族必然会前所未有的更加团结起来,他们共同的怒火也必然会吞噬向斯图雅特家族——这是一个预兆,也是一个信号,预兆着帝都很有可能会发生一场影响庞大的动乱,也宣布了以阿尔弗雷德家族为核心的贵族联盟随时都有可能向斯图雅特家族发起宣战的冲锋,其结局甚至只能是不死不休。 毕竟,荣耀始终都是贵族的第2生命。 …… 这一日的帝都是狂躁的,是不安的,也是血腥的,可除了这些因斯图雅特伯爵而一手制造出来的气氛,帝都的天空倒也多少还酝酿着诡异的气氛,因为在斯图雅特伯爵行凶的过程中,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等家族表现的终究是太诡异了些,虽说他们兴许真的是根本没能想到斯图雅特会采取这样的一个反击方式而措手不及,但毕竟都是根深蒂固势力庞大的老牌贵族,那在面对强悍而近乎疯狂的斯图雅特伯爵时,不管斯图雅特伯爵再如何的强大,他们也都不应该如同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冷静,隐忍,甚至可以说是懦弱——这当然很反常,可实际上仔细考虑却也并不像表面上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反常,因为贵族们终究还是需要时间,他们或许真的能够在斯图雅特伯爵悍然的手段下迅速反映过来,但要对付一个牢牢控制着军权的庞大家族,他们当然需要充分时间去准备,然后做到一击必胜,也才能保证他们不至于被再次反扑。 所以血腥落下帷幕后的帝都夜晚便就显得极为紧张。 愤怒到了极至的贵族们在都准备好了以后,接下来这一夜的帝都兴许终将迎来不可收拾的局面,等到阿尔弗雷德等家族齐齐动手反击,那不提斯图雅特家族的下场如何,这帝都想来都不会再拥有平静。然而,这终究也只能是兴许,因为即便贵族们准备的再如何充分,可起码短时间内他们也不可能在这一夜便悍然发起反击……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他们除了要考虑这里到底是帝都,是水要有多深便有多深,更是有着康坦皇帝陛下坐镇的帝都以外,他们还更应该去考虑在斯图雅特伯爵动手的同时,便已经迅速入城将斯图雅特伯爵府牢牢拱卫了起来的千日军团! 这样的愤怒正面冲撞上这样的顾忌,那结果便只能是一个,还是时间,是斯图雅特需要的时间,也是贵族们需要的时间。 而就在这样兴许随时都会消失不见的缓冲时间里,这样阴云密布的帝都当然也会很快产生出许多的东西,许多的人。 就像这个时候即时产生,也必然会产生的中间调解人。 …… 其实,按照正常理论来说,有资格对斯图雅特家族以及阿尔弗雷德家族,亚历山大家族这样任何一个都是庞大到令人惊骇的家族指手画脚的人,在这个帝都,甚至是整个帝国都只能是一个家族的一个人,那便是波旁家族的皇帝陛下,可问题是,这场冲突的本源从本质上去分析却也还是因为这位皇帝陛下,因为当初就是他对斯图雅特家族所采取的强悍包容信任态度才终于酿成了贵族们采取了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皇帝陛下已经真的是很不适合出来做这个调解人了,想来如果他真出来,那就算阿尔弗雷德等人根本不敢有任何意见也只能接受,但心理肯定会留下许多的不愉快。 因此最终,这个令人棘手的大问题似乎只能步入一个难缠的死结局面,很有可能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计划 夜空无月,这一夜本便弥漫着浓郁血腥味的帝都天空便显得更加阴沉也更加黑暗,然后,这种程度的阴沉与黑暗伴随着后半夜帝都街道上突兀亮起的明亮火把与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便就最终变成了全然的恐慌与紧张——火把与马蹄声来自帝都正大门,当守在城墙上的城防兵看到这几支胸前或是悬挂着玫瑰徽章或是悬挂着斑鸠徽章的骑士团时,他们在经历了短暂的莫名其妙与不可避免的惶恐后便连忙紧闭大门,将这种帝都几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大事汇报给了他们的城防官,说是始终驻扎在帝都边缘的阿尔弗雷德家族扈从骑士团与亚历山大家族扈从骑士团要求入城保证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的安全。城防官隶属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直接统领,换句话来说他也直接向帝国元帅斯图雅特伯爵负责,因此联系到元帅的千日扈从骑士团也是2天前刚刚入城以及这2天帝都所发生的事情,他不敢怠慢匆忙便也将这件事情继续往上汇报,传递给了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再然后,本以为团长和元帅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这2支骑士团入城的城防官迅速部署,打算随时应对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2支骑士团可能的骚乱与抗议,可是,他甚至还没能完成他的部署,加百列团长的命令便已及时抵达,只有很简单的一个字:放。 于是。 明亮的火把驱散了帝都的黑暗,响亮的马蹄声也踏碎了帝都的阴沉,到了这个时候,即便今日从中午持续到了夜晚的4大贵族大灾难一事依旧不是小贵族或者平民们所能够洞悉真相,了解事件始末的,可接连入城的骑士团依旧是宣告了帝都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动乱之中,所以,这便也就造成了这一夜的帝都无比安静,安静到只剩下了街道上奔驶不停的马蹄声与呼喝声。当然,这里的安静肯定有区别,事实上跟平民畏畏缩缩躲在家中不敢出来所不同的是,没有资格参合这件事情的贵族们之所以安静,也只是因为他们为能够亲眼见证这动乱的一夜而亢奋,尽管这件事情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也确实没资格对这件事情指手画脚,但只要一想到庞大的阿尔弗雷德家族和亚历山大家族已经是用这种最纯粹最直接的方式向斯图雅特家族发动了宣战的信号,那他们这些生活在帝都的贵族又如何不会为见证这伟大的一刻而兴奋?要知道,这可是帝国近百年来都再没有发生过的大事件啊。 而这一夜,也被太多因兴奋而失眠的贵族称为帝国白色恐怖的一夜,斯图雅特伯爵大人悍然一手缔造的白色恐怖! …… 白色恐怖迅速蔓延,影响了帝都上上下下从贵族到平民的情绪,也影响了整个帝都安定平静的局面,这对于帝国许多人来说肯定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牢牢把持着帝国政治命脉的罗斯切尔德家族……貌似很反常?这件事情似乎也不应该牵涉影响到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的罗斯切尔德?恰恰相反,不管这件事情跟罗斯切尔德再如何的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可实际上这件事情却就是直接把罗斯切尔德推到了冲突的第一线,因为罗斯切尔德家族原本就是帝国最庞大对政治也掌握的最牢固的家族,那么只要联系到政治的本质,政治的最终目的,就实在不难理解罗斯切尔德家族此时的艰难困境了——因为政治的本质原本就是平衡,政治的最终目的也就是和谐,稳定。 那么帝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产生了这样的动荡,罗斯切尔德家族又如何还能够置身事外?在整个帝都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与骚乱之际,罗斯切尔德家族又如何还能维持着平静与谨慎?他们这个时候理论上最需要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与皇帝陛下共同努力将这一系列的问题解决干净,然后让帝国继续回到从前的平静与稳定当中! 可理论上的情况毕竟也只能是理论上的情况。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就非但没有半分紧张与惶恐的氛围,更是处处体现着凝重体现着平静,仿佛这夜空下火把与马蹄声都丝毫动摇不了这个古老家族的情绪与固执,似乎很反常也很不应该,但更不应该的其实还在后面——此刻的罗斯切尔德老公爵的书房之中,年过80却依旧稳坐帝国宰相这一要位的老公爵没有皱眉,也没有应该有的忧虑与紧张,从中午入宫一直到现在才刚刚从宫里回来的他显得很随意也很轻松,他在闭目养神,似乎是在宫里呆的时间太长了,他也疲倦了,在闭目的同时他也不时揉捏着满是老人斑的两侧太阳穴……很放松的神态,完全没有任何担忧的神态。 其实啊,之所以不担心也只是因为他都知道也都了解的,他知道眼下的局面接下来会如何发展那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控制,他也不需要去控制的事情,至于原因……能让康坦帝国最受人尊敬也最睿智的老人都觉得连他也控制不了,也是因为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就是看着斯图雅特伯爵长大的老人,那么,他便肯定足够了解斯图雅特伯爵,也当然知道像24年前发起狠来,连皇帝陛下都降伏不了的这头雄狮一旦再次发狠,便真的断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人;而至于不需要他去控制,便就是因为他还知道不管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做出再如何骇人的举动,他们也都不可能有任何实质上的行动,起码短时间内不可能。这似乎是武断了些,毕竟眼下随着玫瑰骑士团与斑鸠骑士团的入城,局势已经是随时都有可能失控,而若真失控,那不管斯图雅特伯爵个人的实力再强大,家族的实力再强大,也都不可能是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的对手,因为同样拥有数百年历史的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肯定也不会没有惊世骇俗的不世强者。 可老公爵却就能够这样的武断,原因……很简单,因为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等家族这时的联盟终究也还是因为利益让他们团结在了一起,而只要拥有利益这个基础,他们的团结就真的很让人怀疑了,老公爵也完全可以肯定,就算他们真团结而动了手,那在他们动手的过程中也肯定都会相互提防,甚至会因即将到来的分享利益果实而背后捅刀子,这样的话,结果自然是谁都讨不了好,所以就是这个谁都明白的‘利益’便决定了他们谁都不会率先动手。 很讽刺?可对于贵族来说这就是最正常的。 睿智的老公爵也肯定深刻的明白‘贵族永远不可能做到亲密无间的合作’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 既然如此,罗斯切尔德家族又为何还要出手?他们也确实没有必要出面接下这个连皇帝陛下都头疼的大麻烦啊。 可是,没有必要却也并不意味着罗斯切尔德就不会理会这件事情,尽管老公爵很清楚这件事情他不需要理会,但问题是,他眼前的这个人一直在要求他理会,并且还是他这个几十年来都没有再出过门的老骨头去亲自理会,这可实在让他很无奈,偏偏无奈的同时,又因为打小就喜欢这个人,他又不能拒绝。所以再次揉了揉困乏的太阳穴,他便只能叹息,然后解释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跟那个小家伙有着怎样的计划,但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你们的错,你们的所做所为也确实是过分了,所以我认为……就让这样事情到此为止吧。” “过分?恰恰相反,我认为这一切都刚刚好。”老公爵对面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微微挑眉,他苍白的脸色不知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影响巨大,还是因为他此刻正在做的事情,竟然显得潮红,他艰难的动了动身子,接着道:“虽然尼采所付出的代价与斯图雅特伯爵所收回的利息,确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但我还是坚持的认为是那些人过分在先,那么斯图雅特家族的一切手段便也都是可以理解的。再者,我亲爱的祖父,难道您不认为这件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确实是超乎我们想象的完美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一举彻底解决康坦毒瘤的机会!您总不会认为如果这个毒瘤再次发作,您与那两头雄狮依旧可以通过30年的那些手段来缓冲这个毒瘤的发作吧?想来您也知道,30年前你们可以通过将康坦帝国的尖锐矛盾转移到玛雅公国头上,从而发动一场战争让他们暂时没有机会在康坦帝国兴风作浪,可30年后的今天,被打残了的玛雅公国也真的不可能成为你们转移视线的牺牲品了,所以这一切的付出……跟眼下的局势相比,都是值得的。” “即便是牺牲了你的妹妹,安娜这时下落不明也都是值得的吗?”老公爵浓重而再次叹息。 年轻的男人神情迅速黯然,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开了口却没能说出话来,反而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他手中捂着嘴的白手绢也很快殷红一片。 这让老公爵不可避免的心疼了起来,他知道他这个孙子的优秀,他也很清楚如果普罗米修斯可以跟所有的孩子一样健康,那么罗斯切尔德家族的辉煌必将在他的手中延续,甚至更加璀璨,可命运到底是公平的……他睁开了眼睛,满是关切与慈爱的看着他年轻的继承人,终于在他停止了咳嗽后,轻声问道:“好吧,我同意你的计划,但问题是,你想让我做些什么?我又该将这件事情做到何种地步?” “斡旋眼下局势的进一步发展,不能让它变的更坏……但也不能让它变的好起来。”普罗米修斯擦拭了唇角的鲜血,深邃的眼中完全表明了他知道他祖父之所以答应他,除了是因为对他的关切以外,更是因为他的祖父也知道康坦的毒瘤已经成长到必须得切除的时候了,他潮红的脸庞再次泛红,似乎是兴奋,又道:“起码在尼采醒来之前,一切都要维持现如今的模样……然后等尼采亲自来解决这些事情。” “那个小家伙……真的知道你的计划?” “不,他不知道,但他肯定会知道这个计划,并且会赞美这个伟大的计划。” 沉默,然后咳嗽,再然后老公爵终于点头:“好,需要我什么时候去做?” “现在。” 在康坦帝国,有资格站在斯图雅特与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等人身前的,除了波旁陛下,便也还有这位睿智且受人尊敬的白发老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谈判破裂 当夜,谈判在白色恐怖后的后半夜便拉开帷幕,主持这场谈判的除了波旁陛下劝说大半天也没能请动,反而是被一个年轻男人说服的老公爵之外,波旁陛下也派来了议会长老院第一长老来协同主持这场谈判,谈判的地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很有趣的选择在了阿尔弗雷德家族位于帝都边缘的百合城堡之中,这一点老公爵没有反对,毕竟4个家族相对于斯图雅特家族来说,这次受到的伤害实在太大了,那在这些细节方面的让步也是不可避免的,于是,等到4位大贵族与主持谈判的2位调解人都坐了下来,穿着一身染满着鲜血白袍的斯图雅特伯爵便也终于如期而至,依旧是微笑优雅着,让人很难想象鲜血残忍与优雅居然可以这样完美的被诠释出来。 不过,优雅倒是优雅了,可贵族们却显然是因他这一身鲜血而被刺激的情绪再次沸腾,毕竟这样肆无忌惮而穿着一身行凶白袍到来的斯图雅特伯爵其实根本就是在陈述着他对这场谈判的不重视,尤其是在他坐下以后,他还悍然而将那把依旧沾染着干枯鲜血的长剑放在了贵族们的眼前……这甚至已经可以被理解为他依旧是在侮辱着4位荣耀而崇高的大贵族了,很让人不可接受,也预兆了这场谈判一开始便不太顺利。然而,这还不是最不顺利的,更不顺利的是,主持这场谈判的老公爵非但没有因此而质疑斯图雅特的谈判诚意,反而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两侧几位贵族后,便极不负责任的简单道:“你们说,我们听。” 多么不良好的一个开端啊,确实是已经足以让人忘了这谈判地点的有趣,也让人忘了此时贵族们与斯图雅特伯爵所坐的位置,恰好就是当初尼采跟那群纨绔且跋扈的少爷们所坐的位置,并且情况也简直是如出一辙,依旧是贵族们在针对斯图雅特家族,表示不能接受斯图雅特家族了……只是结果未必重复上演罢了。 谈判一开始便步入困境而艰难进行。 首先是康斯坦丁候爵与‘帝国铁匠’对斯图雅特伯爵的控诉,这2位实力偏弱任何一个都不敢单独正面对上斯图雅特家族的贵族老爷肯定不会像亚历山大伯爵与阿尔弗雷德侯爵一样对这场谈判不感冒,事实上他们2个对于罗斯切尔德公爵的出面多少还是有些感激的,因为如果没有谈判,在接下来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跟斯图雅特家族对峙的过程中,损失最大的肯定是他们2个,所以有了老公爵的支持,他们多了些底气后便也试图将损失降到最低,要求斯图雅特家族必须付出代价承担该负的责任;而等他们2个说完,便就是阴沉的亚历山大伯爵开口,这位伯爵先是看了眼阿尔弗雷德,等后者点头,他便阴沉而凝重的叙述了斯图雅特的*,接着同样是要求斯图雅特付出代价,甚至是公开向他们道歉,接受议会的审判。 从头到尾,贵族们控诉的过可程实在是一个有趣的过程,跟康斯坦丁与‘帝国铁匠’的歇斯底里相比,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就显得一味冷静与阴沉,不激动不愤怒,很截然相反的表现,也完美的解释了老公爵先前所预料到的情况——这4个家族也确实是甚至还没有跟斯图雅特开战,便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可不管怎样,无论是康斯坦丁与‘帝国铁匠’的愤怒,还是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的阴沉,显然都没能给斯图雅特伯爵造成任何的影响,始终都是冷笑不语的伯爵也只是冷眼瞧着这4位贵族老爷,等到他们都控诉完,将愤怒发泄完,他也依旧是冷眼看着他们,没说话,却就是不屑且轻蔑。 于是谈判只能迅速步入僵局。 即便4位贵族老爷对斯图雅特伯爵的愤怒在他们眼前染着干涸鲜血的长剑下依旧能够克制,他们的隐忍面具也都还清晰的存在于他们的脸上,可这城堡中所酝酿着的愤怒情绪已经再不可掩饰,因此,到了这个份儿上,作为中间调解人的2位老人便不可能再一味的听着而沉默着,开口的还是罗斯切尔德老公爵,他似乎还是有些无奈,神情复杂的看了眼身旁眼观鼻,鼻观心的第1长老,他只能回头看着谈判的双方,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斯图雅特伯爵的身上,道:“斯图雅特,终究是100多条人命,你所做的事情也确实违反了太多的规则,所以你的这个态度也真的不是可以解决问题的态度。” 老公爵开了口,伯爵便肯定不能继续沉默。 可终于开口说话的他却似乎并不太尊重罗斯切尔德老公爵,他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对面的4位,便淡然道:“规则?什么规则?我早便说过,不要拿你们所谓的规则来压我,在我眼中也真的没有所谓的规则,那我又何必要遵循你们的规则?再说,如果你们真要提起这所谓的规则,那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还是我克制许久以后的结果,对我来说,所有违反了我规则的人,都必将付出不可估量的代价,而他们却恰好就违反了我的规则。”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伯爵想着的始终是他的继承人,因为他的继承人便曾经提起过所谓规则,终究要靠自己来制订。 不出意外,贵族们的愤怒再次被点燃,这一次除了城府跟他权势成正比的阿尔弗雷德侯爵之外,便连亚历山大伯爵也都忍不住开口质问,他们真的愤怒且好奇于什么叫斯图雅特的规则?他们又怎么违背了斯图雅特的所谓规则?他们又为何要遵循那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的规则? 而对于他们的质问,伯爵倒并没有置之不理,他冷笑道:“我继承人的事情我从来没有理会过,那是因为我觉得孩子们的事情就应该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所以不管他遇到什么问题,我都不允许他动用斯图雅特家族的力量,可你们呢?你们跟你们的继承人是否遵循过这一点游戏规则?再就是你们那些优秀继承人的表现,我康坦帝国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玛雅公国的人介入了?跟玛雅的人勾结,这岂止是违反了我的规则?所以我说,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你们也必将继续付出你们所想象不到的代价。” 沉默,是因为没有人能够反驳斯图雅特伯爵的质问。 愤怒,是因为没有人想象得到斯图雅特伯爵居然不知好歹到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他依旧在强调着他的报复依旧没有停止。 便连罗斯切尔德老公爵都没有办法将这谈判继续主持到底了,因为谈判进行到这个时候形势根本便是4个家族根本没可能退步,而斯图雅特伯爵的强硬显然是更不可能让步,那么接下来冲突也就真的不可避免了……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一个连睿智处理过各种各样政治事件的老公爵都感觉棘手的大问题,所以他便只能头疼而再次望了眼身旁依旧没有说话的第1长老,可遗憾的是,这位代表着皇帝陛下对于此事态度的第1长老却还是没有说话的意图。 很难缠也很危险的一个局面,处理不好可能真的会让4个家族暂时忘记他们的分歧而做出必将动荡到整个帝国的事情。 老公爵靠着特意为他准备的坚硬木椅,终于皱起了眉。 然而,便就是这种局面之下,伴随着一声‘让你该死的规则见鬼去吧’,一个明显就是火上浇油的大人物却很不合适的突兀造访百合城堡,他的出现显然会加速谈判的破裂也必将违反皇帝陛下的意志,但偏偏却就是没有人敢质疑或者直接反驳他的出现,包括罗斯切尔德老公爵也必须在某种程度上对此人做出适当的让步,因为他的姓氏,因为他的血统,还因为他素来的癫狂连皇帝陛下都无可奈何——来人自然只能是波旁亲王,其实真说起来眼下这件事情这种局势真的跟他没有半枚康坦铜币的关系,但无所事事,走到哪儿都只能受人尊敬,受人膜拜,受人仰望的他实在太闲了,闲的蛋疼,那他便肯定会试图为他的生活寻找一些乐趣,增添一些别样的趣味,而这也就导致了他敏锐的注意到了此事,也很兴奋的意识到通过此事他便兴许真的可以让斯图雅特与他较量一场。 很质朴的想法,完全无关所谓的大局,更无关所谓的他到底偏袒哪一方的态度。 不过,虽说他的出场很拉风很气派,也确实瞬间便争取到了4个家族包括阿尔弗雷德侯爵在内的好感,让人以为他就是站在了4个家族的一方,可对于他的出现,他最为在意的斯图雅特伯爵却并没有任何的反映,甚至连回头看一眼都懒得回头。 这自然是让精悍粗犷的波旁亲王感觉很挫败,一直到他走到了谈判桌前,也站在了斯图雅特伯爵的身后,在发现一手把玩着手中高脚杯的斯图雅特还是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后,亲王殿下便终于愤怒了,气极反笑也继续火上浇油道:“斯图雅特,既然你无视所谓的贵族必须遵循的规则,那是不是意味着贵族同样也可以无视你的规则?这样一来,你所谓的要他们付出代价又还有什么理由?” 很难想象粗犷到如同波旁亲王这种程度的人依旧可以清晰把握到斯图雅特伯爵言语中的这一点要害,直接便让4位贵族老爷,尤其是康斯坦丁侯爵与‘帝国铁匠’听的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啊,他们连连点头的同时,也确实是第一发现这位向来不讨人喜欢的亲王殿下居然这么可爱。可遗憾的是亲王殿下的可爱只是昙花一现,接下来他很快便又道:“再说,就算你这所谓的规则有理由存在,那么克伦威尔家族呢?不同样也违反了你所谓的规则?而你……” 4个家族的掌舵者略显尴尬,谁都清楚克伦威尔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缘故其实也是他们的难堪之处。 所幸,斯图雅特伯爵倒很善意的没有让他们继续难堪下去,他好象是终于受不了了身后这只嚷嚷个不停的孽畜,干脆转身后,淡然看了眼这位亲王殿下,扭回头的过程中便也不屑道:“不要跟我说话……尽管我并不认为打不过女人的男人就算不上真正的男人,可像你这样整天叫嚣着天下无敌,却就是连伊丽莎白那个女人都不敢挑战的男人,倒确实不配被称为男人,那么你就失去了与我说话的资格。” 不是男人? 这对于寻常人来说都必然算得上是很有侮辱性质的言语又如何会被高贵,尊荣的波旁亲王所接受?而斯图雅特令人发指的肆无忌惮也显然是彻底激怒这头康坦的巨人,他终于拥有了对斯图雅特出手的充分理由,于是,暴怒的他很快握拳,然后带着磅礴气势却就是没有任何斗气色彩的拳头悍然便砸向了他身前的斯图雅特。 所有人都没能想到这样事情的突然发生,包括突然睁开眼睛的第1长老与罗斯切尔德老公爵都是一脸的意外。 可伯爵却似乎早便料到了这头冲动孽畜的反映,依旧坐在沙发上,头也没回的他几乎就在拳头砸到了他脖子上的同时悍然伸手,然后波旁亲王的拳头便就只能被握在他的手中,连半点都不能再往前一分……这自然是终于让波旁亲王意识到他跟斯图雅特之间的差距,简直没有可比性。 一直都深信斯图雅特伯爵足够强大,也知道波旁亲王勇悍实力的4位贵族老爷一脸震撼,瞠目结舌。 …… 战斗的发生,自然只能是刺激这场已经快要控制不了局面的谈判即将破裂,然后步入帝国的动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却直接改变所有事情的正常轨迹。 小人物是个女人,确切的说是个女仆,来自斯图雅特家族的她突然出现显然是伯爵根本没能料到的事情,她迎着伯爵的愕然意外,在这些任何一个都能影响整个帝国的大贵族大人物面前,她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战战兢兢,忐忑紧张,终于走到了伯爵身前后,也几乎被身前的波旁亲王暴怒的神情给吓的软倒在地,她局促不安,慌乱道:“老……老爷,夫人……夫人说够了,您该回去了,这个时候您最应该做到的事情是守在少爷的身旁,等着少爷的醒来……” 突兀便松开了波旁亲王的拳头,很难想象先前还是一脸冷漠与强硬的斯图雅特伯爵居然能够笑的这样温和,这样迷人,他起身,环视所有的贵族,微微行礼,笑道:“这件事情……我想可以就这样适可而止了。” 这还是刚才强悍而根本不可能让步,肆无忌惮到不可一世的斯图雅特吗?没有人敢想象这判若两人的伯爵到底是在玩着怎样的把戏。 而此时,转身离去的斯图雅特一脸微笑,温柔而醉人。 显然是不管这件事情再如何的发展,再如何的不可能结束,他都不可能再理会这些在他眼中原本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即便这仅仅是个开始。 …… 谈判便也就此随着一手制造了这白色恐怖的斯图雅特伯爵突兀离去而宣告结束,很有必要但却很没有营养的这场谈判显然没有任何的效果,也必然不是贵族们所能够接受的结果,所以等到面面相觑的贵族们清醒过来后,康斯坦丁侯爵,‘帝国铁匠’等4位贵族老爷们便真的都是神情要有多丰富多采就有多丰富多采了,确实是被斯图雅特伯爵的强悍而颠覆了对斗气领域认知的他们一时间竟再没能说出话来……而也是这时,坐了大半夜也扮演了大半夜雕塑角色的第1长老缓缓起身,他迟钝道:“都谈完了?”随后,似乎是意识到这实在是一句很没有意义的废话,他便又补充道:“那就这样吧。” 接着他便晃晃悠悠而起身,然后离开——对此,没有人有任何的意见,因为这时百合城堡里的人都很清楚这位30年再没有跟帝国或优雅,或腹黑,或虚伪的贵族们打过交道的第1长老确实有这个资格表现出这种态度,30年前为帝国付出了太多的他,今天能够过来已经很给这些贵族们面子了。 第1长老离去后,神情复杂的老公爵蹙眉便终于看向了这一夜从没有开过口的阿尔弗雷德侯爵,他肯定知道接下来贵族们对斯图雅特家族会采取哪些手段,会不会如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孙子所愿暂时不对斯图雅特家族采取一切行动,其实都还要看阿尔弗雷德的意思,可让他失望的是,维持着阴沉与固执刻板的阿尔弗雷德,在斯图雅特跟第1长老离去以后,即便终于开了口,却也只是简单的一句:“我早便说过这种事情……不是谈判便可以解决的。”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兴许意味着很多深意,可兴许只是一句废话。 再没有人说出一句话的百合城堡似渐渐冷场。 可偏偏这个时候终于从暴怒以及对斯图雅特强悍实力震惊中清醒过来的波旁亲王却很不合适的打破了沉默,他先是毫不顾忌他形象的抓起斯图雅特没喝完的红酒狠狠灌了一大口,接着抹嘴,眼中带着悍意,可神情却实在沮丧,懊恼道:“又是一个该死的决定,这下完了,斯图雅特那个混蛋的康坦第一人倒是实至名归了,可本亲王以后却再不能号称天下无敌了。” … … ps:下一章第3卷——异端裁决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尼采 一场噩梦一场戏。 尼采看到了3个人,1个是他1个是戴安娜还有1个便是安妮-克伦威尔,这貌似很匪夷所思,可实际上这也只是因为他正在梦中罢了;他首先看到的是一片能够听到流水声的青葱小树林,接着便也看到维持着一惯带着自嘲也优雅而虚伪微笑的他自己,再然后他就很莫名其妙的发现他所看到的‘他’好象跟他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他’手里握着一把斯图雅特扈从骑士两把特制长剑中的其中一把窄剑,这肯定是让他感觉困惑,因为他很清楚他从来都没有随身携带长剑或是用来保护自己或是用来作为装饰品这一习惯的,可他却就是看到了‘他’紧紧的握着一把长剑,冷漠而拒绝所有人靠近……接下来,也是他费解‘他’为何会紧握长剑之时,站在‘他’身后的戴安娜似乎是开口说了些什么,可不管他再如何的努力去听却依然都听不到任何一个字,只能沮丧而眼睁睁的看着‘他’脸上虚伪而优雅的微笑逐渐变的生硬,也仍是拒绝着戴安娜的靠近,很淡漠也很不可理喻,一直到他又看到小树林中突然出现3个黑衣人直接挥舞着大剑逼向戴安娜以后,他才看到‘他’的神情终于有了些慌乱,然后匆忙扬起长剑‘他’好象是试图要抱住戴安娜不被黑衣人所伤害,可是太晚了,‘他’握着长剑便不可能抱得住戴安娜;而与此同时,站在他身前的安妮小姐身后也突兀出现了2个黑衣人,只能看着戴安娜消失在眼前的‘他’很快反映过来,迎着黑衣人刺向安妮的巨剑,‘他’用‘他’手中的窄剑挡开了这把巨剑,接着就在另一个黑衣人也接近了安妮的同时,‘他’收起窄剑同样似乎是要抱住安妮小姐,然而依然还是太晚了,巨剑最终还是残忍而干脆的穿透了安妮的腹部。 于是。 眼中满是凄美的戴安娜带着她干净不染尘埃的微笑消失了。 眼中满是绝望的安妮也带着她妩媚让人心碎的哽咽不见了。 最终这小树林中便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握着长剑,一身笔挺的燕尾服依旧优雅而冷漠,可神情茫然。 “如果我手中没有剑,我便不能保护你;如果我手中握着剑,我便不能拥抱你。” … … 骤然一声短促且剧烈的深呼吸后,尼采终于摆脱噩梦陡然而睁开了眼睛,可睁开眼睛的他第一眼看的却不是他的母亲也不是他的父亲,反而是一个身穿华丽白袍的女生,女生眉头紧锁仿佛是被某件事情所困饶,尼采对这张算不上漂亮但却很精致的脸蛋很陌生,可对同样也是这张脸蛋儿上的那双好看眼睛却又感觉很熟悉,他想了下,终于还是没能很快想起女生名字的他只能放弃,他艰难扭头,再看向了围在他身旁的其余2人;莱茵-奥古斯都面带微笑,圣洁而欣慰,胖子艾伦一脸惊讶,但却掩饰不了他的欣喜,他们3人都注视着终于睁开了眼睛的尼采,等到一旁的女仆掩嘴惊呼‘少爷醒了’而一路奔跑出去通告夫人以后,尼采眼中的茫然才终于退却,接着,没有顾及身上,胸口,手上,腿上处处的绷带与疼痛,也没有理会白袍女生紧张的劝阻,他突兀便挣扎着靠着墙壁坐了起来,先是干脆阻止了莱茵-奥古斯都的试图开口,随后陡然便迎着另一旁胖子艾伦的兴奋,嘶哑着嗓子直接便沉声道:“拣最重要……也最坏的事情说。” 包括白袍女生与莱茵督主教在内,3人明显都惊骇于尼采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的冷静与冷漠,要知道,他可是昏死了整整3天也差点永远都醒不过来啊。 “两件事情。”尽管惊骇,可胖子终究还是随在尼采身旁整整12年了,他了解尼采便当然知道尼采的心智强大与果断,因此,稍显困难的吞咽了口水湿润了他干涸的嗓子后,他下意识的便继续道:“第一件事情是关于戴安娜小姐的事情,目前她下落不明,据说是被玛雅公国的霍布赖特-泰坦挟持到了玛雅;再就是关于安妮小姐的事情更可怕,听说为了惩罚背叛了家族的她,克伦威尔伯爵不顾她的死活而将她扔进了克伦威尔伯爵府的杂物室,目前生死不明,恐怕……凶多吉少。” 戴安娜被霍布赖特所劫持? 这不可能,尼采也根本不会相信那位愚蠢且自大的泰坦少爷拥有这种自掘坟墓的勇气,可联系到那一夜他始终没能等到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和胖子这时所说的下落不明,他却又实在想不出戴安娜这时可能的下落,以及究竟有谁拥有这种勇气劫持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又到底有着怎样的意图,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平静又开口问胖子罗斯切尔德家族对此事的反映,胖子兴许还是沉浸于昏死了整整3天后终于清醒后的尼采所表现出来的冷静,他面色有些古怪,很快回道倒也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派出了紫鸢骑士团一路赶向玛雅试图路上拦截……这便让尼采感觉很古怪了,因为跟罗斯切尔德家族千金失踪被劫持这样重大的事情相比,罗斯切尔德的反映实在太平静也太轻描淡写了,他也完全可以瞬间便断定戴安娜的失踪肯定还有着他所不知的内幕,而他短时间内也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内幕,因此,微微想了想,考虑到罗斯切尔德家族不温不火的动作,他最终便还是先放下了此事,然后去想安妮-克伦威尔。 凶多吉少? 这可真是个委婉到不能再委婉的措辞,清晰记得那一夜一身火红华丽长裙的安妮被大剑洞穿倒在他怀中失去了多少鲜血的尼采完全有理由相信,安妮这会儿兴许已经是……他没有再想下去,因为他很愿意相信那个见面就会骂他也会咒他被赶紧送上教廷火刑柱的小悍妇不会在他之前死掉,所以他很快便又去考虑胖子口中的克伦威尔伯爵的态度,起初确实是很难相信他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千金,可当他又想到这个从来都是以军法治家根本就是一条筋的克伦威尔伯爵素来便有‘野蛮人’这一绰号后,他却又感觉那个‘野蛮人’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毕竟他还认定了他的千金背叛了他的家族。 想到此,腹中冷笑的尼采全然愤怒,他突兀转身看了眼另一旁的莱茵督主教,没有说话,也没有流露出他的愤怒,依旧平静,但却平静的让人心悸。 莱茵-奥古斯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略显苦涩的笑了笑,轻声道:“我前天赶回帝都知道这些事情以后便与安洁拉拜访过克伦威尔伯爵府,可很遗憾,我们遭到了伯爵的拒绝,你要知道,这毕竟是克伦威尔的家事,伯爵不愿意我们挽回安妮小姐的性命……教廷也是没有办法的。” “宣扬主的仁慈,挽回一个人的生命,教廷没有办法;对付像我这样平静活着的人,教廷却总有着层出不穷的办法,这可真是个有趣的办法。” 尼采喃喃轻语,不讽刺不挖苦,只是感慨,然后他没有理会莱茵督主教的叹息,突然便掀起了身上的被子,吩咐胖子拿衣服过来,对此,神色复杂的莱茵没有阻止的意图,他早在尼采睁开眼睛瞬间坐起的那一刻便已经清楚的感觉到,这一次遭受了多种刺激的尼采比起以往更果断更让人不敢拒绝了,而胖子却显然没能敏锐的发现这一点,他犹豫,却并不敢反驳试图去劝说尼采这个时候身上沉重的伤势真的很不适合下床走动,最终,也是胖子犹豫让尼采渐渐皱起了眉时,反而是一旁的教廷白袍女生艰难开口,声音很低,细不可闻,她勉强道:“尼……尼采少爷,我建议您还是应该多作休息,不能下床。” 尼采看了眼这个有着一双好看眼睛的白袍女生,自然已经从莱茵的口中知道她便是在撒耶城唯一一个愿意跟他一起上达斯卡教授‘大陆编年史’一课的安洁拉,不过,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甚至都没有去想为什么她也会赶来帝都,便随即轻轻皱眉,道:“我接受你的好意,但请你不要用你所谓的好意试图改变我的主意……哦对了,还要麻烦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是不可理喻了,可这时也肯定不会有谁还会计较这微不足道的不可理喻,欲言又止的安洁拉只能选择低头沉默,然后胖子便肯定看得懂尼采的决然,他没有再犹豫,转身打开衣橱伸手便试图取下那件尼采最常穿的贵族锦白色短武士服,可伸出了手他却又改变方向取下一件比较宽松,不至于影响到尼采身上绷带的黑色上衣,接着他转身递给尼采……但尼采却并没有去接,反而是坐在床边,又道:“是最里边那一件斗篷。” 胖子有些不解,但还是转身取下了那一件斗篷。 然后等尼采将那一件鲜艳大红色的斗篷披在了身上,也穿好了靴子,胖子便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个人,是安妮小姐。 …… “去吩咐卫斯理带着他的骑士们在门口等我。”穿好了衣服,也下了床,尽管身上伤痛处处,可尼采依旧拒绝了胖子的试图搀扶,接着等他说完注意到胖子一脸迟疑没有任何动作,他便皱眉补充道:“死了?” 冷漠到近乎冷血。 终于察觉到这一次醒来的尼采跟以往相比有了多大变化的胖子一脸为难,他缓缓摇头,犹豫道:“赖安,查尔德,皮蓬这3个人死了,卫斯理他们虽然还活着,但他们的伤……” “没死就去吩咐。” 胖子猛然抬头,看着依旧平静的尼采,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但终于还是低头走了出去,没有反驳,也知道他的反驳肯定没用。 “等我去接安妮回来。” 看着最终留下了这一句话的尼采蹒跚着脚步走出房间,莱茵-奥古斯都再忍不住悄然而眯起了眼睛,他确实是知道那一夜在尼采身上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但他毕竟不知道那些事情为尼采带来了怎样的影响,他知道尼采很愤怒,也知道清楚安妮小姐肯定没有可能还活着的尼采一定很绝望,这些对稳定的帝都与教廷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莱茵也确实有必要担心接下来尼采可能的动作……可这些其实真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时的尼采几乎已经让莱茵感觉到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可怕,他太冷静了,也太平静了,平静到连莱茵都忍不住担心他再抑制不住他的愤怒后,他平静下的愤怒究竟会是何等的可怕。 他一直都很清楚,这个孩子……是不会放过他任何一个敌人的。 …… 走出房间,明媚而刺眼的太阳迎面扑来,微微闭上了眼睛的尼采贪婪的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然后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他没有等到胖子跟卫斯理等人的到来,反而是等到了他的母亲,伯爵夫人,这让他下意识的便缓和了神色,努力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却依然没能让伯爵夫人的眉头舒展起来,伯爵夫人肯定不愿意她的孩子在这个时候下床,但当她看到了尼采身上的大红斗篷,也看到了尼采的微笑,她便终于还是只能温声道:“早点回来,我等你回家吃饭。” “好。” 微笑的尼采,依旧从容而优雅,即便遍体鳞伤。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们回家 尼采走到伯爵府门前的时候,胖子已经带着卫斯理和他的伙伴们等在了那里,他简单环视了眼从撒耶小城带来的这几个还是孩子的属于他的嫡系扈从骑士,神情依旧漠然而平静的他虽然并没有说话的意思,但心底却已经从某种程度上真正意义的认可了他这6个扈从骑士,因为就在他看着这些并没有躲避他视线的孩子们时,他很轻易的便察觉得到,即便跟他这个没心没肺的少领主来到帝都才不足1年便已经失去了3个同伴,也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斗都各自带着较为严重的伤势,可他们的神情却依旧坚毅且执着,没有痛苦也没有绝望更没有所谓的悲伤,只是一味肃然着,用他们银白的坚硬铠甲掩饰着他们身上的绷带与鲜血,就像最凯蒂恩尼那种最标准的骑士一样,忠诚无悔,紧握信仰长矛——这便让尼采不得不多看一眼6个孩子中站在最前的那一个,卫斯理,他对这个有野心有目标的孩子很满意,也很清楚活下来的5个孩子能够迅速摆脱噩梦的阴影,必然还是他们这个团队中堪称大脑的卫斯理从中斡旋的缘故,尽管他的实力在剩下的6个孩子中确实最不起眼,可这毕竟无关实力……也无关忠诚,更无关信仰。 卫斯理深深恭身,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他身后的5个孩子随后行礼。 尼采微微点头,然后还是没有说话的他便就径自走向了早准备好的马车,接着,眼看一身火红斗篷的尼采艰难向前,胖子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放弃了走到他身边搀扶他的意图,一直到卫斯理等6个扈从骑士带着沉重的伤势与铠甲爬上了马,他才悄然跟上尼采,可是,刚刚抬脚他也还没能走到尼采的身后,从他身后的伯爵府大门中便突然闪出一道粉色人影,直接便站在了尼采的身前挡住了尼采的去路,是潘多拉,这个对这世间充满了仇恨也倔强到让人心疼的小女孩儿看着愕然停下脚步的尼采,再看着他火红斗篷下触目惊心的白绷带以及绷带上的班驳血迹,终于紧紧抿唇,随后,迎着尼采依偎在了他的身旁,盈弱的她扶着他的手臂喃喃说尼采哥哥啦,潘多拉再也不会离开你啦,愕然后的尼采眯起眼睛,想了下,跟从前一样很干脆的便揉乱了她一头好看的金发,苍白的唇角也绽放微笑,好,那以后就一直跟着尼采哥哥吧。 潘多拉试着微笑,但却牵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高兴不起来。 走到马车前,出乎尼采意料的是在车夫的位置上坐着的居然是老管家老占坎,这自然是让他感觉很意外,因为自从回到帝都以后老管家需要忙碌的便是整个斯图雅特伯爵府的一切琐事,也再没有机会时刻跟在他的身后了,可这时……意外归意外,再如何的意外尼采也都不会流露出来更不会去问,他反而只会迅速扬起还没来得及退却的微笑,然后让微笑变的更自然更从容,就像过往的11年中每次被鲁兹卡余孽偷袭受伤以后面临老管家时一样,好象是受伤的他在安慰着老管家,你瞧我依然能够好好的站在你面前,没有事情;而老管家也如同那过往的11年,满是沧桑皱纹的老脸上浮现只有少爷受伤时他才会拥有的难得微笑,深深眯眼。 最后,尼采在潘多拉的搀扶下坐上马车,向着他身前背影佝偻跟伟岸根本不搭边的老管家轻声吩咐:“克伦威尔伯爵府。” 老管家点头,本该握紧骑士长枪的手握起身旁的马鞭,高高扬起。 一主一仆,无人可挡。 …… 马车一路穿过闹市很快便抵达并不十分遥远的克伦威尔伯爵府,等马车停靠在伯爵府紧闭的大门前,尼采跟潘多拉走了下来,跟在马车后的胖子艾伦便也连忙赶来,在撒耶城随在尼采身旁为虎作猖了11年的他,这个时候肯定没有为虎作猖的兴奋感,只是很平静的用眼神请示了尼采后便随即上前敲门,大门应声缓缓打开,门内一左一右两个奴仆不知是因为看到了眼前凯甲在身的骑士,还是看到了那一头纯粹的黑头发,稍一呆滞后便很快又试图关上大门,可他们的反映毕竟太慢,即便据说克伦威尔伯爵府中最卑贱的下人都是出自军队拥有斗气的力量,可比起胖子他们终究还是稍逊一筹,更何况‘胖人通常力气大’这个理论也不是那么的不靠谱。 大门被强行推门,随在胖子身后的尼采几乎刚刚跨过门槛,便直接看到在他眼前陡然出现起码15人规模的剑士队伍,并且从剑士们身上一丝不苟的装束与手中长剑来看,他们也显然不是因门前两个仆从的嘶喊而匆忙赶来的,反而像是早便等在了这里随时应对各种强闯克伦威尔府邸的情况,这确实很奇怪,便连尼采也意外难道那位一根筋的‘野蛮人’伯爵居然能够料到他必然会来?还是说克伦威尔伯爵府的军事化管理居然真的能够严格到这种地步?事实上,都不是,尼采之所以没能想到克伦威尔的防备,只是因为他还不知道他父亲悍然而行凶于帝都,杀的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这等大家族措手不及荣耀顿失的事情,那他便更不可能知道帝都里基本上大大小小但凡与斯图雅特有过不愉快的贵族府邸在这几天都拥有这种程度的防御。 剑士们看着黑头发的少年微微皱眉,然后看着少年身后的6个扈从骑士以及走在最前的那个胖子都拔出了长剑,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也将少年挡在了他们的身后,自然明白这种用意再清楚不过,所以感觉到威胁的剑士们也很快抽出长剑,阻挠这群胸前挂着千日草徽章明显带着敌意的敌人,很快形成了人数并不平等的对峙。 对峙在进行,虽说尼采没料到克伦威尔伯爵府早有准备,但他显然早便知道他这一趟不会太顺利,所以舒展眉头后,他便也没有太多的意外与迟疑,就像眼前根本看不到这些剑士,他直接便继续踏前一步,然后胖子跟卫斯理等人也踏前一步,克伦威尔的剑士们兴许是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在面对人数劣势的威胁下依然敢踏前,一时间竟然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接着,尼采再次抬脚,呈扇形将他们围住的剑士们便也只能再次后退,没有一个剑士敢贸然对这群胆大嚣张的人率先动手,确实是构成了滑稽的一副场景,人少的反而逼的人多的步步后退,一直等剑士们退到了门后的草坪上,也退到了内门前,他们这些出自军队后来选择效忠克伦威尔大将军的剑士们才终于感觉到羞辱,本就身为军人脾气暴躁的他们也终于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情绪,其中一个更是将手中的长剑高举了几分,也试图逼进一步,找回他们的阵地。 可很遗憾,失去的阵地注定是找不回来了,这位有勇气有胆识的剑士也根本没能踏前一步,便干脆倒地,丢下了手中的长剑,只能抱着左腿翻滚挣扎与嚎叫。 再不敢轻举妄动的剑士们根本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都是看着前一刻还站在少年身边貌似人畜无害,他们也根本没在意的粉衣小女孩儿,竟然就这样陡然出现在他们身前,并且还干脆放倒了一个,踢断了他们同伴的腿骨,一脸的恐惧与匪夷所思。 尼采神情不变,一手按着胸膛上伤口的他继续前行。 剩下的剑士们已经退到了内门的里边,这已经是他们的极限,因为再往里退可就是伯爵的花园了,所以眼看着他们面前的6个骑士跟那个胖子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图,他们相互对视,终于再次找回勇气,同时扬剑,显然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放这群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继续往前了。 而也是他们扬起长剑的同时,他们却也发现面前的这些骑士却也真的停下了脚步。 肯定不是受到这些剑士的威胁,只是他们都注意到他们眼前出现了一个人,他们身后的少爷也停下了脚步。 尼采看着从内门里缓缓走出,脸色阴沉无比,身高足足有他2个之高的‘野蛮人’克伦威尔伯爵,不得不停下脚步。 …… 克伦威尔伯爵最近心情肯定很不好,要知道他本来跟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等家族可是联手要对付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可就是因为他那个该死的女儿,最终让他跟阿尔弗雷德等人的联手变成了一个非常不可笑的笑话,他派去了人狙击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孩子,但他宠爱的千金却舍去了生命也要救这个斯图雅特的异端,这岂止是让他克伦威尔尴尬难堪的事情?更是造成了他们那个为了对付斯图雅特才形成的联盟都难堪都尴尬的事情!而难堪尴尬肯定还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就因为他这个该死的女儿,本就与斯图雅特结怨数十年的克伦威尔已经遭到了阿尔弗雷德等一大批贵族家族的抛弃与排斥,甚至是为敌!这意味着什么?除了意味着他克伦威尔家族以后在帝都,乃至整个帝国将再难立足,又还能意味着什么?所以说一根筋根本不可能去考虑与仇视了斯图雅特家族站在同一阵营的克伦威尔伯爵这会儿的心情,简直是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并且更糟糕的是……他完全就没有办法去发泄他的糟糕心情。 因为他唯一能够发泄的对象此刻正躺在他府中的杂物房里生死不知! 所以看到这个黑头发的异端出现在他的府邸,他肯定是相当的愤怒,然后迅速想起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异端才导致他一向疼爱的女儿做出那等背叛家族的事情以后,他再看着这个异端,就必然不会有任何的好脸色,几乎说是咬牙切齿也都毫不过分。他满是粗糙毛孔的脸上全然冷意,出现在剑士们的身前,也死死盯着那个该死的异端,他停下脚步便森然道:“克伦威尔伯爵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我也没有兴许在这肮脏的院子里撒野,我只是来带她走,带安妮走。”伯爵一出现,像是早就料得到这个一根筋的‘野蛮人’会说些什么,尼采直接言道。 愤怒异常,但又有许多顾忌的克伦威尔怒极失笑:“带安妮走?你凭什么?她是我的女儿,身上流淌着的是我克伦威尔的鲜血!” 凭什么?这似乎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毕竟尼采跟安妮可一直都是扮演着‘仇人’的角色,而正如克伦威尔伯爵所说,她是他的女儿,跟尼采这个敌人可没有半点的关系……但有关系没关系无所谓,尼采显然也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大问题,他只是迎着克伦威尔的愤怒,轻声又道:“抱歉,我想我的意思没能让你明白……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是来告诉你这件事情的,而不是来跟你商量这件事情。” 伯爵一怔,很快意识到这个异端是何等狂妄的他顿时瞪圆了眼睛,握紧的拳头也直接形成壮硕的肌肉撑破他的外衣。 可他显然还是没能成功的吓退这个异端,尼采看着那凸起的肌肉也只是近乎不屑的冷冷一笑,便随即再次抬起脚步,往克伦威尔伯爵府最深处的杂物房走去,而与此同时,他身前的6个扈从骑士跟胖子艾伦也同时抬脚,居然都能够无视克伦威尔伯爵拳头上渐渐泛起的紫色斗芒!这肯定是让克伦威尔感觉异常的愤怒,他看着脚下身前的小蚂蚁,肯定不会有人会怀疑他的一拳会砸不死一个人……然而,即便他拥有这样强悍的实力,他却依然没有动手的机会去可能,因为就在他缓缓将拳头提起的同时,尼采身后始终佝偻着身子的老管家悄无声息的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肯定不会陌生,在帝都混迹了一辈子,也跟斯图雅特伯爵较量了大半辈子的他定然听说过斯图雅特家族的老怪物,也肯定知道这个老怪物究竟是何等的可怕。 于是最终,他只能在这个黑头发的异端跨过了他的身前,也继续走向了克伦威尔府邸内的时候,狠声言道:“她死了!” 这对于尼采来说,才是他最害怕,也最可怕的事情。 缓缓走进克伦威尔伯爵府邸中的尼采瞬间便停下了脚步,他身后戒备着克伦威尔剑士与克伦威尔伯爵的骑士们挡住了他的背影,便也没有人看得到他的脸色,只能听得出他的声音无比低沉,无比悲凉。 “以后……她活着,是斯图雅特的人;死了……灵魂也将属于斯图雅特。” …… 杂物房便就坐落于伯爵府的南角落,阴暗潮湿没有阳光,这对于一个受了重伤的人来说肯定是最致命的环境,尤其是还带着前世灵魂的尼采也更清楚,这样更适合各种细菌滋生的环境本身就可以轻易杀死任何一个睡在这里哪怕是轻伤的人,所以他终于绝望,阳光下望着那杂物室,不知不觉便感觉异常的愤怒,但却还只能是无力的愤怒,他轻轻上前,没有丝毫情绪的脸上终于多了许多许多的慌乱,他是真的害怕。 他在房前停下了脚步,不是因害怕而不敢推门,只是因为在他身前台阶上坐着一个魁梧彪悍的少年,少年脚下躺着一把极长而硕宽的大剑,一条腿蜷着,一条腿却平放着,保持着双手撑着下巴的姿势,他就像一座雕塑,不知坐了多久,竟然连身上都落有一片落叶……他的神情木然,但很难让人想象的是眼神中蕴涵着的却是绝望与悲伤,他一动不动,仿佛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前多了一个人。 休斯-克伦威尔。 看着他,再望了眼杂物房的房门,心中肯定知道无力违背他父亲意志的休斯这几天肯定都守在门前,守着他的妹妹,他应该责骂他的懦弱,但他又很清楚他没有资格责骂,所以考虑到他并不想再继续浪费任何一秒钟的时间,他看着休斯涣散的瞳孔,最终只是开口,干脆道:“不要试图阻拦我,你应该知道,哪怕在撒耶城的4年里你跟我动过不下10次的手,但我对你依然是尊重要多过厌恶,所以不要让我在这一刻厌恶你。” 休斯茫然抬头,粗犷的脸上没有任何感情,他喃喃道:“我不会阻拦你,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可你来的太晚了。” 尼采压抑着胸中的积郁,点头,没有意外休斯的反映,他早就知道休斯跟他妹妹之间的感情几乎无可替代,接着,他沉默,饶过休斯便走上了台阶。 “答应我,不要让她死,照顾好她……替我跟她说,对不起,她的哥哥没能保护好她。” 没有回头去看休斯这时的神情,尼采下意识的再次点头,然后推门,接着就在走进杂物房里的一瞬间,他说:“这不是你的错,尽管我很不喜欢你的父亲跟你的家族……但要说对不起的,是我。” …… 房中。 阴暗的环境与躺在破烂床上少女苍白的脸色构成鲜明的对比,尼采艰难而走到床前,他低头看着那一张熟悉的脸孔,不知为何就在想着这样美丽的一张脸为何能够这样的苍白呢?便连她毫无血色的嘴唇都是那样的冷,他看着她紧紧闭着的眼睛,再看着毫无任何反映的她,等到他终于看清她身上的大红长裙竟然还是那一夜满是鲜血的长裙,他的脑中很突兀的便浮现了她的一切,咬牙切齿的她,牙尖嘴利不停咒骂着他的她,叉着腰根本便是一副傲娇小姐形象的她,不可一世跋扈飞扬的她,嘲笑他到肆无忌惮的她,泪眼朦胧的她,都还是她……可又都不是她。 因为她再也不会咒骂他了,因为她再也不会很傲娇小姐式的嘲讽他了,因为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憎恨他了,因为她……已经连呼吸都没有了。 他俯身,指尖流淌在她美丽的容颜上,轻轻亲吻她还带着血迹的冰冷额头,一滴眼泪便也滴在了她的额头,他喃喃道:“安妮,我们回家。” 然后。 一身大红斗篷的少年浑然不顾他身上处处伤口,便直接将一身大红长裙妖艳而妩媚的她抱在了怀中,那么紧,那么用力。 阳光肆虐,将抱着她行走在小路的他,身影拉的很长,很长,洒下一地孤寂。 第一百七十章 后悔 前世的尼采曾经读过泰戈尔的一首诗,那首说飞鸟和鱼故事的诗大抵意思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爱你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想到痛彻心扉却只能埋藏心底,等等等等,一直说到飞鸟飞在天空,游鱼潜在海底,注定再没有任何交集,被泰戈尔通过排比句的威势给渲染的伤感无比华丽无比,让人流连辗转……当时,很有文青色彩的尼采很喜欢这首感伤而优美的诗,他也觉得两个人越走越远最终只能沦为两条再不能有任何交集的平行线确实是一件让人很难以释怀的事情——这肯定不是他的幼稚,只是有许多事情没有亲身经历,便真的永远不可能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而现在呢? 这一世亲眼目睹了安妮为他而死,他还会觉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看着你却不能说爱你吗?他还会觉得一个翱翔天际一个深藏海底,只能隔空相望就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吗?肯定不会,他只会觉得这首诗啊真是一堆狗屎,这首诗啊也真是彻头彻尾的无病呻吟,因为再如何的隔空相望,再如何的还没相遇便已无法相聚,也都真的不是最可怕的事情,事实上只要他还活着,还跟你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那即便有爱难言,起码也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思念,可这时的尼采却已经连思念的权利都不再有,他也根本不敢去思念……有的时候想想,尼采甚至都觉得泰戈尔这老王八蛋是不是就是在用这首诗嘲讽世间的所有人,他是不是就是在告诫所有人,对着爱人说爱啊恨啊原本就是最无聊的事情,因为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去想,要是有一天,那个人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也再不可能看到他了,那你还对谁去爱对谁去恨?所以啊,尼采真觉得泰戈尔这就是幽默了世人一把,他的这首诗其实倒过来看兴许才是他真正的本意。 生离死别,两世相隔,永远都是最遥远的距离,也是最可怕的事情。 只是很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他有些后悔。 …… 关于安妮,尼采印象中始终都是那个穿着大红裙子站在他面前,叉着腰跺前腿一副趾高气昂飞扬跋扈,诅咒他咒骂他嘲讽他甚至不屑一顾他的千金小姐形象,他没觉得这副形象有啥不可饶恕的,也确实没有憎恨过这样的安妮,当然,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在他潜意识中,他一直都将这个出自跟他斯图雅特有着世怨的克伦威尔家族的千金当成一个与他完全不相干的人,撑死也就是那种陪他度过了4年无聊时光的算不上玩伴的玩伴,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没想过跟她有太大的关系……然而,这一切却都被那把刺穿了他跟安妮两人的大剑给劈的粉碎,他再如何的没心没肺也肯定都不会认为一个讨厌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女生会为他而死,所以他就在想,在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扎根在了安妮的心中,是撒耶城相互侮辱咒骂的那4年?还是阿喀耶森林时那些经历?又或是一直到了帝都以后? 他想啊想想啊想,就不可避免的开始去想,安妮又到底是什么时候便停留在了他的心中。 这个问题要是换是从前,他肯定不会去想,甚至即便是偶尔有过这种念头,他也会笑,笑到流泪也肯定都会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现在,他笑不出来了,甚至根本没有笑他就已经忍不住想要掉出眼泪了,因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当那把大剑刺穿了安妮,也刺在了他的胸膛时,他是多么的紧张多么的恐惧,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当他看到静静躺在杂物房潮湿小床上的安妮时,他又是多么的愤怒多么的绝望……然后,想到皱起了眉,也想到送给她红宝石项链,她掩饰不住的雀跃与欣喜以及他的满足感时,他便终于意识到,原来撒耶城4年不停咒骂与嘲讽的过程中,他居然就已经习惯了跟克伦威尔小姐进行那种有趣的游戏,那个凶悍野蛮,那个火红刁蛮,会骂他也会被他骂到掉眼泪的女生,原来早便扎根在了他的心底。 这让他感觉悲哀。 因为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感情就已经不知不觉的扎根生长,并且茁壮蔓延了下去。 再就是戴安娜,想到了感情尼采便当然会想到这个他很喜欢,也很享受跟她在一起时那种感觉的女生,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戴安娜时的那场波利罗庄园宴会,也想到了宴会中偷偷告诉他,她喜欢平民食物番茄时,她的尴尬与小紧张,然后便也想起吃着他亲手扮出的番茄,她微笑时喜欢眯起眼睛的可爱模样,以及后来在阿喀耶森林中,她给他难得的平静与安宁……这个哪怕堕落成异端也要跟他在一起的女生,尼采从不会否认对她的感情,只是从前的他,一直觉得他这个忐忑挣扎在神圣大陆上的异端,真的不能去奢望感情这种昂贵的东西,他也没有资格没有理由拖累这样干净纯洁的女生一同陪他步入地狱的深渊,所以他便很自私的选择了拒绝,并且自以为是的认为是为了保护她……可这样做就真的是对她的保护吗? 这个问题显然在戴安娜下落不明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是个问题。 尼采也终于知道原来他是选择了一条多么懦弱且自私的道路,他居然从没有想过他可以封闭他自己,也可以拒绝全世界,但他终究不可能去封闭别人,也不可能让全世界都拒绝他……他很费解他从前怎会选择这样一条逃避懦弱的道路,要知道即便从4岁起便开始与整个大陆的信仰为敌,他也都没有害怕退缩过,可他却居然会担心保护不了一个女生,而害怕退缩甚至逃避?这让他忍不住想要嘲笑,嘲笑一直认为活着就是要保护身边的人,要他们过的更好的他居然会放弃他身边的这些人;也嘲笑当时的他居然真会认为远离她们,他就真的与她们划清了界线,也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有些人,其实在相遇的时刻便已经注定一辈子的关系;而有些人,哪怕是睡在一起大半辈子,却永远都只可能是同床异梦,永远没有任何的关系。 只是同样很可惜,他还是明白的晚了。 他很后悔。 …… 斯图雅特伯爵府。 房中的莱茵-奥古斯都跟白袍女生安洁拉依旧是在忙碌着试图挽回安妮-克伦威尔的性命,不知是因为一开始他们看到安妮时的不忍与绝望,还是尼采自己的不敢面对,他这个时候没有选择陪伴在安妮的身边,他在门口等着结果,望着刺眼的太阳,他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一味的沉默,并且就在他沉默的过程中,他也从没有改变过他的站姿,望着太阳眯着眼睛,他好象已经成为一座雕塑。这让他身后的胖子跟卫斯理也只能沉默,他们确实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尼采在想着什么,也不知道尼采心中究竟是愤怒更多还是后悔更多,反正他们都只能望着这样沉默的尼采,继续着他们的沉默,一直持续到1个小时以后。 不是房门被打开,莱茵与安洁拉走了出来,只是1个小时以后的尼采像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他终于打破了沉默,也终于转过了身。 他神情平静,再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只是这样看着胖子与卫斯理突兀道:“你恨我吗?” 胖子一头雾水完全不明所以。 反而是有野心有头脑有智慧的平民孩子卫斯理下意识的神色愕然,随后迎着尼采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睛,他犹豫,紧紧抿唇,终于道:“回少领主,这个问题……我同样也问了迭戈他们几个,他们给我的答案是:我们都没有理由恨,但我们确实……恨。” “这也是你的答案吧?”尼采扬起一道近乎自嘲的微笑,他轻声又道:“是恨我的刻薄还是冷漠其实我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们后悔吗?” 后悔? 这个词汇似乎是让卫斯理想起了许多事情,这个同样也是刚满16岁的孩子微微皱眉,仿佛是在想着当初为何要拉着他的这些死党一同选择向贵族效忠,然后明知贵族们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也要追随在贵族的身边,导致出来才1年便已经死去3名伙伴……他想着最初得知赖安3人死去以后他们剩下几个人的绝望,他想着后来给赖安他们3个父母带信着他们的内疚与恐惧,再想着赖安3人的死给迭戈他们带来的愤怒,然后,他的眼神便逐渐狰狞了起来,然后,他的唇角便绽放了一抹歇斯底里的微笑,即便他很清楚,他的狰狞与歇斯底里真的不适合表现在他的主家,他的少领主面前,他也知道这很有可能会让本就不愚蠢的少领主开始提防他们,甚至扼杀他们,可他依旧毫无顾忌的笑了出来。 这是尼采第一次从这个稳重,冷静到连他也惊叹的孩子脸上看到这种很不冷静的情绪。 卫斯理狰狞笑道:“少领主,您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够愚蠢的孩子 “不知道少领主您是否还记得在撒耶城您曾经说过一个相当陌生的词汇——刁民,刁民这个词汇的真正含义兴许直到现在我也依旧不能明白,不过根据当时您说这个词汇的情景与口吻,我还是大致能够明白,我的家庭我的父母应当就属于您这所谓的刁民,自私狭隘,为一点根本不值一提的利益可以拖上不过才7岁的我充当男丁去跟邻居干仗,撒泼骂街,极度渴望主的眷恋一夜暴富却偏偏懒惰可鄙,虽然没本事做过啥人神共愤的大事,但几乎我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人愿意与我的父母来往,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母应该足够可恶了吧?可其实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我9岁那年,我姐姐14岁,兴许是主难得的睁了次眼也眷顾了我的家庭一把,她出落的无比漂亮,连跟在您身边这么久的我都还没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贵族小姐,也没有见过哪位贵族小姐的皮肤能够比她更白,所以,相当难得的,抓住了主这唯一一次眷顾的我的父母不出意外的便将一夜暴富的梦想寄托在了我的姐姐身上,而接下来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为我的姐姐找一个合适的下家,必须是贵族,越大越好,必须是有钱有势的贵族,越跋扈越好,其他像什么年龄啊,相貌啊,品格啊,真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 “说到这儿,尊敬的少领主,请您允许我稍微的表示下我的遗憾,假如要不是您实在太高贵距离我们这些卑贱的平民太遥远,而您当时又没有表现出对女人的兴趣,那么兴许您便也可以知道我的姐姐究竟是多么的迷人,即便您对她真的没有兴趣,那她肯定也是您最好用最喜欢的一个女仆,因为她除了善良漂亮以外,关键是手也很巧也还能做很多的事情,比如就像我6岁那年,我当年不过才11岁的姐姐就可以坐在我的床头,微笑看着我用仅仅一整夜的时间就着昏暗枯黄的油灯便能够为我做出一身合适的粗布棉袄……那也是我这16年来唯一一件用来抵御寒冬的棉袄,我的母亲肯定是没有时间理会这些小事的。” “抱歉,我说的似乎是太多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当时,也就是我的父母没机会见到你而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找一位子爵少爷成为他们理想的下家时,玛喀索城的富兰克林子爵少爷恰好游玩到我们撒耶小城,对,就是那位死在了您手中的那位戈麦-富兰克林子爵少爷,于是一个有意一个本就来者不拒更是对我姐姐垂涎欲滴的交易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做成,天雷勾动地火啊,当天我的姐姐甚至都没有机会跟我道别便就被送到了富兰克林子爵少爷的怀抱之中,然后,也就是我的父母憧憬着一夜暴富的美好未来时,大约仅仅过去了3天,我便见到了我的姐姐,肯定不是狗屎般的衣锦还乡,而我也只是在撒耶城外的那条臭水沟里见到她的。我再次看到我姐姐的时候,她身上没有任何的衣物,雪白的肌肤上除了齿痕便是鞭痕,血迹斑斑,遍体鳞伤,身上唯一一个还算完整,我也还能瞬间辨认出来就是她的地方,兴许也就是那双紧闭的眼睛了……我那时没有哭,不是狼心狗肺,而是被吓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漂亮到那种地步的姐姐居然能够变的那么可怕,那么丑陋。” “后来,我就在城外挖了处荒坟埋葬了她,然后在她坟前烧了那件我6岁时她亲手为我缝制的棉袄,大哭一场,告诉她我以后不会再哭,她下辈子也不要再做人。” “再后来,我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的父母,因为我觉得我要是打碎了他们的美梦,那对他们来说实在太残忍。” “真的,我那时从没有怨恨过我的父母,撑死在当时也就是有些不理解而已,并且这点所谓的不理解后来也就很快变成了理解,因为当我成为您的扈从骑士,回到家中的时候,我也感觉到原来周围人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真的会让人很陶醉,连我都忍不住产生快感,所以即便是到现在,即便我依旧会常常怀念那件被我烧成了灰烬的粗棉袄,我也还是不会怨恨我的父母……况且我始终还觉得吧,连我们的生命都是我们的父母所赐予,那不管我们的父母再如何的残忍恶毒,对我们做出再如何不可饶恕的事情,做子女的终究还是没有资格去埋怨去恨的吧?” “当然,说了这个故事并不意味着我选择忠诚您,只是因为您杀了富兰克林子爵少爷为我的姐姐报了仇,事实上这也只是我追随您几个原因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原因罢了,我之所以选择向您效忠……只是因为除了我也很享受在您身边我拥有的被众人仰望的荣耀以外,更是因为我要在那条兴许根本不是我姐姐的意志,但确实是她命的路上继续走下去,为我们的父母带来荣耀,真正的荣耀,带来暴富,真正的一夜暴富,而这一点我的父母肯定是绝对无条件的支持并且赞同,尤其是这个时候……当我的父母知道赖安他们3个死后的抚恤金是何等优厚以后,他们兴许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期待着我赶紧死了吧?毕竟少领主您给的抚恤金可是足够他们挥霍炫耀显摆好几辈子了啊,整整300枚康坦金币……300枚啊!” “那么,既然这条路原本就是我的选择我的命,既然我还没有死,我也没能为我的父母带来真正的荣耀与一夜暴富,我又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要真会后悔,兴许也只会后悔我居然会来到这个世间,我居然会是一个卑贱的平民孩子吧。” …… 有野心有头脑能隐忍的卫斯里狰狞后便是一路平静的讲述了他的故事,对此,尼采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漠然,不震惊不感慨,尽管他从前对这几个平民孩子的了解也仅限于他们的出身与他们的个人能力,也根本不知道这些肮脏的事情,可他毕竟一直都知道在这个神圣大陆上,像这样的平民家庭真的并不缺少,为了财富为了所谓的荣耀出卖子女也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所以后来他也只是看着这个孩子,想着他究竟有多恨他的父母以及有多爱他的姐姐,终于可以肯定这确实是个有故事的孩子……当然,这里的有故事肯定不是那种失去了爱情沉沦过彷徨过就自以为有故事的故事。然后,等他注意到讲述故事时保持平静的卫斯理,在说完以后已经是掐着手指甚至连身上的白绷带都殷出了鲜血时,他缓缓开口,口吻依旧漠然而平静:“很好,确实是一个根本不会后悔的理由。不过,这让原本不好奇你为何会恨的我不可避免的好奇了起来,既然这都是你选择的路,那你还有什么理由恨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死了的赖安3人或者活着的迭戈他们?” “是,但又不是。”深深垂头的卫斯理给了尼采一个矛盾的答案,然后等他再次抬头,他发红的眼睛已经逐渐平静,可声音却莫名其妙的显得嘶哑,他很胆大也很肆无忌惮的认真看着尼采,缓缓道:“少领主,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既然您事先便知道树林中那一夜的事情肯定不是我们所能够处理的事情,那为何又还要我们冲锋在第一线?仅仅是为了考验我们的意志?仅仅是为了考验我们在凯蒂恩尼先生教导下的进步?还是说……您依旧不愿意相信我们的忠诚而需要我们付出鲜血与生命?”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 悄然眯起眼睛的尼采轻轻叹息,他平静继续道:“卫斯理,你知道吗?你什么都好,但就是不够愚蠢,也不会愚蠢。” “其实,你还可以将话说的更直白些,不必隐晦,你也大可以将你所谓的‘我们’换成一个‘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没错,我确实是依旧不愿意相信你的忠诚,我确实是需要你付出鲜血甚至生命的代价才能够断定你对我的忠诚,你恐怕还不够了解我,我一向都不是一个喜欢去相信任何一个人的人;再就是你的同伴赖安他们3个的死……你在奢望我说抱歉吗?那么恐怕我要对你说抱歉了,你必须得知道,你们的生与死,与我真的没有太大关系,而真要说出些关系来,兴许也只是你们活着,只是为了为我而死,而我死了你们却没死,那你们也只能在我死后死去,所以……恨吧,我喜欢你们的憎恨,正如我父亲所说的那样,恨,才能让一个孜孜不倦迅速成长迅速强大,这一点我很期待你们的将来,所以成长吧,强大吧。” 终于意识到去年在撒耶城为这位睿智的少领主所做的那些事情是多么的不值一提,也根本没能收获到这位少领主信任的卫斯理深深皱眉。 然后就在尼采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他紧握的手指渐渐松开。 然而,尼采的话却显然还是没有说话,他最后深深看了眼这个不够愚蠢的孩子后,转身望向了依旧紧闭的房门,也突兀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以后,你们的命不再属于你们,更不再属于你们所谓的你们的父母,而只能是属于我,我也将主宰你们的生或死。” 卫斯理再次垂头,神色复杂。 一旁目瞪口呆听完了卫斯理整个故事,接着又听完了尼采与卫斯理完整对话的胖子彻底惊骇,在撒耶城跟尼采混了整整11年都没有太把尼采当一回事的他终于敬畏,第一次在尼采的身上感觉到很清晰的大贵族影子,真正的大贵族。 …… 房门陡然被人推开,莱茵督主教随后步出。 第一百七十二章 肮脏的鲜血 “我很抱歉尼采,但安洁拉确实尽力了……” 推开房门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的莱茵-奥古斯都神情平静,带着惋惜带着遗憾,他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轻声宣布了安妮小姐的死亡。 …… 尼采是个不折不扣的悲观主义者,而一个悲观主义者往往都会在事前将事情的最坏结果给计算出来,然后不管这件事情再发生怎样的意外,对于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悲观主义者人来说,总归都不可能再有更坏的消息,所以就像关于安妮-克伦威尔的这件事情,其实早在尼采刚刚醒来听完胖子所说克伦威尔伯爵处于安妮的手段后,他便在心中告诉了他自己,安妮已经死了,安妮再没有可能活下来了……可即便如此,即便他以为他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真当这所谓的最坏结果摆在了他眼前的时候,他依旧感觉手足无措,完全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站在那里,没有激动,也没有叫嚣着这不可能对莱茵咆哮肯定是你们教廷这帮王八蛋没有尽力挽回安妮的命,他只是站在那里,很平静,平静到深沉,也平静到他身后的胖子与卫斯理都感觉几乎喘息不过气来,然后,一直等到这种压抑气氛下仿佛连夕阳都不再通红以后,他终于抬起了脚,再没有去看莱茵-奥古斯都任何一眼,他垂头,饶过莱茵,走进了房间。 莱茵神情复杂,似乎是很挣扎。 尼采站在躺着安妮-克伦威尔的床前,他看着面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的安妮,发觉她的胸膛还是没有任何细微的起伏后,便终于意识到该发生的都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他犹豫,看了眼身旁兴许是因为耗力太大而脸色难看呼吸急促的白袍女生安洁拉,接着突然便转身掀起了安妮身上的被子,安洁拉没有阻止,或许也是因为她很清楚她根本阻止不了,她也只能站在尼采的身旁,看着尼采的手指滑向安妮的腹部……为了治疗,安妮身上的大红长裙已经被安洁拉脱了下来,所以尼采便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安妮腹部那被大剑洞穿的伤口,伤口肯定不会再有鲜血流出,这或许是因为安妮已经再没有过多的鲜血可以往外流了,或许也是因为教廷白袍女生安洁拉的治疗,总之这时的伤口附近洁白一片,只有那一条森然的伤痕清晰映在尼采的眼中,他伸手,轻抚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喃喃道:“这伤……原本应该是在我的身上。” “这不怪你。” 随后走了进来的莱茵轻声叹息,他站在尼采的身后小声为尼采解释道:“心跳呼吸已经都不存在了,她失去的血实在太多了,要是我们可以早一些……所以尽管不知为何她还有着最后的意识与最后的生命气息,但尼采……她真的已经死了。” “死了?” 似乎是无意识的在重复着这样一个残忍的问题,尼采茫然的喃喃了一句,但旋即便陡然皱起了眉,接着他突然转身看向了莱茵督主教:“你说她还有最后的生命气息?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了心跳与呼吸,她已经死了,那为何还能有所谓的最后意识?” 莱茵皱眉再次叹息,他理解尼采的偏执也知道尼采的偏执,便也很清楚对于这时的尼采来说,只要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哪怕这希望再如何的渺茫再如何的不可能,尼采也都没有放弃的可能,所以他尽量放缓他的口吻,尽量试图劝说着尼采的偏执,他轻声道:“这最后的意识便是安妮小姐生存下去的欲望,这股欲望原本兴许很强大,也很有可能促成奇迹的诞生,但是尼采,这毕竟已经太晚了,3天的时间也确实足以让这股生存的欲望在死神脚步的逼迫下被摧残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尽管安洁拉依旧可以感受到这最后的生命气息,但她已根本无力使这股生命气息茁壮起来……” “换句话来说,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只要生命气息可以更浓郁些,便可以促成所谓的奇迹诞生?”尼采干脆便打断了莱茵还没有进行完的宣判。 莱茵微一错愕,然后等到他察觉到尼采皱眉看了眼身旁依旧在擦拭着额头汗水的安洁拉,他便瞬间明白了尼采这时究竟在想着什么,兴许他确实谈不上对尼采了若指掌,也更不可能猜得透尼采的每一分真实想法,但毕竟他跟尼采在撒耶城度过了整整11年的时光,所以某些特定的时候特定的情况,他还是能够猜出一分半点的,因此,他随即便接着尼采的话,顺着尼采这时最后的希望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我要告诉你尼采,不要怀疑安洁拉的能力,你要知道她是教皇陛下亲点的圣城人选,在光明神术这方面的造诣,不要在意她的年龄,她就是连教皇陛下也必须得惊叹的天才。所以……即便如你所愿,让我的教父迦叶红衣大主教亲自过来挽回安妮小姐的生命,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她确实已经死了,没有谁能够……” 是出于善意劝说尼采,还是出于理智试图帮助尼采找回他的理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时候莱茵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很不光彩的角色,他也确实是在一点点的摧毁着尼采最后的希望,很残忍,却又迫不得已。这些,尼采可能都知道,但他可能又都不知道,因为他显然根本没有将莱茵的话听在耳中,更没有听在心中,他这个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让安妮活下去,让这个躺在床上已经死掉了的女生能够继续站起来飞扬跋扈咒骂他,诅咒他,所以……他便再一次干脆打断了莱茵没能说完的话,他沉声道:“如果是教皇陛下亲自过来试着挽回呢?” 教皇陛下? 房中的气氛顿时一凝,不要说一旁的胖子与卫斯理在听到这个人时的陡然反映,便连呼吸急促的安洁拉也都下意识的停下了她的急促呼吸,没有人想得到尼采会提到这个人,也没有人想得到尼采这个教廷论断的大异端居然会提出要让教廷的首脑,大陆上最接近神的人来为他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们惊骇,所以他们感觉震撼与匪夷所思,因为不说尼采本身就不可能争取到教廷方面的真正帮助,就说他这时所提出的教皇陛下,似乎无论如何也都不可能亲自过来,更何况,还是他这个异端要让教皇陛下……这不可能,他疯了,根本不会走出圣城的教皇陛下也更不可能为他这个异端所在意的人而走出圣城,挽回这一条对于教皇来说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生命。 因此莱茵认真的看着尼采,即便他读得懂尼采的疯狂,也知道如果他点头,那么无论如何尼采也都会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做下去,兴许可能会……但他终究不可能去点头,排除他并不认为教皇陛下完全不可能做这件事情以外,更是因为他知道如果尼采这样做了,便就意味着尼采这个异端选择了为安妮而走到教皇的身前,接受教廷的审判了,所以他干脆道:“便是教皇陛下亲自来了……也不可能。” 安洁拉莫名其妙的微微一颤。 尼采原本绽放了希望的眼神瞬间黯淡。 莱茵-奥古斯都心中叹息,伸手拍向尼采的肩膀,仿佛是要继续劝说着尼采。 然而,就在这时,房外陡然传来一声带着嘲弄与漫不经心口吻的话语:“谁说这不可能?” 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忙碌着处理他一日杀戮后遗症的伯爵走进房中,便先是饱含深意的看了眼身穿暗红长袍的莱茵督主教,接着饶有兴许的打量了眼白袍女生,随后才将眼睛放在他的孩子身上,他看着尼采红斗篷下的处处绷带,眼中闪过的不是心疼与内疚而是更多的欣慰与感慨,他用他一如既往的淡然与优雅的口吻接着道:“恰恰相反,我认为如果是教皇那个老东西亲自过来的话……这不可能就会变成很有可能,不要忘了,所谓的奇迹所谓的神迹,在教廷真的很不缺乏。” 尼采脸色瞬间便反常的凝沉了下来,但奇怪的是,理应再次抓起希望可能的他没有去看他的父亲,反而是看向了身后的莱茵,他皱眉,道:“为什么?” 莱茵苦笑,看了眼伯爵,又看了眼尼采,自然是知道尼采这句为什么指的是什么,但他却没有说话,也更没有解释。 “原因很简单。”伯爵微笑了笑,走到尼采的身旁俯身看了眼床上用生命换取到他继承人存活下来机会的安妮-克伦威尔,才又道:“实际上要让这个孩子的生命气息强大起来,并不算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除了教廷的教皇陛下以外,还有一种植物同样也可以做到……只是,莱茵同时也很清楚,无论是说服教皇那个老东西亲自过来,还是找到那种植物来挽回这个孩子的生命,都需要时间,大量的时间,毕竟你要试图说服教皇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那种植物,事实上现如今你也不可能找得到。所以如何在你找到这两个条件的时间段中,继续维持这个孩子所残余的生命气息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而就是这个最重要的事情,是莱茵根本不可能允许你去做的事情。”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够将安妮残余的生命维持下来,一直等到我找到。”听清了伯爵的话,尼采这个时候其实更应该去问他的父亲,然而他却依旧是在质问着莱茵-奥古斯都,并且口吻中也带着任何人都轻易察觉得到的愤怒。 莱茵依旧苦涩而笑,没有说话。 反而是尼采身前的斯图雅特伯爵转过身来,看着尼采,平静道:“鲜血。” 鲜血! 这个条件瞬间便让尼采醒悟,彻底明白了莱茵为何没有跟他说实话,又为何不给他机会去拯救安妮的生命——因为在教廷始终都有一个荒谬且不容任何人违背的观点,说是一个人身体内的鲜血本身就是最圣洁最干净的东西,可一旦身体内的鲜血流了出来,那便就成为了最肮脏也最异端的东西,这个原因恐怕就要追溯到吸血鬼这种生物了,毕竟吸血鬼就是靠人类的鲜血存活继而强大,所以教廷断然不允许人的鲜血离开体内,然后进行到另一个人的身体之中。兴许,教廷的这种观点很荒谬很愚蠢,但只要联想到教廷对待异端的手段就不得不承认,这确实就是教廷一向的习惯或者手段……不要忘了,对待大陆上的异端以及一切黑暗生物,教廷一向是赶尽杀绝不留余地,但只要这个异端或者黑暗生物成为了教廷的一员,那他便立即成为最圣洁最虔诚的信徒了,比如教廷守夜者的那头‘人狼’,如果他不是教廷的守夜者,他的下场恐怕就真的不难想象了,又怎么可能变成教廷对付尼采的棋子。 因此,既然异端与黑暗生物这种东西可以只要属于教廷,就是信徒令人膜拜,而脱离教廷,便就人神共厌……那鲜血便也同样可以如此。 第一百七十三章 圣女 安妮受了伤很重的伤,便也流了血很多的血,即便当时清醒过来的卫斯理等人很快便用尼采教会他们的包扎手段处理了她的伤口,也阻止了鲜血的进一步流出,但毕竟挽不回已经流失的鲜血,所以当那时已经奄奄一息的她在又经过3天命悬一线的耽搁后,尼采其实已经绝望不敢再有任何奢望她能够清醒过来,继续飞扬跋扈的站在他面前。可是,就在他绝望,莱茵-奥古斯都也彻底宣判了她的死亡之时,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却又指出了一条足以让尼采再不能冷静的路来——这条路其实很简单,有着前世记忆的尼采虽然对这世间类似‘狼人、吸血鬼、精灵’等等一切不科学的存在都感觉匪夷所思,也真的很不敢相信受了这样重伤的安妮居然还有着所谓的生命气息,能被救活,可他毕竟还是知道一个人如果流失了太多的鲜血,那便需要输血来继续维持他的生理机能,这很正常也很理所当然……然而,同样还是这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匪夷所思的大陆上却变的很不正常了起来,因为象征着整个大陆光明与爱的教廷说,鲜血一旦流出人体便是肮脏的,是不可以进入另一人体内的,即便是用来救人……这件被教廷否定了的事情也都是邪恶的,异端的,甚至是禁忌的。 这貌似很不可理喻也很野蛮霸道,但实际上只要追溯到教廷的主曾经说过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这么一个简单而深刻的理论,那么教廷这个鲜血肮脏论便也真的不难理解了,毕竟再怎么说教廷也都只是遵循他们主的意志,撑死就是做了延伸修改而已,尽管后一个理论远比前一个理论要来的另人费解,教廷也似乎是忘记了根据他们的造物主论,这肮脏的鲜血也是他们的主赐予人类的一笔财富,可既然是出自教廷的意志,那就肯定是无可厚非的绝对真理了——因此,这个理论是愚蠢还是傻逼尼采肯定都没有兴趣去琢磨,他也确实没功夫在这种扯淡的问题上跟教廷权威再起冲突,他只是在联系到以人类鲜血为生存,强大条件的吸血鬼在数百上千年来为教廷带来的不可磨灭的顾忌后,便大致明白了教廷这个荒谬理论的初衷,从而也明白了莱茵-奥古斯都隐瞒他的主要原因,肯定知道莱茵是不想他这个教廷论断的异端再做出这种禁忌肮脏的事情进一步挑战教廷敏感的神经,至于安妮……说句毫不客气的话,不管她对尼采再如何的重要,可那又关莱茵什么事呢?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年过30依旧过着苦修士的生活而从没有结婚生子的莱茵-奥古斯都一向认为女人这种生物根本就是多余的生物,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实还是轻了,所以考虑到尼采的未来,以及……他的未来,他当然很不希望尼采做这种禁忌而邪恶的事情,可这同时,他却又很清楚他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偏执而强大的尼采,于是他就只能选择隐瞒只能选择欺骗,好奢望尼采彻底的放弃安妮——这个想法肯定很顺理成章,并且如果不是斯图雅特伯爵的突然出现,那么他的愿望也就真的有可能能够达成,只是很可惜的是,他终究还是想不到向来不会理会尼采任何事情的斯图雅特伯爵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充当挑唆,诱导的角色。 这让他很费解,费解斯图雅特伯爵为何要挑唆他的继承人彻底沦为教廷的头号敌人。 …… “用鲜血来维持她的生命气息不至于完全熄灭,然后等我找到使她醒来的条件,她就真的不至于……步入死亡的深渊了吧?” 等尼采明白过来这所有的一切他喃喃而说完这一句话,他面前的莱茵督主教早已神情复杂且充满遗憾,对此,他没有任何反映,似乎也不打算去愤怒莱茵对他‘善意’的欺骗,他只是凝视着莱茵满是叹息的神色,说,你千万不要试图拿我和你在撒耶城的11年友谊来阻止我。莱茵再次轻声叹息,圣洁而虔诚的眼睛先是看着尼采,随后又看了眼他身前的斯图雅特伯爵,仿佛是在说既然你的父亲都来了,那本就很了解你的我又怎么可能还会试图阻止你?然后,他开口说,不,我已经不会再阻止你,我只是要告诉你,接下来不管你做怎样的事情,都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将不知道这里的一切事情。尼采点头,肯定理解莱茵的这番话,作为教廷最有前途也最有可能成为教廷史上最年轻的红衣大主教的莱茵-奥古斯都必然有他的坚持与道路,并且事实上他轻易不再阻止反而选择无视尼采的一切举动,其实已经是让他背负太多的风险了,毕竟这种禁忌的事情一旦传出,那他在教廷前进的道路基本已经彻底断绝,所以尼采不会奢望他能够继续帮助他,那确实太自私,也不是他的愿望。 他可是最希望莱茵-奥古斯都早早加冕红衣大主教教袍的一个人。 然后明确了莱茵的态度,尼采便望向了他身前的伯爵大人,刚要开口询问所谓的一种植物究竟是哪种植物,他身后已经逐渐平静了下来,也恢复了力气的白袍女生安洁拉却懦懦问道,即使真要使用鲜血来维持安妮小姐的生命气息,可这种复杂的事情终究不是大陆上普通的医生便可以做到的,那你打算怎样使用这鲜血?尼采转身皱了皱眉,看着安洁拉,心中自然也知道将鲜血灌输到另一个人的体内,肯定不是一般人能够完成的……可考虑到莱茵已经确实不可能再给他任何的帮助,他自然也不可能让莱茵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于是他犹豫便要开口说这件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然而,他终于还是没能说出来,因为他甚至只是刚刚开了口,白袍女生安洁拉便小声又道,我建议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我有信心在你回来之前……做好这件事情。 尼采愕然,确实惊讶。 可他身旁的莱茵已经断然皱眉,直接言道这不行,安洁拉,这种肮脏的事情你绝对不能染手。 从愕然中回复过来的尼采再次看向了莱茵,的确很费解莱茵的激烈反映,要知道,他可是从没有见过这样紧张的莱茵督主教,也从来没有见过莱茵居然会试图去改变他人的意志,这就让他实在不能不好奇莱茵跟白袍女生安洁拉的关系了,据他所知,在撒耶城的时候他们2个之间可实在没有太多的关系,仿佛安洁拉只是教廷寻常的一个小神父,而莱茵这种教廷的新秀大人物也确实没必要因一个小神父而如此紧张,然后,因为这些疑惑,他便真正开始正视了这个白袍女生安洁拉,这才发觉对于安洁拉,他确实有太多的疑问;首先,他根本不知道安洁拉在教廷的真正身份,其次,他也不知道为何莱茵和他的教父迦叶大主教离开了帝都一段时间,便带了安洁拉一同回到了帝都,再就是他也能够从安洁拉的神情中,看得出她似乎并不怎么敬畏莱茵这位教廷的大人物……那么,这个突然而来的白袍女生又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 当然,这里的身份肯定不是字面上的身份,事实上对于这位唯一一个会跟他一起上达斯卡教授‘大陆编年史’一课的女生,尼采甚至3年前就对她的表面身份了若指掌,很寻常的一个平民出身,因为她出生时的难产而受过教廷的恩惠,导致她与她的母亲才能够活下来,所以她从小就对教廷充满感恩与虔诚,也一直是个很不起眼的小神父……这些,尼采知道肯定不奇怪,毕竟他当年可一度怀疑过这个有着一双好看眼睛的女生也是鲁兹卡家族的余孽,因此后来知道她的身份后,便也没再在意过这个女生,可这个时候,他却实在不能不在意这个有勇气的女生,确实会好奇她在教廷到底有着怎样的身份。 好在,他的好奇很快便有了答案。 他身前的斯图雅特伯爵在听到白袍女生安洁拉的自告奋勇后显然也是跟莱茵一样惊讶不解,接着似乎很随意的便似笑非笑问道,难道你真不知道你若做了这种事情会为你带来怎样的后果吗?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可是迦叶跟莱茵的未来,这件事情不仅会毁了他们,也更会毁了你,你甚至也将会因此事而再不可能走向通往圣殿的不朽之路,即便……教皇那个老东西确实不久前刚刚亲点过你为这一任‘圣女’。 圣女,近50年来再没有出过一任圣女的教廷居然从撒耶城找来了这么一位圣女?并且还是教皇陛下亲点的圣女? 尼采心中惊骇,瞠目结舌,终于知道莱茵为何有把握这位白袍女生在光明神术这方面的造诣根本不会逊色于迦叶红衣大主教。 … … ps:再次诚恳为这2个月缓慢更新道歉。 ps:再次感谢即便更新缓慢依旧不离不弃的书友们。 ps:这几天就会加快更新,那时1日2更是保底。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朽路 如果说大陆上最接近神的男人——教皇陛下便是他们的神派遣在世间高坐云端,俯瞰苍生万物也主宰着整个大陆精神信仰的话,那么连接神、教皇陛下以及苍生万物这3者之间的使者便就是教廷的圣女,因此,圣女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始终被认为是神选中的使者,只是,跟神在世间安排的代言人教皇陛下负责职司所不同的是,圣女倒不是高坐云端顺着神的意志俯瞰苍生,她反而是需要行走在世间宣扬着神的仁慈与博爱。当然,这倒并不是说神的使者‘圣女’便就需要绝对听命于神的代言人教皇陛下了,事实上在教廷,关于神的使者与神的代言人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始终都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体系,因为教皇是直接向他们的神负责,而圣女除了要向教皇负责以外,她更多的时候也同样是要为他们的神负责,很兼容但又不可避免会存在一定冲突的关系模式。 不过。 不管关系再如何的繁琐复杂,既然是神选中的使者,那么圣女的重要性显然都是独特且无与伦比的。而关于这一点重要性的体现,除了在教廷‘神的权利与意志’一书中所提到的‘圣女是被神所赋予了审判权利,行走在世间对抗一切邪恶,守护一切正义的使徒’外,更还体现在了教廷12圆桌骑士的归属问题之上——在‘神的权利与意志’一书中,12圆桌骑士的存在意义其实原本就是要追随在圣女身旁,守护圣女,行走在大陆对抗黑暗的,神所选派的12位光明骑士,只不过由于近百年来都再没有出现过真正意义上的神所选中的‘圣女’,这才导致神的代言人教皇陛下不得不亲自走下云端,出现在世间以后,12位光明骑士便也逐渐沦为了教皇陛下座下的12圆桌骑士团……说到这里,便就不得不提到50年前的那位教廷‘圣女’。 其实这时说来,虽然当时出现的那位短命‘伪圣女’为教廷带来了某种程度上的耻辱,造成了当时的教廷出现动荡甚至绵延至今,也使得那时的教皇陛下不得不提早卸任,可实际上出现那样一位‘伪圣女’也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的教廷其实已经有近百年再没有出现过真正的‘圣女’了,所以那时教廷内部人心惶惶,都认为是神抛弃了他的信徒,一度让教廷几乎陷入绝境的情况下,那一任的教皇陛下才不得不亲自选定了一位‘伪圣女’来试图平缓当时的惶恐,只不过遗憾的是,随着‘伪圣女’的面目很快被人拆穿,那任的教皇陛下便也非但没能平缓当时的教廷恐慌,更还迫使他不得不黯然隐退——而那位‘伪圣女’之所以很快被人拆穿,也只是因为有人洞悉,知道了她根本不是神所选中的使者,她也根本没有具备神所赋予的独特力量……这种力量才是‘圣女’的独特标志,也是神亲自选中之使者的独特标志,同时也是教廷失传了百年之久的绝对力量。 教廷究级神术——大审判术。 …… 这才是造成现如今教廷内部矛盾重重,不得不接连将矛盾的试着转向教廷外部的重要原因。 这也是斯图雅特伯爵所说白袍女生安洁拉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直接改变迦叶红衣大主教以及莱茵督主教2人前途的重要原因,因为安洁拉的出现便就意味着教廷前景的光明,她不仅可以轻易化解现如今教廷内部的一切矛盾,更可以从容便解决这一任教皇陛下的最大问题……便也自然可以简单影响到迦叶与莱茵在教廷的地位以及前途,不要忘了,安洁拉终究是在莱茵督主教的教区被发现的,她也是被迦叶与莱茵带到教廷,带着帝都的。 这同时也更是尼采惊骇继尔瞠目结舌的真正原因,即便他可以迅速摆脱这样一位他肯定不会陌生的称不上漂亮但却有着一双好看眼睛的女生居然是教皇陛下亲定的圣女阴影,可他终究如何都不可能料得到,就是这样一位跟他共同上了起码2年达斯卡教授课程的低调女生居然掌握着教廷的大审判术!这一点,在这个时候当然再没有任何的疑问,因为现如今的教皇陛下也肯定不会重蹈50年那位‘伪圣女’的覆辙……所以,按照正常逻辑以及他一惯的性格,他这个时候就算可以不去考虑这样一位出现在他领地下的‘圣女’可能为他在教廷带来多么巨大的利益,他也可以不去考虑这位‘圣女’的出现又可能会为教廷接下来的格局,甚至整个大陆带来怎样的轰动,他也都应该去考虑同样掌握着大审判术的这个女生安洁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及那个所谓的大审判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毕竟,他也掌握有这种近乎神迹的教廷力量! 然而没有,他并没有很快在心中去计算该如何从安洁拉口中套出关于大审判术的东西,他也没有去分析安洁拉的出现对教廷,对大陆意味着什么——因为跟这时依旧闭目命悬一线的安妮-克伦威尔相比,所谓的教廷所谓的大审判术甚至所谓的大陆都实在太轻太轻,一直轻到他宁愿忽略不计,他这个时候也只是在想着啊,要是因为他这个时候过多的在意这些所谓的遥远的东西,而继续耽搁了安妮的伤势使她再没有站在他面前飞扬跋扈的可能,那即便他站在了大陆之颠,又如何? 因此。 最终在莱茵激烈反对,斯图雅特伯爵诧异反问后,面无神情的尼采也只是平静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自然是在问她为什么宁愿放弃‘圣女’不朽道路也会亲自来做这种邪恶且肮脏的事情,为什么自然也还是在问……既然从小深受教廷恩赐,又始终对教廷对主虔诚到近乎神圣,那她又有理由这样做。 白袍女生微微低头,一如既往的安静到轻易便可以被人无视的她,即便深知她这时的重要,她身份的敏感,以及她即将获得的权势与荣耀地位,可她依旧如同撒耶城时尼采所习惯的那样,不激动不欣喜不亢奋,她甚至还是不敢抬头去看她面前这个异端的深邃黑眸,只是沉默,仿佛也是在犹豫着思考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然后,她先是喃喃道:“主说,所有信仰主的人,主都与他同在。”随后才抬起头,似乎是鼓足了勇气终于敢看着了尼采的眼睛,轻声道:“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虽然那种东西是肮脏的不洁的,但这毕竟是用来救人,而非去做邪恶的事情,那么主也会认为那是正确的,因为主是公正仁慈而博爱的,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信仰他的人。” 这是在宣扬她即将成为‘圣女’以后的圣女不朽之路? 还是在试图委婉救赎尼采这条不洁的生命? 尼采腹中冷笑,可终究也只是简单点头说,好。 于是,这样一件肮脏邪恶而异端的事情便就被这位教廷百年后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圣女’所决定了下来,对此,再如何的激烈反对,莱茵督主教这时肯定都只能选择沉默叹息,因为具备着神所赋予的力量的安洁拉成为‘圣女’几乎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情,那么对于连教皇陛下都不能绝对主宰的‘圣女’,他又如何能够去主宰她的决定?所以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了眼身旁饶有兴趣的抚着唇下两撇优雅大胡子,眯着眼睛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神情复杂,心中试图揣摩着要是他的教父,迦叶红衣大主教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他会有怎样的反映,以及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然后,等到这件事情已经彻底决定,那接下来肯定是商量具体的细节,白袍女生安洁拉首先提出这件事情中最重要的环节,便就是关于那种肮脏的东西——鲜血该如何找到,以及是不是由她来处理这件事情,可尼采却断然便否定了她的意思,简单说道,关于鲜血,我会亲自找到并且带来……这倒肯定不是因为尼采的专横霸道,只是这种邪恶的事情既然从前在大陆上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么有着前世记忆的尼采就可以肯定,这个大陆上的人想必不会知道其中许多科学的方法,比如为安妮注入的鲜血来源只能是出自克伦威尔家族的直系亲属身上,像克伦威尔伯爵与休斯就是最适合提供鲜血的人。 最后,一切安排妥当后,安洁拉便也提出她休息好了需要再次为安妮小姐维持着她的生命气息了,这种维持的方式肯定就关乎到她所掌握的大审判术了,那么即便尼采依旧不会去问关于大审判术的事情,可他确实也起码应该留下来仔细看看安洁拉所掌握的大审判术究竟与他所掌握的有没有区别,可是,他却还是没有这样做,他只是看了眼刚刚说不会理会这件事情,但显然没有离开这里,似乎就是要参合这种肮脏事情的莱茵-奥古斯都后,等他察觉到他的父亲转身,向门外走了过去,他便也随后跟着他的父亲向门外走去,只是,一直到胖子跟卫斯理都离开了这房间,最先动身的他却依旧站在房门前。 他最后一次深深凝视再如何苍白且难看的脸色都掩盖不了她绝世容颜的安妮-克伦威尔。 随后离开,跟上他的父亲,他也还需要知道除了教皇陛下外,究竟是哪种植物能够让安妮再次睁开眼睛。 第一百七十五章 生命之井 伯爵书房。 斯图雅特伯爵满是玩味的打量着他这个迅速成长到已经完全有能力掌握斯图雅特家族这条大船的年轻继承人,确实是感到由衷的骄傲,也的确觉得他这12年来对他继承人所采取的风雨彩虹式教育手段果然是收获了斐然的成果——这里的风雨彩虹式教育手段,指的自然便是斯图雅特伯爵随手将他的继承人丢往远方,任他一个人去独自承受所有的风风雨雨,继而看到属于他一个人的彩虹。只是,无论是彩虹还是成果,都毕竟来的太汹涌也太让伯爵感觉惊喜了,事实上这些天处理着许多的事情的伯爵大人只要一想到他继承人这12年来所做的一切事情,以及他匪夷所思的体质与能力,甚至便连他自己也一度都会对他继承人产生类似教廷的看法与观点,异端,不折不扣的大异端……当然,这只是伯爵惊喜之余的一个玩笑。 接着,他将眼睛放在了他继承人脱下了红色斗篷后穿上了一件白色外袍的身上,然后便也看到了外袍下那触目惊心的道道白绷带以及依旧会渗出的班驳血痕……这自然是让伯爵很清楚的可以知道,他的继承人之所以能够比太多孩子要优秀许多,也还有着他继承人付出的更多更惨重的这一原因;最后,等他察觉到了他继承人紧皱的眉,他便终于意识到这个时候可不是他感慨玩味的时候,他的继承人也断然没有太多的耐心等他继续感慨下去,所以收敛了心思与感慨后,伯爵便先用眼神示意站在他书桌前的继承人坐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继承人对他这个眼神视若未睹,依旧而倔强的站在他的身前,这便让伯爵不可避免的再次清晰感受到他继承人的固执了,肯定知道他的继承人不愿意坐下并不是因为不够沉稳,只是因为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对他太过重要,而他的继承人也是在用这种固执的态度来暗示他们的对话实在没有必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因此,微一苦笑后伯爵便也随即选择了开门见山的谈话方式,直接道:“其实说起来,这个时候你所需要的植物,你非但不会陌生,反而更是相当的熟悉,你也只需要想想究竟哪种植物能够与生命气息关联上,答案自然就在你的眼前。” 与生命相关的植物? 所谓关心则乱,先前因为人类特有的潜意识依赖性而只指望他的父亲给他答案,便就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尼采豁然开朗,确实是很熟悉这种植物的他也肯定能够在第一时间便就从这种植物的特殊性去考虑,然后便也直接可以想到,传说中信仰自然之神的精灵一族所终生守护着的太阳井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便就是生命之井,而既然是生命之井,那么依托它而生长的植物自然就是这种所谓的与生命关联的植物——自然绿叶,这个名字瞬间便让尼采下意识的便握紧了拳,他必然清楚的知道,20年才会结出一定数量的自然绿叶,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因为去年尽落他手中的刚刚结果的12片自然绿叶,除了达斯卡教授为他所掌握的斗气而耗费了10片叶子外,剩下的2片他也都交给了出自法师塔的亚当少爷,因此,考虑到那仅有的2片叶子在一群觊觎自然绿叶到炙热的异端魔法师手中已经存在了将近1年的时间,即便他知道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很有可能已经停止了他们最初想要得到自然绿叶而试图进行的研究,可他依旧不认为魔法师们依旧会留着那2片叶子,毕竟,自然绿叶除了可以进行法师塔魔法师们的研究外,更可以被一群大魔法师们轻易而完美的做成瞬发魔法卷轴。 所以,这也就是说在失去了找到自然绿叶的可能后,他接下来便也就只剩下了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请来教皇陛下来挽回安妮的生命,但这条路……显然跟找到自然绿叶一样都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要为一个寻常贵族的千金而让教皇陛下离开他从不会离开的圣城,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不说尼采本就是个教廷论断的异端,即便他不是,那么凭他,甚至整个斯图雅特家族的地位与荣耀都不可能请得动教皇陛下。 这也就意味着他几乎步入了绝路。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就在尼采皱眉而握拳时,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继承人的艰难挣扎,斯图雅特伯爵微笑适时开口,他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这种东西对于越知道它用途重要的人来说,它就越珍贵,所以既然你也知道从你的老师达斯卡抢先一步完成用自然绿叶让自然魔法与斗气成功结合后,法师塔的那帮魔法师们便也很可能放弃了这项研究,那就说明这叶子还是有可能依旧存在的,毕竟,魔法卷轴这种大陆上人人渴求的玩意儿其实对于那帮魔法师们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似乎是在给着他继承人新的希望?显然不是,因为伯爵随后便很快补充道:“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又找到了其他新鲜有趣的研究而用掉了那2片叶子,终究也是过了1年的时间了。” 不可否认,伯爵的前半句话确实是为尼采带来了新的希望,而后半句话也的确又让尼采新的希望迅速熄灭,他这个时候也终于意识到,不管他再如何的要求他冷静冷静再冷静,可面对那一夜一系列的事情以及这时安妮的命悬一线,他依旧不可能彻底的冷静下来,考虑问题也根本无法做到面面皆顾,所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紧紧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感慨着他这个有趣的父亲倒还真是一如既往有趣到可恶的同时,他也在试图要求他进一步的冷静起来。 然而,他的父亲却明显不打算给他足够的时间调整心态。 伯爵很快便接着又道:“告诉我,接下来你会怎么做?是抱着最后的希望亲自去一趟法师塔?还是说……带着最后的绝望去一趟耶路冷撒面见教皇?” 以一个异端的身份前往教廷的圣城……下场显然不难想象,再加上尼采也很清楚教皇陛下即便不会悍然而将他永远的留在教廷圣城,那要请他来挽回安妮小姐的生命也几乎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也就是说,他接下来只有一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摆明了就是他父亲刻意引导的路……因此没有太多犹豫,当尼采想到他曾经也答应过亚当少爷要去趟跟他有着某种程度上协议与友谊的法师塔以后,他便还是顺着他父亲的意思道:“去法师塔……但也要联络撒耶城的托鲁,让他试着去问问达斯卡教授是否还有残余的自然绿叶;同时,我希望您可以亲自派人到耶路冷撒,倘若教皇陛下愿意,那便送安妮到撒耶冷撒。” 真是个慎密而滴水不露的决定啊。 伯爵面露欣慰与惊讶,确实是诧异他的继承人居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彻底找回了他从前的冷静。 不过,事实上真正让伯爵惊讶的也根本不是他继承人此时所表现出来的冷静,他更惊讶的其实还是他继承人最后所提出的那个安排,要知道,在他的记忆中,他的继承人这16年来可从来没有因为他自己的任何事情而试图动用家族力量寻求家族的帮助,也更没有向他寻求过任何一分半毫的支持,而这一次,他却主动开了口希望他的父亲可以为他派人去趟耶路冷撒面见教皇陛下……也只是为了克伦威尔家的小姐而第一次有了这样的要求。这便让伯爵实在是不得不惊讶了,可惊讶归惊讶,伯爵听完便也很快理解,他可是一向都知道对于他所认可的人,他的继承人从不会吝啬他的大方与慷慨,更何况还是一个可以为他而死的女人? 所以伯爵点头,必然不会拒绝他继承人第一次主动向他提出的要求。 其实有的时候他甚至希望类似这样的要求,他的继承人提的越多越好,越过分越好,哪怕是这次他的继承人直接开口让他想办法让教皇陛下亲自挽回安妮的生命,他也都不会拒绝,并且肯定会做到——因为,他一直都知道他对他这个优秀的继承人,实在亏欠太多。 …… “很高兴你做出了这一系列的决定,那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确实也希望你可以做出前往法师塔的决定,原因很简单,你应该知道要到法师塔就需要经过玛雅公国的版图,而既然要路过玛雅,那你就必须得考虑这个时候兴许已经被劫持到了玛雅的罗斯切尔德家族千金——戴安娜。”伯爵认真看着依旧站在他书桌前的继承人,随后似乎是注意到在他提到戴安娜的时候,他的继承人唇角上扬仿佛是在嘲弄,他便轻轻皱起了眉,接着道:“不要告诉我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你依旧不打算理会罗斯切尔德的千金,我从前没有跟你谈过这些事情,不代表我就不知道你和她的事情……尼采,难道你还是没能意识到你从一开始就选择了错误的方向?” “我斯图雅特家族的男人,可从来都没有将爱人推开,然后说是为了保护她的传统。” … … ps:琢磨着试行一个加更规则,大约就是类似增加多少红票多少收藏多少评论,然后多更几章之类的东西……一是鼓励大家踊跃投票发言,二是主要鼓励我每天多写一些。 第一百七十六章 阴谋与战争 很明显,伯爵确实是误解了尼采唇角上扬近似嘲弄的神情,事实上尼采嘲弄也只是嘲弄他根本不会相信戴安娜被玛雅公国的霍布赖特-泰坦少爷所劫持回玛雅的事情,因为不管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反映还是那位霍布赖特少爷的胆量都决定了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如此简单,即便那一夜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的失踪一直持续到了今日他也都还没能感觉到黑暗中始终守护在他身旁的气息,可他宁愿相信这只是他父亲跟罗斯切尔德家族所玩弄的一个小把戏,那个黑暗中影子的消失以及戴安娜的下落不明也都是他父亲所折腾出来的戏码而已,所以最终他便只是简单道:“当然不是,事实上我已经决定等戴安娜回来,便再不会允许任何人靠近她,只是同时,我并不认为这个时候她会被所谓的霍布赖特所劫持,也更不认为她会一路被劫持到玛雅,而罗斯切尔德家族居然能够无可奈何。” “你凭什么这样武断?你应该知道玛雅公国第一公爵泰坦家族的实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并不比阿尔弗雷德……” 接下来应该就是鼓吹泰坦家族的实力究竟是何等的雄厚,然后试图让他的继承人不得不相信霍布赖特少爷绝对有能力也有实力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吧?可一路说着,兴许是察觉到了他继承人面上越来越浓郁的嘲弄,兴许也是因为伯爵大人终于想到,即便霍布赖特-泰坦家族拥有再如何的强悍实力,他也都不敢在康坦帝国做出这样悍然针对罗斯切尔德家族的事情,他的鼓吹也跟本没有成立的可能后,他便只能停下他并不高明的鼓吹诱导,然后,既不尴尬也不讪讪,依旧保持着从容优雅微笑的他只好颓然承认:“好吧……确实不是被泰坦家族那个废物继承人所能够做出来的事情。”说完,没等尼采再次表示出他的嘲弄,伯爵便很快端正了神色,认真道:“可戴安娜被劫持到玛雅公国这确实是一个事实,并且罗斯切尔德家族的骑士一路上所受到的狙击也远比你想象中还要严重。” 伯爵显然没有说笑的意思。 尼采错愕,随即迅速皱眉,他先前根本没想过戴安娜真的可能被劫持,那是因为他完全不认为有谁胆敢或者有动机针对罗斯切尔德家族,也更不认为即使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敌人,居然会选择劫持罗斯切尔德家族千金这么一条愚蠢而找死的报复手段,所以这个时候确定了戴安娜的下落不明果然与他的父亲无关与罗斯切尔德家族更无关以后,担忧紧张与疑惑便就不可避免的瞬间产生,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问道:“是谁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又有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可是个很复杂的问题。”相当奇怪的是,眼看他的继承人紧张了起来,伯爵倒反而是再次轻松了下来,他本来认真严肃的神情也完全被微笑所代替,像是已经不再担心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浑然不顾他的微笑很有可能会误导他的继承人会再次误会他,他只是平静看着尼采,继续道:“是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无论是罗斯切尔德家族还是我,都不能判断以及肯定。而至于那些人做出这件事情的原因,我们这3天倒是多少琢磨出了一些问题——根据罗斯切尔德的分析,应该是为了推动一场战争,从而使得他们能够从战争中获取惊人的暴利或者权利、满足他们的野心。毕竟,战争这种东西确实能够为太多有心的人带来巨额的利益,所以他们便就趁着这个机会劫持了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千金到玛雅公国,然后造成一种并不高明但却十分有效的假象,嫁祸给玛雅公国的泰坦家族……因为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霍布赖特的确是在戴安娜失踪的同时匆匆而逃离康坦帝国的,戴安娜也果然是在正常情况下霍布赖特能够抵达玛雅公国境内的时候出现在了玛雅公国的版图上;并且更可怕的是,这些人中显然还有玛雅公国某些大贵族的影子在配合,这便也就直接断绝了我们可能采取外交的手段要回戴安娜,要知道,这种情况下,就算玛雅皇室再如何的否认这件事情,可戴安娜终究都是在玛雅公国,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也非但没可能释放戴安娜,更可能会逼迫罗斯切尔德乃至康坦帝国采取强硬的手段营救戴安娜!” “这,就是战争了。” 要推动一场战争来满足他们的野心与欲望? 这不是一群疯子们所做出来的事情那就肯定是魔鬼所做出来的事情! 如同斯图雅特伯爵所说,这个阴谋的确不高明,谁都可以轻易知道霍布赖特-泰坦不会愚蠢到这地步也不会肆无忌惮到这地步;但同时又真的是一个很有效的阴谋,那些人无论是选择的时机,还是他们所拥有的力量也确实足以让他们的阴谋完全奏效,因为根据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分析来看,在玛雅配合的玛雅贵族显然在玛雅具备强悍的影响力以及实力,其背后的家族力量也肯定能够影响到玛雅的许多地方……并且,尼采这个时候几乎也还可以断定,要是这真是场大阴谋,那在这场阴谋中也绝对少不了康坦帝国大贵族们的影子,毕竟,能够在罗斯切尔德家族的骑士追赶下,依然一路通畅的而将戴安娜带出康坦帝国,这明显不是玛雅的人能够办得到的。 所以这也就是说,这帮超越了国界而勾结起来的疯子所掌握的资源以及实力必然强大到令人惊骇的地步! 一旦这阴谋发展到了最后阶段……如果玛雅皇室依旧没有办法交出罗斯切尔德家族千金,而罗斯切尔德家族以及康坦帝国方面又没有任何强硬态度,甚至发起战争的话,那么戴安娜的处境也就绝对的岌岌可危了,尼采毫不怀疑能够做出这样事情的那帮疯子在最后阶段必然不会介意用戴安娜的鲜血进一步逼迫罗斯切尔德家族。 …… 便就是尼采惊骇而紧张时,他身前书桌子后的伯爵突然开口,很莫名其妙的问道:“你应该听说过罗斯切尔德家族那个孩子所谓的‘毒瘤计划’吧?” 尼采一怔,并没有好奇他的父亲怎会知道他知道这项计划,事实上不管是他处置12片自然绿叶的结果,还是达斯卡教授与法师塔当时都在研究自然魔法与斗气结合的实验这件事情,以及他其他一些并没有跟他父亲提到过的事情,他的父亲都知道,这也是他心知肚明的,只是虽然他也好奇他的父亲怎会如此详细的知道他一举一动,但他毕竟不会介意,也没必要介意,便也从不曾刻意回避过他的父亲。所以听到伯爵的疑问,尼采随即便点了点头,他确实是隐约知道这项‘毒瘤计划’,因为当时他布局他成人礼那一夜的贵族们针对他的手段时,普罗米修斯曾经很隐晦的提到过,他当时所对付的贵族们,其中便有着所谓的康坦毒瘤,只不过当时尼采对普罗米修斯的计划完全没兴趣,普罗米修斯也并没有深入跟他说过这个计划罢了。 而这个时候想到这些,尼采便肯定会下意识的沉声去问:“难道这些试图发起战争的人便是所谓的‘毒瘤计划’中的毒瘤?” “不能肯定,但也不排除,虽然我一直认为那个孩子所折腾出的‘毒瘤计划’根本便是夸大其辞也根本不可能实际操作的计划,但毕竟他所认为的那些毒瘤都确实是暗中威胁着康坦帝国的贵族,那么,既然是威胁康坦帝国的未来,他们要发起战争获取暴利,甚至分裂帝国满足他们疯狂的野心也就不足为奇了。”伯爵平静言道,轻描淡写,似乎这个时候的他真的是并没有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尼采自然没有心思理会他父亲的不在意,他这个时候全然紧张,满脑子都是这场疯狂的阴谋可能会导致戴安娜面临怎样的危险,然后当他想到连罗斯切尔德家族对他的千金都束手无策,他便直接感觉到这件事情的棘手甚至根本不亚于安妮目前的命悬一线——这便让他感觉异常的头疼,确实是没想到原来大麻烦真的会一个接一个的到来,并且他还根本没有宽裕的时间来解决这些大麻烦。 然而。 他这样的沉重与纠结却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再次被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所忽略,伯爵看着他的继承人紧皱眉头而不自觉的退后2步,终于坐在了他的身旁,他便也不再理会他继承人的担忧,也没打算为他继承人继续分析这些大阴谋大麻烦,只是随口道:“反正你也会赶到玛雅……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徒增烦恼了,你总归是需要赶到玛雅才有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接着,同样还是没在意他继承人抬头时的愕然与费解,他微笑便又道:“接下来,我想应该是属于我们父子的私人谈话时间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教廷的理由 牵涉到阴谋牵涉到战争,甚至很有可能直接威胁到康坦帝国的稳定与和平,那么这件事情对于帝国军部大臣斯图雅特伯爵来说便无论怎么看也都不应该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他这个时候即便不会跟他的继承人针对这场可能的战争谈论下去,那起码也应该表现出对这件事情的重视,而绝不应该简单抛下此事去进行所谓的父子谈话。然而,再如何的不应该,重重提起了此事的斯图雅特伯爵却就是轻轻的又将此事给放了下去,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也摆明了便是接下来他所说的事情肯定不会再跟这件事情有任何的关系……于是这便让尼采感觉相当无奈了,他原本的确是打算从他父亲口中能够得知关于这场阴谋的更多内幕,然后去分析戴安娜这时状况的,但这显然已经不再可能,因为他可是一向都很清楚在他父亲的眼中任何所谓的大事都只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很飘逸也很让人无语的性格,所以最终就在尼采的无可奈何之下,这场很不适合出现的‘父子谈话’便也还是拉开了帷幕,很有趣,表面上跟去年在波利罗庄园时的那场父子谈话也颇为相似,但实际上却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因为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已经行过了成人礼。 这便也就意味着伯爵再不可能像去往一样只提问题,勾起他继承人一系列的好奇心,而不会给出答案。 …… 既然这场私下里的属于父子之间的谈话是伯爵提出,那么率先提出问题的肯定只能是伯爵大人,他望着他继承人大约犹豫有3分钟后才终于开口,口吻一如既往的随意且漫不经心,只是说他想知道尼采对于他成人礼那一夜所发生事情的看法;这个问题让尼采有些意外,因为那一夜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已经摆在了台面上,是他布了个局,利用他成人礼时贵族们要对付他的时机,迫使也等到所有不想他留在帝都的人选择在那一夜对他动手,然后他便可以一举粉碎贵族们的愿望,给他们一个重重的打击,好维持他斯图雅特银行的蓬勃发展,也可以让他能够暂时的摆脱那些贵族们一次次的试探与骚扰……只是很可惜的是,他的这个布局却是以他完败而宣告结束,并且他也几乎性命不保。 所以尼采确实是不理解他父亲为何会问这样一件显而易见,也已经有了结论的事情,可迎着他父亲认真询问的眼神他又不能不回答,于是最终他便也只能疑惑后自嘲,笑道:“能有什么看法?是想说我的狼狈谢幕只能证明帝都的水太深?还是说一旦联起手来的贵族们真的很强大,也真的不是我所能对抗?又或者是……我必须得承认我的失败?” 承认失败。 伯爵听到这4个字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愕然,在他的印象中,他确实从不记得他的继承人有过这样沮丧颓废的口吻,也根本不记得他的孩子用这样的方式跟他说过话……而愕然后,伯爵便也迅速从尼采沮丧颓废的口吻中听出了他的不屈服与不放弃,这便让他终于明白了过来,也终于知道他的继承人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着对他的不满,对他不够坦诚也夹杂着试探意味的谈话方式表示不满。所以伯爵哑然失笑,看着坐在他左手旁身上处处绷带的继承人,他苦笑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好吧,那我说的直接一点,我只是想知道你对那夜中出现的人怎么看,当然我指的并不是阿尔弗雷德他们,也不是他们的继承人,更不是玛雅的泰然废物,而是教廷,是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 这个问题显然是尼采意料之中的问题。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从胖子口中已经知道了他的父亲这前2天为他所做出的那一系列事情,也知道了他的父亲引起了整个帝都怎样的白色恐怖,所以他便当然能够察觉到在那一系列为斯图雅特家族付出了代价的人员名单中,独独缺少的便就是教廷方面的人,而这一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伯爵当时还算保持着正常的理智没有肆无忌惮的去挑战整个大陆的信仰?当然不是,不要忘了,12年前为了他的孩子,斯图雅特伯爵便已经有过悍然杀入帝都大教堂的壮举,那么,当时没让教廷付出代价,便也就只能意味着,伯爵是想将这件事情交给他的继承人,教廷眼中的异端孩子去亲自处理。 因此,几乎是伯爵的问题刚刚落地,微微皱眉的尼采便随即接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为何会出现在那一夜?难道真是阿尔弗雷德或者其他贵族们跟教廷联手的结果?” “看来你跟我犯了同样的一个错误。” 伯爵遗憾叹息,那天晚上之所以没有让老占坎及时的出现在他继承人的身边,原本就是因为他当时也以为守夜者和圆桌骑士纳美的出现就是出自某贵族的主意,所以到了这个时候,他肯定知道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迎着尼采的疑惑,解释道:“不说圆桌骑士原本就并非贵族或者教廷的某个巨头便可以利用的,就说那一夜教廷的手段,3守夜者试图留下你,还有3个却是直奔你的地下室,这些自然都足以证明教廷这一次是想掌握了你的确凿证据,然后永久的将你留在异端裁决所,接受所谓的审判……那这样的话,你还认为是贵族们跟教廷的联手结果吗?毕竟,贵族们是没有胆量让你死的,他们充其量也就是不喜欢你留在帝都影响他们的平衡罢了。” 阿尔弗雷德候爵等人没有想过杀死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只是想把他赶出帝都,这点并不难理解也并不虚伪,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愿意染上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鲜血,从而与斯图雅特家族结下血仇,而至于后来尼采所面临的那些生死危机,也都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各自的继承人实在少了许多必要的顾虑,也为他们惹上了不小的一笔麻烦而已……事实上,他们继承人所惹的麻烦,其实也还是前2天面对斯图雅特伯爵所酿造的白色恐怖,他们并没有直接反击的原因之一,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也都清楚斯图雅特伯爵的疯狂是有足够理由的。 …… “这也就是说教廷对我这个异端的态度已经到了不能再继续容忍的地步?我很好奇,为何容忍了我这个异端生活在大陆上整整12年了的教廷会突然便不能容忍了?”尼采换了一个坐姿看向了他的父亲,书房的灯光足够明亮,他便也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父亲的神色中多了几许莫名其妙的复杂,然后他自嘲笑了笑,又道:“总不会仅仅是因为我圈养了一头伯爵级的吸血鬼吧。” 似乎是很难想象圈养吸血鬼这种事情居然能够被尼采说的如此轻松,要知道,大陆上所有跟黑暗生物打交道有来往的人类,那可都是绝对肮脏也必然要接受光明审判的人类,可实际上这也真的不难理解,因为身份,因为地位,因为权势……还因为跟黑暗生物打交道的方式以及原因,就像尼采,他毕竟没有勾结所谓的黑暗生物。 “还有你的好朋友,那个叫所罗门的亡灵法师跟他的伙伴。”伯爵淡然接口,像是根本不把圈养吸血鬼这种事情当做一回事,他只是简单又补充道:“恐怕你对你的好朋友认识的还不够深刻,你也不知道召唤型亡灵法师的出现……对教廷究竟意味着什么。” 尼采没有说话,神情平静。 1年前在波利罗庄园时,当他的父亲看到了所罗门的骷髅风月,他便已经是在等着他父亲对所罗门的态度了,尽管当时伯爵很意外的只字未提,一直到这个时候才提起他这个教廷必然会顾忌的禁忌朋友,尼采却也依旧不会惊讶,更不会慌乱,只是很想知道他的父亲对所罗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态度,是杀……还是留。 可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父亲显然还是不会过多的干涉他的任何举动与安排,伯爵只是提到了所罗门,便随即又道:“当然,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教廷之所以过了12年才再次又想起了你,在我看来,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安洁拉这个‘圣女’的出现。” 安洁拉的出现?可这又跟尼采有什么关系?教廷得到了一位可以让教廷内部彻底稳定下来的‘圣女’……又跟再次试图审判尼采这个异端又有什么关系? 尼采一头雾水,试图去从安洁拉走出的地方,便也就是撒耶小城去想起,可想来想去却还是完全的不明所以,于是最终依旧微皱着眉的他便只能还是望向了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 … … ps:有时间不妨都看下书评下那个关于更新的帖子,有意见的话留个言商量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 锋芒毕露 “兴许你很难理解安洁拉的出现跟教廷对你的态度有怎样的关系,可实际上这也只是因为其中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而已,我尽量简单的给你做一个分析:你应该知道并非现如今教皇嫡系的迦叶一直跟教皇存在不少间隙,教皇也一直在试图剥夺迦叶身上的帝都中枢教区红衣大主教这一身份的一系列事情吧?那么想想看,安洁拉的出现可能会为他们2个带来怎样的影响?没错,同样的都会为他们2个在教廷带来一笔不可估量的雄厚资历与声望,他们2个在各自的位置上也可以坐的更加牢靠,但不同的呢?不同的是,如果没有安洁拉,教皇便也还是教皇,而迦叶就未必还能继续是迦叶了,这一点应该不难理解吧?毕竟按照正常轨迹发展下去的话,就算迦叶再如何的有手段有智慧,可在高高在上的教皇陛下面前,他必将迎来失败的结局这根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这也就是说安洁拉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正常的轨迹,一旦出现在莱茵教区的她成为了教廷的‘圣女’,那即便教皇再如何的高高在上想要抹杀迦叶的声望也都将变的极其困难。因此,在他完全不能阻挡安洁拉步上‘圣女’一途的前提下,教皇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便就是在安洁拉成为‘圣女’之前将迦叶击败,从而一举夺回帝都教区的主导权……既然如此,那在他随时都可能对迦叶动手之前,他首先要做的当然便是全力遏制迦叶最强大也最牢靠的臂膀,便就是我斯图雅特家族——说到这里你便应该能够明白了吧?教皇打的主意也确实是先限制你的自由,然后不管审判结果如何,总之在你失去自由的那段时间内,我斯图雅特家族肯定再没有时间与心思理会迦叶和他之间的事情,那他便也可以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迦叶身上,在最短的时间内剥夺迦叶的一切权利跟职务了。” “这也就是我一直在怀疑那一夜贵族们是否跟教廷有过联手的原因了,因为事实如果真如我所分析这样的话,那教廷当夜守夜者的出现与贵族们选择动手的时机,倒真可能是偶然而更多于必然,撑死也就是教廷利用了贵族们动手的时机,而不存在事先的预谋。” “当然,这也只是分析推断一点,或许除了安洁拉的出现所造成的一系列教廷权势交替纷争之外,教廷也还有着其他动手的动机,比如他们也试图参合到帝国贵族之间的事情,然后不管结局怎样你的下场如何,总归帝国维持了数百年的几大贵族表面上的平衡都将不复存在,到时候趁着帝都上层面临大洗牌的契机,神权可以渗透更多甚至一举掌握皇权也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说这件事情可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复杂倒绝非危言耸听,宗教与政治也原本就是一对畸形的连体婴,不可分割且息息相关。” …… 毫无疑问,这是一番有理有据且必然跟实际情况相差不会太远的分析推断,尼采也几乎在听完他父亲这番推断后便也瞬间能够明白关于教廷12后悍然而再次对他动手的全部动机,就像教皇与迦叶之间的矛盾,即便尼采早便知道那些矛盾,也知道莱茵在教廷的道路其实跟他的教父一样坎坷不平,可他倒真没想到安洁拉的出现居然能够引发这一系列的问题,他先前只是认为安洁拉的出现必然会为迦叶与莱茵带来光明的前途,也真没想到在光明的前途下还隐藏着这样的危机……看来福祸相依,有机会便也会产生危机倒真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而这,自然也就解释了在他成人礼前迦叶与莱茵在遥远的圣城,不能回到帝都站在他身旁的主要原因;再就是神权与皇权的问题,尼采更是从不会怀疑如果一旦把握住了机会,那么教廷就必然会试图凌驾于皇室之上。 这都是些多么复杂的问题啊。 然而,让尼采不得不苦涩感慨的是,明明不管是教廷内部的纷争还是神权与皇权的斗争似乎无论怎么看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这些复杂的问题却又为何能够围绕着他而彻底爆发呢?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他一头不祥的黑头发与黑瞳孔? …… “知道了这些,那么你会产生怎样的感想?” 也就是尼采感慨而隐隐愤怒时,完成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为他继承人分析事情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再次开口,他漫不经心的从书桌上抽出了一本书,随后看着尼采玩味笑道。 尼采紧紧抿唇,没有任何情绪出卖内心想法的他看着他父亲抽出了一本书,然后逐渐眯起眼睛,道:“看来教廷对我这个异端已经到了必须得剪除的地步……在安洁拉成为圣女前,教皇为了遏制我斯图雅特家族对迦叶提供帮助,肯定会安排后续的一系列手段,而即便安洁拉成为了圣女,迦叶的地位也得到了巩固再不可动摇,可那只会预兆着教皇与迦叶之间的问题可能会更尖锐更剧烈,到那个时候……我这个既为迦叶提供着帮助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又是迦叶羽翼下的异端,恐怕便真的在光明教廷光辉下的神圣大陆上寸步难行了。” 伯爵有些错愕的抬头,看了眼尼采,仿佛是意外于尼采的这番话,但随即他便再次垂头,翻开了手中的厚重书籍。 尼采的分析当然是一件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其实真说起来,要解决这些事情也确实很简单,只要斯图雅特家族放弃迦叶这个盟友,那教皇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针对斯图雅特家族,只是这个很简单的事情对于斯图雅特家族来说却根本便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除了迦叶这个帝都红衣大主教的存在能够为斯图雅特家族带来太多方便之外,更也还因为着斯图雅特家族的骄傲与荣耀问题。 “这种我的命运居然要被别人所操控的感觉……真的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 刚刚垂下了头的伯爵大人因为他继承人这一句突兀的感慨而陡然再次抬头,他到这个时候肯定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一夜他继承人跟他谈话的时候跟以往有着根本上的区别,这种区别体现在他继承人更多的感慨更多的牢骚上,但也体现在他继承人更直接的言语上……他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的继承人,等疑惑与愕然缓缓过后,他便也逐渐明白了他继承人跟以往本质上的区别:如果说从前的尼采沉稳,隐忍,面对比他还要强大的敌人,他擅长藏匿在暗中窥伺着他的敌人,等待机会然后才会发起致命冲锋的话,那么这个时候,经历了一遍生与死的尼采,显然是少了太多的隐忍,而多了许多他从前很少的血性与戾气! 这让伯爵感觉很复杂,他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也一时间找不出确切的词汇来形容他继承人的这种变化,于是他犹豫斟酌后,只能轻声去问:“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接下来? 尼采认真的看着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大人,面上渐渐泛起许多嘲弄的神色,然后等嘲弄完全变成了他冷笑,他便终于开口,道:“我想在您的心目中,您已经为我的接下来制定了一个详细的步骤……那么您便只需要直接告诉我便行了,毕竟,这可是您布置了整整16年才宣告收官的局。” 伯爵的眼睛悄然眯起,终于想到了1个词汇能够确切的描述他继承人此刻的变化。 锋芒毕露。 他终于知道原来他12年前所安排的那些事情终究还是没能瞒过他的继承人,他也终于知道原来他的继承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这些年的成长也远比表面上更要可怕,他的隐忍也一直是针对他而隐忍……这让他有些遗憾,因为他很清楚,他的继承人既然说出了这些话,那其实也就意味着父子之间隔了12年而从不曾爆发过的隔阂终于彻底爆发;但同时,他却又极为欣喜,因为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也终于等到了——将斯图雅特家族完全而放心的全部交到他继承人手中的这一天! 这一刻,他想起了他的父亲,老伯爵临终前躺在石床上说给他一个人的那番话。 他望着他的继承人,眼神坚决而毫无迟疑,微笑道:“异端裁决所。” 这显然是个尼采意料之中的答案,所以尼采根本没有意外,只是轻轻笑了笑,转动着手上那枚印着千日草徽章的银制戒指,道:“事实上……这也是我一直渴望的地方,我想知道的是,亡灵法师所罗门的事情该如何解决?” “这个问题你不用费心,你应该记得,12年前迦叶曾经还欠下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那么只要他还坐在帝都的红衣大主教这位置上,他就能够办到。” … … ps:5173票的加更大概会在10点左右发出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盒子 伯爵口中的异端裁决所指的自然便是安排他的继承人成为异端裁决所中的一员,这一点顺理成章且不可避免,因为也只有那个黑暗与光明结合的畸形机构才能够让他的异端继承人迅速摆脱异端的身份,从而拥有光明正大行走在神圣大陆天空下的权利,然后,他的继承人便非但可以成为黑暗中光明的象征,同时更重要的是……也可以在这种教廷对他异端继承人的态度已经到了必须得剪除的时刻,改变教廷的态度,给他继承人不必再担心教廷威胁的保障。 这些,尼采自然都懂,并且他也根本不会抗拒他父亲的这些安排。这肯定不是说他抗拒不了,只是他本身其实也非常向往那个大陆上唯一一所能够容纳光明与黑暗的变态机构,至于原因,除了他也早便很想更深入的了解教廷这个他最大的敌人以外,更是因为他所掌握的那种教廷神术一直都是他最感兴趣的东西——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莱茵督主教曾经说过大审判术的阅读权限跟异端裁决所守夜者信仰点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这个关系也是他能够看到大审判术实质内容的唯一途径。因此,事实上早在撒耶城的时候他便已经是在期待着以另一种身份步入异端裁决所的时刻了,而这也还是他之所以敢收留所罗门这个禁忌亡灵小法师的主要原因。 只是。 他期待进入异端裁决所也好,为进入异端裁决所而做了不少的准备也罢,这些毕竟都是他自己的决定自己的意愿,他的父亲又为何要从一开始便试图将他推进异端裁决所这个变态的结构?他的父亲有什么理由这样做?难道他不知道异端裁决所这个机构的黑暗性与危险性?难道他不知道对于他继承人这样一个异端来说,异端裁决所简直就是地狱吗?所以尼采很不理解,并且他更不理解的是,他的父亲为何要在12年前便安排桑提副主教与迦叶红衣大主教之间一系列的争斗而将他彻底论断为教廷的异端,继而着手为他铺垫一条通往异端裁决所的道路! 这是一场属于斯图雅特伯爵亲手缔造的长达12年的局。 而既然这个局此时已经被尼采指出,父子2人也都摊牌,那么接下来的尼采肯定不会再有保留,他也直接便向他的父亲表示出了他的这些疑问。对此,他的父亲,也知道了他所安排的一切都被他继承人看穿的伯爵大人并没有解释的意图,他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他的继承人大约有2分钟的时间,然后很出乎尼采意料的便从他手中的那本厚厚书籍中摸出了一把钥匙,接着起身走到尼采的身前,没有理会尼采的愕然,他很熟练的便用钥匙打开了尼采身后的箱子,从中取出一个长不足5公分,宽不足3公分的盒子,沉默片刻,凝视着盒子轻声道:“这一点其实也是你祖父的意思……你所有想知道的答案,都在这盒子里。” 尼采没有说话,眯起的眼中全然固执。 伯爵将盒子平平举起,放在唇边,没有用手去拂掉盒子上的灰尘,反而是轻轻吹了口气……于是,尘土飞扬,弥漫半空,随之消散的除了一个父亲对他孩子的愧疚以外,更多的兴许还是斯图雅特家族数百年来的荣辱沉浮,兴衰秘闻。 他凝重而认真的将盒子交到他的手中。 他起身,同样谨慎的紧紧将盒子捧在了胸前。 一切都如12年前,将他的继承人放逐到偏远撒耶小城时,伯爵大人认真而将千日草徽章交到他继承人手中一样,没有任何的分别。 …… “我知道关于阿喀耶森林中的一些事情,你的老师也就是那个所谓的达斯卡已经编纂成了一本书册记录了下来也交给了你,那么我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为何那样偏远且贫穷的理由我也不作任何的解释了,而关于你还想知道的鲁兹卡家族的事情,以及我为何始终没有将鲁兹卡家族彻底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这里也都有着答案。” “我还要告诉你,你要足够重视这个盒子,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人想要看看这盒子,更想要知道这盒子里边究竟有着怎样的秘密……这许多人中包括皇帝陛下,更包括教皇陛下。” 伯爵望着他的继承人,分外深沉的眼神中透露出更多的竟然是疲惫是愧疚,他叹息说道,看着即便捧着的是这个大陆上人人都打开去看的盒子,他的继承人却依旧没有打开盒子的意图,心中莫名其妙的感觉欣慰与满足……他知道,老伯爵交代他的事情,12年后的今天他才总算全部完成,只是,相反的是,卸下了负担的他却根本轻松不起来。 因为他知道,他只是将负担交在了他孩子的手中。 …… 一直到将盒子捧在了手中,尼采还是没能反映过来,他也依旧不敢相信他所有想知道的事情,以及他父亲所做的那些貌似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竟然都可以用这样一个简单的沾染了太多灰尘的盒子来解释?他垂头,看着这漆黑的盒子,再看着这盒子上永远都不会绽放的千日草徽章,下意识的道:“那想来关于我的祖父临终前所说,拥有斯图雅特高贵血统的人死了以后是没有资格步入天国的原因……这个盒子也可以给我一个完整的答案了?” “没错,就是这样。”伯爵显然是试图让他显得更轻松些,他微微笑了笑,只是依旧牵强。 “真讽刺。” 尼采喃喃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认为是教廷给了我异端的身份,所以我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平静的生活在这大陆上,于是我选择了憎恨他,厌恶他,甚至幻想着有一天能够亲手颠覆他。可我恨了12年,却终于发觉原来那都只是一个谎言,一个假象,给我异端身份的不是教廷,而是我的……父亲。你说,这还让我怎么去恨?怎么去厌恶?好吧,我不想再理会这些了,我也不想去责备我的父亲为何要这样对我了,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一个理由,一个我的父亲为何要这样对我的理由……但这依然不可能,因为我的父亲给了我一个盒子,然后告诉我说,这个盒子就是理由,这个盒子就是答案……” “这难道还不够讽刺吗?” 伯爵神色复杂,他望着他的继承人,深沉到深邃。 “你说,这世间有太多的人都想拥有这盒子打开这盒子知道这盒子里的秘密,这许多人中甚至包括教皇与皇帝,那是不是也是说……我便同样也渴望知道这盒子里的秘密?事实上我也应该这样好奇,我本来也就真的是这样好奇,但,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这个时候真的没有打开这盒子的欲望呢?为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盒子……竟然这样刺眼?” 12的异端身份,12年的饱受嘲讽与白眼,甚至于12年的信仰,就都这样被彻底颠覆,被一个盒子颠覆……这确实是一件滑稽到不能再滑稽的事情。 “所以,拿回去吧,我对这个盒子真没有太多的兴趣。” “或许有一天,我会亲手打开它,但那一天肯定不是今天。” …… 微微皱眉的伯爵满是意外的看着他的继承人,他确实不想他的继承人有太多的好奇心,但面对这样一个整个大陆都渴望拥有甚至为之疯狂的秘密,他继承人这样的淡然也实在太不应该了,他也的确很想知道,难道他的继承人就真的不好奇这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够让拥有整个大陆与整个帝国的教皇陛下和皇帝陛下都渴望拥有吗? 然而。 他再如何的费解却都改变不了尼采的决定,说了那一番话,尼采便也径自转身,将手中雕刻着千日草徽章的漆黑盒子放在了伯爵的书桌之上。 伯爵在那一瞬间再次深深皱眉,但很快,他便微笑了起来,笑的再没有任何负担,就跟从前完全就是一副甩手掌柜时的形象一模一样。 很没心没肺。 … … ps:1,红票每增加50,则加更1章。 2,收藏每增加30,则加更1章。 3,打赏每多1000,则加更1章。 4,书评论每增加30,则加更1章。 5,以上方式均可重叠,例如1天之内增加了50票也增加了30收藏,那么当天就得加更2章。 ps2:临时想出来刺激我多多更新多多写字,也刺激诸位多多投票与收藏的办法……好坏不提,起码不过分吧?毕竟50票就加更1章实在太廉价了,所以还是不要辱骂的太狠吧……当然,要真想辱骂我也欢迎,并且欢迎一切形式的辱骂与拍砖,尤其是冷嘲热讽那就是我的最爱。 ps3:这个试行的勉励式更新方法截止到12-1号。 ps4:这一章就是红票5173的加更,我期待5223的加更。 第一百八十章 我这一生都在为我的家族工作 古朴晦涩到犹如潘多拉魔盒的漆黑盒子静静躺在书桌上,它清晰蜿蜒的木质纹理以及雕刻着的永不绽放的千日草徽章都像是魔鬼的诱惑,散发着浓郁的黑暗哥特式气息也鼓惑着每一个看到它的人伸手去打开它,让人无法拒绝……然而,尽管如此,尽管跟这盒子也根本便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可将它放在了书桌上的尼采却再没有多看它任何一眼,仿佛不管那盒子里装有再如何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秘密他也都不会有丝毫的兴趣,他只是神色平静的望着他依旧微笑而优雅的父亲,沉默不语;而至于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大人也同样没有看向那盒子,这兴许是因为他曾经打开过了那盒子也确实看了那盒子有几十年的功夫而再没有多余的兴趣了,所以没有看着那盒子的他便也只是微笑看着他这个优秀的继承人,没有说话。 相视却都没有说话,那自然便是沉默,一味的沉默。 到了这个时候,一切便也都有了答案……这里所谓的伯爵在他继承人身上所设下的长达12年的局,指的便就是12年前教廷帝都教区桑提副主教与迦叶红衣大主教之间的纷争,最终牵连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导致当年的小尼采直接被教廷论断为大异端的事情。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只不过是那场纷争中的一个牺牲品,一枚微不足道的小棋子,他就是教廷为了转移内部矛盾,桑提副主教为了攻击迦叶红衣大主教而针对的迦叶所庇佑下的一个黑头发的异端孩子而已。 而这时呢? 这时的尼采自然已经清楚的知道事实根本不像表面的那样,他这个牺牲品其实从一开始便是他父亲的棋子,他父亲也是为了让他成为教廷所论断的异端而刻意安排出的那场纷争那场戏码罢了,而至于他的父亲要让他沦为教廷大异端的目的……便就是为了让他从一开始便站在教廷的对立面,然后一直等到教廷对他这个异端的态度已经达到必须剪除的时候,也就是眼下的这个时候,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以另一种方式将他送入异端裁决所。 所以这也就是说,当年他之所以被教廷论断为绝对的异端,跟他的黑发黑眸以及诡异的体质都没有绝对的关系,那也都只是他的父亲为了将他送入异端裁决所而铺垫的一个前奏。 这便也解释了当年那个小小男爵罗格礼仪官为何胆敢跑到教廷揭发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原因;这便也还解释了为何明知道他的继承人跟别的孩子都不一样,在他孩子特殊的体质上有许多东西不能被外人知道,可伯爵依旧聘请了罗格礼仪官这个外人回来教导他孩子的原因;这自然便也还能够解释……为何当年伯爵悍然杀入教堂夺回他的孩子后,桑提副主教居然再没有任何后续手段的原因。 一切都已有了答案,也都真相大白。 即便这时的尼采依旧不知道他的父亲为何从一开始便想要将他以这种特殊的方式送入异端裁决所,可这些毕竟都已不再重要,他也知道答案其实都在那盒子里,但他既然放下了那盒子,便意味着他再也不会去追寻所谓的答案了,他也再没有必要去知道所谓的真相了。 再没有必要了。 …… 沉默一直持续有10分钟左右的时间。 然后率先打破了这沉默这寂静的便也还是尼采,他站起了身,因为伤势他起身的时候便不得不借帮椅子的力量,导致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了声音打破了这沉寂,但他却没有说话,他最后一次深深的看了眼他的父亲,接着便艰难的转身,向着门外走去。 伯爵看着他的孩子带着遍体鳞伤而蹒跚走出这房间,看着那单薄但却异倔强的瘦小背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他其实真的是有些残忍了,因为当年的尼采,当年他的孩子不过才4岁……残忍,是残忍吗?伯爵深深的吸了口气,再次绽放他优雅而迷人的微笑,即便残忍又如何?斯图雅特家族的孩子……就应当在逆境甚至是绝境中崛起! 他没有说话,似乎也没打算说话,但等到他的继承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却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脱口而轻声问道:“难道,你就真的没有问题,也没有话想要再问我?” 尼采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他在犹豫,然后不知犹豫了有多久,他终于还是转回了身,低头,不知是在看地板还是在无意识的想些什么,但终究没有看向他的父亲,他轻声道:“好吧,2个问题……第1,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应该是您第一次正面跟我提起鲁兹卡家族,那么我想知道,今天晚上您提起了盒子,也提起了鲁兹卡家族,是否便意味着当年鲁兹卡家族被斯图雅特彻底颠覆的事情跟那个盒子有关?” “是。”伯爵坦然道,很诧异他的继承人能够将他今天晚上所随口提到的两点巧妙的结合起来,然后几乎分析出50年前鲁兹卡家族事情的真相,他迟疑片刻,又道:“事实上我还可以告诉你,斯图雅特跟鲁兹卡家族从前其实非但没有任何仇恨,更可以谈得上有着很深渊源的2个家族,可最终我们却依旧必须得将他们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原因便就是,当年的鲁兹卡看到了盒子里的秘密。” “这也是你应当背负起的责任,任何看到了这盒子,并且打开了这盒子的人,只要不是我们父子,那便都该杀也必须得杀,包括……波旁家族的人。”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您不愿将鲁兹卡赶尽杀绝,而宁愿他始终在黑暗中窥伺着斯图雅特家族的疑问。”尼采轻轻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关于鲁兹卡的这个疑问,接着,他悄然吸了口气,抬头,正视着他父亲的眼睛,又问:“第2个问题……既然当年桑提副主教跟迦叶红衣大主教之间的事情是您一手导演,那我是不是便也可以理解为,桑提之所以会那样配合您,也就意味着,他其实也是您在教廷所安排的一颗棋子?”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近乎自嘲般的笑了笑:“在我即将步入教廷异端裁决所之前,我总得知道教廷里究竟哪些是敌人,哪些是朋友。” 伯爵没有犹豫,依旧站在书桌前的他直接言道:“不错,桑提确实是我斯图雅特的朋友,并且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信任他有的时候要更多于信任迦叶。” “好的,知道了。” 尼采再次点头,随后当他的视线从他父亲身上移开,他便也再没有任何的问题了,他转身,拉开房门,似乎是要这样便走出伯爵的书房,但是,拉开了房门一只脚也跨出了门槛的他,却扶着一扇门停下了他的脚步,他低声喃喃道:“其实我想知道您想问什么,但我要告诉您,兴许我说我对您一点儿都不怨恨您并不相信,可实际上我也真的不恨您,撑死也就是有些怨气,因为我知道,如我母亲所说,您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斯图雅特的荣耀……可是父亲,我希望您有的时候可以试着相信我,您要知道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深深的懂得我身上流淌着的血,是斯图雅特的血,所以为了斯图雅特的荣耀,有许多事情您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也断然不会违背斯图雅特的意愿。” “就像这件事情……即便您当年告诉我,需要我为了斯图雅特进入异端裁决所而必须得成为大陆上人人厌恶人人痛恨的异端,那么,为了千日草的荣耀,哪怕是跟教廷为敌是跟整个大陆为敌,我即便是沦落为异端,又何妨?” …… 父亲。 这是多么陌生的一个词汇。 伯爵看着他的继承人跨出了另一只脚,再看着他的继承人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终于再也没有了优雅的微笑,他深深的眯起了眼睛,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但又像只是为了更清楚的看清他的孩子。 他俯身,眼神深邃到空白。 “我这一生都在为我的家族工作,但非家庭。” … … ps:今天保底的1章,差200多字,只是因为我觉得这一章写到这里刚刚好,一个父亲跟一个孩子的故事。 ps:5223票的加更大约6点左右上传,希望到时候能看到5273票的加更,那么晚上10点就还有一章,大家踊跃些,我努力些,仅此而已,拜谢诸位,我遁下继续码字,都加油。 第一百八十一章 拜访阿尔弗雷德 有野心有智慧但就是学不会愚蠢的平民孩子卫斯理曾经说过一句话,说是连我们的生命都是父母所赐予,那不管我们的父母再如何的残忍不可饶恕,做子女的终究是没有资格去抱怨甚至怨恨父母的,这句话让尼采听完便直接改变了对这个孩子的看法,因为他深以为然,并且由于他是第2次生命,他对这个观点的感悟也肯定比卫斯理来的要更深刻,所以,既然本身便相当认可这个观点,那在他走出房间时,他说他对他的父亲只有怨而没有恨,那便是真的没有恨,尽管这12年来他这个处处受人冷眼的异端身份完全便他父亲一手导演,也根深蒂固到造成了他不得不直面受到教廷最严酷的威胁,可他毕竟已经习惯。 如同他已经习惯了仇视教廷。 …… 走出伯爵书房也没忘记顺手把门带上的尼采转身第一眼便看到了即便他在书房中从下午一直呆到了现在可依旧等在门前的胖子与潘多拉,这让他有些感动,确实是感动于潘多拉的倔强,这个不过才8岁的小女孩也果然说是再不离开她的尼采哥哥,她就真不会离开了,所以迅速将所有的不愉快暂时隐藏后,尼采便向着潘多拉笑了笑,然后招手,等她走上台阶站在了他的身旁,他便一如既往肆无忌惮的伸手揉乱了她一头好看的金头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而起初神情中带着疑惑的潘多拉也逐渐没有了疑惑,她也仰起她的小脑袋,同样是眯起了眼睛,选择了微笑——于是,这微笑便胜过了一切的言语。 “艾伦,我前些时间吩咐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揉乱了潘多拉的头发也让潘多拉依偎在了他的身边,尼采接下来便很快望向了站在他左侧的胖子艾伦,问的自然也就是3天前他受到处处威胁时胖子这个私人管家居然没能在场,而必须去办的事情。 胖子很快点头,3天前在尼采最危险的时候没能站在尼采的身旁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可再如何的自责不满,他也终究还是知道像他这种程度的实力,那即便他在场他也帮不了尼采任何的忙,相反,只会成为累赘,因此他自责却又沮丧,要不是他那几天去办的事情同样也是相当的重要,那么想必他这个从撒耶城跟着尼采一路来到帝都的嫡系心腹,纵然拥有再厚的皮也都没脸继续站在尼采的面前了。 “很好,那现在带上我们亲爱的子爵大人顺便喊上卫斯理过来跟我去趟阿尔弗雷德候爵府做些事情吧,至于迭戈他们几个,就让他们好好养伤,这几天我们随即都可能要去趟玛雅公国。” 简单而平静的说出接下来一系列他们目前以及很快将要做的事情,尼采便牵着潘多拉的手走下台阶,似乎是打算这便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了。然而,这一点显然是胖子所不能接受的,胖子在尼采走下台阶的同时,打量着尼采身上根本没有痊愈也不可能痊愈的伤势,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惊讶脱口:“现在?” “有什么疑问吗?”走下了台阶的尼采微微皱眉,随后似乎是意识到胖子的神情完全就是在表示‘他这个大伤员不过今天才刚刚死里逃生,却接连先去了趟克伦威尔伯爵府,又跟伯爵大人谈了这么久的话,现在最应该做的其实是休息’,他这才缓和了神情,便也平静中却又带着不容质疑的口吻,道:“是的,是现在。” 他可很清楚他确实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等待了,不说安妮的伤势需要他尽快的找到自然绿叶,便是戴安娜这时的处境……也需要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帝都的事情解决完,然后找到她,所以至于他沉重的伤势,他只能选择无视,不理会。 胖子欲言又止,看了眼对面依旧沉默站着的青年,只能转身去办尼采所吩咐下来的他现在必须去做的事情。 然后等胖子离去,尼采便也随即牵着潘多拉走向了伯爵府的大门。 自始自终他都没有去看同样也一直等在伯爵书房前的小威廉-斯图雅特任何一眼,仿佛小威廉这个有城府能隐忍的孩子根本便是团空气,而小威廉也同样的从没有试图开口说话,即便尼采跟粉裙小女孩从他身前走过,他也都依旧平静而执着,没有阻拦,只是一直等到尼采跟小女孩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他才沉默抬脚,离开这里。 …… 斯图雅特伯爵府门前的马车已经备好,等在那里的除了卫斯理跟胖子以外倒也还有一个麻袋,从麻袋的体形以及体积来看,那里边装的显然是一个活人,会挣扎也还会呻吟,可这些尼采显然都不会在意,他只是径自牵着潘多拉便走向马车,然后很意外的便也看到车夫依旧是老管家老占坎,这让他多少有些困惑,因为这天他醒来以后老占坎显然一直是在履行着他私人管家的职责,而并非斯图雅特家族的管家职责。 不过,他却没有去问,即便考虑到这时的天色真的已经很晚了,而老占坎又实在太老了,他想开口去说些什么,但话到唇边却终于只能变成微笑,于是主仆相视,微笑,然后马车扬蹄,在漆黑的夜色中,驶向阿尔弗雷德候爵府。 阿尔弗雷德侯爵府。 火把与马蹄声将幽静且格具威严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府重重拱卫,这种喧闹与静谧的氛围似乎在这黑夜中显得很不协调,但实际上这却就是整个帝都现如今形势的一个缩小版写照,因为自从斯图雅特伯爵悍然而制造了持续半日的白色恐怖后,即便后来在罗斯切尔德老公爵与第1长老的主持下,通过谈判没有让这一触即发的局势继续恶化下去,可毕竟当时直接离场的斯图雅特伯爵也并没有给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等贵族们任何一个交代,这一点肯定是骄傲与荣耀被践踏了个干净的贵族们断然不可能接受的结果,所以那场毫无意义的谈判后,帝都一触即发的局势便也依旧存在并未改善,各自家族扈从骑士的拱卫帝都本身也就是在象征着这种平静下的潜流暗涌,随时都可能演变成洪水滔天。 而这,便就是不平静的因素。 至于目前帝都表现上令人窒息的平静,或者可以说是沉闷,那倒完全是因为贵族们有贵族们的顾忌,他们除了要顾忌帝国排名绝对第1的斯图雅特家族千日骑士团以外,还必须得继续等待宫里波旁陛下的意思,一旦波旁陛下对此事的态度不能够让贵族们满意,或者波旁陛下始终没有他的态度出来……那么贵族们便肯定会失去他们最后的顾忌,并且,他们的等待也绝不会漫长的等待下去。 一切都只是时间与容忍度的问题。 因此。 马车驶到阿尔弗雷德侯爵府门前的时候,尼采便也可以清晰感受到这种充斥着杀戮与暴力的狂躁氛围,这让他下意识的便皱起了眉,肯定知道这种局势对于斯图雅特家族来说必然是最坏的局面,因为不管掌握着帝国军权的斯图雅特家族再如何的强悍,可面对实力完全不逊色与斯图雅特的阿尔弗雷德,以及亚历山大等家族的联手,可以说斯图雅特毫无胜算,再加上致命的是,在贵族与贵族的对峙杀戮中,帝国法律从某种程度上也认可这种争斗,就像当年斯图雅特家族可以彻底埋葬曾经的鲁兹卡家族一样。 这个世界虽然披着贵族优雅,刻板,讲道理,够矜持的皮,但从骨子里说却也原本就是强者为尊的世界。 而这其实也就意味着波旁陛下必须得维持这种平衡,他绝对不能轻易插手任何一方的事务,即便他再如何莫名其妙的与斯图雅特家族关系匪浅,可他到底是康坦帝国的皇帝陛下,而并非斯图雅特家族的皇帝陛下,他也肯定不能让帝国的贵族们对波旁家族彻底离心,更何况,这件事情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斯图雅特家族都绝对是理亏的一方,贵族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即便事情的起因……确实耐人寻味,但结果终究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醒来后的尼采第一次清晰认识到因为他而引起的目前斯图雅特家族,甚至整个康坦帝国所面临的处境严峻。 这对他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来说必然是他需要认真考虑的事情,然而,恰恰相反的是,等到马车停靠在了阿尔弗雷德侯爵府的门前,他牵着潘多拉的手从马车中走出,他却已然再没有任何顾虑这局势的迹象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事情该操心的是他的父亲,而他眼下最应该做的,是安妮是戴安娜。 所以最终他便也只是迎着迅速围过来的阿尔弗雷德玫瑰骑士团,神色平静的看着眼前戒备森严的骑士们,阻止了潘多拉的如临大敌,他避开火把的照射与长枪上的寒光,轻声道:“我是尼采-斯图雅特,想要拜访马修-阿尔弗雷德少爷,请通传。” 含蓄矜持有礼且优雅。 就像一位真正的阿尔弗雷德的客人来拜访,跟阿尔弗雷德家族也并没有任何的不愉快存在。 … … ps:5223的加更,5273貌似还比较遥远…… 第一百八十二章 贵族这种东西 玫瑰骑士们看着这位突兀到来的斯图雅特继承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错愕与匪夷所思,要知道,他们这些原本一直都驻扎在帝都外围的骑士这次被侯爵大人急召入城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个少年的家族,并且为此他们的骑士团长也严厉下达了要求所有人都全副武装就连睡觉也必须得紧握长枪,时刻保持1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与斯图雅特的千日骑士团开战,也准备与整个斯图雅特家族开战的命令;所以尽管玫瑰骑士们在想到他们这次的敌人,号称军方第一人的斯图雅特伯爵的可怕以及帝国排名第1的千日骑士团雄厚的实力时,会紧张会恐惧,可他们确实已经无所畏惧,也都做好了为阿尔弗雷德,为他们的信仰死战不退甚至献身的准备。事实上,他们入城后的这2天也一直是在等待着开战的命令,也等待着斯图雅特家族与千日骑士团为他们带来噩梦。 可眼下呢? 如临大敌的玫瑰骑士们虽说没等到斯图雅特家族那位可怕的军方第一人,也没等到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胜他们的千日骑士团,可他们毕竟是等到了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也等到了他们所不得不面对的噩梦影子……但这噩梦的影子来的也实在太不靠谱了吧?不说这位深夜造访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只带着一个浑浑噩噩的老管家和一个貌似怎么看都不像战士的小管家以及一个毫无威胁可言的可爱小女孩,就说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态度,那简直也是友好到不能再友好的地步了吧?甚至即便是面对他们终于鼓起勇气上前盘问的骑士队长很不礼貌也很不客气的盘问时,他也都能够始终带着优雅温和的微笑一一回答,非但没有所谓的敌意与开战的意思,便是连贵族们所特有的傲慢与刻薄也都压根儿没有……并且尤其过分的是,他身后那个怎么看都不像战士的胖子小管家随后居然也还从马车上抗下了一个硕大的麻袋,这更是让骑士们一头雾水啊,这个麻袋似乎无论如何都更应该被理解为斯图雅特继承人拜访他们少爷时所带的礼物,而并非开战的信号啊。 于是玫瑰骑士们诧异了费解了也摸不着头脑了,一时间也不知道紧握的长枪是该毫不犹豫的刺向面前的敌人还是该收回去了,所以尽管他们这会儿也还依旧保持着严峻戒备的姿态,可其实估摸着要是斯图雅特继承人嘴上再挂一句我是为了和平而来,那么骑士们兴许就真把这个深夜造访的敌人看成是为了根本不会存在的所谓和平而来的和平使者了。 气氛持续很有趣,场面也持续很古怪。 防御来犯敌人的玫瑰骑士们森严戒备紧握长枪理所当然,可问题是这来犯的敌人实在太没有来犯的觉悟,那一脸真诚的微笑以及他身后3个老弱幼外加一个大麻袋实在太没有来犯的力度,跟铠甲在身装备齐全的骑士们相比,简直恰好便构成了一副绝妙绝有讽刺意味的画面。 …… 这种有趣的气氛一直维持到马修-阿尔弗雷德少爷随后走出才总算被彻底打破,这位带着慎重与疑惑一路从府中缓缓走出的马修少爷,几乎前脚刚刚跨出内门时便随即加快了步伐,也换上了一副欣喜与欢迎的姿态而匆匆走了出来,他首先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斯图雅特继承人身前戒备森严的阿尔弗雷德家族骑士,好象是打算直接给尼采一个结实的拥抱,但好在他后来终于还是意识到了他家族骑士的态度可实在不够友好,所以他当即便拉沉了脸色,在距离尼采还有3步左右的距离时直接开始怒斥这些怠慢了他贵客的骑士们,从放肆无礼到有眼无珠一路骂到让骑士们迅速闪开,马修少爷都显得极为费解且愤怒;然后,等骑士们退下他这才迎上依旧微笑的尼采,表示了对骑士们的无礼感到抱歉后,他随后仿佛也觉察到这时身上满是白绷带的尼采确实不适合和他进行拥抱,因此满是‘难过’的打量了尼采一阵,他才叹了句为尼采的伤势而感到遗憾,就像那伤势跟他完全没有关系,他也确实只是站在尼采朋友的立场上而为尼采遗憾难过一样。 对此,尼采自然是微笑带过,非但不会很不合适的反问难道这伤跟你这位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就真的没有关系吗?反而只是会很含蓄的表示伤势无碍,只是些轻伤罢了,最后也还委婉的微笑向马修少爷表示深夜打扰实在很不应该,还请原谅。 原谅? 这个词汇对于马修来说显然是太过刺耳,这位优秀耀眼各方面品格出众、尤其是对‘友谊’忠诚的马修直接便表示了他的愤怒,说尼采这话他真的不爱听,事实上只要尼采有事情,那么只需要派个下人来躺阿尔弗雷德候爵府,他便会连夜赶到斯图雅特伯爵府,而不必尼采带着伤势赶来。 尼采微笑摆手,没有说话。 马修似乎这才终于意识到带着沉重伤势的尼采确实不能一直就这么站在他阿尔弗雷德的门口跟他说话,于是他便很快再次表示了他对这个疏忽的歉意,然后像是担心尼采的伤势不方便走路,他便谨慎到近乎小心翼翼的站在尼采身旁,一路引着从骑士中穿过,步入阿尔弗雷德侯爵府。 从头到尾。 无论是马修-阿尔弗雷德的真诚还是亲切以及尼采-斯图雅特的微笑与友好,都实在是让骑士们瞠目结舌几乎根本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他们确实很难相信这两位亲密亲热到似乎是具备着相当深厚友谊的贵族少爷之间居然会存在着你死我活的不愉快,也确实不敢想象斯图雅特家族与阿尔弗雷德家族之间居然会有生死存亡的不愉快,然后,便也直接觉得,他们骑士团长命令他们入城时所说的随时准备与斯图雅特家族开战是不是一句荒谬的笑话……可考虑到近两日候爵府的异常以及他们骑士团长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却又都清楚的知道那根本不是一个笑话。 因此,骑士们俯身垂头百味复杂了,觉得贵族这种东西还果真是兴许连造物主都琢磨不明白的东西。 …… 然而不得不说,骑士们琢磨不明白的东西只是因为他们站的低也看的不够真切罢了,实际上只要他们有人能够跟随这两位少爷走进去,那么想必他们很快就能够知道斯图雅特家族与阿尔弗雷德家族,斯图雅特继承人与阿尔弗雷德继承人之间确实是都存在着几乎可以说是誓不两立的大矛盾,因为几乎是刚刚随着马修走进阿尔弗雷德客厅没多久,尼采便随即脱下了他贵族伪善的面具。 那时,一步入客厅,等尼采坐在了圆桌前,阿尔弗雷德的仆从们很快送来了点心与美酒,马修看了几眼尼采身后的两位老小管家与坐在尼采腿上的粉裙小女孩后,又多留意了几眼那个古怪的大麻袋,然后终于还是成功的克制了他的好奇心,没再猜测麻袋里的东西,只是微笑又简单跟尼采客套了几句,最后才收敛了他的客套,一副跟尼采推心置腹,他也像是尼采知己般的神情,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你深夜前来的原因,事实上我也早便知道你肯定会来,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么你这次过来应当是为了戴安娜-罗斯切尔德的事情吧?这件事情确实是一件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玛雅的霍布赖特居然敢在我康坦帝国的帝都做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不过尼采你放心,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迎救戴安娜回来,如果没有差错的话,这个时候老加文应该也带着我阿尔弗雷德的骑士团与罗斯切尔德家族的骑士团汇合了……其实正常理论下,我这时也应该赶了过去,只是考虑到安娜毕竟是我们的朋友,你应该也会有这个意思,所以我便一直在等你,怎么,今天过来是不是便是商量这件事情?你是否已经决定了下来?” 尼采不容置否,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马修少爷便随即轻轻皱眉,满是关切的看着他一身的白绷带,补充道:“不过尼采,我个人建议……你还是安心养伤吧,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办,我一定将安娜安安全全毫发无伤的带回来。” 真是个贴切而周到的马修少爷呢。 尼采笑了笑,道:“不错,我确实是为了戴安娜的事情而来。”他停顿了下,打量着有疑惑也有还没完全退却关切神情的马修少爷,轻声又道:“但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戴安娜的事情……将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这件事情轮不到你插手,你也不必插手,我会亲自将她接到我的身边。” 马修脸色顿变。 … ps:今天事情繁忙的过分……上传晚了,抱歉,5273的加更大概到凌晨了,诸位明日再看吧,另外还有5323的加更,以及明天的1章,明日起码3更,我不会忘记更不会欠帐,诸位放心。 第一百八十三章 摊牌 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尼采显然是变了。 这一点在撒耶城时便厮混在尼采身旁整整11年后来也一直追随到了帝都的胖子艾伦肯定感触最深,因为他清楚的察觉到如果说以往从容冷静的尼采在处理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擅长潜伏在阴暗中窥伺着事情的发展,然后等到特定的、恰当的时刻一举动手,果断而凌厉的平定一切,总归是有迹可寻的话,那么这次醒来后的尼采明显是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了,他处理事情的一切动作也更扑朔迷离不留痕迹了;就拿眼下的这件事情跟去年富兰克林子爵家族的事情比较来说,即便当时尼采早便知道了是富兰克林子爵在暗中动着手脚搅乱了整个斯图雅特家族封地的局面,可他在事情发生的过程中始终没有对富兰克林子爵家族有任何的手段,甚至一直是到他解决完了所有的麻烦以后才干脆而彻底的覆灭了富兰克林子爵家族;可现在同样是面对敌人在阴暗中动的手脚,在斯图雅特与阿尔弗雷德之间的战争其实仅仅是刚拉开了帷幕,他也根本没能解决完所有麻烦的时候,他却便就这样选择了跟马修-阿尔弗雷德进行摊牌;这意味着什么?肯定不会意味着尼采是试图覆灭或者平定一切的麻烦与问题了,事实上面对各方面实力并不逊色于斯图雅特的阿尔弗雷德,他也完全不具备这个能力,那疑问自然便也产生: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跟马修摊牌?难道他不担心因为他的摊牌而导致阿尔弗雷德家族再没有任何的顾忌吗?难道他不担心跟马修彻底撕破脸皮以后,在接下来他去往玛雅的过程中,马修便也再不会有任何矜持的必要而肆无忌惮的给他制造麻烦吗? 胖子想不通,要是换成以前想不通他就真不会去想,也懒得去想了,但现在不能,因为他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按照尼采的建议在进行他哈亚当斯家族祖辈没能完成的使命了,那他自然需要学习需要进步也需要跟上尼采的节奏,只是,这节奏实在太能捉摸,胖子再如何的用心去揣测却只能遗憾的意识到他压根儿就跟不上尼采的脚步,所以这个时候看着坐在他身前的尼采,胖子心中也就只能无力哀号,同样是人同样是厮混了那整整11年也同样都是贵族怎么差距就能够这样的明显?尼采的蜕变又怎么能够让人产生这样的深深无力感? 当然,这里的蜕变胖子坚持认为只能是尼采的变化,而非成长,要不然恐怕他最后的信心与韧劲都很有可能被打击到再不复存在。 …… “你凭什么?” 断然没兴趣理会尼采生死后成长也好,蜕变也好的马修神情阴晴不定打量了尼采足足有7分钟的时间以后终于开口,到底是帝都的朝阳马修少爷,他依旧没有动怒的痕迹,并且也瞬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因为不管是从尼采跟戴安娜之间的关系来说,还是追溯到斯图雅特与罗斯切尔德的关系去看,尼采跟戴安娜显然在马修眼中都只能是没有半枚银币的关系,那既然如此,尼采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不能理会戴安娜的事情?他又凭什么可以一言决定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以后将不会跟戴安娜再有任何关系?就凭他斯图雅特家族权势滔天他便可以一手遮天吗?可再如何权势滔天的斯图雅特似乎都不能为阿尔弗雷德构成任何直接的威胁,这一点尼采应该不会不知道,因此他这样嚣张蛮横到近乎愚蠢的态度就显然没有任何的理由,也根本便是不可理喻。 “就凭这个人。” 似乎是摆明了要将蛮横进行到底,伴随着彻底褪下了和平使者皮的尼采冷笑而说出了这句话,他身后的小管家胖子艾伦便也陡然拎起手中的麻袋直接抛到了马修与尼采做坐着的圆桌之前,然后麻袋翻滚,兴许是撞击力度实在太大,也导致了麻袋里的人疼痛难忍,自麻袋里发出一阵细微的呻吟声,接着迅速陷入沉寂,显然是昏死了过去。 “你总得让我看的清楚。” 马修少爷的这句话自然是意味着需要尼采解开麻袋的绳子,起码露出麻袋里人的脑袋与面孔,这并不过分,所以胖子小心翼翼打量了眼他一直忌讳甚深的老管家,察觉到他依旧半闭老眼像是根本已经睡着了以后,他便犹豫打算上前亲自解开这麻袋,但没等他抬脚,他身前的尼采便已经是撇嘴道:“想看?那总得自己打开才有意思,你该不会指望我来帮你吧?要知道,我可是个重伤病患。” 胖子差点没被一口气给噎到,心想他倒终于想起他还是个伤患了。 而也是因为尼采这句实在很不配合眼下凝重且紧张氛围的话,让本来神色并不好看的马修倒也缓和了神色,他看着尼采略显玩味,随后没有犹豫太久,终于还是亲自打开了这麻袋——当然,这里的亲自肯定不可能是高贵的马修少爷用手触碰这肮脏的麻袋,他也只是示意他身后的一名剑士上前而已,然后,麻袋解开,一颗虽然已经失去了半条命但却依旧顽强喘息也带着肮脏鲜血的头颅终于出现在马修的眼前。 他稍有缓和的神色再次难看。 他略显玩味的瞳孔猛然紧缩。 他当然不会陌生这颗肮脏的脑袋,即便脑袋上的鲜血确实遮挡了他大部分的面容,但既然在撒耶城的时候见过这个人,也跟他谈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话,并且还商量了许多细节进行了许多交易,那么马修少爷想来无论如何都会对这个阴险奸诈贪婪而又斤斤计较的乡下小贵族有着深刻的印象——只是,他不是应该已经被尼采直接处死了吗?这一点他后来也刻意派人留意过,也得到了确切的证实啊,那他怎么还能够这样半死不活的出现在他阿尔弗雷德侯爵府? 富兰克林子爵。 当初利用这位愚蠢子爵的大人物之所以没有斩草除根,那是因为他们都很清楚,真正的大贵族在面对背叛了他们的附庸贵族之时,根本不会给附庸贵族任何狡辩挣扎的机会,他们断然会采取最直接的方式割下背叛者的头颅,因为真正的大贵族有独特的骄傲,因为真正的大贵族要是允许背叛者狡辩挣扎了,那其实也就是对他们的一种侮辱……所以那时与富兰克林子爵做过交易的大人物便也只是将这位愚蠢的子爵大人留给了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自己去解决,然后他们在暗中等待,等待子爵的挣扎,也等待斯图雅特继承人的骄傲不允许他继续挣扎,一直等到子爵倒地,也一直等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帮助他们完成一系列的杀人灭口,简直是天衣无缝。 事实上,事情表面上看也确实就是这样进展了下去的。 然而,那些躲藏在暗中的大人物们终于还是疏忽还是出现遗漏了,他们竟然忘记了去最后检查确认倒地的富兰克林子爵是否真的已经是死了,他们竟然也忘记了这个大陆上要想让一个人假死昏死,那实在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当然,这个疏忽遗漏实际上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他们怎么可能想得到高贵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居然真的会给卑微的富兰克林子爵这种挣扎狡辩的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想得到真正的大贵族,斯图雅特继承人居然没有这种独特的骄傲?他们又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其实对这种愚蠢的傲娇的甚至是盲目的骄傲根本便是绝对的不屑一顾? …… 所以这会儿便就换成是尼采略显玩味的打量起马修少爷的反映了。 他察觉到尽管很快便回复了平静的马修不可避免的还是在第一眼看到富兰克林子爵时有了那么一分半点的愕然与惊讶,便当然知道富兰克林子爵的狡辩其实都是实话,同时也就可以肯定当初利用这位愚蠢的富兰克林子爵,然后跟他进行交易的大人物,便就是马修-阿尔弗雷德少爷。因此他轻轻笑了笑,迎着将眼睛放在了他身上,也全然平静与好笑的马修,他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便笑道:“噢,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是说我没有证据,是说这其实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对吧?” 很难想象马修少爷依旧能够微笑而点头。 只是这似乎依旧没能出乎尼采的意料,他也像是早便准备好了迎接马修一系列的任何一种可能的反映,他再次微笑,又道:“那就再给你看一个人。” 身后的胖子轻轻拍了拍手。 然后,始终站在门外守在门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扈从骑士,平民孩子卫斯理平静走来,一如既往的深沉到给人以阴沉的感觉,他没有看向马修少爷,只是径自走到尼采身前,标标准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扈从骑士对主人所必须要行的礼。 马修终于悄然握拳,便连指节也以泛白。 … … ps:这是5273红票的加更。 第一百八十四章 纯属巧合 能够在聚集了成百上千平民孩子的撒耶学院脱颖而出一举成为不折不扣的大贵族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扈从骑士,那除了有头脑有野心的卫斯理跟他的伙伴们确实具备出众的实力与强悍的团队精神等缘故外,更多的原因其实也还是因为他们为了吸引到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注意而采取的极端手段——当时的他们可是直接煽动了整个撒耶学院骑士部与剑士部的骚乱与战斗甚至一度让局面几乎恶化到不可收拾,才引起了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格外注意。 只是,既然是在有野心的同时也还有头脑能隐忍,那么卫斯理这个孩子又怎么会轻易采取这个极端的方式?他难道就不担心他造成的这个恶劣后果甚至很有可能会导致,在他跟本没机会引起斯图雅特继承人注意前,他们这些制造了骚乱的罪魁祸首便会直接被斯图雅特家族的扈从骑士干脆扼杀吗?他又凭什么能够断定即便注意到了他们,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也只会欣赏他们,而不会憎恶他们? 答案其实很简单,因为有人需要他们这样做,因为有人给了他们许诺与保证让他们在制造了这场骚乱后非但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同时更可以得到另一种方式的荣耀与成就,所以他们才能拥有这种制造大骚乱的勇气……所以卫斯理便也能够通过这场大骚乱而得到一个大秘密大阴谋,而正是这个所谓的大秘密大阴谋便也让卫斯理这个学不会愚蠢的孩子迅速嗅到了其中所潜藏着的兴许是他们一辈子只有这么一次的大机遇……这个机遇甚至比那位大人物所许诺的荣耀与成就还要诱人! 通过出卖秘密与阴谋去获取真正的荣耀与成就,显然是比被人利用获得荣耀与成就要来的更为靠谱,并且跟后者相比,前者也明显才是绝对的终南捷径——这个道理,擅长剑走偏锋的聪明孩子卫斯理当然不会不知道。 所以足够聪明的平民孩子卫斯理终于还是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在利用这个机会改变了他们这几个平民孩子一生的同时,也通过这种方式狠狠的给马修-阿尔弗雷德上了一堂生动的课,而这节课的名字其实便就叫做‘小人物的智慧小人物的不择手段,在挣扎攀爬的过程中往往要来的更要让人惊艳,也更能为所谓的大人物带来足够的惊喜。’ 这也就解释了尼采为何对这个平民孩子一直都没有足够的信任,甚至为了考验卫斯理所谓的忠诚,他宁愿让这9个跟他从撒耶来到帝都的孩子在不到1年的时间内便迅速锐减到6人,死了3人的主要原因;这同时便也就还解释了,当初撒耶学院大骚乱时,为何只有妮可小姐跟戴安娜在骚乱的正中心撒耶大操场,而马修却不在的原因,要不然不说那种危险的场合下,马修实在没道理跟他的妹妹妮可走散,就说他最最在意的戴安娜,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出现在她随时都可能遭遇危险的时刻? 这个理由……其实便就是因为既然那场大骚乱都出自他的一手安排,那他当然会拥有足够的信心可以保证他的妹妹妮可小姐与戴安娜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直接威胁;而至于他不得不一手折腾出来那么一场大骚乱的原因,那就是因为他当时需要离开的时间比较长,因为他需要从撒耶小城一路赶去玛喀所城跟富兰克林子爵商量事情,并且通过亲自见面的方式给予富兰克林子爵进行交易的信心,所以若没有那场骚乱,那他断然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甩开妮可与戴安娜而独自赶去玛喀索城的。 …… 因此平民孩子卫斯理这时的出现对马修意味着什么自然再清楚不过,优秀到各方面都出类拔萃的马修少爷兴许早在知道卫斯理这个孩子成为了尼采的扈从骑士时就已经多少看出了一些端倪,那他这个时候会惊讶会下意识的紧张,但到底不会惊骇;而至于他当初暗中所做出的这一系列事情在当时就已经被卫斯理直接拆穿,他倒不会太介意,也更不会认为这是一次惨痛的失败,对他而言,这撑死就是一次意外罢了。 是的,是意外。 所以平静下来的马修看了眼卫斯理,随即便望着尼采也只是简单道:“看来我确实是低估了这个孩子的能力与勇气,也确实低估了你在家族领地内的影响力,那些平民们对你的忠诚……也果然还是比我预料中的要更高些。”说完,他顿了顿,迎着尼采近乎嘲讽般的晒然一笑,他也笑了笑,又接着道:“不过尼采,这些又能证明什么呢?” 富兰克林子爵的招供与卫斯理的背叛,这2个条件貌似无论怎么看也都足够证实马修所做过的一切事情,事实上他间接也已经承认了这一点,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马修少爷的无耻?还是意味着马修也果然是将虚伪彻底融入了优雅?其实都不是,这也只是意味着他需要实际的证据而已,尼采也肯定很清楚即便是根据帝国法律去看,那么只有2个人的口供与证明显然是不足以让马修坦然承认一切的,因此马修的反问便也根本没能出乎他的意料,他也只是认真而看着马修大约有3分钟的时间后,终于失笑,道:“真是狗-娘养的如我所料般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马修微笑耸肩,根本不在意尼采的嘲弄,似乎是对他曾经所做过的那些事情都有着强烈的自信而深信他没有留下任何实质上的证据。 然而。 他的这份淡然与平静却很快便在尼采接下来的动作中被彻底摧毁,尼采也只是将手伸进了口袋中摸出了两颗纽扣摆在了圆桌之上,马修少爷便神情复杂,猛然眯起了眼睛看着了纽扣,终于不再打算继续顽抗下去——两颗黑色纽扣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从表面上去看也就是一般连平民都用得起的寻常纽扣,做工不精良也不花哨,只是实在坚固也够结实,貌似根本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但关键是……尼采随后也掀开了纽扣的背面,于是这背面那雕刻着圆圈中套着圆圈,足足套有10环的图案便也摆在了马修少爷的眼前。 “应该不会陌生吧?阿尔弗雷德轮回部队的特有标志……应该就是这个吧?那这是不是意味着你将再没有反驳的余地?” “哦对,我确实是有必要跟你解释下这两颗沾染着鲜血的纽扣是从哪来的。”说着,尼采便也注意到眯起了眼睛的马修少爷已然再次回复正常,他没有说话,但却完全便是一副兴致盎然的神情打量着尼采,仿佛就是在表示着他也确实很想知道纽扣的来历,所以这便让尼采不得不哑然失笑了,他也只能继续笑道:“说起来第1颗纽扣的来历,倒还完全是你的功劳,你当初离开撒耶城时也下令杀光富兰克林子爵所有的在外私生子,然后派出了你的轮回部队……便也恰好给了其中一个孩子留下这颗纽扣的机会,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我给忘了,反正他已经死了,这点你倒不必担心,因为你的轮回部队确实足够强大,要知道那个孩子可是富兰克林子爵众多私生子中最优秀最有前途,也最有可能效仿他的父亲富兰克林从一个私生子爬到家族掌舵者一位的孩子,只是很遗憾……他死了。” 说到这里,尼采看了眼麻袋中浑身鲜血的富兰克林子爵,富兰克林这个时候已经清醒,也肯定认出了他面前除了那位魔鬼少领主外,也还有一位……他恨不得咬死的优雅高贵正直的贵族少爷,只是,他恨不得咬死肯定不意味着他就能咬死,事实上他这个时候只能用他的凶狠眼神去试图杀死这位英俊阳光的阿尔弗雷德少爷。 “其实说起这些,我也必须得感谢你,真的马修,要不是你干脆而果断的杀光了富兰克林子爵的所有血脉,那么想必富兰克林子爵是依旧不会轻易背叛你的,他甚至还会带着你许诺的美好未来而继续撑下去,不会说出你跟他之间的一切交易。” “这么说是我自作聪明了?”马修笑了笑,英俊的脸庞上满是阳光的味道,他接着又道:“那么第2颗纽扣想来便是尼采你亲手摘下来的吧?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成人礼的那天晚上,轮回部队损失了一个人,这便也就意味着第2颗纽扣上的鲜血很有可能便是你的鲜血……不过尼采,我很好奇的是,据我所知那天晚上你悍然而杀了那个刺客以后已经直接昏死,那你为何还能记得留下这样的一颗纽扣?总不至于连你都快要死了的时候,你还在全心全意的试图找出真相吧?” “当然不是。” 尼采很洒然的便笑了笑:“我倒真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变态,都快死了,哪儿还有什么理智什么慎密的考虑……我之所以能够留下这样的一颗纽扣,归根究底也就只有4个字能够解释罢了。” “哪4个字呢?” “纯属巧合。” … … ps:按照顺序来,这是今天的1章,接下来是5323的加更,大约6点后上传。 第一百八十五章 能不能去 “真是个有趣而奇妙的纯属巧合啊。” “谁说不是呢?” “好吧,我也没兴趣追究你这所谓的纯属巧合究竟是怎样一个巧合了,到了这个时候既然一切也都摆在了台面,那么尼采,你还知道些什么或者还想说些什么是不是便也都可以尽情的摊在这圆桌之上了?” “其实真没什么可说的了啊,该看的人你也都看到了,该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哦对,如果你非得还想让我再多说些什么的话,那就是关于撒耶城时出现了吸血鬼我却迟迟没能等到教廷光明骑士团的那件事情了,说实话,那件事情当时真给我造成了某种程度上的困饶,我那时即便知道了一切事情的背后都有着你这位阿尔弗雷德家族继承人的影子,但毕竟始终认为教廷的光明骑士团应该不是你阿尔弗雷德家族可以指挥的,你这位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也断然不可能插手到教廷内部的决策事务,所以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因为我这个异端的存在,才造成了教廷根本不会庇佑我的子民。一直到后来,当我偶然知道你这位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居然选择成为了神棍,我才恍然大悟,那会儿我可真是没想到这一点,即便我当时也知道有位来头不小的大家族继承人在跟莱茵-奥古斯都竞争督主教的位置,可我也真没想过居然是你,你也确实为我带来了一定程度上的惊喜……不过马修,我费解的是,既然当初你布了那么完美的一个局,甚至也曾经动摇到了莱茵跟你的竞争主动权,那你为何后来突然又放弃了?要知道,你这位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要想成为督主教无论怎么说都应该比莱茵成为督主教更有可能啊,难道仅仅是因为莱茵-奥古斯都发掘出了教廷百年没再出现过的‘圣女’而一举奠定了他在教廷的位置,再不可能被你击败?” “神棍?这可真是个不洁的词汇啊,不过事实上你的猜测也不完全正确,安洁拉的出现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罢了,我之所以后来放弃也只是因为我选择了另外的一条更便捷的道路。” “就是那个什么部的执事?” “这你都知道?没错,是圣事部的执事,我原本打算迎救戴安娜回来以后便去上任的。” “看来你这会儿随时都可以赴任了,我亲爱的马修,哦不对,是我亲爱的执事大人,你还真是擅长给我制造惊喜呢,是不是在帝国眼看阿尔弗雷德家族没可能正面挫败掌握着政权的罗斯切尔德,所以你才选择了到教廷掌握教廷的圣权?” “小人之心了不是?你这可是亵渎主圣洁的异端谬论啊,不过这确实没你想象中的那么黑暗,我只是认为在圣事部可以做更多的事情,也可以更直接的聆听到主的声音罢了。” “我本来就是个异端,当然说的话也便都是异端的言论……只是我想知道你所谓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是不是指比如可以拥有直接指挥光明骑士团权利的这类事情?” “尼采,你非得将一切阴谋化黑暗化,我也没有办法。” …… 一场本该是言谈中带着刀光剑雨预兆着激烈战争拉开帷幕的摊牌便就在这样轻松到甚至近乎毫无拘束的气氛下展开进行;被揭穿的阴谋者坦然优雅,而被陷害的受害者却随意且漫不经心,这确实是直接诠释了贵族虚伪而优雅面具的真实体现,并且事实上谁都不会怀疑要是处于对立面的这2位换个话题以这种方式交谈,那么想来他们所采取的口吻以及所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更像‘朋友’而远多过于敌人。 胖子感觉他这就是被这两位大贵族继承人给上了一堂生动而有趣的贵族少爷必修课,精彩绝伦啊,受益匪浅啊,必须得认真学习啊。 可其实真正需要他认真学习的还在后边,那便是类似尼采前世记忆中的四川绝活——变脸。 几乎前一刻还是微笑而跟尼采探讨着撒耶城那些微不足道小事的马修少爷,在脸上的微笑甚至也还没能够完全退散时,他便突然看着尼采,完全没有给2人谈话任何中断或者沉默的时间,话锋一转便直接问道:“可是尼采,即便你说的这些事情……都确实存在,但问题是,这些事情跟戴安娜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微笑还在,但已明显稍显冷漠。 并且马修少爷所问的这个问题也明显是问题的实质,不管他对尼采做过如何的事情,也确实没有理由成为尼采宣告他以后将不会再跟罗斯切尔德家族千金有任何关系的前提,尼采开场所说的那句话也依旧是显得生硬而不可理喻,这貌似的确是一个大问题……但必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的尼采却显然不会觉得这个问题比较棘手,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断然便笑道:“谁说这两件事情没有关系?恰恰相反,我认为这两件事情本身就有着本质上的关系。” 身后的胖子瞠目结舌,先前觉得马修少爷转换话题的时机实在太恰当,也太突兀,理论上尼采也应该会出现短暂的考虑时间,但却压根儿没能想到尼采居然也能够这样干净利落的给出回答,并且貌似根本便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这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感慨,确实跟不上这位大贵族优秀继承人的思维逻辑。 马修没有说话,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高脚杯,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尼采也没有出现太长时间的停顿,不露痕迹的看了眼马修拈着高脚杯那只手上的银色戒指,他继续道:“你要知道……戴安娜我是肯定会亲自过去接到我身边的,那这样的话,如果你也过去,我是不是便会多上许多的顾虑?我也会担心你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在我背后捅刀子啊,谁能够保证你会不会在关键时刻破坏了我的英雄救美,然后自己去表演一场完美的英雄救美式大戏码?” “所以……我说你不能去,并且以后你也再不可能跟戴安娜有任何的关系。” “噢,原来是这样。”马修眯着眼睛微笑,似乎是对尼采口中的抢着去英雄救美感觉很有意思,也似乎是缓和了他的态度……但这只是表象,他接下来很快便阴沉起了脸色,冷声道:“你的顾虑是你的顾虑,你的担心也是你的担心,跟我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也要告诉你,你说我不能去,我说我却能够去,并且也应该去。” … … ps:这应该是5323的加更,少点,那就补在5373的加更里吧,下章起码4000字……现在是必须出门了,诸位不必等,凌晨更新5373的加更,拜谢,让投票来的更猛烈些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 圣事部 阴沉自然不是融入了优雅的虚伪被尼采赤裸裸拆穿后的恼羞成怒,也不是面对尼采近乎不可理喻的言语而表现出来的愤怒,事实上马修-阿尔弗雷德这时的态度突然变的极不友好,那其实也不过是贵族们所必须掌握的谈话技巧罢了,什么时候应该虚伪客套寒暄,什么时候应该以退为进,什么时候又该寸步都不能相让,这种种的种种也都是贵族们在谈话时必然会下意识去注意的细节,所以既然选择了彻底摊牌的尼采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半分迂回的空间,那马修选择以强硬的姿态来对抗也就不可避免,毕竟他这位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无论从哪种角度去看都实在没有必要对尼采一味的退让,他也确实拥有足够的资本正面对抗尼采的一切态度。 这些尼采不会不知道,他也确实没理由会去认为他不让马修理会戴安娜的事情,马修便果真会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因此理论上必然猜得到马修会有这种强硬态度的他,似乎到了这个时候就应该打出他用来遏制马修强硬态度的底牌了……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马修都完全没有想到在他表示尼采根本不能阻止他的任何决定与动作后,尼采居然也只是略微打量了他一阵,便随口笑道:“那好吧,既然你认为你能去,也应该去,那便去吧,我自然不能决定你的一举一动。” 这便放弃了? 微微眯着眼睛的马修不露痕迹的试图从尼采的眼神与神态中发现一些东西,但让他失望的是,尼采的微笑与随意都实在太逼真,也确实就像是真的放弃了一样……但这显然又不太可能,马修也根本不会相信尼采便就这样简单的放弃了阻止他去迎救戴安娜的一系列事情,因为要真这样简单的话,那从尼采今天晚上盛气凌人的出场到后来跟他摊牌彻底撕破脸皮而将他们2个完全置于敌人的立场上,为的又是什么?仅仅是先声夺人多此一举?这貌似根本就不符合尼采的风格,马修可一向都很清楚,擅长故弄玄虚的尼采每做任何一件事情可都会着他必然的用意的,那他现如今的放弃又究竟在打着怎样的主意? 他想不通。 而也是他眯起眼睛琢磨着尼采心思的同时,尼采也在玩味而打量着他,几乎是前半句话落下,刚刚出现有不到2分钟的沉默,他又突然补充道:“不过马修,你要知道我一直都习惯将一切危险的事物扼杀于摇篮之中,那这样的话……如果你坚持也要过去,最好还是不要跟我同路吧,不然我可不会保证为了不给你背后捅我刀子的机会,而采取先下手为强的策略,到时候损伤到我们之间的‘友谊’,那就实在是一件让人不得不难过的事情了。” 威胁? 自动过滤了尼采口中所谓友谊的马修哑然失笑,感觉今天晚上的尼采实在太有意思了,就像一个孩子去跟另一个孩子叫嚣说你不能抢走我的玩具,你要真敢去抢那我就如何如何,苍白无力且显然没有任何意义……那这里的没有任何意义又究竟是在掩饰着他怎样的深意?马修微微想了想,早就从他的父亲阿尔弗雷德侯爵那里学会了看事情要看实质而不看表面的他自然知道,没有意义有的时候便就意味着实在有太多深意了,因此他最终便也只是简短道:“好吧,我会尽量注意……尽量不给你先下手为强的机会,也尽量不给我们损伤我们‘友谊’的机会。” 尼采失声轻笑了下,很没头没脑。 然后他将身上披着的外袍领口拉紧了几分,映衬着他重伤未愈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却毫不觉察只是微笑便也站起了身,看了眼身旁那个大麻袋,留下一句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自然是不好再带回去的,便随即似乎是要离去;马修没有挽留,也不会再挽留,对于尼采带给他的礼物,他也没有犹豫太久,终于还是迎着富兰克林子爵凶狠而凌厉的眼神将大麻袋留了下来,接着便就亲自尼采走出了他的客厅。 尼采再没有回头去看富兰克林子爵任何一眼。 对于他来说,去年的时候富兰克林子爵就已经死了。 …… 后来,一直到绘着千日草图案的大马车消失在了门前也消失在了夜幕中后,马修也还是站在阿尔弗雷德侯爵府的门前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他实在是琢磨不明白尼采的真正意图,也依旧是在琢磨着尼采的真正意图……他在想着,既然尼采明知道就凭他斯图雅特家族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或者恐吓到他,让他不敢也不能去往玛雅公国迎救戴安娜,那他为何还要这样盛气凌人的跑来找他?仅仅是为了跟他摊牌好进一步威胁他?肯定不是,马修也很清楚尼采没这么无聊,那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他试着再一遍的去将尼采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回想一遍。 然后,他隐约觉察到,尼采深夜造访的意图好象并不是为了阻止他去玛雅,恰恰相反,好象就是为了通过这种盛气凌人的姿态来激怒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去玛雅……但他为什么非得让他去玛雅?马修想啊想,终于想到眼下帝都的形势对于斯图雅特家族来说应该是最恶劣的形势,因为已经跟亚历山大等家族联起了手的阿尔弗雷德必然能给斯图雅特带来最直接的威胁,那么尼采应该就是刻意的诱导他,将他引去玛雅,试图减少斯图雅特家族所承受的压力,也试图将斯图雅特与阿尔弗雷德之间的战争战场引到玛雅公国吧? 应该这个可能性还是比较靠谱的。 想到这一点,马修微微扬起了唇角,其实不管尼采到底有着怎样的意图,他最终也必然都会赶去玛雅的,那既然如此,他现在似乎也没有必要去猜测尼采所谓的意图了。所以再后来,环视了眼巡逻在阿尔弗雷德侯爵府的玫瑰骑士们以后,马修随后便也还是再次回到了那个客厅,他当然记得,客厅里还有一个尼采带来的礼物等着他去处理。 然而。 再次回到了客厅的马修却发现大麻袋已经不在了客厅,这个时候他的父亲,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却正是坐在先前尼采所坐的位置之上。 严谨刻板一丝不苟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轻轻握着手中的贵族权杖,即便这是深夜也是他的家中,可他一身的漆黑燕尾服依旧笔挺而毫无褶皱,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走进来的他的优秀继承人,也没有询问那大麻袋来历的意思,只是这样生硬的坐着,一直等到马修恭敬行了礼后,他才缓缓转过了身,也看向了马修,先是叹息,随后认真盯着马修,道:“告诉我,马修,接下来你会如何看待,你,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以及罗斯切尔德家千金的关系与问题?” “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必须跟从前一样影响不到帝都的事情。”马修沉吟片刻,恭敬而沉声言道。 阿尔弗雷德侯爵依旧面无神色,严肃而骄傲,他肯定听得出他继承人这一句简单语言所意味着的他们3者之间的关系便是,跟从前一样,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在撒耶小城时一样,罗斯切尔德千金只能接触到马修而不能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有任何关系,这一点,他从前肯定会质问他的继承人为了一个女人,值不值得;但现在不会,因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其实已经注定了马修再无退路,就像他刚才进来时所看到的那只大麻袋……既然马修已经做了这么多,那终究是不能失败的,他也不允许他阿尔弗雷德将来的掌舵者败在这一件事情之上,况且,单就帝都的局势而言,他也必然不能容许斯图雅特家族跟罗斯切尔德家族之间存在联姻的关系,因此,他会选择毫无保留的支持马修的观点。 只是……支持并不意味着他就完全认同。 他想了想,将手中的权仗靠在圆桌上,并没有示意马修坐在他的对面,他也只是依旧看着站在他身前的马修,继续道:“关于那天晚上你们所做的事情,以及你并没有提醒马克远离霍布赖特-泰坦的事情……是对是错,我也不再追究,毕竟都已经过去了,造成的错也都再无法弥补了,所以我只想问你,这次去玛雅……你是否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你又会以哪种身份到玛雅公国?” “请您放心……我想以教廷圣事部执事的身份过去。” 马修神色复杂,他肯定很清楚尼采成人礼的那天晚上,他与他的弟弟马克等贵族少爷们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必然为他们的父辈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困饶,因为若没有他们的自作主张,那尼采的生命便就不可能受到严重威胁,从而对斯图雅特继承人进行谋杀的罪名也就不能成立,斯图雅特伯爵也不可能再有发疯的理由,他们的父辈现如今处境也不会如此尴尬……所以这也就是说,正是他们这些少爷们的自作主张,构成了他们各自家族对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谋杀罪名成立,才导致斯图雅特伯爵发疯后,他们的父辈依旧不能轻易而悍然对斯图雅特家族宣布开战。 这也是他后来才意识到的问题。 “很好。”他的父亲轻轻点头,接着又道:“除了你在教廷圣事部的光明骑士团……我建议你也要带上玫瑰骑士团的一部分力量,毕竟,罗斯切尔德的千金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救的。” 马修肃然顿首,道:“事实上我已经派了老加文先赶了过去……只是父亲,帝都的事情又该如何?我走以后,与斯图雅特家族之间的问题是否便会暂时搁置?” “不,不可能。”侯爵微微眯眼,道:“这是一场早便注定了,也再不可避免的一场战争,只是……这场战争与你们这些孩子并无关系。” … … ps:还有2章,5373的加更与5423的加更,凌晨发吧,今天实在太忙碌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罗斯切尔德掌舵者 从早上死里逃生终于醒来后开始算起,他先去了克伦威尔伯爵府将安妮小姐接了回来,然后便是跟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在书房谈话一直谈到深夜,再然后就是深夜造访阿尔弗雷德侯爵府跟马修-阿尔弗雷德进行了一场格外有趣的言语战争;这种持续了一天的高强度工作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都必然是会极大的消耗精力与体力的事情,那更何况是他这种死里逃生还带着重伤的伤患?所以离开阿尔弗雷德侯爵府后,其实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尼采也都应该暂时的放下他的事情回去休息了,毕竟等待他做的事情仿佛永远都是那么的多,他似乎也永远都是忙碌而没有停下休息的时间……然而没有,离开了阿尔弗雷德侯爵府的他非但没有选择回去休息的打算,更像是要在这一夜将他在帝都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好,他步出了阿尔弗雷德侯爵府,便也直接吩咐老占坎驾驶马车前往了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就像是一台永不疲倦的工作机器。 对此,胖子跟卫斯理肯定不能理解,他们2个也必然不知道出身如此高贵的尼采究竟有什么理由将属于他的那根弦绷的如此之紧,就算是为了斯图雅特家族,就算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目前所面临的一系列麻烦,可他也不至于连身上沉重的伤势甚至是性命都丝毫不顾吧? 当然,不理解归不理解,骑马随在马车一侧的他们2个肯定都没有试图劝说尼采的意图,一是因为他们很清楚尼采根本不可能被他们劝阻,事实上要真能够被他们劝阻,那他也就真不是尼采-斯图雅特了;再就是他们本身也真的不敢劝阻……即便对于尼采所面临的许多事情他们知道的都不够详细,但他们起码也都知道无论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安妮小姐还是此刻下落不明的戴安娜小姐,都犹如两座压在尼采头上的大山,根本不会给他任何停歇休息的时间。 所以最终毫无争议的绘制着千日草徽章的马车便也还是来到了罗斯切尔德公爵府的门前。 这个时候,天色即将破晓,黎明也即将撕破黑暗的天空,但由于夜幕毕竟还在进行垂死挣扎,那巍峨肃穆的罗斯切尔德公爵府便依旧是漆黑一片处于沉睡之中……这一点在胖子下马上前敲门后也得到了最直接的印证;开门的是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守在门前的奴仆,睡眼惺忪神态迷糊,第一时间对这时造访的不速之客,2名平日里依仗着罗斯切尔德荣耀态度傲慢的仆人下意识的便要呼喝造访之人的不懂规矩,不过幸好其中一人揉眼睁开的瞬间也恰好看到了走下马车的那个少年,于是他很快便从那一头纯粹的黑头发想起这个少年曾经来过,并且也还亲手破坏了他们少爷亲自培植的一大片花园后,相当出人意料的安然走了出去……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个仆人想必也都能够看出几分,所以他赶紧阻止了身旁同伴的傲慢,换上了一副谦卑的神态后忙上前将这位斯图雅特少爷的马车停好,也引着这位跟他们罗斯切尔德少爷显然关系不浅的尊贵客人走了进去。 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这时还在休息,这当然是很没有意外的事情,而考虑到普罗米修斯,他们的少爷身体一向不好,罗斯切尔德的仆人便显得十分为难了,一方面并不敢让这位这时造访的尊贵客人等在这里,一方面却又实在不敢直接通传他们的少爷,影响他的休息,那他们左思又想最后便也就只能无奈折中,选择通传他们的老爷普罗米修斯的父亲,这一代的罗斯切尔德掌舵者亲自赶来了。 …… 尼采没有等上太久。 这位很温文儒雅的罗斯切尔德掌舵者便穿戴整齐而赶到了客厅,其实在帝都对于这一代的罗斯切尔德掌舵者一直都是褒贬不一,褒,是因为在近年来老公爵逐渐放手了家族事务而只操心帝国事务以后,这位罗斯切尔德的掌舵者依旧能够牢牢掌控着罗斯切尔德这个大家族的局面,没有出过任何问题,显示出了超强的大局观以及控制力,让人赞叹;而贬则就完全是因为他的父亲,老罗斯切尔德公爵的光芒实在太盛了,在有那样一位优秀父亲的前提下,这位年轻的掌舵者明显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被人太注意,即便是有了成绩被人注意到了,那也只能是老公爵的成绩与功劳,而一旦他出现了问题与差错……那因为他的身份实在太高贵也太独特,他的差错也就瞬间便会被众人所知,然后放大,最终自然也就造成了这位罗斯切尔德掌舵者活的必然不会太过轻松。 而实际上。 他的这份活的不够轻松其实也一直都是尼采所最钦佩的一点,因为尼采很清楚要在这种做对了不会有人理会,做错了那就很可能万劫不复的环境下艰难挣扎,甚至不出一点问题,那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情……尤其是这位年轻的掌舵者非但完美的做到了这一点,他同时也更能一如既往的在这种环境中保持着低调,甚至主动选择被人遗忘来改变他的环境,这就更是一件近乎了不起的事情了。 要知道,在帝国原本很少有哪位贵族能够这样放低自己的姿态,何况还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掌舵者,尽管这并不能排除老公爵太强势的原因。 “请允许我替普罗米修斯的没能赶来而感到抱歉……” 儒雅微笑的罗斯切尔德掌舵者迎上尼采第一句话便是为他的继承人而道歉,这实在是太出乎尼采意料的一个态度,在他看来,这位年轻的掌舵者既然同时也是戴安娜的父亲,那他显然应该第一时间责问因为他导致戴安娜失踪的事情,而不应该对戴安娜绝口不提反而进行所谓的虚伪客套寒暄……所以这确实是不可避免的让尼采有些不舒服,不过再如何的不舒服他却也都不会理会这种无聊的细节,因为他这时前来原本就不是为了看看罗斯切尔德家族对戴安娜失踪一事的态度,而就是为了那位轮椅上的罗斯切尔德继承人而来的。 因此他最终便也只是向这位罗斯切尔德现任掌舵者行礼后,简单道我是来拜访普罗米修斯的。 很直接,不婉转,也根本没有顾忌这位罗斯切尔德掌舵者的反映。 理论上来说,尼采的这种态度必然会导致这位罗斯切尔德掌舵者不愉快甚至恼怒,毕竟以他这种既长辈又高贵的身份,他亲自接待尼采其实已经是相当难得且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的,但尼采却直接拒绝了他,而一味要求见到普罗米修斯,这可实在不是一个后辈以及客人该有的态度……但这位罗斯切尔德掌舵者却并没有不愉快也更没有恼怒,他只是打量着站在他身前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仿佛是在为难他的继承人一向都身体不好,不能轻易被人打扰休息,也像是要跟尼采解释这个问题。 不过最终他却还是没有选择解释这个问题,因为他很快便注意到了尼采身上的伤势,也意识到如果说他的继承人身体不好不能赶来与尼采见面的话,那么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体显然就更不适合在这时赶来了。 所以他后来也便只是轻轻点头,微笑,好吧,相信普罗米修斯应该也很乐意与你见面,而不会介意被人打扰。 尼采低声道谢,心中确实感觉有些古怪,他必然能够察觉得到这位罗斯切尔德的掌舵者态度实在太温和,也实在太好说话了,根本不像罗斯切尔德这种基本上达到了荣耀颠峰的家族掌舵者,毫无强势的态度,也毫无盛气凌人的态度……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些年中活在老公爵阴影下的这位罗斯切尔德掌舵者已经习惯了这种随波逐流的生活态度?又或者是他的以进为退已经到了滴水不露的地步? 尼采觉得应该都不是。 他更愿意相信他所看到的这位罗斯切尔德掌舵者未必就是那位真正的罗斯切尔德掌舵者。 … … ps:第1更。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自负的普罗米修斯 跟马修-阿尔弗雷德相比其实更应该坐在家中等着尼采造访的肯定要属这位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这点毫无疑问,因为不说现如今下落不明的戴安娜原本就是那个会帮他推动轮椅成为他一双腿的亲妹妹,就说他在尼采成人礼那一夜所做出的节外生枝的那些事情,也决定了他必须得给尼采一个合理而完整的解释,这些他不会不知道,可他却并没有等待着尼采的到来,并且非但没有等待,反而是尼采到来后过了许久,他才终于出场,这期间花费的时间甚至已经是他父亲罗斯切尔德掌舵者出现时所花费时间的2倍有余,确实不可谓不是姗姗来迟。 所以这就肯定不是接下来还有一系列事情要忙着去处理的尼采所能够轻易接受的事情,即便从普罗米修斯的身体问题上去考虑,兴许也不是那么不可原谅,但普罗米修斯的态度造成了尼采相当程度上的不满,也已经构成事实,无法改变。 普罗米修斯显然是能够清晰察觉到这一点,他出现在了客厅,看到了他的父亲轻轻点头后,也随意吩咐了推动他轮椅的奴仆下去,然后甚至根本就再没有跟他的父亲进行任何的交流,便直接试图跟尼采进行解释……但尼采却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时间,看到了普罗米修斯出现,也瞧出了罗斯切尔德掌舵者并没有回避的意思,尼采也就不再犹豫,更不愿意浪费时间,他开口便说,关于抱歉我想你还是留给安娜你的妹妹吧,我来只是想问你2个问题,第1,给我一个安娜出现在那一夜的理由;第2,告诉我此刻的安娜到底落在谁的手中,确切位置又在哪儿。 普罗米修斯苦笑,肯定感受得到尼采的愤怒,但他却根本没有辩解的余地,他看了眼坐在尼采腿上的粉裙小女孩儿,又看了眼站在尼采身后的老管家,终于还是轻声回道,关于你第1个问题想要的理由……我并不认为我有必要给你,你应该知道,你之前也只是交代我想办法在你成人礼的最后关头,给你足够的借口离开你的成人礼,然后也给贵族们对你下手的时间,这点我应该没有记错,那么既然是你的交代,我也只需要做你的交代便就足够了,至于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利用什么样的人……也都是我的事情。 “即便那个人是你的妹妹?即便那个人……现如今下落不明?” 尼采不怒,反而是感觉有些好笑,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个坐在轮椅上有着连他也必须惊叹智慧的罗斯切尔德继承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当初的确是跟他达成协议,让普罗米修斯在他成人礼的时候想办法让他在恰当的时刻能够有足够的理由离开斯图雅特伯爵府,继尔让贵族们以为有机可趁,对他动手,可他却实在没想到普罗米修斯居然利用了戴安娜来让他有了离开他成人礼的理由……这就实在是尼采所不能接受的事情,也是当时尼采看到戴安娜时所表现出愤怒的原因了,因为他很清楚,随便找个理由让他在当时成人礼的最后关头离开成人礼,那简直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不要说是普罗米修斯这个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就是随便一个人兴许都能够找出这个理由出来,而根本不必利用戴安娜,再牵涉出眼下这些麻烦的问题了。 所以尼采愤怒且费解普罗米修斯真正的意图。 但普罗米修斯却显然是即便到了这时也依旧没有太在意尼采的愤怒,他轻声叹息:“这只是个意外。”指的自然便是戴安娜的下落不明只是个意外,随后没理会尼采嗤鼻冷笑,他便接着又道:“其实从这个意外上你也应该找找你的问题……你是来责备我置我妹妹的安危而不顾吗?但问题是,你凭什么来指责?尼采,我不否认你各方面的优秀,也必须得承认无论是心智还是考虑问题的面面俱到,你都兴许比我还要好上许多,可你有一个问题,你太自以为是了,哦也不对,说是自以为是兴许的确过分了……你也只不过是试图将你自己封闭起来,然后以为就凭你一个人便可以对抗整个帝都的贵族,甚至整个帝国的贵族,这难道还不够荒谬吗?” “不可否认你以前确实做的很好,可尼采你要知道,你现在是在帝都,你面对的也再不是你以前所处理的那些对你寒蝉若噤的乡下小贵族了……而既然是在帝都又既然是在对抗这所有的贵族,那你为什么不能从大局上去考虑,只是一味的依旧封闭着你自己,试图让你自己跟所有人为敌?我知道,你的身份,你这个教廷的异端身份是为你带来相当程度的问题,但你不能认为这的这个身份就是一切问题的本源,你也不能因为你的这个身份就排斥一切,抗拒一切,你必须得意识到……还有很多人,是不会在意你这个身份,你所谓的异端身份的。” “就像安娜……如果不是你封闭你,抗拒她,我又怎么可能想到利用我的妹妹?她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意外?还有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你太封闭你自己,你又怎么可能会让我来帮助你做这么一件小事?” “尼采,征服一切不意味着你必须得从绝对强者的立场上去打败你的一切敌人,有的时候,跟你的敌人成为朋友,那其实也是一种征服,并且比你所认为正确的征服道路要更正确,也更有效……一个男人,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取决于心胸取决于站的有多高,这个道理,我不相信你会不知道。” 一番话说完,普罗米修斯本就苍白的脸色便更苍白了,他用手帕轻轻掩住了他的嘴,没有咳嗽只是喘息,但眼睛却一直都是紧紧的盯着尼采……很难想象,试图辩解的他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很难想象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没有忘记指责,或者可以说是提醒尼采。 尼采没有深思普罗米修斯的提醒。 是骄傲自大目空一切?还是真如普罗米修斯所说,他确实根深蒂固的认为他就是一个异端,一个根本不可能融入到这世间的异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从小是个异端,是个人人排斥的异端,那他封闭他自己而不允许任何人接近显然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尽管这个习惯在安妮-克伦威尔倒在他怀中的那一刻已经动摇,但这种程度的动摇确实只能针对于安妮与安娜,而不可能针对所有的人。 所以关于普罗米修斯所说,跟他的敌人成为朋友,然后再试着去征服……很抱歉,尼采一时半会儿确实很难学会这种征服的道路,他却的确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更不会相信所谓的‘友谊’。 那他等普罗米修斯说完这些话,只是冷笑,态度不够谦逊也就不出意外了,他最终也只是冷然道:“噢,你这是在试图忠言逆耳?很抱歉,这个时候的我确实没心思听你这所谓的忠言逆耳……至于你所说的安娜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普罗米修斯,你是否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让我相信这确实是一件意外?不然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安排安娜出现在那一夜,然后安娜失踪在那一夜,就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这个解释……我给不了。” 普罗米修斯遗憾叹息,对于他那一番话尼采是否真正听了进去,他也不能肯定,但他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提醒尼采,而完全不可能主导尼采,所以他望着尼采冷然的神情,迎着尼采的不可能轻易罢休,他便只能无奈又道:“但至于安娜这时的下落……我却可以告诉你,只是,即便你知道了,你也要有一定的思想准备,她现在确实很危险,便连罗斯切尔德的紫鸢尾骑士团也都没有办法保障她的安全,并且迎救她回来。” “具体在哪儿?” “奇古拉重镇。” 尼采微微挑眉,要是没有记错,他的父亲应该就是在那一带截下了玛雅豺狼与霍布赖特-泰坦少爷,这样的话是否便也意味着,安娜失踪的事情确实是那些人利用霍布赖特仓促回国一事而安排?他们的意图也果然是挑起战争?那其中试图挑起战争的人又究竟可能是谁?他想了想,终于还是沉声又问普罗米修斯:“我还想知道,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人,是否跟你所谓的康坦毒瘤有着必然的关系?” 普罗米修斯皱眉,沉吟片刻,摇头道:“不能确定。” 跟斯图雅特伯爵的答案简直一模一样。 至此,尼采便也就再没有任何的问题了,他今天过来除了要知道普罗米修斯那一天为何会选择要戴安娜去将他从成人礼上喊出去以外,更想知道的便是戴安娜这时的下落,并且后者也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因此他随即起身,没再打算继续留在罗斯切尔德公爵府,虽然第一个问题他没有得到确切而满意的答案,但事实上他也很愿意相信戴安娜的失踪只是普罗米修斯计划外的一个意外,而不可能是普罗米修斯的一个阴谋,他也没理由这样对他的妹妹。 然而,察觉到了他似乎即将离开,普罗米修斯却又开口试图挽留他,说是还有些事情要跟他商量,但让他失望的是,站起身的尼采既然决定了要走就肯定不会留,虽说原因也有尼采对普罗米修斯即将和他商量的事情根本不敢兴趣,也知道普罗米修斯是要再一次的提起他所谓的‘毒瘤计划’,但这当然也可以从另一面瞧得出尼采的固执,或者是偏执。 普罗米修斯自然无可奈何。 …… 一直等到尼采离去,消失在了客厅以后,始终坐在一旁微笑而看着这两个孩子交谈,但从来都没有插口的罗斯切尔德掌舵者这才开口,向他的继承人微笑道:“早便跟你说过了,斯图雅特……这一家人都是偏执到近乎不可理喻,你也根本改变不了他的观念,但你却偏不信,如何,直到现在你依旧认为,你有可能改变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观念吗?你还会奢望让他跟帝都的那些贵族们成为朋友,然后试着改变帝国的一切吗?” 若有所思望着尼采背影已经消失了的客厅门处,普罗米修斯轻轻咳嗽,用手帕擦拭了他的唇角,他毫无血色的嘴唇绽放微笑:“当然。” “噢,这么说,你也还在指望着他来清除这些帝国的毒瘤?” “当然。”普罗米修斯微微眯眼。 两个当然,是信任,但更是自负。 … … ps:第2更。 第一百八十九章 胖子和熟女 天亮了,胖子彻底无奈了。 这个时候跟随尼采忙碌了整整1天1夜的他正要去办尼采刚刚交给他的接下来他所需要独自去办的事情。而无奈倒肯定不是因为胖子不愿意给他这位出身显赫的伙伴做事分担问题,事实上要不是他很清楚无论从能力还是从实力上去说,他这个伙伴都实在没办法为尼采分担那些事情的话,那他必然会责无旁贷的始终站在尼采的身旁,只是他毕竟没有这份实力,甚至是他所顶替的这个贵族身份以及他的哈亚当斯家族在尼采所面临的这些任何一个麻烦面前,都只能是束手无策,所以,既然没能力为尼采分担大问题,那胖子所唯一能够做的便当然就是做他能够做的事情,并且要不遗余力的去做……就像他能时刻的提醒尼采,提醒他注意他身上的伤也提醒他要注意休息等等琐碎,但却就是他能做,也是他这个私人管家所应该做的事情,于是,就在他不遗余力的履行他这个私人管家职责的同时,悲剧发生了——非但没有接受他任何提醒的尼采直接派给了他一个大大的任务,棘手的任务。 有的时候想想,胖子都觉得这就是尼采对他一个晚上唠叨了无数遍的‘该休息了该回去了,留些事情都明天再办吧’等等之类提醒言语的惩罚,这让他感觉很无辜,又很蛋疼,可偏偏还根本就是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就无可奈何吧,终究不管怎样他还是在尼采从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出来便随即赶去了艾德默哈侯爵府之后,出现在了尼采所吩咐他赶来的克伦威尔伯爵府门前——其实说起来,尼采吩咐给他的这个任务倒真没啥难度,也就是将安妮小姐这时的情况跟休斯-克伦威尔说上一遍,最后告诉他安妮需要他的血来保证生命的气息不至于彻底熄灭,他这个私人管家在这个任务里撑死也就是扮演一传声筒的角色……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这个传话筒所传的话也实在太有力度了啊,胖子想来想去也都觉得他总不能直接跟休斯说,喂我需要你的血是用来救你妹妹的吧?不说这句话的不靠谱程度就‘野蛮人’休斯那智商是否能够听懂,就说胖子自己都觉得这句话实在太渗的慌,他也很难说得出口啊。 尤其是万一他首先见到的是克伦威尔伯爵……那考虑到尼采之前来带走安妮小姐时的强硬态度,胖子根本不会怀疑他若真敢说出这样的话,克伦威尔伯爵必然会华丽丽的直接将他轰杀成渣啊。 所以即便已经站在克伦威尔伯爵府的门前,胖子便也非但再不敢像昨天悍然推开大门时一样野蛮霸道,更是连上前敲门的勇气都很难充沛起来,一时间担心啊忐忑啊后悔没带上卫斯理那帮孩子啊等等懊恼沮丧的情绪布满了他的心头,他这会儿只觉得双手跟灌了水银似的抬都抬不起来,只能就这么站在伯爵府门前的台阶上迟疑纠结。 所幸,恰好这个时候克伦威尔伯爵府的大门正好由内而开。 而更让被这大门推开的声音给刺激的小肚差点没软下去的胖子欣喜雀跃的是,走出来的更万幸的便是他从前在撒耶城一次都不想看到的‘小野蛮人’休斯-克伦威尔,这也确实是胖子第一次觉得这个‘小野蛮人’居然如此的可爱,他竟然因为这欣喜而直接忘记了他的迟疑与纠结,就仿佛瞬间便重新找回了当年站在尼采身旁,对着克伦威尔家兄妹狠狠挖苦落井下石外带嘲笑讥讽时的感觉一样,毫无畏惧,一往无前。 “克伦威尔家的野蛮人,你的妹妹安妮小姐现在需要你的鲜血才能够活下来,你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找回了当年的感觉,胖子竟然丝毫没能觉察到他说出这话时的‘渗的慌’的感觉,他只是迎着出现在门口的休斯,看着他第一时间皱眉后表现出来的疑惑,便不得不掂起脚跟仰视着这个年龄跟他一样大,但海拔足足高出他一半的‘小野蛮人’又补充道:“不懂?其实很简单,就是说你的妹妹安妮小姐受的伤太重了,流的血也太多了,所以她需要你……” 胖子很怀疑他这样直白的解释休斯是否确实已经听懂了。 但下一刻,他却已经满是不敢相信的看到兴许真的听懂了他直白解释的休斯悍然扬起了手中的大剑,然后这个粗犷到胖子必须仰视的‘小野蛮人’虽说还一脸的困惑与迟钝,但他却已经将大剑横在了他的手臂上,干脆而深沉道:“是这样吗?” 胖子下意识的点头。 将安妮视为第2信仰的休斯毫不迟疑,大剑断然便已撕裂他的灰色武士服,发出冗长而沉闷的声音。 “不,你不能这样!”终于清醒,也想起尼采嘱咐的胖子连忙阻止,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确认休斯的手臂依旧完整,他才忙又跳脚骂道:“愚蠢!你这样的鲜血我怎么带回去?即便带回去那也不能使用了啊!” 愚蠢? 这个字眼瞬间便让休斯狠狠的盯着了胖子。 胖子似乎直到这时才想起来他这会儿的身旁并没有站着尼采,而他这会儿也真的已经不是在撒耶小城了……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胖子懦弱见风使舵等贵族必备的品格便已经占据了他的头脑,他近乎谄媚而笑道:“尼采的意思是说……你得跟我去一趟斯图雅特伯爵府,听从教廷光明牧师的意见,然后取出你的鲜血。” “好。” 如同用大剑切向自己的手臂一样,干脆果断没有任何犹豫,休斯甚至都没有去想如果他的鲜血进入了他妹妹的体中,那会意味着什么,对教廷来说这又会是何等异端的一件事情。 他只是回头看了眼克伦威尔伯爵府的大门,随后坚决迈起脚步。 胖子忙小心随后离开。 伯爵府大门处,不知何时便已经站在了门旁的克伦威尔伯爵依旧没有走出,他神情阴沉目中也满是阴婺……但毕竟没能掩饰得了他微微扬起的唇角:他克伦威尔家的人,即便是野蛮人,也必然会是个有主见不愚蠢而无所畏惧的野蛮人,即便他的继承人确实是忤逆了他的意思。 …… 艾德默哈候爵府。 很不绅士也很不礼貌的一大清早便直接吵醒两位依旧是在用睡眠来保持容颜的高贵夫人后,尼采便就直接坐在艾德默哈夫人卧室一侧的小客厅里等着了两位夫人的到来,这个时候在他身后的自然便依旧是老管家老占坎,而潘多拉似乎也已经习惯腻在了尼采的腿上,便也还是趴在尼采的腿上微微闭眼,仿佛是一夜后困倦的缘故;因此,这便构成了一副很有趣的画面,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跟与他同来的人好象都特别的没有身为客人的觉悟,无论是坐态还是那种随意的态度……都实在不像出身礼仪众多规矩众多的高贵伯爵府中。 这似乎已经足够过分。 但其实跟接下来这一副画面相比,便也直接失去了丁点的可比性。 要是有外人看到这一副画面,那兴许谁都会认为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实在太吝啬,吝啬到甚至根本没给主人穿衣服的时间,便催促着主人走了出来……2个女人,确切的说是2个高贵异常的贵妇人,像是完全不在意他们之间的暧昧暴露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面前,无论是艾德默哈夫人还是温莎夫人,都只是披着一身近乎透明的白色轻纱,再往里看,那充满了诱惑的黑色内衣,简直是让血脉喷张,也根本不像是1位侯爵寡妇跟一位皇室贵妇所应该有的仪表跟穿着。 放-荡无比,放肆无比。 她们2个出现在门前,便也直接走向了尼采,跟上次尼采所拜访时一样,依旧是温莎夫人满面春风微笑不止,而艾德默哈夫人却还是那样的冷漠居傲,仿佛没半点兴趣跟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有任何程度的交流,这确实是一对相当完美的熟女组合,用尼采此时腹中冷笑的话来说,的确是将红白脸两个角色唱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艾德默哈夫人挥退房中的侍女,然后温莎夫人便拉开了尼采对面的两个椅子似乎是要便就这样坐下去。 然而。 温莎夫人不过刚刚将椅子拉出来,还没等她身旁的艾德默哈夫人落坐,趴在尼采腿上像是睡着了的潘多拉陡然跃起,恰好落在尼采面前的圆桌上,她冷冷的俯视着眼前这2个艳冠帝都的大熟女,满是戒备。 气氛似乎一开始便注定了接下来的不愉快。 … … ps:郁闷,后台一直打不开。 ps:第3更,不着急,慢慢来,反正我也没觉得欠了很多章啊,这不,貌似只剩1章了吧?距离5523票毕竟还有点时间不是。 ps:凌晨继续更,今天晚上没打算睡觉,写的本来就差,要是再不努力更新,谁看啊,是这个道理吧。 第一百九十章 有苦难言 “真是头可爱而又凶猛的小母狼呢,这么小就懂得霸占男人了?” 这便是贵族式谈话技巧的体现了,不管潘多拉所表现出来的敌意与戒备到底是出自哪种意图,在见多识广必然不会将这个粉裙小女孩的一切行为太过放在心上的温莎夫人微笑而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后,潘多拉的敌意便就只能归类于‘争风吃醋’而再不会被2位贵夫人所计较,尽管说一个9岁的小女孩‘争风吃醋’似乎显得并不靠谱,但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又有谁会计较这些呢?便是尼采也只能选择对此事一笑带过。 所以瞥了眼气质迥然两异的2大熟女各自的反映,察觉到她们也都确实没心思跟潘多拉这带着敌意的反映计较后,尼采便也微微笑了笑,尽管他本身也很费解潘多拉这过激的举动,也不明白潘多拉为何会对这2位美丽且风骚的熟女姐姐表现出这等程度的不友好,但他肯定不会责备潘多拉,便连小声的斥责也不会,他只是笑着拍了拍圆桌上的潘多拉示意她放松些,然后,小女孩潘多拉略显迟疑的回头看眼尼采,接着她便又是狠狠的盯了眼2位放-荡的熟女后,这才带着几分不甘悄然退了下来,又回到了尼采的身边,但却没再趴在尼采的腿上。 尼采仿佛是感觉到了潘多拉的戒备,他有些好笑的伸手揉乱了潘多拉一头好看的金发,随后抬头看向已经坐在了他对面的艾德默哈夫人与温莎夫人,微笑道:“既然2位都在……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恰好有事情要分别麻烦2位。” 温莎夫人微笑,双手放在膝上,坐姿很端庄但穿的衣裳可实在不够端庄,她似乎是在表示着很期待尼采所要麻烦她的事情;而艾德默哈夫人便也还是那一副神态淡漠居傲的形象,跟她在大床上翻滚时可实在是两个极端,不温不火不期待也不厌恶。 尼采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位大熟女,其实真说起来,这两位来自两个国度的大熟女非但有着气质上的迥然两异,便是长相也是各有千秋,就像艾德默哈夫人,她便属于帝国那种标准的顶尖贵夫人,金发窄额高鼻子,薄嘴唇,给人以冷艳袭人的感觉;而至于温莎夫人便相对圆润太多了,娇巧的鼻尖,圆且大的眼睛跟性感的嘴唇,简直就是一切雄性生物所必然会垂涎的对象,并且更可怕的是,一旦这样两位两个极端的绝色熟女坐在一起,那对任何男人来说……说是冰火两重天的感受根本都不过分,尤其可恨的是,眼下坐在尼采对面的她们,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的赤裸裸,摆明了就是诱惑诱惑再诱惑。 这就是尼采最大的兴趣所在了,要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上次他来拜访艾德默哈夫人府的时候便曾经受过这样香艳的待遇,而那一次的他可的确是对这种待遇根本没有任何正常男人该有的反映……那这一次为何这两位熟女姐姐依旧会采取这样的谈话策略?并且规格也貌似比上次更高了许多,这意味着是什么?难道这两位熟女姐姐真把身体当成战胜一切男人的最佳武器了?她们也试图是在用这样一种形式分散他的注意力,好在接下来的谈话中牢牢的占取主动? 要真这样,那恐怕她们真是要失望了。 不说尼采这会儿确实没啥香艳旖旎的心思,就说尼采这时身上的伤势也要求他不能有这方面的不良反映,因此打量有这两位熟女大概有5分钟的时间后,当艾德默哈夫人终于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尼采便终于笑道:“2件事,一是关于艾德默哈夫人的石头城,再就是关于温莎夫人……我想这时罗斯切尔德家族千金的意外两位夫人也都知道了,那我便需要温莎夫人为我提供一些玛雅的资料,比如玛雅公国的泰坦家族以及可能会参与此事的任何一位贵族。” …… 温莎夫人和艾德默哈夫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都是意外。 事实上在尼采来之前,她们两个便已经知道了尼采肯定会来,因为她们确实是知道昨天晚上尼采先去跟马修-阿尔弗雷德摊了牌,然后又跟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摊了牌,那接下来轮到的肯定就是她们,意图也必然同样还是摊牌……而针对她们两个摊牌,似乎无论如何都应该是责问温莎夫人关于那一夜玛雅豺狼的出现以及霍布赖特的出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才是尼采最应该问的问题,并且她们两个也都早有了应对答案的问题……可却实在没想到,尼采不仅没有问这个问题,更像是压根儿就没打算问这样的问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又究竟有着怎样的心思? 两位阅男必然不少的大熟女竟一时间对这个不过才16岁的孩子莫名其妙了,对于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她们2个也根本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了,所以因为意外而沉默片刻后,她们两个便也只能按奈着心中的疑惑,先跟这个有趣的孩子谈他所问出来的问题。 首先开口的便是艾德默哈夫人,神色清冷,口吻淡然:“倒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够知道石头城是我的产业……不过我想知道你究竟对石头城有着怎样的企图?是想据为己有?还是采取你所谓的入股形式?” “石头城虽然不是艾德默哈家族名下的产业,但跟夫人您的关系不浅,这在帝都算不上一个大秘密,所以不用意外。”顿了顿,尼采微笑接着道:“不过至于你所担心的我会将你的石头城据为己有,这倒纯粹是多余的担心了,我只不过是想要石头城里的一个人罢了。” “一个人?是谁能有这等运气被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亲自选中?” “阿瑞斯。” 艾德默哈夫人瞬间便眯起了眼睛,她当然知道石头城里的这个奴隶,也肯定知道石头城几乎过半的收入,以及吸引贵族们眼球的人就是这个够血腥够残忍的奴隶阿瑞斯,并且她当初为了将这个阿瑞斯留在石头城,也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可以说她根本不可能将阿瑞斯这颗石头城的摇钱树随意丢出去……但现在找她要人的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同时也还是她目前最大的合作伙伴,那她便不得不慎重考虑了,尤其是当她想到这个合作伙伴成人礼那一夜时,她跟温莎夫人的那些计划,她更是不能直接拒绝尼采的要求,因为她很愿意相信,她的拒绝很有可能会直接导致斯图雅特继承人改变谈话方式,而选择跟她们彻底摊牌,并且摊牌的方式也肯定会更直接,比对待阿尔弗雷德家的继承人都还要直接。 怪不得这个孩子放弃了跟她们摊牌,原来竟是以此为钳制。 艾德默哈夫人冷笑,读懂了身旁温莎眼中的深意,她便随口道:“一个奴隶?真是让人意外……不过你应该知道这个奴隶对石头城的重要性,所以这个决定我真不能轻易做下,毕竟石头城到底不是我一个人的石头城。” “尊敬的艾德默哈夫人,您是指让我去征求一下马克,托尼等人的意见吗?”尼采自然知道在石头城的背后几乎牵连着整个帝都庞大的关系网络,不然石头城也不可能红火到那种程度,他平静笑道:“好吧,我接受您的意思,只不过在此之前您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您的态度?” 艾德默哈夫人紧紧抿唇。 确实没想到即便她迂回试图将这件事情暂时放开,可尼采却依旧把问题又给她抛了回来,她肯定听得出斯图雅特继承人咄咄逼人的意思,也知道只要她这个大老板一松口,那尼采断然不可能去征求马克那些少爷们的意思,而直接去把阿瑞斯带走……所以最终她便只能咬牙道:“你这么渴望得到阿瑞斯,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有了安排这个奴隶的去处?让我猜猜看……难道真是那个地方?” “确实是,所以阿瑞斯必须得跟我走。”尼采微笑,兴许是因为1天1夜没休息了,他伸了个懒腰,肆无忌惮。 “必须?这就是你对待你合作伙伴的态度吗?”艾德默哈夫人冷笑未止,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确实很想知道你这所谓的必须,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必须……” “很好,这样的话我就直接理解成这就是夫人您给我的答案了。”尼采眯着眼睛笑了笑,很志得意满的样子:“接下来,我很快便会让您知道我是如何‘必须’带走阿瑞斯的……还有,不要再跟我提合作伙伴,我之前就跟两位夫人强调过来,仅仅占有斯图雅特银行10%的支配权,确实谈不上是我的合作伙伴,说得难听点,两位夫人也不过就是为我工作为我赚钱的股东罢了。” 当初面临整个帝都贵族们所酿造的斯图雅特银行疯狂危机时,尼采选择了接受这2位夫人的资金帮助,所以同时这2位夫人便也拥有了斯图雅特银行10%的支配权……只是当时谈判的时候,尼采可真不是这样说的,至于合作伙伴这个词汇,也是当时他主动提出来的。 可现在……斯图雅特银行的危机过去了,这2位夫人便直接沦落为为斯图雅特继承人赚钱的工具了?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过河拆桥吧? 艾德默哈夫人脸色难看,没有说话,心中肯定是在期待着,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接下来必须带走阿瑞斯时的手段。 …… 再然后,便就是温莎夫人所需要为尼采提供的资料了。 这件事情对于温莎夫人来说显然只能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因为玛雅公国包括泰坦家族在内的所有排得上号的贵族,基本上在康坦帝国大贵族家族甚至斯图雅特家族也都有着一系列的详细资料,虽然温莎夫人很难理解这位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舍近求远而找她来要这份资料的原因,但她实在很乐意在这种小事上为斯图雅特继承人提供帮助,所以温莎夫人跟尼采之间的谈话便注定要比跟艾德默哈夫人之间的谈话要愉快轻松太多了,一直轻松到温莎夫人自己都不敢相信会这样简单 而事实上也果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很轻松的就玛雅公国贵族资料一事达成默契后,也是温莎夫人满是不敢相信的同时,尼采忽然又提出了既然现如今的罗斯切尔德小姐是沦落在玛雅公国,那出于两国的友谊来说,无论如何温莎夫人都很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为和平做出努力,和平,这个词汇倒确实是让温莎夫人一瞬间有些愕然,但随即她便媚笑问,她需要做些什么来保证这和平。 尼采不动声色,简单笑道也只是需要她跟他一同前往奇古拉重镇查清楚事情缘由罢了,毕竟这件事情再怎么说也都发生在她跟霍布赖特少爷拜访康坦帝国期间,那她就实在很难从这件事情中全身而退。 温莎夫人悄然眯眼,肯定也是意识到尼采没有跟她们选择摊牌也确实就是为了用那个疑问来钳制她们,她们也确实是有苦难言,即便她们已经有了完整的对策来面对尼采的质疑跟摊牌,但始终没有表现出质疑而就是要求她们做事的尼采根本没给她们开口说出她们对策的机会,这也就是说,她们不需要为那一夜玛雅豺狼的出现而做任何解释,因为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释,也都认定了那件事情必然跟她们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关系……很强势也很咄咄逼人,完全不理会她们2个对于玛雅豺狼一事有着怎样的解释。 对此,风骚妩媚的温莎夫人跟艾德默哈夫人自然只能无奈接受。 起码目前如此。 …… 于是,从清醒过来以后便再没有合过眼睛的尼采便就带着一身的重伤以瞠目结舌的速度在1夜之间解决了他在帝都所有需要解决的事情,这种效率确实是近乎不可思议,但只要联系他为这种效率所付出的代价便实在不难看出他此时的急切,他此时的固执与倔强……而接下来,他所需要做的便依然还是要跟时间战斗。 他必须得尽快动身赶往奇古拉,赶往玛雅公国。 … … ps:今天就这1更了,实在是有事,诸位不必担心我拖欠了几章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得没错的话,是还差2章,不算啥大事,我也很无奈。 ps:毕竟不是全职写手,海涵下吧,沮丧遁走,这2天会补上欠的,继续爆发。 第一百九十一章 千日草 这是尼采醒来后的第2天。 早餐时间,一身手工帕金丝暗线华丽大长裙的伯爵夫人看着如期坐在餐桌对面陪她用餐的她的孩子,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便察觉到了尼采眼中的道道血丝,这让她难免叹息难免心疼,肯定知道她背负了太多付出了太多,也甚至是刚刚死里逃生的孩子必然是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她是真的心疼,但却不会表现出来,因为她不想为她这个不管在外有着怎样的麻烦与问题,可只要是陪她用餐时都定然会是一副微笑轻松姿态的孩子再增加哪怕任何一点不必要的负担,所以尽管心疼,伯爵夫人却也只会用微笑来掩饰她的心疼,那双帝国最璀璨的眸子中也断然不可能流露出任何一分半点的难过与感慨, 她微笑看着她同样微笑用餐的孩子,其实她也知道有这样一个优秀的孩子,她真的该欣慰该满足也该骄傲,但问题是……即便她试图让她这样去想了,她却发现她真的满足不起来也骄傲不起来,有的时候她甚至宁愿希望她的孩子是那种让她失望的跋扈纨绔的,放纵荒唐的普通贵族少爷,也根本不想让她的孩子活的这么累来换取所谓应该有的骄傲。 然而,这毕竟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她的孩子也毕竟是……成大了。 她切下了一块尼采喜欢吃的松芝蛋糕放在了尼采的盘中,然后微笑似乎是打算要继续看着他吃下去,但抬起头后的尼采却并没有急着去吃,反而是略显狡黠的看了坐在长桌前端的伯爵一眼,用意自然是不言而喻;这便让伯爵夫人感觉多少有些无奈了,不过犹豫片刻,她还是近乎‘很不情愿’的同样切下了一块松芝蛋糕放在了伯爵的盘中,于是,迎着尼采开怀而将蛋糕塞进了嘴巴跟伯爵‘受宠若惊’煞有介事的笑着也吃下了这块蛋糕,伯爵夫人微笑更浓,她这个孩子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只会给她带来轻松与感动呢。 而这时的尼采又哪儿还有所谓的贵族特有的傲慢偏执与腹黑? …… 很安静也很温馨的一顿早餐很快用完。 可让伯爵夫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吃完早饭的伯爵父子却都没有去忙碌他们所应该忙碌的事情,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吃完便起身,更是安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都是微笑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意图,于是伯爵夫人便忍不住多看了她的孩子一眼,然后尽管尼采的微笑也还是那样轻松闲适的微笑,但本就足够聪明的伯爵夫人依旧能够从这微笑中看出太多的东西;她心中微沉了沉,随即抛开那些微不足道的不愉快的情绪,她压抑着她的情绪,尽量放缓口吻,显得平静而随意问道:“什么时候走?” 没有问他用完了早餐为何还反常的坐在这里。 也没有问他是不是又要再一次的离家外出了。 她只是这样平静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走。 这肯定是让本就很难启齿不知该如何跟他母亲说起这件事情的尼采轻松了许多,尼采也必然体会得到他母亲的苦心,因此他感动,也是很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很孩子式的挠了挠头,轻声道:“下午。” “这么快?” 伯爵夫人终于还是没能控制得住这句话的脱口而出,她满是担心与心疼的看着尼采身上不过才刚刚换过一遍的白绷带,紧紧抿唇,但就是没有再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尽管她的脸色早已逐渐苍白了起来;而同样跟她意外的显然还有伯爵大人,虽然伯爵一直都知道他的继承人在这几天肯定会离开帝都赶去玛雅一趟,但他却实在不敢相信不过才仅仅过了1夜的时间他的继承人便已经决定要走了,难道他真的在昨天1个夜里便处理完了帝都所有的事情? 伯爵悄然皱眉,尼采的急切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是想着尽快做完这件事情……然后尽快早些回来。”尼采微笑随意给了一个伯爵夫人必然听得懂的解释,虽然貌似很大程度上都确实可以被理解是敷衍,但这个敷衍却也实在很有必要。 伯爵夫人轻轻点头,接着微笑起身:“那我去帮你收拾一些衣物。”然后,等尼采也站了起来,她轻轻拥抱了她的孩子……直到她的眼睛再不可能被她的孩子看到,她的眼眶才悄然泛红,可口吻却依旧是平静而带着笑意:“不要太贪玩……早点回来。” 尼采同样点头。 家庭,是需要用心经营的,即便平淡即便不会有太多的大感动。 …… 然后。 这里便就只剩下了斯图雅特伯爵父子2人,可让伯爵感觉费解的是,尽管他也很清楚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跟他的继承人交代,也还有许多话要提醒他的继承人,但看着坐在他身旁一脸从容与淡然的继承人,他就偏偏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可实在是让伯爵很沮丧的一件事情,因为他已经发觉他的继承人居然已经成长到甚至根本不需要他这个父亲在旁指点的地步了,所以最终,无奈苦笑的伯爵便只能起身,暗叹道:“跟我上楼一趟,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上楼指的自然便是伯爵的书房。 尼采很意外他的父亲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再去他的书房,这个时候肯定知道不是那盒子也必然跟斯图雅特家族许多秘密无关的他确实很好奇他的父亲究竟会交给他一件怎样的东西,因此他起身后便也没有犹豫……然后一直等到他接过了他父亲递给他的东西,他才终于惊讶,一是的确根本没想过他的父亲居然会把这种可以说是直接关系到整个帝国命运的东西交给他,再就是他也确实能够从他父亲将这件东西交给了他这件事情上,看得出他这次去玛雅定然是比想象中还要困难重重。 所以握着这件东西,他便终于觉察到他似乎是将戴安娜的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奇古拉重镇的形势也肯定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 上午,罗尔勃朗大街,石头城。 给了尼采一个摸棱两可的答案,根本没打算将奴隶阿瑞斯交给尼采带走的艾德默哈夫人确实很好奇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会选择哪种方式来带走石头城的这颗摇钱树,其实按照她的猜测,斯图雅特继承人所必然会采取的方式肯定便是通过一系列的计划与布局,然后逼迫石头城必须得交出阿瑞斯,这一点说实话侯爵夫人并不是太过担心,因为石头城所牵涉到的利益实在太多,也应该不是正在面临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所带来的一系列麻烦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所能够轻易再掰扯得动的利益集团。 只是,以为尼采不敢轻易掰扯石头城,也以为尼采必然只能通过一系列手段跟计划才能最终带走阿瑞斯的艾德默哈夫人忽略了一点,她似乎是忘记了尼采真没什么时间继续在帝都因为一个‘奴隶’而安排一系列的事情,计划一系列的事情了,因为那样的话也确实是需要太多的时间了,所以这就决定了一旦斯图雅特继承人动用了他的手段要带走阿瑞斯,那他的手段必然会为艾德默哈夫人带来相当程度的惊喜。 而这个惊喜就在尼采离开艾德默哈侯爵府3个小时后直接上演。 不到中午时刻,罗尔勃朗大街便早已陷入了鼎沸的繁华,自从索伦郡省的海曼家族入驻罗尔勃朗大街以后,在短短的数周时间内,通过一系列的造势与廉价政策,海曼家族便已经成功的本来便寸土寸金的罗尔勃郎大街打造成了一条顶级繁华的大商业街,从酒馆到一般的消费场所,外加帝都最顶极的消金窟石头城也在这条街上,那这条街成为帝都上到顶级贵族下到大富商都趋之若骛的地方也就顺理成章。 然而,便就是这等喧嚣鼎沸之时,这样的繁华却直接被一支彪悍的骑士队伍直接践踏。 300人的骑士队伍,在满大街都是贵族的帝都确实谈不上稀罕少见,但问题是这300人的骑士队伍可是悍然而闯入了帝都的繁华商业区,这就实在不能不说是十分的稀罕并且少见了,要知道,这样的一支骑士队伍野蛮而驱逐着行人逼进这条街,可不仅仅意味着这条刚刚繁华起来的商业街很有可能一蹶不振,更意味着骑士的出现很有可能直接导致整个帝都民众的恐慌! 但骑士们却显然根本便是肆无忌惮。 所有人都很好奇究竟是哪位贵族老爷发了疯,撞了墙,他们匆忙而躲避着骑士长枪的驱赶时,也都再忍不住抱怨咒骂……然后,抱怨咒骂的同时便也都能够迅速瞥到骑士们胸前的家族徽章,再然后,抱怨咒骂自然只能戛然而止,迅速变成或是惶恐,或是期待,或者幸灾乐祸于即将倒霉的倒霉蛋等等情绪。 永不绽放的千日草,格外深邃。 … … ps:貌似是摊子铺的太大了,又是贵族们的阴谋与发动战争的欲望,又是精灵与太阳井,又是上帝之鞭……等等似乎都是主线,都兴许让诸位看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我要说的是,其实3条主线归起来也就是1条,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着一个核心而发生的……所以请相信,大局依然在掌控之中,不会乱,不会没头绪,更不会收不了尾。 第一百九十二章 想咬谁就咬谁 既然没时间为得到奴隶阿瑞斯而计划太多事情布置太多事情,那尼采所能够选择的自然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条最直接最干脆的道路,这一点其实非但是艾德默哈夫人根本没能料得到,便是时刻跟随在尼采身旁的胖子艾伦也始料未及,对此,胖子感觉异常荒谬,毕竟早在尼采成人礼前尼采便已经将阿瑞斯的事情交给了他去处理,可他忙碌了这么些天最终却依旧是需要尼采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那胖子肯定多少会产生一些挫败感,尤其是在他沉浸于他的挫败感之时,尼采还在一旁落井下石的取笑他为了一个奴隶居然跟石头城的管家谈判谈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进展,实在是忽略了‘狮子根本没必要跟兔子谈判’这一重要因素,确实是太不上道了;胖子直接便被这一句不上道给雷的里嫩外焦顿时抓狂,一路上都在抱怨狮子,兔子?谁是狮子谁是兔子?对于他这个小小私人管家来说,石头城又怎么可能仅仅是一只兔子?再说,他到底只是尼采的管家,就算他能够调得动尼采身边的骑士团,可他难道不需要考虑他要真这么做了,那会为罗尔勃郎大街跟海曼家族带来怎样巨大的损失吗?这样的落井下石也实在太不厚道了啊。 似乎是胖子的提醒才终于让尼采想起调集骑士团悍然闯入罗尔勃郎大街是怎样的一个不够理智的手段,可他却肯定不会为给海曼家族带来的恶劣影响感到抱歉,再怎么说对他而言,海曼家族这点经济上的损失断然不可能跟他的宝贵时间相提并论,因此了解了胖子顾虑的他在马车上也就只是微笑简单跟胖子补充了一句,看来的确是委屈你了;可一句简单的委屈又怎么可能平息伟大男爵艾伦管家的天大委屈,一再要求尼采必须收回他的落井下石也必须得道歉,持续到马车最终停靠在了石头城前,尼采也终于表示收回他的落井下石后,胖子这才悻悻罢休,可依然还是觉得很委屈很不甘很怨妇。 马车停下。 等先下车的满是哀怨的胖子异常悲愤的扶着尼采走下马车后,尼采这才收敛了他在马车内对胖子的取笑,先是环视了眼将石头城附近牢牢控制了起来的300名千日骑士团骑士成员,随后他抬起脚步入石头城,接着便就一眼看到忐忑不安早就等候在了门前的石头城梅西管家,这让尼采微微笑了笑,老熟人了,自然也就不需要额外的敷衍言辞了,他直接开门见山便笑道:“我是来带走阿瑞斯的,艾德默哈夫人已经默许。” 默许? 梅西擦了把额上因紧张而泛出的冷汗,苦笑看了眼石头城外的骑士们,摆明了就是在说要是夫人默许了的话,那您又怎么可能摆出这样的一副大阵仗?当然,这些话只能是暗示,梅西肯定不敢说出来,尤其是在尼采咬定了就是艾德默哈夫人默许了的情况下,梅西就只能选择避开这个话题,犹豫再三,将夫人先前的交代想了几遍后,他才艰难道:“可我这里到底是没有得到过夫人的意思……要不您看,既然夫人已经默许,那您不介意多等几分钟,我找人到侯爵府跟夫人汇报下吧?” 合情合理,尼采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微笑,慷慨道:“好,我给你5分钟的时间。” 梅西长长的松了口气,尽管5分钟的时间肯定不足以让他将这件事情回报给艾德默哈侯爵夫人,然后等夫人做出决定,再派人带来她的决定,但夫人到底交代过,他也只需要将这件事情回报一下就行了,毕竟,斯图雅特继承人今天的态度显然便是无论如何都会带走石头城的摇钱树,这想来哪怕是夫人亲自过来也阻止不了的事情。 所以他转身,匆忙便唤来一个奴仆耳语几句似乎是在嘱咐着奴仆能够将这里的情况尽可能的详细描述给石头城的大老板……然而,还没等他对奴仆嘱咐完,自石头城5楼的一扇窗户处却陡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喝声:“算了梅西,让尼采少爷带走那个孩子吧。” 梅西愕然抬头,如释重负。 石头城的股东少爷们,说话的便是‘帝国铁匠’的继承人杰森少爷。 尼采显然也是第一时间便听出了这个不熟悉但也不陌生的声音,他也随即仰头,朝5楼窗户处看了眼,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便也右手贴胸,弯腰行礼致谢,然后便就径自随着梅西走向了石头城的奴隶室。 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 这难道是因为石头城外300名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的震慑?还是说前段时间斯图雅特伯爵所制造的帝都白色恐怖已经让这些贵族少爷们再没有了跟斯图雅特继承人针锋相对的勇气?貌似都有可能,但似乎又都不可能……于是本来因为门外300名骑士而出现了反常安静的石头城再次泛起了阵阵的小声议论,一大早便坐在石头城中享受着贵族生活的贵族老爷们这一时间的兴趣也都彻底离开了他们怀中的妖娆美人们,而都转移到了眼下这一场闹剧之中,他们纷纷议论着这样一件关于整整300名规格根本不输于帝国正规骑士团的骑士队伍居然是为了一个奴隶而来的事情……便越议论越兴奋了起来。 显得十分驳杂。 但就是这样驳杂的大氛围下,5楼依旧是正面对着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那间小屋里却沉闷一片安静一片……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太多的多余情绪,这些阴谋过也失败过受了重挫的少爷们此刻明显都已经成熟太多,他们望着坐在长桌最前的阴沉少年,虽然很费解他为何会这样轻易的便妥协在斯图雅特家族的300骑士之前,但他们却根本不会质疑,不是不敢,而是这位比他们成长更多的少年在马克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跟他们厮混一起后,便已然是他们这个跋扈少爷圈子中的绝对主心骨了。 托尼-亚历山大环视着坐在他身前身旁的这些同伴们,必然知道他们心中疑问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他们渴望的答案,他只是面无神色的沉默着,不知是因为亲眼目睹了他那位能够把整个家族与所有的荣耀都交付到他手中的哥哥托恩-亚历山大被斯图雅特伯爵悍然打伤,导致依旧昏迷未醒一事,还是因为尼采居然从他成人礼一夜中活了下来一事,竟然是让本就阴沉无比的他更阴沉了,便连他此刻微微皱眉的神情,也表现出了他父亲亚历山大伯爵那种年老的大贵族才应该拥有的腐朽气质,腹黑刻板凝重且固执,简直是令人不敢直视。 “一个奴隶而已,没必要再因此而跟尼采起任何冲突……再说了,既然尼采已经表现出了他的决心率了千日骑士团赶了过来,那自然意味着他跟艾德默哈夫人有了一定程度的协议了,我甚至可以断定,艾德默哈夫人即便不愿意将这个奴隶轻易送出去,但她却也断然不可能拒绝尼采。”终于开口的托尼沉声便直接道出了尼采跟艾德默哈夫人之间所谓的协议,这一点自然便也诠释了他的进步与他的成长。 “一个摇钱树其实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们凭什么给他?” 这次开口的是康斯坦丁候爵少爷,他说出这句话倒确实是少爷们共同的心思,赚钱是小,荣耀是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轻易承认失败的贵族少爷们自然更不可能屈服于尼采,所以这也就是说就算尼采要的不是阿瑞斯这颗摇钱树,而仅仅是一个寻常的奴隶,他们也断然不可能轻易交出来的——只是,在维护尊严与荣耀的同时,康斯坦丁少爷似乎是忘记了他们的父亲们都刚刚交代过他们再不能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有任何的冲突,毕竟,斯图雅特继承人成人礼一夜的事情之所以到后来再不可收拾,那完全就是他们这些少爷们的杰作。 “凭什么?就凭他门外的300骑士团难道还不够?”托尼冷笑,扬了扬唇角,接着道:“不要忘了,虽说我们各自的家族都已经向斯图雅特宣布开战,但战争毕竟还未打响,这便意味着在我们的家族动手之前,无论尼采有任何的举动,我们都只能忍……再说了,这个奴隶也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好拿,兴许尼采还不知道这个奴隶的真实身份,等他带走了这个奴隶……”说到此,他突然停顿,陡然话锋一转,问身旁的杰森,道:“听说马修少爷晋级教廷圣事部执事一事已成定论?” 杰森下意识的点头,完全不明白托尼这个明知故问究竟是什么意思,跟尼采要走阿瑞斯一事又有什么关系。 但托尼却根本没有为他们解释的意图,他只是轻叩着桌面,再没有提起刚才的话题,反而是近乎喃喃自语般道:“看来我们是该跟马修少爷他们寻求合作的可能了……” 纨绔少爷们顿时色变。 要知道他们这个圈子那原本就是对付他们各自头上的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可现在托尼的意思却显然是要跟他们各自头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寻求合作的可能,这可实在是违背了他们的本意……但毕竟都是一群纨绔跋扈却不愚蠢的贵族少爷,在他们父辈的熏陶下,他们肯定早就明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最浅显的理论,因此虽然惊讶虽然不愉快,但他们到底不会反驳托尼的建议。说到底,他们目前的头号敌人并不是他们头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正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 所以这便促成了帝都2个贵族少爷圈子第一次进行所谓的合作。 可以说完全就是斯图雅特继承人一力促成的结果。 …… 石头城奴隶室。 这样的一个地方其实说是‘室’到不如说是‘地’来的更为恰当,因为除了四面的墙壁以外,这里就再没有任何青砖建筑,完全露天的环境下,也就是在这个大院子里摆下了几十个大木笼子而已,每一个木笼子就相当于一间房,里边也都关押着一个人,形形色色老人都有,长的也都可以称得上是奇形怪状,似乎根本找不到这些人的共同点,无论是从头发还是眼睛等等……但事实上,在尼采第一脚跨入这奴隶室的时候,他却瞬间便捕捉到了这所有人的共同点。 兴许是根本没有见过外人的到来,所有的奴隶在他出现的同时,也都齐齐看向了他,肯定不是所谓的好奇与疑惑,他们看向尼采跟胖子的眼神几乎都是同样的眼神,仇恨,除了仇恨还是仇恨,甚至当尼采迈出第2步的时候,因为仇恨,已经有几个笼子里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然后等他迈出第3步,指甲跟木笼子的摩擦声已经是响彻了整个奴隶室。 胖子脸色微微泛白,在他看来,这些奴隶……其实更应该被称呼为野兽而不是人类,因为无论是他们狰狞的神情还是血腥的眼神,都只应该是存在于野兽身上的东西,他确实很不理解石头城是如何将这些人调教成了这样的野兽,也真的根本不敢去想,这些人究竟要跟多少种野兽撕杀,又要杀过多少野兽才能够变成这样的野兽! 石头城管家梅西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个跟他谈判谈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私人管家的紧张,这让他有些小期待,确实是期待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同样紧张,也根本走不到最后一个木笼子之前,只是,结果注定是让他遗憾的,一脸平静走到最后一个笼子前的尼采也只是微微皱起了眉。 他看着笼子中神情涣散,蹲在笼子的一角仰望着天空的少年,确实是很难将那天他所看到的凶残血腥而惊艳的少年跟这个少年联系起来,但直觉又告诉他,他要的,就是他。因此,他缓缓蹲了下去,无视了周围的嘶吼跟咆哮声,他轻声道:“阿瑞斯。” 少年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 尼采停顿了下,舒展了他的眉头,又道:“阿瑞斯。” 少年终于有了反映,木讷近乎到迟钝而轻轻扭过了头,看向了尼采,一脸的彷徨与木然。 “我是来带你走的,阿瑞斯。” 尼采叹息,隔着栅栏看着笼子的阿瑞斯,神情平静,不鼓惑不亢奋。 少年还是直楞楞的看着尼采,没有说话,好象也根本没有说话的能力,然后尼采也同样只是看着他不再说话,这场面便就陷入了一阵的沉默之中,连胖子跟石头城管家梅西都很费解这时怎会出现这样的沉默,因为既然摆出了这样强悍的姿态要带走阿瑞斯,那尼采就显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沉默,在这个时候浪费时间,他起码也都应该先将阿瑞斯带走。 然而,事实上沉默却就是这样展开,然后持续。 一直到很久很久,久到连梅西都感觉站的双腿有些发麻,其他笼子里的野兽们都几乎失去了咆哮的力气以后,笼子里茫然的少年才终于开口,声音竟然是反常的清脆,跟他的神情构成绝对的反差,他木讷问道:“带我走?我为什么要走?” 很难想象这样的一个少年居然还能够拥有这样清晰的思路。 但尼采却好象根本就没有意外阿瑞斯的神智清醒,他非但没有为阿瑞斯的反问而苦恼,反而是微笑了起来,注视着阿瑞斯的眼睛道:“因为,我能给你自由。” “自由?”阿瑞斯陷入了沉思,神情更困惑了,就像是一个智力上有障碍的孩子,他喃喃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又为什么需要你所谓的自由?” “我很难给你解释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尼采笑了笑,实际上自由这种东西本身就很难解释,因为它就是针对特定的人群而存在的特定东西,就像穷人的自由兴许就是拥有无尽的财富,想怎样挥霍就怎样挥霍;而富人的自由可能就是拥有无上的权势,想怎样对待那些该死的税务官跟剥削他们的贵族就怎样去对待;但真正拥有权势的贵族们所谓的自由,就很有可能是像穷人一样,可以不必忙碌想怎样挥霍大把的时间就怎样去挥霍大把的时间了;所以最终尼采也就只是很简单的道:“但我要告诉你,你的自由……便就跟着我,然后想咬谁便可以咬谁。” “想咬谁就可以咬谁?” 阿瑞斯茫然而重复着尼采这古怪的一句‘自由’定义,接着他如同尼采一样漆黑的瞳孔逐渐明亮,一直亮到每天都会看见他的梅西都感觉匪夷所思不能理解,最后,他突然起身,看着尼采,猛然便伸手握住了坚硬的桃木栅栏,用力一握,粉碎四散……栅栏形同虚设,便就这样被阿瑞斯轻易摧毁。 ‘野兽’们的嘶吼声顿时沉寂,所有奇奇怪怪的被困于栅栏里的‘野兽’都匍匐在地,根本不敢去看向少年阿瑞斯,仿佛那就是他们的王。 梅西瞠目结舌,根本不敢去想要是这个小怪物从前就知道了尼采这个古怪的自由定义,那他会为石头城带来怎样的灾难! …… “我跟你走,你给我自由。” … … ps:烦躁,不是没时间不是不努力,而是这几章太tm难写了,我讨厌写过度性质的章节啊啊啊啊。 ps:今天打算爆发的计划又泡汤,尽快找回状态吧……会爆发的,会持续爆发的。 ps:今天这就勉强算2更好不好?2合1嘛的章节嘛…… 第一百九十三章 攘外安内 下午,伯爵府。 做完了在帝都的最后一件事情,也成功的用‘想咬谁便咬谁’这一句几乎可以说是异端到不能再异端的自由概念获取了‘小怪物’阿瑞斯的追随后,尼采接下来所需要做的便就是道别,跟他的父母道别,跟他的朋友道别,也跟他的敌人道别……自然也还要跟他的爱人道别。 所以此刻的他便站在安妮-克伦威尔的床前,望着他躺在床上的爱人,没有说话也没有试图靠近她,只是就这样安静且沉默的看着陷入了沉睡的她。 她刚刚接受了一次治疗也刚刚接受了一些休斯的鲜血,效果……肯定是微乎其微到近乎完全没有效果,然而即便如此,在尼采的眼中,他却就是固执的认为她已经好了许多,便连脸蛋儿也都红润了许多。这自然不能说是他的自欺欺人,事实上尼采之所以会有这个根深蒂固的错觉,那也不过就是他的思想他的心态在作祟罢了,不要忘了,再怎么说他终究也都不会否认他就是一个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说是异常偏执的人,而一个思想偏执的人,那在他的世界中他便理所当然无限强大,这种强大会给他自信也会给他毅力,同时当然也还会给他许多常人很难理解的固执——正是这种固执,才一直支撑着他,让他根本不会去考虑假如他找不到自然绿叶,也没有办法让教皇陛下亲自来挽回安妮的性命,那他又该如何让安妮再一次的醒过来;也还是这种固执,让他始终坚信着,不管再怎样的艰难,他都能够让安妮站在他的面前,尽管兴许连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但他却真的不会怀疑他的信心。 他也确实不能怀疑。 他看着紧闭双眸神情静谧再也不能跳起来骂他该死异端的安妮小姐,不知为何看着看着,本来只是安静站在床前的他就突然走到了安妮的身前,然后毫无征兆的便俯身亲吻了她冰冷的嘴唇,这貌似已经足够莫名其妙,但等他直起身,也再次看向了安妮,更莫名其妙的却是他的唇角已经多了一抹近乎自嘲的微笑,仿佛是在嘲笑着,故事中王子亲吻吃了毒苹果然后昏迷不醒的公主,接着公主就会迅速睁开眼睛这么一个老套恶俗的故事终究只能是个故事罢了。 他坐在了安妮的床前。 没有伸手去握住安妮的手,也没有去抚摩她毫无温和的脸,只是无意识的将安妮再没有光彩的金发放在了她的耳后,然后突然便微笑打破了这已经维持了许久的沉寂,喃喃道:“真是个贪睡的小猫咪呢……是不是觉得你居然用你的命救了我的命,你便真的特伟大特了不起了?是不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我,以前那样对你的我真的很不应该,我也应该感觉很懊悔,甚至还奢望我给你道个歉?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蠢女人呢,难道你见过我跟谁道过歉说过对不起?所以啊,我又怎么可能跟你这个蠢女人道歉呢?并且我非但不会道歉,我还得嘲笑几句关于你的自不量力啊,你以为就凭你便可以为我阻止那把大剑,然后救下我的性命?你以为你跟那帮王八蛋们厮混一段时间便可以得到所谓的消息,然后通知我,让我知道他们的阴谋,便可以从容应对?可关键问题是,你得知道你自己有几斤几两啊,这些事情是你这个蠢女人能够做得来的吗?那把剑……是你这个蠢女人挡得了的吗?你真以为你有你哥哥休斯那样令人发指的彪悍身躯啊。” “傻不傻……” 一贯戏谑且刻薄的嘲弄着,尼采竟然也还能维持着他的微笑,只是,他说着说着,声音便也忽然渐渐的低沉了下来……他将安妮的长发在他的手指打了一个结,很突兀的便又轻声道:“可是傻瓜,你不要死。” “我的小悍妇,你要等我回来。” …… 房门外。 本以为这生都会远离肮脏与邪恶且以此为终生信仰的莱茵-奥古斯都神情复杂的看着他的双手,他刚刚亲身经历了一件邪恶而异端的事情,并且可以说也参与了其中,这肯定会为他带来一定程度上的心理阴影,让他短时间内很难接受他居然做出了这样一件事情的事实,所以他叹息他遗憾,想着他的教父在这件事情之前告诫他的‘没有哪个大人物能够一生保持圣洁而无暇’的言论,他悄然眯起了眼睛。 然后,他看了眼身旁依旧是一脸恬静的安洁拉,虽说这个时候已经能够肯定即便是教皇陛下知道了安洁拉做出的这样一件事情,也依旧没能影响到她即将步入教廷‘圣女’一途的步伐,可他终究还是会为安洁拉感到遗憾,因为这种事情在教廷终归还是多多少少会为安洁拉的履历上增加一些不可磨灭也不可忽视的污点,而且这个污点……莱茵毫不怀疑它终将伴随安洁拉的一生,也很有可能影响她以后的许多事情。 他最后将眼睛放在了台阶下那个粗犷而彪悍的少年身上,想着刚才就是他目睹少年决然割断自己的手腕,然后由他负责将鲜血引导入了安妮的体内……他便感觉一阵不舒服,并且在不舒服的同时,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在做那样一件异端事情的时候,这个少年却能够冷静到那种地步,难道这些贵族少爷们心中对主的虔诚就居然已经少到了这种程度? 他第一次对他即将行走的道路感到茫然与困惑。 而这个时候,伴随着房门的打开,莱茵便显然再没有时间考虑他接下来的圣洁道路了,他转身,看着从内走出的尼采,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在尼采刚刚转过身关上门的时候,他便迎上了尼采,这肯定不是因为他在担心尼采会因为安妮的事情而情绪不稳定,实际上在莱茵这30多年的人生中,他就从没有见过像尼采这样可以克制自己情绪到匪夷所思的孩子,所以迎上尼采,他便也只是用眼神询问了一下尼采关于安妮小姐这时的情况问题。 尼采并没有用言语回答他的询问,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接着望着莱茵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安妮就交给你了。” 莱茵苦笑,肯定理解尼采的这句话其实也还是在说,接下来的每天他都会跟这种邪恶的禁忌的事情打交道……但他却根本不能拒绝,所以最终他便只是点头,然后道:“你去玛雅要注意一些事情,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是,今天早上刚刚得到的消息,马修已经正式成为了圣事部的第5位执事,并且……他主动申请负责玛雅的一些事务。” 这个消息显然没能出乎尼采的意料。 事实上尼采之所以在拿马修毫无办法的情况下选择跟他摊牌,本身也就是为了让他去玛雅,那么不管马修是以哪种身份去玛雅,对尼采来说其实都一样,因此他便也只是简单点头,随后望向莱茵身后的教廷准圣女安洁拉,走了两步,终究还是没有走到安洁拉的身前,道:“安妮的事情……我会记得。” 安洁拉微微垂头,就像在撒耶学院时一样羞怯且胆小,并不敢看向尼采这个异端的眼睛。 最后。 尼采走下了台阶,站在了休斯-克伦威尔的身旁,他先是看着休斯手腕处的白绷带,然后迎着休斯生硬的面部线条,犹豫了下,还是说关于克伦威尔伯爵安排休斯进入军团历练的事情,他希望休斯可以慎重考虑,先不要答应下来;他说的很直接,但却似乎是忘记了休斯可一向都算不上他的朋友,尤其是他的妹妹还因为他而生死不知,那他必然不会有好态度给尼采,所以后来休斯只是用一句句冷冷的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来回绝尼采便也就不出意外了。 再然后……胖子艾伦赶来说是马车已经备好,便就意味着尼采是时候动身前往玛雅公国了。 …… 这是一个离别的时刻,并且由于尼采这一次前往的地方充斥着太多的阴谋与危险性,那么正常情况下,伯爵夫人肯定会不放心,也肯定会一遍遍的交代许多事情,但实际上这正常的情况却根本不会发生,因为伯爵夫人必然不会为她的孩子再增加一点任何的负担,所以非但没有离别的依依不舍,伯爵夫人甚至从头到尾都只是微笑看着她的孩子,没有说话没有嘱咐,只是轻轻的拥抱了尼采,然后分开;而至于伯爵大人……他倒是想再交代一些事情给他的继承人,但考虑来考虑去,他最终能够交代的也就只剩下了一句帝都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你的父亲。 于是,简短而不煽情的道别后,尼采便牵着站在马车前的潘多拉坐上了华丽的大马车,车夫不出意外的还是老管家老占坎。 伯爵夫人看着她的孩子走进马车依旧微笑,然后一直等到老占坎扬起了马鞭,她也终于转身走回了伯爵府,心疼才终于弥漫,泪水很快淹红了她的眼眶,但却没有滑落。 她愿意为她的孩子而骄傲。 …… 马车顺着斯图雅特伯爵府门前的小路帝都主街道行驶,不疾不徐,骑马跟随着马车的便是尼采6个以卫斯理为首的扈从骑士,貌似在贵族多如狗的帝都这种阵容真是太不起眼,也根本不像去奇古拉那种复杂地方做事的阵容,但等到华丽大马车驶到了这条小路的尽头,这一趟斯图雅特继承人离开帝都时的阵容才全部暴露——整整500名胸前绘着千日草的骑士们紧随凯蒂恩尼身后,汹涌跟随。 似乎是在奔赴向远方的战场,迎接他们的战争。 而与此同时,马车不过刚刚走到街尾,却陡然便停了下来,这非但是随后的骑士们不明所以,便连马车内的尼采也是皱眉,伸手掀开了车帘……接着,他便一眼看到夕阳下,一个少年的轮廓在街尾显得异常倔强。 威廉-斯图雅特。 这几天威廉一直都在找跟尼采这个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说话的机会,但遗憾的是,即便昨天晚上他在伯爵的书房等了半夜终于等到了尼采,可尼采却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然后甚至是他又在尼采的书房门口等了尼采整整一个晚上……可尼采那天晚上就没回来,并且就算早上回来了,也还是对威廉,他这个表兄视若未睹,所以这也就造成了威廉如果再想跟尼采说话,那他其实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机会。 尼采知道威廉想说些什么,肯定是关于他成人礼前,跟第2长老之间的那个协议,也就是如果他输,则他滚回撒耶城再不回到帝都,而他胜,则是第2长老带着威廉回到斯图雅特家族封地的这个协议。可问题是,这个协议到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完全失去了判断的标准,因为那一夜实在太多的意外都让这个协议根本无法兑现了,就像这时的尼采,如果说他败,可他毕竟已是稳稳的站在帝都而再没有人会刻意的针对他,继而损伤到斯图雅特家族;但如果说他胜,那显然又不可能,因为那一夜他到底险些性命不保,并且如果不是后来斯图雅特伯爵的发疯,他再醒来后,贵族们是否会放过他这个差点死掉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也都说不定,尤其是伯爵的插手,直接便将斯图雅特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那这个协议自然也就失去了一切的意义。 可即便这个协议失去了意义,但尼采排斥第2长老跟威廉-斯图雅特这个事实终究还是造成了,而以斯图雅特伯爵父子在家族中的强势地位,就算第2长老跟威廉不必回到家族封地,可威廉肯定还是需要为他在家族中找一些立足的地方,或者说是话语权。 而他这个时候的出现,肯定就是争取尼采的认同,不再排斥。 所以尼采只是看着他这位表兄,简单道:“我给你3分钟的时间说服我。” “1分钟足够了。” 很难相信低调到近乎谁都可以无视,平静到近乎根本不像个大贵族子嗣的威廉居然能够说出这样一句自信到自负的话来,他一如既往的平静,站在马车前,仰视着马车上的尼采,道:“我愿意为我的家族工作,并且我相信我也有这个能力在你离开的时候,处理好一切关于银行与家族事务的问题,所以你需要我。” 尼采冷笑,这句话的可信度暂且不提,就说这句话的内容似乎无论怎么看也都不像跟尼采商量,或者请求尼采的口吻,反而是近乎要求,不得不说,这可实在不是一个好的说服语句,所以考虑片刻后,尼采便用很漫不经心的口吻道:“知道吗威廉,我并不是排斥你反对你,也更不是担心你会在我的背后对我做出怎样的事情来……我只是觉得这个世间既然比所谓的朋友更能伤害你的便就是你的家人,那我便实在不应该为留下这个后患,你应该知道,我一向不喜欢攘外先安内这个策略,所以我只能把家族内部的一切问题扼杀于摇篮之中,不管这是否公平。” “即便我也必须得承认,我确实需要你为家族工作。” 威廉低头沉思,再次抬头时,时间不多不少刚刚1分钟的样子,他平静道:“我会首先为你工作,然后才是为家族工作。” 尼采悄然眯眼,接着微笑,看来他这个表兄终于明白了他的实质意思——他也根本不需要进行所谓的‘安内’工作了,因为便连家族中的一切不安分因素都已经是在为他而工作。 … … ps:貌似上架了……悲剧,明天进入玛雅公国开始爆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影子 过城不入入城不停昼夜不息一路狂奔的情况下,从帝都到帝国最北端跟玛雅公国接壤的奇古拉重镇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这一点来自玛雅公国泰坦家族的霍布赖特少爷已经精确的计算过并且也给出了一个相当具有参考性的答案,那就是2天2夜约莫48小时的时间——当然,这里的48小时是建立在霍布赖特少爷为逃命而仓促狂奔这一前提下的,那么理论上来说似乎并没有生命威胁压力的尼采无论如何都完不成这样的壮举,但实际上恰恰相反的是,仅仅用了27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率着500名千日骑士成员的尼采便已经抵达了亚美达克城,然后摆在他跟奇古拉重镇之间的便也就剩下了克罗地亚城跟巴塞城,这样的速度貌似确实是很匪夷所思,毕竟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他甚至非但没比霍布赖特少爷慢上一段时间,更是几乎达到了并驾齐驱的地步。 原因何在? 除了因为霍布赖特少爷当时为了避免一些康坦重镇的城防检查而刻意绕远了一些路程以外,自然也更足以说明尼采在他跟这场与时间的战争中想要获得胜利的决心以及他的倔强。所以这个时候即便是抵达了康坦北部最后一座繁华富饶的商业大城市,可尼采却依旧没有停下来补给休息的意思,马车还在奔驶,骑士们便也还是没有休息,状若疯魔。 夜幕早已笼罩大地。 再次醒来的尼采先是揉了揉发酸的脖子,然后下意识的便掀起床尾的窗帘看着外面的天色,感受着马车狂奔而带来的劲风,他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也平复着一路颠簸而为他带来的周身酸痛之感。其实说起来,由于之前在帝都的1夜都没有休息,他坐上马车离开帝都的那一刻便已经是在补充睡眠了,并且即便一路都是异常的颠簸,但不知是他华丽大马车上这张大床实在是太舒服还是他实在太累,他这一觉竟然睡的格外沉也格外久,居然到现在都还有些朦胧的感觉……不过,这也并不是说他这一路上就都没有醒过,事实上尼采就清晰的记得他曾经也这样趴在马车的窗户上看过外边的风景,然后那个时候他也还感慨过,兴许要是没有教廷,要是没有他这个异端身份,那么他来到这个陌生而又神奇的大陆以后,游吟诗人或者是冒险者才最应该是他合适的身份。 只是,这世间终究不会存在所谓的如果,他也不能活的那么轻松。 他再次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等朦胧感稍微少了些他也清醒了些,他这才放下窗帘打算下床活动下发僵的身躯,然而,他不过刚刚回头却直接看到在他床的里侧那颗倔强的小脑袋依旧是在用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这让他有些错愕也有些感慨,错愕是因为要是他没记错的话,那么之前他每次醒来的时候,这双眼睛应该都是在看着他,没有睡觉;而感慨则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小女孩之所以一路上都没有合过眼睛,那也只是因为她试图能一直都睁着眼睛牢牢的守护着他;所以尼采叹息,接着微微笑了笑,重新后靠躺在她的身边后,伸手便揉乱了她一头好看的金头发,轻声说不是说了要你睡一觉么? 潘多拉似乎已经习惯并且学会了享受尼采揉乱她头发的感觉,她微微眯起眼睛,跟每一次尼采醒来问她时的答案一样,她笑着说可是尼采哥哥啦,潘多拉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睡啦。 跟从前一模一样的‘啦’字音让尼采忍不住更用力的将她没有绑着的金发揉的更凌乱了,他笑着道,是真的不想睡?还是想继续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亲吻我的脸?不过才9岁的小女孩顿时便垂下了头也羞红了脸,似乎怎么都想不通明明她的尼采哥哥都已经在打鼾了,可怎么还知道她偷偷亲吻了他的脸。尼采感觉有些好笑,马车虽然颠簸前途虽然凶险,可他这时的心情却实在轻松,他将手从潘多拉的小脑袋上拿了回去,又说,睡吧我已经睡醒了也不困了,换你睡觉了。 潘多拉揉着粉裙的衣角抬头,好象是要再次摇头,但等她察觉到尼采这一次的坚决,她便终于还是没有摇头,轻轻点头后迅速把自己藏在了被子里,从被子的缝隙中偷偷看着她的尼采哥哥,她小脸上满是开心,想着等她长大了……她一定要去亲吻她尼采哥哥的嘴,然后想着想着,洋溢着期待与忐忑,她也很快入睡——终究还只是一个9岁的小女孩罢了,一路上的奔波跟颠簸也肯定消耗了她极大的体力与精力。 尼采帮潘多拉把被子压好,俯视着她的脸,微笑着又用手将她的头发梳理好,接着,他犹豫了下,还是轻轻起了身下了床,走向了马车前端的小沙发前——这确实是一辆足够豪华的马车,不说地板上铺着红绒地毯,就说空间虽然不大,但床,书柜以及小沙发却应有尽有,所以坐在了沙发上的尼采顺手便也抽出了一本小手册打算再去看上一遍,这个小手册可是他在撒耶城的老师达斯卡教授所亲手为他整理的一些资料,他当然有必要将小手册上的内容看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然而。 不过刚刚打开了手中的小手册,尼采却陡然又合了起来,与此同时他瞬间仰头眯起了眼睛,向着马车的顶部森然道:“出来!” 马车天窗毫无征兆的由外打开,接着一道近似幽灵的黑影如同落叶般恰好穿过天窗而落在了尼采坐着的小沙发之前,单膝跪地。 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 …… 成人礼那一夜自从戴安娜失踪后,影子便也伴随着戴安娜的失踪而消失,那个时候一直到最后都没能等到影子的尼采已经认为影子必然是为守护戴安娜而战死了,为此,他也曾一度愤怒且黯然过,毕竟,在撒耶城的那11年中,陪伴他,日夜保护着他的除了始终站在他面前,陪在他身旁的老管家老占坎意外,影子同样如此,并且影子的工作注定只会比老占坎更重而不会更轻,因为那个时候鲁兹卡家族针对他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一切袭击都是来自于暗中,那么暗中的影子便也一直都是在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为他狙击着一切黑暗中的敌人,所以这也就是说比起老占坎,影子的重要性有的时候甚至还要更高更多,尽管这里的重要性并不意味着尼采便会给予等量的感情与信任,可不可否认的是,尼采对于影子终究还是存在有太多的尊敬与感恩。 然而,这许多的尊敬与感恩却在那一夜后大打折扣。 当那时戴安娜下落不明,影子消失,尼采以为影子战死而愤郁时,伯爵说出了影子没死的事情,尼采便已然是愤怒异常了,他想不通影子究竟有什么理由能够让戴安娜消失在他的眼前,并且他可以从容离开,他更想不通他所交代的事情影子为何能够不去执行……这两个想不通兴许在平时算不上什么问题,尼采也应该能够理解影子的做法,但关键问题是,那种情况下,安妮的命悬一线跟因他而造成了戴安娜失踪的事情都已经让他不可能冷静得下来了,所以再加上尼采近乎变态的偏执,他就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些问题,甚至也还在后来伯爵顺理成章的让他迎救戴安娜时,他曾怀疑过这根本就是影子跟伯爵而联手演出来的一场戏码,就是要通过戴安娜的失踪来牵引他接下来要走的路! 这当然不是尼采所能够接受的事情,他断然不可能一再容许他这一生都在别人的谋划下按照别人的意思去活着,即便那个所谓的别人,便就是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大人。 所以这个时候等到了影子的出现,那尼采压抑着的疑问自然便也就得到了宣泄,他开口便直接冷声道:“你为什么没有死?” 冷漠到根本便是残忍。 影子沉默,即便是跪在尼采的身前,然而他却依旧就像没有任何痕迹般的存在,他知道他的少爷为何会这样残忍,也知道他的少爷必然是愤怒责怪于他的不够‘忠诚’要远大于戴安娜小姐的小落不明,因此他不会有丝毫的怨言,只是一如既往用他刻骨寒冷的口吻道:“那种情况下,我活着的作用要更大于我死了的作用,我的少爷。” “哦?这么说起来你是选择放弃了与敌共亡而暗中跟随了他们?” “是,我的少爷,那一夜袭击戴安娜小姐的共有5人,其中4人实力直逼紫阶,唯一一名较弱的也是蓝阶,比我强大太多,我只能勉强割断2人的喉咙,但却再无力阻止剩下的3人……不过少爷您请放心,剩下的3人,也已经死了,这是我给我苟且活下来的救赎。” 以一人青阶的实力而悍然割断5个任何一个实力都比他强上太多的敌人,这样的影子……根本便是魔鬼的影子!纵然尼采一向都知道只要影子不暴露他的行踪,那他便绝对有可能取下任何一个人的头颅,但他依旧惊骇于影子这些时日来所做的事情,他必然想得到,那5个强悍到一塌糊涂的人在那一夜的时候就绝对是对影子有了相当程度的提防! 然而,他却依旧格杀了那一夜的所有人,并且还是在后来剩下的3个人挟持着戴安娜回到玛雅以后做出的事情! 这自然更是诠释了暗夜君王这4个字的由来。 可即便如此,尼采却依旧阴沉而望着单膝跪在他身前的影子没有说话,仿佛是在沉默的说着,影子的这个解释根本不足以解释他临阵放弃,导致戴安娜失踪,而他却活了下来的主要原因。 这一点,跟随了少爷整整11年的影子必然知道,他也一向都知道任何人想要取得他少爷的绝对信任那将会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所以正因为如此,对于他所信任的人,他的少爷也更加的重视,不容许任何一分半点的‘背叛’,这貌似已经是人格上的缺陷,但影子很清楚,如果他的少爷没有这样的缺陷跟谨慎,那他早在撒耶城的时候,便已经死在了鲁兹卡家族无孔不入的刺杀与偷袭之中了。 他又沉声道:“我的少爷,您应该知道……我只是一名刺客,而一个刺客自然是即便是死,也只能死的悄无声息,所以那一夜那样壮烈的场面,我如果死了,也确实是太过于壮烈了。” 这应该是自嘲的口吻吧? 可影子却为何又能够用这样平静刻板甚至是淡漠的口吻而陈述出来? 尼采的神情终于有了些缓和,他没有再继续去问关于影子为什么没有死的这件事情,只是简单问道:“既然你在玛雅杀了剩下的3个人,那是否便意味着你知道戴安娜时的具体位置?这样的话,你为何没有选择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我的少爷……不管戴安娜小姐再如何的重要,您终究才是我的少爷,我的姓氏……也只能属于斯图雅特。” 尼采微微皱眉,为影子这样的逻辑他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因为他根本不能否认影子的决定完全就是参照他的利益而做出的决定,尽管这个决定必然不是他的意思,可他到底无法反驳,所以他便只能蹙眉道:“戴安娜这时的处境如何?” “安全到如同公主一样……事实上这也是我放弃了留在她身边的主要原因,我的少爷,跟她比起来,您更需要我的存在。” …… 理论上来说被挟持的下场可能是什么?羞辱?甚至面临生命的生命?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然而这个时候的影子却能够用这样果断的口吻肯定戴安娜这个被挟持的罗斯切尔德小姐无比安全,这又意味着什么?这又怎么可能?貌似无论怎么看也都跟常理完全相悖毫无逻辑可言……但这却又是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那尼采自然只能去考虑那些挟持了戴安娜的人究竟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些什么,如果真是为了挑动战争的话,他们又有什么道理不进一步的刺激罗斯切尔德家族? 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迷雾? 一时间,尼采陷入了沉思,并且任凭他再如何的去考虑,他也断然想不出其中的真正原因,那这便也就注定了他只能等到抵达奇古拉,接触到那些所谓的挟持罗斯切尔德的疯子以后才能够解决这些问题,所以短暂的沉默后考虑后,尼采便只能暂时放下这一件事情,转而又看着身前的影子,突然问道:“我听我的父亲提起过,当年你跟法师塔有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情。” 马车依旧颠簸,窗外的风依旧呼啸。 影子便也依旧垂头,他冷漠而平静道:“一些小事,我只不过是在那一年的那一夜割断了他们4位塔主的喉咙而已。” 第一百九十五章 都该死 小事? 不说在潜心攀爬魔法领域颠峰的魔法师们心中法师塔究竟是怎样一个神秘晦涩且标杆的地方,就说能够步入法师塔的那帮‘上帝宠儿’们又有哪一个不是具备着强悍的实力与令人发指的魔法天赋?那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潜进法师塔去杀人貌似无论如何都只能是一件类似天方夜谭的事情吧?况且,就算排除了法师塔的强大以及魔法师们的实力因素,可在对付潜藏于黑暗中的敌人这种事情上来说,整个大陆都兴许再没有谁能够比魔法师们更擅长做这类事情了,因为他们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手段辅助他们手中千奇百怪的魔法道具让他们敌人根本无处遁行……可即便如此,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却依旧是肆无忌惮而潜入了法师塔杀了人,并且他还是一口气割断了4位法师塔塔主的咽喉! 这意味着什么? 兴许根本没有人能够或者敢去想象这意味着什么,因为法师塔这种畸形而又异端的强悍存在本身也就只有4位塔主同时任职,换句话来说,也完全可以说是影子一手便终结了法师塔的一个时代! 所以尼采惊骇后继而瞠目结舌也就实在不可避免,这也确实是他第一次最直观的意识到守护在他的阴影中,实力貌似跟老占坎完全没有可比性的影子究竟有多么的彪悍,他当然不会怀疑影子所陈述的事实,并且纵然他还有最后的一点疑问,可这个疑问也伴随着影子后来简单一句‘也是那一次他被伯爵救了下来以后,他的姓氏才烙上了斯图雅特的姓氏’而彻底打消——这一句话,其实同时也还解释了伯爵当初在撒耶城见到法师塔这一任4塔主之一的安德鲁时为何会表现出那样的不愉快情绪,想来便也就是因为影子得到了斯图雅特家族庇佑,而导致法师塔曾经跟伯爵大人有过冲突的一系列事情。 而这些事情……尼采其实知道的很少,他也确实很少主动去询问他的父亲以及他父亲身边的这些人过往的辉煌经历,并且事实上要不是这一次他在得知戴安娜暂时没有危险,想利用影子的速度潜到法师塔联络亚当的话,那他也依旧不可能知道影子跟法师塔之间的血仇,只是,既然他这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他想要影子先去法师塔的念头自然只能扼杀,他也断然不会允许影子冒着这样的危险再次潜进法师塔。 因此,当天色逐渐明亮夜幕也逐渐离开大地,影子也消失在了马车中后,尼采这会儿便开始琢磨关于如何能够一方面尽快联系到戴安娜的消息,一方面又可以抓紧时间跟亚当取得联络询问‘自然绿叶’的事情了,可这两件事情似乎同样的重要,他也根本便是分身乏术,无论他再如何的琢磨,他也都不可能想出一个两全之策……这便让他感觉有些棘手,过了片刻,一直到他眉头下意识的微微皱起时,他才只能打定主意一切还得等他赶到奇古拉以后再仔细安排。 他从那张小沙发上站了起来。 抬头看了眼已经关闭上了的马车天窗,他又回身掀开了车帘看了外边朦胧的天色,接着他俯身,仿佛是在犹豫着什么,然后回头看了眼依旧在沉睡中的潘多拉,他终于将身上的斗篷解开,露出遍布全身的白绷带,他看着这些已经再没有了血迹的白绷带,伸手,再没有丝毫迟疑的便将肩头的白绷带解开,露出受到重伤不过才几日的伤口皮肤——肌肤上,处处光洁,早已没有了任何的外伤,甚至便连任何的印记都没有留下,这的确是不可谓不是诡异的一幕,然而,尼采却只是自嘲的笑了笑,仿佛是在嘲笑这对于一个异端来说真的很正常。 一点儿都不诡异。 …… 第2日傍晚,马车穿过茫茫荒原终于抵达奇古拉重镇。 可一路上都在跟时间战斗的尼采却并没有直接入城,他反而是率着他的千日草骑士团在距离奇古拉不远处的一片草原上停了下来,并且更奇怪的是,在他面前,本该是茫茫荒野的草原上却矗立着一个又一个的帐篷,仿佛是早便知道了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会到来此处而一直便等在这里……实际上,他们确实是一直等在这里等着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因为每一个帐篷的顶端都飘荡着罗斯切尔德紫鸢尾骑士团旗帜,为得便就是迎接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然后一切都听从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调遣。 马车停下。 近300名银甲明亮的紫鸢骑士团骑士们齐齐将手中的长枪插入地下,右手放在胸前,似乎是在等待着马车内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前来检阅,单就外观来看,帝国排名第4的紫鸢尾骑士团确实纪律严明气势威武,即便是刚刚经历了一场重挫,可骑士们却依旧没有任何大败后的颓废与沮丧,他们就仿佛刚从帝都出来时一样,光鲜而令人敬畏。 等在骑士们身前的罗斯切尔德骑士团副团长早在看到了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华丽大马车时便已经下了马,他身后跟有4人,3男1女,等到斯图雅特继承人终于从马车内走了下来,这位年近中年便已然是大腹便便的副团长便匆忙迎了上去,带着政客惯有的含蓄微笑,他迎上尼采便直接以尼采‘叔叔’的身份自居而客套——这倒确实不是他的不知好歹,事实上他本身就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嫡系,也是老公爵派来全权处理罗斯切尔德千金事务的副团长,不过,在帝都的时候他这个副团长身份倒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本人也对所谓的骑士相当的不感冒,所以毫无骑士团团长该有的威严以及骄傲便就不足为奇了。 尼采微笑看着他的这位‘叔叔’,听着他的客套,没有说话。 可心里却已经是完全明白了为何帝国综合实力排名第1的罗斯切尔德家族扈从骑士团却只能排名第4了,就从这位副团长身上来看,罗斯切尔德毕竟是政客家族而非军人家族,在对于训练以及培养骑士团方面始终有着先天性的弱势,再加上他们这些政客又始终瞧不上所谓的骑士,那骑士团能够拥有排名第4的实力肯定还是有着不少水分的——当然,罗斯切尔德的扈从骑士团水分再大跟这时的尼采所考虑事情毕竟没有任何的关系,尼采也只是点到即止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就作罢。 他的这位罗斯切尔德叔叔依旧在喋喋不修的寒暄客套着。 这位副团长也似乎完全便忘了尼采赶来的真正来意,一路从罗斯切尔德家族跟斯图雅特家族的友谊说到在帝都时他跟斯图雅特家族那些尼采的叔叔们又是如何的关系良好,大有滔滔不绝之势……这当然是让尼采有些头疼,但只能依旧微笑,也还是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但副团长却貌似是越说越来劲了,他含蓄微笑说着,居然非但还是没有去考虑尼采的急切,反而还抽空打量了眼尼采身旁的粉裙小女孩,然后望着尼采的神情,那简直就是男人间心照不宣的深意,大抵就是说在这个小萝莉真极品啊真萝莉啊之类的意思——于是,就因为他这个心照不宣的微笑,本来还微笑敷衍着他的尼采再没有一分的敷衍意思了,他一路日夜不休赶来这个时候,肯定不是为了认下副团长这门亲戚,也肯定不是为了跟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嫡系客套亲近,当然更不是为了所谓的男人间的心照不宣。 所以即便他的这位罗斯切尔德‘叔叔’依旧在客套寒暄,他却直接绕过了副团长的身前,甚至连一眼都没有再看他,只是径自便走向了这位副团长身后4人中的那唯一一个女性,接着,等他迎上女人焦急且无奈的眼神,他便断然道:“我需要一切详细的资料,关于罗斯切尔德骑士团遇袭,以及奇古拉重镇目前的所有事情。” 副团长措手不及手足无措,连转身跟上尼采也都忘了,似乎是在费解他这样的热情亲切,可他的这位‘侄子’却为何这样的生疏冷漠?他神情很复杂,有尴尬有局促,但必然没有所谓的愤怒,这原因除了他在帝都时便很清楚他这位‘侄子’的疯魔外,更是因为他刚刚接到老公爵的意思,无论如何他也都必须得全部配合他的这位‘侄子’。 …… 女人,自然便只能是负责守护戴安娜的女剑士兰蒂。 兰蒂在短短的这几天里已经是憔悴了许多消瘦了许多,即便她小姐的失踪跟她确实没有任何实际上的关系,但戴安娜的下落不明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失职,尤其是她跟她的小姐一向关系都很好,那她自然会自责更多内疚更多,可她内疚又有什么用?她焦急她急切又有什么用?说到底她想要弥补她的失责,需要靠的终究还是她身后的紫鸢尾骑士团……但关键问题是,紫鸢尾骑士团跟她没有一点的关系,她甚至只能一路都听着她身前这位大人的吩咐而行事,无奈且焦急到有的时候,她甚至都想一个人闯到玛雅去寻找她的小姐,并且事实上,要不是后来听说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会亲手接手此事,那她此刻已经是在玛雅公国了。她愿意相信尼采,不仅仅是因为她很清楚小姐可以给这个少年十分的信任,更是因为她在撒耶城的时候也跟尼采接触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她很清楚,尼采……不可能跟她们的这位副团长一样愚蠢而庸碌的。 所以这时看到尼采断然便走到了她的身前,女剑士兰蒂心中一松,也根本顾不上她这时的开口会不会让她们的副团长很不愉快,直接便简单道:“袭击我们的是一群将近300人的骑士团,实力很强,来路不明,但根据他们遗留的武器可以推断他们应当是来自玛雅的骑士团……” “武器上是不是也还有着泰坦家族的标志?”尼采突然开口,盯着兰蒂那张算不上漂亮,但别有英姿味道的脸庞,他神情戏谑嘲讽道。 兰蒂一怔,下意识的便想反问尼采根本都没有接触过那些武器,他又怎么能够猜到那些武器上的标志?但好在她的这个问题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她很快便注意到尼采根本就是在嘲弄她,仿佛就是在说,泰坦家族的霍布赖特少爷劫持了罗斯切尔德千金的这种流言基本上帝都已经人人尽知了,那袭击阻止紫鸢尾德骑士团的人自然也只能是霍布赖特的人……换句话来说,尼采也仍然还是在很不客气的告诉兰蒂,她说的都是废话,既然有人在蓄意栽赃泰坦家族,那留下的一切证据当然也会直指泰坦家族。 “我希望你可以说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兴许是注意到了垂下了头的兰蒂有些尴尬,尼采缓和了口吻,补充道。 兰蒂再次抬起头,成熟丰韵的脸蛋上似乎是因为她居然被这个孩子给指责了一顿,但她却偏偏还不能反驳而感觉羞愧,她整理了下她的神情,深吸了口气,这才接着道:“袭击紫鸢尾的骑士团来历不明,但从进有秩退有序,速度极快这些痕迹上可以断定,应当是出自军方的骑士团,不管是玛雅还是……可不管怎样,他们都没有留下任何可以依靠的证据,即便是他们战死的尸体,也在他们撤退的时候被销毁,带走。” 这一点自然可以看出罗斯切尔德紫鸢尾骑士团的帝国排名第4究竟蕴涵着怎样的水分了,不说人数相当旗鼓相当的情况下,紫鸢尾骑士团居然拿对手毫无办法,就说整整400年人的骑士团在付出了100人的代价后,却连敌人的尸体都没能留下一具,那可见紫鸢尾在30这年来因为帝国的和平兴许已经是又倒退了好几个档次……当然,这同时也更是诠释了袭击紫鸢尾的骑士们是如何的强大,能够对付人数比他们多上100的骑士团保证完胜,这样的实力即便放眼帝国也寥寥一二罢了。 “再就是奇古拉的情况,说是鱼龙混杂毫不过分,这里其实起初是克里斯汀伯爵家的领地,但后来由于濒临玛雅,而一度成为交战的核心,甚至即便到了后来的和平时期,帝国与玛雅也始终在这一片有着或大或小的冲突存在,克里斯汀最终便还是放弃了这块领地,于是奇古拉疯狂了,在很短的时间内这里便就成为一切罪犯的天堂,并且由于奇古拉跟玛雅接壤,帝国与玛雅的走私商人们也都将这里视为两国之间的一块天平,在罪恶与大量金钱的刺激下,奇古拉已经成为一座畸形的城镇,在这里,没有绝对的法律,只有绝对的利益。” “利益衍生冲突,冲突泛滥再演变成为暴力,所以现如今奇古拉的格局便就是3大佣兵团的领地,这3个佣兵团其实原本实力相当始终维持着平衡,也一度减少了奇拉古的无辜死亡人数,但后来由于其中的一支‘秩序’骑士团一夜之间实力陡增,便就最终造成了其他3支也不得不看‘秩序’的脸色,据说……这支佣兵团一夜之间实力暴增的原因仅仅是因为2个人,1个剑士,1个魔法师。” 充满磁性而语速适当的兰蒂依旧是在提供着她所能提供的资料,在这茫茫荒野上,起初尼采听得倒也确实暗带钦佩,他倒真没想到他一个提醒后,兰蒂便可以减少她的废话将主要的事情条理清楚的说了出来,但随着兰蒂一路说了下去,他便也逐渐皱起了眉。然后,等到兰蒂在介绍着这3支所谓的佣兵团时,他突然开口便打断了她,道:“罗斯切尔德的骑士团为何没有进入奇古拉?既然戴安娜是在玛雅的亚特兰蒂斯,那么这就意味着想要营救戴安娜绝非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一个据点,而这个据点肯定只能是距离玛雅最近的奇古拉,以奇古拉为犄角逼迫玛雅……对了,你一直是在介绍所谓的‘秩序’,难道是说这支佣兵团跟罗斯切尔德没有进驻奇古拉有着绝对的关系?” “当然!岂止是有关系,简直是必然的关系!” 这次开口的却不是兰蒂女剑士……反而是一旁听着斯图雅特继承人说话的罗斯切尔德副团长,他恬着他硕大的肚子,似乎是担心他刚才为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造成的恶劣印象会影响到他日后在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地位,匆忙接上了尼采的问题后,他便也蹒跚出现在了尼采的身旁,一脸愤慨道:“就是这支实力庞大而莫名其妙的‘秩序’一直在阻止着紫鸢尾的入驻才最终导致了我们只能在这里迎接你,这一点尼采你不要介意,你要知道我这个做叔叔的肯定是想用一场华丽的宴会……” 说到这儿,尼采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副团长便戛然而止,他很快意识到他又习惯的犯了与刚才同样愚蠢的错误,他也确实不该将话题继续引到所谓的客套所谓的宴会上,所以他很快擦拭了下额上的冷汗,接着又道:“并且据我所知,‘秩序’排斥罗斯切尔德的骑士团入驻奇古拉不仅仅是担心我们会动摇他们在奇古拉的统治,更是因为这支佣兵团莫名其妙的排斥一切贵族……据说,城里所有顶着贵族头衔的商人或者帝国的官员都受到过‘秩序’不同程度的侮辱。” 到底是政客,迅速而不动声色的转换话题也果然是信手拈来。 也到底是政客……副团长察觉到尼采再次扬起的眉,很快便也猜到了尼采的心思,他略显谄媚,微笑又道:“尼采,我知道你的疑问,你肯定是在想罗斯切尔德为何会胆怯?不不不,我们不是胆怯,事实上我们也是无奈,你要知道,在‘秩序’的统治下,3大佣兵团早已构成一个联盟,‘秩序’说不允许贵族的骑士团进驻奇古拉,那么剩下的2支便也就只能做出这个决定,一旦我们进去了……要面临的可不仅仅是‘秩序’的攻击。而这一点,其实也还限制了我们跟其他2支佣兵团合作的可能,实际上,我刚到奇古拉的时候,已经打算分化这3支佣兵团的联盟了,但遗憾的是结果只能是以失败而告终。” 还不是一无是处。 尼采终于给了他这位罗斯切尔德‘叔叔’一个足够含蓄的评价,与此同时,他也很快把握到通过谈判的方式分化这所谓的佣兵团联盟看来已经不太可能,因为他很愿意相信这位罗斯切尔德副团长的谈判技巧必然是只会比他强而不会比他差,所以既然连他都谈不下来这件事情,那自然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不可能有个让他满意的结果。可奇古拉却又是他必须进驻的重镇,他也只有将骑士团带进奇古拉,才有可能让那些试图通过挟持罗斯切尔德而煽动帝国跟玛雅战争的贵族们看到战争的希望,从而也才能够保证他们不会伤害戴安娜。 似乎是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微微皱眉的尼采略一思索,随即看着他身前的兰蒂,问道:“还有没有别的途径进入玛雅公国?” “没有。”兰蒂看了眼尼采身旁的副团长,接着道:“事实上即便我们能够进驻奇古拉,我们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进入玛雅……因为2日前,玛雅的亚特兰蒂斯城已经对附近的城镇下达了戒严令,不允许帝国任何贵族的扈从骑士,或者大商队进入玛雅了,所以这就意味着,在眼下这种情况下,能够进入玛雅且组织营救小姐的,只有那些雇佣兵们。” 只有那些雇佣兵? 尼采冷笑,他可真不会相信这一点,并且他也肯定知道玛雅的戒严令必然还是在试图挑起战争的举动……可问题是,玛雅的那些贵族们凭什么可以这样肆无忌惮?难道这是说连玛雅的皇室都参与,或者纵容了绑架罗斯切尔德千金的事情?这貌似不太可能,尼采也知道,30年前的那场大败,注定了玛雅不会在这些年中拥有这样的底气与勇气。 那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原因? 他想不出,似乎也只能等到温莎夫人随后赶来才能够解决这件事情,而至于他当务首先必须要做的事情,那还是奇古拉……再怎么说,他也都必须得进驻奇古拉,让绑架戴安娜的人看到战争的希望。 因此,决定了这样的一个基础,尼采便已经决定了他目前最应该做的事情,他直接转身,看了眼身后凯蒂恩尼率领的庄严肃穆的千日草骑士团,简单道:“我需要去一趟奇古拉。” 这个很顺理成章,既然他这样匆忙的赶了过来,那肯定是要去奇古拉的,罗斯切尔德副团长肯定想得到这一点,所以他很快点头,道:“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现在就去。”尼采轻描淡写,不容置疑。 副团长欲言又止,没再说话,只是看着尼采又将视线放在了罗斯切尔德的紫鸢尾骑士团身上,忽然很奇怪的问他身前的兰蒂,道:“罗斯切尔德的骑士们这几天应该休整好了吧?” 兰蒂不明白尼采为何这样问,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尼采简短道:“很好,这样的话,今天晚上这些帐篷就让我的骑士们休息。” 似乎是霸道了些,但即便是霸道也必然不会有人反对,罗斯切尔德副团长本身就不够重视他所率领的骑士团,而女剑士兰蒂在这种情况下也只会听尼采的吩咐,那接下来斯图雅特的千日草在帐篷中休息也就理所当然。 一切应该也都暂时告以段落。 然而,出乎副团长跟兰蒂意料的是,决定下来了他的骑士们如何休整的事情后,尼采却突然转身看向了他身后骑在马上的骑士团长,他神情平静,悍然便道:“凯蒂恩尼,卫斯理,你们2个今天晚上就在此地休整……明天一早等回来,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支能够随时战斗的骑士团,如果有必要的话,明天拿下奇古拉!” 凯蒂恩尼陡然落马,右手握拳,放在胸膛。 卫斯理同样如此。 一旁的罗斯切尔德副团长瞠目结舌,显然是压根儿就没料到他这个疯魔的‘侄子’居然疯魔到了这种地步,刚刚赶到奇古拉便已经是打算向帝国的重镇开战了……而站在尼采身前的兰蒂已经是脸色急变,匆忙道:“尼采少爷,这似乎不太妥当,你要知道这里毕竟不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那些佣兵团也都是在帝国正式注册了的合法佣兵团!” “合法?” 尼采冷笑,将身上披着的鲜艳大红斗篷拉紧了紧,他牵着身旁粉裙小女孩的手,身后随着老管家老占坎,环绕了眼在场的骑士以及女剑士,还有这位罗斯切尔德的副团长,他走向他的华丽大马车,冷声道:“帝国律第147条,所有触犯到贵族利益的平民,都该被送上绞首架,也都该死。” 这一刻。 谁都清楚再没有谁能够阻止他前往玛雅将戴安娜接到他的身边。 … … ps:7000多字1大章,勉强算3更好不?要是诸位不满意的话,踊跃留言,我速度再补一章出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觉得他现在的处境就是左脚天堂右脚地狱,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与折腾在不停的撕扯着他,让他一方面胆战心惊一方面却又蠢蠢欲动,简直是进退两难而又欲罢不能,欲仙欲死到要死的感觉。 作为曾经的‘雷霆’佣兵团所有者跟改过名后的‘秩序’佣兵团团长,安东尼奥一直都没有太大的野心或者是野望,自从他从他父亲的手中接过了‘雷霆’的旗帜,他也压根儿就没想过曾经的‘雷霆’能够在他的手中变成现如今的‘秩序’,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的父亲交给他的‘雷霆’实力是多么的薄弱,事实上作为老牌佣兵团,‘雷霆’很久以前就已经是奇古拉3大佣兵团之一了,只不过那时在3大佣兵团里,即便很含蓄的说‘雷霆’并不是垫底的佣兵团,但跟其他2支佣兵团相比,‘雷霆’也根本就是毫无优势可言,所以向来都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安东尼奥接手‘雷霆’后,唯一一个称得上野心的野心,兴许就是保住‘雷霆’的旗帜,然后赶紧生个儿子赶紧把他养大,再赶紧把旗帜传下去,这就是他全部的责任与使命了……至于将‘雷霆’在手中发扬光大,成为奇古拉乃至整个帝国甚至整个大陆的头号佣兵团,他也努力成为拥有无上地位跟财富的强者,很抱歉,安东尼奥可真是从来都没有过这份野心——这自然无关他的能力或是实力问题,只是他个人的人生态度问题罢了,安东尼奥可是一直都认为,人这一生数来数去也就只有那几十年的功夫,排除前30年在他父亲阴影下的不敢放肆,再排除他后20年的没能力放肆,那人的一生满打满算也就只有20年的自由时光,而将这仅有的20年时光或者是奉献给佣兵团事业的成长强大,或者是奉献给漫无止境的修炼岁月,安东尼奥觉得这根本就是最愚蠢的人生。 况且有他那个酒鬼老爹打下的‘雷霆’坚实基础以及赚到的他这辈子下辈子都兴许挥霍不完的一笔庞大财富,安东尼奥就更是找不出让他忙碌所谓事业所谓实力的理由了,他觉得他也只需要将‘雷霆’的旗帜保护好,然后让他老爹辛苦一辈子努力的成果不至于在他手中凋零没落,那就是他给他老爹最有力的交代了。 于是。 这种人生态度跟思想因素的作祟下,安东尼奥这些年来除了处理必要的佣兵团事务外,他便将他的人生全部投入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爱好之中,那就是女人,什么样的女人都行,只要漂亮模样好看屁股够大胸部够大,那不管她是奴隶奴仆还是贵族平民,总之只要是被他看上了,他就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勾搭上他足足能够容纳10个人左右在上面打滚翻腾的大床上,其中手段包括金子诱惑权势诱惑,当然便也还会偶尔夹杂些不是那么磊落的武力逼迫——哦对,‘真心相爱’也是有的,只不过通常情况下安东尼奥真心爱的是大屁股大胸,而女人们真心爱他的又是他口袋里掏不完的金子而已,反正不管怎样,他这一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兴许就守着他足够强大但也不够强大的‘雷霆’这么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了,没准最后还真能实现他曾经在大床上宣下的最有力的一个誓言:我要亲手打造一个佣兵团,成员全部都是我的孩子。 很有气势的一个誓言,也很败类的一个誓言……但安东尼奥肯定不会在乎败类不败类,他觉得他的人生就应该这样过,那便足够了——实际上,事实也确实如此,不管一个人的人生态度是伟大还是卑微,是光明还是肮脏,但只要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走着自己喜欢走的道路,那人生就是满足的就是幸福的。 然而。 属于安东尼奥的满足幸福人生却在他仅仅幸福了3年左右的时候便戛然而止,这肯定不是说他找到了新的追求有了新的人生道路了,只是他现实的情况要求他必须得停下他幸福的脚步……原因是因为2个女人,确切的说是2个少女,再确切点那就是1个女剑士跟1个女魔法师。 安东尼奥清楚的记得他最初遇到这2个女人的时候,是那次他率着手下300来号弟兄护送一个老主顾大客人的私货从玛雅回来的路上,那个时候一见到这2个少女,奇古拉的那些啥熟女啊萝莉啊大屁股大胸啊,在安东尼奥的心中顿时就化成浮云了,他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俩少女柔弱无依孤古可怜的样子,当时就直接*焚身了——这可实在不是安东尼奥没自制力的缘故,事实上作为纵横大床3余年的床上老手,安东尼奥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只是当时他眼前的这2位少女,女剑士的野性美跟女魔法师淡然脱俗高雅的美,混合交叉在一起,那简直就是致命的。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安东尼奥经身旁的人说起,然后得知这俩少女是帝国的人沦落玛雅已经有段时间了以后,当时就表现出了他的心疼跟男子汉气概,上前英雄救美的同时,也很够男人也很够爷们甚至一度也很够绅士,再再后来,在女剑士柔媚欲拒还迎的姿态下,俩少女跟着安东尼奥一起回到帝国回到奇古拉便就顺理成章。 这是安东尼奥跟后来他这2位副团长的第1次见面。 没啥旖旎香艳的事情发生,女剑士虽说一路上都在主动若有若无的挑逗拨撩着根本没掩饰他欲望的安东尼奥,但从他生涩羞怯的姿态上,安东尼奥还是轻而易举的便察觉到这俩少女必定都还是个雏,引诱男人也肯定是第一次引诱,技术不到家手段不到位,这些安东尼奥也都看在眼里藏在了心里,他当时琢磨着女剑士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应该是怕他半路丢下她们,所以后来为了更彻底得征服这俩少女的肉体到心灵,安东尼奥也就一路上都在克制,他觉得反正是他手里的猎物了,就算回到帝国再那个啥也是来得及的,没必要那么快暴露出他大尾巴狼的面目……可让他遗憾的是,回到帝都,俩少女就直接消失了。 安东尼奥那个懊恼悔恨啊,装啥绅士呢表现啥男人的风度呢,天天怀念着俩少女,他吃不香睡不着啊,感觉幸福的生活也都不在了啊,即便他很清楚俩少女始终都没有离开奇古拉,但既然路上足够绅士的他承诺了送她们回到帝国以后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花花肠子,那作为一个有‘操守’的床上大尾巴狼,安东尼奥就必然不能主动去骚扰啊。 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对安东尼奥来说。 可他当时不知道的是,跟现在比起来,那时其实真不黑暗。 …… 接下来的第2次碰面不可避免,是安东尼奥一直关注俩少女在奇古拉有1个多月的功夫以后,当他得知俩少女依旧无可依靠,在奇古拉无所事事后,他便主动找上了他们,理由光明正大,说是他的佣兵团需要人手,尤其是像她们两个这样的剑士跟魔法师搭配——这在当时倒的确是个实际情况,在奇古拉,佣兵团虽说不少,但鲜少有哪个佣兵团能够拥有‘上帝的宠儿’魔法师的,尤其是实力达到了一定程度的魔法师,那根本不是任何一个没大背景的佣兵团所能够留下的,所以说,安东尼奥当时邀请她们两个加入佣兵团其实也并非完全是精-虫上脑。 俩少女犹豫有大约3天昨天的时间,终于勉强答应。 而也是从她们答应的那一刻起,让安东尼奥欲罢不能的生活便就拉开了序幕……他也直到后来才终于意识到把这两个少女拉到他的佣兵团里,那是多么愚蠢的一个主意,他在当时居然只考虑到他,而没有考虑到他那一帮弟兄们,他居然也忘记了,喜欢玩女人这种事情可真不是他一个人的爱好。 于是。 俩女人正式加入佣兵团,婉拒了安东尼奥给她们特殊的职务后,她们两个便就从最底层开始厮混,这厮混的过程中……她们的美貌很快征服了他的一帮弟兄,然后她们的实力也很快又征服他的另一帮弟兄,尤其是后来整个奇古拉一大批数量足足有将近10人的小魔法师在知道有这样一个天赋惊人,实力强大的女魔法师在为‘雷霆’效力后,他们也很快在女魔法师的影响下加入了‘雷霆’,让‘雷霆’一度蓬勃发展,简直完全超出了安东尼奥的意料,他也根本便是措手不及。 再后来,俩少女影响越来越大,一直大到安东尼奥不得不一再提升她们在佣兵团的职务,最终成为仅听他命令的副团长;再后来,他的‘雷霆’佣兵团,在他3位副团长的建议以及他狗头军师的怂恿下,他那天晚上陪着女剑士喝了几杯后,‘雷霆’佣兵团就稀里糊涂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现如今的‘秩序’;再后来,他发现他已经渐渐在佣兵团里流失了一批所谓的亲信,所谓的兄弟;再后来……没有后来了。 其实。 说起来足够聪明的安东尼奥既然能够仅仅有人生一小部分的精力就可以完全掌握‘雷霆’佣兵团,并且可以使其实力不至于下滑,那按照他的能力,他也确实能够早便察觉到这俩女人对佣兵团造成的影响,只是,人毕竟都是有缺陷的,他虽然意识到了这个影响,但他却摆脱不了女剑士的欲绝还迎和女魔法师的清雅秀丽,这确实是他人性中的一个缺陷,再就是所谓的男人自尊了,试想,当初在玛雅遇到这俩少女时,对于床上情场上的老手安东尼奥来说,无论是女剑士刻意的诱惑还是女魔法师的高雅,必然都是微不足道的,甚至即便是回到了奇古拉,他也还认为这俩女人必定逃不出他的手掌,那在后来一直没能得到这俩女人别提心灵,就连肉体也都没有的情况下,作为男人,作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看上眼的女人就必须要得到手的男人,安东尼奥自然不会轻易放走她们,这本身也就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当然,除了这2点表面上的原因,其实更深一层的原因也还是……兴许连安东尼奥到现在都还没能察觉得到的野心。 他一直在强调他的人生不会为佣兵团而奋斗努力,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不会奢望佣兵团能够成为帝国头号甚至大陆头号,可真当这种事情有希望成为一个事实,他的‘雷霆’他的‘秩序’也确实有希望成为头号的情况,他不可避免的便还是蠢蠢欲动了,那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更不会舍得这两个能够为他拉来一批魔法师跟所谓的追求者青年剑士的强悍少女,尤其是这俩少女的实力本身也就令人动容。 所以这也就是说,每天在女剑士的诱惑下冰火两重天的安东尼,面对他佣兵团的情况,跟想得到手,他也坚信能得到手,可却一直没得到手的俩女人所造成的情况……汇合起来也就构成了眼下安东尼奥的纠结与欲罢不能,这可实在是让一个外表粗犷放-荡内心单纯简单的男人头疼万分的一件事情……几个月来安东尼奥也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 可现在,坐在‘秩序’佣兵团议事大厅中的安东尼奥却知道,再不知该如何的解决,这件事情也都到了他必须解决的地步,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愚蠢优柔寡断的人,那趁着他在佣兵团里还有着无上的威信,这件事情就实在是得解决了……而至于这时安东尼奥能够突然下定决心的原因,倒也确实不是因为这俩女人在他佣兵团里的地位跟威信已经动摇了他的地位,事实上如果单就这一个原因的话,那安东尼奥也根本不会在意,因为他本身就对佣兵团从他祖父那一代就开始追随的老人们很放心,也对他自己的能力跟在团里的地位很有信心。 真正让他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的其实还是这两个女人对待贵族的态度根本不是他所能够接受的事情,尽管他并不知道那些贵族们对这两个少女造成了哪种程度的伤害,也不知道这俩女人为何那样仇视帝国的贵族,甚至羞辱过奇古拉的副总督男爵大人……但安东尼奥终究还是很清楚,帝国始终是贵族的帝国,他的父亲也一直都在跟他强调,无论如何都不能跟贵族做对,并且连他佣兵团的许多主顾也都是贵族,那他当然不能这俩女人继续这样疯下去。 尤其是眼下的这件事情。 牵涉到罗斯切尔德,牵涉到帝国真正的大人物,真正的上层人物的事情,就更是安东尼奥所不敢想下去,也不敢继续容忍下去了的——他常年来往与玛雅和帝国,这些天也曾经去过玛雅,那他当然知道关于罗斯切尔德的一些事情,知道的虽说不多,可就算是皮毛也足够他很清晰的意识到,这件事情他一个处理不好,那会为他以及他的佣兵团带来怎样毁灭性的打击,他也根本不敢去想象,仅凭他所谓的‘秩序’佣兵团,跟被那俩少女所拉下水的2支佣兵团,这俩女人居然真敢去对抗罗斯切尔德,甚至是那个他更不想也不敢提起的军方大家族! 一切都到了必须解决的时候。 在罗斯切尔德跟那个家族还没有真正动怒,还没有真正因为他们的拒绝骑士进驻奇古拉而爆发出汹涌怒火的时候,必须得解决。 安东尼奥很清楚这一点……但同时问题又出来了,该怎么去解决?他又该如何说服这俩女人暂时离开,或者是直接解除她们的职务?要知道,这1年来,她们两个非但是在佣兵团里已经建立了广泛的影响,就说其他2支大佣兵团之所以会跟他们联盟也是这俩女人的缘故,那这些自然也就决定了他必须得慎重解决,不然一个处理不好,他曾经的‘雷霆’现如今的‘秩序’,都很有可能跌落动荡的低谷。 当然,动荡总比迎接贵族们的报复,然后覆灭好。 这一点安东尼奥很清楚,实际上只要他手段足够强硬,态度足够坚决,凭他父亲留下的那些老人以及他在团里的地位,解决这些事情不算难……可他依然觉得难,原因何在?不过还是因为他的心性他的人生态度罢了,事实上安东尼奥一直都是这么矛盾的一个人,就像他粗犷的外表跟细腻的心思一样矛盾。 矛盾归矛盾……事情还是得解决的。 安东尼奥眯着眼睛悄然握拳,放在长桌上,他犹豫了下,起身,打算去吩咐门外的弟兄召集团里所有排得上号的人过来开会,尽管他也依旧舍不得那俩他还没尝过的女人,也依旧对女剑士,女魔法师垂涎欲滴,还是会憧憬他们3个人滚在大床上的情形,可他却依旧是得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然而。 不得不说再如何的尽快,安东尼奥解决的速度也还是慢了。 他刚起身打算吩咐召集人开会,他身边的那位已经背叛了他而倒向了那俩女人的狗头军师突兀赶来,带着一脸慎重与迟疑的直接走到他面前,坐在他身边说,城外传来消息,斯图雅特的千日草……已经到了。安东尼奥脸色陡变,怕什么来什么,他咬牙问他的狗头军师,千日草有何举动,狗头军师摇头说没有,这就更是让安东尼奥意识到了形势的刻不容缓,几乎再没有半分的迟疑,他开口便要去说,召集所有人开会,女剑士跟女魔法师惹的事情是得她们自己去处理了。 可便要去说,终究还是意味着没有说出来。 因为还是太晚了。 门外一个佣兵团的弟兄几乎是在狗头军师刚坐稳还没坐热的时候,便急匆匆一路跑了进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开始嚷嚷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要拜访团长您……安东尼奥瞠目结舌,打死他都没想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只不过是刚刚赶到奇古拉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沉吟,考虑片刻,眯眼便直接决定,还是得把这两个女人的事情先解决,然后他才能够见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将所有的事情推个一干二净也就罢了……于是他直接道,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说我不在,最晚明天回来。 这位佣兵团的弟兄连忙点头,转身就往外跑……可就在安东尼奥皱眉刚要跟他的狗头军师说话的时候,他却又突然跑了回来,并且这一次的跑那与其说是跑,还不如说是连滚带爬,他一出现在议事厅里就脱口喊道:“团长,他杀进来了!” … … ps: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足足睡了18个小时,并且起来还是头昏沉沉的……连码字都感觉很晕,质量不满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一百九十七章 土地 说杀进来倒确实是夸张了。 事情的经过也只不过是尼采试图拜访‘秩序’佣兵团时遭遇了门前守卫刻意拖延时间的盘查与询问,导致他直接失去了接受盘查的耐心,径自走进‘秩序’的过程中,便也下意识的‘推’开了那些阻挡在他身前的雇佣兵们,整个过程非但跟所谓的杀进来扯不上任何实质性上的联系,就说不恰当的暴力冲突他也丝毫没有,撑死就是他在‘推’开那些雇佣兵们时并没有控制他的力度,致使其中极个别人倒地不起罢了;而至于后来迅速又围上了几名雇佣兵跟他形成对峙,造就眼下这等不愉快的局面,那也只是因为这些杀过人见过血的雇佣兵们太暴躁太血性也太冲动了,跟他可依旧是没有直接的关系。 不过,有关系没关系对峙也终究还是形成了,那接下来无论是凶悍雇佣兵们的鼓躁还是尼采身旁潘多拉的随时准备动手似乎都是在预兆着冲突实在不可避免——可实际上,不管气氛再如何的剑拔弩张,这冲突也都不可能轻易上演,因为这几个月来跟随两位美女副团长干过不过欺凌贵族们之事的雇佣兵们可以不在乎他们面前这个少年所谓的贵族身份,但他们的团长,安东尼奥却实在不能不在乎,尤其是他还远比他的这帮弟兄们更要了解这个造访的少年是怎样的一个不寻常的贵族少爷……要知道,在帝国要注册一个佣兵团,那可都是要经过军方允许并且接受军方监督才能够完成的,而既然他的‘秩序’是正式注册过也是合法的,那换句话来说,便也可以被理解为‘秩序’必须得接受着军方的管制与监督,仰仗着军方的鼻息生存。 这里的军方指的是谁? 自然便是拥有帝国唯一一位元帅的斯图雅特家族。 所以骤然听说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已经杀了进来,那安东尼奥放下他的打算跟计划,只能先迎接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也就不出意外,他一走出议事厅出现在这院子里,第一时间便开口斥退了那些手执武器围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弟兄,随后等到带着不甘与疑惑的雇佣兵们逐一离去,他这才匆忙上前,很别扭也很不习惯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问好——这一系列的过程,安东尼奥都显得有条不紊,尽管深知这少年的家族是他如何的不敢得罪,他也确实放低了他的姿态,但毕竟远称不上卑微更称不上谄媚,更是可以被称为不卑不亢。 这貌似是因为他对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依旧不够重视? 可以这么理解,因为即便‘秩序’必须得仰仗军方才能安然生存,可这里到底不是帝都而是奇古拉,那在奇古拉这种环境复杂的两国交界处,‘秩序’本身又是无与伦比的强大佣兵团,作为‘秩序’的拥有者,安东尼奥便当然没必要太过卑躬屈膝,况且,虽说佣兵团必须得得到帝国军方的承认,可佣兵团这种组织跟军方的关系本身就很微妙,一方面名义上它是需要接受军方的监督,但暗地里他们干的却都是违背帝国利益的勾当,按理说就冲这一点,佣兵团这种机构也是都应该被剿灭,可另一面,在战争时期,帝国军方却又需要佣兵团成为他们的炮灰团,所以这么一来,基本上可以说帝国是对佣兵团是既爱且恨,而佣兵团对帝国却也根本不可能有太多的忠诚,他们也只在乎利益,利益就是一切。 所以大致了解佣兵团跟帝国这种微妙而复杂关系的尼采便也肯定能够接受‘秩序’团长对他的坦诚态度,并且这种坦诚态度其实也还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因为眼下的‘秩序’毕竟已经是拒绝了罗斯切尔德的骑士入城,那也就意味着‘秩序’是打算跟罗斯切尔德对着干了,而对着干的前提无疑便是他们对来自帝都的贵族不会有友好的态度,最终结果也就是战争的上演……所以尼采倒真没想到‘秩序’的团长会这样友好的迎接他,根本没让他感受到所谓的敌意。 这便让他有些费解了。 确实是想不通既然这样友好,‘那秩序’又有什么理由拒绝罗斯切尔德的入城,且仇视所有的贵族? 难道是这位聪明的‘秩序’团长在给他演示所谓的先礼后兵?还是说这场没必要的战争真的出现了转机也确实能够避免?尼采一时半会儿倒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不管怎样,安东尼奥既然有这种态度,那起码还是证明了他这次的造访并不是多此一举……其实说起来,他本来是没打算造访‘秩序’佣兵团的,只不过后来在奇古拉逛了一圈,见识到了奇古拉的复杂与罪恶下的繁华后,考虑到战争必然会为奇古拉带来重创,也考虑到即便是开战他也很有必要跟‘秩序’的核心见上一面,下个最后通牒,他才顺路过来了这一趟。 但却真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 步入‘秩序’议事厅,尼采不过是刚开始感慨‘秩序’的严密组织性即便是通过议事厅中桌椅的摆放程度便可以瞧出端倪,安东尼奥就已经是吩咐了厅中的奴仆送上酒水,酒是廉价烈酒而并非贵族们专署的名贵红酒,倒确实很符合这位‘秩序’团长粗犷不羁的形象;可接下来等到尼采坐在了安东尼奥的对面,他却发现这位团长跟他表面上所看到的第一印象真的一点都不搭边,非但不能再被说是莽夫型的男人,更是心思细腻到连尼采都必须得赞叹。 他没有开口便去提起眼下关于奇古拉关于罗斯切尔德紫鸢尾骑士团的事情,这一点在院子里已经意外了这位团长友好态度的尼采还勉强能够接受,可接下来这位粗犷的团长从曾经的‘雷霆’佣兵团成立,到注册时在帝都他祖辈们的见闻,一直到他说他的祖辈跟斯图雅特的祖辈还曾经见过面说过话,就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意外了,因为他全部的开场白简直就是贵族们见面最经常使用的寒暄手段,先是试图将彼此的关系拉近,然后再最终去进行关于利益的划分或是谈判……这种谈话方式,尼采其实在奇古拉城外就刚刚从他那位罗斯切尔德‘叔叔’那里见识过,他也根本不会陌生,但关键问题是,一个政客拥有这种谈话技巧很理所当然,可这位非但不是政客,更是杀过无数人、死过无数弟兄的‘秩序’佣兵团团长又怎么会这样的婉转,不直接?不说跟他粗犷的外表理应注定他就应该是个直接而霸道干脆的人,就说他的人生经历也跟眼下他的处事手段构成了两个最极端的对比啊。 尼采真是感觉这位自称安东尼奥的‘秩序’团长很有趣,比许多人都要更有趣,他也真是再没有了一开始来之前根据兰蒂对‘秩序’的描述而对他产生的恶感,更是隐隐觉得这个人实在很有意思……当然,有意思必然不意味着尼采就认可欣赏了这位‘秩序’的团长,事实上单单就安东尼奥说话时偶尔望向粉裙小女孩潘多拉的惊艳目光,就已经注定了尼采根本不可能欣赏他。 安东尼奥依旧是在漫无边际的扯着跟尼采来的目的并没有联系的事情,他似乎对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态度仅仅处于顾忌阶段而并非敬畏,也似乎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试探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耐心……只是注定让他遗憾的是,这个在他眼中太过年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显然拥有着跟他年龄绝不相符的耐心,在他眼前,这个少年从头到尾都是微笑而听着他说话,没有不耐烦,更没有打断他的意思,让安东尼奥不得不敬佩,也不得不收敛他最后一丝侥幸轻视的心理,他也终于清楚的意识到,如果跟这个少年的谈判没有最终的结果,‘秩序’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寒暄再如何的细腻冗长也都有结束的时候。 当安东尼奥终于谨慎犹豫而问出了斯图雅特继承人造访的意图,尼采便也逐渐收敛了他的微笑,他迎着‘秩序’团长狐疑询问的眼神,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他为何会这样明知故问,也奇怪选择了跟贵族对抗的他为何会显得这样不直接,可他最终还是简单而直接道:“在实力为尊实力决定一切的奇古拉,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啃泥巴的环境决定了‘秩序’的崛起必然是付出了一路的辛酸与鲜血,而鲜血流的多了,那我想安东尼奥团长你肯定清楚什么样的鲜血是可以避免的,什么样的战争是不需要发生的,这样一来您是否觉得您有必要再一次认真的考虑关于紫鸢尾关于我的骑士们进驻奇古拉的事情?我可以保证,我们进城不会动摇到‘秩序’的统治,相反,我觉得我们还应该建立某种程度上的合作关系……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确实需要奇古拉成为我留在这里去办某件事情的据点,并且无论‘秩序’的最终决定如何,我的骑士以及罗斯切尔德的骑士最终都必将入驻奇古拉。” “只是通过哪种方式入驻,是战争是鲜血还是和平合作,选择权在您,我亲爱的安东尼奥。” 到底是来自帝都真正的大贵族子嗣啊。 安东尼奥自嘲苦笑,其实他刚才一系列冗长而没有营养的谈话方式就是他长时间跟小贵族们打交道所积累下来的经验,他当然知道贵族们谈话那就是喜欢含蓄,能多含蓄能多隐晦就有多含蓄多隐晦,只是真当贵族们手中掌握的权利到了一定的程度,也确实拥有摧枯拉朽的实力了,那么隐晦含蓄都是扯淡,贵族们也必然会采取最直接的方式结束一切不必要的谈判跟谈话,便就如同眼前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 这些安东尼奥也都知道。 但问题是,即便知道这些,安东尼奥却也不能在这个他‘秩序’的内部事务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给出斯图雅特继承人想要的答案,因为他如果在没有处理完那两个美丽少女副团长的情况下就同意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提议,那在他的‘秩序’里,他的这种态度就只能沦为软弱,而软弱,在实力为尊的奇古拉,实力为尊的‘秩序’,毫无疑问就是最致命的,他的团员也可以不会再认可他,所以为难,迟疑,也就不可避免。 安东尼奥苦笑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但就在这个候时,伴随着一声清脆而阴沉的女声,他的苦笑便只能被叹息和再没有退路所取代,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声音来自他那两位让他蠢蠢欲动的副团长;因为他还很清楚,他那两位副团长这时的出现,已经决定了他跟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谈话只能到此结束了,否则……除非是他想在斯图雅特继承人这个外人的面前暴露他‘秩序’的内部矛盾,除非是他想就这么采取最不好,也最不理智的方式跟他的两位副团长当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面翻脸,然后造成团里的成员认为他是怕了斯图雅特家族,而抛弃了两个对‘秩序’的崛起有着莫大功劳的副团长,最终导致不仅仅是追随这两位副团长的弟兄寒心,便连全团都否认他,而他也众叛亲离的下场。 …… “你这到底是跟‘秩序’谈判?还是威胁‘秩序’?” 第1句话的不够愉快的态度让安东尼奥深深叹息却无可奈何。 “好吧我亲爱的尼采少爷,不管你是威胁还是谈判……不过让我很好奇的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要进驻奇古拉怎么会是这样的麻烦?难道您忘了当初在撒耶森林时您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吗?您当时不是号称我们这些平民的一切,包括脚下的土地都是贵族所赐予吗?那这个时候作为一个贵族的您,要进驻您的土地,又为何还要这样苦恼呢?” 第2句话的针锋相对起初确实是让安东尼奥冷汗忐忑,可很快,他便从这句话听出了许多话外之意,这让他感觉很好奇很费解,从这话听来,难道他这两位优秀的副团长居然还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打过交道?再从那关于撒耶森林的话中,安东尼奥自然听得出他们之间必然是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过。 事情似乎变的更有趣了。 尼采愕然后迅速眯起眼睛,撒耶森林这可实在不是个陌生的地方,并且根据这第2句话他也确实能够瞬间想起当时在森林所遇到的那一对天赋惊人的帝国姐妹花,然后再想起后来这对姐妹花在阿尔弗雷德的压力之下,最终选择了当时他还很惊叹的反抗方式,她们逃离了帝都也逃离了阿尔弗雷德的通缉,免除了成为阿尔弗雷德继承人房中花瓶的悲惨命运——尽管自私,尽管拖累了她们各自的老师跟家人,但毕竟这都是少见的平民拥有反抗贵族勇气的事情,所以尼采记忆深刻。 但他可真没想到居然在奇古拉这么一个复杂的地方再次遭遇这么两位平民傲骄-娘,也更没想到当年在贵族权利下柔弱无依的两位少女摇身一变居然就成为了奇古拉最大佣兵团的副核心人物……难怪所谓的‘秩序’会一直对贵族极为排斥,甚至一度羞辱奇古拉的贵族了,难怪‘秩序’甚至不惜联合其他2支佣兵团也要抵抗罗斯切尔德骑士的入城了……想必这两位在撒耶森林受过屈辱,也自从那时一生的命运都被改变了的平民姐妹依旧清楚的记得,当时羞辱她们的一群贵族少爷小姐中就有着罗斯切尔德的小姐吧。 他叹息。 回头看向走进议事厅的两个少女,不得不说,这双帝都姐妹花还是那样的骄傲且美丽,女剑士一身暗红色紧俏的劲装打扮,将她凹凸有序的撩人身材辉映的无比动人,再配着她那张古铜色肌肤,精致绝伦的脸蛋,实在是太有杀伤力;而至于女魔法师……倒是比1年前更清雅更诱人了,蓝色魔法长袍非但没能掩饰她傲人的身躯,更是衬托着她白嫩的皮肤,简直就是水的精灵;尤其是当这么两个气质截然相反的尤物站在了一起,那对任何男人来说构成的诱惑都是致命的。 尼采看着她们两个走过他的身旁,走到安东尼奥的身旁,再看着女魔法师径自坐在了安东尼奥的左手旁,而女剑士却是一脸柔媚跟娇羞的依偎在了‘秩序’团长的身上,然后再联系到据说‘秩序’就是因为一个剑士跟一个魔法师而突兀强大且崛起,他便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这场谈话再没有必要进行下去了,尤其是跟这么两位对贵族有着刻骨仇恨的女人谈话,那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他起身,微笑看了眼安东尼奥,然后再看着女剑士与女魔法师,牵着潘多拉的手,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两位小姐应该分别就是帝都的骄傲诺娃与艾丽丝?倒是真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你们……不过请允许我纠正一点,关于平民的一切都是贵族所赐予,这句话却并非出自我的口中,而是马修-阿尔弗雷德少爷。”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兴许是有很多意思,但兴许什么意思都没有,反正在女剑士诺娃的耳中,这句话只能是什么意思都没有,她娇笑了下,从安东尼奥的身旁走向了尼采,也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安东尼奥苦恼且尴尬的脸色,只是这么站在尼采的身前,几乎将她颇具规模的雄伟双峰贴在了尼采的身上,笑道:“不管是谁说的……只是我很想知道,这个时候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还会认为平民的一切,包括脚下的土地都是贵族所赐予吗?” 真是个记仇的女人啊。 尼采无奈耸肩,下意识的便避开了诺娃双峰所给他的侵略,他有些尴尬,肯定不是因为这个女剑士往成熟方向的蜕变或者堕落,只是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诺娃这个满是嘲讽的反问,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战争的上演,他也确实不能进驻奇古拉,尽管他很有信心在明天,或者是这几天通过战争进驻,继而站在这土地上,但眼下……终究没有。 “这个问题我暂时不能回答,如果你非得让我回答的话。” 最终尼采只能这么妥协性的给出诺娃这样一个显然示意就是她获得了胜利的答案,但还没等诺娃高兴起来继续去对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采取痛打落水狗的手段,她面前的尼采便已经又接着道:“不过诺娃,我倒真没想到经历了那样的一件事情,你除了屁股更圆了胸部更大了,别的方面倒还真是没有任何的成长啊,尤其是脑子方面……难道你真的认为你用你的大屁股大胸俘虏了安东尼奥你便可以跟贵族做对,甚至平起平坐了?要真这样的话,我只能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大屁股大胸该去俘虏的应该是更大的贵族,而并非一个‘秩序’。” 这才貌似是终于有点些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氛围。 安东尼奥丝毫不介意斯图雅特继承人对他身份的贬低,他依旧饶有兴趣的在注视着他垂涎了很久的副团长;可他的副团长却已然是情绪激动了起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尼采的语言本身就足够侮辱,那更何况是她这个每天绞尽脑汁诱惑着男人,但又死活不让男人得逞,而艰难挣扎的伪荡女?所以诺娃咬牙切齿的说,少废话有本事你将我脚下的土地变成贵族的土地,然后再来指责我的愚蠢。 尼采耸了耸肩,微笑想要告诉她这只是时间问题,并且不会让她等上太久。 然而。 他甚至都还没有说出这句话,门外却陡然传来一阵夸张而妖娆的声音,声音直指诺娃所谓的她脚下土地问题,他先是道:“我真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是哪儿来的该死的贱民居然在跟我的尼采谈论所谓的土地问题?你该不会真以为你脚下的土地是你在居住,你便拥有了它的所有权吧?那我只能说你还真是愚蠢到让人遗憾啊,因为它就是尼采的土地。” 女剑士诺娃皱眉,满是凌厉的看向了门口。 尼采同样回头看了眼,不过却没有皱眉,他很快便微笑了起来,笑的肆无忌惮。 佩带着姬百合徽章的昆廷少爷在他私人管家科林的陪同下,一脸难以置信的走了进来,然后他直接依偎上了尼采,看着身前的蠢女人,不屑道:“难道你不知道克里斯汀家族的奇古拉2年前就已经以无限期租赁的方式卖给海曼家族了吗?” … … ps:2章一起发,还在继续,请稍侯。 第一百九十八章 矛盾 来自索伦郡省海曼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昆廷少爷。 尼采不会意外昆廷的到来,实际上想要昆廷也来到奇古拉本身也就是他的愿望,因为他一直都很清楚生意遍布帝国各地各个产业的海曼家族在很多领域内也都跟玛雅的诸多势力有着生意上的往来,而既然牵涉到了跟玛雅的贸易,那无论是对于奇古拉的形势还是对玛雅公国内一些重要资料与情况的了解程度上,昆廷显然都具备着先天性的优势,他也确实能够利用海曼家族在生意上的情报网络为尼采进入玛雅迎救罗斯切尔德千金而提供大量有用的情报,所以既然在离开帝都的时候,尼采便已经跟昆廷表示了他的这个愿望,那这个时候昆廷的到来也就顺理成章,尼采即便意外也只会意外昆廷来的够快,也来的这么精确,居然直接在‘秩序’佣兵团里找到了他罢了……并且他的这个意外,也很快在昆廷‘娇媚’着给他解释说,‘很抱歉尼采,如果早知道你跟这两个女人有不愉快事情存在的话,我就应该尽早取消与‘秩序’的一切合作‘而再不复存在。 一旁起初饶有兴趣坐在那里目睹着他这两位美女副团长跟斯图雅特继承人进行着不愉快叙旧的安东尼奥再也坐不下去了,尼采可以不意外昆廷的到来,可安东尼奥却实在不能不震撼这位昆廷少爷的到来,因为他非但不能说是跟这位昆廷少爷不熟悉,更是几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要知道,他‘秩序’佣兵团最大的主顾也一直都是索伦郡省的海曼家族,没有之一,说是‘秩序’常年近半的收入都来自海曼也毫不过分,并且就连他邂逅他这两位美女副团长时的那次,也是护送海曼家族的货物而去的玛雅,那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更得考虑昆廷少爷口中话的分量,不管是出自‘秩序’的前途还是钱途,他都很清楚的意识到,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得给斯图雅特继承人一个明确的交代了……可即便意识得到这一点,安东尼奥也站了起来,但他却依旧不知该如何给出这个交代,他也只是直到这个时候才完全明白他那个酒鬼老爹临死前跟他说让他永远不要和贵族做对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于他们这些平民来说,那个荒唐而荒诞的贵族圈子就是这么的有趣,得罪了其中一个往往也就意味着得罪了一大批的混蛋。 所以安东尼奥欲言又止,粗眉毛下的厚嘴唇只是局促的笑着,却不知道该如何跟昆廷少爷以及斯图雅特继承人去解释。 但偏偏这个时候,即便她所谓的傲骄已经遭受了再一次的致命打击,海曼的继承人也已经明确的告诉她,她所谓脚下她的土地还是贵族的土地,但曾经的平民傲娇-娘现如今的‘秩序’副团长诺娃却还是能够在愕然后迅速表现出她对贵族赤裸裸的仇恨态度,虽然她已经悲哀的认识到在她生活的这个世界中,她周围的一切也果然都离不开贵族的影子,可她依旧骄傲的如同一只小母鸡——并且与此同时,她也还试图从另一个方面去打击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跟这位所谓的海曼继承人……她满是怨毒与嘲弄的目光,毫无掩饰她对面前这两个距离实在太近的男人之间那暧昧关系的鄙视或者是憎恶。 不得不说,昆廷……贴的尼采太近了。 不过对于诺娃的鄙夷目光,本来就‘娘娘腔’也一直视‘娘娘腔’为荣的昆廷少爷肯定直接无视;而至于尼采,他就更不会理会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鄙夷了,他这个时候也只是满是玩味的瞧着诺娃,再瞧着安东尼奥,仿佛只是在期待接下来安东尼奥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个选择,真的不好决定。 安东尼奥也真真是感觉到他垂涎了很久的这双姐妹实在是太胆大也太目空一切了,他也真该直接跟这双姐妹划清界线了,但考虑到连他身后那位曾经的同伴狗头军师也都是这样摆明了就是支持这双姐妹的脸色,他又知道如果这时跟他这两位副团长划清界线,那其实也就意味着‘秩序’必然要面临分崩离析了,所以他还是只能很不够男人的优柔寡断着,还是很迟疑很局促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选择,只是一心期盼着这两位大少爷赶紧离去,然后他赶紧召集‘秩序’会议解决完内部的事情,再亲自去跟这两位少爷解释这一切的事情。 只是他的期盼终究没有实现的可能,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也分明就是得不到答复便根本不会离去的态度,他只能持续纠结。 不过所幸,很快便有人主动为他解了围。 是自始自终便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女魔法师艾丽丝,这个当初在撒耶森林时就要比诺娃多少稳重一些识大体一些的女魔法师显然是更成熟了,并且这种成熟也还是思想上的成熟,她起身,神情复杂的看了眼尼采跟昆廷,又看了眼她们的团长安东尼奥,终于淡然开口,道:“算了诺娃,跟他们争执这些没必要争执的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既然他们说我们脚下的土地依旧是他们的……那就让他们来拿好了。” 一个让安东尼奥迅速步入绝望的解围,他终于笑不出来了。 一个宣布不管怎样都不会让贵族的骑士们轻易进入奇古拉的决定。 尼采微微惊讶,实在没想到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平民傲骄-娘在受到了那样一次的人生遭遇后居然还能够强硬到这种地步,他确实佩服……佩服她们无与伦比的无知跟愚蠢,然后,一直等到神情淡然的艾丽丝跟一脸仇恨的诺娃消失在了议事厅,尼采也最后再次认真的看了眼安东尼奥,意识到他确实不会再有任何话要讲以后,他便也再没有说出一句话,微笑任由身边的昆廷挽着他的胳膊,转身便就离开。 谈判宣告破裂,接下来似乎便也只剩下了战争。 …… 离开‘秩序’,身后跟着老管家身旁右边是潘多拉左边是昆廷的尼采就像根本不在意先前谈判的不愉快,也毫不在意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只是在一走出‘秩序’后,便随即跟身边的昆廷笑道,能猜到你跟‘秩序’有着不少生意上的来往,但确实没想到奇古拉居然被你从克里斯汀家族手中买了过来;昆廷肯定不在意尼采对他的及时到来没有任何的感谢意思,事实上他本来就很愿意尼采能够对他更不客套一些,因此他妩媚微笑,说道这些其实都是家族的决定,可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也只是尽量做好家族的每一件决定下来的事情而已。 尼采笑了笑,看了眼身旁脸蛋儿精致到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发疯嫉妒的昆廷少爷,感慨道:“难怪我在奇古拉逛了一圈,发现这城里的一切格局居然都是这样的熟悉,原来是抄袭了我建设撒耶城的创意。” 昆廷很娇羞的将尼采的胳膊挽的更紧了些,事实上奇古拉的商业区,贵族的居住区,平民的居住区以及大大小小的佣兵团所在地划分,都是出自海曼家族的改造,而改造的过程中昆廷也原本就是按照撒耶城的规模在改造的,一切都很合理也有秩序,只是终究还是更复杂一些。 回往奇古拉城外的骑士营地。 尼采一路上都在琢磨‘秩序’的团长安东尼奥,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按照表面上以及他所观察的情况来分析的话,他直觉上感觉安东尼奥应该并没有悍然跟他开战的勇气或者决定,他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敌意,更是始终显得相当无奈,这就确实是让尼采极为费解了,因为既然不想跟罗斯切尔德为敌,那安东尼奥又为何拒绝骑士们的入城?他又为何会显得无奈?难道真是因为他这个‘秩序’的团长已经被近乎疯狂的诺娃与艾丽丝所架空?这应该不太可能吧,能够成为‘秩序’的团长,安东尼奥也没理由无能到这种地步吧?而再联系到谈话过程中,尼采所察觉到的,安东尼奥跟女剑士之间并不明显的暧昧关系,他又不得不去怀疑,这位‘秩序’的团长是不是被诺娃的美色所控制……但这貌似依旧不太可能,不然他没理由显得无奈。 那这个人究竟是打着怎样的心思? 尼采琢磨不透,感觉要么就是安东尼奥这个貌似粗犷的男人大智近妖了,他也一直是在跟他玩弄着烟雾弹的把戏,试图让他减少对他的戒心,要么就是‘秩序’佣兵团里有着太多曲曲折折的隐情吧。 不过,不过怎样,这些毕竟都跟他再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他终究是没有时间琢磨这些所谓的隐情以及安东尼奥这个矛盾的人的,他无论如何也都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率着他的骑士们进驻奇古拉,给那些挟持了戴安娜的人们看到战争的希望,所以既然如此,战争便不可避免,他也根本没时间等待安东尼奥这个矛盾的男人露出最真实的面目。 …… 回到营地,纵然天色已经拉开了夜幕,包括女剑士兰蒂跟罗斯切尔德的紫鸢尾副团长也都各自休息了,可尼采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倒还是尽职尽忠的在等着他回来,他一迎上马车等到尼采下来,便要去跟尼采说休息的地方已经安排好了。但没等他开口,他便愕然发现去的时候只有尼采一个人,可他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又多了一位他并不陌生的昆廷少爷,随后也就在他愕然时,尼采便已是开口吩咐他,让他先安置昆廷休息,毕竟从索伦郡省赶来的昆廷也是一路上几乎都没有休息。 胖子点头应下,昆廷自然也不会反对,跟尼采微笑依依不舍道别后,他便也带着他的私人管家科林随胖子前去歇息。 然后,等胖子安置完了昆廷少爷,他便也再次返回找上尼采,只是这个时候,尼采已经坐在了罗斯切尔德副团长为他准备的大帐之中,对此,胖子倒也不会奇怪尼采是如何找到的大帐,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用他从不敲门的方式直接步入尼采的大帐。 但这一次,他的没敲门显然不太合适,因为在尼采的身前,胖子掀开帐门便也直接看到了一个几乎跟夜色融为了一体的黑衣人,这让胖子下意识的转身便要走出去,因为他在撒耶城的时候就知道尼采身边总有一些神秘莫测的人,而一旦这些人出现,便也意味着他们商量的事情,必然不是他所能够知道的。 可这次他不过刚转身,尼采便突然喊住了,并且示意他留下。 胖子有些莫名其妙,心中其实真没有为能够接触到尼采真正的核心而受宠若惊,只是一味的忐忑惶恐,确实是为身前黑衣人身上泛出的森然寒意而忐忑,感觉就像是看到了一把已经出鞘了的锋利大剑。 “‘秩序’‘枪炮’‘羔羊’3支佣兵团从人数上来分析的话,实力大体相当,约莫都是有近千人为核心战力的佣兵团,可从质量上分析的话,‘秩序’的实力就显然要略高一筹,其中排除那些打探不到的坐镇‘秩序’核心的老家伙们究竟具备着怎样的实力以外,单就绿阶在‘秩序’已经占了将近一成,而其余也大都为黄阶程度,这样的总体实力即便是放在伯爵手下的2大军团也是可以被用作主力团的;再就是‘枪炮’和‘羔羊’,其实按照奇古拉以前的形势,要让这2支佣兵团跟‘秩序’合作那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目前的情况却就是这件不可能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一个事实,至于‘枪炮’和‘羔羊’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我们探察不到,但可以肯定的是,跟‘秩序’的两位副团长有着必然的联系;所以我的少爷,如果您一旦开战,那您的敌人将是3支佣兵团,也就是整个奇古拉。” 影子简单而陈述着他得到的消息。 一旁的胖子听的目瞪口呆,他在撒耶城的时候知道尼采身边有一群黑衣人负责为尼采收集一切他需要的情报跟资料,但真没想到这群黑衣人居然能够无孔不入到这种地步,要知道,他们不过是刚刚抵达奇古拉罢了,可对于3支佣兵团的实力,他们却已经了若指掌。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尼采,却发现尼采不出意外的依旧淡然,根本没有半分意外或者惊喜的神色,他只是轻轻点头,皱眉问道:“说说看关于‘秩序’的团长安东尼奥的情况。” “很聪明但又很矛盾的一个人,他的聪明体现他甚至不用刻意的去经营,便已经能够牢牢的掌握他父亲留给他的‘雷霆’,但同时矛盾也还是矛盾在这里,他有这个能力,但却不会这样做,并且也始终在给他自己找借口让他以为他没有这份能力,然后他就理所当然的堕落,每天都在女人的肚皮上打滚攀爬,一直到他遇到了他现如今的两位副团长……他也还是这样的矛盾,一方面知道他这两位副团长在‘秩序’里广泛的影响力也足以动摇他的统治,一方面他却又觊觎他两位副团长的肉体,而刻意忽略这种影响,同时也还自我暗示,是他这两位副团长给‘秩序’带来了崛起的希望。总之这个人就是有智慧但没野心,也甘愿随波逐流厮混一生的人……他最终要么就是被他两位副团长逼到绝境然后不得不奋起反抗,表现出他惊才艳绝的能力,要么就是步向灭亡。” 可谓一针见血的分析。 胖子持续震惊尼采身边这些人对情报搜集的强悍能力,而尼采却已经从影子带来的这些资料中渐渐明白了安东尼奥这个么一个粗犷貌似绝不应该是优柔寡断的男人为何能够给他那么多的疑问了,他也终于知道这个男人的矛盾复杂其实已经是到了人格分裂的地步,他倒真的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看到野心跟欲望以及智慧居然能够混乱到这种程度,所以他叹息,确实是知道这种人说可怕其实真的很可怕,因为兴许连他自己都未必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会做什么;但要说他不可怕,那也真的就是不那么可怕,毕竟他到底还是足够聪明的,也是有理智的。 他挥了挥手。 然后影子就在胖子的眼前步步退向帐篷的阴暗处,接着就这么消失在了胖子的眼前,仿佛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对此,胖子必然是会再次震撼,感觉他幼小的心灵在逐渐见识到尼采身边一切的时候已经不是那么坚强了。 而也是他胡思乱想时,沉吟了片刻的尼采却再次开口,直接问他道:“说说看,你认为这位‘秩序’的团长接下来会做什么?” 胖子连忙收敛心思,神情古怪的看着尼采,说这么一个复杂的人,我怎么看得透。 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嘴脸。 尼采认真的盯着他,突然便扬起了唇角,似乎是嘲弄,道:“不是说你已经跟你哈亚当斯家族曾经的那些老朋友们都联系上了吗?那你难道不知道我这次带你来奇古拉是想你去做些什么事情吗?既然如此,在做这些事情之前,你总得学会一个人解决事情。” 胖子脸一下子就不满了哀愁与痛苦,他当然知道尼采带他来是想他去做些什么,但问题是那些事情他自己根本不想去做,或者可以说是没有信心去做……可联系到过往的那12年以及他那个老爹临死前的嘱咐,他又很清楚非但是尼采希望他去承担起那些事情,便是他也很有必要去承担那些事情,所以最终,他就只能硬着头皮,尽量让自己清醒的分析道:“这位团长到底会做些什么我真猜不出来,不过根据对这个人的分析,倒可以推断出有两个结果,第1就是他理智战胜欲望,终于意识到他不能任由他那两位副团长折腾下去,第2就是欲望战胜理智,彻底加入他的两位副团长,毕竟再怎么说既然他的两位副团长已经将‘枪炮’和‘羔羊’变成了他们的盟友,那就意味着奇古拉的实力已经有近3000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而这样的实力,显然不是我们目前所能够轻易拿下的,这一点他应该知道的。” “说的等于没说。” 尼采毫不客气的便直接否决了胖子的一切推断,他撇了撇嘴,掩饰着心中对胖子短时间内仅根据影子带来的情报便分析出的事情而确实存在的赞赏,他用近乎刻薄的口吻道:“你应该再多考虑考虑关于安东尼奥这个人……既然一直都是在强调他是个矛盾的人,那你就应该知道他的选择不会这么干脆,他也根本不会不选这个便选那个这么简单。” “难道你认为他依旧会迟疑不决?即便你已经兵临城下,他也几乎被逼到了绝境。”胖子疑惑,在他看来,再矛盾的一个人也都应该清楚,他这种情况要是还没有决定,那就只有一条死路了,所以他其实也多少不太认同尼采直接便推翻了他的分析,只是被尼采嘲讽久了,他也习惯了,所以就有太激烈的反驳。 尼采又一次认真的看着胖子,没有说话。 但赞赏却逐渐便再也没有掩饰了,他笑道:“很好,你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那说明你哈亚当斯家族的事情确实可以交给你去做了……你说的没错,安东尼奥再如何的矛盾也确实是必须得做出选择了,但你要再深入的考虑他的矛盾人性,那就应该想得到,他的选择除了你的2种可能外,也还有1种,便就是跟我谈判,继续拖延时间,一方面给他的欲望,给他占有他两名副团长的欲望留下余地;一方面也给他留下余地,不至于覆灭在我的手中。” 胖子皱眉,直接便无视了尼采的赞赏,他在想着尼采所分析的可能性,只能不甘心的认识到尼采所言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一种可能,所以他便只能无奈道:“那根据你的分析来说的话,他就应该尽快的拖延时间了……估计今天晚上就应该过来跟你谈判。” 尼采微笑,点头道:“我亲爱的艾伦,你或许能够给我更多更大的惊喜。” 胖子耸了耸肩,依旧无视尼采的赞叹,又道:“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布置一下迎接这位‘秩序’的团长大人了?” “当然要布置,并且还必须得隆重起来。”尼采笑着接口,随即吩咐道:“去召集凯蒂恩尼,兰蒂,还是那位紫鸢尾的副团长,我们现在就开始商议关于明天进攻奇古拉的事情。” 胖子心领神会,转身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你一如既往的风格啊,又是该死的故弄玄虚!” 第一百九十九章 耻辱 安东尼奥不出意外的如期到来。 于是很没有悬念的,在他步入奇古拉城外罗斯切尔德的骑士营地时,他第一眼便直接看到了铠甲在身庄重肃穆,像是做好了随时冲锋准备的300名骑士立于马上,迎面扑来的杀气也顿时便让带着和平而来的他心中一紧,然后等他随着神情严谨且凝重的骑士仆从走入了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大帐,他本就不再轻松的心情便也彻底阴沉了下来,因为斯图雅特继承人显然是根本就没打算隐瞒他真正的意图,在安东尼奥的面前,那就是一副并不辽阔但却足够精细的奇古拉地形图,并且此刻围绕在这副地形图前的几个人也都明显是在研究着关于进攻奇古拉的一切布置,这些也都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所以一瞬间惊骇惶恐苦涩无奈也就实在不可避免,安东尼奥也确实是根本就没想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居然能够这样的雷厉风行气势张扬。 不过。 震骇归震骇,既然连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都认定这位‘秩序’的团长是个足够聪明也有能力的人,那要掩饰他的这些震骇就显然不会太过困难,更何况,其实在安东尼奥走进大帐,看到那副地形图也联想到帐外300名戒备森严的骑士时,就已经是在隐约猜测,这些都应该是斯图雅特继承人给他的暗示,一个并不成熟的恐吓障眼法吧?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偏偏是他来的时候他们在研究所谓的做战计划?可这么一想,安东尼奥又很费解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为何能够知道他会这时到来?因此,一时间惊疑不定的安东尼奥索性便也不坐了,他就这么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年轻斯图雅特继承人,假装没有看到外面的骑士也根本不知道这奇古拉的地形图可能会有着怎样的深意,他微笑便开口要去说话。 不得不说。 装傻充愣倒确实是他这时最好的选择,他也的确可以用看破但不点破的方式来争取到一些其实从他步入大帐起就已经失去了的主动权。 然而很遗憾,尽管是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主动权,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却依旧是吝啬到不会给他,坐在帐中中央书桌前的尼采甚至是在安东尼奥刚站在了他的桌前,他便根本没等他开口,就直接抬头看了他眼笑道:“让我猜猜看我亲爱的安东尼奥深夜造访究竟为的是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不是为了想要知道我的骑士们对奇古拉的作战计划吧?那这样一来,难道真是为了和平而来?” 安东尼奥微微一怔,随即苦笑,倒真想不到这位大贵族继承人居然如此的不按常理出牌,他也居然能够就这样悍然便直接的道破他的来意,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余地,他也只能苦笑沉默。 而他沉默显然不意味着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便会陪着他沉默……尼采也只是瞧了几眼安东尼奥的神情后,便接着笑道:“看来确实是为了和平而来,只是我亲爱的安东尼奥,我很想知道你带来的和平到底有多少诚意呢?如果你只是来告诉我,你那两位副团长的一切决定跟你并没有关系,她们决定联手‘枪炮’和‘羔羊’抵抗我骑士们的入城也只是她们的决定,而你只能无可奈何的话,你这所谓的和平可实在就太廉价了……或者你是想说你前段时间不在奇古拉,没能阻止她们愚蠢的决定,然后希望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劝说她们改变她们的决定,最后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安东尼奥愕然……继续苦笑沉默,似乎是意识到他选择今天晚上过来谈判那完全就是落入了这位貌似优雅实则腹黑到极至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一开始便设计好的圈套了,他非但不可能占据半分的主动权,更是再没有任何选择的空间,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确实很难理解他的一切心思跟决定怎么就可以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这个少年的眼前? “醒醒吧我亲爱的安东尼奥,不要再试图拿你的诚意,或者你‘秩序’的内部问题来说服我了,我不管你究竟是因为欲望而不想太得罪你那两位美丽的副团长,还是不想你的‘秩序’因为你的决定而出现分裂,总之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至于过程,至于你的‘秩序’会不会因为你这两位副团长的决定而分崩离析……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一个句号而不是问号。 安东尼奥几乎差点就要去怀疑是不是他这些年来滚在女人堆里的时间太长而导致他的智力下降了,要不然他怎么完全就想不通这个不过才16岁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为何能够完全洞悉他的一切打算?并且说出来的这些一句句直指他内心的话,也直接是让他感觉毫无招架之力……他很不甘心,但不甘心又能如何?选择今天晚上过来谈判那其实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啊,所以既然已经有了一个错误的错误开端,那他貌似便只能继续错下去。 他终于开了口,但却全然苦涩:“我希望您能够给我2天的时间让我处理好这一切的事情,您终究也是知道的,我刚回到奇古拉,实在没想到这两个平常也就欺负些小贵族的蠢女人居然敢跟您做对。” “噢,是不是还想说她们终究是你的副团长,即便是要解除她们的权利也要经过很多程序跟手段?”尼采满是嘲弄的笑了笑,毫不掩饰他的不屑,继续道:“可我刚刚说过,这些问题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所以安东尼奥,2天的时间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给你8个小时的时间……换句话来说,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你最终决定的时候。” 安东尼奥豁然抬头,8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这时又是夜晚,他也不可能召集得到所有‘秩序’的核心人物开会,那又怎么够用? 可这一点……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显然是依旧不会理会,几乎是安东尼奥抬头的同时,他便将他的视线放在了一旁奇古拉地形图周围的骑士们身上,摆明了就是再不可能跟他进行任何对话谈判的态度。 …… 还是来时的那个骑士仆从将安东尼奥送了出来。 安东尼奥越想越不对,心中那个憋屈啊,这他妈是谈判吗?这么迅速不说,从头到尾只给了他一次开口说话的机会,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啊,有这么谈判的吗……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悲哀啊,安东尼奥怎么就想不明白这谈判怎么就会谈成这样,到底是哪出了问题,是他的智商真的在女人身上耗费太多不够用了?还是说这个16岁的孩子太变态了?他也跟不上他的逻辑了?可他妈终究也只不过是个16岁的孩子啊。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愤怒啊悲愤啊一瞬间就涌满了心头,真想就这么扬长而去直接回去备战了,反正已经知道他的骑士早都磨刀霍霍了! 可他……不能这么做。 尤其是当他想到那个孩子胸前的千日草徽章,再联系到这些年来行走于玛雅跟帝国之间所听闻到的那个家族的可怕,以及那个家族手中的两大军团,他都只能要求他迅速的冷静下来,然后,当本就足够聪明的‘秩序’团长安东尼奥终于找回了理智,也终于再一次的看到了身旁那马上的300名庄穆骑士,他便只能狠狠咬牙,转身再次返回大帐。 这一次安东尼奥倒终于是找回了主动权,也终于有了先声夺人的资本,他一出现在大帐里,完全不顾斯图雅特继承人眼中的愕然跟意外是装的还是真的,他直接便沉声道:“我需要海曼家族昆廷少爷的协助。”说完他顿了顿,自嘲又补充道:“‘羔羊’和‘枪炮’这两支佣兵团可一直都是我那两位美丽的副团长负责接洽的,我控制不来……所以只有同样跟那2支佣兵团做着生意的海曼家族兴许才能够给他们必要的压力。” “这个当然没问题。” 那个16岁的孩子真慷慨啊真大方啊笑的真豪迈啊。 安东尼奥真是感觉他上当了啊上当了啊上当了啊。 …… “人都是逼出来的。” 等到‘秩序’的团长安东尼奥一脸幽怨跟不甘的离开了营地,依旧坐在帐中的尼采这才没头没脑的感慨了一句,接着迎上身边胖子一头雾水的大脑袋,他笑道:“不懂?其实很简单,就像安东尼奥这样聪明而矛盾的人,也只有把他逼到再没有退路,他才会知道他该怎么做。” 胖子撇了撇嘴,满是忿忿的抱怨句换是别人倒也得逼得动堂堂‘秩序’佣兵团的团长啊,然后他才向着奇古拉地形图前的那几位看了眼,回头道:“既然安东尼奥已经表了态,那我们是不是便可以休息了?你要知道,深夜吵醒罗斯切尔德那位,他已经有很大意见了。” “休息?为什么休息?难道他们已经制定好了作战计划?” 尼采满脸奇怪神色,事实上从凯蒂恩尼他们开始讨论关于对奇古拉开战的部署,他就没有插手过那件事情,因为他很清楚,打仗这种事情肯定不是游戏,他这个不折不扣的门外汉还是不参合不搅乱的好,这种事情他当然还是会绝对的信任他的凯蒂恩尼副团长。 胖子很费解,让凯蒂恩尼他们商量作战计划不仅仅是故弄玄虚,为了摆出一个战斗的姿态给安东尼奥看吗?那这个时候安东尼奥都已经走了,也如尼采所愿的给出了明确答复了,尼采又还有什么必要去真的准备着跟奇古拉开战的事情?所以他犹豫了下还是很慎重的表示出了他的这个疑惑;而关于他的疑惑,尼采也只是很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跟他说永远不要去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还根本算不上你的朋友,那么这种情况下,就应该两手准备两手都要抓,安东尼奥能够说服他的两位美女副团长最好,但要说服不了也不给出一个满意的结果,那开战其实还是必要的。 胖子完败,目瞪口呆,原来尼采所谓的故弄玄虚倒并不是完全的故弄玄虚……他暗中祈祷那位估摸着也认为斯图雅特继承人只是恐吓他的‘秩序’团长真的会在8个小时内将他的两位副团长解决掉吧,要不然下场可就真的不会太美妙。 …… “少爷,总体分析的结果,我们毕竟还是人数太少,奇古拉终究也是有着3000名左右的雇佣兵,要我们这800骑士拿下还是有难度的。”讨论了许久,在罗斯切尔德副团长已经是瞌睡到眼睛都不想睁了的情况下,凯蒂恩尼跟兰蒂终于商量出了结果,他走到尼采的身前,站姿标准而恭敬,认真道:“尽管雇佣兵的素质跟我们的骑士根本不具备可比性,但少爷,在攻城战中,骑士到底不占优势。” “直接说,你还需要多少人?”尼采沉吟,轻声问道。 凯蒂恩尼犹豫了下,似乎是在心中计算着答案,他道:“起码还需要300名像罗斯切尔德这样的骑士,那在我率着千日骑士们冲锋的情况下,3000心不齐的雇佣兵应当不足为惧。” 300骑士? 尼采想了想,也是身边的胖子以为一夜之间根本不可能再有这300骑士出现的情况下,他突然跟凯蒂恩尼身后的兰蒂道:“我记得阿尔弗雷德的加文团长前段时间应该是跟你们在一起吧?那这样,有必要的话马上派人联络应该还没走远的他,让他支援一下……我想友好的阿尔弗雷德应该不会拒绝。” “可是听说马修少爷也赶了过来……”兰蒂迟疑,她前段时间虽然不在帝都,但毕竟从她那位罗斯切尔德副团长那里听说了斯图雅特家族跟阿尔弗雷德等家族之间的一些事情,以及尼采似乎是跟马修少爷彻底摊牌了的一些事情。 “噢这样的话那就更好了。” 谁都无法想象尼采听到马修赶来过来时居然还能够笑的这样开心,他微笑看着兰蒂,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随即道:“你得知道,我跟马修少爷可一直都是好朋友,他就更不会拒绝了。” 兰蒂愕然。 胖子再败,瞠目结舌,跟马修少爷一直都是好朋友?那即便说是曾经的好朋友其实也都不恰当啊,因为早在撒耶城的时候尼采就已经是知道他的好朋友马修是如何的在背后捅他刀子的啊……这一刻,他又免不了开始为阿尔弗雷德的玫瑰骑士们祈祷。 …… 第2日清晨。 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刻,尽管阿尔弗雷德的玫瑰骑士团在得到通知后依旧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奇古拉,可既然说出了只给安东尼奥8个小时的时间,那尼采便自然会在这个时刻出现在奇古拉的城下,并且,随他一同前来的也还有身后800名铠甲在身,手执长枪的千日骑士与紫鸢尾骑士,蓄势待发,摆出的最锋利的攻击阵型,也根本便是在宣示着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带着他的骑士们进驻奇古拉的强力决心。而在他的面前,不是奇古拉称不上高耸但却足够牢固的青石城墙,也不是紧闭着的巨木大门,反而是一大批手执长剑的雇佣兵们,在他们3位团长的率领下,堵住了斯图雅特骑士们的前进路线,也恰好跟尼采的骑士们形成对峙。 这是战争的预兆? 不擅长骑马也没骑马的尼采站在马车上悄然眯起了眼睛,他确实看不到对面安东尼奥跟那两位平民傲骄-娘的神情,但就从他的这个角度去看,即便是他这个战争的门外汉也可以断定,‘秩序’断然是没有开战意图的,因为养不起大批骑兵的私人佣兵团本身就是以步兵为主,而在最直接的碰撞中,步兵跟纯粹的骑兵显然不具备可比性,所以如果真是开战的话,那‘秩序’就更应该是防守姿态而不是跟斯图雅特的骑士们形成对峙了,这一点久经战场的安东尼奥没理由不知道。 可即便能够断定这一点,尼采却依旧是有些费解,因为如果不是开战的话,那安东尼奥身旁的两位美女副团长又究竟是什么意思?按照尼采对女剑士诺娃愚蠢的了解程度,他并不认为诺娃能够被安东尼奥口头说服,然后放下对贵族,尤其是他的成见,主动迎接他入城的……就算有昆廷少爷给其他2支佣兵团施压,可一夜之间便让这两位平民傲骄娘转性低下她们骄傲的头颅貌似不太可能吧?并且还是安东尼奥通过和平的方式说服她们,而不是武力的方式? 他有些犹豫,一时间便也没有急着率着他的骑士上前,迎上城门处的安东尼奥。 然而,便也是他犹豫踌躇时,他正面前的‘秩序’雇佣兵们却陡然在安东尼奥的扬手后变换了阵型,接着在尼采的面前,‘秩序’一分为二,让出中间的一列夹道,摆出的姿态根本便是夹道欢迎斯图雅特的骑士们进驻奇古拉。 事情越发的有意思了。 看不懂‘秩序’意图的尼采微微笑了笑,但扬起的唇角却分明又带着些戏谑的意味,他没有回头,眼睛依旧望着前方,口中却随口问骑马站在他身边的胖子道,阿尔弗雷德的玫瑰骑士现在距离奇古拉还有多长距离?胖子下意识一怔,随后回头跟身边的传令官耳语了几句,这才神色复杂的跟尼采说,大约还有10分钟能够赶到。尼采轻轻点头,早就知道虚伪跟优雅融入了一体的马修少爷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他的支援要求的,因此他再吩咐身边的胖子,你留着等待玫瑰骑士们,如果事情有变,让老加文负责为我殿后。 然后。 等他安排完了这一系列的事情,他便也向着他的凯蒂恩尼副团长打了个手势,接着老占坎驾驶着马车缓缓行驶,在他身后跟的便是500斯图雅特的千日骑士,没有犹豫,没有迟疑,便就如此径自走进了‘秩序’的夹道中;最后,等尼采迎上了夹道最后的安东尼奥,他跟他的骑士们说是被‘秩序’重重包围便也丝毫不再过分。 这应该是最敏感的一刻吧。 可即便敏感到这种地步,就在尼采的马车步入夹道,也即将驶入奇古拉城的那一刻,他迎上了夹道最后的安东尼奥,也迎上了那两位美女副团长,他却依旧选择了在这敏感的时刻继续火上浇油——他跟安东尼奥微微笑了笑,接着等他看向了身前骑在马上的女剑士诺娃,本来完全应该置之不理径自入城的他却陡然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女剑士,讥讽道:“骄傲的小母鸡,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低下了你高昂的头颅?对于你来说,向贵族低头不就应该是最耻辱的事情吗?” 第二百章 扼杀你的坚强 尼采有个近乎自虐的习惯,对待他的敌人,他总是习惯性的冷眼旁观他们的一切阴谋阳谋小动作大手段,却并不理会只是隐忍,然后一直等到特定的时刻,他便会以最干脆的方式将他所有潜在的敌人逼出来,给予最致命的打击,其间过程不管他所谓的敌人是否有最终跟他成为死敌的本意,或者是仅仅有些小动作但却没有危及到他的实质利益,他也都会采取用样的手段——这貌似确实是有些不可理喻,可其实仔细想想,造就他这种习惯的除了他的多疑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以外,更多的原因也还是因为比起任由敌人潜伏在暗中窥伺着他,他更喜欢将他的敌人逼出来正面交战罢了,所以由于这个习惯的缘故,即便‘秩序’的两位美女副团长不知出于哪些原因选择了暂时的妥协,但他却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位美女副团长,更不会给他这两个在奇古拉极具号召力的潜在敌人背后捅他刀子的机会。 因此这也就是说在城门前尼采敏感处境下的火上浇油本身就是想将女剑士诺娃彻底的逼到他的对立面,使其隐忍着的仇恨与暂时性的妥协都再不复存在,然后他便可以拥有充分的理由解决掉这两个潜在敌人……尽管结果很遗憾的是脸色铁青的诺娃居然成功的克制了她的仇恨与愤怒,但不难想象的是,接下来到了奇古拉尼采也依旧不会轻易放过这双姐妹花,更不会让她们继续安然的留在奇古拉留在他的身边。 不过,对付这双姐妹花终究不是当务之急。 事实上既然有了这一段小插曲也在奇古拉城外耽搁了一天的时间,那进入奇古拉后的尼采便肯定会尽量将这失去的一天时间争取回来,他此次来奇古拉除了关于法师塔的事情以外,更重要的就是关于戴安娜被挟持到玛雅公国的事情,所以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便就是确保戴安娜的绝对安全,而确保的手段便就是给那些挟持戴安娜的人想要的战争希望,即便他身边的影子也跟他说过戴安娜此刻反常的安全情况,可对于尼采这种偏执且又谨慎的性子来说,他终究还是更愿意再谨慎些。 于是接下来罗斯切尔德的300紫鸢尾跟尼采从千日骑士团中抽出的300骑士们便就在凯蒂恩尼的率领下直接开往了奇古拉再往北的城外,驻扎在两国交界处的森林边缘,与玛雅的古兰卡城遥相呼应,摆出一副随时进入古兰卡也迎接一切战斗的姿态也就顺理成章……尽管只是一种姿态,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但毕竟尼采目前所能够做的,以及他所需要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再往后,他就应该等待那些挟持了戴安娜妄图推动战争的人逐渐露出真面目跟他有进一步的接触。 当然,这些事情看起来安排的过程很简单,但其中阻力也还是避免不了的,因为这种姿态本身就很危险,尤其在两国已经和平了30多年的大环境下那就更危险了,毕竟虽说戴安娜目前确实是在玛雅国内,可这终究跟玛雅的皇室没有直接的关系,撑死也就是玛雅查办不力罢了,所以尼采单方面的这种危及到两国和平的举动遭受多方面的质疑便很正常……就像此刻在他身边的罗斯切尔德紫鸢尾副团长,他就提出这种营救他‘侄女’的方式太冒进了,要知道,既然那些阴谋者本身就是为了挑动战争,那尼采就更不应该中了他们的圈套而顺着他们的意思去推动战争,这种方式实在显得愚蠢,尼采也确实不该挑衅玛雅跟康坦之间的和平底线。 对此,尼采没有多余的反映跟解释,其实他知道他这位罗斯切尔德的‘叔叔’为何即便是营救他的亲侄女他也还会有这许多的顾虑,因为他终究是一个政客而并非军人,那他的身份也就注定了他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会考虑许多,从大的方面去考虑然后也从小的方面去考虑,试图能够更圆滑更妥善的解决这件事情,而不愿使局面更恶化,所以既然了解这些,尼采当时便也只是很平静的反问他,除了这种敏感的方式,他还有什么办法能够确保戴安娜的安全?再说,他的骑士驻扎奇古拉边境就是涉嫌破坏两国的和平了,那玛雅方面古兰卡城跟亚特兰蒂斯对帝国全面施行戒严令难道就不算涉嫌破坏两国和平了? 紫鸢尾的临时副团长只能哑口无言。 确实再没有其他的方式了,说到底迄今为止那些挟持了戴安娜的人依旧没有真正的露面,他们甚至不愿意跟罗斯切尔德进行任何的谈判,只是一味冷漠的表现出他们的想要战争的愿望以及决心,因此在接触不到那些人的情况下,罗斯切尔德跟尼采都是没的选。 不过。 虽然哑口无言,可要说服这位政治智慧跟凸起的大肚子构成正比的罗斯切尔德‘叔叔’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放弃了劝说尼采这个可能危及到的两国和平的举动后,紫鸢尾的副团长便又提出另一点顾虑,说是这一带终究是‘猛虎王朝’克里斯汀的防御地带,这一带所驻扎的猛虎军团也直接受命于克里斯汀家族,那尼采就必须得担心他派出的骑士可能会招惹到克里斯汀,导致其忿忿不满,毕竟斯图雅特家族跟克里斯汀家族当时的仇恨那可是整个帝国都知道的事情,所以因为这一点,就算克里斯汀不会拿尼采这个孩子怎么样,但万一玛雅的人真跟尼采的骑士们开战了,想要克里斯汀派出军团支援,那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只是让罗斯切尔德副团长遗憾的是,尼采似乎压根儿就没有听进去,他仿佛根本不知道克里斯汀家族会对这件事情产生怎样重要的作用一样,完全不去理会。 …… 不理会就不理会吧,不管怎样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完了,再接下来尼采所还能够做的便就只剩下了等待,一是等着那些幕后推动着战争的人主动联络他,再就是等着兴许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的温莎夫人赶过来,然后他才能够知道关于玛雅,关于戴安娜所在的亚特兰蒂斯更多的情况,从而再布置下一步的动作……而既然只剩下了等待,那便意味着已经赶到了奇古拉的尼采难得的拥有了短暂的空闲时间,这段时间来的可不轻松,是一路马车疾驶从不停顿才堪堪换来的时间,那尼采当然很有必要珍惜这段时间并且完美的利用好这段时间,所以他便最终决定将这段时间完全用在‘秩序’的两位副团长身上,他觉得这确实很有必要,因为他绝不能容许他做为据点的奇古拉内部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这是他赶到奇古拉的第2日。 其实尼采原本打算接受昆廷少爷的一再邀请而暂住在海曼家族的奇古拉庄园的,只是在入城的时候骑马跟在他身边的‘秩序’团长安东尼奥又盛情邀请了他居住在他的佣兵团里,所以考虑到他接下来去玛雅无论如何都会跟城的这3支佣兵团有着必然的合作,再加上安东尼奥的邀请又实在太热情,他便最终还是给了安东尼奥这个面子暂住在了‘秩序’——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给的这个面子让聪明的安东尼奥是多么的蛋疼,安东尼奥当然只是客套性质的邀请啊,谁能想到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居然能够这么直接的就住进前一刻还是他‘敌人’的家里? 所以既然是住在‘秩序’,那要找两位美女副团长就显然不会困难。 尼采这时便独自走在去往‘秩序’后院的小路上,路不长,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段路便让尼采瞧出了‘秩序’崛起的必然性,无论是从建筑格局的严密性,还是这一路上看到那些佣兵的悍性,仆从们的纪律性都让他清楚的感觉得到‘秩序’佣兵团的真正秩序,而正是这种任何一个团队,组织必不可缺的严密秩序才是‘秩序’成功的真正关键,由此,他再次对那位足够聪明的矛盾安东尼奥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他觉得如果能够说服安东尼奥跟他真诚的合作,那去了玛雅,‘秩序’也必然能够帮上他很大的忙。 后院有两间青石屋单独开辟成的一个小院子,小院子里有一块草坪,看来很简单但却清新干净,尼采此刻便就站在小院的圆门前,他没有进去,那是因为这个时候他面前的草坪上正有一个女剑士在练剑,自然便是诺娃,浑然没感觉到院外有人在看着她,依旧是挥汗如雨的在重复着她简单的几个动作,刺,撩,劈,挑,一板一眼很认真,看起来也很枯燥乏味,但尼采自然清楚也只有成年累月这样的枯燥乏味下去,那才可能在斗气的领域内取得实际上的进步,所以他确实很钦佩这个平民傲娇-娘的毅力跟耐性,要知道,她终究还不过只是个女孩罢了。 ‘砰!’ 也就是尼采在琢磨着这个傲娇-娘貌似也没做过啥天怒人怨的勾当,不过就是狂妄了点愚蠢了点运气不好了点,恰好得罪了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便直接导致几乎家破人亡,颠沛流离整整1年的时间时,女剑士陡然便一剑劈开了她身前的巨石,发出巨大的沉闷爆炸声,也瞬间让尼采清晰的看到一闪而逝的绿色斗芒!这便让他更是不得不钦佩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便轻轻鼓起了掌,然后从院外径自走进,惊叹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1年前在撒耶森林时你的黄色斗芒便已经带给了我足够的震撼,可仅仅1年的时间,你便直接跨越到了绿色,这样的成绩这样的天赋,哪怕是克伦威尔的太阳也必须得认输啊,看来仇恨这种东西,确实可以让人孜孜不倦的迅速进化。” 兴许是早便知道了院外有人,兴许也是根本不在意这个该死贵族少爷的到来,诺娃看向尼采的时候没有惊讶,只是瞬间便咬牙切齿了起来,她没有擦去她额上的细汗,悍然便直接将大剑插在了断裂的巨石上,又是一阵刺耳的爆炸声,那架势岂止是骄傲的小母鸡,简直就是母霸王龙啊,她开口便道:“谁允许你靠近这院子的?” 态度一如既往的不够友好,也一如既往的足够仇恨。 可摆明了就是来找些不愉快的尼采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东西,他只是随意看了眼插在青石上的大剑,便随即将他的视线放在了女剑士的身上——不得不说,本就脸蛋儿精致模样漂亮身材也足够高挑的诺娃,此刻细汗密布的形象倒是比以往更诱人了,她因为练功用心的缘故,身上的劲装显得凌乱,漂亮的金发也散发着汗雾,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也闪烁着动人的光泽,再加上不时喘息时已经完全发育了的胸部轻微起伏,便是尼采也必须得承认,这种野性的美,那确实是擅长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很难抗拒的东西,说是尤物毫不过分。 可这同时,他似乎是忘记了他是在打量一位女性,他打量的也确实太仔细了些……一直到诺娃察觉得他这个该死的贵族少爷那侵略性的目光,也紧了紧她露出了领口肌肤的衣领后,这个色眯眯的贵族少爷像是才终于反映了过来,自以为很优雅很迷人的笑了笑后,他才道:“哦对,我过来还是想问你,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你低了下你高昂的头颅。” 还是他入城时在城门前问的那个极富挑衅意味的问题。 这根本便是逼人太甚了,要是换作从前不说第一遍这样的问题诺娃就断然忍受不了,那再有这第2遍,诺娃无论如何都会选择拔出大剑直接劈向这个该死而又无耻的东西……可今时毕竟不同往日,已经连累到自己老师再无法立足帝都的诺娃显然还是多少学会了隐忍,她死死的咬着牙,攥紧的拳头便连指节都微微泛起了白意,然后,迎着这个该死的东西那微笑的神情约莫有2分钟的时间,她才终于缓和了她的情绪,猛然抽出大剑后,她只能选择避开这个该死的东西。 她以为她选择不理会便可以摆脱这个该死的贵族了。 可事实上,这还是只能说明她是多么的幼稚,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当一个贵族无耻起来的时候,那将会是多么的令人发指。 …… 看着诺娃直接转身走回了她的房间,尼采微微笑了笑后很快跟上,他走在诺娃的身后,甚至是诺娃关门的时候都没能阻挡得下他的脚步,反而是被他抢进房后,直接便反客为主而替诺娃关上了门,然后就在诺娃放下了大剑,也走向房中的小桌前倒水时,尼采才终于开口,他笑道:“怎么?不愿意告诉我,那好吧,我就替你说说看,如果说错了呢,你爱一笑置之就一笑置之,爱帮我纠正呢就更好,当然,如果我说对了呢,那我只能说一句如有雷同实属巧合了。” 诺娃终于瞥了他一眼,但却冷笑没有说话。 尼采也不介意,微笑便径自接着道:“首先,‘枪炮’和‘羔羊’的背叛应该是让你们多少有些心灰意冷了吧?哦不对,也不能说是背叛,但临时的犹豫和迟疑肯定是有的吧?想必那2支佣兵团的团长也都不是蠢货,即便再如何的觊觎你们的肉体,也不会为了你们而放弃海曼家族的生意,选择跟斯图雅特跟罗斯切尔德为敌,是这样的吧?再就是你们‘秩序’有趣的安东尼奥团长了,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天晚上他回来应该是跟你们两个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吧?会议的内容是什么呢?我想想看……按照安东尼奥想占有你们姐妹的欲望程度来说,直接跟你们摊牌不大可能,想来他会很委婉的劝说你们,让你们暂时的虚以委蛇,而你们肯定不乐意啊,怎么能够跟该死的贵族妥协呢?所以没办法,眼见你们态度实在太强硬,安东尼奥就不得不耍点小手段了,比如他会想办法让你们知道‘秩序’终究是他的‘秩序’,不管你们在这1年内建立了多么广泛的影响力,秩序的团长也毕竟是他而不是你们。” “我亲爱的诺娃,你说我猜对了几分呢?” 连诺娃都没有察觉到她这时的异样,她就这样端着一杯倒出的水放在唇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该死的贵族少爷,却就是忘了将水喝下去……她确实不敢相信,她确实不敢相信这个该死的东西怎么就能够这样完整的猜出那一夜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是她跟‘枪炮’‘羔羊’的两位团长联络时被他跟踪了?对话也被他听到了?还是后来她跟安东尼奥谈判的时候,他其实就躲在暗中? 一团乱啊,这时的诺娃因惊骇已经再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可她面前该死的贵族少爷却显然没有打算停止他的言语,他笑着走到了她的身前,也坐在了她的面前,继续道:“其实说真的诺娃,1年后的你还是带给了我许多许多的惊喜,恩就像你这个时候在做的事情……你知道吧,用你们姐妹的身体作为攀爬的资本这其实很通俗很老套也很没有新意,但让我必须得惊叹的还是你们姐妹的手段,仅仅就凭你们2个人的肉体,便可以间接挟制拉拢到‘秩序’‘羔羊’‘枪炮’这3家佣兵团的核心boss,这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情啊,尤其是他们3个居然都还心甘情愿,这就更不是一个普通的平民孩子能够做到的啊。只不过很可惜,即便你姐妹2人可以在这3家佣兵团之间如鱼得水的穿梭着,可你们终究还是忘记了,佣兵团是什么?是一群为了财富为了利益而卖命的平民,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只有财富,那又怎么可能为了女人而去跟贵族为敌?虽然你们的诱惑力我不会怀疑,可我必须得怀疑他们的勇气啊,就为了你们,他们怎么可能跟斯图雅特,跟罗斯切尔德真的为敌?难道你一开始就看不出他们之所以跟你们‘秩序’联盟抵抗罗斯切尔德骑士的进驻奇古拉,只是为了能够更快得占有你们的肉体吗?一旦你们成全了他们……那你们也必将被他们亲手送到罗斯切尔德的骑士营地啊。这一点,我必须得再次向你姐妹2人表示我的惊叹,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吊着他们的胃口而不成全他们,实在是最聪明的选择。” “所以诺娃,你现在知道你们究竟失败在什么地方了吧?” “没错,就是选择的对象问题上你们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说实在的我真的很费解,凭你们姐妹的实力天赋与姿色,随便找个贵族投怀送抱,然后迷惑贵族,利用贵族来对付我,或者对付阿尔弗雷德应该都算不上一件太过困难的事情吧?你也应该知道,只有贵族才有对贵族动手的勇气跟可能,所以考虑到你的大屁股大胸也确实足以使任何一个男人动心,那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应该找一个贵族来帮助你们?你们一开始卖的对象是不是应该有所改变了?再主动点再风-骚点再放-荡点,那样复仇兴许就离你们真的不遥远了,比如……” “够了!” 她终于开了口。 她端着水的手不停颤抖也终于出卖了她的无助她的绝望她的崩溃。 然而,尽管这就是尼采的意图,他也确实是在通过这样的心理攻势来彻底摧毁这个坚强而又顽固的少女,但他却依旧感觉有些意外,因为按照他事先的估计,他觉得这个太坚强的少女真的不该就这样崩溃……这是为什么?难道她坚强的外表下真的就有那么脆弱?尼采不懂,但再如何的不懂他也必然看得出,这时的女剑士诺娃是真的崩溃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并不觉得他真的很残忍。 他只是莫名其妙的感觉悲哀,原来他骨子里已经是一个刻薄而冷漠的贵族了。 … … ps:还是6000多字的一章,其实发现很不擅长写大章节,单章字数一多我就感觉很拖沓,还是3000字1章的写吧。 ps:回头看看前2章,写的太烂了……昨天之前一直找不到状态,我无比难受,所幸现在好点,下章会更好。 ps:感谢疯狂的猪、天人子虚的打赏。 第二百零一章 上帝与魔鬼 “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想证明些什么?你用这样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难道只是为了告诉我,我即便出卖肉体也选错了对象?我不应该把我卖给一个有实力的人,而应该卖给一个贵族?好吧那又如何?这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只是为了炫耀你的胜利让我承认你作为一个贵族所获得的胜利?那好,我告诉你,是的,我败了,即便我出卖了我的灵魂出卖了我的肉体也只能是颓然,依然是失败,还是败了,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满足?这样你是不是就会不再继续这样糟践我?还是说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我换个选择的方向……哦对我懂了,你说的所谓卖给该死的贵族指的是你吧?你说让我们姐妹找一个贵族投怀送抱就是你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吧?你想让我们姐妹沦为你的玩物?你想通过这种方式我们知道我们当初的选择依旧是个愚蠢的选择?我们终究是不可能逃得了?还是你只是想刺激我,然后我不得不屈服在你的身前?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诺娃已经语无伦次了,她太亢奋了,眼泪滑过她的脸庞落在地上,但她却根本就没有哭腔,也甚至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她在掉泪。 她突然一脚便揣飞了她坐着的椅子,然后站了起来,就在尼采的面前,她伸手便撕扯着她身上的练功服,接着伴随纽扣落地的声音很快清脆响起,她颤抖的手竟然还能用极快的速度将她的衣服扯下,再把里边的小衣扯下……一直到一丝不挂的站在尼采的面前,流着眼泪的她才歇斯底里道:“来啊,成全你,满足你!” “来啊,干我啊。” “来啊,操-我啊。” “来啊,蹂躏我啊。” …… 那闪烁着健康小麦色的胴-体是多么的完美无瑕,漂亮的肌肤匀称的曲线,还有那双娇艳的粉红鸽子,浓密而漆黑的小森林,就都这样清晰且一览无余的摆在了尼采的眼前。不可否认,这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然而为什么,为什么这时的尼采就感觉不到半分的兴奋呢?他为什么还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去想着兴许诺娃的‘干-我,操-我,蹂躏我’都只是跟粗鲁的雇佣兵们厮混的时间太长而学会的呢?他为什么只是感觉从头到脚都是刻骨的麻木与冰冷呢? 他就这样看着一丝不挂的她……渐渐的便微微眯了眼睛,眼神也深邃到近乎空白。 是的,他不懂她为什么会就这样迅速崩溃,正如他不懂这个骄傲的少女出卖肉体出卖灵魂换取生存,换取复仇的希望是多么渺茫甚至接近让她绝望;是的,他一直都以为敢于反抗贵族的这双曾经帝都最耀眼的姐妹花是最勇敢最坚强的,可他却不会知道那勇敢坚强下的痛苦与不甘,也更不知道这1年里这双姐妹的逃亡是多么的悲戚。 是的,他不懂……而原因,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当初这双姐妹花逃离帝都逃离阿尔弗雷德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他也不会知道这双姐妹花在逃走时想到她们的家人想到她们的老师,她们又承受了多大的煎熬;他更不知道这双姐妹花在逃亡路上想起她们的亲人,她们又是多么的无助;他同样不知道这双姐妹花在逃亡路上颠沛流离时所遭遇的一切,让她们清楚的意识到她们根本摆脱不了贵族的影子后,她们又是多么的绝望;他还不知道当这双姐妹花在阿尔弗雷德的大网下只能逃亡玛雅时,又是多么的惶惶而不可终日……这些,跟天赋无关跟实力更无关,他都不懂,那他自然不可能懂得,在诺娃这样坚强的外壳下藏着一颗怎样绝望而脆弱的心,他自然也不可能懂得,这样坚强而固执的诺娃其实只能选择坚强只能选择固执,要不然,她真的再没有任何活路可以走了。 他是贵族,所以他不知道贵族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怎样残忍而生硬的扼杀了这双姐妹原本注定会骄傲的一生;他是贵族,所以他不可能体会得到诺娃这时的绝望与无助,便更不可能理解她属于平民的悲哀。 而她呢……是平民。 所以她也同样不会知道即便她的身体再如何的完美,也并不是每一个该死的贵族都会恨不得立即把她压在身下的;她也更不会知道,她所看到的飞扬跋扈的该死的贵族少爷,其实在飞扬跋扈的同时也必须得聪明着飞扬跋扈;她还不会知道,就像她面前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成长的过程也根本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一无是处愚蠢而庸废,那她便也不可能理解他属于贵族子嗣的悲哀。 谁都有谁的悲哀。 …… 她已经开始了轻微的颤抖,尽管轻微,可尼采依旧却能够捕捉到她的情绪正在逐渐平缓,所以他便站了起来,但却没有走向她,也没有脱下外袍披到她赤裸-身躯上的意思,只是就这么站在她的对面,看着赤裸的她,突然便微笑道:“诺娃,你知道从你那里到我这里有多远吗?” 这个问题很突兀,也很不适合在这时来问,让人费解,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眼神绝望而冰冷的诺娃又怎么还会在意这些呢? 她也只是冷冷的望着他。 可尼采显然不在意这些,他自顾自便笑了笑,伸出3根手指道:“3步的距离。”说着,他往他的身前走了3步,恰好走到诺娃的身前,然后他顿了顿,又道:“你瞧,我说的没错吧?” 已经逐渐清醒了下来的诺娃终于有了些一个人该有的神情。 她不解。 然而尼采却还是没有在意她的神色她的不解,他只是站在赤裸着身躯的她身边,很莫名其妙的便蹲在了地上,然后看着他刚刚站在的距离诺娃有3步距离的地方,喃喃道:“可这终究也只是地理上的位置,实际上从你这里要走到我那里,又要用多长的时间呢?10年?20年?30年?50年?兴许一辈子都走不到。” “诺娃,我不是在告诉你,你距离我有多么的遥远,我也不是在劝说你让你放弃你复仇的欲望……我只是想要你知道,现在的你距离我们实在太遥远,即便你出卖了你的身体,即便你成功的掌握了这些所谓的佣兵团,但那又如何?你以为就凭这些所谓的雇佣兵们便可以战胜我的骑士?还是你以为就凭这些雇佣兵们,你就可以拥有跟我对话的资格?诺娃,这些都是不切合实际的,如果你还一味的带着你这些所谓的幻想继续你所谓的计划,那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哪怕是你最终……出卖了你的肉体,你也断然不可能拥有复仇的希望。” 诺娃紧紧抿唇,依旧赤裸着身躯的她还是没有穿上衣裳的意思,任由她玲珑的曲线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这个该死的贵族少爷眼中,她沙哑着嗓子终于开口,却没有任何感情味道,她冷冷道:“你这个魔鬼,你到底想说什么?” 终于开了口。 尼采眯着眼睛肆无忌惮的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诺娃的问题,反而是向着紧闭着房门的房外道:“出来吧艾丽丝,你总不喜欢你的妹妹就这样一直赤裸着身子站在我的面前吧?你要知道我忍的终究还是很辛苦的。” 房门陡然打开,一身蓝色外袍的艾丽丝神情平静的缓缓走进。 她看了眼尼采,没有任何表示,不怨毒也不憎恶,如同一汪清水,只是径自饶过了尼采走到她妹妹的身前,解下身上的蓝色外袍轻轻的披在了诺娃的身上,然后便就跟她的妹妹一样望着尼采,却不说话。 尼采看着身前这双曾经的帝都骄傲,他端正了神色,显得真诚而认真道:“我跟你们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没有别的选择……加入我追随我吧,我虽然跟所有的贵族少爷一样,贪婪狡诈刻薄无耻没心没肺,但毕竟我能给予你们目前所最缺少的安全感,你们要知道,追随我总比每天对着一帮觊觎着你们身子的狼要轻松许多,我毕竟对你们的肉体没有兴趣。”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微笑补充道:“很抱歉我这么说,但请相信我没有怀疑你们魅力的意思。” 艾丽丝还是没有说话。 诺娃无动于衷。 “我知道你们最后的顾虑,我还知道其实你们也很清楚,我算不上你们真正的敌人,你们真正的敌人应该是阿尔弗雷德……所以你们是不是在考虑我跟阿尔弗雷德之间的友好关系?如果是,那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很幸运的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事实上我的敌人也包括了阿尔弗雷德,这就是我们真诚合作的前提。” 艾丽丝看了眼她的妹妹,神情平静,看不出犹豫迟疑的痕迹,但片刻后,眼看她的妹妹诺娃依旧微微颤抖着而没有说话,她便终于轻声开口,声音美妙动听:“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兴许我这么说会很残忍,但很遗憾,我还是会跟你们说,我不能给你们任何的保证或者承诺。”尼采笑了笑,眯起眼睛:“可你们没的选。” “我不是上帝,我不拯救苍生,也给不了你们重生的希望;但既然你们认定我是魔鬼,那我当然可以毁灭你们,或者……你们成为魔鬼的仆人。” …… 一句没的选彻底道破曾经骄傲无比的平民傲骄-娘姐妹现如今究竟是多么的凄哀。 等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离去,也很有修养的为她们把门顺手关上,女魔法师艾丽丝这才轻轻转身,看向了她的妹妹,然后干净平静脸上满是心疼的她伸手便将她的妹妹抱在了怀中,感受着她怀中诺娃的颤抖是因为哭泣,她想着这1年来诺娃野蛮坚强下的脆弱,轻声叹息,道:“诺娃,我们不能掉眼泪……因为眼泪的流出就是心灵的败北,那也只能证明我们拥有心这种东西根本便是多余的,可既然这个肮脏世间欠我们的,我们都还没有来得及拿回,那我们的心又怎么能够多余?又怎么能够不记得这些仇恨?忘掉我们复仇的包袱?” “诺娃,不要哭,我还等着你保护我呢。” 然后。 诺娃就真的不哭了,她用身上蓝色的魔法师袍胡乱的抹了把眼泪,居然还能绽放出一抹微笑来,尽管艰难。她趴在艾丽丝的肩上,压抑着哽咽轻声道:“好,那我们就先跟他合作追随他,然后等我们杀了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再杀他!总之所有欺负过我们的人,我们都要让他们很后悔很后悔。” “好。”艾丽丝笑颜如花。 真他妈是一对骄傲而偏执的平民傲娇-娘啊。 第二百零二章 生意 没有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连安东尼奥指派在斯图雅特继承人身边贴身服侍的奴仆在回报的时候也只是很模糊的说,只能看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走进了诺娃副团长的房间,然后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无从知道,但诺娃团长好象是极为惊恐甚至还传出了不该有的声音,这里不该有的声音指的是什么声音便就真的很让人浮想联翩了,装绅士硬是忍了将近1年的时间都没把到了嘴边的这两块肉给吃掉的安东尼奥满是忿忿的想了许久也没敢把这不该有的声音往关于大床的那个方向去想,他异常憋屈啊,悔的肠都青了啊,但后悔又有什么用?并且更可气的是,即便是他已经掩而盗铃的自欺欺人告诉他自己,他的两只小猫咪依旧是纯洁的,可问题是,那个道貌岸然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就完全没掩饰的意图啊。 此刻。 他就便是这样满是忿忿嫉妒懊悔甚至怨恨的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那对狗男女,男人自然便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一脸优雅而迷人的微笑很刺眼,女人无疑只能是他的副团长诺娃,更风骚了更妩媚了也更诱人了,她就那样站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后,双手用力环抱着他的脖子,那眼神那脸贴着脸的放-荡姿态……都在刺激着安东尼奥,让他不得不去感慨他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啊引狼入室,当初犯什么贱邀请什么斯图雅特继承人住在他的‘秩序’啊,这下好了,人刚住进来自己到手的女人就飞了,并且一飞就是俩,让安东尼奥几乎就想抽自己的嘴,怎么能想到这个一脸严谨来办正事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到底是用什么迷魂药勾搭走了他这两位副团长,要知道,他这两位副团长从前对贵族可都是不共戴天啊。 他想不通,也就只能归咎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肯定是强-奸外加胁迫他这两位副团长……但即便这样想了又能怎么样?要安东尼奥愤然一怒为美人?不说这本身就不太切合安东尼奥向来视女人为玩物的性格,就说他也不敢啊,即便这时的奇古拉城里只剩下了200名斯图雅特的骑士,可他还是不敢啊,所以因为不敢因为忿忿,安东尼奥便终于将他全部的怒火转移到了对金子的渴望,他死死的看着对面的狗男女,露出大白牙开口便道:“起码3万,没有3万枚金币这单生意不接!” 生意。 没错是生意,眼下的尼采便就是在跟这位‘秩序’的团长在谈论着关于合作的事情,他既然已经成功的解除了奇古拉城内这2个平民傲骄-娘的威胁,那接下来肯定就该全心全意处理他最要紧的事情了,而考虑到这件事情目前的情况,玛雅也实施了戒严令,他想要进入玛雅便必须得依靠这些常年来往与玛雅跟帝国之间的雇佣兵们,这一点也正是他入城时跟‘秩序’谈论的合作前提。只是,这合作似乎一开始就不太顺利,3万康坦金币还只是让‘秩序’进入玛雅打探情况,那要等到实质救人阶段,这位有趣的安东尼奥又会是怎样的狮子大开口呢?要知道按照行价,雇佣这些雇佣兵基本上都是按人头按实力去算的,打个比方,就说是雇佣一名绿阶的雇佣兵,需要100枚康坦金币的话,那3万枚……显然是‘秩序’所支付不起的一个庞大强者团体了。 但安东尼奥却偏偏就这样开出了一个天价。 其实尼采理解安东尼奥的愤怒,也瞧出了他眼中的怨恨,他自然知道此刻诺娃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对这位嗜女人为第2生命的‘秩序’团长有着怎样的打击……毕竟,他跟诺娃这时的关系,那可几乎已经是让他成为了‘秩序’的公敌,便连安东尼奥身后的狗头军师也是小眼睛乱转,一肚子显而易见的嫉妒心思啊。所以尼采很理解安东尼奥的狮子大开口,他第一时间也没有表现出他的不满或者不愉快,只是轻声笑了笑,任由诺娃用她的双峰侵略着他,他纹丝不动,却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昆廷少爷——谈生意这种事情自然还是得生意人来谈。 昆廷少爷显然会意,因诺娃的出现而处于吃醋嫉妒状态的他满是哀怨的瞥了眼尼采,随即仿佛也是因为尼采被这位美丽的副团长给霸占了去,他居然就没打算跟安东尼奥进行所谓的商谈,即便跟安东尼奥的‘秩序’合作了很长的时间的他比尼采更清楚安东尼奥的狮子大开口,可他也只是很直接的道:“3万金子?这可真是一个廉价的价钱。”说着,他从他身后的科林管家手中接过一本小手册,同时也从口袋里摸出鹅毛笔,埋头写了几个字,便迎着目瞪口呆的安东尼奥妩媚笑道:“老规矩,依然是支票……你随时可以到各个银行去提取金子。” 安东尼奥一怔,迟疑了,没接,心想还是要的太少了?可这毕竟是他自己开出的价钱,反悔这种事情对于‘秩序’的团长来说也实在太没品了,因此犹豫有1分钟的时间,还是伸手接过了支票,很局促很不满足的笑了笑,跟对面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以及昆廷少爷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昆廷按照他做生意的惯例接了一句,随后很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尼采,叹道:“算起来再加上这3万枚金币的话,‘秩序’已经在我们的银行里存下了将近20万的巨款,这也就是说,安东尼奥团长可是我们的大客户啊。” 尼采失笑,没有说话。 对面的安东尼奥险些就跳了起来,拿着手上以前会给他另一种兴奋的支票感觉它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烫手,他终于明白,原来他拿到的这3万枚金子转来转去,还是落在了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腰包!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他非但赔了他那两位让他蠢蠢欲动的美女副团长,他到手的金子也还是属于斯图雅特,这让他感觉很不舒服,怎么都觉得他像是做了一笔天大的赔本买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穷人试图从富人的手里去赚钱,可赚来赚去穷人最终也都会发现,他赚的钱也还是富人的;而富人为贵族做事换取报酬或者上位,可无论他做再多的事情,他最终都只能悲哀的意识到,其实他一直是在无偿的为贵族提供劳动,一切的成果也都还是贵族的。 安东尼奥痛苦的揪着他蓬乱的金发:“这个世界太他妈疯狂了!” …… 一切都已经谈的妥当,对于本身就是开银行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跟昆廷少爷来说,再如何的狮子大开口,但凡是牵涉到金子,那都是可以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俩也确实都是不会差钱的少爷,所以总体来说,合作相当愉快,过程相当顺利。 然后,昆廷便就继续代表尼采跟安东尼奥商量着关于合作的细节,而这个时候的尼采却显然是没有太关心他的细节,他反而是伸手摸了把坐在身旁的潘多拉的小脑袋,接着没有回头,只是盯着诺娃不停在他胸膛上游走的手,小声笑道:“这是对我说的,起码你们追随我不必担心你们肉体安全的惩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成功的让我*焚身?” 诺娃没有说话,咬着下嘴唇,很诱人,依旧在进行着她的动作。 “如果真是这样,那诺娃其实你还可以再给力些,你要知道你的手本来就因为拿大剑的时间太长而不够细腻了,就抚摩我的胸膛可真是不足以让我精-虫上脑啊。”越说越肆无忌惮,尼采眯着眼睛,充满了媚惑的嗓音,轻声道:“你应该再往下一点,再用力一点。” 诺娃死死咬唇,小脸鲜艳欲滴,估摸着这个不折不扣的伪放-荡处女是在进行着天人交战,然后她终于还是顺着尼采的小腹,将她的手往下游走,身躯也就不可避免的贴的尼采更紧了,双峰也几乎变形。 “对,就是这样。”一脸享受的尼采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在安东尼奥黑着的脸前,他呢喃道:“再往下一些,再用力一些。” 诺娃终于完败,猛然抽回小手,转身便跑。 尼采睁开眼睛回头看了眼她的背影,冷笑。 在男人跟女人的战争中,一个女人想要获取最终的胜利,那可实在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 第二百零三章 古兰卡 耐心这种东西很奇妙。 有太多不确定因素的它除了会受种种客观的人为的意外的因素而影响外,便连主观上某些微不足道的情绪兴许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摧毁它,打个比方来说就像往往我们决定了要去做某件事情或者等待某件事情到来的时候,起初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能够做到能够等到,可实际上就在这过程中可能只是一个心理情绪上的小变动,便足已彻底改变全部的计划,这确实是关乎毅力的问题,但毅力本身也就属于耐心的一种,所以这种因为耐心而导致计划全盘改变的事情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莫名其妙——此时的尼采便就遭遇了这样的莫名其妙,前1天才刚刚支付了‘秩序’的安东尼奥3万枚康坦金币,想利用雇佣兵们先到玛雅打探些情况,而他则继续留在奇古拉等待着温莎夫人的到来,可后1天安东尼奥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部署人手派去玛雅,他便突然又改变了主意,提出要亲自带着雇佣兵们潜入玛雅,这自然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并且也会强烈反对的,因为眼下玛雅的形势对于帝国来说简直就是近30年来最敏感态度也最不友好的时刻,那在这种情况下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出现在玛雅可能会引起的事情便真的很复杂了,然而,不难想象的是,不管罗斯切尔德的副团长跟昆廷少爷再如何的阻止反对,他们也都必然不可能改变尼采的决定,他确实是决定了的事情就再不可能改变。 于是,跟‘秩序’正式合作的第2天,尼采便也不再继续留在奇古拉等待温莎夫人,也等待那些挟持了戴安娜的人主动联络上他了,他一如既往用他习惯的主动出击姿态而亲自着手安排了去往玛雅的事情。 这一天,同样也不过只是他从帝都抵达奇古拉的第4天。 一大早,他首先找到便是海曼家族的昆廷少爷,既然去往玛雅实在充斥着未知的诸多风险,那尼采自然是不会让昆廷与他同行,他的理由便是需要昆廷留在奇古拉帮他照看着他的骑士们;这个理由昆廷少爷起初肯定不乐意接受,他千里迢迢从索伦郡省赶到奇古拉当然不是为了给尼采照看骑士,更何况骑士们本身也就还有着罗斯切尔德的副团长在照看……不过,后来他倒也没有太坚持,原因很简单,就是尼采调笑性质的一句希望昆廷能够成为他的‘贤内助’而导致昆廷少爷顿时便羞红了脸,再不坚持要跟着尼采前往玛雅;再就是胖子,其实连胖子都没想到尼采这次居然会留下他,因为再怎么说他可是从撒耶小城一路跟着尼采到奇古拉,几乎从来都是形影不离的,所以骤闻尼说要留下他,胖子当时就焉了,从撒耶小城牢固的友谊开始诉说一直到他现在如今的私人管家身份,差点就没直接把他们两个的关系给上升到超越了昆廷少爷‘贤内助’的程度,只不过很遗憾的是,他再怎么说也都没用,对待这个死胖子必然不会像对待昆廷少爷一样‘温柔’的尼采直接就一脚揣飞了他,告诉他他必须得留在奇古拉一方面要保证将帝都威廉送来的消息及时传递到尼采的手中,一方面他也还肩负着等待温莎夫人的重任,简单来说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得留在奇古拉居中策应。 胖子没挣扎的余地,再挣扎也都改变不了结果。 最后便就是关于‘秩序’的问题了,既然花了大价钱,那虽说金币这种东西在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日趋壮大的情况下根本算不了问题,可像尼采这种吝啬的人,他是断然不会浪费的,‘秩序’的全体成员基本上除了艾丽丝以及她所率领的小魔法师们暂时用不上,带着反而是累赘而被留在奇古拉以外,剩下所有的绿阶也都必须得随着他们的团长安东尼奥往玛雅去,对此,安东尼奥肯定有意见,说是防止‘羔羊’‘枪炮’趁他‘秩序’主力不在发动偷袭,他必须得留下一部分中坚骨干捍卫‘秩序’的巨头地位;尼采很怀疑安东尼奥是不是看出了他的本意,他觉得安东尼奥估摸着是猜透了他放心不下他走后‘秩序’的强大会影响到某些问题而刻意消弱的‘秩序’,不过即便他是看透了又如何,尼采自然不会给他反抗的空间,留下一句有他的千日骑士在,‘秩序’根本便是前所未有的安全后,安东尼奥只能接受他这位大主顾的一系列要求——他肯定听得出抬出了骑士的尼采本身就有威胁的意思。 所以后来。 这一趟跟尼采潜入玛雅的人选除了‘秩序’的绝对骨干外,便就只剩下了尼采身边的老管家跟潘多拉,他甚至连卫斯理等6个孩子都没有带,而只是吩咐他们随着凯蒂恩尼副团长驻扎在奇古拉的北森林边缘,一是随时等待他的命令,再就是他们必须得时刻提高他们个人的实力。 中午时分。 罗斯切尔德副团长跟女剑士兰蒂一路将尼采送到千日骑士与紫鸢尾骑士现如今的驻扎地后,接下来在尼采面前的便就是一片葱郁但却不够浓稠的森林,而森林之外便就是一片荒野,荒野再往东就是玛雅的屏障古兰卡城,所以这就意味着往后的路便就只剩下了尼采跟他的老管家独自前行。没有太多的送别言语,即便是很擅长客套的罗斯切尔德副团长也反常的沉默,透露着对尼采前景的不看好以及担忧,在凯蒂恩尼率着驻扎在这里的600名骑士同时扬起手中的大剑时,尼采所乘坐的那辆简陋也不精致豪华的小马车便就钻入了森林,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也消失在了康坦帝国的境内,然后越行越远,直到再也不见。 …… 森林中,并不浓稠的树木间早就被开辟出了无数的路,这种情况下自然能够让尼采想起他前世那位大师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说是走的人多了,便也自然有了路。由此可见在两国这一带的交界处,走私者或者是雇佣兵职业是多么的繁荣发达,这一点从大雇佣兵安东尼奥的身上也可以体现出来,他对这片走过了无数遍的森林可以说已经是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的地步,几乎就是步入森林的那一刻起,按照尼采的吩咐,安东尼奥便异常熟练的将他身后的近百名绿阶雇佣兵弟兄们给遣散了,毕竟是跟随帝国不折不扣的大贵族前往玛雅,人数太多终究容易暴露;而遣散的过程,便是尼采也必须得惊叹,他居然能够完全不知道那近百人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究竟是如何消失的,又究竟能够如何保证在恰当的时候露出他们的身影——当然,惊叹归惊叹,尼采肯定不会去询问安东尼奥,因为这一点必然是属于‘秩序’的独特生存手段。 不得不说,有安东尼奥这个轻车熟路的大雇佣兵在,森林中想遇到点意外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约2个小时后,马车便从颠簸无比的森林中穿梭了出来,然后在尼采面前的便就是一片茫茫荒野,而行走在这片荒野上,就是因为安东尼奥有意无意的提起两国从前每次交战的主战场基本上就发生在这片荒野上,让尼采下意识的便多留意了这片荒野。 他出身斯图雅特家族,斯图雅特家族又是不折不扣的武勋伯爵府,那自然便也就意味着他的祖辈,兴许他的祖父他的父亲也都曾经在这片荒野上战斗过,流过多少血他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茫茫荒野下埋葬着的白骨中必然有着烙上了千日草徽章的战士,这些为了信仰为了忠诚而长眠于黄土下枯草下不知睡了多久的战士可能在死去的一刻连名字都不可能被人记得……这是一片凄凉而孤寂的荒野,尼采想象不出来以往作为主战场的这里是何等的鲜血淋淋,但他可以想的是,如果营救戴安娜的最终必然是需要发动一场战争来解决的话,那么这里将会流更多的血,埋葬更多的尸骨,这让他感觉有些阴郁。 傍晚。 马车上的尼采终于看到古兰卡城的宏伟轮廓,这是他16年来第一次看到异国的城池。作为牢牢拱卫着玛雅腹地安全的古兰卡,防御措施自然不必多提,高耸的城墙,宽厚的大青石几乎在很远的距离便已经映入了尼采的眼眶,第一感觉除了宏伟便是浑厚,然后莫名其妙的还感觉有些血腥,在青天荒野的大背景下,那城池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头择人而食的怪兽,尤其是那硕大的城门……尼采的马车停在城门前时,他坐在马车内便仰望着城墙上的玛雅守军,竟觉得有些突兀而来的寒冷。 安东尼奥依旧是在用他惯用的手段疏通着玛雅古兰卡的守军,既然是经常往返玛雅跟康坦,那这些雇佣兵肯定有着他们通行的路子,即便这个时期两国之间莫名其妙的有存在了一个不该有的戒严令,但这到底不会妨碍雇佣兵们的生意……也更不会妨碍玛雅守门军官的收钱,一切看起来都是十分的熟练,无论是安东尼奥微笑递钱然后拍军官的肩,还是军官随意掂了掂金子的分量很快揣进口袋,接着微笑示意身后的士兵放行,都是异常的顺利,其间过程安东尼奥甚至也还跟军官闲聊了几句,然后一直等到军官漫不经心的打量了眼尼采跟尼采身边的粉裙小女孩,也都没有任何的意外,顺利通过。 佣兵有佣兵的生存手段,自然便也有佣兵的关系网络。 进入古兰卡,正当安东尼奥骑马跟在尼采马车旁介绍着同样作为玛雅边境上的重镇,古兰卡跟奇古拉有着本质上的共同点,都是混乱而崇尚绝对的暴力武力时,尼采突然开口便打断了他,接着微笑说感谢安东尼奥团长的一路护送,不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需要去处理些私人的事情,暂时恐怕是要分开了,晚上再汇合。 安东尼奥下意识的愕然,他很费解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在异国的军事重镇有着怎样的‘私人’事情要去处理,不过这更好,他本来也就只是护送外带打探消息而不是作为保镖的,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表面上的那么情愿跟随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边,所以很愉快的就应下了尼采的交代,转身带着他剩下的几位弟兄便要离去。 可尼采却惟独留下了他的副团长诺娃。 安东尼奥那个嫉妒啊,感情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所谓的‘私人’事情就是这种事情?听说他冒险来玛雅就是为了救他的爱人,但他却依旧在赶到玛雅的第一时间跟他的美丽副团长去做这种‘私人’的事情,这实在是让安东尼奥不得不暗骂几句忿恨几句……不过随后还是假装微笑实则蛋疼的看着他曾经以为必然是他玩物的美丽副团长,转身离去——他当然不会就为了他的美丽副团长而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有任何不愉快的冲突,事实上,作为纵横各种大床3余载的彪悍存在,即使不在奇古拉而是在古兰卡,安东尼奥也都必然能够找到脱干净了衣裳在大床上等着他去进行杀伐冲锋的女人,他也有他的幸福生活要去享受。 然后。 等这条繁华异常的古兰卡陌生街道上只剩下了这么几个对这里十分陌生的帝国人,尼采便就终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看着依旧骑在马上的诺娃,等后者终于也跳下了马顺势便往他的身上粘去,他笑着很轻佻的便端起了诺娃的下巴,眯着眼睛道:“我亲爱的诺娃副团长,听说古兰卡城里有个‘战争之王’佣兵团?不知道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战争之王? 猛然间从尼采的口中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本来媚笑的诺娃顿时便全然愕然,接着她的脸上也浮现了几许仇恨——她当然知道这个在古兰卡算不上庞大但实力也不容小觑的玛雅佣兵团,实际上在她率着‘秩序’护送货物来玛雅的时候,就不止一次跟对方起过冲突。 但她却实在不知道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为何会寻找这‘战争之王’。 …… ‘战争之王’佣兵团是个很霸气很威风的名字,可问题是名号的气势是有了,但跟这名号实在不相配的是实力确实差强人意,在这佣兵业繁荣的古兰卡,不说排进前3,成为古兰卡佣兵业的标杆巨头,就说排进前10的实力也都完全不具备,所以根据实力与生意成正比这一规则来说,‘战争之王’可实在算不上一个富有的佣兵团,近50号弟兄的生活也基本上都是朝着能够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终极目标而努力,至于能够再多点金子玩女人……要是能的话,那就更完美更幸福了。 因此对于这样一个满打满算也就只能解决温饱问题的佣兵团来说,骤然接到一笔动辄便是成千上万枚金子的‘大生意’,那他们的激动跟兴奋也就可想而知……尤其是守在门前的雇佣兵还瞧着眼前宣称要跟他们做笔大生意的少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出自巨富人家,那他们就更不会有所谓的怀疑,这个时候这个雇佣兵看着眼前一身锦白丝绸衣的少年,跟他身后倍儿有威严的老管家,还有他身旁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感觉今天对于‘战争之王’来说那就是最幸福的一天,狗-娘养的命运女神也总算是睁开了眼睛眷顾了他们一把。 并且更重要的是这位自称阿里巴巴的气质高贵的少爷脾气还特好,非但没有所谓的飞扬跋扈,还微笑主动跟他说:“我要找你们团长谈一笔生意,帮我带一批货物到康坦,很简单的事情,但由于货物太多,你们得多辛苦几趟,所以我打算预先支付你们1000枚金币作为押金。” 1000枚金币! 守在门前的雇佣兵听到这儿就只剩下傻乐了,一个劲的给身旁同伴打眼色,让他去通知他们闲到了蛋疼的团长,一边也陪笑,能多谦卑就多谦卑的将这位尊贵的少爷往他们破烂的院子中引去,路上也都还很尽责的没忘了鼓吹他们‘战争之王’是如何的强大,保证交到他们手中的货物那是一点儿都不会少等等等等,而至于他身后的尊贵客人,也没忘了很配合的时而流露出惊讶赞叹等神色,那就更是助长了这个雇佣兵鼓吹的底气,就差没把‘战争之王’给鼓吹到大陆第一佣兵团的高度了。 ‘战争之王’的团长是个约莫40岁出头的中年男人,不是安东尼奥式的彪型大汉,反而是带着些游吟诗人的儒雅气质,要不是他那双三角形的眼睛让人看了实在不能产生好感,那想必这位团长即便去做小白脸,成为贵妇人的玩物,也必然能够比现在混的好。他一出现在院子中,便带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微笑匆忙迎上这位尊贵的客人,一路上眼睛倒是瞥到了这位尊贵客人身后的女剑士有些熟悉,可他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多想这些没用的东西,要知道他可是快2个月没开张了,也都快撑不下去了,所以匆忙上前,他便将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这位少爷的身上,而忽略了他本该很熟悉的女剑士眼中一闪而逝的怨毒神色。 自称阿里巴巴的尊贵客人显然是豪爽的少爷,因为他甚至根本都没有跟他谈具体的生意事情,便直接示意他的女剑士取金子出来先付押金了,这就更是让‘战争之王’的团长兴奋莫名了,以至于他居然都没有去考虑金子这种东西不应该是在管家身上吗,什么时候轮到保镖护卫携带这些打起架来必然会影响身手的累赘了? 确实,金子的诱惑实在太大。 这位团长连忙不迭的感谢着这位少爷的照顾,瞧着这位少爷漫不经心的微笑,简直就想把他给看着主的使者了——女剑士很快上前,这位少爷转身伸手做出一个要钱的动作,团长眯起眼睛掩饰着他的冲动他的渴望……可下一刻,他便突然感觉一阵令他窒息的寒意袭来,接着,他的胸膛便也陡然多出了一个窟窿,鲜血如泉水而喷涌四溅。 阿里巴巴少爷没有接到金子,但却直接抽出了他身旁女剑士腰间的大剑,他的动作太快了,这一幕……也实在太让人措手不及了,不说本来渴望着金子的团长压根儿就没能反映过来,就是身旁引着尊贵客人走进来的雇佣兵也是一脸惊愕,先前的微笑都甚至没能完全消散。 没有倒地,团长在这位依旧微笑的少爷抽出大剑后,接连倒退,然后瞳孔中全然都是不敢相信的神色,他指着这个气质尊贵的少年,想要开口询问为什么,但却说不出话来,鲜血也卡到了他的喉咙。 但所幸,这位主的使者是仁慈的,也是不会让他死不暝目的。 自称阿里巴巴的少年迎着他的手指,微笑道:“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你?不要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肯定会告诉你的,你放心,我不会用一句代表正义来消灭你这种低级的理由敷衍你。” “这一剑,我是想你记得,不是每个漂亮的看起来可以任人欺凌的女人,你都可以动心思打主意的。”说着,他陡然踏前一步,又是一剑悍然而刺穿了‘战争之王’团长的腹部,微笑补充道:“这一剑,只是为了补充我的上一句话,我是想要告诉你,尤其是我的仆人,那就更不是你能够动心思的。” “记得,来世如果想要复仇,请找尼采-斯图雅特,而不是阿里巴巴。” … … ps:改掉拖沓这个臭毛病怎么这么难……大爷的,这章其实觉得还是有必要的啊,总不能直接就写到玛雅吧,很无奈,我琢磨琢磨什么样的情节桥段是可以忽略的,相信接下来更紧凑,请诸位再给我点耐心。 ps:再次感谢疯狂的猪打赏。 第二百零四章 战争之王 颠沛流离了1年多也曾经在玛雅流浪过的平民傲骄-娘诺娃跟她的姐姐艾丽丝肯定是一路上受尽了各种各样的折磨,这其中的折磨除了精神上受到的摧残外最必不可少的肯定还是平民逃亡所必然面临的问题,那就是贫穷与饥饿,这跟实力天赋的强大与否毫无关系,没有金子填饱肚子,尤其是对于两个根本不可能动手去抢的平民女孩来说,就更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了,所以由于幸好她们还具备着强大的实力,那选择加入一个佣兵团来保证起码的生存也就不可避免,而这里的‘战争之王’便就是一开始她们2个逃亡到玛雅时所第一个做出的选择——不可否认,她们确实很聪明,像她们两个时刻担心着被阿尔弗雷德家族查到行踪的逃亡犯,断然是不能加入足够强大的佣兵团的,那太容易暴露也太容易被人发现,毕竟是2个如此天赋强大实力强大又美艳动人的女人,最终也就只能选择不起眼,但能够给她们生存希望的小佣兵团。 只是遗憾的是,她们依旧是选择错了,既然人生的阅历本身就少到不能再少,那她们当然分辨不出来邀请她们加入‘战争之王’的中年男人到底是存着怎样的邪恶心思,一顿饱饭时,她们2个对中年男人的感激,也几乎就是在饱饭后很快不见,因为吃完了饭的她们很快察觉到食物中被人下了药,那种情况下诺娃和艾丽丝的屈辱感绝望感自然不必多提,事实上后来要不是诺娃勉强表现出了她的实力,以及这位‘战争之王’团长的实力实在太不堪一击,那她们2个下场实在不难想象。 所以这也就是后来每当诺娃率着‘秩序’来玛雅送货时只要碰上‘战争之王’基本上都会有些小冲突摩擦的主要原因,而之所以只是小冲突,也不过是因为‘秩序’终究不是她们的‘秩序’,她们也断然不能用‘秩序’的力量解决她们的私仇而已……从这一点看,可见觊觎她们2个身子的安东尼奥也不是那么的慷慨大方,这同时也还是她们的悲哀。 可诺娃断然想不到向她打听‘战争之王’这个龌龊佣兵团的尼采居然是为了她们姐妹的事情,她也断然没有料到尼采居然会抽出她腰间的大剑悍然便洞穿了这个中年男人的胸膛……她很震撼,除了震撼尼采的干脆跟血腥,也还震撼于尼采的强大,因为她清楚的感觉到尼采抽剑刺穿中年男人的速度中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居然比她还要强大,并且她也根本没有看到任何斗气的色彩,这让她一时间不能反映过来也不能接受,只能呆愕当场,要知道,她这种年龄层次的实力如果说基本上在整个大陆都是翘楚的话,那尼采的实力岂非就太异端了? 不过,她愣在那里自然不意味着场中所有的人都还愣着。 事实上等尼采的第2剑刺出后,场中10来号或守卫或跟随中年男人出来的雇佣兵们都反映了过来,便连引着尼采他们进来的雇佣兵也都匆忙抽出了武器带着惊骇跟绝望而杀了过来,只是很没有悬念的,这一次的尼采甚至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可爱小女孩跟老朽昏聩的老管家便迅速结束了这一切,10来号雇佣兵们的下场也都无一例外,都是干脆而残忍的被人扭断了喉咙,倒地身亡。 这是诺娃第一次目睹她从前‘敌人’的强大。 她为她从前的无知与勇气感觉莫名其妙的悲哀,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跟冲动。 然后,尼采将大剑交回她的手中,他也接过他那位貌不惊人,始终沉默的老管家递给他的绘着千日草的手帕,擦了擦根本没有沾染血迹的手,最后等他将手帕微笑交回了他管家的手中,便径自离开了这地上躺着10多条尸体的‘战争之王’,从头到尾也都没有跟她说任何的一句话。 …… “为什么?” 一直等到走出了‘战争之王’也再次回到了古兰卡城里繁华而忙碌的大街上,跟在尼采身后的诺娃似乎才终于从先前那一幕震撼的场景中回复过来,她这一句为什么自然不是问尼采为什么能够这样若无其事的收割10几条人命,事实上这种事情这1年里诺娃跟艾丽丝也不是没做过,所以她这个时候所问的为什么便真的不难猜测了。 尼采显然根本没有吊着她胃口的意思。 走在人群中的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还是那么优雅还是那么看起来人畜无害,很难让人联想到就是这个恶魔刚刚收割了10条人命,他微笑道:“第1,既然要争取你们姐妹2个的追随与效忠,那我当然得表现出来一定的能力证明我是你们最佳追随的对象;第2,我是你们的主人,尽管你们认定你们如今的身份是魔鬼的仆人,可终究我这个魔鬼也还是你们的主人,那我怎么可能不理会我仆人的事情;至于第3……诺娃,你说我这样做你会不会感动呢?” 前2个理由诺娃必然是听得进去也愿意相信兴许这真的就是尼采这样做的动机,但最后1个理由可就实在让诺娃有些意外了,她一时间没能反映过来,愕然停了停脚步,但随即便很快追上了尼采,扭动着她充满了弹性的娇躯,妩媚笑着挽上尼采的胳膊:“会啊会啊,我好感动好感动现在就想以身相许了怎么办?要不然我们现在就去找个僻静的地方把该做的事情一起给做了吧?” 尼采笑,好啊一直想知道你的大腿到底有多么巨大的弹力。 早就有了出卖肉体的准备也出卖了灵魂的诺娃起码在言语上是不容许她再一次失败的,她这会儿已经是全然贴在了尼采的身上,浑然不顾这时的场合这时的环境,伸手便要那个啥尼采……不过很抱歉,尼采身旁擅长吃醋的小女孩潘多拉终究不会允许这个女人进一步靠近尼采,她犹如一头小兽,本来牵着尼采的右手,可看到这个女人居然挽上了她尼采哥哥的左胳膊,她直接便也饶了过来,强悍霸道的插在了这对狗男女的中间,于是,诺娃自然只能下意识的避开,这个小女孩当时扭断几个男人喉咙的一幕兴许是她这辈子都不敢忘掉的一幕,心有余悸。 然后。 再次跟在了尼采身后的诺娃终于有了偷偷抹把她红眼睛的机会。 她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安全感吧,好陌生的安全感。 …… 当然。 事实上尼采给诺娃的3个理由都不是最主要的理由,他之所以这样直接的在刚踏入玛雅国土之时便用鲜血证明了他的到来,那也不过是因为,他很清楚即便那些挟持了戴安娜的人始终没有联络他,可他们必然是暗中窥伺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不管怎样保密,他来到了玛雅,那些人肯定是知道的,他背后也必然是有着无数双的眼睛,这样一来……他便当然需要让那些人看到他的态度,看到鲜血,看到战争的希望。 与此同时。 刚刚跟尼采分开没多久的‘秩序’团长安东尼奥也刚刚爬上了一个女人的大床,前-戏足了,安东尼奥舌头发软手也发软了,下头顽皮的小东西也蠢蠢欲动了,就差最后一步外加一点时间就可以步入欲望的颠峰了,但就在他按着身下熟妇刚要进行最后冲刺的时候,门外他负责给他办事放风的弟兄却突然喊他,告诉他这个时候是必须得离开了,因为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那位大贵族少爷在城里制造了一起血案,10多条人命,又不是在康坦帝国,这种事情绝对不是简单的金子可以摆平的。 安东尼奥那个愤怒啊,满是精-虫的脑袋直接就清醒了,插进去也不是抽出来也不是搞的他真想拔光了他一头蓬乱的金发,最后只能狠狠的拍打了几下熟女的大屁股,嗡声道:“你的男人被我尊贵的大客人给干掉了,爷这会儿是得跑路了,今儿就不侍侯你了,以后……哦不对,没有以后了,赶紧去给你男人收尸吧。” 熟妇吃笑,就你还是混雇佣兵的,不就死10来号人嘛,瞧把你给吓的都语无伦次了,我男人有50多号弟兄呢,怎么会死,他这会儿指不定又是给哪个小妞下药呢。安东尼奥一听,怒了,爱信不信,你现在赶去‘战争之王’估摸着还能收到全尸,不然等士兵们到了指不定怎么折腾你男人的尸体。熟妇愕然,随即终于意识到安东尼奥确实没开玩笑的意思,于是很顺理成章的就开始嚎啕大哭,死了男人那起码也得索取点金币补偿啊,死活拉着安东尼奥要去见古兰卡的总督,这不闹还好,一闹她的下场也就注定了,安东尼奥一拳下去,熟妇直接昏死床上。 真幽默啊。 …… 接下来。 既然刚到古兰卡便已经酿造了一起10来条人命的血案,那对于身在异国又必须得刻意隐匿行踪的尼采等人来说,古兰卡显然就不是一个适合留宿过夜的城镇了,他们也需要即刻再次动身,向着玛雅的腹地继续逼近,而这里所谓的腹地指的自然便就是亚特兰蒂斯。 在路上,‘秩序’的团长安东尼奥这次倒没再骑马跟在尼采的马车旁,这一点其实很正常,因为对于现在的安东尼奥来说,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简直就是他的噩梦,非但一到奇古拉便直接夺走了2个原本必然是属于他的美丽副团长,更是硬生生的又让他失去了好不容易才搞到手的‘战争之王’佣兵团团长的妻子,虽说那个熟妇屁股太大了胸部也太松弛了,但这个熟妇能带给安东尼奥精神上的高-潮可是任何一个女人都给不了的,想想看吧,只要安东尼奥一想到他竞争对手的女人被他骑在身下,那是多么畅快而痛快的一件事情?更何况,当初为了这个女人安东尼奥团长可是足足挥霍了300枚左右的康坦金币啊,300枚啊! 这个时候,只要一想到那300枚金币,安东尼奥就恨不得……掉转马头回头再给那个女人一拳! 他很忿忿,不愿再靠近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可问题是尼采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继续是马车刚离开古兰卡城,尼采便让安东尼奥跟上了他,然后迎着安东尼奥忿忿不满的神情跟偶尔看向诺娃时的羡慕嫉妒恨,他不动声色的要求安东尼奥跟他大致讲一下关于亚特兰蒂斯的情况,安东尼奥迟疑了下,不情不愿的说,其实没啥可讲的,亚特兰蒂斯跟古兰卡一样都是玛雅的屏障,也是军事重镇,附近都驻扎着玛雅的‘*’军团不说,就连这一带的大领主阿提拉侯爵也始终留在亚特兰蒂斯。 阿提拉?这个名字让尼采有些兴趣。 安东尼奥显然是察觉到了尼采对这位候爵大人的有兴趣,顿了顿后便咬牙切齿的说,阿提拉侯爵其实没啥独特的性格,但要真为他找一个拿得出手的性格的话,那就是残暴,除了残暴还是残暴,据说有一个晚上屠了拒不上缴高昂税金的3支佣兵团,整整将近700号人,就那么一夜之间化为浮云。说到这儿,他很古怪的看了眼尼采,嘀咕道跟这位阿提拉候爵相比,不过才干掉10来个雇佣兵的你可就真没啥可比性的了。 尼采直接无视了安东尼奥的嘀咕,挥手便让他下去。 接着,他放下马车帘子,开始琢磨这位残暴的阿提拉侯爵,他当然知道安东尼奥所提供的关于阿提拉的残暴只能是这位玛雅侯爵的一个本貌,而其实这位候爵也肯定也还有着他独特的个性,或智慧或勇武或狡诈或贪婪,总之不管怎样尼采都很清楚他不能轻视了这位侯爵大人——至于他这样想的原因也很简单,要知道,这时的戴安娜终究是在亚特兰蒂斯,所以虽说尼采依旧不能知道是谁挟持了戴安娜试图推动战争,但既然是在亚特兰蒂斯,那一切的事情都断然不可能跟阿提拉毫无关系,阿提拉在这件事情中也必然有着重要的分量。 只是他到底扮演着怎样的一个角色,这便不是尼采所能知道的。 一切也都还需要他亲自赶到亚特兰蒂斯兴许才能够摆在他的面前。 …… 深夜笼罩大地。 由于玛雅早便实施了戒严令,那在这个时间段内,赶到了亚特兰蒂斯城下的尼采等人便自然没有办法进入这座关押着罗斯切尔德千金的城镇,最终就在亚特兰蒂斯城墙下,安东尼奥安置了临时的3个帐篷用来度夜,一个是属于他的,一个是属于他副团长诺娃的,那剩下的一个便自然是属于尼采跟他的老管家,还有潘多拉的。 此刻的尼采便就坐在这临时搭建帐篷里的一张小软床上,没有休息也没有休息的意思,只是就这么坐着似乎是在思考着某些问题,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在他身旁,一如既往的站着佝偻着身子的老管家,即便这时的环境不需要他严谨认真,可保持着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他依旧严谨,就像一支标杆;而至于潘多拉则也是坐在软床上,眨着她可爱的眼睛望着沉思中的尼采,没有发出声响,好象是在琢磨着她的尼采哥哥是在想些什么,或者等待些什么。 尼采确实是在等一个人,并且这个人显然也不会让他等的太久。 如同幽灵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悄无声息的出现,一直到他单膝跪在尼采的身前,潘多拉兴许都没能察觉到帐篷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而老管家便更不会理会这个跟他合作了整整12年的同伴,他依旧微闭双眼,只是听着影子一贯沙哑而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我的少爷,罗斯切尔德的小姐依旧是在亚特兰蒂斯,也还是在那座庄园里。” 这就是说戴安娜甚至根本没被转移过? 尼采冷笑,他很好奇那些人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他来到了玛雅,那为何还能够这样的镇定,难道他们真不担心他就这么跟他的老管家杀进庄园救出戴安娜?还是说被影子杀掉了5个强者的他们依旧拥有强悍的实力足以保证尼采没有这个机会?要真这样的话,那尼采就实在不得不惊叹他们令人发指的强悍实力了……不过,不管他们实力再如何的强悍,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等待着他的到来,那显然足以证明他们并不担心斯图雅特家族的强者,也不担心尼采通过这种方式能够救走戴安娜。 这就更让尼采费解他们的信心了。 他沉思片刻,没有抬头,好象是在问身前的影子,道:“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影子没有说话,依旧垂头沉默,其实他知道这句看似是问他的问题,也只不过是他的少爷在喃喃自语罢了,并且根据他这12年中暗中对少爷的了解程度来看,他很愿意相信他的少爷这时必然有了他的决定。 果不其然。 尼采突然起身,很突兀的便走出了营帐,然后负手而立的他望着不远处那座黑云下高耸入云的巨大城池,他深深的眯起了眼睛,没有回头看向跟着他走了出来的老管家跟潘多拉,只是很莫名其妙的便喃喃道:“好吧,既然他们有这样的自信……那我是得给他们带来一些足够的惊喜。” 旁门三千,左道八百,背水一战,独走偏锋。 第二百零五章 一个番茄 “我是灯光璀璨万众瞩目的华丽大舞台上的一个小丑,演绎着属于我一个人的悲喜剧,是落泪是欢笑是悲哀是痛苦,那也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旁人无关,与这个世界也无关。” 这是出自康坦帝国最耀眼的宫廷诗人伊丽莎白一首诗中的一段话,本就感伤感怀的这段话在这个时候被这样一个轻柔而忧伤的声音缓缓读出,所带来的韵味自然更是被渲染到无以复加,这应该是很美妙的一刻,一位神情平静如睡莲的少女坐在窗前轻轻朗诵,寂静柔美……然而这却又实在不是美妙的时刻,尤其是喃喃朗诵出这段帝国诗人诗歌的地点也还是亚特兰蒂斯的伊甸园里那就更不美妙了,因为在玛雅几乎举国上下的人都知道伊甸庄园的主人阿提拉候爵大人是多么的痛恨康坦帝国,他非但每抓到在玛雅犯了罪的帝国人都会以各种残忍的手段虐杀,更是几乎听不得一切属于康坦帝国的东西,所以这段柔美却出自康坦宫廷诗人诗中的一段话能够在伊甸园的天空响起,这本身就不够美妙。 可这声音却依旧徐徐弥漫伊甸园,尽管园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被这声音刺激到暴怒无比的阿提拉候爵大人都听得出这声音就是园中最西侧那房里所传出来的,可却依旧没有人打断这声音,更没有人阻止这声音——因为那个人,就是伊甸园中最不像囚犯的一个囚犯,因为那个少女,即便是阿提拉也都不敢轻易打搅。 戴安娜-罗斯切尔德。 非但是让伊甸园里住进了帝国公爵的千金,更是得容忍她一切从帝国带来的东西,更必须得好好侍侯着的阿提拉候爵有多么的烦躁暂且不提,这时坐在房里,就着灯光而捧着她教母诗书的戴安娜显然毫不在意她深夜的朗诵声会传的多远,她只是这么怡然自得的坐着,神情平静的坐着,完全没有一个人质所应该有的忐忑惶恐与焦虑不说,更是连她目前的处境都像是丝毫没有在意过,仿佛这里便也还是她罗斯切尔德府邸……这倒确实是证明了连她也都没有身为人质的觉悟。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有几天了? 兴许连戴安娜都没有认真的计算过,可能7天可能9天可能更久,这是无所谓的事情,而如果说一开始在小树林里突然被黑衣人挟持,又见到了鲜血的她会惊慌会失措的话,那么随着后来她被人送上大马车,那她所剩下的就只有平静了,不是不担心她可能即将迎来的噩梦,只是她很清楚她再如何的反抗也都没有用,那她何必要有多余的反抗?假若真的有那样噩梦的话,她会反抗,但也只会是永远的反抗。 她一向都是这样的安静,安静到如同流水,不着痕迹。 其实要说在伊甸园的她一开始便就这样的安静,那肯定也不太可能,她自然会在起初的时候会等待有人来救她,像她那位始终刻板着一张脸的父亲,像她那位会一直对她笑的祖父,再像她那位坐在轮椅上貌似庸废实则聪明异常的哥哥,甚至还有那个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人……她都想过,只是后来,想的多了失望的多了,再加上她也意识到连她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那她的那些亲人们又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知道,便也很快不去想了,尤其是在这几天,虽说是处于一个绝对陌生且封闭的环境内,但无论是这里的奴仆还是那个看起来十分凶狠的人都对她莫名其妙的客气,莫名其妙的和善,她就再也不会考虑这些无聊的问题了,只是安静等待,等待着他们究竟留下她为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她肯定会想过。 但却没有深入的想过,不是说她想不出,事实上出身罗斯切尔德这个伟大的政客家族,无论是对于事物敏锐的洞察力还是对一些事情极为严密的逻辑分析能力,她都很好的遗传了她家族的基因,只是每当她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很快能够清楚的意识到这些人留下她必然是为了对付他,那她就肯定不会再继续往下想了……因为她终于明白他从前为何会那样坚决的拒绝她了,因为她终于懂得,他为什么始终不愿意她靠近他了,要不然你瞧,就只是在他成人礼上的一次算不得约会的约会,她就果然遇到了危险,那他又怎么会肆无忌惮的给她带来危险? 只是。 明白不意味着原谅,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 她已经学会了不去想他,这同样是个很简单的事实。 …… 她继续翻着手中的伊丽莎白诗集,其实说起来她原本没有深夜朗诵的恶劣习惯,不过这几天在这里当她察觉到每当她提起康坦帝国时,那个凶狠的男人便会极为愤怒且暴躁,她便刻意的养成了这个不好的习惯,她确实没有办法反抗,但身为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她当然有着她的小聪明让她的敌人不能过的那么愉快……又是一段属于她教母的诗,戴安娜读着读着,便突然合上了书籍,安静了下来。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 深夜寂静的庄园里陡然传来一阵闷哼,接着很快便是喧嚣的惨叫声,然后惨叫声逐渐沸腾,直接便演变成为了杀戮,战场声——这在阿提拉侯爵的伊甸园里,发生于深夜的这种事情应当很反常,也会让戴安娜感觉费解跟好奇,然而,事实上她却真没有费解好奇,因为她在这里的几天,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有这样的惨叫声,她也知道,必然是那个凶狠的男人又在杀人了,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残暴残忍。 她皱了皱眉,不知是因为这一夜惨叫声比以往每一个夜晚都更汹涌更剧烈,还是因为她确实只是很讨厌这种环境。 她将手中的诗集放在身前的圆桌上,然后走向一旁的粉色大床,似乎是为了躲避这些令她讨厌的声音……可不知为何,声音非但没有跟往常一样很快平息,更是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了,这就终于让戴安娜表现出了她很不愉快的情绪,她微皱的淡眉也皱的更紧了,并且与此同时,就在这反常的持续惨叫声中,戴安娜也终于意识到了这一夜跟往常时候都不一样,因为她听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兵刃声音。 她很快又从床前走向了那扇窗户前。 然而,她还没有走到窗前,她的房门却陡然被人推开。 受了惊吓的戴安娜很快扭头,看向了房门——然后,她便看到了她这辈子都再没不可能忘掉的一幕,是他,确实是他,戴安娜感觉在这一刻好象时间都静止了,好象全世界都安静了,她的眼中,她的世界就只剩下了房门前的那个倔强少年。 是的,她当然想过他会过来救她。 是的,她当然希望他会过来救她。 但有的时候只要她一想到,这些人留下她本来就是为了对付他,她就真的很不想他过来,她甚至还祈祷过他永远不要理她,永远不要过来……然而她的祈祷显然都是没有用的,因为他还是来了,他还是推开了她的房门,站在了他的面前。 戴安娜死死的捂着嘴巴。 睁大着的眼睛满是惊恐的看着浑身鲜血的他,即便他穿的是一件她很陌生的暗红长袍,可她依旧清晰辩驳得出那红袍上的班驳湿迹,都是鲜血……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就连被一开始被挟持时她都没有这样的害怕过,她缓缓的抬起了头,缓缓的看向了她的脸。 然后,一张还是那样笑的温和,笑的好看的脸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还是那么的倔强,还是那么的从容,可为什么还是这样的他,脸上就会有那么多鲜血呢?可为什么还是这样微笑的他,甚至便连牙齿都是鲜血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出现在她的眼前! 戴安娜几乎没能压抑得了她的眼泪。 她下意识的便想往他跑去……然而,也只能是下意识,事实上等她清醒过来,等她反映过来,她很快便遏止了她的冲动,她很快便停下了她的脚步,只是这样隔着不远,但又很远的距离看着他。 他有些愕然,也有些悲伤的样子。 这悲伤终于让戴安娜不出意外的感到心疼,然后也再次差点就没能控制得了逐渐泛滥的心疼……可就在她痛苦挣扎,眼泪也几乎掉落了出来的时候,他却忽然又微笑了起来,是眯着眼睛很开心的微笑。 他将他的手伸进了红袍。 手有些颤抖的样子,戴安娜看得到,便连他的手上都满是鲜血。 是的,他受伤了,看起来也是很严重的伤! 戴安娜根本不知道他是不是太心疼才会把他的手伸进红袍里。 可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他从他的红袍里摸出一颗鲜艳而新鲜的番茄……他就那样很贱很贱的眯着眼睛微笑着向她晃着他手中的番茄。 瞬间,眼泪夺眶而出。 该死的,难道他认为一个番茄就可以让她原谅他吗?该死的,难道他认为一个番茄就可以弥补他以前的残忍吗?该死的,他难道真的是试图用一个平民才会吃的食物来等待她的原谅吗?要知道,她可是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她又怎么可能将这一个番茄……可下一刻,她便再也没能压抑得了她的冲动,她直接便奔跑向了他,也直接便冲进了他张开的怀抱中,再也没有去压抑她宣泄的眼泪。 一个番茄,确实足够了。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从前的不理我,我讨厌你从前的残忍,我更讨厌你现在为什么还要理我,我还讨厌你为什么要过来……你明知道他们都在等着你,你还为什么要来?难道你以为你这样遍体鳞伤的出现在我眼前就够了吗?我讨厌你,我不想你受伤,我讨厌你……” 一句句一句句的讨厌终于让他笑了起来,笑的肆无忌惮。 他静静的听着他怀中的她一句句的讨厌,他静静的微笑着任由他怀中的她轻轻的呜咽,只是这样的安静中……他将他的头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肩上,然后鲜血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出,落在她的肩上,流在她的背上,而他却仿佛浑然不觉,只是这样安静的微笑。 “安娜,不要怕,有我在。” 戴安娜终于嚎啕大哭,哭的肆无忌惮。 …… 门外杀声未止。 门外鲜血四溅。 便也就是这样血腥而充斥着杀戮的环境下,素来有修养可这次忘了顺手关上房门的他轻拥着怀中的她,谁都没有再有多余的话,这个时候也确实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她还在呜咽,他也还在微笑,很不协调也很不搭配,但偏偏这样站在门前的他们就是这样的投入,微笑的投入,呜咽的投入,仿佛那门外的世界,门外的杀戮都跟他们没有任何的关系。 在他们的身后,不是杀戮。 而是一片浩瀚且无尽的黑暗,天空阴沉,甚至连星星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呜咽了多久微笑了多久,当她终于意识到他的伤,她便也终于离开了他的怀抱,然后她低头,却清晰看到她一身的洁白公主裙已经染满了鲜血,也清晰的看到……他身上的鲜血原来是那么多那么多……这其中肯定有着他的鲜血吧?她想到这一点,便猛然紧张了起来,伸手便要去看他到底伤在哪里,伤的重不重,疼不疼。 然而,他却没有让她触摸到他的伤。 他虚弱且苍白的脸色依旧洋溢着微笑,轻轻摇头阻止了她的动作后,他就如此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她,毫不顾忌他手上的鲜血会玷污她洁白的脸,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眼神温柔而醉人。 这是他的爱人。 从撒耶城那相遇的一刻起便注定了这个结果,那个时候他喜欢这个跟他同样喜欢吃平民食物番茄的女生,也喜欢跟她在一起时那种安静的感觉,更喜欢她居然勇敢的为了他能够将她一头的金发变成黑色,而甘愿沦为异端……然而喜欢,却根本不意味着就能够拥有,那个时候的他有太多的顾忌,他顾忌教廷,他顾忌他这个异端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麻烦会牵累到这个安静的女生,所以在种种的顾忌下,他只能用他自以为正确却实际上是最愚蠢的方法对待这个他喜欢女生,他拒绝,一次次的拒绝,一次比一次更残忍的拒绝,一直到后来,当他终于明白有些人,不是他拒绝了,远离了就意味着没有关系,她便不会受他影响以后,他才终于知道,他所谓的正确是多么的愚蠢,因为敌人永远都会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他最不能容忍的又是哪些事情。 他后悔过,也知道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做,所以尽管他还知道在以后,兴许他依旧还会为她带来更多的危险跟麻烦,可他却到底不会再使用远离她而是为了保护她这种愚蠢的方法,他很愿意相信,只有将她留在身边,永远的留在身边,那才能够给她真正的一世荣华。 他颤抖的手抚摩着她冰冷的脸,不知是因为他的鲜血也染红了她,而导致他们两个这时都像个血人,还是因为其他……他笑了笑,是自嘲的微笑:“安娜,如果,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再一次的犯下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我又一次的把你丢了……那你还会在原地等我吗?” 她用力点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尼采,我会的,永远都会一直都会。” 她愿意无可救药的再次去中爱情的毒,是真的愿意。 尼采终于毫无负担的笑了起来,接着他最后一次凝视戴安娜美丽而干净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怀念她微笑时会像月牙儿一样的眼睛,最后仿佛也是想到她的笑只会为他而绽放,他就再没有任何的迟疑了,手,松开了她的脸,人,渐渐的离开了她而走向了门前。然后,他捡起靠在门上的大剑,最后一次向安娜微笑,接着转身,看向了他的敌人。 在他面前。 除了无尽的夜色,便是3名呈3角形而围在他身前的黑衣人,那都是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直接统领的黑暗力量,而再往前,便就是今夜的战场……老管家格外干脆的扭断着一个个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而黑夜中仿佛暗夜幽灵的暗夜君王悄无声息的收割着敌人的头颅,似乎是一面倒的形势,尼采也没可能受这样重的伤,但敌人实在太多了,尤其是领头的几个居然都是具备着青阶的实力。 并且这还只是表面上的敌人。 这一夜,注定血腥。 …… 戴安娜看着她身前背对着她的尼采,忘了身上沾染的鲜血,也忘了尼采身上的鲜血,只是这么近乎失神的看着他,一直到他的背影跟阿喀耶森林中时,挡在她面前面对长尾黑豹的少年背影重叠,再跟小树林中面对敌人大剑而站在她身前的少年背影重叠,她眼神逐渐迷离。 “尼采,如果全世界都否认你……那我愿意为你而否认全世界。” 第二百零六章 黑暗 貌似确实是冲动了。 要知道尼采目前毕竟是在陌生的玛雅公国,在完全不具备任何环境上优势的情况下,他所面对的伊甸园又是关押着罗斯切尔德公爵千金的地方,那自然便也意味着那个地方的敏感跟危险程度肯定不难想象,所以不管是环境还是局势,显然都很不适合不过刚刚赶到亚特兰蒂斯城墙下的尼采在完全没有任何详细计划与具体准备之前采取这么一次所谓奇袭的疯狂行动,他也确实是太过冲动了——可即便冲动又如何?不说这时胖子艾伦不在,而老管家跟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又根本不可能试图劝阻他们的少爷,就说即使是有人能够清楚的意识到眼前危机,可又有谁能够劝阻尼采?毕竟,要已经赶到亚特兰蒂斯的他站在城外,只是这么看着城墙,想着城内戴安娜的安危而没有任何的动作,这可能吗? 所以接下来的一系列疯狂举动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既然尼采已经决定了要剑走偏锋,那他肯定是要在敌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奇袭伊甸园试着见到戴安娜,因此考虑到自从他抵达奇古拉的那一刻起,在他背后就始终有着那些人的眼睛暗中窥伺着他,他的奇袭计划也就注定了只能追求一味的快,快到那些眼睛根本没有时间把他的动作回报给那些人,他就已然是攻入了伊甸园……而这其实也就意味着,从尼采决定给那些人一个大惊喜,到他真正采取他的奇袭计划,他几乎不能有任何的迟疑跟犹豫,一切也都是短暂几分钟内的事情罢了。 要进入亚特兰蒂斯城这不是个难以解决的问题,虽说实施了戒严令的亚特兰蒂斯早已城门紧闭,可这么多年来作为玛雅与帝国交战的第一线,亚特兰蒂斯的城墙再如何的修补也都肯定有着不可避免的漏洞,而这漏洞便也就是尼采的机会……接下来,便是伊甸园的位置所在了,这点事实上也还不是问题,不要忘了,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终究是在那座庄园里杀过人的,那他肯定会很清楚伊甸园的位置,所以这也就是说奇袭的开始一切都很顺利,一直顺利到尼采出现在了伊甸园的庄园内也都没有遇到任何抵抗或者敌人。 可再往后…… 其实尼采一开始来之前就肯定知道伊甸园的防范必然极为严密,不管那些人是否想得到他居然敢做出这样一个疯狂的举动,到底是关押着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他们肯定也都会有着各种各样的准备,可知道防范的严密,倒终究是不能知道这严密会严密到何种程度。因此,等尼采一出现在伊甸园里,看到了几乎是眨眼间便出现在他面前的敌人,说实话,便连他也是极度震撼,一度怀疑是不是他奇袭伊甸园的计划依旧还是被敌人事先得知了,要不然敌人怎么会这么多?从他面前到庄园草坪上,密密麻麻都站满了玛雅的人,让尼采也都下意识的倒吸了口凉气。 但这终究还是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他那时看着眼前的敌人,也依旧只是平静而决然的踏前了一步。 然后,那些手执大剑穿着黑衣的剑士们便以极快的速度将他跟他的老管家重重包围……战斗也一开始便陷入了惨烈的阶段,虽说黑衣人的实力普遍都在绿阶,也都没有跨入真正的强者领域,但如此数量的敌人依旧会为尼采带来很大程度的伤害。老占坎也很难从头到尾都站在他的身边,尤其是这些敌人中几个领头的实力已至青阶的敌人也都还特有针对性的率着数量不少的人试图困着老占坎的脚步,也限制着斯图雅特暗夜君王的鬼魅身形……于是在战斗的过程中,尼采不可避免的就必须得拣起长剑加入战斗。 可他的实力再怎么说在绿阶剑士的面前也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所以,这是尼采第一次意识到跟老占坎以及黑夜中的影子在一起,他或多或少的终于成为了一个累赘……这也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在庞大的人海战术下,个人实力再如何的强悍终究还是会被一定程度的给限制,就像他身后的老管家以及不时出现在他身旁为他割断身旁敌人喉咙的暗夜君王都很难护送着他一路安然往前。 不得不说,这套人海战术的确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尼采也不得不去怀疑这套战术兴许本身就是为了防止类似他这样的手段来营救戴安娜,甚至原本就是为了他而特意准备的这套战术……他的确很好奇这庄园背后的主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一路鲜血,一路尸体。 尼采也不知道倒在了他剑下的敌人又多少,更不知道有多少敌人成功的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从伊甸园的门口,一直杀到伊甸园的后院,如果不是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所展现出的令人发指的干脆手段根本不会给敌人任何残喘的机会,以及老管家本身就牵制了起码半数的敌人,那尼采断然是不可能走到后院,走到戴安娜身前的。 不过不管怎样。 他最终终究也都还是看到了戴安娜的微笑。 他也终究还是出现在了戴安娜的身前,并且将他一路珍藏的番茄带到了她的手中……他觉得这就足够了,不管他身上有再多的伤痕,流了再多的鲜血,也都是值得的,因为起码他看到了她,也知道她是安全的。 …… 他转身,将背后留给了戴安娜。 不是忘记了顺手将门关上,只是因为既然他已经不会再允许他放弃戴安娜,那他所面临的鲜血与血腥以及任何的危险,他都有必要让戴安娜在这个时候看到端倪,所以留给了安娜一个背影后,他便这样站在她的身前,看着他眼前的敌人,等待着接下来真正的凶险,也等待着这一夜的疯狂究竟能不能将他逼入真正的绝路。 即使答案是肯定的,他也不会后悔,再不会后悔。 敌人再一次缓缓向他压缩逼来,这个时候从尼采的角度去看,老管家的周围基本上已经是水泄不通了,就在这门前那宽敞的空地上,有3个青阶剑士正面第一线围着老管家,而其余的黑衣人大部分都是充当炮灰试图给老管家留下一点实质性的伤害……尽管这很难,老管家也根本便是无视了他面前所有敌人的实力,而只是霸道且干脆的扭断着一个个敌人的喉咙,可他们毕竟还是成功的将老管家围在了那空地的中央。 从左到右再到正前方,约莫30名黑衣人已经逼进了尼采身前呈3角形的斯图雅特暗夜刺客……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也没有让他身前的3名刺客做出任何防御的反击,只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逼进,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每逼进一步便会付出起码3条的人命,他神情平静,不阴沉不担忧,就像是在看着一场与他无关的战争。 30名黑衣人真正逼到尼采身前3名刺客的身前时,已经损失了将近一半的数量,由此自然可以清晰看得出暗夜君王的强大与冷漠,他在这样的战争中简直就是一台收割机器,伴随着他每次泛着青泛的剑起剑落,必然会是一条人命的凋零。 他终于抬手,身前的3名刺客也终于投入战斗。 没有太过喧嚣的惨叫声,杀戮进行到后院基本上都已经陷入了麻木的阶段,这些黑衣人似乎就是在用一具具的尸体试图告诉尼采,他今夜的举动是多么的愚蠢……然后,一直等到尼采强自举起了手中的剑,刺穿了冲向他而来的一个黑衣人胸膛,他眼前的30名黑衣人便几乎已经死绝,即便还有几个依旧是在挣扎反扑,可在影子的压制下,尼采根本不会再去考虑他们究竟能不能为他再次带来威胁。 他将大剑插在台阶上。 任由身上几处细微的剑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生长出新的肌肤,他仍是神情冰冷的看着眼前的战场……不是在等待着这所有敌人在他面前死绝,事实上杀戮到了这时,他也很清楚,在伊甸园,敌人很有可能就是杀不尽的,所以这个时候的他,也只是在等待,等待着敌人这样葬送着尸体究竟为的是什么,也等待着这个庄园的主人露出他真正的面目,然后告诉他,他用这样海量的尸体究竟是在换取着什么,如果只是他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性命,那他来取便是,根本没必要用这些黑衣人的尸体来堆积,衬托他生命的尊贵。 所幸。 他没有等待太久。 当老管家再一次高高跃起而扭断了最后一名青阶剑士的喉咙,尼采便也看到就在老管家的对面,突兀而出现了几个没有握着任何兵刃的黑衣人,这在此刻的庄园里当然显得鹤立鸡群,尤其是那几个黑衣人的中间也还站着一位身穿宽松锦白睡袍,外披小马甲的中年男人,那更是让他可以断定,那个穿睡衣留着小胡子的阴婺中年必然就是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大领主,阿提拉侯爵大人。 …… 事实上,那也就是阿提拉侯爵大人。 跟所有听说了他残暴事迹便会下意识的认为他相貌凶恶魁梧冷漠的长相恰恰相反的是,阿提拉候爵非但称不上凶恶,更是几乎可以被说是斯文,尤其是他瘦弱的身躯也还配着一副苍白中透露着病态的脸色,那就实在更是让人难以相信,就是这个莹弱的中年男人曾经创下了1天之内亲手虐杀过700多平民的惊人记录! 他眯着眼睛看着对面浑身鲜血的斯图雅特继承人。 说实在的,表面平静的他心中早已惊骇,并且从一开始当他听说了是康坦帝国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后,他就已经开始了惊骇,因为从这个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离开帝国帝都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清楚的知道这个少年的一切行踪一举一动,一直持续到不久之前他还是这样认为他知道这少年的一切……但却实在没想到这少年是如何突然的便就进入了他的亚特兰蒂死,也更没想到这少年就这样干脆而从容的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当然会让他感觉很匪夷所思,毕竟,即便不说这个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是如何甩开了他的那些眼睛,就说他这时居然能够出现在他的庄园里,那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时是在玛雅公国而不是康坦吗?难道他不知道他目前最应该做的就应该是低调,低调,再低调,最好让玛雅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已经到了玛雅吗?难道他不知道……关押着罗斯切尔德千金的伊甸园会是何等的防卫森严吗? 还是说……他真的就有这么愚蠢? 阿提拉候爵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咳嗽了一声,他自然听说过这位有趣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各种聪明的,尤其是帝国最近崛起势头根本无可阻挡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据说就是出自这个少年的手中……那他当然不会是个愚蠢的孩子。 只是,既然不愚蠢,他又为何要这样做? 仅仅是为了见一面罗斯切尔德的千金? 阿提拉用手帕擦拭了唇角,掩饰了他的神情,然后看着对面也是注视着他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喃喃道:“真他妈是个疯子啊……要不是我听了她的话,那你这一夜突然袭来,倒真有可能带走你的小女朋友……只不过,终究还是可惜了。” 声音很低,在这种场合下,他对面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自然不可能听得到,他也只能是自言自语。 接着,他挥了挥手。 自他身后的黑暗中,又是一批黑衣人突兀现身,握着他们手中的大剑很快投入战场,造成斯图雅特继承人不得不在付出了一定数量的代价后,依旧是需要面对他最初来到伊甸园时的敌人数量……阿提拉肯定是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的,他只是很庆幸为了这一次的事情,那些人居然给了他这么多实力不俗的死士,实在是……太好了。 他用手帕掩着唇角,再次咳嗽着,也等待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反击……或者是,直到他们没有力气反击。 然而。 就在他刚刚将手帕掩上了唇角的同时,没能等到斯图雅特继承人反击的他,却等到了斯图雅特继承人突然绽放的微笑。 他很费解那个少年为什么直到这时还笑的出来。 …… 微笑自然是需要理由的。 而尼采这时的微笑也只不过就是因为他终于从这位号称残暴的阿提拉侯爵所打出的手势中瞧出了他的意图,他知道既然再一次的派出了这样一批数量的剑士,那肯定就意味着这位有趣的候爵依旧是没打算动用他真正的力量了,他还是在试图用人海战术消耗他老管家的力量,暗夜君王的力量……一直消耗到他们这些人再没有反击的能力。 这就是他感觉好笑的原因。 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位候爵或者说这位候爵身后身旁的那些大人物们究竟掌握着怎样雄厚的实力,居然能够不在意这么一大批完全可以组成一个突击团的绿阶高手,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就让他陷入绝境,让他们再没有反击的力量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些……难道他真的认为,这样就能够留下他? 他笑了笑,看着对面身穿睡衣的阿提拉侯爵,很莫名其妙的指了指他头上的天空。 那是一片乌云遮盖的地方。 阿提拉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了眼,仿佛是在嘲弄这个孩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玩出怎样的把戏……可就是这漫不经心的一眼,却让他再移不开了他的眼睛,因为就在那乌云遮盖的房屋顶上,不知何时,就已经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轮廓,他看不清少年的脸孔,但阿提拉当然可以感受得到,那乌云下,房顶上的少年给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不是强大,但也绝对不是渺小,那凌乱而无序的头发-轮廓,就是让阿提拉感觉很不舒服,如同他也很不舒服他庄园的房顶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人,他却丝毫不知一样,很不舒服。 他脸色悄然微变。 然后他的眼睛还没有从房顶上移开。 夜幕中,乌云下,房顶上的少年便陡然间张开了双臂。 多么美妙而晦涩的一个画面啊。 接着,少年的轮廓就这样从房顶上直线落下,在这庄园所有人都丝毫不能察觉的情况下,阿提拉瞳孔中的‘他’逐渐清晰,一直清晰到他就这样冷漠而霸道的出现在了他的庄园,也出现在了他刚派出的那一批黑衣人的正中央。 然后,伊甸园迎来了无尽的黑暗。 是真正的黑暗。 … … ps:前几天一直不在家,一直都是单章自动发布的,中午12点发……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就像qq被盗,好友被删完,群被退完,被解散完一样,我很郁闷,我道歉。 ps:这章质量感觉很一样,刚回来,状态没调整好……明天估摸着就好了,手感这种东西终归是需要找回来的。 ps:再次感谢疯狂的猪再次打赏。 第二百零七章 禁忌 没有花哨璀璨的斗气色彩也没有通过信仰源泉获取得来的霸道力量,这突兀而来直接插在了敌人心脏中央的少年貌似怎么看都是毫无威胁可言,即便他的出场确实很具冲击,可没有展现出任何力量的他也实在是很难让人把他当作一回事,所以事实上,他身旁第一线的黑衣人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倒也并没有任何的惊骇情绪,他们也只是冷漠扬起手中的大剑,便试图将这个古怪的少年斩在剑下……然而,他们刚举起的大剑还没来得及悍然刺出或者劈下,在他们面前便上演了兴许是他们一辈子都根本不可能看见过的最残忍也最血腥的一幕:神情空洞且麻木的少年随手便将一个黑衣人扯到了他的身旁,接着他猛然俯身,露出一口阴森而洁白的牙齿,在手中黑衣人惊慌绝望的眼神下,他异常凶猛的便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鲜血瞬间喷涌,斑斑驳驳,洒满了整片草地。 吸血鬼! 这是附近所有黑衣人下意识停下脚步也收回大剑时最直接的判断,一时间,望着狠狠咬着他们同伴脖子的少年,他们竟再也不敢有任何的举动……这倒不是说他们怕死,实际上伊甸园的这些黑衣人本身就可以说是绝对的死士,只是跟死亡比起来,变成一具活着的尸体,失去了灵魂的活死人,那终究是整个大陆的人都排斥也根本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短时间的惊慌与错愕就实在不可避免。只是,惊慌终究还是会过去,他们当然也能够迅速的清醒过来,然后,等到他们察觉到这个‘吸血鬼少年’虽说杀人的手段完全便是吸血鬼的手段,也拥有吸血鬼一样的黑色头发黑色瞳孔,可无论是他没有犬齿的牙齿还是他身上的气息,却也都没有吸血鬼的标志以后,他们也就不可避免的感觉匪夷所思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少年到底是怎样的一头怪物。 不过。 再如何的匪夷所思却显然不会成为他们停止冲锋的理由,尤其是当他们确定这个古怪的怪物并非吸血鬼后,黑衣人们便也还是迅速的调整了阵型向着少年逼了过去,他们本来也都不畏惧死亡……于是,就在伊甸园的草地上,没有斗气也没有魔法,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强悍到让人震骇的少年便就如此展开了他单方面的残忍屠杀,从头到尾,他杀人的武器始终都只有他的牙齿,而手段也始终都如同一头禁忌的吸血鬼王者……让人颤抖,也让人很轻易的便可以看得出,如果说这时的场面上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就是隐藏在夜幕下的幽灵杀人机器的话,那么这个少年就只能是饥饿了太久刚被放出牢笼的野兽,他不仅仅是在撕裂杀戮着他眼前的一切敌人,更是在吞噬着他一切的敌人。 晦涩而诡异。 …… 阿提拉侯爵终于深深的眯起了眼睛,紧握着手杖的手也悄然泛白。 其实,不管这少年起初出场的时候是多么的拉风多么的气派,那时的阿提拉候爵也都必然不会太将他看在眼中,也更不会认为这个少年的出现便会改变眼下的格局,毕竟即便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个老怪物老管家都只能被困在这人海战术之中,那一个少年又怎么可能改变这人海格局?可现在,他倒真不能再继续轻视这古怪的少年了,因为就是这少年的出现便轻易改变了这人海格局……倒不是说少年是何等的强大,他也肯定不会比斯图雅特的老管家还要强大,只是这少年实在太诡异,杀人的手段也的确太过残忍了些,对阿提拉这方的死士们也都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冲击,并且这种心理上的冲击也远比斯图雅特家族那个老怪物实力上的冲击要更深刻更让人容易步入崩溃。 所以阿提拉这时倒真的有些钦佩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个孩子。 他当然知道这个小怪物是什么东西,也知道这个像吸血鬼但又绝对属于人类的怪物本身就是大陆上最邪恶最禁忌也最不应该存在的一个物种,而这种物种兴许在幼年时力量十分有限,不能跟人类成正比,但它的残忍以及它的血腥却又往往能够成为人类的噩梦……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用这么一个小怪物来打破他人海战术的布置,冲击他那些死士们的心理防线,那绝对是最聪明也最有效的一个手段。 只不过,有效终究不意味着成功。 说到底,伊甸园的人也还是太多了,为了保证罗斯切尔德千金在伊甸园的安全问题,那些人可基本上都是派出了各自家族半数以上的中坚力量,这就决定了阿提拉手中几乎拥有杀之不尽的强大炮灰团……即便小怪物少年的出现确实对场中的形势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冲击,在他的撕咬下黑衣人也一度不敢靠近他,但伊甸园的草坪上终究还是有着许许多多的黑衣人,依旧是包围着老管家,也包围着台阶上的斯图雅特继承人。 这样的形势下……阿提拉侯爵就实在很期待那位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会再采取哪些手段来瓦解他的人海战术了。 他再次看向对面的尼采。 却发现那个有趣的孩子好象就从来没有将他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过,他依旧是在凝望着他……并且就在迎上他的眼睛时,他居然再一次的微微笑了笑,尽管这一次的微笑根本便是嘲弄的笑,可这依然还是会让阿提拉忍不住好奇,好奇那个孩子为什么还能够笑得出来,也好奇他究竟还有着怎样的安排,以及他到底在嘲笑些什么。 答案很快揭晓。 伴随着那个孩子的嘲笑落地,就在伊甸园战场的最中央,同样也还是那个小怪物少年出现的地方,一团浓郁的黑雾毫无征兆而突然泛起,紧接着黑雾的核心处朦胧而显现出一个白色的影子,一直等到黑雾逐渐退去,白色的影子便也直接出现在了伊甸园的中央,也出现在了黑衣人们的中央……那是一堆由骨骼堆积出来的怪物,通体银白色的骨骼,手执冰冷而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骨刀,简直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骷髅风月。 本来因小怪物少年的残忍手段就已经是心理防线受到重压的黑衣人们终于濒临崩溃,一堆完全就是骨骼的怪物在这样的人海中战斗,根本便是如鱼得水,它毫不畏惧任何的大剑威胁,也根本不会躲避任何人的大剑,就这么灵活而生冷的挥舞着它的骨刀,在人群中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杀戮,从它出现便就不曾停止过,即便有再多的黑衣剑士鼓气勇气试图包围它摧毁它,可却又根本没有谁能够真正伤得了它,因为每伴随着它一块骨骼的掉落,它便很快能够再次找回它的肢体,它的骨骼,然后迅速的组装起来,继续杀戮。 这根本就是头杀不死的噩梦中的噩梦。 阿提拉候爵终于震骇。 肯定知道这该死骷髅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人在背后操纵的他,第一时间就去寻找那个禁忌的亡灵法师,他当然知道只有摧毁那个黑暗中的亡灵法师才能够真正的摧毁这堆该死的骨骼,只是,他找来找去却也都根本找不到亡灵法师的任何踪迹……这就让他不得不再次将他的眼睛放在那个有趣的孩子身上了。 他满是阴沉神色的眼睛里透露着全然的困惑,确实不解,因为如果说事先得到了点风声,知道了斯图雅特继承人身旁有那么个小怪物少年,他也不至于太过惊骇的话,那这堆骨骼的出现,就完全是他所想象不到,也根本不敢去想的事情了,要知道,召唤型的亡灵法师,说是大陆公敌也都毫不过分,那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又怎么敢拥有这样的一个禁忌‘盟友’?并且,拥有也就拥有了,他居然也还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让这该死的亡灵法师暴露在大陆的光辉下,也暴露在世人的眼前……这又意味着什么?难道他真不担心非但是他,甚至很有可能是他的整个斯图雅特家族都会被这禁忌的怪物所牵涉,一直被拖累到万劫不复?还是说,他这样的肆无忌惮只是因为他有充足的信心确定他能够杀人灭口,永久的保留他这个秘密? 貌似答案只能是后者。 可阿提拉真的想不明白这个孩子哪来的信心,毕竟再怎么说,就算有了这么两个‘不死’生物的出现,可优势到底还是完全倾向于伊甸园的,除非这个孩子带来了他斯图雅特的整支千日草,不然他完全不可能将伊甸园里的所有人都杀掉,那显然没带着他千日骑士团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又凭的是什么? 阿提拉想不明白。 不过他想不明白不要紧,要紧的是就在他神情阴沉不定而考虑着这些疑惑的时候,伊甸园的战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从骷髅风月的加入战斗,再配合着小怪物少年的凶残攻击,两头一个不怕流血,一个根本没血可流近乎‘不死’的怪物,终于爆发了它们最强悍的战力,面对着数十倍以他们的敌人,他们2个竟然能够以彻底的摧枯拉朽之势扫平面前的所有敌人,尽管这里的扫平并不是说他们两个能够杀死所有敌人,但起码已经逼的那些黑衣人再无斗志,再不奢望能够消灭这2头怪物。 黑衣人步步后退,其中一个几乎已经退到了阿提拉等人的身前。 这可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阿提拉盯着对面那孩子的淡然与从容,毫不抬眼的他随手将手中的手杖斜斜举起,然后手杖的背面泛起一阵刺眼的紫芒,瞬间便化成了一把可以杀人的锋利窄剑……再然后,退向了他的黑衣人直接倒地,从头到脚被阿提拉手杖悍然劈开的他已经成为两半,血雨弥漫,甚至落在了阿提拉侯爵的身上,可他却视若未睹。 …… 这应该是一个信号。 起码尼采觉得既然阿提拉直到此刻都再没有派出他庄园里的力量,也悍然便亲手杀了他的一名下属,那便意味着阿提拉应该是不会再使用这种人海战术了,接下来的他如果还是会试图留下他……那就应该是阿提拉,以及他身边的人亲自动手了。 这确实是尼采很期待的一个结果。 因为目前的人海战术对于他来说本身就太有针对性了,在他的身边,虽说无论是老管家跟夜幕中的暗夜君王都强大到近乎无懈可击,但毕竟只要他们的行动范围一被限制,那他们肯定会受到诸多方面的影响……而这,其实也是他不得已召唤出阿瑞斯跟所罗门的原因,他当然清楚他必须得想尽办法在短时间内摧毁阿提拉的人海战术,要不然即便老管家的气力不会被消耗殆尽,就说他自己本身都没有力气去应付这杀不完的敌人了,所以至于召唤出所罗门跟阿瑞斯出现可能会为他带来的后遗症,说实话,他只能选择暂时的不考虑,不管怎样也都必须得先解决掉眼前的这些大麻烦。 所幸,看来这个大麻烦也果真是要结束了。 尼采看着身前左侧的老管家平静而淡漠的走向他下一个敌人,也看着他正前方不时出现的影子收割着下一条人命,以及阿瑞斯跟骷髅风月的配合下,追杀着那些再没有了斗志的敌人……他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这样等待着杀戮的结束,也等待着阿提拉候爵的下一步动作。 场间逐渐回复深夜本该有的安静。 既然阿提拉再没有派出任何的一个人,那在他残忍而冷漠的阻止了那些黑衣人的后退后,场中的黑衣人便就只能剩下了一个不难猜测的下场……一直等到斯图雅特的老管家再次站回了他少爷的身旁,小怪物少年也回到了尼采的身前,骷髅风月消失在了这夜幕中,伊甸园里便也就彻底的拥有了真正的安静,尽管这安静来的实在太不容易,其代价也是遍地的尸体跟鲜血,可终究这会儿还是安静了下来。 …… 一头银发依旧一丝不苟的老管家缓缓摘下他手中布满了鲜血的白手套,认真叠放,拿在手中,却没有跟从前一样放回口袋,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跟从前一样不起眼佝偻着身子站在尼采的身旁;而就在尼采的身前,终于得到了第一次的满足,也成功咬死了许多人的小怪物阿瑞斯显然还处于亢奋状态,他没有了在石头城时的麻木跟彷徨,黑色的瞳孔满是血色,双手也隐隐颤抖;在他身前,便就是一地的尸体。 尼采先是回头略显艰难的冲脸色发白而依旧倔强站在他身后的戴安娜微微笑了笑,等后者同样微笑,他这才回头,再次看向阿提拉。 阿提拉候爵大人显然是心情很不痛快。 他拄着那支沾染了许多鲜血的手杖,深深眯起的眼中全然寒光,就这么跟尼采对视着,一直有起码3分钟的功夫以后,他才移开了他的视线,仰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浓郁血腥味的空气,脸上也绽放出病态的陶醉跟享受神情,他喃喃道:“多么美丽而美好的一个夜晚……只是很可惜,我似乎不能就这样将血腥进行到底。” 尼采这一次倒是听到了阿提拉候爵的喃喃自语,他有些莫名其妙,但面上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依旧看着阿提拉,看着他将他的手伸进他的睡衣口袋,又看着他从他口袋中摸出一团白色的纸条,然后,再看着他将纸条看似随意,实则暗藏力量的往他身前丢了过来……一直到老管家漫不经心的伸手,在纸条没能接近之前,他便将纸条交到了他的手中,他犹豫片刻后,这才打开这个来自敌人的纸条。 却直接豁然变色。 猛然抬头,看向阿提拉候爵时,他的眼睛也不可避免的深深眯了起来,似乎怎么都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一样,迎着阿提拉不屑的嘲笑或者可以说是冷笑的神情,他仿佛是在极快的思索着什么,犹豫着什么,迟疑着什么,一脸的不可思议与……愤怒。 …… 然后,等到愤怒终于渐渐退却,他也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他才将手中的纸条狠狠揉碎,紧握在手中,冷声向着对面隔着10步距离的阿提拉,道:“这个人……我会去见,但安娜必须得跟我走。” 阿提拉晒然一笑,没有说话,但摆明了就是在嘲弄着尼采的异想天开,事实上原本也就是这样,他怎么可能让他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小姐?不说罗斯切尔德千金本身就是他们这场大计划中的核心,就说他今夜付出的一地尸体,本身就是在确保罗斯切尔德千金的事情啊。 尼采当然瞧得出阿提拉的不屑一顾,他眯着眼睛……同样也没有再说话。 但就在这个时候,夜幕中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却悄无声息的便出现在了尼采的右侧,他直接无视了对面阿提拉一瞬间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眼神后,恭敬而向着他身前的少爷弯腰屈身,道:“4紫1蓝……还有1个我判断不出深浅,起码应该是超越了7阶的存在。” 尼采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压抑着他的震惊。 4紫1蓝指的自然便是阿提拉身旁那些人的实力,他肯定不知道单单就是在这伊甸园里,那些人便居然能够藏下这样的实力,那再算上被影子先前所杀掉的几个绝对强者,这帮试图推动战争的疯子到底是一群什么人?怎么就能够具备这样强大的实力? 他的震惊落在了影子的眼中……影子肯定知道他的少爷半夜这么强悍而疯狂的杀进来肯定不单单是为了见到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一面,他必然是要试着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带走的,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前提,那接下来他就当然得准备采取最强硬的手段,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带走。 这便意味着,他需要将阿提拉,甚至是整个伊甸园的人都杀完。 他深深垂头,一如既往沙哑而不带任何感情的口吻:“我的少爷,如果老管家愿意配合我的话……我有信心杀死他们所有人。 尼采认真的看了眼影子,似乎是在犹豫,然后又看向了另一旁的老管家,仿佛是在询问着老管家是否愿意配合,或者想知道需要老管家怎样去配合。 老管家老占坎抬了抬他老迈的眼皮,这一夜不停的杀戮似乎根本没能为他带来任何的负面影响,他一如既往恭敬而淡漠的看着他的少爷……然后,又看了眼他少爷身旁的影子,他平静道:“少爷,事实上还有更简单的办法……您只需要吩咐那些雇佣兵们将我的箱子扔进来,我便有把握带着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离开玛雅,回到帝国。” 离开玛雅,回到帝国,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老管家似乎是忘记了,即便是罗斯切尔德的整支紫鸢尾骑士团也都没能完成他这样简单的一句话……然而,尽管如此,却就是没有人会怀疑老管家这简单的一句话。 便连影子也在老管家开了口后,悄然消失。 他当然远比尼采更清楚老管家真正的可怕。 … … 第二百零八章 谈判 尼采有些犹豫。 肯定不是怀疑老管家的实力,事实上他本身就很愿意相信穿上铠甲骑上战马的老占坎在这大陆上根本便是天下无敌无人可挡,只是相信归相信,可尼采毕竟不能轻易让老管家来冒这个险,因为不管从哪种角度来说,他此刻所面临的敌人终究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即便直到现在他也都根本不能知道他的敌人究竟有哪些,又强大到了何种程度,可就单单从伊甸园的防御阵容上,以及被影子干掉了4个蓝阶强者后此刻的阿提拉侯爵身边依旧还能有这些强者,那这些也都足以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伊甸园的深浅难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在尼采完全不能肯定除了阿提拉身旁的这些人,伊甸园中是否还有其他埋伏的情况下,他就当然不能让老管家独自面临这一切的未知风险。 况且,在戴安娜莫名其妙被人劫持到玛雅公国一事发生后到现在,也还有许多的事情都是一团迷雾,不管是这件事情背后的那些人到底有哪些,还是那些人的最终意图除了推动战争外,会不会还有针对他或者他家族的阴谋,也都还是个未知之数……这些其实也都决定了他在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必须得慎重慎重再慎重。 所以一时间隔着伊甸园后院草坪上一地的鲜血与尸体,尼采望着对面的阿提拉侯爵便就实在陷入了犹豫与迟疑,他一方面是在考虑应不应该让他的老管家便就如此先带着戴安娜回到帝国,一方面也还必须得考虑若是老管家真带走了戴安娜……那在离开伊甸园的路上,他们又可能会受到这些幕后的阴谋者怎样的狙击,毕竟,那些人挟持戴安娜本身就是为了推动战争,而在没有得到战争之前,那他们显然是不会轻易就这么让他带走戴安娜的,因此这也就是说,这个决定真的很难去决定。 …… “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难道你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吗?这可实在不是你的作风啊,你既然能够这样直接的便带着你的老管家跟那个该死的幽灵杀入我的伊甸园,那你到底还迟疑什么呢?你不就是为了带走你的小心上人吗?她现在就在你的身后啊,你带走啊……你要知道,我可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够做出这个有魄力的决定的。” 尼采在犹豫在沉思,可阿提拉候爵却显然不会给他太长的犹豫时间,他冷笑用略显嘲讽的口吻轻轻道出的这一句话,不知为何在弥漫着血腥的夜色下显得格外-阴森,仿佛是在试图激怒尼采,然后让这一夜的血腥能够持续下去,也仿佛就仅仅是虚张声势,让尼采更加的难以决定。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刚刚看过那张纸条,尽管我并不知道纸条上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既然有这样的把握只给你留下一张纸条,那想必她认为你就应该会按照她的意愿而不会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先跟她见上一面……是不是这样呢?我亲爱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请先允许我表示一下我的遗憾,然后……我会很慷慨的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跟你的小心上人道别,你不必谢我。” 前一刻貌似还在怂恿尼采冲动,挑战他的伊甸园,但这一刻,阿提拉候爵却已经是在劝说尼采先按奈的冲动,跟所谓的她见上一面,这似乎是在阐述着阿提拉候爵的人格分裂,可其实这两段话合起来也都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这位据说很残暴的候爵大人根本便是在试图影响尼采的决定,他也根本不会担心尼采是否会真的挑战他的伊甸园。 真是不知他哪来的这等自信。 但尼采断然不会被他所影响,实际上这些年来见识过大阴谋也知道不少小手段的尼采早就学会了自己去判断一切的事物,所以对他来说,阿提拉侯爵这时的言语根本便是可有可无……他也只是微皱着眉看着对面的阿提拉,然后等到穿着睡衣的他将话说完后,这才看了眼手中攥着的那张已经碎了的纸条粉末。 他突然松手。 伴随着纸条随风飘散,落在草地上的鲜血中,也落在草地上的尸体上,他本来微皱眉的眉逐渐平缓,然后化为一抹近乎自嘲的微笑。 纸条上的内容其实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一句话。 “看来我们睿智的少领主又遇到麻烦了哦,那么您需要帮忙吗?” …… 尼采可真不陌生这样的口吻,这样的一句话。 事实上他第一次见到这样口吻这样纸条的时候,大约就是在撒耶城的时候了,那个时候他遇到了领地内黑暗生物伤人事件而头疼而难以处理;而第2次见到这样口吻这样纸条的时候,就是他在帝都的时候了,那时在帝都,他的银行是遭遇了那些纨绔少爷们所为他制造的疯狂危机,一度陷入困境……所以就是那2张纸条,先是让他认识了她,后来也更是让他跟她构成了盟友合作的关系。 这是尼采第3次见到这样的纸条了……其实按照正常逻辑,这第3张纸条的出现,便会让他跟她的合作关系得到进一步的加深,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也会更加的牢靠,但遗憾的是,正常逻辑往往只能往反方向发展,便是尼采也根本料不到这第3张纸条的出现,居然直接就把他们之间的关系从盟友变成了……敌人。 他很费解温莎夫人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给他留下这样的一张纸条,要知道,他先跟温莎夫人约好的可是在奇古拉会面的,但没想到他在奇古拉没能等到温莎夫人,却在玛雅的亚特兰蒂斯等到了温莎夫人留下的纸条,这可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从前确实是想过温莎夫人在他成人礼那一夜到底做出了怎样的小动作,但毕竟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也更没想过温莎夫人居然会参与到劫持戴安娜的这件事情当中。 所以这个时候骤然得知了试图推动战争的人居然有这位身上流淌着玛雅皇室血脉的温莎夫人,尼采就真的不能不惊讶了,尤其是当他想到跟温莎夫人关系密切到几乎毫无隔阂的艾德默哈夫人也很有可能参与到了这件事情……他就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是越来越有趣了。 确实很有趣。 除了他没想到的这两位夫人外,也还更因为尼采想不明白温莎夫人为何会这样直接的跟他摊牌……难道仅仅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在奇古拉面对他?这当然不太可能,尼采也很清楚,只要温莎夫人想瞒着他,想继续跟他维持着表面的合作关系,而暗中进行着针对他的勾当,那她必然是做得到的,所以这么一来……尼采必然会十分的好奇温莎夫人的摊牌,也会十分的好奇这两位身处两国高贵异常的夫人到底想做什么。 两个好奇终于促成了尼采最终的决定。 温莎夫人所料也果然不错,尼采看到了她留下的纸条……便无论如何只能先放下他的冲动,而跟她见上一面。 …… 所以后来尼采便也只能轻轻摇了摇头,跟他身旁的老管家说还不是时候带着安娜离开玛雅,然后便径自往前走了两步,就在阿提拉候爵饶有兴致的眼神下,他踏着一路的鲜血,看着地上许许多多穿着一身黑衣的尸体,也看着属于他斯图雅特家族暗夜部队的尸体……终于抬头,望向这时距离他只有7步的阿提拉,皱眉道:“我确实是得先跟她见上一面……这样的话我就必须得感谢你的慷慨了,那接下来,我是不是便拥有了跟安娜单独说话的时间?” “当然。” 阿提拉候爵异常大方,只是显得十分遗憾,遗憾他天生的残暴性格没能得到满足,也遗憾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居然真的控制住了他的冲动而真没有打算带走他的小心上人了。 得到了一个满足的答复,接下来尼采似乎就应该回到安娜的身边了……然而没有,他非但没有这时回到安娜的身边,更是很莫名其妙的便微笑了笑,看着一地的尸体又道:“要是你可以早点将纸条交给我的话,这场杀戮其实真的可以避免的,真遗憾让你的伊甸园死了这么多有力的护卫。” 阿提拉再也玩味不起来了,神色阴沉,等待着这个孩子的继续放肆,他也随口道:“没什么可遗憾的,我总得让你知道……就算没有那张纸条,想要带走伊甸园里的客人,终归还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尼采没有理会阿提拉候爵对一地尸体的漫不经心,他突兀又道:“不,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为你的护卫而遗憾……我只是担心死了这么多护卫,那你是否还有足够的实力保护好你尊贵的客人?”说到此,眼见阿提拉候爵脸色微沉,仿佛是冷笑要嘲讽他的多余担心,他没给阿提拉开口的机会,很快便接着道:“这样吧,既然你已经慷慨了一次,那我索性也表示下我的慷慨……我另外安排一些人手在你的伊甸园替你保护你的尊贵客人,想来你是不会反对的吧?” 没能得到开口机会的阿提拉候爵愕然,随即失笑,真他妈是个有趣的孩子啊……他边笑边道:“当然,我对你的慷慨表示无限欢迎。” 答应的很爽快,他似乎是忘记了如果让斯图雅特继承人派来的随从住在了伊甸园里,也住在了他们挟持的人质身旁,那其实他们这个本就不像人质的人质就更不像人质了,说是游玩暂住他的伊甸园也都毫不过分……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他们本身也只是拿来当作一块翘板罢了。 …… 尼采满意微笑,终于转回了身。 然后一眼便也看到,尽管被一地的鲜血跟尸体所惊到了脸色苍白,可迎着他的笑,安娜也依旧笑颜如花,如同睡莲。 … … ps:今天生日……所以写的少。 ps:最近貌似遇到瓶颈,死活写不出想要的感觉,也根本写不出来……所以写的更少。 ps:努力努力努力找回状态,一定一定写好,写多! 第二百零九章 执事 房外除了一地的鲜血与尸体,便就只剩下了环伺四周的敌人。 这无论怎么看似乎都绝对不是适合两人窃窃私语低头交耳的一个环境,然而即便如此,在房内的尼采跟戴安娜却依旧能够旁若无人的小声交谈……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有老管家老占坎的站在身边,只是对于尼采来说,他足够强大的心志也确实可以让他无论处于何种环境之下都可以保持冷静与平静,而对于戴安娜来说,这个时候终于等到了她所想要的尼采,也终于见到了她所想见到的尼采,那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她害怕?恐怕……不,不是恐怕,是事实上在这样的一个时间这样的一个环境下,那就是她能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的一刻。 因此,房内的氛围跟房外便构成了两个极端,尼采也确实是再一次的感觉到了他跟戴安娜在一起时的那种难得的安宁与平静,他看着戴安娜说话时的样子,看着戴安娜微笑时像月牙儿一样的眼睛,觉得他以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懦弱而残忍的对待这个干净的女生了。 戴安娜一如既往的安静到可爱。 尽管尼采并没有详细跟她说关于今夜血腥的一切事情,可出身罗斯切尔德这种政客家族的她却依旧能够敏锐的从戛然而止的杀戮中瞧出一些端倪,她也确实知道房外的杀戮与血腥之所以突兀停下,那肯定是意味着她暂时恐怕还不能跟尼采离开……想到这一点,她会有些许的黯然,但她必然不会允许她表现出来,因为从前在帝都随着尼采的母亲,斯图雅特伯爵夫人参与各种各样大小宴会的她,所从伯爵夫人身上学到的除了那些交际的必要手段外,更多的也还是学会了该如何处理一些突发的,也是她必须处理的一些处事手段,所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跟尼采提起过她要跟着尼采离开,只是微笑说着伊甸园的风景还不错,暂时住在这里就当是在玛雅游玩了。 尼采确实感动于戴安娜的聪明。 对此,他也不会过多矫情的去说下一些承诺,只是微笑简单的跟她说,他还有些事情要去办,等办完了就回来接她,而在他走以后,他会留下一些人陪她,并且还会派人让她的女剑士兰蒂阿姨赶过来……戴安娜微笑说好,并没有刻意的去问尼采他要去办一些什么事情,可尼采犹豫了片刻,还是主动的将安妮-克伦威尔的一些情况简单的跟她提了一下,同时也表示他不管怎样都要去一趟法师塔。 一听说她的好姐妹安妮现如今重伤生死不明,这个聪明的罗斯切尔德小姐兴许就根本没有任何的多余想法,小脸上瞬间布满了担忧的神情,反而是一个劲的催促尼采先想办法让安妮醒来,至于她,反正是在伊甸园做客游玩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 尼采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本来略显焦急催促着他的安娜也慢慢的静了下来,迎着他温柔而醉人的眼神,她也不再说话。 老管家恰当的转身离开,并关上房门。 然后,尼采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戴安娜,握着她的手告诉她,他以后都不会再松开她的手。 那一刻,本来应该很开心的戴安娜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一股想掉眼泪的冲动。 …… 黎明的天色终于取代阴沉的夜幕。 几乎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前脚刚走,院中的一地尸体跟鲜血也都还没来得及清扫,本打算休息的阿提拉候爵便也随即接到阿尔弗雷德继承人拜访伊甸园的请柬,这肯定是让他感觉很古怪,一是确实觉得康坦帝国的这些贵族子嗣们还真都不是一般的有趣,再就是终于彻底明白温莎夫人果然是扼到了康坦帝国的咽喉,仅仅是挟持了这么一个貌似根本无足轻重的小女生,就居然迫使康坦的斯图雅特跟阿尔弗雷德这么两个不折不扣的大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如此的按奈不住,那再往下……估摸着一切的事情兴许也都会按照温莎夫人的设想所进展下去了。 阿提拉神色复杂的叹息一声。 然后很干脆的便转身吩咐下人回绝这位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的拜访……理由,当然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完全没有关系,事实上跟温莎夫人的交代也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按照阿提拉的思维逻辑,康坦的人要拜访他的伊甸园,那哪会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就像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不也是付出了鲜血跟生命的代价才最终进入到他的伊甸园吗? 然而。 让阿提拉候爵意外的是,对于他的吩咐他的仆人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的去处理,反而是依旧站在他的身前,畏畏缩缩犹豫片刻后,才终于说出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并不是一个人前来拜访伊甸园的,在他身旁也还有着亚特兰蒂斯的教廷白袍司祭史蒂夫大人一同前来,并且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好象是以另外的一个身份前来拜访……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 圣事部,第5执事? 阿提拉愕然后唇角迅速勾勒起一道颇为耐人寻味的弧度,他沉吟片刻,很快便吩咐他的仆人先将这位圣事部的大人引到客厅等候,等他沐浴净身,也等他虔诚的祷告完,然后再亲自接待这位大人。 仆人应声退下。 这件事情似乎确实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马修-阿尔弗雷德坐在伊甸园的客厅中央,在他身旁左侧,便就是他玫瑰骑士团的副团长老加文,这象征着他阿尔弗雷德家族的权势与荣耀,而在他身旁右侧的便就是教廷亚特兰蒂斯的白袍司祭史蒂夫,这自然便就象征着他在教廷的地位……事实上,大贵族子嗣进入教廷披上神圣的外袍,这无论是在帝国还是在玛雅都算不上一件新鲜的事情,因为跟世俗之人攀爬权利颠峰道路时,必须遵循的许多规则与圈子味道极为浓郁的环境所不同的是,在教廷,便真的鲜少有所谓的圈子,同时规则往往也就更灵活更多变,而这其实也就意味着从某种角度来说,只要具备一定的基础跟底蕴,那在教廷的攀爬过程就会更轻松也更有效。 就像帝国曾经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子爵大人,以他的爵位跟家族底蕴,即便他具备再如何令人惊叹的智慧,他想要在帝国攀爬到颠峰的位置,那也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原因便是因为他根本无法融入得了帝都的那些大小圈子……可就是这位子爵大人却在放弃了世俗的一切加入教廷后,30年的时间便直接成长为教廷某教区的副红衣大主教,然后一路荣耀与尊贵,甚至根本不比帝国任何一个后进候爵大人要来的少。 所以,这一点其实也就是莱茵-奥古斯都放弃他家族继承人的身份而加入教廷的缘故;同时,也是马修这位阿尔弗雷德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试图能够掌握更多而进取的道路。 结果,兴许现在还很难看出,但起码不过才18岁的马修便已成为圣事部的第5执事,那再加上他在世俗的荣耀跟身份,当然便也就足以说明他的起点跟前景实在辉煌到难以想象,并且,更关键的是这样一位优秀绚烂到如同一轮太阳的大贵族子嗣,却还非但没有所谓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更是能够始终维持他温和纯善到简直是优雅象征的形象,那就更是让人不得不钦佩到无以复加了。 而此刻。 这种钦佩便也表现在了阿提拉候爵苍白到近乎病态的脸上,他确实钦佩,除了钦佩对面这个孩子优雅得体的举止跟微笑外,更是钦佩这个孩子居然能够让一向骄横狂放的白袍司祭史蒂夫甘心站在他的身旁,而不是坐着……这一点当然也证明了马修的能力,要知道,无论是他圣事部的资历,还是他在玛雅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身份,对于教廷在玛雅的白袍司祭来说,其实都只能是很微不足道的东西,史蒂夫也根本不会因为马修的这些东西而收敛,所以他这时甘愿站着,便只能是单纯的因为马修这个人。 他笑了笑,向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点头示意,没有说话。 今日身穿教廷圣事部紫袍的马修依旧维持着他优雅的微笑,同样也没有说话……但却不露痕迹的看了眼身旁体型粗犷实在不像个神父的白袍司祭史蒂夫。 史蒂夫自然会意,他对这位来自圣事部的大人早已五体投地……便也很快按照这位年轻大人事先的交代,低着眼皮,小声说伊甸园的天空,看起来乌云实在太过浓厚,这可实在是违背了主的意志。 违背了主的意志? 阿提拉的微笑凝固在脸上,很清楚从前见了他只能是条哈巴狗的史蒂夫之所以敢在今天这样跟他说话……那肯定便完全是因为他身前坐着的那位年轻执事,所以考虑到一切的事情都还是这位年轻的执事说了算,他便还是看向了马修,等待着这位年轻执事开口说话,而没有理会史蒂夫白袍司祭。 马修自然察觉得到阿提拉的意思。 他依旧轻笑,但却终于开口:“我是来带走罗斯切尔德千金的。” …… 跟尼采的直接简单一模一样。 第二百一十章 小谈判 神权与皇权的问题在大陆上繁衍了近百年后早已是纠葛不清,没有人能够看得透也更别提说得透的问题,任何事情但凡是牵涉到了神圣教廷,那无论是对于康坦帝国还是玛雅公国来说都无疑于是一场大搏奕的对垒;这其中所关联到的方方面面从大局上来说,可以笼统的理解为两个政权之间的问题,但要具体细致的去说,在上就可以被理解为教皇陛下跟两国皇室之间的问题,而在下却也就是各区教廷牧首跟各城领主之间的问题——因此,根据宗教与政治原本就是个孪生兄弟这个理论去分析,在处理神权与皇权问题的时候,其间过程便也肯定充斥着一系列的谈判与妥协坚持与退让等等手段,这一点,是大陆上任何一个有政权的地方都避免不了的问题。 那么同样的,在亚特兰蒂斯这个问题便也必然始终存在。 只不过跟其他地方要么神权皇权勾结,要么神权皇权对峙甚至冲突等等复杂局面所不同的是,亚特兰蒂斯以往倒并没有这些烦琐的问题,因为作为玛雅跟康坦两国时常爆发战争的冲突第一线,亚特兰蒂斯这个注定会是危险而敏感地带的大领主往往会拥有更多更实际的权利,就像兵权;所以再加上教廷方面又始终对这种敏感地带有着一定程度的避讳,此消彼涨之下,那在掌握着兵权的大领主跟本身就力量薄弱的神权方面对抗之下,孰强孰弱自然就根本构不成任何问题,最终便也只能造成越敏感的地带,越不会存在神权扰乱皇权等一系列不必要的问题。 因此这也就是说,在过往的那些年中,作为亚特兰蒂斯的大领主,阿提拉在玛雅的这片区域中无疑便是绝对的主宰,他非但不需要像其他地区领主那样去顾忌着教廷各方面的规矩,更是偶尔还可以跟教廷的规矩玩玩擦边性质的挑战戏码,这种事情他可是乐此不疲的玩了许多年,并且,此刻他对面的那位亚特兰蒂斯史蒂夫白袍司祭也无奈了许多年,却始终都是根本不能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他也确实是一直没太重视过教廷方面的势力或者规矩。 可眼下的情况却直接便打破了阿提拉这些年来在跟教廷方面对抗时的压倒性优势。 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白袍司祭史蒂夫身前坐了一位教廷圣事部的执事大人,实际上即便圣事部其再来一位执事,阿提拉也都未必会多出任何顾虑……只是,这位执事太年轻了些,而年轻便能居坐如此高位,那当然便意味着他跟其他的执事肯定有着很大的区别,再加上他本身出身又是敏感而尊贵,就更是决定了阿提拉必须得认真对待这位年轻的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所以纵然这位执事开口时的态度再如何的强硬过分,让阿提拉不能接受,可他却都不能像以前对待史蒂夫那样漫不经心甚至勃然大怒,他只能用他最不喜欢的宽柔态度来面对这位执事的强硬。 不过,这里的宽柔肯定不会是妥协,既然有着残暴凶名在外,那阿提拉便也当然具备与残暴对等的偏执跟疯狂,要他妥协,那也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最终他便只是微微扬了扬唇角,但却没有说话。 同样的跟面对斯图雅特继承人提出要带走罗斯切尔德千金这一要求时的态度一模一样。 …… 紫袍上圣十字熠熠生辉的马修-阿尔弗雷德对于阿提拉候爵的沉默显然并不意外,他沉默片刻后终于微笑,由于他身在光明而正义的教廷,他也肯定不能像尼采一样在微笑后便悍然选择最血腥最干脆的方式,所以接下来,他便按照他一开始的计划跟思路,向着阿提拉继续道:“侯爵,我知道你们的顾虑或者可以说是意图……只是我想让你们知道的是,我要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并不意味着我就是要与你们为敌,实际上不管你们挟持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为的究竟是什么,那也都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无意破坏你们的事情,但请你们也要给我足够的尊重。” 阿提拉悄然眯眼,似乎是觉得他从这位年轻的执事大人口中听出了一些有趣的话外之意。 事实上马修也确实有他所意识到的那些意思,既然尼采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可以猜测得到阿提拉候爵这些人挟持戴安娜的缘故是为了推动战争,那对于搜集情报方面的能力本身就不逊色于斯图雅特家族的阿尔弗雷德家族来说,这些事情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便也肯定能够推断的出来,因此这也就是说,马修眼下跟阿提拉候爵所说的这段话,根本便可以理解为,他以及他所代表的阿尔弗雷德,甚至是教廷,都不会理会阿提拉他们这些人想要的战争,他不会阻止他们,更不会扰乱他们的计划,只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罗斯切尔德的千金。 这当然很不正常。 因为马修-阿尔弗雷德毕竟是康坦帝国的大贵族,那在玛雅这些贵族们试图布置一些事情而危及到康坦帝国的和平时,马修无论怎么说都应该为了帝国而阻止这些人的阴谋……但他没有,并且也还直接表明了他的态度,他不会跟阿提拉等人为敌的态度——这可实在是很没道理也很不应该的一个态度。 “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尊敬的执事大人,我想知道我该如何相信你确实不会破坏所谓的我们的事情?再者,你所想要的尊重又究竟指的哪方面的尊重?” 因为没道理也不应该有,阿提拉便当然不会明白马修为何能够表示出这种态度,更不会轻易相信他的态度,所以这一句疑问也就不可避免……而事实上他之所以不明白,那也只是因为他并不了解康坦帝国贵族圈子的情况罢了,要知道,阿尔弗雷德本身就有足够的理由不理会这场可能会发生的战争,毕竟再怎么说,战争若是一旦发生,那最有可能受到波及的始终只会是斯图雅特跟罗斯切尔德以及帝国的波旁家族,而并非阿尔弗雷德。 “很抱歉,我给不出任何可以让你信服的理由。”马修微微笑了笑,阳光而英俊的脸庞仿佛也是因为微笑与胸前的圣十字而多了一些圣洁的味道,确实很容易让人下意识的便会相信他,尽管他并没有任何理由,也断然不可能直接跟阿提拉讲,他甚至希望阿提拉等人可以发动战争,最终削弱罗斯切尔德跟斯图雅特家族的实力等一系列关系到帝国的隐秘事情。 阿提拉候爵撇嘴,似乎是嘲弄。 但没等他开口说话,显然是根本没在意他嘲弄的马修很快便接着又道:“至于我想要的尊重……还是让我带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离开。” …… 真是很不陌生的执着啊。 阿提拉这会儿倒真是觉得这位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跟刚刚送走的那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确实是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同样是为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也同样都是表现出了绝对的态度跟执着,这可真不知道是不是康坦帝国大贵族子嗣们一向的自负跟傲慢实在深入骨髓了的缘故……不过,有相同便也肯定会有不同,阿提拉这会儿倒是觉得跟面前这位阿尔弗雷德继承人通过谈判的手段试图达到目的相比,他反而是更喜欢斯图雅特继承人那种直接而干脆的手段,那样才够男人够血腥啊。 当然。 这两位尊贵的康坦贵族子嗣是相同更多还是不同更多,终究都不是阿提拉所会关心的事情,他这时也只会关心马修所表现出来的执着到底有没有可能为他们的计划再添一些有力的成功保障……因此犹豫了片刻,他便微笑断然摇头,道:“恐怕要让你遗憾了,你应该知道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也刚刚离开……那这样的话,既然连斯图雅特的老怪物跟暗夜刽子手都无法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千金,我又怎么可能轻易将她让你带走?或者……阿尔弗雷德的轮回部队也等候在了我的伊甸园门外?” 马修神情不变,本来就是因为得知尼采赶到了伊甸园才匆匆随后赶来的他当然知道尼采在伊甸园里所遭遇的一切事情,所以其实他一直都很清楚想通过这种谈判的方式带走安娜,那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就不会为阿提拉的拒绝而不快,更不会为阿提拉的挑衅而恼怒,他只是认真的看着阿提拉,忽然站起了身子。 然后,任由他胸前的圣十字在阿提拉的眼前晃着,他轻声道:“候爵,我想你还是没能意识到我这次前来所真正蕴涵的深意……你要知道,既然是圣事部不希望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留在玛雅,引起一些不必要的两国纷争,那教廷便不可能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理。” 这么快就瞬间转换了他的态度? 要知道前一刻他还是摆明了态度不会跟阿提拉等人为敌,更不会破坏阿提拉等人计划的啊,可这一刻,他就已经是抬出了教廷,要阻止他们的计划……这种变脸的速度跟手腕,实在是阿提拉必须得钦佩的,他当然也知道,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之所以有这样迥然的态度,那也只不过还是谈判技巧的一种罢了。 所以,他便只是仰视着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轻描淡写道:“执事,你似乎是忘记了,在亚特兰蒂斯,我才是牧羊人。” 马修悄然眯眼,跟教廷方面争论谁是羔羊谁是牧羊人,这可更是证明了这位阿提拉候爵的肆无忌惮啊,不过,由此他便也更是清楚,要带走戴安娜恐怕是不可能的了,起码今天已经不再可能。 他只是有些遗憾,但不失望,意料之中的事情。 “主说,所有犯了错的人都会受错,所有犯了罪的人也都会受罪。” …… 眼看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转身似乎便要离开,阿提拉有些莫名其妙了,好象是隐隐觉得这位年轻的圣事部第5执事貌似一开始就没有带走罗斯切尔德千金的意图……那他此刻拜访又究竟为的是什么? 他想不通,不过时间也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了。 就在马修离开桌子的时候,阿提拉忙笑着补充了一句,虽说他不能让他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毕竟暂时是住在伊甸园做客,如果想见的话,倒是可以私下相见的。 马修愕然,明显是意外阿提拉的慷慨,不过随即还是微笑点头。 这同样也是先前阿提拉针对尼采所使用的一个手段……看着这位年轻的圣事部执事缓缓走向后院,阿提拉悄然眯眼,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温莎夫人所吩咐他所要做的事情,而之所以这样做,当然也是为了让这两位康坦帝国的大贵族继承人之间多出更多的大矛盾,那大误会。那对他们当然便也是更有利的事情。 因为他们眼下需要的就是混乱,越乱越好,最好整个大陆都疯狂起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温莎夫人 就在顶着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光环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马修少爷造访伊甸园,跟玛雅公国的阿提拉候爵大人进行着一场貌似毫无意义,双方也必然早知结果的小谈判时,尼采已经是在前往玛雅国都的路上了。 说起玛雅的国都凯旋城,其实最让尼采感兴趣的却并非它的富饶繁华也不是它所谓的政治中心,事实上跟这两点比起来,尼采对于玛雅国都的地理位置,倒更是饶有兴趣:因为跟康坦帝国将帝都定于帝国腹地,上下左右四通八达可为帝国中枢所不同的是,玛雅的国都却是定于公国的最北端,距离公国南部可实在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这当然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要知道,不说国都不在公国腹地本身就意味着玛雅皇室从某种角度来说很能协调全国的平衡,就说公国的最北端,也是气候恶劣环境复杂的一片区域,那作为玛雅的象征,凯旋城坐落于这么一片区域显然很不合适。 但偏偏玛雅的国都却就如此屹立了数百年,并且一直传承了下来。 其中原因兴许也只有百年前玛雅泰坦家族的领头羊才一清二楚……可这到底不会妨碍后人对玛雅国都地理位置的奇怪会产生种种猜测,就像尼采,他就曾经研究过玛雅凯旋城的古怪,并且通过他在玛雅版图上的研究,他也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如果将玛雅的版图看作是一个不规则的金字塔的话,坐落于公国最北的凯旋城貌似就是这座金字塔的最顶端了,高高在上俯瞰一切;并且,若是再将玛雅的版图立体化,那凯旋城的地理位置跟玛雅的疆域领地,其实也可以被理解成,凯旋城就是坐落于云端的一座堡垒,而往下就是一片苍茫大地保持着仰望这座堡垒的姿态,亘古不变,恰好构成一副绝妙的君临天下图。 很有趣。 即便尼采不知道当年那位泰坦的领头羊究竟打着怎样的主意,可就从他所看到的这些,他也依旧可以断定那位泰坦领头羊的鸿鹄野望绝对是志在天下的胸怀……只不过很遗憾,数百年下来,这份鸿鹄胸怀显然再也不见,尤其是50年前开启的那场战争,更是造成玛雅在帝国的铁蹄下呻吟残喘直到50年后的今天也依旧不能恢复元气,举国衰弱危如倾卵之下,也随时都有可能被康坦帝国直接冲击到崩溃甚至覆灭——不过,这里的有可能倒也不意味着就会真的发生,事实上只要神圣教廷的光辉还沐浴大陆一天,那玛雅也就铁定不会真的消失在大陆的版图上。 因为教廷需要大陆平衡。 当然。 这里的玛雅国都凯旋城再如何的位置有趣也毕竟都不是尼采最关心的事情,之所以提到这个有趣的凯旋城,那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尼采确实庆幸凯旋城是在玛雅的最北,要知道,他此刻可是急着赶到凯旋城跟温莎夫人见面的,而假如玛雅国都也在玛雅腹地的话,那对他这个已经奔波了1个月有余也依旧不能停下脚步歇息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来说就实在太惨了点……所幸,既然凯旋城是在玛雅最北,那也就意味着从同样是公国最北的亚特兰蒂斯赶到凯旋城真的不需要太长时间。 这是尼采离开亚特兰蒂斯的第2日晌午。 又是一路颠簸的尼采此刻正坐在简陋马车上的一张小木椅上,这辆论豪华论装饰都断然不能跟斯图雅特家族华丽大马车相提并论的简陋小马车是当初进入玛雅时,‘秩序’的安东尼奥临时找来的,所以这就决定了在马车颠簸的玛雅旅途中,尼采不可能睡的舒服也不可能有闲情看书,他唯一能够打发时间的除了跟潘多拉偶尔说些闲话外,兴许也就只剩下了考虑他目前的处境以及他所面临的一些事情……而在考虑这些事情的同时,他首当其冲不可避免要去考虑的无疑只能是一个人。 温莎夫人。 说起来对于这个游荡于玛雅跟帝国之间的玛雅皇室大熟女,尼采从前倒确实没有给过她足够的重视,他起初只是简单的将温莎夫人看作是玛雅的公关交际花,游离于帝国试图为玛雅获取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并不能决定一些真正切合到两国关系的大事……而后来,尽管在艾德默哈候爵府中再次见到这位温莎夫人的时候,尼采确实是好奇于温莎夫人跟艾德默哈侯爵夫人的‘亲密’,可终究还是没有深入的去想,那个时候的他也依旧是简单的将这两位夫人看作是贵族中那些龌龊事中的一个小旋律小插曲而已。 可现在,他却当然再不能这样简单的看待这位玛雅的交际花了。 并且非但不能再这样轻视这位温莎夫人,他还必须得给予她最大的重视,因为这时的他确实是已然清楚的知道,他成人礼那一夜针对帝国贵族们所布下的局,已经是被这位交际花给彻底的利用了,温莎也就是在那一夜帝国的贵族们冲突白热化之时,趁乱挟持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同时尼采甚至还猜测,当夜他意料之外的霍布赖特出场,应该也少不了这位温莎夫人的影子,那一夜的混乱,很有可能她就是站在尼采盟友的立场上,一方面煽动冲突的加剧,一方面也还在按照尼采的安排为尼采提供帮助的情况下……试图让局面不可收拾,最好是让他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死在混乱之中。 这都是基本上已经摆在了台面上的事情。 所以这个时候想起他成人礼前跟温莎夫人以及艾德默哈候爵夫人的所谓合作,尼采就感觉有些好笑,要知道,他那一夜对这两个熟女的信任程度,可是直接达到了让她们2个负责为他清理贵族们第一波试探性攻击的地步,而现在想来,要是当初温莎夫人再狠一些,干脆跟贵族们合作而试图真的杀死他,那在那一夜的情况中,他肯定会危险更多,甚至直接危险到根本不能有任何反击的能力;再就是为了跟这2个熟女的合作,他可是付出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10%份额的那张合约……这就更是一个天大的冷幽默了。 并且更狠更幽默的是,即便那一夜被这2个熟女给利用了一把,可后来尼采却也居然都没有去真的怀疑这两位夫人,甚至是后来他想到了霍布赖特-泰坦那一夜的出场可能是有着温莎夫人的影子,但他却也并没有继续深想下去,只是很快否决了他这个猜测,认为是他多疑了,要不然温莎夫人为什么还会履行他们之间的合作协议。 因此最终,现如今的尼采就不得不好奇了起来。 确实是好奇他那时哪来的如此信心去相信这两个女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当时的主观意识,认为艾德默哈家族已经正在衰败,根本无力也不敢撕毁他们的协议?还是说……由于他一直都不认为女人这种生物能够玩转这类牵涉到政治的事物,而打心里轻看了他们? 尼采想不通,想不通从不会轻信任何人的他为何就能够轻信这两个女人……不过想不通这些其实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也想不通温莎夫人跟艾德默哈夫人挟持罗斯切尔德的千金试图推动战争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只是为了发战争财?这貌似不太可能,那是为了通过战争而让艾德默哈重新站在帝国的舞台前?这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是这两个疯狂的女人在自寻死路,跟玛雅的人取得这件事情上的合作……除非是艾德默哈夫人想亲手葬送了她的家族。 一系列的猜测跟推断就这样在马车颠簸的过程中,被尼采琢磨出,然后否决……一直到最终他否决完了他所有的想法,他便也只能大概的猜测出,温莎夫人跟艾德默哈夫人应当背后还有人。 但会是谁? 这显然是个无解的答案。 尼采也只能等到真正见了温莎夫人以后再想办法找出这个答案。 …… 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了下,尼采皱眉坐稳后,先是小心翼翼看了眼睡在他身旁的潘多拉,随后察觉到小女孩依旧是沉睡中后,他这才又开始接着去想他的事情……只是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感觉越阴郁,因为除了他的父亲以及他父亲所安排的那些人那些事,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被人用作棋子,也是第一次被人利用。 并且还是两个女人。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皱着眉的神情下没有愤怒,只有平静……但却显然是压抑着愤怒的平静。 马车……再次颠簸。 本就阴郁的尼采皱眉下也略显好奇,刚要伸手去掀车帘,却骤然感觉到这一次马车却是直接停了下来,这就让他更是奇怪了,不过随即心中一动,也想到了可能是遇到了必然会遭遇的事情。 果然。 伴随着马车的停下,车帘外的老管家也掀起了帘子,他回身恭敬看着他的少爷,满是皱纹的老脸上一如既往的淡漠,他轻声道:“少爷,不出您的意料,那些人就在前边等着您,不过跟您所估计的数十人规模有些不同的是,在前边起码是上百人规模的骑士团。” 那些人指的当然不可能是温莎夫人或者玛雅的人,毕竟既然已经约了尼采在凯旋城见面,也给了尼采详细的地址,那温莎夫人显然是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在摊牌后不会表现出过分友好的态度迎接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那么,在玛雅,能够知道斯图雅特继承人一切行踪,并且还会提前等待着斯图雅特继承人抵达凯旋城的这些人会是谁就实在不难猜测。 第二百一十二章 愤怒演变战争 光明教廷神圣骑士团。 这是尼采意料中必然会出现在他前往凯旋城路上的一道障碍,而他能够料到这一点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在伊甸园的时候他终究还是暴露了他黑暗中的亡灵法师所罗门跟小怪物阿瑞斯,所以考虑到单单就骷髅风月身上所散发的黑暗气息便足以引起亚特兰蒂斯城内教廷力量的警觉,那再加上教廷方面本身就有一个人始终是在注视着他,他最终被神圣骑士团所阻截自然也就不出意外——当然,象征着光明的教廷骑士团阻截拥有黑暗力量的他肯定只能是表面上光明正大的理由,实际上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马修大人派出神圣骑士团阻截他的真正意图,必然就是为了拖延他的时间,最好永久性的将他留在玛雅的凯旋城,然后他便也可以从容的去进行尼采口中有趣的英雄救美。 这其实也还解释了为何神圣骑士团没有在感觉到亚特兰蒂斯城内出现禁忌黑暗生物时第一时间便阻截尼采的真正原因。 所以既然料到了神圣骑士团的出现,那隔着马车帘子望着数百人规模的神圣骑士缓缓逼进,尼采便也不会有太多的惊讶神情,他也只是在粗略打量着神圣骑士们的同时,自嘲而感慨了句这位圣事部的执事大人为了英雄救美倒真不惜下血本后,便随即吩咐老管家按照既定的计划行事;老管家微微点头,等到尼采牵着潘多拉的小手从马车上走了下去,他浑浊的老眼也望了眼不远处的凯旋城,这才坐正身姿,又看了眼车下他的少爷,随后陡然扬起马鞭,驾驶着马车就这样悍然正面迎着神圣骑士团的阵型而冲了过去,带起一路烟尘。 尼采看着那辆简陋的马车瞬间便出现在了神圣骑士团的正前方,再看着即便距离马车不足3步前便有一支锋利的长矛挺向了马车,可马车却依旧是速度丝毫不减而冲了进去,导致骑士团的阵型顿时便溃散混乱了起来,他本来还略微有些不放心的神情也彻底的轻松了下来,然后,朝牵在手中的潘多拉微微一笑,他忽然伸手揉乱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女孩儿说,走吧我们进城。 这同时。 神圣骑士团本来严整且令人望而生畏的阵型已经再不复存在,这肯定不是说教廷的神圣骑士团纪律不够严整,意志也不够坚定,事实上在神圣大陆,神圣骑士团本身就是所有骑士团的终极追求或者精神象征,只是自神圣骑士团纵横大陆起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倒确实鲜少碰到过这种近乎疯狂的‘敌人’。二话不说便单人单马直接正面冲击教廷的神圣骑士团?这个人是疯了?还是说他真的试图以一人之力抗拒数百人规模的神圣骑士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这个驾驶着马车的老人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无视骑士们手中的长枪,他们一时间也的确是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话说回来,措手不及倒终究不意味着骑士们的阵型就这么给摧挎打散了,实际上在第一时间反映过来后,神圣大骑士长也随即便举枪试图调整阵型,然后继续率着骑士们逼进不远处站着的那个有着黑色头发的异端,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下令,他们这些实力较深的骑士长们也瞬间感觉到,从他们身前奔驶而过的马车之中仿佛存在着浓郁的黑暗气息,于是,天性便是对抗黑暗的光明教廷骑士们下意识的便将全部的精神放在了继续狂奔在骑士团阵型中的马车上,所有的骑士长也都齐齐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那辆简陋的马车。 …… 其实尼采说是进城倒确实是不太确切,因为实际上温莎夫人约他的地方本就就是选在凯旋城的西南角落,在那里坐落着一座古老的4层城堡,名字叫做小野花,很可爱,但跟名字很不相符的却是这座城堡在悠久历史的洗刷下已然变的阴沉晦涩并且足够黑暗。尼采跟潘多拉抵达小野花的时候,城堡下早已等待有一位年岁约莫在40左右的中年男人,自称是小野花的管家,一脸贵族标准的优雅微笑,衬托着他长年生活在黑暗古堡中见不到阳光而不可避免的苍白脸色,倒是更显儒雅,他见到尼采的第一句话便是夫人在楼上等着您,然后兴许是因为尼采一头纯粹的黑发实在太招摇,他并没有多余的询问尼采的身份,便带着点头后的尼采往城堡中走去,很平静,完全没有防御敌人的姿态,从走进城堡到一直走上城堡的顶楼,尼采也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护卫骑士甚至仆从。 顶楼自然便是4楼。 没有墙壁没有房间,只有一片发黑青石板所铺垫的空旷场地,由于这时还没到冬季,露天场地四周不高的青色大石头中也还茁壮生长着青色的小草,一切都显得很静谧……并且,就在这静谧的环境下,中年管家退下后出现在了4楼的尼采也一眼看到,就在他的眼前,这块空旷的场地角落铺着一方青色的纱幔,纱幔上坐着一位身穿暗红与紫色相间雍容贵妇袍的女人,盘着高耸而华贵的头饰,倚楼而坐,背对着尼采,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尼采的到来,依旧是在拨弄着她面前半人高的巨大竖琴,演奏着一曲尼采叫不出名字的曲子,余音袅袅,确实动听。 女人无疑只能是温莎夫人。 尼采第一眼看到这副微风下唯美画面时并没有被震撼,也没有被那曲动听的曲子给倾倒,相反,他下意识的便扬起了唇角,冷笑想着,估摸温莎夫人应该也听说过关于月神潘多拉的传说……这一幕也倒真是像极了传说中的潘多拉,拨弄了她的琴弦,便试图能够改变所有的事情,只是遗憾的是,温莎夫人想必是忘记了,她终究不是月神,她也不可能改变所有的事情,即便她劫持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 他没有再继续站在4楼楼梯的入口,也没有打断温莎夫人的演奏,牵着潘多拉的小手,尼采便也径自走向空旷场地中央处的那张方桌前,然后,等潘多拉坐在了他的身旁,他才很随意的也坐了下去,伸手打开桌上的红酒,他给他自己倒了大半杯,又给潘多拉倒了小半杯,接着轻轻转动高脚杯,平静而望着依旧陶醉于拨弄琴弦的温莎夫人,还是没有打断她的意图。 温莎夫人似乎依旧没有觉察到他的到来,也没有停止的意图。 琴弦依旧在响着动听的声音……尼采不急,温莎夫人也不急,可尼采身旁的小女孩倒似乎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事实上潘多拉这一趟过来的时候本身就心情很不好,原因兴许是那一夜尼采奇袭伊甸园时坚决而拒绝了她的跟随,兴许也只是因为尼采回来后身上的几处小伤,总之本就不笨的潘多拉知道她尼采哥哥的伤可以说完全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后,以前就挺讨厌这个放-荡熟女的她就更厌恶,甚至是憎恨了,所以没有动身前红酒的她,起身便想去将个骚-女人身前的竖琴给丢下城堡,可最终她却还是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因为她的尼采哥哥不允许。 微风继续吹拂。 竖琴悠扬而动听的曲子依旧演绎。 小野花城堡中也还是处处平静且古典到近乎优雅。 …… 曲终人未散。 离开了竖琴的温莎夫人拂了拂身上华丽的贵妇袍子,接着向尼采微微笑了笑,并没有隐瞒她早便知道尼采过来了的事实,她还是那样漂亮也还是那样风-骚,对待尼采也还是那样的友好,直接起身走到尼采身前后,她紧贴着尼采坐下,也还能够微笑客套,欢迎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来到玛雅,作为主人,她将款待尼采,然后边说话,边为尼采的高脚杯中再添了半杯红酒,似乎是跟从前一样,没有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尼采冷笑看着这个女人的表演。 被利用了一次当然也就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城府腹黑程度实在不亚于帝国那些贵族老爷们的他断然不会再有任何的轻视之心,他看着温莎夫人,不露痕迹的摆脱了她依靠在他的身上,也等到她倒完红酒后,他这才笑了笑开口,同样是没有提起他们的不愉快,第一句话也只是说着感谢温莎夫人的款待等等客套言辞,似乎也是象征着他跟温莎夫人即便摊牌,即便谈判也只能是很温和的一种方式。 这貌似很顺理成章,毕竟戴安娜在她的手中,尼采必须得有所顾忌。 然而似乎也好,貌似也罢,终究都不是肯定——事实上尼采非但没有该有的顾忌,也更没有所谓的温和摊牌手腕,他说完第一句话,没等媚笑眨着那双桃花眼的温莎夫人继续客套下去,他便干脆而直接又道:“废话呢还是先留着不要说吧,你让我来,我便来了,我也不会去愤怒于你到底是怎么利用的我,更不会问你这样利用我做出这些事情为的又是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是戴安娜,她跟这所有的事情又没有任何的关系。” 虽然是质问,但却口吻很云淡风轻,便连尼采看着温莎的眼睛也很平静,只是尼采似乎终究还是忽略了一点,他也好象是忽略了既然他的问话足够直接,那不管他的口吻如何,其实都意味着他的态度也足够直接,足够干脆野蛮,那这对于接下来的气氛可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温莎夫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显然是没能想到尼采态度陡然转变的她先是愕然,随即失笑,笑的花枝乱颤足球大的胸脯也剧烈耸动,一直到她对面的小女孩潘多拉再一次表现出明显的敌意,她这才收敛了她的笑,神情复杂的看着尼采,道:“尼采你知道吗,我最欣赏你的便始终是这一点,你的直接你的干脆还有你的肆无忌惮,那根本便是雄性贵族所最缺少的东西。”说着,她也将她温润的手伸向了尼采,然后被尼采随意躲开后,她注意到尼采的稍显冷淡的神情,便才接着道:“不过我欣赏的……倒不一定就是正确的,尼采,你的确不该在这种情况下这样质问我,难道你忘了你这个时候终究是在玛雅而不是康坦吗?这个情况用你的话来说是什么来着?你没有所谓的主场优势?还是……” “说重点。”微微皱了皱眉的尼采直接便打断了温莎夫人的话。 她这才收敛她刻意作出的态度,认真看着尼采,不知是想起了他们从前的合作,还是在想着她所利用尼采时的过程……她的神情逐渐认真了起来,眼神也逐渐淡漠了起来,配合着她的高颧骨,高鼻梁,深眼窝,倒确实有了几许上位者的风范,跟从前放-荡风-骚的温莎简直就是判若两人——而事实上这样的她,也才是真正的她。 她轻拂衣袖,平静道:“既然你猜到了我想要什么,那你这个问题就问的实在多余……一石二鸟罢了,我毕竟是知道这位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对你有多重要,那么有她在手,罗斯切尔德首先会愤怒,其次你也会愤怒,然后你的斯图雅特家族也会愤怒,这样一来,罗斯切尔德加斯图雅特其实也就意味着你的国家会愤怒……然后愤怒便会演变成战争。”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金荆花 “一石二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有趣的词汇应该是从我这里学来的吧?不过温莎夫人,照我看来你这岂止是一石二鸟,简直就是一举数得啊,想想看吧,你挟持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可不仅仅是成功的践踏了罗斯切尔德的荣耀也激起了斯图雅特的愤怒,那更有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的不可接受啊,所以我估摸着你就是在算计着最好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也能够愤怒也能够使得整个阿尔弗雷德家族都沸腾起来,然后你想要的战争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战争。并且,即便阿尔弗雷德家族没有如你所愿,那对你来说也没关系,毕竟你肯定能够料到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马修断然是不可能不理会罗斯切尔德千金的……那么,这整件事情的最终结果便也就是,你挟持了戴安娜一个人,可却成功的让整个帝国都随你而舞,除了罗斯切尔德跟斯图雅特都很有可能只能被迫给你想要的战争以外,你同时也还可以通过我跟马修在玛雅亚特兰蒂斯的矛盾,让斯图雅特跟阿尔弗雷德的矛盾冲突进一步的加剧恶化,这样一来也就刚好让你的计划得已最完美的实现。说到底,如果没有斯图雅特跟阿尔弗雷德的冲突,那帝国就乱不起来,而帝国如果不乱,那无论是你,又或者是阿提拉候爵,还是艾德默哈家族,甚至是整个玛雅公国,都未必承担得起帝国的怒火,这应该也是你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我亲爱的温莎夫人,你说我分析的对吗?” 一头纯粹下黑发下那双黑色的眼眸异常明亮,再配上他似笑非笑冷笑中却又带着自嘲的淡然神情,温莎夫人真是觉得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有魅力了,要不是她们的那些布置那些计划眼看就要取得决定性的成果,她几乎都想放弃这所有的一切,沉浸在这个自负聪明而又可恶的眼神当中……当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实际上在听着尼采的这些分析时,尽管温莎夫人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许多的震撼与惊叹,可等到尼采分析完,她便很快回复了她冷静且高贵的神情,迎着尼采极具压迫的眼神,她心中惊讶着这个不过才16岁却堪称大智近妖的少年是如何推断出她们一切计划的同时,口中也只是叹道:“尼采,你总是能够给我太多的惊喜,从在撒耶小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很想告诉你,你的智慧跟你的年龄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你也……” “够了。” 尼采很不客气的再次打断她没能说完的话,口吻很直接,可神情却一如既往的从容平静,他甚至还能维持着他自嘲的微笑,道:“赞赏一个刚刚被你利用完的人足够聪明……温莎夫人,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智慧呢,还是根本就是在侮辱你的智慧?” 温莎夫人愕然,随即掩口微笑,没再说话。 “好了,我的第2个问题……哦对,我千里迢迢从康坦帝都被你骗到玛雅,又从亚特兰蒂斯被你一张纸条召唤到凯旋,这一路的奔波想来你也都能体会,那你应该不介意我多问一个问题吧?”不管被利用是再怎样的愤怒,也不管对这个女人有着再怎样的憎恨情绪,这时的尼采首先要搞清楚的必然还是温莎夫人他们这些人的计划和最终的目的,所以时间本就不宽裕的他看着温莎夫人假装无奈的微笑,然后也等到温莎夫人点头示意他问,他便很快道:“由大局来看,玛雅公国是没有勇气跟康坦帝国开战的,那既然如此,你们如此肆无忌惮的将戴安娜挟持到亚特兰蒂斯,并且也根本没有试图藏匿她隐匿她的下落,那难道你们就不会担心在康坦帝国的施压下,玛雅的皇室会直接对付你们,对付亚特兰蒂斯的阿提拉候爵?还是你……玛雅的皇室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他们也根本是在试图将玛雅逼入绝境?” “不尼采,这件事情跟泰坦家族倒确实没有关系。”先是断然否定了尼采所推测的玛雅皇室泰坦家族也参与了这件事情,温莎夫人随后微微蹙眉,继续道:“尼采,你不了解玛雅的情况,事实上自从玛雅公国在50年前那场持续了10多年的战争中落了个惨败,甚至几乎亡国的收场后,玛雅便已经一蹶不振,当时的贵族阶层对泰坦家族也都普遍存在一些意见,而这些意见尤其是在贵族阶层要求皇室效仿康坦帝国,将权利交给贵族们的那一场风波中,泰坦家族作出了表面上是选择了向贵族们妥协,可实际上却依旧是将权利交给了泰坦家族自己人手中的愚蠢决定……所以从那时起,泰坦皇室对贵族的约束力已经大打折扣,很多贵族甚至公然无视皇室的命令——这也就是说,即便皇室知道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就在玛雅,可不管康坦帝国再如何的施压,皇室只能无可奈何。” 30年前玛雅这场贵族阶层向皇室要权的风波,尼采倒是在达斯卡教授历史课中知道一些,可他当时终究只是认为这不过是玛雅权利的一次变革而已,倒实在没想到那场风波居然直接动摇到玛雅皇室的统治地位,更没想到玛雅的泰坦家族居然在国内已经是如此的风雨飘摇无能为力……不过这同时也就解释了为何30年来玛雅依旧没能摆脱那场大败阴影的缘故,也解释了温莎夫人他们这些人为何能够这样的肆无忌惮。所以尼采点头,肯定不会怀疑温莎夫人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关于玛雅公国的实际情况温莎夫人本身就不能欺骗到他,她也必然清楚这种事情即便她不说,尼采也总能查出来的。 于是接下来。 确认了温莎夫人这帮疯子挟持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确实是为了战争,也为了让康坦帝国陷入混乱以后,尼采便也开始了旁敲侧击试图问出他们想要这场战争的动机,以及最终的目的;只是不难想象的是,既然温莎夫人这时已经脱下了风-骚放-荡的外衣,而披上了腹黑或者可以说是智慧的袍子,那她肯定不会透露给尼采半分有用的信息,不管尼采再如何不露痕迹的套话,温莎夫人微笑给出的回答也始终是空泛而毫无任何实质内容的东西……这自然是让尼采感觉遗憾,但也肯定不至于失望,因为他在试图套话之前,就必然想得到温莎夫人是不会如他所愿的。因此,只能放弃套出这帮疯子最终意图的尼采很快便又转移了话题,貌似是漫不经心的随意问温莎夫人,她为何要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在台面,跟他摊牌,毕竟,她本来完全可以继续冒充尼采‘盟友’的身份,而实在是没必要暴露在尼采面前的。 温莎夫人顿时愕然,因为尼采的这个疑问,她一脸意外,反问尼采道,你不是已经猜到这些事情都是我们暗中搞出来的吗?你当初在康坦的时候跟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摊了牌,也跟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摊了牌,但惟独没有问我那一夜中霍布赖特派出豺狼的事情……不就意味着你已经猜到那一夜中也有着我们的影子了吗? 尼采很费解温莎夫人的愕然……琢磨着难道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他当时没问温莎夫人关于霍布赖特的事情,也只是因为他很愿意相信那些事情都是霍布赖特一个人做出来的而跟她没有关系的啊,可她为什么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尼采没有说只是他藏在心里不想说? 真的是所谓的做贼心虚? 被这个女人给利用了一把的尼采可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他认真看着温莎夫人的意外跟愕然……片刻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判断温莎夫人是否是在欺骗他,毕竟,不管怎样这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略显懒散的靠在了木椅上,转动着手中的高脚杯,看着杯中红酒流淌而没有看向美丽的温莎夫人,沉吟后似乎是漫不经心的便突然道:“算了,这些闲话就不提了……既然是你留下纸条让我赶来凯旋,那我现在也来了,你是否便应该说出你约我前来究竟为的是什么?总不至于是简单的请我喝杯红酒吧?” 温莎夫人当然不会意外尼采的这个问题。 她笑了笑,不知是被尼采的懒散影响,还是需要组织一下即将出口的语言,她并没有直接开口说话,反而是先饮了口手中的红酒,然后看着她的红唇在酒杯上留下的印子,道:“我之所以给阿提拉侯爵留下那张纸条,是因为我猜得到你肯定不会甘心站在亚特兰蒂斯的城外,看着城里的罗斯切尔德千金而没有任何的动作,这也确实是你一向的干脆手段……所以我约你在这小野花城堡的原因便就是为了提醒你,提醒你再不要做出那样过激的举动了,你要知道,阿提拉侯爵跟我们终究只是合作的关系,而并非听命于我们的人,虽说他现在顾忌我们的协议能够善待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可这终究不意味着他就会一直这样。” 貌似是有点威胁的意思。 尼采假装完全没有听出这番话的话外之意,对于温莎夫人的提醒,他也只是眯着眼睛微笑道:“我谢谢你的提醒。”随后,没等愕然的温莎夫人明白尼采这个莫名其妙的谢谢,他便紧接着又道:“不过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认定我就根本没有能力在不给你战争的前提下,将戴安娜从伊甸园里安全带走?” 这应该是反威胁。 温莎夫人看着尼采,妩媚而风-骚的脸上忽然有些无奈的神情,她道:“尼采……不要再试图得知我们真正的实力,以及我们这些人究竟有哪些人了,我是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说着,她顿了顿,平静道:“关于你的这个疑问,事实上我们真的不会担心,你指的能够带走罗斯切尔德千金的人,应该是你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或者是此刻没在你身旁的老管家,以及那个隐藏在黑暗中该死的幽灵吧?可是尼采,你恐怕还不知道,对于你的家族,你的父亲到底有多可怕,兴许我们远比你要更了解,因此,既然我们敢将你诱来玛雅,那我们自然不会担心你考虑的这些。” 好大的自信啊。 尼采耸耸肩,断然不会进行这种无聊争执的他面无表情道:“好吧……可即便如此,即便我确实来到了玛雅,那你凭什么会认定我就真的会给你,你们想要的战争?难道仅仅是罗斯切尔德的千金?” 这似乎确实是一个问题,说到底,战争这种东西终究不是轻易便可以开启的,纵然掌握着军部的斯图雅特家族再如何的权势滔天,可一旦只是为了私怨而酿造了两国的战争,那斯图雅特家族可能会面临的指责以及下场可就真的不难想象了,所以理论上来说,仅仅挟持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便想要一场两国的战争,那应该是不够的……但让人意外的是,温莎夫人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她只是很认真的看着尼采,过了许久,一直到尼采手中的红酒再次见底后,她才轻声道:“你没的选。” 没的选。 这3个字应该是尼采最喜欢给他‘敌人’宣判时的一个前奏吧,可却实在没想到这会儿却用在了他的身上……这肯定多少会让尼采有些不习惯,但再如何的不习惯,他迎着温莎夫人的眼睛,却也只能承认,他必须得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所以压抑下了心中突然涌起的一阵烦躁后,尼采便眯着眼睛道:“是,我确实没的选……但你似乎忘记了,跟你们合作的艾德默哈家族终究是在康坦帝国,你们凭什么就认为斯图雅特奈何不了艾德默哈?要知道,那个从前掌握着法律的家族,现如今在斯图雅特的面前,可实在是毫无威胁可言,我也完全有把握,在给你们想要的战争之前,便……灭了艾德默哈。” 温莎夫人没有骇然,相反,她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摇头叹息,过了良久,才道:“尼采,我说过了,阿提拉候爵跟我们只是合作的关系,我们控制不了他……所以一旦在我们计划成功之前有了你口中的这些变故,那我真的无法保证罗斯切尔德千金的安全,打个比方……艾德默哈真的被你颠覆,你便可能先得到罗斯切尔德千金的一只手,而我,或者是阿提拉遭遇了危险,那你就很有可能得到罗斯切尔得千金的……” “够了!”尼采陡然便打断了温莎夫人的平静叙说。 到了这种地步,温莎夫人的威胁显然已经是赤裸裸的再不加以任何掩饰,纵然本就不喜欢威胁这一手段的尼采再如何的讨厌被威胁,可他却只能束手无策……他很愤怒,确实愤怒,这一点想必即便是温莎夫人也都能够清晰得察觉得到,因为此刻尼采紧握的拳已然是指节泛白。 可就是这样的愤怒,却也依旧是没能引起温莎夫人的担忧或者重视,她很肯定,这位年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必然能够压抑得下他的愤怒,也绝对能够控制得好他的情绪。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几乎是下一刻,尼采便缓和了他的神色,他紧握的拳也悄然松开,虽说还是眯着眼睛望着温莎,可眼中到底已经没有了刚才一闪而逝的戾气……他甚至还能微微笑了笑,然后深吸了口气,才坦然道,看来这件事情已经确实不是我能够控制得了了的,我似乎无论如何也都必须得满足你去打你,然后你才会让我带走戴安娜。 ‘打你’。 这两个字可实在是太有趣了,温莎夫人掩嘴一笑道,对,就是这样,来打我,打我,我就会让你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于是,至此这件事情便步入了最诡异的阶段,从来挟持人质只是为了保证不被伤害的惯例在今天也就画上了一个句号,这貌似的确是很好笑,毕竟,挟持人质的人通常都会要求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他就会伤害人质……可就从来没有过挟持人质的一方会要求你伤害他,要是不伤害,他才真的会去伤害人质……真他妈混乱而好笑啊。 …… 从晌午到夕阳斜落。 尼采跟温莎夫人简单的谈判一直到傍晚才总算结束,其间过程尼采虽说有过愤怒,但终究他始终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所以总体来说这场谈判倒也没有太多的冲突,气氛也还算温和……而兴许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温莎夫人很慷慨的留尼采在小野花城堡过夜,她当然知道奔波了2天的尼采确实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个晚上,对此,尼采没拒绝,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目送换上了放-荡形象的温莎夫人扭着她的大屁股走下城堡后,他才又一次的紧紧握起了拳头。 先是被利用。 再是被威胁。 这可都是尼采从来没有遭遇过的事情,也并且还是同一个人所做出来的事情……这肯定是让他愤怒难抑,但却又根本是毫无办法,因为不管怎样,在他们挟持着罗斯切尔德千金的情况下,尼采一不知道他们究竟有哪些人,二不知道他们究竟握着怎样的权势与人脉,便当然也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应付办法,只能一味的隐忍,妥协。 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说的没错,戴安娜确实是尼采唯一的弱点,很早以前便就如此。 …… 也是这时。 正当没有走下城堡的尼采依旧坐在露天的城堡上思虑着这最糟糕的事情时,他身旁一直都没有动静,也没有打扰他的小女孩潘多拉突然拉了一下他的手臂,这让尼采很快回神,也抚摸了把她的小脑袋,强自微笑了笑,刚要说话,却见潘多拉一脸戒备的伸手指向了城堡之下。 尼采顺着她的手指望去。 本就处于愤怒中的他终于不可抑制的全然愤怒,他深深的眯起了他的眼睛,望着城堡之下滚滚烟尘,他冷笑道:“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要战争……那我便给你们一场战争又如何?” 城堡下。 起码300人规模的骑士团将小野花城堡迅速的包围了起来,而飘扬在骑士团上的旗帜,赫然便是绣着金荆花徽章的旗帜。 第二百一十四章 疯了 金荆花的荣耀,泰坦家族。 九死一生侥幸回到玛雅的霍布赖特-泰坦少爷在那时睁开眼睛的第一瞬间,所感觉到的便依旧还是深深的绝望跟恐惧,感觉那个一身白袍堪比魔鬼撒旦的斯图雅特伯爵好象还在他的眼前,然后,等他好不容易冲破绝望和恐惧的重重包围,他第一反映便是检查身体部位上的零件是否有缺少,所幸,安然无恙,霍布赖特少爷当时那个庆幸啊,一边带着对斯图雅特家族的滔天怨恨,一边也满是不屑的嘲讽斯图雅特家族果然不敢真的拿他这位泰坦的继承人怎么样,那个该死的魔鬼伯爵最终也还是只能放他回到他的国度……然而,就在他庆幸跟嘲讽的当天晚上,霍布赖特便再也庆幸不起来也嘲讽不起来的同时,更是对斯图雅特的怨恨程度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就在那天晚上打算找来几个女人为他平复在康坦所遭遇的恐惧以及愤怒情绪的过程中,霍布赖特少爷悲哀的发现无论他再怎么的努力在女上身上耕耘攀爬,他下边那个小东西也都硬不起来了,即便是服食他从前一吃便立竿见影让他重震雄风的药物,他也只能无助的感受着胸膛中燃烧的欲-火,却根本没有办法让他下头缩成一团的小东西雄赳赳气昂昂起来。 这对于一个年轻尊贵且拥有无限性福前景的男人来说当然是致命的,并且尤其要命的是,这种事情他还根本不能指望教廷的光明牧师来给他重生的希望,他也只能暗地里找来凯旋城中的医者告诉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受了严重暗伤才留下的这种后遗症又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医者所能够给出答案的?于是,在霍布赖特少爷亲手杀了2个又活埋了3个医者后,他也只能满是恐惧跟焦躁的继续搜寻着一个个医者,直到现如今凯旋城里的医者几乎都被泰坦家族的继承人给吓的跑了个干净,他也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跟头绪。 这样的日子对于最爱3p群p的霍布赖特少爷来说,说是暗无天日也真的一点儿都不过分啊。 所以。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当霍布赖特少爷听说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跑到了他的地盘,并且此刻还是一个人来到了凯旋城后,那他心中顿时一扫而空的焦躁直接变成全然的惊喜也就再理所当然不过,他第一时间便下令他泰坦家族的扈从骑士团副团长亲点骑士跟他来到这小野花城堡,打定主意必须得将在康坦帝国给受的气一并找回来……即便他残余的理智让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不能杀了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为他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可要这个该死的斯图雅特家族异端生不如死,那是必须的。 …… 因此这时骑马站在小野花城堡下的霍布赖特少爷望着城堡满脸兴奋也就不可避免,他看着城堡上那个该死的黑头发异端,再看着他身旁那个穿着粉红公主裙的小女孩,心中腹诽着斯图雅特继承人畸形的‘爱好’,也琢磨着是不是把这个可爱的小萝莉给留下来玩几天,他本就因兴奋而涨红的脸就实在是显得狰狞了……然后,等他可以完全确定小野花里只有尼采跟那个小萝莉,他便终于做出了一个他自以为很豪迈很解气也很威风的决定——只不过遗憾的是,现在的他并不知道就是他的这个决定即将让他连后悔都来不及后悔。 他转身吩咐他的骑士副团长亲自挑选几名实力足够的骑士跟他进入小野花城堡,这一点自然也体现了霍布赖特少爷的足够谨慎,要知道,他现在可已经是清楚的知道小野花里边只有一个尼采跟一个毫无威胁的小萝莉……接着,没有下马,便就骑着马,霍布赖特少爷朝城堡上的尼采冷冷笑了笑,便率着他的骑士们径自踏上了城堡的护河桥上,直接进入城堡腹地。从1楼到4楼,楼梯足够宽敞,霍布赖特少爷跟他的骑士们便也依旧没有下马,驱使着马匹,最终他便出现在了城堡4楼。 在他面前,便就是那个该死的黑头发异端。 骑在马上的霍布赖特少爷紧握马缰俯视着这个异端,也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他身旁的可爱小萝莉,不知是因为太兴奋,还是太期待接下来这个该死异端的痛苦求饶,他非但苍白脸上的神情更加狰狞扭曲了,便连开口说话时声音也显得尖锐刺耳……只是尽管如此,他显然依旧是在试图让他拥有足够的平静,他深深了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一分想优雅但却扭曲的微笑,道:“我亲爱的尼采,如果,如果你现在能够向我俯首求饶的话,那我真的会考虑让你见到我善良的一面,而不是残忍的一面。” 真有风度啊真有气势啊。 …… 尼采眯着眼睛笑了笑。 其实他真的能够猜到霍布赖特少爷为何能够这么及时的出现在小野花的原因,无非是刚刚离去的温莎夫人很不小心的走漏的风声,而她的目的肯定也还是为了她想要的战争……这一点尼采确实有资格同情这位霍布赖特少爷,毕竟虽说都是被这个熟女给利用了的人,但起码尼采被利用了一次后便知道了真相,而这位泰坦的继承人却一再被利用,甚至一直到现在摆明了就是让他来送死,他也竟然还能如此的得意,并且更悲惨的是,兴许直到现在这位有趣的泰坦继承人都还不知道,他已经是被栽赃了一个挟持罗斯切尔德千金的滔天罪名。 这难道不是最有意思的吗? 尼采仰视着要求他俯首求饶的泰坦家族继承人,说真的,他起初第一眼看到霍布赖特少爷以及他身后的将近300人规模的扈从骑士团时,心中倒真有些担心,因为小野花城堡的地形毕竟太狭隘了,300名骑士也完全可以轻松的将他围住,根本不会让他拥有任何逃跑的空间,那这种情况下,在他身边台面上只有一个潘多拉的情况下,他当然必须得表现出他的忐忑跟忧虑……只是,忐忑跟忧虑还没持续太久,等他注意到这位有意思的泰坦继承人居然直接放弃了人数导致实力上形成的巨大优势,而潇洒的进入了城堡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就真的再没有半分担忧了,因为这种情况……那简直就是最有利于他斯图雅特家族暗夜部分发动致命攻势的情况啊。 况且,这时的天色其实也非但是意味着对他暗中的影子有利,更意味着他在等待的人也是时候赶到小野花了。 所以他直接无视了霍布赖特少爷表现出来的慷慨,只是牵着潘多拉的小手,制止着她的戒备,他微笑,伸手指向城堡下:“你看。” 霍布赖特愕然,骑在马上的他扭头看了眼城堡下,却不出意外的看到一方骑士团排列整齐而立在城堡门前,威严肃穆,极具气势——那自然是他泰坦家族的扈从骑士团,而除此便再无他人,所以以为尼采是在戏弄他的霍布赖特很快转身,狰狞的神情下也刚要表现出他所谓残忍的一面,却见尼采微笑又竖起了3根手指,说你数3下……霍布赖特有些莫名其妙,依旧认为这个该死的异端是在拖延时间是在故弄玄虚的他心中一怒,便要去呵斥这个不知死活的异端停止他所谓的小手段吧。 可他还是没有开口的机会,便看到眼前这个依旧微笑的该死的异端已经是在替他说着123了,然后,就在强自压抑着怒火的霍布赖特少爷冷笑想着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同时……尼采的第3根手指不过刚刚放下,自城堡下便陡然传来一阵清晰的马蹄飞扬声。 不乱很有序,只是一骑。 霍布赖特少爷这才终于知道原来这该死的异端倒也不是绝对的故弄玄虚,但只有一骑跟所谓的故弄玄虚又还有什么区别吗?因此,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愤怒,看了眼远处逐渐清晰的骑士轮廓,他很快便扭头俯视着尼采,彻底抛弃了优雅后,他歇斯底里的骂道:“该死,你还是在试图侮辱尊贵的泰坦家族吗?一个人?一个人你以为就可以让你摆脱你的噩梦?妄想!我告诉你,无论如何你今天都不可能安然的离开小野花城堡,你要清楚的知道,这里是玛雅,凯旋城,是我泰坦的地盘,更是我霍布赖特的地盘,不是你该死的康坦帝都!” 似乎是这些天对于斯图雅特家族的怨恨正在逐渐使霍布赖特少爷处于濒临失控的边缘。 可尼采还是没有理会霍布赖特少爷的歇斯底里,他依旧微笑,只是很耐心的再次指向城堡下,道:“我都知道……但是,你再看。” 你看,你再看。 2个具备同样意思的词汇在这个时候所象征的意义显然截然相反——如果说第一次的‘你看’只是为了让霍布赖特少爷有些警惕心理的话,那么第二次的‘你再看’便显然是要霍布赖特少爷直接绝望了。 因为愤怒因为莫名其妙,本来没打算再看城堡下1眼的霍布赖特少爷鬼使神差的还是往下看了眼,然后就是这一眼,让他再也移不开他的视线……他很清楚的看到,那一骑就是一名骑士,一名头发苍白,穿着银色铠甲,手中紧握银色长枪的斯图雅特骑士。 当然,骑士的出现肯定不是让霍布赖特少爷移不开视线的主要原因,最最重要的是,就在霍布赖特少爷扭头的那一瞬间,紧握长枪的斯图雅特老骑士已然是正面而悍然将长枪扬起,直接冲向了300名泰坦骑士组成的扈从骑士团阵营之中……1人单条300骑士? 霍布赖特觉得这个老骑士简直是疯了。 但下一刻。 他就清楚的知道,原来不是老骑士疯了,该疯的应该是他。 第二百一十五章 1人单条300人 其实按照正常思维逻辑来说,亲身经历过血腥大场面也算得上是死过一回的霍布赖特-泰坦少爷对于此刻城堡下的杀戮战场原本真没必要惊讶到震骇的地步,他撑死表现出他的震惊也就足够了,只是话虽如此,可这时的霍布赖特望着城堡下却就是一脸的匪夷所思,再也移不开他的视线……原因兴许是因为那个单枪匹马的老骑士实在是强大近乎非人类,也兴许是因为准备充分后才来到小野花城堡报仇雪恨的霍布赖特压根儿就没想过他居然还会遭遇这样震撼噩梦,所以一时间他便真的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不敢相信他的眼睛。 可再如何的不敢相信,事实终归还是事实。 城堡下。 平举银枪的老骑士悍然冲入金荆花骑士团的瞬间,在他身体正前方的骑士们便齐齐扬起了他们的长枪,于是刹那间,黄绿相间的浓郁斗气色彩直接便弥漫了天空,让城堡的尼采竟险些被晃了眼而再不能看清他的老管家——可是,斗气色彩虽然喧嚣好看且凌厉,但在老骑士霸道而朴实的长枪前,却就好象是一道道华而不实的布匹一样不堪一击,几乎就在最前方的一名挥舞着绿阶斗芒的金荆花骑士被老骑士一枪洞穿了喉咙的同时,他眼睛还没能够闭上,也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与喉咙间喷涌而出的鲜血,他便陡然看到,那先前还是刺向他喉咙的银枪顿时收回,接着携带巨大无匹的力量平平而扫向了从左包围向老骑士的金荆花骑士们,顿时,一杆银枪直接将由左而来的6名骑士扫落马下……他紧紧的捂着喉咙,也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来临,但就在他落马的前一刻,他却又看到了近乎诡异的一幕:老骑士刚刚扫落6名骑士的长枪由于反弹的力量实在凶猛,长枪在重新回到老骑士手中的时候已然变形,可就是这变形的长枪,在老骑士的手中却陡然被弯成了一道半月形的弧度,然后,老骑士猛然松手,弧度扩张成直线,再一次扫向从右包围向老骑士,也基本上接近了老骑士的6名金荆花骑士。 他喉咙的鲜血终于枯竭,力竭落马。 与此同时,右侧包围向老骑士的6名骑士也被长枪巨大的力量扫飞半空,落地,溅起灰尘无数,也直接诠释了力量形成暴力,暴力衍变血腥的根本逻辑……一时间,由于老骑士所表现出的强悍力量,在他身前足足有300名骑士的情况下,他的周围竟然也出现了一个狭窄的空间,挥舞着各色斗芒的金荆花骑士们愣是再没有一个敢正面冲撞他这个一头银发的老骑士,只是沉默看着这个强大到已经超出了他们理解范畴的骑士,他们试图迅速调整阵型,等待老骑士的再一次冲锋——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老骑士应该退后一步,做出调整,然后再发起冲锋,毕竟他是1人单条300人;再毕竟,根据骑士冲锋的习惯来说,1个冲锋便悍然杀了10余人的他也应该暂时的松缓一下他的神经。 然而,他们却都想错了。 骑士冲锋的习惯终究不是每一个骑士都会有的习惯。 非但没有后退一步的老骑士甚至都没有调整他握着长枪中央部分的别扭姿势,他便直接而策马继续向前,然后又是一枪洞穿了身前骑士喉咙的那一刻,他银枪的后半截竟然也不可思议的变成了狭窄的盾牌,堪堪阻挡了来自身后骑士的长枪偷袭,他步步紧逼,一步未退……到了这个时候,将近300的金荆花骑士们自然都能看得出老骑士的意图,可就算看出了他的意图,他们却也都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敢这样做!因为在他的面前可不是只有几个骑士那么简单,要知道,他身前可是足足有将近20乘20的一个骑士方阵啊。 他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可没有副团长甚至也没有骑士队长指挥的一大群疯子在面对这一个老疯子的情况下,竟根本便是完全没有还手的能力……不管他们再如何勇猛舍身的上前试图阻止老骑士的脚步,但他们却都只能悲哀的承认,他们甚至接近不了老骑士的身前,无论是他一杆沾满了鲜血的长枪,还是他胯下犹如与他合2为1的白马,都是那样的灵活而霸道,让人根本没有反抗力量的同时,也只能或是被长枪穿透,或是被高高跃起的白马踢中胸膛,然后死亡。 这是最绝对的骑士时刻。 尤其是再次冲锋有7步后,干脆无视了来自左右以及身后威胁的老骑士在接下来又一次的冲击中,更是绽放了他最璀璨的力量光华,啥摧枯拉朽虎入羊群,也简直都是他最直接的写照——他一枪洞穿了戴着骑士面罩的骑士喉咙,然后,并没有抽回长枪也没有甩开这具尸体的他,便就这样挑着尸体而继续冲刺,接着,他的银枪上便很快出现了第2具尸体,第3具尸体……一直到他从骑士团的正中央纵穿过去,突围出现在了小野花城堡的护河桥前,他便非但是将这支金荆花骑士方阵一分为二,更是在他的银枪上,挂着整整7具铠甲整齐的金荆花骑士尸体! 他淡漠而平静的扬起长枪。 跟骑士团彻底调换了方向的他,背靠小野花城堡的正门,正对金荆花骑士团,就这样将长枪的7具尸体高高举起……然后,猛然横甩,7具尸体顿时落向他身前的骑士团中,又是砸倒一片骑士。 状若天神。 再没有人试图拦下这个老骑士踏入小野花城堡,也再没有试图挡在老骑士的身前……可就是金荆花骑士们几乎已经绝望而要放弃的时候,老骑士却显然就没有就这样进入小野花城堡,回到他少爷身边的意图,他反而是再次将银枪平平举起,放在胸前,对着面前被他一分为二的金荆花骑士团,决然再次发起冲锋! 夕阳斜下,映衬的他银色的铠甲鲜红如血。 …… 城堡上。 脸色煞白看着老骑士居然就这样切割了他的扈从骑士团,霍布赖特少爷感觉他的世界观又一次的被彻底颠覆,如同他1个月前看着他最大的护卫玛雅豺狼被同样是青阶的斯图雅特伯爵干脆秒杀时一样,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么一个看起来昏聩平凡的老骑士居然能够迸发这样的力量!他有些茫然,到底是这个没有表现出任何斗气色彩的老骑士实在太过强大,还是他的扈从骑士实在太过弱小?可后者显然也不太可能啊,因为他泰坦家族的扈从骑士可都是经历过战争与鲜血洗礼的啊,虽然所谓的战争与鲜血也就是平个叛,杀几个没啥反击能力的平民造反作乱者,但终究都是有过战争经验的嘛,那……怎么还能这样的不堪一击? 他想不通,可想不通这一点不要紧,要紧的是霍布赖特很清楚的能够从城堡下的战况中看得出来,他的那300骑士在这个老骑士的面前真的构不成威胁,照眼下的情况看,只要老骑士再这么来回冲杀几回,不用把他的300骑士都杀光,单单是吓,也几乎完全可以把他的骑士们给吓到直接崩溃了……这让霍布赖特少爷感觉很懊恼,懊恼他终于还是大意了,没有带上他泰坦家族的真正力量,居然就这么赶来小野花了。 可他妈这能怪他吗? 谁他妈能想到就他妈一个该死的黑头发异端跟一个该死的小萝莉就能给他制造这样的麻烦?这个该死的老骑士又是该死的从哪儿冒出来的?霍布赖特一阵火大啊,真想直接走下城堡不用麻烦老骑士,他自己去拍死他所谓的300名扈从骑士,毕竟这种事情……300人被1个人给屠杀,那传出去怎么看也都是个绝对的笑话啊。 并且这个笑话还真的不好笑。 霍布赖特觉得他真的是必须得做点什么了,不然眼睁睁等着老骑士直接覆灭他的扈从骑士团,那甭提报仇雪恨了,就他身后的副团长跟所谓的几名精锐,他也根本不敢指望他们能够拿得下那个老骑士……所以深深的吸了口气后,霍布赖特还是强迫他冷静了下来,转身看向那个眯着眼睛微笑看着城堡下的该死的黑头发异端,本就不是太愚蠢,也到底是个大家族继承人他,终于想到他必须得先拿下这个该死的异端,然后一方面可以用他要挟楼下的老骑士,一方面……也就报仇雪恨了。 这个想法很美丽。 霍布赖特少爷直接付诸行动,就在那个该死的异端转身戏谑而看向他的时候,他压抑着他的愤怒,便直接下令他身后的副团长跟精锐骑士们将他拿下;他觉得他这个命令必然是最睿智最给力也最有效的,因为在他面前的这个该死的异端,那显然就是毫无反击的能力,而至于那个粉色公主裙小萝莉……霍布赖特还是觉得得带回他的房中慢慢玩。 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即便已经陷入绝境,这个该死的异端居然还能够这样戏谑而不屑的辱骂他。 “蠢货。” …… 说实在的,蠢货这俩字落地的时候,霍布赖特少爷其实真不生气,并且他还想等这个该死的异端被他的骑士们拿下,低下他骄傲的头颅后再还给这个该死的异端……可同样也是这俩字落地的同时,在他面前怎么看也都是任人欺凌的小萝莉却忽然就如同一头挣脱了牢笼的野兽,她本来粉嫩可爱的小脸上竟然陡然便绽放了类似狰狞的神情,然后霍布赖特少爷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错愕,他便直接感觉到他胯下的马悲鸣一声,突然跪倒在地。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感觉到一道粉影闪过的霍布赖特少爷由于摔下了马,便也多少有些头脑迷糊,他抬头,看着站在他身前的小萝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当他注意到他的马,已经被这个‘毫无反击能力’的小萝莉给直接揣断了马腿后,他便瞠目结舌了……然后魂飞魄散啊,意识到他身后的扈从骑士还没上前,他心中恐惧加愤怒,转身就要去呵骂那些该死的骑士。 但,也是他转身的同时。 他清晰看到他的扈从骑士副团长很突兀的便显得神情无比紧张,然后连人带马竟然硬生生的非但没有前进一步来救他,更是直接便退后了3步……霍布赖特还是完全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一怔,还没反映过来,也没顾得上去呵骂他的骑士们,他便紧接着又看到了一幕诡异到他根本不能接受的事情……那除了骑士副团长,剩下的3名金荆花骑士精锐,没有退,但却就在他的眼前,直愣愣的从马上倒了下去,头颅也瞬间与身体分开,然后在地上滚动,一直滚到他的身前,连眼睛都还没有闭上。 怎么死的?! 霍布赖特少爷大脑短路了当机了反映不过来了,脸上的神情再没有因为压抑着兴奋而出现的扭曲了,根本便是一副见了鬼神情的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骑士副团长,然后也看到,在夕阳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接着,他副团长手中的大剑绽放青色光芒,可光芒还没有绽放到最璀璨的程度便戛然而止。 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既然能够越级而轻松暗杀任何一个强者,那要在阴暗中偷袭秒杀一个跟他同级的人物,当然再轻松不过。 这一切,也不过都是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的事情。 半跪在地,一脸匪夷所思神情的霍布赖特少爷,看着他身后的副团长跟精锐骑士们就这么全死了,又看着城堡下的骑士团在一个老骑士的冲锋下,几乎濒临崩溃了,他便也终于意识到他这一次的报仇雪恨计划还是玩完了……可到底是怎么玩完的,又怎么可能玩完,他却实在想不通,不明白。于是这便导致他转身看向尼采的时候,一脸茫然。 是恐惧也是费解更是无助跟绝望。 …… 尼采可真的很不喜欢这种复杂的表情。 这个时候,由于他身旁的暗夜刺客们都已经在夕阳下再一次的藏匿了身形,所以面对着霍布赖特少爷,除了那些滚动着依旧淌血的头颅,以及体温还在的尸体,便就只剩下了他跟潘多拉,以及这位跪在他身前,像是失去了魂魄的霍布赖特……他满是嘲讽的扬了扬唇角,不屑道:“我亲爱的霍布赖特少爷,这是你表现给我的善良的一面?还是残忍的一面?” 霍布赖特欲哭无泪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鲜血淋淋 尘埃落定。 跟城堡上除了神情溃散且绝望的霍布赖特,便就只剩下了一地鲜血跟尸体的情况相比,这时城堡下的战况也步入尾声,在老骑士来回正面冲锋金荆花骑士团有3次以后,本来由于副团长不在便已经失去了指挥调度能力的金荆花骑士们再也无力调整他们的阵型,此刻,就像是被一支正规骑士团所袭击,散乱而颓废的情绪弥漫整个骑士团,再没有了起初庄严肃穆气势的他们望着面前站在城堡下的老骑士,怎么都不敢相信就是这么一个老骑士便直接正面挫败了他们近300人的骑士队伍,也更不敢相信即便是他们付出了将近100条骑士的性命,可右手紧握银枪插在地上的老骑士却非但毫发无伤,更是就像最初赶到时一样,依旧神情淡漠而平静,便连满头的银发也还是整齐且一丝不苟,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简直犹如战神。 再没有任何一个金荆花的骑士敢试着向这位老骑士发起冲锋了,200多号金荆花骑士们就这样跟城堡的老骑士保持对峙,如临大敌,却又惶恐敬畏而只能沉默……不过事实上,他们也确实不敢再有任何的冲锋举动,因为在他们的头顶,他们的少爷已经是落入了他们的敌人手中。 于是。 这场战争到此便就宣告结束,一切似乎也都画上了一个句号。 然而,就在这时。 正当城堡上的尼采冷笑望着他身前跪倒在地的霍布赖特少爷,刚要开口去说些什么的时候,自小野花城堡的远方,一阵滚滚尘烟中夹杂着战马奔腾的雷霆声势浩荡传来,清晰落入小野花城堡上下每一个人耳中的同时,也让尼采瞬间便变了脸色,他微微皱眉抬头望向城堡前的远方,没过多久,便也直接看到一支无论是气势还是表面上的实力都要远胜于霍布赖特少爷带来骑士团的骑士团疾驶而来,在那支骑士团上空所飘荡的旗帜,赫然也还是泰坦家族的金荆花旗帜。 …… 玛雅第一公爵泰坦公爵。 既然能够得到皇室的全部信任从而成为实际上的玛雅首相,那能力跟权位成正比的泰坦公爵对于玛雅国内的一些情况肯定能够做到了若指掌,就像眼下关于他泰坦家族被栽赃挟持康坦帝国罗斯切尔德千金一事,他非但知道做出这件事情的根本便是身上流淌着玛雅皇室的血脉,也是他曾经比较信任的温莎夫人等人,也更是知道他们这些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是,知道归知道,面对这些人对他泰坦家族的栽赃以及他们所做出的一系列事情,他这位玛雅首相却也根本无可奈何,因为不说那些人的实力已经是强大到即便是他皇室泰坦家族也不能颠覆,就说现如今的玛雅公国,其实根本没实力和魄力对付这些人,所以对于来自康坦帝国的压力,再如何的不能承受,他泰坦家族却也只能隐忍。 一方面隐忍着康坦的压力,步步妥协。 一方面也隐忍着温莎夫人这些人的所作所为,愤怒而无奈。 由此便不难想象近来一段时间泰坦公爵过的是多么的不愉快,他面对两方面压力焦头烂额的同时也根本便是濒临崩溃……而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再一次得知了他的继承人带着骑士团跑来了小野花城堡,那联系到他刚得知的关于斯图雅特继承人在玛雅行踪的情报,他便当然只能是更加的愤怒暴躁,一是愤怒他继承人的愚蠢,再就是愤怒温莎那个女人的歹毒——他必然知道刻意将他继承人引到小野花城堡的温莎,完全就是想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跟他的继承人来一场最直接最没有余地的冲突,然后一直将他泰坦家族拖到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顺着他们那些人的意思而步入战争的泥潭。 所以他自然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幸。 他来的足够及时,场面也不至于到不可收拾的局面,虽说看着眼前溃不成军的300骑士们已经抛下了将近100具的尸体,可这种程度的冲突跟战争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尤其重要的是,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城堡上,他的继承人还活着,那自然便也意味着一切都还有挽回的空间。 他勒马停下,只是一个眼神没有吩咐,挡在他跟老骑士中间的200余名残余金荆花骑士便连忙退到他所带领的金荆花主力骑士团的后边,于是,这便也就造成了他跟斯图雅特老骑士的中间只剩下了将近100具的穿着金荆花铠甲的尸体,很刺眼,但泰坦公爵这时必然不会在意这些敌意十足的东西,他只是冷漠看着挡在城堡正门前的老骑士,沉声道:“原来你这个老怪物果然没有死。” 老骑士依旧沉默,老迈且昏聩的眼神表明了他并没有说话的意图。 这一点泰坦公爵肯定看得出来,事实上他本身对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个老怪物也不陌生,所以他不会意外这个老怪物淡漠的反映,只是冷冷笑了笑,他便随即仰起了头,望着城堡上站在4楼天台上的那个黑头发的少年,心中肯定着他应当就是传说中的斯图雅特家族大异端,他也随口再次沉声道:“放开我的继承人,今日的事情……我便当作不存在。” 声音不高,却清晰落入在场的每个人耳中,显示着泰坦公爵在斗气领域内的深厚造诣,也显示着他不容拒绝的强势。 当然,他确实有强势的资本。 尼采眯着眼睛望着城堡下起码有千人往上的金荆花骑士团主力,很轻易的便可以看出这支人数上要3倍于霍布赖特少爷所带来的骑士团,就质量上也明显更为强悍,而这样的实力对比他此刻手中的实力,再加上这又是玛雅公国的国都凯旋城外,那他所能够做出的选择就实在不多,貌似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因此,收回了放在城堡下雄壮骑士团的眼睛,他便也面无神色的看了眼身旁的霍布赖特少爷。 不出意外。 茫然且绝望的霍布赖特少爷已经爬了起来,他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城堡下他的父亲,以及他家族的绝对力量,这一点当然足够他再次找回自信找回飞扬跋扈的资本……但他这时却实在是飞扬跋扈不起来,因为对于他那位严厉的父亲,其实他心里也一直都是渗得慌,只是跟眼下落在敌人手中的形势比起来,他自然还是更宁愿面对他父亲的严厉,那起码不用担心生命的问题,这可是个傻子都懂的道理。 所以不敢太飞扬跋扈的霍布赖特少爷注意到该死黑头发异端的眼神,他便也扭头看了眼,毫不掩饰他暗含的挑衅味道。 貌似就是在说,瞧你不还是得乖乖的让我安全离开吗。 …… 尼采笑了笑,不知是觉得这位霍布赖特少爷实在胆大的可爱,还是因为他此刻的无奈……他再次看向了城堡下金荆花的领头羊,最终似乎不可避免的还是只能选择他目前唯一能够选择的路。 他道:“好吧。” 霍布赖特少爷终于抽了抽嘴角,想微笑着表示出他的不屑。 但下一刻。 他便忽然看到了最诡异的一幕,不知何时那个该死的黑头发异端的手中便陡然多出了一把匕首,然后还没等他明白要放他走的他手中拿着匕首要做什么……他便很快看到,那个匕首围着他的脖子转了一圈,接着他也清晰看到他的脖子狂喷鲜血,险些溅在他的眼中,落下一个碗大的疤,他也距离那个疤痕越来越远。 这实在是诡异到让人窒息的一幕。 不过霍布赖特少爷在闭上眼睛的同时,也终于明白了他为何能够如此清晰的目睹这一幕,因为他的头颅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飞上了天空。 再然后,没等头颅落下,尼采便伸手接住了这颗鲜血依旧烫手的头颅,他提着霍布赖特的头发,冷笑俯视着城堡下的泰坦领头羊,直接无视了这时的诡异氛围,也毫不在意头颅上的鲜血顺着他手臂滑落,他再道:“但在放了你的继承人之前……我总得让他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 说着,他将头颅抛向城堡下:“还给你,你的继承人。” 鲜血在半空勾勒一道抛物线弧度,头颅恰好落在泰坦领头羊身下的马脚下。 …… 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这一幕的发生。 便连泰坦公爵第一时间也都没能反映过来,他不知道斯图雅特继承人哪来的勇气哪来的肆无忌惮,更不知道这位传说中玛雅最优秀的贵族子嗣怎么能够这样的愚蠢,但不管怎样,他这样一来也就彻底的将他们双方都逼到了绝路……他被鲜血刺红了的双眼顺着抛物线弧度而缓缓落下,最终定格在他继承人的头颅上,然后,愤怒很快不可抑制。 接着泛滥。 他猛然抽出腰间的大剑,当然也是在预兆着战争的开始。 而与此同时,他身旁仿佛是早便等待着这个命令的另一位金荆花副团长悍然便扬起了他手中的长枪,一脸的怒不可遏……确实有理由愤怒,因为斯图雅特继承人就这样当着他们的面割断了他们少爷的头颅,那也简直就是在践踏他们这些金荆花骑士的荣耀,所以长枪扬起,这位副团长随即带着他浑厚的青色斗芒便正面向他身前的老骑士发起冲锋。 然后。 就在他身下的马刚刚越过他身旁公爵大人的马时,他便陡然看到,那个昏聩貌似平庸的老骑士不知何时已经举起了他手中的银枪向他掷来,接着,银枪莫名其妙的在他瞳孔中无限放大,枪尖悍然便插进了他的喉咙……却并没有停止,反而是继续保持着冲刺的速度,一直到整杆银枪都从他的喉咙中穿过,从枪尖到枪尾都是鲜血淋淋,这位金荆花副团长才终于意识到,原来他刚动,那个老骑士就已经是将银枪往他的喉咙掷了过来。 但他却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银枪穿过他的喉咙……老骑士也直到这时,才终于拍马,然后瞬间便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淡漠平静的便握住了依旧处于冲刺状态的那杆银枪。 他终于闭目落马,倒地后死亡。 通体鲜血的银枪跟老骑士手上的白手套构成鲜明的对比。 整个金荆花骑士团都沸腾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要知道,他们的这位副团长在金荆花骑士团所有人的实力中绝对称得上是排名前5的强者……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依然就这样被这个根本不起眼的老骑士给刺穿喉咙,直接秒杀。 这是何等霸道不可一世而喧嚣的力量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围城 本来无论怎么看似乎都再不可避免的战争就因为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老骑士而出现一个短暂的缓冲间隙,金荆花骑士们一时间没有悍然发起冲锋,那是因为他们惊骇于这个老骑士的强大力量,而至于金荆花的领头羊泰坦公爵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放下了他手中的大剑,那倒也是因为他终于想起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敌人究竟是谁……他当然极为清楚这个斯图雅特老怪物的真正实力,基本上可以毫无疑问的说,便连他也都不会否认,如果这个老怪物只是想守着小野花城堡的入口,那只要他站在护河桥上,即便他身后的1200名金荆花骑士都赔上性命,撑死也只能在他面前堆积起一座尸体小山包罢了,想要进入城堡那是断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个时候他便真的必须需要压抑住他的愤怒而迟疑起来:一方面他很清楚他不可能放得过这个在他眼前割掉他继承人头颅,也将他泰坦家族的荣耀践踏了个遍的斯图雅特大异端,另一方面他却又知道,纵然再如何的不可能放得过,他目前似乎也都没有太好的方法。 而这一切也根本就是因为这个老骑士。 都说个人实力再强悍也都不可能对抗得了国家的机器军队,但实际上个人的实力如果真的强悍到一定程度,逆天并非只是个冷笑话。 便如眼前这个老怪物。 因此,这时的泰坦领头羊便只能去考虑是否要动用他泰坦家族的核心力量了,不然想要进入小野花真的不太可能……而也是他面色阴沉考虑时,场中的气氛便愈发的明朗了起来,金荆花骑士们的惊骇恐惧愤怒,跟斯图雅特老骑士的淡漠平静构成鲜明的对比,再加上迟迟没再下令宣布冲锋的泰坦领头羊又是一脸的阴沉,小野花城堡便终于陷入了彻底被黑云笼罩的恐慌且危险的气氛之下,战争一触即发。 可便就是这样沉闷而危急的气氛中。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斯图雅特家族的大异端却非但没有担忧这种令人窒息的恐慌氛围,更是仍有兴致的在玩味着城堡下泰坦领头羊望向他时的阴婺眼神……然后,好象是这带着愤怒火焰的阴婺眼神让他不开心了,他也不爽了心情不愉快了,直接便向着城堡下的泰坦公爵冷笑,挑衅道:“公爵大人,不是说我让您带走您的继承人,您便会当作今日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吗?那么,您此刻为什么还不离开呢?” “哦对了,是因为我还没有将您继承人的另一半交给您吗?” “那好吧。” 说着,他悍然便用脚尖挑起失去了头颅的霍布赖特少爷尸体,然后猛然发力,这无头尸体便陡然高高飞起,往城堡下泰坦公爵的马下飞去……接着落地,溅起灰尘无数,鲜血无数。 真他妈是个疯子啊。 …… 这是城堡下所有金荆花骑士此刻共同的心思,他们此刻望着城堡上那个黑头发异端的眼神除了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的愤怒外,便也只剩下了瞠目结舌……一个个紧握手中长枪的同时,也都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然后,望着他们身前的公爵大人,却发现泰坦公爵不知何时已然是脸色煞白——于是,谁都清楚战争的阴影已经完全笼罩了小野花。 可奇怪的是,向来杀伐果断的泰坦公爵却依旧没有下令,尽管脸色煞白的他紧握手中的大剑,也根本是连指节都泛白绷紧,但他却依旧就是这样森然的凝视着城堡上的少年,却无动于衷。 这貌似很不应该。 泰坦公爵反常的隐忍其实非但是金荆花骑士们所不能理解,就连尼采也想不通他为何还是没有下令冲锋,难道仅仅是因为老管家的震慑?尼采可不这么认为,他犹豫了下,忽然微笑,再次向着城堡下轻声道:“公爵大人,您的时间可真的不多了……如果您再因为您的顾虑而继续这样对峙的话,那您继承人的性命可就只能白白消逝了。” 泰坦公爵依旧森冷而仰望着城堡上,没有说话。 而城堡上冷笑俯视着他的尼采却显然没有放弃继续挑衅他的意图,他犹豫了下,似乎又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就在他开口之前,昏暗的夕阳下突兀便多出了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身边,然后,等到低声说了几句话的黑影悄然消失,尼采的眼睛便已然是望向了小野花城堡的北方……他眯起了眼睛,轻声道:“很遗憾,看来由于您的犹豫,您的复仇之路怕是要多些坎坷了。” 与此同时。 伴随着尼采这音量不高的话语落下城堡也落入泰坦公爵的耳中,自北方又是一阵滚滚烟尘来势汹涌的出现在了城堡前所有人的视线之中,包括泰坦公爵,也包括他身后的金荆花骑士们一眼也都清晰看到那赫然是一支人数起码在500人左右的骑士团……而随着携带磅礴气势的骑士团逐渐逼近,那高高飘扬在上空的旗帜便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圣十字。 光明教廷神圣骑士团。 …… 不知泰坦的领头羊看到这时很不应该出现的教廷神圣骑士团突兀出现是否会感觉意外,但就尼采而言,他可实在是认为神圣骑士团的出现根本便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之所以说是情理之中,那便是因为他在来到小野花城堡前便遭遇了这支神圣骑士团,只不过他当时是安排他的老管家跟亡灵法师所罗门以及小怪物阿瑞斯将骑士团引去了别的地方,使其不能影响到他来凯旋城所要做的事情,所以既然负责将他们引往其他地方的老管家都已经回来,那这群对黑暗生物有着天生嗅觉的神圣骑士们便也当然会随后赶来……而至于赶来的时机便就是尼采意料之外的事情了,他倒真没想到神圣骑士团居然能够来的这么快。 不过不管怎样,既然来了那小野花便自然会更热闹了。 教廷神圣骑士团领头的骑士是一位体格彪悍的中年大汉,一身银白战铠,佩着教廷标志性的骑士窄剑跟银白长枪,衬托着骑在马上的他格外生猛,就第一感观来说,这位领头的神圣骑士应当属于那种孔武有力实力浑厚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冲动男人;可等勒马停在了小野花城堡下,他也摘下了他的面具,从他不露痕迹打量着场中形势的神色,跟凝重沉稳的作风来说,他却又显然具备着一定的智慧,跟他彪悍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他没有落马,只是回身看了眼已经将小野花城堡右路封死的神圣骑士们,他这才先是看了眼他侧身前不远处的泰坦公爵,随后又看了眼城堡正门前的老骑士,最后将眼睛定格在城堡上那个黑头发的异端孩子身上,他沉声道:“我们一路追寻黑暗生物的气息赶来此处,如果没有意外,那个孩子……应该跟我们回一趟审判局。” 这句话似乎是跟城堡上那个异端孩子说的。 但其实他侧身前的泰坦公爵却又根本便是很清楚,这句话就是针对他而说出来的,因此他皱眉,看了眼依旧滚落在他马下的他继承人的头颅,又看了眼被摔的肢体横飞的霍布赖特尸首,他抬头看着城堡上,同样也没有看向神圣骑士团的领头人,冷声道:“很抱歉……如果你没有圣事部,或者任何一位大主教亲手批示的文件,那么这个孩子,你撑死只能带走他的身躯,而不能带走他的头颅。” 神圣骑士挑眉看了眼泰坦的领头羊,自然猜测得到这里发生了怎样事情的他犹豫片刻,然后仿佛也是觉得他这个教廷神圣骑士团的一个副团长实在没足够的底气跟这位玛雅的首相开条件提谈判,他便最终只能选择了沉默,望着城堡上神情略显嘲弄的黑头发异端,他悄然示意他身后的神圣骑士团散开队型。 至此。 针对小野花城堡的包围圈子便就彻底形成:一方面是死活都必然得为继承人报仇的玛雅首相,以及他身后的1200名金荆花骑士,一方面却又就是带着500名神圣骑士发誓要将这些不洁的生命送入审判局的教廷人员……那小野花所最后剩下的便自然就是仅有一个老管家在城堡下,跟一个可爱小萝莉在身旁的斯图雅特继承人,3方实力悬殊到令人发指不提,更重要的是,城堡下的2方显然都是在针对他一个人,于是,再算上他这会儿毕竟是在玛雅的凯旋城,也毫不具备主场优势,那面对着城堡下将近2000名的骑士,他便理应会忧虑会忐忑,甚至也还会恐惧。 可是。 事实上这些情绪却都没有出现在他脸上,即便他望着城堡下密密麻麻的骑士团已然是心中惊讶,也很快分析得到结论,单凭他的老管家恐怕很难阻止这2000名骑士的攻城……但他望着城堡下,却依旧从容而平静,甚至便连跟神圣骑士团的领头男人目光交汇时,他也都没有忘记很优雅的微笑一个,很虔诚的膜拜一个。 似乎确实是很难让人理解。 可其实……这却也只是因为他在等一个人的缘故,等一个必定会很快赶来小野花的老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桑提红衣大主教 老人果然到来。 他抵达小野花城堡的时候小野花局势已经彻底失衡,泰坦公爵跟神圣骑士团这2股动机南辕北辙但目的却格外一致的势力已经对小野花形成了合围,除了城堡后门处屯集了近百名金荆花骑士与神圣骑士外,剩下的主力骑士都围在了城堡的正门前,跟护河桥上的老骑士正面相对,也跟城堡上的斯图雅特大异端遥相呼应,蓄势待发,也都做好了随时冲锋的准备……事实上要不是桥上的老骑士实在太过强大,恐怕战争也早便上演,老骑士身前的尸体也就不只近百具那么简单了。 这一幕落在老人的眼中,自然是让老人感觉有些棘手,但转头一想,当他想到这样的局势根本便是那个孩子一手造就,也是他使自己陷入了这等危险而敏感的氛围中,老人便实在不得不赞叹这位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狂妄与对时机的精确把握了……他叹了口气,察觉到马车已经缓缓停下,他便很快屏弃了麻烦棘手等杂念,换上一副平静而温的神色后,他这时看起来那就是圣洁高贵与正义的化身,而这样的他,便当然无惧这世间所有的所谓麻烦——况且,既然他已经过来,那他来之前就肯定有解决麻烦的觉悟,他当然知道这个孩子必然是不会让他太过轻松的。 华丽尊贵且披着冗长红绸的马车从小城堡右侧驶来,停在桥前。 如果说先前对于神圣骑士团的到来,泰坦公爵只是感到意外还不至于让他皱眉的话,那么这辆马车的到来便直接是让他惊讶到惊骇了,断然料不到这位老人会亲自过来的他想不出他来的意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跟先前赶来的神圣骑士团有着相同的目的,但不管怎样,既然他来了,那他这会儿便当然不能过多的考虑他为何到来,他也只能在马车还未完全停下之前,便整理神色,然后策马迎上,恭敬下马……与此同时,他左侧那位见到他这个玛雅首相都没有下马见礼的神圣骑士团领头人也匆忙迎上,并且实际上,在马车刚刚出现在他视野中的时候,他就已经下马——这便意味着他是一路从城堡左侧恭敬而步行走到了马车前。 而这个时候,即便玛雅的首相泰坦的领头羊跟这支神圣骑士团的领头人都已是赶到了马车前,一个恭敬,一个虔诚垂首的站在那里,可马车内的老人却依旧没有走出马车。 真是骄傲且格外的有面子啊。 城堡上的尼采望着马车下意识的便扬唇冷笑了笑,尽管他知道马车内的老人之所以赶来本身就是为了解决他一手造就的麻烦,也更知道这个老人可以说完全值得他给予十足的信任,可他就是很难对这个老人产生信任与好感等等正面的情绪,也始终忘不了这个老人所带给他的那些阴影,所以望着这样骄傲的他还是没有走出马车,他便也真是不爽了起来……但再如何的不爽,尼采却也必须得承认,老人完全有这样骄傲的资格,并且拥有这种所谓的面子,那也根本是与老人的身份成正比的。 因为他就是整个玛雅凯旋城的精神之父。 玛雅国都教区红衣大主教——桑提。 12年前没能击败迦叶成功占据康坦帝国帝都教区红衣大主教一职的他,已然是在7年前成为玛雅的精神之父,这其中究竟是否有着斯图雅特家族的影响以及伯爵究竟对这位玛雅精神之父付出了多么巨大的投资,便连尼采也都不太清楚,不过他不清楚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目前很清楚这个老人,在来到玛雅公国的第2年,就已经成为了实际上的玛雅之父,原因除了因为他本就是教皇陛下的嫡系外,再就是他在当年教皇陛下没能平稳教廷局势时而做出的努力与成绩了……要知道,当年也就是因为他成功导演了斯图雅特家族大异端一事,而成功的让当时教廷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斯图雅特家族身上,从而化解了那时教廷很大一部分的内部矛盾,这才为教皇一举奠定他在教廷的核心地位建立了牢固的前提,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兴许玛雅的精神之父真的不是桑提的最终位置……他也应该能够走的更远。 …… 暗红色的马车帘子终于掀开。 一身暗红教袍的桑提红衣大主教缓缓步出马车,他先是当胸画了一个十字手势,如此一来,非但是他面前的神圣骑士随即单膝跪地,也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手势,便连骑士身有所有的神圣骑士们也都如此而为……然后,等他站在了铠甲整齐单膝跪在他面前的神圣骑士领头人跟泰坦公爵的身前后,他便先是淡然看了眼身前的骑士,随后露出几分微笑的神情又看向了另一旁的泰坦公爵,接着,他伸手他的右手,恭敬而立的泰坦公爵忙收敛神色,一脸虔诚的轻轻上前,用双手抓这他干枯的右手,轻轻吻下……这自然意味着不管这位泰坦公爵在世俗的权势是如何的骇人磅礴,可面对这位玛雅的精神之父,他也都只能剩下一个躯壳。 这便是宗教的力量。 桑提微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径自便从他身前的两人中穿了过去,走到了护城桥前的那近百余骑士尸体前,他满是褐色老人斑的脸在这一刻无比圣洁,再配上他一身的暗红袍子,简直是让人顿生崇敬与膜拜,他低头,轻声道:“主说,死亡的荣耀在于它是通往永生的道路,阿门。” 然后。 他面前近500名单膝跪地不敢抬头的神圣骑士也齐声道:“阿门。” 低沉而短促的声音顿时爆发巨大声势,让人敬畏。 这还是宗教的力量。 …… 最后,等做完了这一系列圣徒必修的课程,接下来的桑提红衣大主教便也打算着手处理眼前的情况了,他首先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护河桥上一脸淡漠的老骑士,然后再看了眼城堡下居高俯视的那个黑头发的异端孩子后,他下意识的摇头苦笑了笑,便转身看向了依旧跪在那里的神圣骑士,他轻声问道:“骑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苍老的声音沙哑而平静,但却极具威严。 神圣骑士团领头人神色一敛,微微抬头,恭敬且认真道:“圣事部直属第3骑士团副团长古利格雷,见过主教大人。” “很好古利格雷团长,我想知道你的来意……据我所知,圣事部直属的骑士团近期应该都在玛雅的南部参与清剿异教徒的圣战,那么你这支第3骑士团有什么理由离开圣战的战场?” 依旧平静而温和。 却直接便让这位神圣骑士团的副团长瞬间涨红了脸,他当然听得出主教大人话外的质疑,按理说他应该第一时间给出否认的答案然后解释,可问题是他没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支撑他的解释,所以一时间面对这位打死他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主教大人,在不知道大人究竟为何而来的前提下,他迟疑,只能说是一路追寻黑暗生物的气息而来到了这里。 追寻黑暗生物? 这不应该是异端裁决所需要去做的事情吗?什么时候需要神圣骑士团满大陆跑追寻黑暗生物了?所以说……这个解释其实真的很苍白很无力,这一点想必就连给出这个解释的古利格雷都很清楚,因此一时间他根本不敢迎上那双坠着眼袋却睿智而晦涩的老眼。 然而,桑提红衣大主教却根本没有质疑他这个无力的解释,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些疑问,他只是轻轻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解释,轻声又问:“那么骑士,是否已经控制住你所追寻的黑暗生物?” “很抱歉,没有。” 本就涨红了脸的粗犷骑士副团长再次羞愧垂头,他艰难又道:“不过,根据我一路的追寻,我有理由怀疑就在这附近。” “有理由怀疑?” 重复了这几个字的桑提红衣大主教轻轻皱眉,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神情却让他面前的骑士下意识的便屏住了呼吸,从主教大人问他的第一个问题起,本就不蠢的古利格雷便已经是听出了主教大人不喜欢他出现在凯旋城的意思,所以既然他只能给出一个‘仅仅怀疑’的答案,那也就意味着主教大人几乎随便找个类似他在敷衍的理由,都可以给一个逃避圣战的罪名……因此,他其实也是在垂头等待主教的训斥甚至其他。 可让他意外的是,桑提红衣大主教显然没有不快或者是训斥的意图,他只是重复了‘有理由怀疑’后,便轻声叹息了一声,然后道:“既然这样……那回到你的战场吧骑士,如果你不会质疑我的能力,那么我教区的黑暗生物,我会处理。” 质疑桑提红衣大主教? 神圣骑士副团长古利格雷顿时便泛起了冷汗,他深深垂头,再不敢多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起身便恭敬退向他的骑士团后,他便随即上马,率着他的骑士们,转瞬离去。 …… 再然后,便就只剩下了泰坦公爵。 很莫名其妙的一幕。 由于距离问题尼采肯定听不清桑提跟泰坦公爵在说些什么,他也只能在城堡上看到始终微笑的桑提不时跟泰坦公爵指向凯旋城的方向,而深深皱眉显然还是没能压抑得下他仇恨的泰坦公爵却一直沉默,很少开口说话,中间也不过是偶尔会瞥向城堡上的他,毫不掩饰他的愤怒与仇恨……然后,等到桑提绽放了一个尼采透过火把都能够看到的微笑,他便也看到泰坦公爵迟疑了许久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接着,又是阴沉而仇恨的看了他一眼,泰坦的领头羊便随即走回他的战马,微微俯身,郑重而又慎重的将他继承人的头颅拣起,用手擦了擦脖子处鲜血上所沾染的灰尘,他将那颗头颅捧在怀中,然后上马。 来时气势汹涌,回时气势……依旧澎湃。 尼采很想知道桑提跟泰坦公爵究竟说了些什么,但这会儿的他却显然没机会知道,他也只能从城堡上望向城堡下的桑提。 桑提兴许也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目送泰坦公爵离开后,刚才还战意汹涌形势危急的小野花城堡瞬间便冷清了下来,只剩下了一地尸体的情况下,站在城下的桑提红衣大主教便显得格外惹眼。 他抬头。 察觉到这个非但没有走下城堡迎接他这位红衣大主教的异端孩子,甚至直到他为他暂时的处理了麻烦,也还是没有迎接他的意图,反而是面无神色的望着他……手里竟然还摇着一杯鲜艳的红葡萄酒后,桑提便真真是无奈了,满是苦涩的笑了笑,他只能亲自走入城堡。 真是个记仇的孩子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魔法师 都是熟人。 不提桑提,就说此刻他身后的那12名教廷骑士中起码也有半数都是尼采见过甚至认识的,像距离桑提最近的那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尼采可就清楚的记得他的名字应该便是格林顿,而12年前,也就是他跟现如今的尼尔督主教一同到他的家中将他带去了帝都大教堂,所以这也就是说,之所以能够认识这些老熟人,倒完全是因为直到现在尼采也依旧清晰的记得12年前的那件事情……由此,便也当然可以看出就算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完全是出自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的一手安排,可尼采对教廷的滔天怨气却仿佛根本就不曾减少过,尤其是对当年那件事情中的这些核心人物,他更是芥蒂甚深。 可以理解为偏执。 而正是这偏执便使他在面对桑提红衣大主教时根本不会有太过热情的举动或者是十分尊敬客气的神情……他也只是依旧站在城堡的护墙前看着身穿象征权势与荣耀暗红长袍的桑提走来4楼,再看着他微笑径自坐在先前温莎夫人所坐的位置上,非但在这过程中压根儿就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更是连必要的客套与微笑都没有,只是依旧保持着他一手轻轻转动着手中高脚杯的姿态,神情不冷不热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桑提同样没有说话,还是微笑的他看起来也还是那么的慈祥圣洁。 所以短时间内的小野花城堡4楼便就陷入了耐人寻味的沉默之中,这可实在不是一个异端孩子面对教廷红衣大主教时所应该有的沉默,也更不像一个有修样有礼节的贵族少爷面对刚刚为他提供了巨大帮助的朋友时所应该有的氛围……然而,这样的氛围却就这样很不应该的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一直到已经将脱下的战铠装入了箱子,也提着箱子走上来的老管家站到了尼采身旁以后,他似乎这才终于意识到他不能跟这位尊贵的红衣大主教就这么沉默对视下去,所以犹豫片刻,最终打破这沉默的便也还是他,他微微皱眉,看着手中转动着的高脚杯,轻声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其实我都应该谢谢您,但很抱歉,还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我却也都没有办法让我真诚的向您道谢,请您谅解。” 话很直接,也很不客气。 这貌似确实很不符合尼采的作风,毕竟即便是虚伪,可不提之前12年在撒耶城的尼采可以每日对着学院里的圣像忏悔,就说在康坦帝都见到尼尔督主教时,他也都可以表现出他的尊敬跟敬畏,那他这时面对一方面跟他的家族他的父亲有着很深关系,一方面又是刚刚解决了他危机的桑提红衣大主教,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他的虚伪,而如此生硬直接?难道真是他不清楚桑提现如今的身份地位?还是他已经狂妄到完全不在乎这位红衣大主教的分量? 其实都不是。 实际上尼采这样生冷的原因概括起来也就2点,1是因为他到底不是那种利益至上,理性永远可以战胜感性的人……所以尽管从理智上来说,他也很清楚他必须得慎重且恭敬的对待他斯图雅特家族兴许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在教廷努力出的这么一个结果,可只要他一想到12年前的那件事情,他便实在很难不愤怒,不管这愤怒是否有着他父亲的影响在内,可这一次,他的理智终于还是败给了感情,从感情上他无论如何也都很难完全接受得了桑提红衣大主教;再就是第2个原因,其实也还是由第1个原因引申而来的,尼采之所以彻底放弃跟桑提虚伪客套,倒也还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荣辱沉浮了一辈子的老人面前,想要获得他的信任,那他与其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去跟他虚伪客套亲近,倒还真不如坦率坦诚来的更靠谱,毕竟桑提必然能够识破这事件一切的虚伪嘴脸,不管掩饰的再美好再动人。 …… 所以桑提这时便肯定不会为斯图雅特异端继承人的‘不知好歹’而不快,相反,他认为如果这个孩子跟他微笑的太美丽客套的太动听,那才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他微微笑了笑,简单道:“理解。” 他问的简单,桑提回答的倒更简单,这是否便已经意味着他们两个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有了那么点小默契?尼采没敢往这方面想的太深,面无神色的他再次凝视着桑提略显疲惫的脸色沉默有约莫3分钟的时间以后,他才终于又一次开口:“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您跟泰坦公爵究竟说了些什么?他为何能够放下他继承人的仇恨而果断离去?当然,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同样也可以理解。” “哦没什么不方便说的。” 似乎是尼采问的越直接越不客气不含蓄,桑提便越欣慰,他没有掩饰他对尼采的赞叹跟鼓励,眼睛随意从尼采一头的黑头发上划过,他便也微笑道:“其实总体说来也没说什么,我只是跟他陈述他真正的敌人不应该是你,更不应该是斯图雅特,他最应该找的人在国都……”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很莫名其妙的便叹了口气,像是在提醒尼采,又道:“不过,尽管他现在是回去了,但这也只是因为在国都有他更需要去做的事情罢了……你跟他的事情,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真是个转移话题于不露声色之间啊。 尼采肯定听得出桑提红衣大主教其实饶了一圈说的这些,基本上跟什么都没说一样,他总结起来也就从这番话中听出了1个信息,就是桑提告诉他,泰坦的真正敌人应该是引诱他继承人到来小野花的温莎夫人,让他回国都去找温莎夫人报仇,可问题是……哪儿有这么简单?这个信息难道需要桑提去告诉他吗?那位玛雅的首相,泰坦的领头羊肯定一早就能够知道这一点啊,那桑提给出的答案显然就只能是敷衍了啊。 因此一时间,尼采看着桑提红衣大主教微笑的神情,便再次悄然皱起了眉。 可桑提却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尼采的神情,他只是解释完了那所谓的泰坦领头羊一事后,便随即似乎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他看了几眼,递向尼采,笑道:“对了孩子,这是你的父亲托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接下来你就只需要找到迦叶完成最后一步。” 尼采看着桑提手中的东西,有些犹豫,但后来还是终于上前,走到了桑提的身前,接过了这份他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东西。 ……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尼采翻了翻手中的东西,随后塞入衣服中时,桑提再次开口,他看着此时就站在他身前的尼采,神情间流露出几分忧虑,直接问道:“我听说你需要赶去法师塔一趟?” 法师塔。 这个地方从一位教廷的红衣大主教口中说出可实在是让人渗的慌,毕竟对于教廷来说,法师塔那就是个异端的存在,历来教廷对法师塔的打击跟战争几乎就从没有停止过……所以尼采也搞不清楚桑提为何会这样直接的问出来,不过他微微沉吟了下,还是老实点了点头。 “那你便需要尽快赶去了……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再晚上几天,兴许就再没有机会看到法师塔了。” 桑提随后补充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仿佛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老占坎……可尼采这时肯定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也只是被桑提所说的这句话给直接震骇到了,要知道,法师塔是怎样的一个神秘且强大的地方?不说那里高等级的强大魔法师本身就不缺少,就说那个异端的地方可是连教廷数百年来都无可奈何的啊,那这大陆上又还有谁,或者还有哪方势力能够挑战得了法师塔? 教廷? 似乎只能有这么一个答案,但从桑提红衣大主教的眼中,尼采却又很清楚的知道,必然不是教廷,因为要真是教廷的话,桑提可就根本不会用这样的口吻通知他这件事情了……那还有谁能够挑战法师塔? 想到此时依旧躺在他家中的安妮,再想到法师塔的亚当,尼采终于不可避免的皱起了眉,便连神色也都凝重了起来。 于是接下来,有了桑提带来的这个消息,尼采便实在无心再留在小野花城堡跟这位教廷彪炳显赫的老人进行一些相互试探的谈话跟手腕了,他心中最为关切的肯定只能是关于法师塔的事情,他也必然不能允许在他没有找到亚当,没有找到自然绿叶之前,找不到法师塔,所以等到夕阳终于完全退下,他便也决定离开这里,暂时将亚特兰蒂斯的事情,以及关于温莎夫人的事情搁置几天,赶往法师塔。 ……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呢。” 等到尼采离去,看着黑头发的少年牵着穿粉红裙子小女孩的手出现在城堡下,依旧坐在城堡上的桑提红衣大主教便终于忍不住轻声道了这样一句,似乎是显得很莫名其妙,但随后更莫名其妙的是,他突然便略显无奈的笑了笑,又道:“被这样一个才16岁的小家伙怀疑、试探……可实在不是一件让人舒服的事情。” 试探? 他身后的格林顿有些困惑,明显是不知道主教大人指的试探具体是什么。 而也是注意到了格林顿的疑惑,桑提回头看了眼他的12位骑士,随口道:“不明白?其实也很简单,这个小家伙想办法让我知道他在小野花,然后又做出这样骇人的事情……那当然是想知道,我会不会在玛雅冒着得罪整个玛雅贵族阶层的风险而帮助他。” “所以他便割下了泰坦继承人的头颅?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拿他的性命来试探您的态度?”格林顿咕哝了句,仿佛是在讥讽着那个孩子的无知跟愚蠢。 表面看来……事情好象就是这样。 但实际上却又根本不是这样。 桑提淡然将视线从格林顿的身上移开,然后摇头:“当然不是……不要忘了,这个孩子的谨慎可是从小便有的习惯,至于你所谓他的生命问题……”顿了顿,他很突兀的便指向了城堡的正前方,又道:“你看那里。” 格林顿往前走了两步,看向城堡下,却只能看到那个孩子跟他的老管家已经消失不见……除此之外,便就只剩下了城堡外的一片荒野,再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人。 他困惑,转头便想跟主教大人表现出他的困惑,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却陡然又将头扭了回去,然后突然看到,就是他先前看到一片荒野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冒出了几个并不起眼的人,看起来就跟路人一样……但就是这样的路人,隔着这样的距离,却让他轻易便感受到了威胁。 他脱口道:“魔法师?” “只有8级以上的魔法师才可以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这也就是说那个孩子在城堡的正前方足足藏下了近10名8级以上的魔法师,几乎是带来了整个帝国皇室魔法协会的老家伙们……想想看吧,如果我们没来,而神圣骑士跟泰坦的骑士们又蠢蠢欲动了,那根据那些骑士们当时队型的整齐密集度,这样的几位大魔法师可能会为那近2000名的骑士带来怎样的伤害……再加上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个老怪物,说是轻易颠覆神圣骑士团跟泰坦骑士团,其实也不是做不到。” 桑提淡然而略显苦涩的解释终于让格林顿意识到了那个‘愚蠢’孩子的强大,他目瞪口呆,下意识的便道:“可难道他真的敢对神圣骑士团……” 说到这儿,他便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很清楚意识到他这个疑问真的很没必要,他也确实不该怀疑还有哪些事情是那个异端所不敢做的。 桑提红衣大主教终于站起了身子,俯视城堡下,他喃喃道:“战争……已经不可避免。” … … ps:开始准备爆发更新,正式的,持续的,认真的,给力的,诚恳的。 第二百二十章 法师塔 极北寒地,法师塔。 想要在光明教廷的光辉遍布整个神圣大陆的环境中拥有属于自己的独立信仰,这可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放眼整个大陆,除了信仰黑暗的吸血鬼与狼人以外,便就只剩下了信仰黑暗灵魂的亡灵法师以及信仰魔法神的法师塔……当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拥有独立信仰的‘异端’种类应该还包括传说中信仰自然与生命的精灵族,只是迄今为止到底没有人真正意义上见过精灵这种生物,便也只能略过不提——而就在确切存在于大陆上拥有独立信仰,敢跟教廷为敌的这几种‘异端’种类中,吸血鬼跟狼人这些黑暗生物的下场自然不必多提,它们早就被驱逐到了永夜的黑暗中,再不敢行走于大陆之上;再就是信仰黑暗灵魂的亡灵法师,虽说大陆上偶尔也能传出亡灵法师的踪迹脚步,可实际上这群‘异端’的生存状态根据各方面资料的反馈,他们倒确实要远比黑暗生物们凄惨更多,一方面,他们不能过多的出现在属于黑暗生物的永夜世界中,一方面,他们也根本不敢出现在光明光辉沐浴的大陆上,那他们的生存状态便也只能剩下终日躲藏,最终导致衣不蔽体,饱食无日。 所以数来数去,敢跟教廷为敌的这几种‘异端’种类中,生活最好下场最不惨的恐怕也就只能是信仰魔法神的法师塔了,尽管这群只在魔法的领域内追求永生的魔法师们也早已被赶到了位于玛雅公国再往北的寒冷丛林中,但起码他们也都还有着在大陆上的立足点跟生活在大陆沐浴太阳的权利……要知道,教廷对待异教徒的手段可从来都是干脆直接不留任何余地的,可法师塔却就在长年跟这样强大到让人绝望的敌人战斗中,生存了下来,并且下场似乎也并没有处于绝望的地步……这当然不会仅仅是因为法师塔地理位置足够偏僻,环境足够恶劣的缘故,更多的原因也只能是因为法师塔已经强大到连教廷都难以彻底覆灭。 而关于法师塔具体有多强大的证据,这在大陆上倒始终是一个谜,因为法师塔本身就是强大魔法跟神秘晦涩所共同组合起来的代名词……所以真要分析法师塔强大的话,所能够借鉴的似乎也只有当年私自逃离了法师塔的那个人曾经说出的那句话,他说:所谓的玛雅皇室魔法协会也好,帝国皇室魔法协会也罢,这两个协会中再强大的魔法师到了法师塔……都只能是魔法学徒的水平。 兴许是夸张了,但夸张终究不会只是毫无根据的夸张,所以法师塔就是大陆上魔法领域内最接近魔法神的存在,这倒真不是无地放矢。 然而。 就这样一个连教廷都头疼的强大存在现如今却正遭受着灭顶之灾,并且他们的敌人还不是他们的宿敌光明教廷……这兴许让人很难相信,毕竟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要是连整个大陆的信仰,教廷都无可奈何的话,那理论上来说应该也再没有谁能够对付得了法师塔,可实际上,眼下的这件事情却就是一个事实,而至于原因,那便完全是因为这一次法师塔的敌人从某种角度来说非但实力完全不逊色于教廷,更是比教廷的手段更邪恶更黑暗更可怕,也更不计手段。 狼人,吸血鬼,亡灵魔法师,纷纷出现,直接造就这根本便是一场‘异端’的战争。 …… 塔下。 吸血鬼的嘶吼声尖叫声,狼人的咆哮声奔腾声以及遍体带着腐尸臭味但却悄无声息的亡灵法师们手中黑暗魔法的轰鸣声构成一股磅礴的死亡气势阴影,这阴影甚至已经笼罩了足足7层高的法师塔,也将塔顶的月亮完全遮蔽了起来……一片黑暗,一片死亡,一片鲜血跟杀戮。 而亚当便就是在这样令人心悸的环境中死死盯着他眼前的魔法球。 那是一块魔法晶体,肯定跟贵族们用来点缀房间所装饰的大吊灯晶体有着本质的区别,事实上这块魔法球晶体虽然只有拳头般大小,但却非但具备着精纯度高达100%的纯度,更是蕴涵着强大到足以惊世骇俗的魔法能量……它是法师塔几十上百年来历代塔主都会灌输能量所集合下来的能量结果,其作用当然不会是用来当作法师塔的照明启明物,它其实真正的作用就是用来维持法师塔最后一道屏障的能量本源——法神结界,据说能够抵御任何强大力量足足3天的一个逆天结界。 可就是这等百年来积攒的能量所构成的这个逆天结界,在这时却已经是失去了它原本最耀眼的光华。 魔法球骤然暗淡。 尽管旋即便再次绽放明亮的光芒,可这依旧是让亚当毫无神情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丝慌乱……这已经是他守着魔法球的第3天了,他当然知道魔法球的黯淡对于法师塔来说意味着什么,而这一点用他老师安德鲁的话来说,那便是只要魔法球彻底黯然下去,法师塔也将再不复存在。 他勉力闭目召唤法师塔附近充沛的魔法元素,可由于这3天来这样的举动他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他那仅剩的魔法力便再也无力控制那些跳动而混乱的魔法元素,不管他再如何的努力,甚至是到他脸色苍白已经额头出现了细汗,从他手中驱向魔法球的元素力量依旧微乎其微……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终于睁开眼睛,发觉他那可怜的魔法力量根本没为魔法球提供任何有效的帮助后,他不禁自嘲的扬了扬唇角:是啊,连他的老师跟其他3位塔主,还有那些平常连他也都没见过的老魔法师们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让魔法球恢复它充沛的能量,他这个小小6级魔法师又怎么可能为魔法球提供真正的能量? 再一次深深凝视了眼魔法球。 亚当终于将他的视线放在了他周围那些或是年老或是年中,但起码平均年龄必然是在40岁往上的魔法师们身上——那些魔法师们都是面色苍白紧紧的闭着眼睛,他们刚刚在塔下参与了战斗,直到耗尽了魔法力才回塔冥想试图恢复魔法力……说起来,换是平常,这间位于法师塔最顶层的小屋原本是禁忌,是除了塔主谁都不允许上来的地方,可现在,就是这禁忌的地方却成为了法师塔唯一的希望。 他叹了口气,扶着地板缓缓起身,却发现2天2夜的坐着,已经是让他腿脚发麻了……步履蹒跚,亚当最终还是走到了阁楼的那扇小窗户前,俯视塔下,便也恰好看到,一头一身银毛的狼人正强悍的撞击上了泛着白色光芒的‘法神结界’,尽管狼人还是瞬间便被结界弹飞,但就在这狼人倒飞回去的同时,一头吸血鬼又尖叫着,伸着它锋利的爪子抓向了结界的同一个位置……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吸血鬼跟狼人的攻击,一直到亚当看着鲜血看着尸体,看着吸血鬼跟狼人的攻击都再忍不住心中惊骇时,他才终于看到从法师塔4楼内,一片流星火雨铺天盖地的向着塔下降落,笼罩的范围根本便是绝对的针对吸血鬼与狼人。 气势汹涌,到底是上帝的宠儿,群战中魔法师的威力无比强大。 狼人跟吸血鬼不出意外的吼叫四处逃散,火系魔法本身就是它们的忌讳,所以面对这等浑厚的7级火系魔法,它们除了死便就只剩下了跑……这期间兴许足以让结界拥有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了,可是,火雨不过刚刚洒满法师塔的周围,却自法师塔的上空突兀降下一阵带着浓臭味的黑色雨水,雨水很快熄灭地上火焰的同时,也几乎是瞬间便将地面的枯草腐蚀殆尽。 这是亡灵魔法师们的腐尸雨。 …… 一切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其实亚当很清楚这场注定再也持续不了太久的战争之后,究竟可能会出现怎样的更血腥更残忍的战争……因为眼下围绕着法师塔而展开攻击的3方势力,看似默契合作无间,但实际上却根本就是各自为战,要知道,吸血鬼跟狼人首先便是天敌,毫无合作的可能,而亡灵魔法师再怎么说也是人类,便也更不可能跟黑暗生物站在同一战线……只是他们目前都有着一致的目标,这才导致他们有了眼下这貌似合作的表面,而一旦等到法师塔被攻破,结界也再也消失不见,那塔下的3方势力才会展开最终的战争。 每一方都有每一方的信仰。 每一方也都是在为每一方的信仰而战。 亚当很清楚,这一次的法师塔,看来是注定要因为信仰的不同而成为真正的地狱深渊了。 …… 骤然间。 也是塔下火焰熄灭的时候,吸血鬼跟狼人又针对‘法神结界’发起了近乎自焚的冲锋,他们这些亡灵魔法师也好,黑暗生物也罢,其实都很知道在经过了3天的战争后,法师塔的实力基本上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那个该死的如同绞肉机一样的结界也到了强弩之末……所以他们便再也不会有任何的顾忌,而只追求一味的冲锋,冲锋。 魔法球终于再次黯然,时间明显是持续了几秒。 亚当豁然转身,看到魔法球的同时,也看到这一层闭目冥想的魔法师们都睁开了眼睛,一脸愤怒与绝望的看着魔法球……然后,等到又有近20名魔法师走了上来,这间小屋里所有魔法师们的视线便都放在了魔法球上,一直到最终——当4名身穿银色魔法长袍的魔法师也出现在了这一间房间里后,魔法师们这才将眼睛放在了这4人的身上。 法师塔的4位塔主。 他们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接着便是最年轻的安德鲁往前走了几步,一脸铁青的环视着这里的魔法师们,沉重道:“准备魔法阵……由亚当带着权杖离开,其余的……与法师塔共存亡。” 沉默。 死寂。 “魔法神与吾同在!” 一声低喝不知由哪边传来,但却瞬间便让本来一脸死灰绝望的魔法师们瞬间潮红了脸,他们都是紧紧的握起了拳,齐声低喝:“魔法神与吾同在!” 信仰,使他们不会背离,不会逃亡,直面死亡。 … … ps:明天开始努力。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权杖 这是一场因为贪婪而衍生的异端战争。 战争的起因便是法师塔这群大异端们数十年来的异端研究成果‘生命权杖’——不知是由于生命的气息对于黑暗生物以及信仰黑暗灵魂的亡灵法师来说实在太过敏感,还是权杖的力量确实是磅礴到法师塔的结界根本无法压制,又或是法师塔内再次出现了走漏法师塔秘密的叛徒,总之在权杖问世的第4天,法师塔便迎来了这些觊觎生命权杖的黑暗物种,然后便是战争,不可避免的战争从一开始便直接进入白热化阶段。 不过,在白热化的过程中肯定也还有着各种变局。 就像第1天战争最初打响的时候,那时由于躲在阴暗中的亡灵法师并没有直接参战,只需要迎战狼人与吸血鬼的法师塔便真的可以说是没有太大的压力,尽管狼人与吸血鬼从一开始便发动了绝对的主力冲锋,可在擅长远程攻击的魔法师们面前,不要说真正伤害到法师塔里的魔法师,就连法师塔最外围的结界,也不是它们能够真正威胁或者摧毁得了的,因为它们甚至根本没有办法接近法师塔的结界,便只能将脚步停留在它们身前的火焰巨人之前……深知这些黑暗生物忌讳的法师塔魔法师们,从一开始便召唤了大量的火元素巨人囤集在法师塔的四周,浩浩荡荡带着铺天盖地的灼热火焰,采取‘火元素’人海战术的火元素巨人们非但是最大程度上遏制了狼人与吸血鬼的速度优势,更是让它们无法发挥他们力量上的优势,只能隔着火元素巨人望着法师塔,却无可奈何。 由此,自然便也看出法师塔的真正强大,要知道,法师塔里必定是有着各系元素领域内都造诣不俗的魔法师,可仅仅是火元素一系的魔法师们便直接阻止了狼人与吸血鬼的进攻冲锋……然后,硬是让这场实力根本不对等的战争持续了整整1天的对峙。 然而。 到第2天战局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一大早亡灵法师们便再也不甘心躲在阴暗中窥伺着战局的对峙了,他们这些对于法师塔的了解犹如黑暗生物们对教廷了解程度一样的亡灵法师们,几乎是在参与战争的第一时间便迅速找到了法师塔的弱点,磅礴倾泄的腐尸雨在极短时间内扼杀了所有火元素巨人的同时,也让掌握着其他元素力量的法师塔法师们再不能动用具备大规模杀伤力的魔法,因为腐尸雨的毒性注定了一旦风元素或是水元素泛滥,那造成的伤害便只能是双方的……所以在接下来,当吸血鬼跟狼人能够冲锋到了结界前的第一线,法师塔的魔法师们便只能用他们对魔法技巧的领悟给予敌人致命的打击,在这场战争中,小小初级魔法风刃割断吸血鬼的喉咙,水箭穿透狼人的胸膛等等不可思议的魔法,都体现了这些强大魔法师们让人叹为观止的魔法技巧。 可敌人实在太多了。 不计代价的付出巨大伤亡后,吸血鬼跟狼人最终还是在第2天晚上的时候便突击到了法师塔的最后一层结界之前,与此同时,逆天的法神结界便也暴露了它唯一的脆弱面——按理说,大陆上所有的防御结界也好魔法也罢,其实能够防御的都只能是针对魔法,对于物理攻击任何魔法性质的防御都只能束手无策……可‘法神结界’却能够完美的做到这一点,这当然是它逆天的体现,但同时由于主的公平,在拥有这样逆天能力的同时,‘法神结界’防御物理攻击便需要付出更多更大的能量,尤其是足够强大的吸血鬼跟狼人的全方位攻击,更是造成‘法神结界’能量的损耗达到了一定的恐怖数值。 这数值甚至让法师塔的4位塔主都只能毫无办法。 所以接下来的一切也就不可避免。 只能依靠个人实力去消灭敌人的法师塔魔法师们在持续了3天的战斗中很快便用尽了他们的力量,尽管作为‘上帝的宠儿’,他们确实是让号称不死的黑暗物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但由于以往他们甚至都不屑一顾的亡灵法师在这一场战争中实在发挥了近乎匪夷所思的作用,最终他们便也还是没能阻挡得了这吸血鬼、狼人以及亡灵法师的共同围剿。 战争的天平终于彻底倾倒。 …… 亚当当然知道在这样的局面下,他的老师试图让他利用魔法阵带着权杖离开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整个法师塔来说又意味着什么……但他不理解,他不理解以前面对教廷的围剿都能够显得不可撼动的法师塔为何这一次却在短短的3天里便迅速溃败,甚至濒临绝境,难道仅仅是因为这些不死生物太过强大?还是说阴暗中的亡灵法师真的是让他的这些老师们束手无策?他不相信……可不相信也没有用,因为眼前的局势已经决定了这一切都是事实,他似乎也只能按照他老师的吩咐去做。 可他真的很不愿意,也不够能够这样做。 他看着他脸色沉重的安德鲁老师,又环视周围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魔法力的魔法师们,感受着每一个人坚定信仰下永不屈服的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终于缓缓摇头,轻声道:“我拒绝。” “不是担心不成熟的魔法阵会在传送过程中因为意外而导致我消失在这个世间……也不是因为我愚蠢的勇气使我不能放弃法师塔,只是我不知道带着权杖,我又该去什么地方,能往哪里去。”迎着他的老师,安德鲁挑眉诧异的神情,亚当面无神色继续道:“毕竟,权杖的气息既然连我们的塔都无法压制,那我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所以与其我独自带着权杖侥幸离开这里,然后等待这些肮脏生物的随时偷袭,我觉得,我更应该留在这里。” “可留下,便意味着我们将再没有任何的希望。” 安德鲁很快接口,一身白色魔法师长袍的衬托下,他从来神秘冰冷的气质被渲染到无以复加,他其实在开口的时候便已经料到他这个学生肯定会给他拒绝的答案,因为他一直都很清楚属于他这个沉默学生的固执是多么的强大,所以他没有一再的命令亚当,只是商量式的口吻道:“而至于你该去的地方,便是你的国度,那里毕竟有着教廷的力量……你要知道,纵使这把权杖落在了教廷的手中,那也总比落在这群黑暗生物的手中要更好,因为一旦被这些黑暗生物所得手……那便是整个大陆的灾难。” 大陆的灾难。 这个敏感的字眼,让所有的魔法师们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但同时每一个人的脸上却也都浮现类似狂热的亢奋……那是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一个时代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所亲手缔造,尽管这个时代是黑暗的。 …… 便连亚当也都没能压抑得了他的骄傲,实际上尽管他的实力在法师塔根本排不上号,但由于他老师的缘故,他还是参与了权杖诞生的一系列过程……所以很清楚这把权杖对大陆来说意味着什么的他,便真的很不愿意权杖落在任何一个人的手中,包括教廷。 可他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的老师,便只能沉默。 安德鲁当然知道他学生的想法,其实他也不愿意权杖落入教廷,因为那对另一个种族来说同样也是灾难,所以为了能够拥有独立的信仰而跟教廷作战了这么多年的他,便也同样不愿另外的一个种族因为信仰的问题而被教廷覆灭……因此,他犹豫片刻,还是道:“当然,其实你也还有另外的一个选择……你可以去找你的朋友,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说这大陆上对于‘生命权杖’来说还有绝对安全的地方,那么那个地方便只能是你那位朋友的父亲手中。只要权杖在他的羽翼下……包括吸血鬼,狼人,亡灵,甚至教廷,都只能无可奈何。” 魔法师们的眼睛瞬间便都放在了安德鲁的身上。 都是诧异跟疑惑的神情,他们确实都不敢相信这个大陆上真的会存在这样的一个人,毕竟,教廷可是整个大陆的精神所在,可连教廷……亚当也同样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可他考虑了片刻,尽管没有质疑他老师这段话的真实性,但他还是摇头道:“这在目前很难办到,因为我前段时间刚刚接手来自帝都的信件……据我所知,整个斯图雅特家族眼下都处于一个大旋涡之中,不说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本身就不会理会所谓大陆的事情,就说他愿意,他恐怕也没有时间……再说,如果他真的愿意插手这件事情的话,那我就更不必去找他了。” 安德鲁微微皱眉,显然不解。 亚当继续轻声解释道:“他此刻应该就在玛雅,联系到我曾经邀请过他到来法师塔……再加上这里的事情,始终密切关注着我们的教廷又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也便没道理不知道,所以如果他愿意插手,他这时就应该在赶来的路上,而如果他不愿意……我找到他,也没有用。” 对于康坦帝国斯图雅特家族的事情,安德鲁肯定不会怀疑他学生所言的可信度,因为他这个学生本身也是帝国显赫的大贵族子嗣,所以既然他将话说到这等地步,那自然便也就意味着他这面的考虑已经再无必要……他迟疑,开口道:“那你……” 说刚出口,却戛然止。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魔法师们中央所环绕着的魔法晶石头陡然黯淡,并且再没有绽放耀眼的光芒。 一时间。 塔外吸血鬼的嘶吼声跟狼人的咆哮声充斥整座法师塔上上下下。 再也顾不得商量这些事情的安德鲁回身看向他身后其他的3位塔主,没有任何迟疑跟犹豫,道:“算了,这件事情终究是我们做出来的,让这个孩子独自带着权杖离开本身也不是最稳妥的办法。” 3位塔主相互对视,然后其中一位年老的塔主上前一步,沙哑的嗓子平静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也时候通知我们的老师们出来了。” 安德鲁点头。 亚当先是费解,随后豁然开朗——既然法师塔里都是怪癖根本不理会世俗而只潜心在魔法的领域内攀爬进步的魔法师们,那其中便当然也会有着所谓的老怪物。 第二百二十二章 直到不朽 自负是座足以埋葬任何一位伟人或智者的幽深坟墓。 …… 此刻,德古拉正悬浮半空平静而冷漠的俯视着眼前的战火与鲜血,他背后那双象征着权利也象征着实力的巨大蝠翼遮天蔽月的笼罩着他头顶的天空,衬托着他璀璨的黑发,苍白而英俊的脸庞,散发出让人仰望的晦涩气息,犹如黑夜中的王,俯瞰苍生——事实上,作为这场战争吸血鬼同盟中的直接领导者,从某种角度来说,德古拉就是吸血鬼的王。 他看着那座该死的塔终于彻底堕入了黑暗,毫无血色的唇角下意识的便扬起了一道阴森的弧度,他知道,黑暗的降临便意味着最终的决战即将展开,这让他忍不住舔了舔-他冰冷的嘴唇,是残忍是狰狞但更是愤怒……说起来,就是这场他先前以为只能是手到擒来的战争让他付出了他根本不能接受的代价,他率着他的追随者跟同盟者赶来的时候,以为这群卑微的爬虫就是他眼前的点心,触手可及,可却实在没想到这点心非但长着致命的锋刺,并且也能够这样的诱人而引来了该死的长毛野兽以及另一批肮脏的爬虫,导致眼下局势根本便是混乱而让他感觉棘手。 为此,他甚至不得不向优雅长生种一族中的乞丐勒森布拉家族抛去那可恶的橄榄枝,寻求合作的可能,这些都是德古拉所不能接受的事情。 更何况,他还已经付出了同族最珍贵的近50条种子性命!这对于最重血缘也最缺乏嫡系种子的吸血鬼氏族来说更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不过。 再如何的不能忍受,德古拉却也必须得承认,这都是想要获得那把权杖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况且,这代价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眼前那座该死的塔陷入黑暗,其实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就应该是一顿丰盛而豪华的人血大宴了。 有多久没再享受过这样的狂欢盛宴了? 德古拉森然眯眼,只要获得那把权杖,这世间一切卑微的爬虫都将成为他宴会上的点心……尤其是耶路冷撒中那个人类的神坻,他的鲜血应该能够让他直接进化到拥有媲美吸血鬼第3代的一族的实力吧?那可真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豪华晚宴了。 正在这时。 一头伯爵级吸血鬼挥动着蝠翼突兀出现在黑暗中,然后悬浮半空,正面看着德古拉,他敬畏而惶恐的垂下了头:“我的王,如您所料,那群卑微的爬虫果然还有着他们后续的手段……这时的塔里已经又出现了5个足够强大的爬虫,他们在那道已经消失了的该死屏障后,又建立了一道黄色的屏障,看起来应该是土系魔法元素的力量。” “足够强大?”德古拉不屑撇嘴:“再如何的强大,站的再高,爬虫,终究只能是爬虫……告诉我,那群该死的长毛野兽有何反映?” “它们依旧是在不停的进攻,朝着那道屏障进攻……照这样的情况看,即便是那道屏障也撑不了多久了。” “很好伯爵,那就再配合一下该死的长毛野兽,不计任何代价先进入塔内……然后告诉勒森布拉家族的乞丐们,让他们准备吸食长毛野兽的鲜血吧,这种事情,也确实是他们这群乞丐最应该做的事情,至于那群肮脏的短生种……伯爵,你知道该怎么做。” “遵从您的吩咐,我的王。” …… 与此同时。 法师塔的另一侧,一头通体白毛的狼人也正在看着他的勇士们朝着法师塔最后一道屏障猛烈的撞击着,他听着周围勇士们低沉的咆哮声,看着那黄色的土壁在一次次撞击中剧烈的颤抖,他猩红的眼睛仿佛是被鲜血覆盖……他急促的喘息着,死死遏制着那该死的冲动,仰头望着天空,却发现这根本便是无月的黑夜,这对月光下才能够拥有近乎不死身躯的狼人来说可实在算不上一个适合进攻的天气。 他转身,露出一口的黄色獠牙,向身后的银色狼人道:“达尼卡,那群该死的蝙蝠是否也在发起冲锋?” “是的,只是短时间内这黄色土壁根本便是坚不可摧……所以我还是建议,您应该下令先干掉那群该死的吸血蝙蝠!”银狼犹豫,终于还是一口气说出了他的话,只是说话时却根本不敢迎上白狼的眼睛,在这世间,不管是人类,还是吸血鬼,又或是狼人,实力永远都是身份的另一种体现。 “不达尼卡,等进了塔,才是决战的时候!告诉你身后养精蓄锐的勇士们,进塔之后……先咬断那群该死的吸血蝙蝠的喉咙,然后再享受丰盛的人肉大餐!” 说完,没等银狼回话,他便陡然又转回了身,向着咆哮中的狼人勇士,白狼吼道:“集中力量朝一点攻击!勇士们!让那群该死的吸血蝙蝠知道,即使没有满月,狼族也永远都是黑暗中的王者!” “王者!” 群狼咆哮,奔腾声狼嚎声,终于让白狼再也克制不了他的冲动,他低沉嘶吼,猛然便向黄色土壁撞了过去……然后,土壁因这冲击而剧烈晃动,仿佛下一刻便会轰然倒塌。 …… 这已经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法师塔顶楼,俯视着围在塔前不停撞击着‘土盾’的吸血鬼跟狼人们,安德鲁因魔力透支而苍白的脸上泛着全然严峻的意味,他盯着塔下的战争,尽管早便料想得到就算塔内那些老怪物们都站了出来,也无法阻挡这汹涌如潮的黑暗生物,可真当绝境来临时,他也依然感觉一阵的无力跟绝望,他紧紧抿唇,再如何的不想承认,却也必须得去承认20年前那场斯图雅特家族暗夜君王一个人为法师塔带来的灾难,确实是达到了法师塔根本无力承担的地步,要不然,纵使黑暗生物们再如何的汹涌如潮,法师塔也绝不至于仅仅只能坚持下3天便宣告无力。 他沉重的叹了口气,摆脱这些放在此时毫无用处的想法,他转身看了眼围在魔法晶石前的3位老人,那些都是魔法力修为达到了颠峰的魔法师们,从他们一出来便试图让‘法神结界’重新绽放光芒……只是时间毕竟太短了,一时半会儿下,就算这时的魔法晶体已经逐渐开始有了微弱的光芒,但毕竟影响不了大局。 接着。 他又将视线放在了身后的3位老塔主身上,向着最前那位轻声问道:“都准备好了?” 老塔主轻轻点头,神情刻板:“你确定你要这么做?你要知道,这样一来,非但几位老师的‘土盾’将会彻底消失……就连塔内所有的魔法师也都会失去仅剩的抵抗能力,一旦那些黑暗生物们突围进来……” 接下来的话他再也没能说下去,因为实际上法师塔内的任何一个人都很清楚他会说些什么,在魔法师跟这些敌人的战争中,防御尚且不占任何优势,那等到敌人们进来,自然便就是魔法师的噩梦,近身战,而那,便肯定意味着法师塔只能承受单方面的屠杀。 这一点安德鲁必然也清楚,只是局势到了这种地步,他却也真不能再有任何选择跟迟疑,他点头,悄然握拳道:“即便是死,也要拖着敌人一起死。”3位老塔主默默点头,安德鲁沉吟片刻继续道:“好了,让亚当带着权杖赶去法师塔的顶楼吧……以后,权杖就交给你们了。” …… 塔下。 狼人与吸血鬼的冲锋持续不停,黄色土壁的防御也基本上达到极限,左右两侧不管是吸血鬼还是狼人,每一次的撞击都能够迸发出剧烈的晃动跟声响,预兆着法师塔最后一层防御终结的同时,也预兆着最后的混乱决战也即将到来……所有的黑暗生物们都看到了获得权杖的希望,也都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但却并没有嗅到死亡的味道。 而最先感觉到死亡阴影的,便只能是悬浮在半空的德古拉。 他首先是疑惑而看到了在他脚下的吸血鬼周围悄无声息的爬出了一道火焰,然后他费解,正当他犹豫是否有必要提醒脚下的种子们时,他却陡然看到那道火焰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无风蔓延,迅速将整个法师塔包围在了火焰中,也困住了他起码半数以上的吸血鬼种子,接着,火焰猛烈升腾,完全不给吸血鬼或者狼人们任何逃遁的机会。 于是这便让德古拉彻底的莫名其妙了,他很想知道这群卑微的地上爬虫到底在酝酿着怎样的反扑,难道仅仅是将他的种子们困在火焰之中?可既然是吸血鬼……那即使畏惧火焰,但要跳起来离开火焰也并非做不到,不管那火焰升腾的再高,对于吸血鬼这种伟大而古老的生物来说,都只能是一个笑话啊。 “真是愚蠢的短生种……” 疑惑而忍不住喃喃嘲讽了一句的德古拉依旧是在轻蔑着,可下一刻,他便也直接看到最璀璨华丽且致命的一幕。 升腾起来的火焰像是拥有了生命般,瞬间便升腾到一定的高度,然后火焰扩散,却诡异的向着法师塔扩散……这便意味着,试着向‘土盾’发起冲锋的狼人跟吸血鬼们都被笼罩在了火焰的阴影下,这样的场面,哪怕仅仅是维持上几分钟,也足以把围在其中的黑暗生物们都烧的一干二净了……但最让德古拉震骇的是,恐惧显然没有结束,升腾起来的火焰将大部分吸血鬼跟狼人笼罩在火焰中的同时,便也陡然爆炸! 巨大而灼热的气息甚至便连半空的德古拉都不得不扇动他黑色的蝠翼拔高几分躲避这热浪。 这哪里还是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力量! 这岂止是所谓的9级魔法! 德古拉狰狞而愤怒的俯视脚下,他根本不会否认要是他反映再慢上几分,或者是他原本就是脚下的土地上,那即便是他,也根本没有办法逃得了这火焰的袭击……他看着脚下爆发出尖锐咆哮声与低吼声的吸血鬼,狼人,心中不禁一阵阴冷,自然知道此刻更喧嚣的咆哮声其实都是绝望吼声的他,看着一个个带着火焰的吸血鬼种子奔跑,倒地,然后死亡,他终于知道这群卑微的地上爬虫是多么的可怕。 号称不死的黑暗生物原来也能够这样的脆弱。 德古拉不出意外的愤怒到了极限……可到底是活上了数百上千年的生物,压抑得下这些不该有的情绪,然后保持理智倒也不是很难做到的事情,等到德古拉深深的吸了口气,也看到了脚下宛如地狱的法师塔周围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的屏障,他终究还是及时的下达了冲锋,进入法师塔的命令。只是遗憾的是,尽管他下令足够及时,但法师塔里那群卑微的爬虫显然早有准备,几乎是参与的吸血鬼跟狼人们刚刚从震骇中反映过来,一道无色但却有实体的光幕再次将法师塔重重包围了起来。 那是黑暗物种们花费了3天时间才终于打破的‘法神结界’。 德古拉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了他的敌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 …… 而便在这时。 也是德古拉终于放弃了他的优雅跟矜持而露出他凶狠的獠牙时,他陡然便将他的眼睛放在法师塔的顶端,在那里传来一股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的气息……这股气息正是他想要握紧的气息,于是,因为巧合或者必然,悬在半空的德古拉便恰好看到法师塔3位老塔主带着亚当,正赶往法师塔顶端的魔法阵,这自然是给了德古拉绝佳的机会。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瞬间挥动蝠翼落在光幕前的同时,德古拉猛然一拳便砸在了光幕之上,然后顺理成章的在德古拉面前,那光幕出现了一个圆洞……到底是老法师们匆忙灌注进来的能量,无论强度还是密度显然都无法跟起初的‘法神结界’相提比论。 更重要的是。 想要阻挡一头亲王级吸血鬼的脚步,那确实是近乎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权杖就在他的眼前。 在狼人跟亡灵法师们根本无法突破结界之前,德古拉便已经看到了那让他很不舒服也让他很亢奋的权杖,他看着眼前3个魔力消耗殆尽的老魔法师……再看着那个将权杖紧紧抱在怀中的孩子,他冷笑,直接无视了这几个人的他,伸手便握住了那孩子怀中的权杖。 然后,他猛然用力,权杖顺势落在他的手中。 可这同时,异变再生。 因得到权杖而亢奋的德古拉不过刚刚悬到半空,在他的眼前,法师塔的前方,本该是一片无尽黑暗的丛林中陡然爆发一阵刺眼的光明,这光明可实在是让德古拉感觉十分的不舒服……他下意识的握紧权杖,也将眼睛放到了那里。 光明太过刺眼……非但是德古拉,就连法师塔里的魔法师们,法师塔下的吸血鬼跟狼人们也在这一刻都将眼睛放在了那里。 于是,所有的吸血鬼、狼人、以及魔法师便都看到了最诡异的一幕。 光明之前,一个少年缓缓走来,他的神情在光明中显得无比从容,一手牵着一个粉裙小女孩儿,身后也跟着一位佝偻着身子老人的他,仿佛根本不知道他即将去的地方是多么的危险,仿佛根本无视在他的前方正燃烧着怎样的鲜血跟战火……他就这样步步走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 包括德古拉亲王以及所有的吸血鬼与狼人,还有魔法师们,在这一刻,脑中都无比清晰的浮现了一段只能属于光明教廷第47任教皇陛下图卡涅的文字:他从光明中来,路过晦涩的黑暗,直到不朽。 … … ps:2更8000字,状态逐渐恢复,爆发逐渐到来,稍安勿燥,我继续写,继续努力。 第二百二十三章 审判圣光 如果说那个孩子身后的道道光芒只能为德古拉亲王带来视觉上的冲击以及感官上的震撼,倒根本不至于让他惊恐甚至惊骇的话,那么接下来等那个孩子跟他身旁的两个人向着法师塔越走越近,吸血鬼德古拉亲王便实在不能不惊恐更不能不惊骇了,原因肯定不是因为那个古怪的孩子,而只能是那个孩子身后的老人,并且事实上那个老人刚出现的时候,德古拉便已经是骤然感觉到熟悉而致命的强大气息,这股气息岂止是活了有700多年的德古拉永世难忘,恐怕就连整个吸血鬼氏族都不敢忘却,因为他不仅仅是终结了吸血鬼皇朝的魔鬼,更是始终笼罩在吸血鬼头上的阴影,对于吸血鬼来说,他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上帝之鞭! 那一年,大约是17年前9月的一个晚上。 就连德古拉亲王都不知道当时的圣城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总之那时当他正跟所有的吸血鬼贵族一样享受着腐败奢靡而优雅的生活时,他突然接到了来自吸血鬼圣城的命令,内容就是要求他们这些所有的吸血鬼贵族立即赶到圣城,当时的德古拉可实在是没把这命令当作一回事,虽说那时皇朝还有着他们的皇,但毕竟皇权已经式微,所以一直等到接到命令的第3天他才上路……而也就是因为他的漫不经心这才挽救了他腐朽而古老的生命,他那会儿赶到圣城的时候,那场后来被吸血鬼们称为‘浩劫’的战争已经步入尾声,所以跟所有侥幸活下来的吸血鬼贵族们一样,只是带着恐惧和绝望而躲在阴暗中亲眼见证着他们的‘皇’死亡一刻的德古拉便就清晰的看到了那一幕——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将永远不可能相信,也只会当作是一个冷笑话的一幕。 他们强大无匹的皇张着巨大的4扇蝠翼悬浮半空。 然后,一个骑士就那样在他们的圣城肆无忌惮的野蛮冲锋,接着,他手中的银枪就在他们的皇甚至毫无反映能力的情况下,悍然而直接的便洞透了皇的喉咙,直接终结了吸血鬼皇朝最尊贵最纯粹的第3代血脉。 再后来,所有自负傲慢不可一世的吸血鬼贵族们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皇死亡,再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终结了吸血鬼皇朝的骑士跟随在一个老人的身后,平静而淡然的离开了他们的圣城,只留下一地的吸血鬼尸体跟成河的鲜血……其间过程,却就是没有一头吸血鬼敢出来站在那两个卑微短生种的面前阻挡他们的脚步,更没有一头高贵的吸血鬼在那样的情况下产生过为他们的皇复仇的念头! 再再后来,德古拉便开始试图去了解他来之前圣城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但情理之外也更是意料之外的是,没有一头吸血鬼有勇气提起那件事情的全部过程,包括几个死里逃生的亲王级吸血鬼在那个时候也都只是带着绝望跟沉重而摇头,非但没有回答德古拉的问题,更是劝他赶紧走的同时,他们也都直接便当夜赶回了各自的领地,开始了漫无止境的冬眠……然后,那一夜就果然再没有任何一头吸血鬼再提起。 恐惧跟噩梦成为了那一夜的写照,也成为了吸血鬼氏族的禁忌。 那是末日。 …… 所以尽管德古拉并没有参与那一夜的战争,但太过刻骨铭心的骑士跟那位老人却注定了即便只是看上一眼,便足以让德古拉永世难忘,并且跟所有目睹了那霸道而喧嚣一枪的吸血鬼贵族们一样的是,这17年来,德古拉也同样没有过复仇的念头,那惊艳而散发出根本不应属于这世间力量的一枪也成为他永恒的噩梦……纵使他后来冬眠了整整15年,可他依旧没能彻底的摆脱这噩梦。 因此,当17年后的今天德古拉再次看到这骑士时,他下意识直接的反映便是远离这魔鬼,能离多远就多远……可实际上,尽管他想远离,但他却也不能远离,原因断然不只是因为他身为吸血鬼王者本身天性中的骄傲使他不能畏惧该死的短生种,更是因为他已经根本连跑都不敢跑——就在他盯着那个魔鬼的时候,他脚下刚刚被他夺去了权杖的孩子已然是对着那个光明背景前的黑头发孩子喊叫了一句,让他留下他……这自然是让注视着骑士的德古拉瞬间全然紧张,毫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他也必须得提防如果他有任何的动作,那17年前洞穿了他们皇的那一枪会不会在17年后的今天上演在他的身上。 他悬浮半空,冰冷而安静的看着这时已经走到了塔前的这3人,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注意到那个有着一头黑头发的孩子,好象便连瞳孔也是漆黑的颜色,但他的身上却只有该死的人类气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即便活上了700年多也见识过太多诡异事件的德古拉也想不通,可想不通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得紧紧的盯着那个古怪孩子身后的老人,全神戒备。 一时间。 由于这突兀到来的古怪少年,刚刚被法师塔一次超越了9级的火元素魔法造成了巨大伤亡的狼人跟吸血鬼便也再没有及时的组织下一波冲锋,他们都是站在法师塔的两侧望着这3个人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同样的,法师塔上俯视着这3人的魔法师们,除了亚当因失去‘生命权杖’而提醒了那个少年以外,便也没有人说话,那再加上刚刚走到法师塔前的3人,似乎并没有在这种吸血鬼和狼人环伺的环境中向着夺走了权杖的吸血鬼德古拉发起攻击的打算,这时的法师塔除了战火燃烧的声音,便就只剩下了一片的沉寂。 沉寂不知持续了多久。 迎着脚下那个古怪孩子淡然的眼神,再看着他身旁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骑士似乎显得昏聩,并没有了当时那种不可一世的喧嚣气势……不知是因为沉寂还是因为本性的骄傲,德古拉深深的恐惧感也渐渐消散,他逐渐找回了身为长生种自负的同时,一方面想起时间本身就是人类最大的敌人,那这个老骑士的强大也必然会倒在时间的脚步下;另一方面也忽然想起在吸血鬼的世界中,自从他们的皇死亡,他们就已经达成了一个不成文的默契:只要有血族能够为他们的皇复仇,能够将他们最大敌人的鲜血吸食干净……他就会成为吸血鬼氏族无冕的皇! 皇。 这个字终于让本来眼神只是格外-阴森的德古拉慢慢的亢奋了起来,他盯着那个曾经霸道凌厉而不可一世,但现如今却貌似败在了时间下,只剩下了老迈的老骑士脖子,眼睛不出意外的全然泛红,鲜艳如血——失去了理智的欲望会在一种叫做野心的催化剂下,逐渐膨胀,走向灭亡。 …… 于是最终打破这沉寂的便只能是德古拉。 当然,活了700多年,德古拉的智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断然不可能逊色于人类贵族,他这一夜已经葬送了他家族太多的种子,那接下来即使是为了他的野心,他也必然不可能动用他的家族力量……他悄然向他的身后看了一眼,那里埋伏着的是打算用来对付狼人的吸血鬼乞丐勒森不拉家族的成员——这当然是眼下最聪明的一个手段,毕竟,用勒森布拉家族的成员作为试探性的攻击,那即便老骑士依旧具备着强大实力,也不会为德古拉的氏族带来任何伤害,甚至还能够大大的消弱勒德布拉这个德古拉很厌恶的家族实力;而如果老骑士真的败在时间下……那成果无疑只能是吸血鬼亲王德古拉的成果。 他身后的丛林中不出意外的发起一阵声响,嘶吼声刹那间便遍布了整个法师塔的周围——勒森布拉家族当然没得选,不说德古拉亲王本身就是这次行动的直接领导者,就说为了保护德古拉手中的权杖,他们也必然得全力以赴,更何况,亲王级的吸血鬼,自从17年前那一场浩劫后,整个吸血鬼氏族也没剩下几头了,眼下法师塔这边更是只有德古拉,那因为德古拉的强大,他们也确实不能反抗。 近20头吸血鬼瞬间便将赶到的3人包围了起来。 并且与此同时,一旁起初没有动静的狼人们也终于蠢蠢欲动,这一点,当然也不奇怪,虽说狼人跟吸血鬼那就是千百年来的夙敌,但黑暗生物对于人类的仇恨,那是天性中的本能,它们也确实在千百年来总是习惯性的攘外再安内。 因此,这也就是说,此刻在吸血鬼和狼人环伺下的那3个人类已经是正面被狼人与吸血鬼所包围,他们也理应在这种情况下感到畏惧,毕竟,除了周围的黑暗生物,谁都知道还有更强大的黑暗生物依旧是在周围窥伺着。 然而,恰恰相反的是,那3个人类似乎并没有恐惧。 尤其是那个黑头发古怪的人类孩子,他非但依旧是那一副从容淡然的神情,更是在环视周围黑暗生物的同时带上了几分嘲弄的神色,然后迎着他身前几头悬浮在半空,起码是伯爵级的吸血鬼,他竟饶有兴致的问他身后的老骑士:“是哪个氏族的?” 老骑士淡然扫了眼周围20头吸血鬼精英,仿佛是在估计着这20头最少都是子爵级的吸血鬼究竟具备怎样的恐惧战斗力,随后他才恭身,苍老的声音显得无比随意且恭敬,他道:“少爷,应该跟您那个可怜的实验品是出自同一个家族,勒森布拉氏族的余孽。” “勒森布拉?”黑头发的人类少年微微笑了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轻轻点头,看着身前的吸血鬼笑道:“难怪,也确实只有这个最嗜血号称最具战斗力,但偏偏智商跟年龄成反比的氏族才甘心成为炮灰。” 炮灰? 不说这一老一少的调侃已经是让高傲的吸血鬼难以接受,就说这个孩子口中的炮灰,那也足以让吸血鬼们愤怒到极至了啊——一头伯爵级的吸血鬼终于开口,冷笑道:“卑劣的短生种,不要试图用你10多年的所谓智慧来试图挑拨拥有上千年智慧的强大种族。” 不得不说,对于这个古怪孩子身旁的老人,这些伯爵级的吸血鬼倒真不认识,他们断然是没资格参加当年那场浩劫之战的……不要忘了,连德古拉这头古老的亲王级吸血鬼也都不知道那场浩劫之战的详细过程,所以只是听说过那夜末日降临场景的他们,也确实不知道在那一夜中扮演终结者的人类就是他们眼前的老人。 “看来还不是愚蠢到不可救药,居然听得出我是在挑拨。” 人类孩子嘲讽再说的这句话已经是让吸血鬼们感到了巨大的侮辱,可他似乎毫未觉察,竟然又满是挑衅的指着开口说话的吸血鬼,道:“你将成为继托马斯伯爵之后的,我的第2头勒森布拉氏族的实验品。” “托马斯在你手里?” 这个消息让伯爵级吸血鬼们相互惊骇对视了眼,随后仿佛是因为愤怒,仿佛又有了托马斯伯爵这个因素,吸血鬼们终于发起了第一次的试探性攻击……跟德古拉利用他们一样,伯爵级吸血鬼们试探性的攻击,也是命令身旁没能撑开蝠翼的子爵级吸血鬼先踏前冲锋。 于是,2头吸血鬼从这个人类孩子的两旁嘶吼俯身,犹如黑夜中的一道影子,在战火的映衬下,以极快的速度便出现在了这个孩子的身旁。 但没有意外的是,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一头子爵级吸血鬼甚至没能停下他的脚步,他便颓然倒地,双目未闭,显然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而这却根本不是最让所有的黑暗生物们所震骇,恐惧的。 …… 一道刺眼的光芒陡然升腾。 一声平静且简单的话语突兀落下。 ‘审判圣光’ 另一头子爵级吸血鬼骤然间便胸膛冒烟,随后猛然停下脚步,惊骇而望着眼前的人类少年,他的身上也逐渐燃烧了起来……成为灰烬。 半空中的德古拉瞠目结舌,这一次却必然不再是因为他噩梦中的老骑士。 一个从光明中走出来的黑眼睛黑头发的异端孩子? 一个掌握着‘大审判术’的异端孩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魔婴 审判圣光的出现不出意外的首先让一旁蠢蠢欲动的狼人们下意思的便表现出了它们的敬畏,都是一脸的瞠目结舌它们也连连后退,然后便是吸血鬼们苍白而冰冷的脸上也终于浮现了惊恐,看着那个黑头发的人类孩子,非但迅速停止了他们的冲锋,更是有几个子爵级的吸血鬼在那团依旧挣扎燃烧着的同族身前,开始了隐隐的颤抖,再没有任何一头吸血鬼敢踏前一步……都是异端也都或明或暗的跟教廷战斗了数百上千年,那法师塔上下这些教廷的敌人们,便当然都知道那道带着磅礴神圣气息的光芒究竟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对于吸血鬼和狼人这群黑暗生物来说,‘大审判术’就是他们最终极的噩梦,在历次光明教廷和黑暗生物的大规模战役中,‘大审判术’的出现往往便意味着黑暗生物的覆灭! 可这种该死的禁忌力量不是只有教廷的婊子才能够拥有的吗?这个黑头发的少年……这个不折不扣就是个男人的少年又怎么能够掌握这种禁忌的力量?并且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根据吸血鬼与狼人对人类世界的了解程度,他们也都清楚的可以断定这个少年必然是人类世界中的异端啊!那眼前这神圣气息又他妈是怎么一回事? 彻底的乱了。 所有的吸血鬼跟狼人们在这一刻都感觉他们数百年的世界观就这么轰然崩塌,因为恐惧因为敬畏更因为天性中的排斥,他们被深深的无力感所包围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极度的惶恐跟纠结之中,然后,因为纠结始终没有答案只能憋在胸膛,便最终压抑成为了汹涌的怒火……怒火逐渐掩盖他们的恐惧跟无力感,便也终于让它们都想起了属于他们这两种黑暗物种跟人类,跟教廷战斗时所特有的战争法则。 那就是杀死人类教廷中的那个婊子,杀死那个掌握着‘大审判术’的婊子!尽管,尽管这时掌握着这种‘独属’教廷禁忌力量的不是婊子,而是一个少年,但因为黑暗生物的战争法则,更因为黑暗生物们所必须考虑的跟人类作战的前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个古怪的人类少年活着离开,然后活下去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威胁,他们无论如何也都必然会杀死任何一个掌握着这种禁忌力量的人类! 这是黑暗物种的本能。 于是这一刻。 甚至根本不用惊骇后森然眯起了眼睛德古拉亲王去吩咐,几乎所有在法师塔周围的吸血鬼都出现在了勒森布拉氏族的身后,一个个发出低沉而致命的嘶吼声,一个个露出它们锋利的獠牙尖叫着奔腾着……并且与此同时,除了早便蠢蠢欲动的狼人,就连白毛狼王所藏下的狼族勇士们都因为感觉到了太过特殊的神圣气息而出现在了法师塔下,然后,同样张开了血盆大嘴的它们也用尖锐的爪子刨着地面的野草,咆哮连连。 群魔乱舞。 …… 看来确实是玩大了。 本来一方面惊讶他的‘审判术’为何能够突然强大到直接净化了一头子爵级吸血鬼,一方面也满足于在他‘审判术’的面前,狼人跟吸血鬼们都连连后退的尼采,终于惊讶的意识到,原来这些黑暗生物们并不是为他的‘审判术’而感到了恐惧,他们也非但不会就如此带着恐惧离开,更是反常的暴躁狰狞了起来,这自然是让他感觉很不解,确实很难理解前一刻还是带着敬畏步步后退的黑暗生物们为何会在这一刻便陡然摆出了一副搏命的架势……难道都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吃了十全大补丸或者是劣质春-药? 很难想象即便是这种千钧一发的情况下尼采也能这样的自嘲。 但自嘲归自嘲,对于眼前的局势尼采显然也能够清晰意识到他的危险,他看了眼悬浮半空的吸血鬼亲王德古拉,察觉到对方冰冷而毫无神情的脸上并没有众多吸血鬼所有的亢奋后,他就终于意识到,看来这一时间黑暗生物们的暴怒,应该不是他们背后上位者的直接指挥。 那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并且此时他也没时间琢磨这些问题了。 因为嘶吼尖叫的吸血鬼跟咆哮狰狞的狼人们已经将他3人重重的包围了起来,战争随时也都可能正式上演……这应该是尼采所遭遇最危急的一幕,就算算上他成人礼时小树林中跟贵族们的对峙,他也从不曾如此危急过,毕竟,不说那时他本身就有着不少的准备,即使单说敌人的身份,那跟这群吸食人类血液的黑暗生物相比,人类显然更好对付。 他又看了眼法师塔顶的亚当那处,显然是在寻找着有效的支援,但注定让他遗憾的是,法师塔这时根本不可能为他提供有效的支援。 于是接下来他便只能依靠他自己而战斗。 跟吸血鬼与狼人的联盟战斗! …… 老管家悄无声息的站到了他的身前,这一刻,就连老管家的脸上也浮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神情……这一点其实不难理解,因为虽说老管家曾经悍然横闯过吸血鬼的圣城,但那时的他到底不需要刻意的保护他身旁的老伯爵,而此时,在这样数量众多的黑暗生物面前,他还必须得保护好他实力确实不起眼的少爷,由此便轻易能够看出他的忧虑与慎重。 可表面上,老管家依旧平静而淡然。 穿着粉色公主裙的潘多拉也悄然站到了她尼采哥哥的身后,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样咆哮声混杂着嘶吼声的环境中,这个不过才9岁的小女孩儿非但没有半分的恐惧……在她望向她面前的吸血鬼跟狼人时,她的眼中竟然全然彻骨的仇恨!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小酒馆的一幕。 与此同时。 一头咆哮着的灰毛狼人终于仰天长啸率先拉开了黑暗生物们进攻的前奏,它两只前爪跟后脚相互配合的力度,使它奔腾的速度达到了让人惊叹的地步,气势汹汹……尽管下一刻,它的喉咙便被干脆捏断,但这个时候,所有的狼人和吸血鬼也都奔腾了过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便也注定了老管家再不可能这样随意且轻松。 小女孩潘多拉凌厉抬腿,一脚揣断了一头狼人的腿,她也借势倒退,堪堪站在尼采的身旁,也再次将仍旧带着稚嫩之意的手掌伸向了面前的吸血鬼……她依旧是在试图守护着她的尼采哥哥。 但敌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尼采刚刚避过一头狼人的凶狠撞击,还没抬头,便需要首先用的手掌抵住眼前吸血鬼扑向他的獠牙……然后,右手间再次绽放刺眼的光芒,瞬间刺向了这头吸血鬼胸膛的同时,那头他刚刚避开的狼人已经再次扑上,并且,在狼人的周围,已经是聚集了一批吸血鬼……这还不提伯爵级的吸血鬼拥有蝠翼,悬浮在半空中窥伺着他寻找着机会! 他果然是再没有了任何的退路。 尼采终于抽出了腰间的大剑,猛然横扫,先是逼迫了他身前的黑暗生物,然后就在老管家及时回防站在了他身边,悍然而干脆扭断第7头黑暗生物喉咙的同时,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他也向着他身后的丛林清声道:“阿瑞斯!” 紧接着,他便需要匆忙伸出拳头狠狠的砸向迎面扑来的狼人腹部,同时,他也还需要将他的大剑对准袭向他来的吸血鬼胸膛。 根本便是一场随时都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战争,因为尼采可不只是要提防狼人跟吸血鬼们会割断他的头颅,他更要保证这群肮脏的黑暗生物必须得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一旦被黑暗生物所接近,被他们锋利的牙齿划到,那属于黑暗生物的毒液便也会迅速将他致于死地! …… 终于。 一团黑雾悄然绽放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丛林中也突兀降落,没有落在地面,却陡然便落向了悬浮在半空的一头吸血鬼伯爵,接着,就在这头吸血鬼伯爵只当这团黑影是个人类,他也并没有躲避,反而是露出獠牙便要咬上这黑影子的脖子时……黑影陡然仰头,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莫名其妙的仰天长啸,随后,狠狠的将他两排整齐的牙齿对着吸血鬼伯爵的脖子咬了下去。 从没有见过有这样人类的吸血鬼伯爵措手不及。 很快,他脖子上传来刺痛,连反映都反映不过来的他直接落地,然后死亡,非但死不瞑目,更是死状诡异,苍白的面孔也直接化为漆黑。 …… 清晰目睹了吸血鬼伯爵死亡全过程德古拉亲王再次惊骇,一脸的恐惧和匪夷所思,他倒真的是感觉这个该死的黑头发少年在这一夜所给他带来的惊喜甚至要比他之前100年所经历过的惊喜都要更多,他看着那团落地的黑影根本无惧任何狼人或者是吸血鬼的爪子,直接扑到一头狼人的脖子上,又是一口咬下,鲜血四溅,狼毛也瞬间变成全然的漆黑色。 他便终于再忍不住咬牙切齿喃喃道:“万恶的魔婴!” … … ps:还是2章,第3章正在码……今天还是8000字左右,貌似努力的程度不咋滴啊,得努力,得努力,自我催眠自我鞭笞。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战场 如果说大陆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活了700多年根本便是遗忘了死亡阴影的吸血鬼德古拉亲王从灵魂深处感到震悚的话,那么这所谓的东西便只有一个半,半个是17年前9月那晚德古拉所亲眼目睹的惊天一枪,而一个指的便只能是成人期的魔婴……事实上,魔婴其实还有另外的一个称呼,在光明教廷,这种邪恶的物种便就被再形象不过的定义为‘恶魔之子’,这同时也是光明教廷和吸血鬼难得在同一件事物上有着相似看法的一件事情——关于这种邪恶物种的由来,往简单了说便就真的算不上什么隐秘,它就是吸血鬼跟人类交-配后的产物,但要往复杂了说,这兴许就是一件不管是光明教廷还是吸血鬼氏族都无法解释的一个现象……因为跟兽性大发的狼人随时都有可能抓到人类进行交-配所不同的是,在吸血鬼氏族古老而严密的规矩中,跟人类进行交-配本身就是禁忌,原因除了忌讳这种邪恶而强大的物种诞生外,更多的其实还是骄傲永恒的吸血鬼氏族根本不能容忍与卑劣且肮脏的人类爬虫发生关系。 当然。 再古老再严密的规矩终究是死的,吸血鬼这种拥有漫长生命的物种终究是活的,那难保在吸血鬼漫长的生涯中就不会发生这种不洁肮脏的事情……只是或许就连上帝都不能容忍这种肮脏的事情,或许也是因为上帝比谁都清楚这两种,一个在黑夜处于绝对统治地位的种族跟一个在阳光下处于绝对统治地位的种族如果交-配,那会诞生怎样可怕的怪物,他也根本不容许这两个种族会诞生会这种怪物……打个比方,就说狼人跟人类交-配诞生产物的概率假如只能是无限接近1的话,那么吸血鬼跟人类交-配诞生产物的概率就只能是无限接近于0。 可无限接近终究不意味就是绝对的0。 尽管在德古拉漫长的700多年生命中,这必然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邪恶而禁忌的物种,可学识见识跟生命成正比的他以往倒也确实听说过这种物种曾经的存在,而就是曾经存在过的那头魔婴为大陆为吸血鬼氏族所带来的巨大伤害,让他清楚的知道他必须得在这头小魔婴没能进入成长期的时候便将他扼杀于摇篮之中,不然一旦等他彻底成熟,并且选择了跟吸血鬼氏族为敌,那恐怕现如今四分五裂的吸血鬼氏族根本无力阻挡他的肆虐……要知道,这种人类跟吸血鬼-交-配所诞生的产物,可不仅仅是遗传了吸血鬼强大近乎不死的身躯,他更是遗传了吸血鬼许多独特能力的同时,也遗传了人类的进化学习基因! 假以时日…… 德古拉没再往下想下去,他这时确确实实是产生了一个几乎再不可抑制的冲动,说不定他下一刻他便会悍然而挥动他巨大的蝠翼直接扭断这头幼年期魔婴的喉咙……然而,这个下一刻却实在漫长,一直漫长到这股冲动几乎快要消失,德古拉还是犹豫迟疑的望着他紧紧握在手中的生命权杖而没有任何的举动——他必须得担心如果他落在地面接近战场,那么那个老骑士会不会率先先控制住他手中的生命权杖。 权杖可要远比那个邪恶的魔婴重要太多了。 …… 他俯视脚下战场。 不出意外的看到随着那头魔婴的加入战斗,那个古怪的人类孩子显然是少了许多的压力,这当然不是说这头魔婴已然具备了多么强大的身躯与力量,只是这头魔婴在吸血鬼与狼人的组合中根本便是百无禁忌,因为他非但完全不需要担心吸血鬼跟狼人最致命的獠牙与毒液,更是让吸血鬼与狼人必须得反过来畏惧他的獠牙他的毒液……魔婴的鲜血,对于黑暗生物来说也本身就是最致命的毒药,因此,这也就是说这场战斗其实已经变的让人匪夷所思了起来,以往面对敌人总是嘶吼露出獠牙的黑暗生物们在面对眼前的这个小怪物就不仅仅是不敢再露出他们最擅长最具杀伤力的獠牙了,他们也更是必须得躲避着这个小怪物的牙齿。 一头吸血鬼试图伸手扼上小怪物的喉咙。 但小怪物转身就张口咬上他苍白而冰冷的手。 于是吸血鬼只能尖叫躲开……或者死亡变成漆黑干尸。 这应该是黑暗生物所遭遇的最憋屈的一场战斗。 然而,事实上更憋屈的其实才刚刚到来……就在德古拉阴沉而犹豫之时,黑雾散去后露出的阴森白骨骷髅人,再一次是让德古拉睁大了眼睛而面露惊骇神情,他看着吸血鬼跟狼人们对于这头召唤型黑暗生物根本便是无可奈何的情景,再看着吸血鬼即便是想吸食敌人的鲜血,可一个有毒不能咬,一个干脆就是只有骨头压根儿没血,并且即便骨头被狼人的冲撞所击散,但它也能自动成形,很快便又是挥舞着骨骼刀参加战斗……于是这一幕,这一场格外别致的异端战争就终于让吸血鬼亲王德古拉再忍不住呢喃呻吟:“4级的召唤型黑暗生物,万恶的魔婴,还有那该死的审判圣光,该死的骑士,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群敌人啊……” 他太纠结也太震撼了。 以至于他竟没能听到从他脚下右侧的小丛林中同样因为骷髅的出现而陡然发出的诧异与质疑声。 …… 场中。 尽管小怪物阿瑞斯和骷髅风月的加入很大程度上也缓和了尼采的形势危急,但要仅仅指望这些便能够奠定胜利的基础,那显然也不太可能,毕竟怎么说,除了狼人跟吸血鬼的数量优势实在太巨大,就说要杀死一头狼人跟吸血鬼那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正常情况下,尼采或者骷髅风月即使是用手中的大剑跟骨骼刀,洞穿黑暗生物的胸膛,那也不能为它们带来致命的伤势,拥有不死身躯的黑暗生物们很快便会痊愈,并且继续战斗,所以这样一来,骷髅风月,小怪物阿瑞斯,以及潘多拉在这时所唯一能够发挥作用的便是紧紧的围在尼采的周围,组成一个三角形,保障尼采的绝对安全。 尼采也再一次悲哀的沦落为悲情小累赘。 不过这倒也不是说阿瑞斯跟骷髅风月的作用微乎其微,事实上就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加入,也使得黑暗生物们一开始强悍而汹涌的攻势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这个时候的他们,尽管依旧是环伺在尼采等人的周围,但毕竟少了不少一开始时悍不畏死的搏命气焰,这其实已经是为尼采争取了最大的生机跟希望。 然而就在这时。 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吸血鬼们的攻势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一旁悬浮在半空冷冷注视下脚下战场,并没有动手的勒森布拉氏族侯爵大人便终于恼火了起来,他断然不能允许他带来的勒森布拉家的精锐在德古拉的面前,居然连这么几个可怜的爬虫都拿不下……于是,他扇动蝠翼,当然很清楚他是必须得重重的打击这几个爬虫的气势,然后,他最终便将他的目标锁定在了那个一头银发的老人身上,他在半空可是看得很清楚,就是这个老人的霸道跟干脆杀了他最多的精锐同族。 巨大的蝠翼彻底张开。 吸血鬼速度上的优势得到终极体现,这头吸血鬼侯爵几乎在扇动蝠翼的同时便骤然出现在了背对着他战斗的老人身前,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老人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察觉……接着,吸血鬼侯爵猛然张口,露出那一对獠牙他狠狠的便扑向了老人的脖子,按照他的估计,这个卑微的短生种即便是能够反映过来,却也必然来不及躲开,他志在必得。 可就是它的志在必得却彻底的扑了个空。 并且非但它没能咬到这个年迈爬虫的脖子,就在他反映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是惊骇发现他的喉咙已经被捏在了这个爬虫的手中,这肯定是让吸血鬼候爵下意识的恐惧,接着,到底是侯爵级的吸血鬼,瞬间反映过来的他也能够顺势向地上倒去,同时也借助他巨大的蝠翼支撑地面向后滑动,挣脱这个爬虫的手掌……所幸,这一点他还是能够做到的,再怎么说一头相当于人类紫阶的侯爵级吸血鬼所具备的力量也是相当可观的……然而即使做到了这一点,但吸血鬼侯爵最终却依旧没能逃脱得了这个老迈爬虫的控制。 就在他试图张开双翼离开地面之时,他陡然一惊,却发现他的脚已经是被老人给紧紧的捏在了手中,然后他强自扇动蝠翼,可非但没能摆脱老人的控制,更是被老人给直接狠狠的摔在地上,溅起无数灰尘……并且紧接着,没再给他第2次挣脱的机会,老人冷漠而平静的一脚便悍然踏在了他的胸膛,造成吸血鬼侯爵骤然便喷出大口鲜血。 心脏都碎了,自然是死到不能再死了。 …… 半空中的德古拉骇然眯眼,终于意识到他遏制他刚才那个扼杀魔婴的念头是多么的正确。 战斗终于开始出现一丝悄然的变局。 这一切完全都是因为老人的强大,跟吸血鬼伯爵的被秒杀。 而也是这同时。 外围嘶吼咆哮的吸血鬼跟狼人丝毫没有任何反映跟觉察间,它们却陡然发现在它们周围同族的身上,很诡异的便突兀升腾起了青色的火焰,并且火焰很快燃烧蔓延,再次爆起一阵歇斯底里的吸血鬼,狼人绝望尖叫声时……从地面上,一只只苍白的手也撕破地面的野草和土壤,很令人心悸的出现在地面上,也伸手便握住了吸血鬼跟狼人们的脚。 幽冥鬼火。 幽冥鬼爪。 亡灵法师所缔造的神迹! …… 德古拉终于意识到那些阴暗中肮脏的人类爬虫也参加了战斗,并且这一次他们直接选择了跟他们为敌而站回了人类一方,他不知道亡灵法师们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毫无疑问的是,在他愤怒的同时,他也必然能够清楚的意识到,想要杀掉老骑士,成为吸血鬼氏族的皇已经是一件再不可能的事情,他必须得离开了……他看了眼手中紧握的生命权杖,意识到这支权杖同样能够使他成为无上的吸血鬼‘皇’后,他便终于做出了决定,陡然张开蝠翼,留下一声尖锐的呼叫,随即准备离开。 但他不过刚刚升腾半空。 他脚下法师塔顶端的那个孩子便也再次向着战场中黑头发的孩子叫道,留下这头吸血鬼手中的权杖! 德古拉想要不屑,留下他?怎么留?还来得及么? 但……他确实没来得及不屑,因为伴随着那个孩子的声音落地,两根树枝一前一后的便陡然向他胸膛飞来,这肯定是让德古拉一时间感到惊骇,意识到是那个老骑士的杰作,他便直接伸展蝠翼试图扫开这两根树枝——然而他却没能做到这一点,即便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亲王级的吸血鬼别说挡开树枝,就说挡开大剑长枪也都是再轻松不过的事情,可就是这两根树枝却轻而易举的便穿透了他的巨大蝠翼,然后要不是他的蝠翼比一般侯爵级的蝠翼厚上太多,他的心脏恐怕也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威胁。 他看着胸膛上的两根树枝,再看着树枝上竟蔓延出了鲜血。 德古拉惊骇欲绝,不敢再有丝毫迟疑直接便扇动了蝠翼。 …… 因为吸血鬼亲王召唤以及鬼火鬼爪的控制,终于轻松下来再没有任何危机的尼采看着远远逃走的吸血鬼亲王,他很随意的转身,向没有长枪在手,却依旧天下无敌的老管家微笑耸肩,漫不经心道:“可惜了。” 老管家眯着眼睛,染满了鲜血的白手套格外刺眼,他平静道:“少爷,我去将它的头颅提回来。” 很遗憾的是。 根本不知道权杖意味着什么的尼采错过了他最好的机会,他只是看着越来越远的吸血鬼亲王,想着身旁所埋伏着的亡灵法师,随口道:“不用。” …… ps:感冒中,纠结无比,下一更会更晚。 第二百二十六章 师徒 战斗步入尾声。 伤亡惨重的吸血鬼在德古拉亲王的召唤下迅速离开战场后,彻底失去拥有生命权杖希望的狼人也就斗志瞬间瓦解,一旁始终没有参战的白毛狼王先是阴狠的看了眼藏着肮脏亡灵法师的小丛林,随后满是不甘的再看了眼眼前战场中的几个异端怪物,终于狂吼咆哮召唤他的狼族勇士迅速奔腾藏入周围的森林中,于是,等到没死的吸血鬼和狼人都离开了法师塔,这里便就只剩下了一地的鲜血与尸体,以及没能焚烧干净的骨骼,或者依旧是在火焰中打滚发出尖锐叫声的黑暗生物,然后,战火逐渐熄灭,在地上打滚翻腾的黑暗生物也逐渐归于沉寂……一切似乎也都是在宣告着这场属于异端的血腥战争终于结束。 然而。 尽管法师塔已经恢复沉寂,可无论是处于鲜血和尸体中央的尼采,还是法师塔上的魔法师们却都不敢彻底的放松下来,因为他们都很清楚隐藏在丛林中的亡灵法师依旧没有离去……就算没有人知道这群将灵魂奉献给了恶魔的魔法师为何会在关键时刻脱离了黑暗生物的联盟,投向了人类或者可以说是‘正义’的一方,但毕竟威胁还在。 尼采眯着眼睛盯着法师塔西北方的丛林,他知道那里就是亡灵法师们的藏身之处,然后,就在他的注视下,丛林中发出一阵轻微的摩挲声,紧接着几名披着肮脏黑袍的人类出现在他的视野下,一眼望去,那是怎样的一群人类啊,不说浑身污垢头发蓬乱的他们看起来简直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就说他们身上散出的腐臭味也实在是……顿时便让尼采深深的皱起了眉头,这倒肯定不是说尼采感到了恐惧,只是他轻微的洁癖注定会让他会有这些下意识的不够友好的举止。 可亡灵法师们显然都不会介意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领头的一名有着三角眼一脸猥琐,甚至还远不如撒耶小城流浪汉来的体面的亡灵法师从丛林中缓缓走出,让尼采身旁的潘多拉下意识的谨慎戒备时,他却只是朝尼采阴恻恻的笑了笑,露出一口黄到发烂的牙齿,便随后径自走向了尼采右前方的骷髅风月……尼采很费解,他并不知道为何这个亡灵法师看起来似乎是对骷髅风月极为熟悉的样子,可很快,他便恍然大悟,因为亡灵法师走到骷髅身前后,眯着眼睛看着骷髅,发出声近乎呢喃的叹息,他的嘴唇便也轻微的动了动,尽管没有发出声音,但尼采却依旧是瞧出了他在说些什么——所罗门。 这让尼采陡然便转回身,不出意外的看到所罗门没有得到他的指示便已然是独自从他身后的丛林中走了出来。 …… 为何亡灵法师们会在关键时刻做出了帮助尼采的抉择,为何这个肮脏的亡灵法师会跟骷髅风月显得如此不陌生,答案其实就在眼前,因为这个亡灵法师就是当初将所罗门一个人留在撒耶森林的亡灵法师,他也就是引导所罗门步入亡灵一途的他的老师——门德烈。 这是尼采1年来第一次在迟钝呆板的所罗门脸上看到笑容,尽管说是笑容确实牵强,但那生涩艰难扬起的唇角却就是表明他的确是在微笑,他走到邋遢老人的身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将他在尼采刻意要求下保持清洁的幼小身躯埋在了老人散发着恶臭的怀中,就像是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他的依靠,那一刻,他的微笑竟能如此满足……老亡灵法师门德烈满脸浓重的叹息之意,他同样也是在微笑,并没有顾忌他肮脏的手会弄脏所罗门‘干净’头发的他轻轻摩挲着所罗门的脑袋,眯着眼睛,看着他怀中的孩子,也看着他身旁一身银白骨骼显然是标志着它进化到了4级的骷髅风月,他的嘴唇再次上下微动。 这是很诡异的一幕。 无论是所罗门还是老亡灵门德烈都没有开口说话发出半点声音,但尼采却就是感觉他能够清晰的读懂他们两个在说些什么……门德烈叹息说我的孩子,你确实长大了,而所罗门却是紧紧贴着老人肮脏的胸膛,像个孩子一样说,老师,没有你我一个人会害怕……老亡灵法师摇头叹息,唇语间的话似乎是在呢喃,不,不要怕我的孩子,该害怕该颤抖的是他们,是这个大陆……然后,兴许是这句话的晦涩程度不是所罗门这个孩子所能理解,他困惑而茫然的抬头看着他的老师,没再说话。 接着。 最让眯着眼睛注视着这对师徒的尼采最担心的一刻终于到来。 大陆的禁忌召唤型亡灵法师所罗门犹豫片刻,看了尼采一眼,紧紧抿唇,那张苍白的小脸依旧没有太多的情绪,他道,老师,我想跟你走。 这的确是从知道老亡灵魔法师便是所罗门的老师门德烈起,尼采就已经开始担心的一幕,因为所罗门本身对他来说就是无比的重要,他这些年来将所罗门带在身边后来也将阿瑞斯留了下来,其实都是在为他将来的那件事情所做的准备,可以说,无论是他成长的过程还是最终要完成那件事的时候,这两头禁忌小怪物都是他计划中必可不缺的一部分,再加上他还必须得考虑一旦所罗门离开,日后便很有可能站在他老师门德烈的身旁跟他为敌,那他就更不能让所罗门离开了……然而,尽管知道这些,可尼采却又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留下要走的所罗门,从所罗门跟他老师门德烈的关系来看,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努力,也都只能是徒然。 一个念头不知何时悄然爬上尼采的心上。 可同时另外一个念头却也滋生蔓延……悄然握起了拳的尼采不知何时已经眯起了眼睛,他告诉他,他不能伤害所罗门,不是不敢,只是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 可是。 让尼采意外的一幕却随即突兀发生。 仿佛是并不在意他这个禁忌而优秀的学生会离开他,仿佛也是还有着其他的原因……亡灵法师门德烈竟然摇头拒绝了所罗门,他说,不我的孩子,你的未来不在我,而是那个孩子。 顺着门德烈的眼睛,所罗门木讷的看了尼采一眼,似乎不解。 门德烈解释,说是他必须得去办一些事情,而在他做这些事情的事情,你不能在我的身边,那很危险,我保护不了你。 低头沉默的所罗门没有说话,他向来都是一个不会反驳的孩子。 再然后,师徒两人又相互说了一些,放下了心的尼采再不会放在心上的话,接着,门德烈很莫名其妙的便松开了他怀中的所罗门,他退后一步,朝所罗门笑了笑,竟突然对尼采诡异笑道:“你很好,小家伙……” 这一次,他确实是发出了声音,尽管如同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很难听,但却就是让尼采微微笑了笑,似乎连他身上的腐臭味都已经不在重要。 一场无声的交谈彻底结束。 一直到跟从前一样毫不起眼木讷迟钝的所罗门再次站到了尼采的身旁,门德烈身后的那些亡灵法师们都没有任何的言语……这当然很反常,因为这些亡灵法师们断然没理由不知道所罗门这个召唤型的亡灵法师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又是何等的重要,他们也确实不应如此随意的便留下所罗门……这一切难道仅仅是因为门德烈的决定不是他身后的那些黑袍下的亡灵们所能改变?尼采可真不这么认为,他突然很好奇这群浑身散发着腐臭味跟死亡味的亡灵法师们究竟要去做些什么事情。 可这些对于尼采来说终究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所罗门还在,并且会一直留在他的身边。 …… 最后,等亡灵法师们在尼采以及法师塔魔法师们的注视下消失在了森林中,也消失在了法师塔,微笑看了眼身旁所罗门的尼采这才随后走向法师塔,与此同时,法师塔的结界无声消失,包括安德鲁在内的4位塔主以及亚当也都走了出来迎上了尼采……然后,尼采不过刚走到他们的身前,一个脸上带着痛苦与愤怒的老魔法师便陡然愤怒开口,他道:“该死!你为什么没有留下那头肮脏的吸血鬼以及他手中的权杖?难道你不知道那是多么重要的一把权杖?不要跟我说你没有这份能力!你阴影下那个该死的暗夜刽子手必定能够斩下吸血鬼的手臂!即便那是头亲王级的吸血鬼!” 这可实在不是一个友好的态度。 尤其是对于刚刚为了挽救整个法师塔和所有魔法师们的性命,而几乎命悬一线的尼采来说就更不友好了,毕竟,魔法师们这个时候其实更应该做的是邀请尼采进入法师塔,然后表示感谢……所以,本就因为门德烈和所罗门之间的小意外而不太愉快的尼采随即便皱起了眉头,他看了眼一旁没说话也没打算说话的亚当,再看了眼一脸阴沉的安德鲁,意识到这两位熟人都没有开口阻止这个老魔法师的意思,他直接便冷笑了起来,不屑道:“魔法师,您这是跟一个刚刚挽救了法师塔的人在说话?如果是,那我必须得因为你的态度而为我先前的举动后悔,我真应该看着法师塔覆灭看着你们死亡……哦对,至于你提起的我斯图雅特暗夜君王,你是在暗示我应该让他再一次的光临法师塔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不是诺亚我不拯救苍生 要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再次造访法师塔究竟意味着什么,恐怕再没有谁能比法师塔这些腐朽的老魔法师们要更清楚,所以这就是说面对法师塔很不友好的态度尼采直接便选择了更不友好的态度进行反击,这无疑是一个很容易造成双方气氛敏感起来的态度……按理说到了这一步,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即便还是没能考虑到他们面前的这个少年就是刚刚挽救了法师塔的人,他们也确实有必要为尼采话中的意思而收敛他们不够友好的态度了,毕竟再怎么说,这时刚刚经历了一场惨重战争的法师塔完全没任何可能阻挡得了斯图雅特暗也君王的肆虐——可实际上,他们没有,并且非但没有,在尼采很不友好的反击后,包括那个开口的老魔法师以及他们的魔法师们都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敌意和愤怒,这当然很不理智很不应该,但原因也只不过就是因为这些将终生都奉献给了他们魔法领域的腐朽魔法师们,实在太不懂得人情世故,也太不懂得跟贵族进行交流谈话的必要方式。 因此接下来的气氛紧张而微妙也就顺理成章。 不过好在有本身就是大贵族子嗣的亚当以及他那位近年来跟外界有过不少接触的老师安德鲁在场,这种紧张的氛围倒也没有进一步恶化,察觉到他身后一个个因魔法力严重透支而面色苍白的魔法师们便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安德鲁皱眉连忙跟他身旁的3位塔主叹息解释,说关于那把权杖的利害,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也确实本身就不可能知道……随后,他这才上前一步,先是对尼采的及时赶到表示了感谢,然后才压低的声音告诉尼采,如果他知道当年他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为法师塔带来怎样巨大创伤的话,那他就能够理解魔法师们的愤怒。 尼采扬了扬唇角,依旧冷笑,但却没再说话,本身就跟这群大异端建立了盟友关系的他也确实无意跟这群魔法造诣深厚的法师们为敌。 进入法师塔。 比起外面的鲜血跟尸体法师塔的里边倒依旧干净整齐,只是这种干净整齐终究是相对的,事实上由于魔法师们都只是潜心在魔法领域内攀爬进步,这法师塔里便实在不可能干净到哪儿去……不过这些毕竟无关紧要,尼采也只是简单打量了眼这7层法师塔的内部构造后,便随即在安德鲁的安排下就坐在了最下边一层的一间小屋内,他一落坐,便直接开口道:“想来能够招惹到吸血鬼、狼人甚至是亡灵法师们共同的觊觎,那这一切也都跟那把权杖有着必然的关系吧?我想知道的是,那把权杖到底是怎样的一把权杖。” 房内的人不多,除了法师塔的4位塔主外便就只有几名年老的魔法师以及安德鲁身旁的亚当,而至于尼采这里,便也就只有老管家和潘多拉,他在进入法师塔前考虑到魔法师们对召唤型亡灵法师所表现出来的忌惮跟敌意,已经是让阿瑞斯和所罗门守在了塔外,所以尼采这直接的话语尽管声音不高,但却掷地有声。 魔法师们相互对视,然后开口的便只能是安德鲁,这一点当然很正常,毕竟其余的魔法师不说本就刚刚跟尼采有了一场不愉快,就说在他们心底,怕也根本忘不了斯图雅特暗夜君王所给法师塔带来的噩梦……安德鲁看了眼他身旁面无表情的学生亚当,又看了眼坐在尼采身旁的粉裙小女孩以及站在尼采身后的老管家,没时间感慨这个小女孩强悍的他,便随即皱眉道:“它叫生命权杖,是除了你所掌握的特殊斗气外,近百年来法师塔最独特的研究,它最大的作用便是可以通过它而找到真正的太阳井以及隐居在阿喀耶森林中的精灵族,当然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找到了真正的太阳井……便很有可能意味着找到了上帝之鞭。” “关于阿喀耶森林和森林中的太阳井,自然绿叶一些事情,我想你应该已经都知道了,所以这些我都不会再作过多的解释,可关于上帝之鞭……尼采,兴许你可能还是认为这是荒诞而经不起推敲的东西,可你要知道,无论是你的老师达斯卡还是你的父亲,也都不会否认这个东西的存在,既然如此,那你便同样没有理由否决它……这也就是这把权杖绝对不能落入黑暗生物手中的缘故,一旦它们得到了上帝之鞭,那么人类将再无力阻挡它们的杀戮。”顿了顿,凝视着尼采依旧显得漫不经心的神情,安德鲁的眉头皱紧了几分,又道:“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上帝之鞭这种东西真的不在精灵族的太阳井中,可我们也不能让吸血鬼找到精灵……因为那对于精灵来说,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灾难!” …… 法师塔近百年来两项最独特的研究,一个是他身上所掌握的特殊斗气,这点尼采从达斯卡教授那里已得知,他也知道他那位教授从前就是从法师塔里出来的人,顺手也盗取了法师塔的这项伟大研究用在了他的身上;可关于法师塔另外的一项研究——生命权杖,尼采倒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不过从前不知道不要紧,关键是他这时已经知道,并且同时也还知道这把权杖可能会为这个大陆带来怎样的灾难,因此,理论上来说他这会儿其实应该震撼更应该惊骇,不管是因为法师塔这项‘伟大’的研究,还是为所谓的大陆或者精灵一族……可不知为何,尼采却就是感觉不到惊骇,并且恰恰相反的是,他反而觉得有些滑稽有些莫名其妙。 他淡然看着坐在他对面披着一身他不是十分喜欢白袍的安德鲁,略显嘲弄道:“对于法师塔两项伟大研究我表示钦佩,但问题是,既然你们很清楚生命权杖的诞生对于大陆或者精灵意味着什么,你们为何还要花费近百年的时间孜孜不倦的进行这项研究?然后等到失去了权杖才终于意识到了危险?说实话……我很怀疑你们的动机,我甚至忍不住去猜想,即使权杖在你们的手中,那对精灵族来说是否也还是一场灾难,或者说……之所以研究这个生命权杖,也本身就是因为你们是在试图找到上帝之鞭?好满足你的不可告人的野心和欲望?” 答案无疑只能是后者。 贪婪,是每一个人都必然逃脱不了的七罪宗之一。 尼采其实了解完生命权杖的利害,他便很清楚法师塔研究出这个东西的最终目的,毕竟拥有‘上帝之鞭’便强大到所向披靡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也终究不是任何人能够轻易抗拒得了的,这些不管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再如何的去否认,显然都只能是一个事实……只是话虽如此,可不能否认的是,尼采所说的话依旧显得直接,显得犀利偏激,他这一番话出口,其实只能让这些腐朽刻板且偏执的魔法师们感觉难堪。 果不其然。 安德鲁皱着眉的神情更加难看,他神色阴沉的望着尼采,没再说话。 他身后的3位塔主以及其他老魔法师们也都同样如此……然后沉默片刻后,一名老魔法师终于没能忍住踏前一步,带着愤慨带着不屑,道:“你懂什么?在未知领域内探索前进,为了了解这世间一切奥秘的意义……你这个孩子又怎么可能理解?” 多么的大义凛然。 也真是必然会让尼采这个‘无知’的孩子感到羞愧继尔垂下脑袋的一句话……只是很遗憾的是,尼采这个‘无知’的孩子却根本就没有羞愧的觉悟,他反而只是冷笑望着开口说话的魔法师,微一犹豫后,突然道:“你的这番话让我觉得有一句话其实非常适合用在你们的身上。”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老魔法师愕然,半辈子没离开过法师塔的他显然是一时间根本没能听得懂尼采的这句话,不过听不懂没关系,重要的是老魔法师的偏执与骄傲显然不容许他沉默无言以对……他很快便嗤鼻道:“你应该知道,教廷所谓的上帝跟我们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 尼采真真是无语了。 只能随即便放弃跟这些腐朽固执的魔法师们进行毫无营养争论的他,最终还是将视线放在了他面前的安德鲁身上,他简单道:“说吧,告诉我这些究竟是有着怎样的用意。” 安德鲁悄然叹息,没有反问尼采关于生命权杖本身就他主动问的,他只是有些感慨,感慨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他从一开始就断定他们必然会将生命权杖的事情告诉他,然后也知道他们是想他去做些什么……所以这样一来,主动权也就彻底的落在这个孩子的手中,他就只能顺着这个孩子的话回道:“我希望你可以帮我们将权杖夺回来,毕竟到吸血鬼圣城夺取东西这种事情……”说到这儿,他停了下,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尼采身后佝偻着身子毫不起眼的老管家,他接着道:“没有斯图雅特家族的帮忙,法师塔完成不了这件事情。” “当然,夺回权杖后……我们愿意与斯图雅特家族一同分享权杖,寻找上帝之鞭。” 不得不说,安德鲁倒实在是比他身后的几位魔法师要会谈判许多,他也的确是抛出了一个看似这个大陆没有谁能够拒绝的大诱惑。 但遗憾的是,这个‘无知’的孩子却就是没有他想象中的激动跟怦然心动等表现,他也只是一如既往用他可恶的嘲弄口吻,随意道:“理由?不要告诉我是为了这个大陆,为了精灵……这些事情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可你要知道上帝之鞭一旦落入吸血鬼的手中,那整个大陆……”还是安德鲁身后的那名老魔法师因为尼采的嘲弄而激动了起来,可尽管他苍白的脸色甚至泛出了潮红,但压根儿就没等他说完,尼采就直接冷笑打断了他。 他道:“很抱歉,我不是诺亚,我不拯救苍生。”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安心等待 谈话彻底僵持。 亚当一句‘他很有可能根本不会理会所谓大陆的事情’也一语成谶,尽管法师塔腐朽而刻板的魔法师们兴许真的很难理解这个黑头发的孩子为何会如此干脆的便拒绝他们‘伟大’的事业,但他们却也必然瞧得出这个孩子的坚决,这一点,始终是在认真打量着尼采的安德鲁必然体会更深,他其实也很清楚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还想要获得这个孩子以及他家族的帮助,那法师塔就必须得给出更多的筹码,但想来想去,他却只能承认法师塔能拿出手打动这个孩子的筹码确实很少,除了一些法师塔根本不可能失去的珍贵物品外,一般的魔法道具,即使对于大陆上寻常人来说是再如何的重要,但这个孩子显然不会在意……而至于这个孩子可能会在意的法师塔的友谊,不说先前因为2片自然绿叶,他已经跟这个孩子之间有了一个协议,就说目前刚刚经历一场惨烈战争的法师塔也的确很不适合再提出这一点,所以犹豫了许久,考虑了许久,安德鲁也只好暂时先放下这件事情,转而转移话题问他面前的这个孩子,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赶来法师塔。 显然,这个问题让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有了一个迟疑,但随即收敛了嘲弄与冷笑的他,还是平静道,我是想问法师塔手中是否还有自然绿叶。 自然绿叶? 安德鲁一时间没能明白已经掌握了那种斗气的他为何还需要自然绿叶,再加上先前法师塔所得到的2片其实还是他给出的,那他便更是琢磨不出尼采的用意了。 不过,他琢磨不出不要紧,重要的是就在他狐疑看着他对面的尼采时,站在他身后的亚当似乎就已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他随即便脱口问道:“是为了安妮小姐的事情?” 尼采自然不会意外跟他同样身为康坦帝国大贵族子嗣的亚当为何能够知道这些事情,他轻轻点头不容置否……只是很莫名其妙的,几乎这里所有的魔法师们都轻易察觉得到,这个一开始盛气凌人的斯图雅特继承人非但突然就没有了他的盛气凌人,更是陡然便显得深沉了起来。 亚当当然理解尼采的这种变化,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尼采成人礼那一夜以及之后所发生事情的一系列详细过程……他的神色忽然变的十分古怪,看着他对面的尼采,也看着他身前的老师安德鲁,亚当在安德鲁稍显费解的神情下,很古怪的便跟尼采叹息道:“我为安妮小姐的遭遇而遗憾,可是尼采,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是法师塔确实没有自然绿叶了,生命权杖的诞生本身就是法师塔近百年来所积累的自然绿叶所堆积而成。”说到这,他顿了顿,似乎是注意到尼采陡然的错愕与黯然,他很快便紧接着又道:“而第2个消息便是……由于生命权杖根本便是自然绿叶多堆积而成,所以这便意味着自然绿叶可以做到的事情,生命权杖便也同样很有可能能够做到,你兴许还不知道,除了上帝之鞭,生命权杖其实也还是让人类能够使用精灵族自然魔法的一个重要媒介。” 尼采豁然起身。 他紧紧的盯着他对面的亚当,看着亚当一如既往淡漠到近乎冷漠的神情,他便知道亚当跟他说的必然都是实话,这就让他感觉极其的古怪了,倒真没想到问题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先前的那个问题上……只是注定跟先前所不同的是,这时的他恐怕非但不能再拒绝法师塔想要从他那里获得的帮助,他反而还必须得全力配合法师塔找回生命权杖。 实在是一个让人不得不纠结的巧合啊。 …… 接下来。 等亚当将发生在安妮-克伦威尔身上的事情简单跟他的老师安德鲁解释一遍,那尼采跟法师塔的合作也就顺理成章,而已无论怎么看,这场合作也都是再公平不过的合作:首先法师塔再不需要考虑拿出更多的筹码;其次便是尼采一可以挽救安妮的性命,二也同时可以分享利用生命权杖寻找上帝之鞭的一系列事情……尽管这里所谓的夺回生命权杖看似简单,实则需要从吸血鬼亲王德古拉的手中夺回本身就注定了必然不会简单,但对于尼采来说,他终究还是没得选,因为他确实需要这把权杖挽回安妮的性命,这可是比所谓的上帝之鞭还要重要的事情。 所以有了这么一个公平合作的前提,法师塔自然不会再有额外的附加条件,他们也都很清楚如果真要前往吸血鬼的圣城夺取权杖,那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可是需要付出相当程度代价的……并且考虑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也迫切的需要生命权杖,他们便也很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孩子同样没理由再提出任何的附加条件。 从表面,貌似事情确实如此。 但必然会让法师塔这群腐朽而刻板的魔法师们失望的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可真没他们想象中的这么单纯,他们也终究还是不够了解贵族在谈判中对于细节的注重以及追求利益最大化时是何等的偏执。 几乎是刚刚敲定了共同夺回生命权杖的事情,还没等魔法师们去商讨下一步的计划跟动作,尼采随即便微笑道,在商量这些事情之前,他还需要法师塔为他做一件事情……一时间,魔法师们齐齐皱眉,本来对这个孩子以及他的家族都没有分毫好感的他们就差没直接破口喝止他这根本便是得寸进尺了。 但相当出乎尼采意料的是,老魔法师们皱眉隐怒还没有说话,这间屋子里跟贵族们打交道最多也仅逊于亚当的安德鲁却径自便阻止了老魔法师们的愤怒,然后,跟从前一样面无神色的他,只是看着尼采大约有不到1分钟的时候,便直接随口道,任何事情都可以。 爽快的连尼采都感觉有些奇怪。 不过不管怎样,最终在安德鲁塔主的做主下,尼采跟法师塔的合作总算谈妥,再往后,本就没奢望魔法师们会留下他休息一天的尼采起身便提出了要离开,这一点倒确实是显得太过急切,毕竟不管怎么说,连夜赶到法师塔的尼采甚至是在战争后便直接开始了与法师塔的谈判,不曾有过任何的休息时间……可尽管如此,魔法师们不出意外的却也根本无意留他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休息一日。 法师塔外,清晨早已到来。 出来送尼采的除了亚当便是他的老师安德鲁,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下,尼采瞧着亚当和安德鲁,只是微笑没有说话,甚至就连跟亚当客套性质的道别也都没有……可却反而是跟安德鲁进行了道别——他那时似乎是察觉到了安德鲁淡漠下的固执和坚忍,很突兀的便微笑问安德鲁,这样渴望夺回生命权杖,或者也可以说是渴望拥有上帝之鞭,那你究竟是想做些什么呢? 安德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掩饰,只是依旧用他淡漠的口吻说,从法师塔到森林外还有一段距离,我可以送送你们,说着,在尼采跟潘多拉的身前便就陡然出现了一头巨大的水元素巨人。 这应该是法师塔的另一种试图证明实力的方式吧。 尼采笑了笑,没再说话的他直接便跳上了水元素巨人的肩头,然后等潘多拉也跳在了水元素肩膀的另一头……摇摇晃晃的水元素巨人便就向着森林深处大步踏去,越走越远。一直远到从森林中再也看不见了那7层法师塔,尼采才眯着眼睛说了一句他身旁潘多拉必然听不懂的话。 他喃喃道:“看来野心已经是让法师塔都再忍不住蠢蠢欲动了呢。” …… 与此同时,亚特兰蒂斯,伊甸园后园。 7天前赶到这里终于见到了她小姐的女剑士兰蒂此刻正看着趴在窗户前似乎是在守侯着什么的她的小姐,其实她知道她的小姐是在等待着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并且在她见到她小姐的那时起,她就很愿意相信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必然会出现在这扇窗户前……只是知道归知道,这里终究也还是敌人的地方,而不是帝国的地方,她的小姐也毕竟还是作为一个人质留在这里,所以就算她很清楚的能够确定她的小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短时间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可她依旧忍不住担忧忍不住急切。 而这担忧跟急切在这几天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马修少爷屡次到来的劝说下,就不可避免的变成了某种程度上的不能理解……她并不知道她的小姐为何会坚持拒绝跟马修离开这里回到帝国,要知道不管怎么说,确保她的安全首先回到帝国,那才是最当务之急的事情,就算马修跟尼采之间真的有什么事情,可也应该留着回到帝国再解决啊。 所以因为关心因为只是更多的考虑她小姐的安全问题,兰蒂在犹豫许久后,便终于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的提起这些天其实她几乎天天都会提起的事情,她轻轻走到她小姐的身后,叹道:“小姐,既然马修少爷目前能够以教廷圣事部的身份带你离开玛雅……那不如还是先回去吧。” 戴安娜转过身来。 依旧是没有半分身为人质觉悟的她洋溢着甜甜的笑颜,即便她趴在窗户前已经等待了很多天,也都没有等到她在等着的人……可她依旧笑的干净笑的轻松,便连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也都还是如同一道月牙儿。 她没有说话,跟往常一样只是微笑看着兰蒂,然后等兰蒂叹息不再追问。 可其实她就是在说话,并且事实上这几天她也都是这样一直在跟她自己说,他会来的,他不会再丢下她的……就算他不小心把她弄丢了,她也会就这样在这里一直等到他回来找到她。 想到这些……她眯起来的眼睛就洋溢出了更多的笑。 … … ps:这本书里不存在理论上的花瓶……包括这位简单干净的罗斯切尔德千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巧合 马修-阿尔弗雷德神色平静的俯瞰窗下。 这是位于亚特兰蒂斯中心教堂3楼属于白袍司祭史蒂夫的办公室,装饰豪华近乎奢靡,无论是深红色的狐毛大软椅又或是纯楠木散发着幽香的宽大书桌,都在璀璨圆形大吊灯的辉映下显得熠熠生辉,尤其是书桌正对面墙壁上所悬挂的那支纯银十字架,更是将这办公室衬托的无比幽静无比圣洁,似乎这里的一切氛围都跟耀眼而平静的马修少爷极为相衬……然而,这却只能是似乎,因为就在这样的平静下,酝酿着的却是马修全然的不平静,这一点从他泛白的指节便可轻易看出。 已经去了5趟伊甸园见过5次戴安娜了。 可尽管后来他甚至根本是将姿态放到了最低也跟戴安娜说,他只是想带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等着尼采,但她却无论如何却就是不愿意离开伊甸园,或者也可以说就是不愿意跟他走……这让他感觉很沮丧,可更让他沮丧的是,他甚至根本都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难道是说安娜已经不信任他了?这不可能,不说安娜本身就没有任何理由不信任他,就说马修也完全可以肯定安娜还是从前的安娜……但问题到底出在哪? 答案,其实马修也清楚,只是他断然不会允许他承认这个答案。 他望着窗下从教堂进进出出虔诚的信徒们,虽然知道这里是玛雅的亚特兰蒂斯,那些人也都是玛雅的子民,可他的思绪却就是莫名其妙的飘回了帝国,飘到了很远……他眯着眼睛在想2年前的时候,那时在康坦帝都,几乎所有的贵族以及他们的继承人们,包括他自己和他的阿尔弗雷德,甚至是罗斯切尔德,也都理所当然的认为他跟安娜必然是最终的一对,因为他是那样的优秀谦逊耀眼如太阳,而她又是那样的干净温婉犹如天上星辰……并且,那时的他们也确实就已经是在一起了,他甚至还记得,当初在帝都学院时,安娜上学放学都会跟他一起,就连一些学科外的东西,她也会眯着眼睛微笑问他,而他总是能够找出很多新鲜且有趣的东西讲给她,看着她好看的笑,然后沉醉在她的笑颜中……一切的一切,仿佛根本就都是注定了他们的确是最应该在一起的两个人。 可为何这些却都会在1年多前戛然而止? 马修想不通。 即便他不会否认那个他不想提起的人确实很优秀,甚至某种程度上比他还要优秀,可他就是坚持的认为并不是那个人1年前出现了的缘故才导致了现如今安娜与他的生疏,因为安娜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必然是不会有结果的……要知道,他可是个黑头发的异端,纵然在眼下斯图雅特家族庞大势力的笼罩下,他看似毫无问题顺风顺水,但异端终究是异端,那考虑到数百年来教廷对异端的容忍度问题,马修几乎完全可以断言,不必等到他的父亲光环退却他的家族凋零残败,教廷便很有可能对他采取动作!那他的下场又还能怎样光明?他的优秀……又还有什么用? 况且,身处圣事部的马修本身就还知道,这些年来,教廷对于那个异端,对于他的家族早便有了许许多多的非议和计划,他便更是不能容忍安娜现如今的执迷不悟了……所以既然他们不能够在一起,他也必将步入黑暗,那整个康坦,又还有谁能够配得上如星辰般的戴安娜? 不。 即使他不会步入黑暗。 康坦也都只有他能够给她与她匹配的幸福和荣耀。 这不是自信更不是自负……只能是一个最简单的事实。 自认为不偏执,也根本不可能产生得不到便毁灭等阴暗念头的马修,只是觉得他这是执着……他依旧俯瞰着窗下的人来人往,透过窗户的阳光在他英俊的脸庞上镀上一层明媚的光辉,他在想着他的这份执着到底对不对,应不应该……然后,等他想到连他的眼神都深邃到近乎空白,他便将他的手伸向了阳光,紧紧握住。 错与对不重要。 重要的是即便是错,可为了能够给她她本来就应该拥有的幸福和荣耀……他宁愿一错再错。 ……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断了马修的思绪。 那一刻,在马修将他的视线从窗下收回时,他脸上的坚毅和执着便也瞬间不见,取而代之的只能是他一如既往的阳光微笑,自信且优雅。 来人是他玫瑰骑士团的副团长老加文,由于这次来到玛雅的马修身上顶着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的光环,他便不可能带着他的私人管家,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老加文也还同时扮演了这个角色……他敲门入内,不知是因为两个身份使他更操劳忙碌了许多,还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老加文竟明显是比1年前更老了许多,他径自走到他少爷书桌的前,神色略显复杂的迎着他少爷漫不经心的询问神情,老加文垂首道:“查清楚了,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前几天去了玛雅凯旋城外的一座城堡,城堡叫做小野花,是温莎夫人的私人城堡,在那里他们大约停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具体谈了些什么我们无从得知,但就在温莎夫人离去后……泰坦家族的霍布赖特少爷率骑士围困了城堡,然后结果便是围困城堡的泰坦继承人丢了脑袋,这一切显然都是预兆着战争的不可避免,尤其是霍布赖特的脑袋还是在泰坦公爵眼皮子下被斯图雅特继承人给割下来的。” “那么古利格雷副团长呢?” 马修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但尽管他问的简单表面上也依旧显得平静优雅,可心中却已经是在惊骇,他完全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个敏感局势下,尼采居然还敢当着泰坦公爵的面杀死泰坦的继承人……他疯了?他是在找死?这显然都不可能,所以那样的局势下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便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尼采确实决意要给那些人他们想要的战争了。 老加文面上闪过一抹钦佩,他肯定知道他的少爷没有问后来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反而是问教廷神圣骑士团的古利格雷,那自然就意味着很多事情他的少爷其实已经能够猜出大概……因此,他很快便又道:“古利格雷副团长倒是按照少爷您的计划及时出现在了那里,但即使是他跟泰坦公爵已经彻底包围了城堡,他们最终却依旧是得眼睁睁的看着斯图雅特继承人离去……因为玛雅国都教区红衣大主教桑提恰好在那时路过小野花。” 桑提? 这个名字让马修的神情出现了短暂的惊愕,断然是一时间想不通曾经一手缔造斯图雅特继承人异端身份的这位红衣大主教为何又会出现的那样巧合……不过随即,他便突然微笑了起来,心中也豁然明白为何教廷会对整个斯图雅特家族都有那样许多的非议和计划了——这也难怪,要知道算上康坦帝都的迦叶,可以说教廷在两个国度最重要的中枢大主教都跟斯图雅特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教廷又怎么还可能继续容忍下去? 斯图雅特家族的手伸的也确实太长了。 不过,这些到底跟他没有实质上的关系,马修也根本不会在这些问题上想的太深,他也只是在老加文将这些事情说完后,很快便开始去考虑接下来他该做出怎样的动作了……毕竟,目前的形势已经逐渐明朗,尽管温莎夫人那边究竟还有哪些人,以及他们到底想要什么,这些都是无解的答案,可这些终究都是他需要认真考虑,然后找到答案的问题,再怎么说,他来到玛雅的最终目的,将安娜护送回到康坦帝都也都跟这所有的事情有着必然的联系。 而也是他刚开始沉思时,他身前的老加文垂着眼帘又道:“少爷,还有一件事情,那天晚上斯图雅特继承人离去的时候,古利格雷副团长为清楚他的一切行踪,便暗中派了人一路跟着他,后来,一直跟到玛雅的尼泊尔大森林……” “是为了去法师塔吧?这件事情帝都不是来过消息称尼采需要为安妮找一种植物好挽救她的性命吗?”似乎是对这件事情并不在意,没等老加文说完,马修便开口打断了他。 这让老加文有些意外,因为他的少爷极少会有这样不耐心的举动,不过,没敢犹豫的他还是紧接着道:“不,不是这么简单,事实上古利格雷的人甚至根本没能走进森林一步……因为在森林的外围一直都屯集有不少教廷方面的人,古利格雷也只是隐约知道那时的森林中好象出了什么大事,吸血鬼狼人甚至亡灵法师都倾巢而来,像是在夺取法师塔的某样东西。” “这么说尼采便也恰好赶上了这件事情?”再次流露惊讶神情的马修,几乎没有半分迟疑便随即道:“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能让黑暗生物倾巢而出。” “正在查……只是少爷,这件事情我认为古利格雷团长如果可以从教廷方面也查一下,应该会更快得到确切答案。” 马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头。 …… 接下来,等老加文离去,在关于法师塔的事情上考虑了片刻后,马修便还是将他的重点放在了眼下亚特兰蒂斯的事情上,他在想着目前亚特兰蒂斯几方蠢蠢欲动的势力,其中包括帝国包括玛雅,也包括阿提拉,斯图雅特,甚至是教廷……这些都是他必须要考虑清楚的事情,因为在眼下安娜不会主动跟他回到帝国的前提下,他就必须得利用一切因素拖延尼采回到亚特兰蒂斯的时间,甚至是最终阻止他带走安娜,然后,让安娜意识到尼采本身的麻烦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将她带出伊甸园后,问题自然便也迎刃而解。 没过多久。 擅长将一切复杂问题简单化的马修很快便瞧出了这几方势力中的核心人物,他很快便可以确定,不管他想做出怎样的举动,都无法绕过一手缔造了目前两国局势的那些想要推动战争的人。 温莎夫人。 马修觉得他很有必要再更多的去了解一下这个他从前听说过也见过,但就是没有过接触的玛雅交际花。 而巧合便就此诞生。 几乎就在马修琢磨温莎夫人这个女人的同时,老加文去而复返,一进门便是略显迟疑的道:“少爷,温莎夫人……造访。” … … ps:我们光明的象征马修少爷当然不可能这样伟大……他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一个叫做野心的魔鬼利用罗斯切尔德千金给他自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第二百三十章 玛雅往南 巧巧的妈妈生了一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自然是叫巧巧……这不是巧合也不是偶然,而只能是必然。 就如同眼下温莎夫人的突然造访。 起初只是感慨刚开始琢磨这位玛雅交际花,她就恰好前来拜访,这倒真是一个大巧合的马修几乎就在老加文刚刚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便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巧合,而是必然。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即便他依旧不会太在意这位玛雅的交际花,可她迟早也都会主动找上他……至于原因其实不复杂,虽说他这位康坦帝国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似乎怎么看也都不会跟这帮试图推动战争的疯子们处于同一阵营,更会因为戴安娜的事情而使得他们处于对立面,但所谓‘对立’终究是相对而言的,那在这帮疯子,以及尼采这两者绝对对立的双方比较之下,马修无疑便跟这帮疯子拥有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共同目标,便就是对付尼采对付斯图雅的继承人;所以再加上这场战争不管开战与否,都只能为斯图雅特与罗斯切尔德带来最直接的影响,反而不会动摇阿尔弗雷德的实际利益,那结果便就只能是马修跟这帮疯子间就这么巧妙的产生了一个合作的契机。 即使联系到马修以及他的家族终究是帝国的显赫大贵族,而试图推动这场战争的疯子们又必然是帝国的敌人,这个契机很有可能也都不会改变什么或者没有任何意义,但不可否认的是,契机到底存在。于是,这就让马修很想知道这朵玛雅的交际花会如何说服他去把握这个所谓的契机了,他必然知道既然温莎夫人已经亲自到来,那他们显然是有着充分的信心相信他们能够跟他建立起合作的关系……可问题是,他们哪来的信心?难道他们不知道让他抓住这个契机其实便就意味着让整个阿尔弗雷德家族都背上叛国的嫌疑?毕竟,在他们挟持罗斯切尔德千金试图推动战争的情况下,他这个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跟他们在这个时期合作对付尼采,那显然都是帝国所不允许的事情,他甚至要为此……想到这儿,马修没再想下去。 因为温莎夫人已经进来。 一身华贵而正式的紧身黑色贵妇裙,再衬着裙上点缀着的白水晶,以及她肩上所披着的小马甲上的紫水晶,这时的温莎夫人整个人看起来尤为性感,但却并不是往常放-荡风-骚的形象,反而更是隐隐显得庄重得体……她一进门便是微笑看着坐在书桌后并没有起身迎她之意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然后等后者简单示意她坐下后,她这才走到书桌前边的软椅上坐下,神情依旧保持着优雅而矜持的笑,并没有因为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的居傲而不快,只是用她动听的嗓音平静的情绪,在坐好后微笑问道:“我是该称呼你为尊贵的执事大人呢?还是马修少爷?” “这就要看你是以主忠诚的信徒出现在我面前,还是说以玛雅皇室后裔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了。”微微笑了笑,马修后仰将身体倚靠在软椅上,又补充道:“哦对,其实你所困惑的那两个称呼……都是我。” 温莎哑然失笑,自然听得出这位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的骄傲。 其实对于马修的了解功课,温莎夫人做的并不比对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位要少,因为她们所做的事情本身就决定了无论是玛雅还是康坦,那些所有的真正掌握着话语权的大贵族和他们的继承人,都是他们这些人所必须要了解的对象,基本上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这个大陆,甚至是包括教廷里的一些大人物,但凡拥有一定的影响力,温莎他们都能够轻而易举的道出这些人的喜好-性格以及大致的关系脉络,这可不是一项仅仅需要时间就能够完成的浩大工程……所以因为了解,温莎便就很清楚眼前的这位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贵族继承人的典范,无论是他良好的品行修养,还是他严以律己的性格,以及无私开阔的心胸,简直都是完美到极点,也根本便是康坦的太阳。 而事实上要不是他不可避免的拥有贵族特有的骄傲和自负……以及兴许他还没能察觉到的那点偏执,那对于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尽管他的年龄和阅历或许不会让人感觉束手无策,但他的智慧和能力却肯定注定了温莎根本不会来这一趟。 所幸。 她足够了解他,便也知道他唯一的偏执就是他唯一的弱点,而既然这个弱点此刻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那温莎当然有理由相信她这一趟不会白来……她再次开口,但这次微笑后的她却陡然便收敛了微笑,极认真的直接便道:“好吧,马修少爷,我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 确实是完全出乎了马修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这朵交际花的到来是想诱惑他跟他们进行合作,可却实在没想到温莎夫人居然直接便道出了他们的要求……这当然不是合作,因为如果是合作的话,温莎这时显然更应该提出的是关系到马修利益的东西,比如说让马修知道,他们所做的事情可以会为马修带来怎样天大的好处,然后循循诱导,让马修最终动心于那些天大的好处,从而跟他们建立合作关系,这才是最应该进行的步骤。 可她却就这样直接提出了要求。 一时间断然是让马修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他便也就依旧只能微笑而看着眼前的女人,却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表明任何态度。 温莎夫人似乎不意外马修的反映,她考虑了下,似乎是在整理着思路,紧接着没让马修等太久,她便顺着她的话继续道:“我知道你在亚特兰蒂斯以及周围的一些安排,我也知道你的这些安排是在试图阻挠斯图雅特继承人回到奇古拉,或者拖延他的时间,我同样还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但请相信我,你这样做并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目前就在亚特兰蒂斯,而你阻挠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营救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其实非但是直接得罪了斯图雅特,那更是得罪了罗斯切尔德,甚至整个康坦帝国。” 再次……完全的出乎马修的意料。 要不是马修可以完全肯定就是温莎夫人这帮人劫持了戴安娜,也就是他们在向斯图雅特家族要着战争,跟尼采为敌甚至势不两立,那马修几乎就忍不住去怀疑温莎夫人根本便是尼采派来的说客了,毕竟,她现在所分析的话,那无论怎么看也都是在为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着想啊。 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收敛了微笑也再微笑不起来的马修感觉完全不明所以,他神情一时间也便惊疑不定,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对面的女人,道:“我想听听你接下来的话。” 温莎夫人微微笑了笑,语出惊人这个手段也果然如她所愿而收获了最佳的效果,她看着靠在软椅上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很快便又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其实你可以暂时不去阻挠尼采,让他回去,毕竟你也清楚,眼下的这件事情不是短时间内便可以结束的,那你也确实没必要争取这几天的功夫……而等到尼采回到了奇古拉,不得不动用康坦的军团向亚特兰蒂斯发动了战争,那么到时候,你便拥有了更多的灵活性,再怎么说这场战争终究跟阿尔弗雷德没有实质上的关系,你完全可以在尼采忙碌与战事的过程中,想办法去做你所应该做的事情……甚至,甚至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主动交给你。” “这一切,都只需要你帮我们一个小忙,也帮你自己一个忙……不要阻挠尼采回往奇古拉,也不要让罗斯切尔德引你为敌。”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马修肯定已经听出温莎夫人的意思便是让尼采尽快给他们想要的战争,然后在战争中,他们非但会协助他让尼采无法营救得出戴安娜,更是会主动促成他最终成功的‘英雄救美’……这当然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不提温莎夫人的话是否可信,就说她的意思也根本就是让马修坐享渔人之利啊。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马修想不通,不过就算想不通,他这时也必然不会表现出对温莎夫人这番话的怀疑……他只是考虑片刻,随后顺着温莎夫人的意思问道:“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刚才说这场战争跟阿尔弗雷德没有实质上的关系?很抱歉我不能这么认为,你要知道,一旦开战,那就是帝国与玛雅的战争,而既然阿尔弗雷德是康坦的阿尔弗雷德,那战争便当然跟阿尔弗雷德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一点我知道,但你指的战争应该是举国性的战争吧?可是马修少爷,你似乎忘记了,这一场战争终究是因罗斯切尔德千金而引起的一场局部战争……它不会扩大,不会弥漫整个大陆,便也当然不会让所有的贵族们都牵涉到战争的泥潭里。”很快接口的温莎夫人微笑道,神情跟她的口吻都显得异常自信,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马修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谈话进行到这个时候,马修便实在没办法好奇这个女人以及她身后身旁的那些人究竟是有着哪些人了,她又凭什么有把握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战争只是局部的战争?只是因罗斯切尔德的千金而引起的战争?这可能吗?一旦战争开始,又有谁能够保证战争不会扩大不会蔓延?是玛雅方面能够保证?还是他们这帮疯子……真的具备这样骇人能力可以‘操纵’战争? 操纵。 这个词汇让马修觉得有些好笑。 感觉要么就是这帮人真是一帮天真的疯子,要么就是这帮人……就真的是很有趣很强大的一帮疯子。 不过,这些跟他终究没有直接的关系,在战争初期,战争也只能是斯图雅特和罗斯切尔德的战争,跟阿尔弗雷德也不会有太大关系……所以马修便也只是目无神色的问:“你说了这么多,让我意识到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你好象认定我会帮你这个‘对我有利’的小忙……但这是为什么呢?你要知道,我除了执事身份,还有一个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的身份。” “对,就是因为你是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 温莎夫人笑了笑,眯着眼睛的她竟然流露出一丝很不适合在这个场合里所应该有的妩媚,她笑道:“一名合格的贵族,能够让他的敌人在原地多走2步,就绝不会只让他走1步。” … … 有意思的女人,有意思的交际花,有意思的一帮……疯子。 本来认为这朵交际花到来是为了说服他,让他沾上叛国嫌疑而跟他们合作的马修少爷彻彻底底的对这一系列事情有了强烈的好奇心,他在温莎夫人离去后,很快便找出了关于戴安娜被挟持后所发生一系列事情的文件,觉得不管怎样,他都必须得知道这帮人推动这场‘能被操纵’的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国难财?为了权势?这似乎不太靠谱,因为就从已知的温莎夫人,艾德默哈家族,以及阿提拉侯爵这几个人的身上,就可以轻易让人瞧得出这些人并不缺少所谓的财富所谓的权势,他们手中所掌握的财富和权势基本上已经无可复制。 那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马修琢磨不出来,手中的文件也给不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他皱眉将手中的文件随手扔在书桌上……转而试着从另外的一个方向去考虑这件事情,他首先想到的是这场战争在温莎夫人的口中似乎是一场‘可以被控制’的战争,而既然战争都能够控制,那就意味着一旦战争开始,玛雅公国方面应该无力控制一切,这也就解释了玛雅皇室对于罗斯切尔德千金目前就在阿提拉伊甸园一事,始终给不了帝国正面回应的问题。 “看来在温莎夫人这些人的背后,即使玛雅公国没有直接的参与到他们的事情中,悍然而试图跟帝国发起战争……但他们应该是无力阻止他们,或者约束他们的,那这里的无力是不是也就可以被认为是默许的一种?” 这个念头让马修陡然便明白了一些东西,他看着书桌上的文件,再次想着这些人推动战争的目的,便终于觉得他距离真相好象已经不太遥远……这让他下意识的便握紧了拳皱紧了眉,的确为这帮人的疯狂而震撼,然后,没再犹豫的他很快便按下了书桌底部所藏着的一个按扭上。 按扭陷下。 书桌正面那支巨大的银制十字架也缓缓倾倒。 紧接着,就在马修书桌左侧的墙壁上,一道暗门突兀出现,整个墙体都出现了扭动后,在马修的眼前,便是一暗室……这一点,其实也就是马修选择史蒂夫的办公室作为他临时办公室的主要原因,因为足够隐秘,因为这里可以容纳许多的秘密,许多连马修都不想看到的东西。 暗室里,除了一张圆桌便就只剩下了一张铺着红绒垫子的大床,这在从前自然是史蒂夫司祭休息的地方……很简单,就是休息,尽管大床豪华的程度已经注定了这休息不会太过简单,但让一位操劳了许久的白袍司祭难得的偷偷放松下,在床上跟他底下的修女们讲讲主的意志和精神貌似也不是不可原谅的事情,所以兴许就是这个原因,兴许也是这间暗室的确太适合藏下这个人,马修当初便也没有指责操劳的白袍司祭, 他走向暗室。 不出意外的在门口处便直接看到了大床上他所藏的那个人,以及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的3个女人,都是一丝不挂,4条雪白的肉体缠在一起让马修直接便皱起了眉……他确实恨不得立刻把这个该死的东西给丢出他的办公室,但问题是,他又不能这么做,所以只能强忍着厌恶的马修最终也只是踢了一脚那个男人。 男人迷迷糊糊的揉眼坐起,两条雪白光滑的大腿十分显眼……等他注意到了是马修,他便快笑了起来,随手拿开身上一个女人的手臂,他一边笑一边从圆桌上拿起一杯红葡萄酒,咕哝道:“噢,我亲爱的侄子,你要知道打扰人睡觉可实在不是一件有礼貌的事情。” 马修神色未变,依旧皱着眉的他只是简单道:“查一下玛雅南边最近有没有事情发生。” “我亲爱的侄子……看来你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说着,他很突兀的便拍了下他身边一个女人的大屁股,让女人瞬间惊醒的同时,他的双手也陡然便攀上了欲望的颠峰。 浑然不顾他面前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 也浑然不顾就在门外……那支硕大的银色十字架。 第二百三十一章 迎接战争吧迎接荣耀吧 5天后,奇古拉。 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回来路上居然没遇到任何阻碍的尼采此刻正怔怔的望着他面前火盆,由于这里是帝国最北也是最快步入冬季的地方,这个时候的他便也披上了厚厚的狐毛披风,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觉得有些阴寒……他紧了紧领口的纽扣,望着火盆中在他拨撩下飞舞四溅的火星,怎么想也都想不通马修为何会让他从凯旋城一路顺畅的抵达奇古拉,既然顶着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光环的他出现在亚特兰蒂斯,本身就是为了用教廷的力量给他这个异端制造麻烦,那他为何没再派教廷神圣骑士团出现在他返回的路上?难道真是产生放弃的意图了?这可实在不是马修的风格……可那他为何突然间就没有了动作?尼采想不通,不过,想不通他却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因为在他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想,等着他去解决——从康坦帝都来到奇古拉已经将近4个月了,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安娜已经被劫持了将近4个月,可就算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却还是在那帮疯子的手中,尽管她的安全暂时不是问题,但他又怎么可能容忍这样的情况继续持续下去? 他觉得他必须得尽快满足那帮疯子的愿望了,这是最刻不容缓的事情。想到此,他悄然眯起了眼睛,将手中一截干枯木料丢入火盆中,一直等到木料被熏黑然后燃烧,他这才扭头将视线放在了他的书桌方向,微微皱眉道:“亲爱的艾伦,难道你还是没能找到你所谓的成果?” 书桌前。 胖子艾伦抹了把额上的细汗,很快便接着将他手中一叠厚厚的资料摆在眼前,头也不回急促道:“快了快了,就快找到了。”说着,或许是由于他的动作太大,他的胳膊便也不小心将书桌另一角的一叠资料给撞到了地面,纷纷扬扬,几乎洒遍了书桌附近,让尼采下意识的将眉头皱的更紧了的同时,胖子也是一脸懊恼的连忙俯身……然后,就在他拣着散乱资料时,他突然便扬起了其中的几张:“找到了!” 一脸的如释重负啊,看的尼采都有些不忍。 …… “这是我根据帝都方面小威廉送来的情况所整理出来的材料,大致来说帝都这段时间倒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对于阿尔弗雷德家的马克少爷以及亚历山大家的托恩少爷等一系列事件,皇帝陛下还是没有给出任何的意见和答复,贵族们也依旧没有任何的反映,一切都如同4个月前……但有一件事情却在这样的平静下显得很不寻常,那就是在近2个月前,千日草骑士们跟以斑鸠、玫瑰骑士为首的骑士们在帝都的一家小酒馆里发生了一场小规模的冲突,没有伤亡,冲突也迅速被城防官所制止,这本来算不了什么古怪,可怪就怪在,在这场冲突后,千日草骑士没被调离出帝都,但阿尔弗雷德和亚历山大家族的扈从骑士团却各自返回了他们原先的驻地,似乎是在预兆着贵族们已经放弃了追究那一夜的事情……而除此以外,帝都便也就没有特别值得关注的事情了,在这样平静的大环境下,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生意也明显步入了一个迅猛的发展期,尤其是罗尔勃郎街海曼家族的经营理念,更是让……” 这就是胖子这些时日来的劳动成果了。 既然当初他留在奇古拉本来就是为尼采协调帝都,奇古拉以及玛雅的情况,那这些资料当然需要首先经过他手,由他整理后再拣重要的汇报给尼采,所以,兴许是因为这是胖子真正意义上的去做一个私人管家所应该做的事情,兴许也是因为他知道这些资料对于尼采的重要,他在念这些资料的时候便显得格外认真,抑扬顿挫的语调和认真严谨的神情也似乎都能够证明他的认真。 而就在他读这些资料的过程中,尼采已经是在快速的过滤和分析这些资料了……他首先分析的肯定是关于千日草骑士和斑鸠、玫瑰骑士们冲突的这件事情,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反常,因为当初调扈从骑士团驻扎帝都本身就是贵族们给皇室,给斯图雅特家族的一个态度,一个必须要让斯图雅特家族为践踏他们荣耀而付出代价的态度,既然如此,在斯图雅特家族没有付出代价,皇室也没有给予斯图雅特家族任何惩罚的前提下,贵族们又为何突然调离了各自的骑士团?是担心骑士们不可避免的冲突会影响到帝都的治安?这是扯淡,那是表明贵族们已经是在放弃追究斯图雅特伯爵所缔造的那一日血腥?这还是扯淡,尼采也十分的清楚要让这些高贵固执而刻板的贵族们咽下那口气,那几乎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那么,骑士们被调离的举动又意味着什么? 答案其实不难想象,肯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微微皱眉的尼采拨弄着面前的火盆,他是在思索着这里的暴风雨究竟会是怎样的一场暴风雨。 这同时,胖子艾伦恰好将手中的资料翻到了第2页,他继续念道:“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普罗米修斯按照你的吩咐一直都在监视,但跟从前一样,他甚至都没有离开过罗斯切尔德公爵府,也就更没有表现出他任何计划的事情……总体来说,帝都一切如常也并没有任何的反常……然后便就是关于撒耶城总督托鲁传来的消息了,事实上这件事情也是我认为最有必要认真查下去的事情,据托鲁说,阿喀耶森林附近在2个月前突然出现了一批身份不明的人,行动有组织也极有秩序,却不是属于某佣兵团的人,并且根据骑士们的试探,这批人的实力堪称强大,所以考虑到家族领地的一些事情,这件事情已在彻查。” 读到这儿,胖子戛然而止。 不是因为他已经将这段时间内所收到的所有情报都汇报完了,而是因为他突然注意到,这个时候的尼采忽然就似笑非笑的看着了他……这让他心中一阵发毛之余,尼采也突然开口道:“艾伦,你确定这些资料都是你所谓的劳动成果吗?” 胖子神情一紧,努力想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状,但不知为何就是显得别扭显得极其不自然,他结结巴巴道:“确……不确定。” “行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资料应该都是威廉的原话吧?不用好奇,我了解威廉,他向来都是一个有主意的人,你瞧,基本上每一件事情在他陈述完后他都会给出他自己的意见,什么事情该注意什么事情不需要注意,他都有分寸,甚至也还能够从某种程度上去解决一些事情……这些,可是你从来都不会注意的。”尼采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叹息之意简单言道,随后,像是注意到了胖子脸上的不服气,他摇头苦笑,又道:“怎么,是觉得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也觉得既然威廉都已经处理好了这些事情,你只需要拿给我看就行了?可艾伦,你要想想,如果真是这么简单,我为什么还要你再整理一遍?” “是啊为什么呢?”没心没肺的胖子在尼采拆穿后先是颓然,颓然后就是不服气,而现在……便就完全是困惑了。 这让尼采再次叹息,有的时候他甚至都觉得其实让艾伦去做那件事情似乎真的很不合适,毕竟这个死胖子可从来都是向往那种安逸简单并且舒适的生活,从来没啥野心没啥大欲望,要不是他这个朋友从撒耶城就开始拉着他让他为他做事,那兴许艾伦一辈子都不会接触这些复杂而晦涩的事情……可问题是,人生哪能这样随心所欲?又有多少事情是不想做就可以拒绝的了的?就像摆在艾伦面前的这件事情,这几乎就是他生下便注定的命,断然不可能摆脱得了这个命运的他也只能亲自解决这件事情,所以就算他再如何的不习惯不喜欢这些事情,他都根本别无选择,只能亲自去做——这一点他也同样很清楚。 因此,尼采所能够帮助他的,所能够为他做的,便也就只剩下了让他拥有做好这件事情的信心与勇气。 他叹息完便收敛了神色,格外认真的看着艾伦,道:“细节。” “是的,我之所以让你整理,就是想你可以从威廉所汇报的这些事情中去发现一些细节,比如帝都骑士们冲突中的没有伤亡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真的压根儿就没人受伤?还是说伤亡太小不值一提?又或是伤亡被贵族们所掩盖?这些可都不是你想象中无关紧要的事情……想想看吧,要是根本就没人受伤,那还叫冲突吗?而如果伤亡太小微不足道,那贵族们又为何特意的会在这一场冲突后调离骑士团?所以说,这些问题威廉没有汇报不意味着他就真的没有任何问题,这个世间,也有许多事情是需要我们自己去发现,自己去总结,然后自己去解决的。” 来自帝都材料中的一个‘没有伤亡’竟能引出这许多的问题? 断然没考虑过这方面也死活都不会往这方面想的艾伦瞠目结舌。 然后,就在他困惑且惊讶的神情他,他看着尼采的神情忽然间便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犹豫,紧接着,尼采很突兀的便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郑重其事的拿在手中,看着他,又道:“这是属于我的笔记……很多事情我之所以能够很快梳理出一个清晰的脉络,那是因为有很多看似微乎其微的小事都在不经意间被我记了下来,然后当我有时间重新翻起的时候,往往就能够发现一些有趣的细节。” 说着,他将他手中的笔记递给了站在他身前的他,又道:“现在我把这个笔记交给你,有时间你不妨看一眼,大致学会了解所谓的细节。” 胖子迟疑,终于还是伸手接过了黑色笔记,带着兴许连他都觉察不到的惊叹,他下意识的轻声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有这个习惯。” “事实上你也是唯一知道的一个人。” 尼采淡然的一句话顿时便让胖子觉得这个不起眼的黑色笔记本竟然无比沉重,一时间拿在手中竟然感觉有些烫手……他当然知道,尼采的这句话其实也就意味着他的一切秘密都在这个小小的笔记本里。 “细节是魔鬼,是决定成败的魔鬼。” 就在胖子感慨忐忑时,尼采再次开口,尽管他的神情看起来依旧平静而淡然,但开口说话却的他就是有着胖子轻易便可体会得到的叹息,他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希望你可以在意的东西,也是最重要的一次。” 胖子看着尼采,重重点头。 ……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的工作了,玛雅方面最近有何举动?” 似乎是刻意调解逐渐显得凝重的气氛,眼看着拿着黑色笔记的胖子有些忐忑有些局促,尼采便微笑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他同样不得不关心的事情……这让胖子顿时便收敛了心神,因为如果帝都的那些资料他还可以读威廉的劳动成果的话,那么关于奇古拉这一带的情况便就只能出自他的总结成果了,所以他犹豫了下,将笔记先放在书桌上,随后再次走到尼采身前,看着坐在矮木凳上的他,胖子认真而谨慎道:“很反常,起初驻扎在玛雅古兰卡的2万大军半个月前突然收缩,一路退到了亚特兰蒂斯,似乎是在避免着什么……不过这同时,在亚特兰蒂斯附近的玛雅2大军团之一‘辉煌’军团却也都屯集在了阿提拉侯爵的封地内,好象又是在等待着什么……” 两国边境线处的2万大军突然收缩? 这当然不是避免着什么,而是为了重兵保护亚特兰蒂斯,继而等待尼采给他们想要的战争,再加上‘辉煌’军团的出动,尼采几乎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无论是玛雅方面也好还是温莎夫人,阿提拉侯爵那帮疯子也罢,他们显然都已经是做好了十足的战争准备……这自然是让尼采感觉极其意外,因为温莎夫人他们做好准备这很正常,但玛雅公国方面又为何会帮着他们?难道说在温莎夫人那些人制造的压力下,玛雅已经妥协,准备和帝国开战?他们也不得不顺着这帮疯子的意图而行事? 似乎很有这个可能。 毕竟虽说温莎夫人告诉过尼采,玛雅皇室已经无力控制局面,但战争一旦开启,那玛雅无疑还是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冲击,所以现如今对‘辉煌’军团的调动,很有可能就是一个信号,一个警示他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不要轻举妄动的信号,尽管这个信号……很不合适也很危险,但他们终究还是必须得维护公国的荣耀。 他们没得选。 而同样没得选的,也还有尼采。 如温莎夫人所言,安娜终究是在亚特兰蒂斯,除了给他们想要的战争,尼采也的确不可能有太多的机会……所以不管玛雅方面如何的警示,那些人又是如何的准备妥当,尼采都必须得给出他们想要的战争了。 想到此,尼采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他便终于站起了身,迎着胖子有些狐疑和询问的神色,他笑了笑,道:“既然都汇报完了,那便走吧。” 胖子诧异,明显是没想到他刚说完玛雅方面的情况,尼采便似乎已经是要有所举动了,他下意识的问道:“去哪?” “当然是拜访克里斯汀伯爵……我亲爱的艾伦,你总不会认为就凭我带来的几百千日草骑士便可以对玛雅开战吧?”尼采一脸的困惑和诧异,似乎是在质疑胖子这句话问的很没营养。 这让胖子顿时便紧张且焦急了起来,当然知道他这个私人管家必须得在这个时候劝阻尼采……然而,他甚至都还没有开口说话,尼采却已经是紧了紧披风,走出了房间,让他十分无奈惊愕的同时,他便也就只能连忙追上尼采的脚步,试图留下他。 而就在这个急切的过程中,他都没有忘记转身将黑色的笔记本从书桌上拿起,放在怀中。 …… “艾伦……你说我这样安排你的人生对你来说是不是太残忍?” 刚一出来,胖子都还没机会开口说话,突然停下脚步的尼采很没头没脑的便道了这样的一句话,让胖子极其费解之余,他也很快明白尼采在说的是什么……因此,他苦笑了笑,想要告诉尼采,其实这样的人生即便尼采不主宰不安排,他也必须得这样走下去……但是他依然没机会说出来,因为尼采已经陡然间便更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仿佛从没有说过刚才的那句话。 然后 他道:“我亲爱的艾伦,走吧,陪我去迎接战争吧……你要知道,这场战争可就意味着你和你的哈亚当斯必将步入辉煌的颠峰啊,想想吧,那是多么让人期待的一个未来,到时候,不说这大陆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轻易便可得到的,就说你曾经喜欢的尼罗城的那位克里斯多夫子爵的千金,叫什么朱莉的……她必然是臣服在你的权杖之下啊。” “如何,亢奋吗?期待吗?兴奋吗?” 一系列煽风点火的话让胖子顿时便涨红了脸,似乎真的因尼采的鼓惑而兴奋了起来……但不过瞬间,他就陡然耷拉下了脸,一脸的垂头丧气和懊恼:“真期待不起来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心理攻势 不出意外。 一路上胖子都是尽忠尽责的履行他私人管家的职责而试图劝阻尼采,他首先从那帮想要战争的疯子方面开始去说,说是既然都知道那帮人挟持戴安娜的最终目的便就是战争,那尼采最应该做的不就应该是粉碎那帮人的阴谋不让他们得逞吗?为什么要顺着他们的意思去满足他们?这根本就是愚蠢的行径啊……然后眼看他的这番话根本没能引起身旁尼采任何的神情变化,尼采也压根儿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只好妥协的胖子又说,好吧就算你决定了,可这件事情到底关系重大,是不是应该首先跟罗斯切尔德的紫鸢尾骑士副团长商量商量?毕竟再怎么说排除那位副团长的身份和地位,即使单就他的血统来说这件事情也必须得经过他不是?要知道他终究是戴安娜的亲叔叔,也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嫡系,营救戴安娜这件事情他也应该有表决的权利。 他说到这儿尼采倒没有继续无视他,只不过在马车颠簸的过程中尼采也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笑道跟他有什么好商量的?几乎不必问他就能知道他必然会拿所谓的大局来当借口,什么不能轻易动兵,在两国和平了近30年的大环境下这样贸然的举动可能会导致帝国步入战争的泥潭等等废话……所以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奢望他能够在我发动战争的时候,通过罗斯切尔德家族政治上的影响而在帝都为我斡旋?使我不必背上战争狂人的骂名,从而免除在帝都贵族们谴责我破坏和平的愤怒中承担很有可能来自皇帝陛下的压力? 胖子错愕,咕哝道原来你知道推动这场战争的后果啊,你也知道一旦局势失控,向往和平的贵族们必然不会放过你这个推动战争的阴谋份子啊?那你有什么理由固执而愚蠢的无视这些后果?只是为了戴安娜?可要营救她回来也不会只有这么一条兴许就是万劫不复的路吧? 尼采很随意看着他笑了笑,没再说话,也没有告诉他照眼前形势来看,事实上他也的确只有这么一条路可以选,因为这次他所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耸人听闻的强大与深不可策,更是拥有着令人发指的固执。 而眼瞅着尼采还是这样波澜不惊的笑着不说话,胖子急了,抓起华丽大马车内身旁矮木桌上的红酒,他狠狠的灌了一口便又开始了他的劝阻,说起来,其实胖子也很清楚他再如何的劝阻那都只能是无济于事,他了解尼采,也知道但凡是尼采所决定了的事情,就不是谁能够改变得了的,只是尽管如此他却依旧不会放弃他苦口婆心的劝阻……如同尼采一样,就算尼采也必然不会理会胖子这一堆罗嗦的废话,可他却也同样不会让胖子闭嘴,更不会对胖子表现出他很不耐烦的情绪。 这兴许就是撒耶城一起厮混了整整11年的两个伙伴之间的默契吧。 最后。 很没悬念的即使马车停了下来,跟在尼采身后走下马车的胖子也一览无余的看到了眼前的克里斯汀伯爵城堡,可他都没能成功的动摇到尼采半分的决定,这自然是让他感觉有些着急,尤其是看着尼采望着城堡似乎随时都会踏入,他的着急就终于不再掩饰,抢先一步站到尼采的身前后,胖子一脸认真的看着尼采的眼睛,道:“好吧,既然阻拦不了你,我也就放弃了,只是要克里斯汀伯爵出兵一事终究还需要从长计议吧?毕竟,我听说斯图雅特家族和克里斯汀家族的关系可一向不太友好。” 尼采还是笑着看了他眼,随即便将视线放在眼前恢弘雄伟到甚至要比皇宫还有气势的城堡上,接着他逐渐眯起了眼睛,微扬唇角呢喃道:“岂止是不太友好,简直说是不共戴天都不过分啊。” 胖子心中一喜,以为是出现了转机,但很快他便直接看到再次朝他笑了笑后的尼采径自便绕过了他,一直往城堡的门前走去……这确实是让他有些错愕,然后,看着尼采步步走远从距离他只有2步一直到了7步,紧紧抿唇的他就再忍不住叫嚣道:“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知道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我知道你是想推动战争让我该死的哈亚当斯家族重新崛起!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哈亚当斯家族的崛起是以你和你的斯图雅特为赌注的话,我可能会接受吗?我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吗?” 歇斯底里的胖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掉出了眼泪。 随后兴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兴许也终于意识到这一次阻挠他的胖子是多么的坚决,尼采终于停下了他的脚步,并且又返回向他走了过来……然而,走到他身前的尼采却依旧还是那副该死的淡然的微笑神情,他最终也只是捏了捏胖子脸上的肥肉,眯着眼睛微笑道:“我亲爱的艾伦,自作多情了不是?” …… 猛虎城堡。 可不仅仅是跟克里斯汀家族‘猛虎王朝’的称呼相匹配,实际上这座高百米宽百米根本便是个方形的巨大城堡也一直保持着康坦帝国第一城堡的头衔,这里的第一城堡自然不只是说它足够宏伟足够磅礴,更是说它的配属和装饰豪华程度也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康坦之最。在城堡的4角有着宽敞而巨大的炮台,那里除了帝国正规军团所配备的巨型弓弩外,每一角也都常年驻扎着起码百人的帝国正规军,再加上巨大青石城墙上不时巡逻的克里斯汀家族扈从骑士,可以说,整个帝国估摸着也只有皇宫所在能够拥有这样坚韧的防御规模……当然,也只能是防御,要拿皇宫和猛虎城堡的外观以及给人第一印象相比的话,皇宫实在寒碜。 这自然是克里斯汀家族权势的绝对体现。 同时更是证明在克里斯汀家族领地内,克里斯汀就是绝对的王。 尼采收回震撼于城堡恢弘的目光,心中自然清楚若进了城堡,那兴许帝国的法律以及皇室的威严很有可能都会大打折扣,而这也是掌握着实际军权的克里斯汀最让人忌惮的一点,所以考虑到斯图雅特家族和克里斯汀家族当年的血案,他这时其实真不该这样卤莽……可虽然这样想,他的脚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依旧是从容而坚定的踏上了猛虎城堡的台阶——在他身后,便也只有那个要死不死的死胖子。 死胖子早已抹干了眼泪跟上了尼采,撅着嘴的他一边不知在咕哝什么,一边也还是最终走上了台阶,然后迎上城堡门前守卫森然的视线,他便再忍不住去腹诽尼采居然没带着那位让他心中发寒的老管家了。 守卫们自然是早在马车停靠时就看清了豪华大马车上的千日草徽章,这个徽章他们当然不会陌生,因为他们都是克里斯汀最嫡系的侍卫,所以多少都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尽管没有迎上走来的那个黑头发少年,但手却已不知不觉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大剑之上,一脸警惕。 “我是来拜访克里斯汀伯爵大人的。” 就在守卫们琢磨着这个当年恶魔家族的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猛虎城堡的时候,他们身前的古怪少年已经微笑开口,让守卫们不自觉的便去想起当年就是佩带同样徽章的那个恶魔是如何肆虐克里斯汀伯爵府一事的同时,他们的戒备也就再不掩饰……不过,终究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这种事情也终究不是他们这些守卫所能够拿主意的,因此慎重考虑了下,右侧的守卫便还是谨慎躬身:“稍等。” 说完他便径自进入城堡。 尼采自然微笑等待,可事实上没等多久从城堡里便也很快传出了脚步声以及兵刃与铠甲的撞击声,这让他身后的胖子更是顿时便全然紧张之余,从城堡里,两列铠甲在身手执长枪的骑士也轰然开出,然后,一直到走在最前的骑士几乎都站在了城堡前的台阶下,其中一名领头的骑士这才从门内步出,神情严谨而凝重的对尼采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两列骑士将他们两个围在中央。 便就如此尼采和他的私人管家坦然而步入了猛虎城堡,一直走向城堡大门正对面的客厅门前,两列骑士这才没再继续跟在他们身边,但却都守在了门口……尼采笑着看了眼门口的骑士们,接着,他没有迟疑,径自便也踏入了客厅,然后几乎是意料之中的,客厅里并没有克里斯汀伯爵大人,有的除了四面墙壁上所悬挂着的森然大剑外,便就只剩下了4名侍从,而即便是侍从,也都清一色的佩带巨剑,显得肃穆而凝重。 这可实在不是招待‘贵客’的方式。 但招待他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方式却就是这样的方式,于是,就在身后4名压根儿不像侍从的侍从按剑环伺下,尼采安然坐在客厅最中央的那张圆桌上,他一脸轻松的随意喝了口倒好的红酒,也拿起了一块点心……但却没吃,反而是转头看向他身旁的胖子艾伦,用眼神和手势询问他吃不吃——胖子苦着脸摇头,十分忐忑且紧张的他很好奇在这样不友善的氛围下,尼采怎么还能够拥有这样的轻松,然后,一直到他看着尼采微笑将点心塞进了嘴巴里,胖子终于忍不住瞥了眼就在他左边神情警惕的4名带剑侍从,用意自然不言而喻,但尼采却只是顺着他视线随意看了眼那4人,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这样轻松与凝重构成鲜明对比的氛围不知持续了有多久。 然后,从客厅的门外终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并且伴随着脚步声逐渐步入客厅,一声阴柔但却动听的声音随之响起:“噢,是伊芙的孩子来了?真该死,你们应该回报的再详细一些再确切一些!”说着,一位一身束身白袍,满头银发,模样英俊到俊俏的妖异中年男人便也出现在了客厅,直接便张开手臂满脸激动的向尼采道:“孩子,快让你克里斯汀叔叔仔细看看你……上帝,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尼采赶紧微笑起身。 但暗地里却是琢磨着这应该就是左手大棒右手胡萝卜的心理攻势吧。 第二百三十三章 死人妖 接下来。 克里斯汀伯爵算是给尼采上了堂最生动的贵族谈话技巧课。 他跟尼采一个热情到过头的大大拥抱后,便随即拉着尼采坐在了圆桌前,起初没说话,只是微笑亲切且用一种近似含情脉脉的眼神凝视着尼采,接着,一直到他看的尼采莫名其妙的心中发毛,他才终于开口说话,但没开口还好,一开口便就直接为尼采带来了噩梦——他绝口不提尼采突兀造访猛虎城堡的意图,只是一顿感慨,从感慨尼采身上确实有许多伊芙的影子;再到感慨当年的斯图雅特伯爵夫人,尼采的母亲伊芙是如何的璀璨耀眼,几乎让他们那一代所有贵族第一顺位继承人都拜倒了她的裙下;随后,仿佛是陷入了深深的追忆之中,克里斯汀伯爵一脸陶醉的又开始跟尼采回忆他那个时候追求尼采母亲时所做过的一些或疯狂或浪漫或有趣的事情……让尼采感觉十分头疼的同时,他还必须得微笑倾听这属于一个中年男人的感怀回忆,这过程中,他当然不能随便打断克里斯汀伯爵的追忆,毕竟不说那本身对于一位真正的贵族来说,就是一件极不礼貌的事情,就说克里斯汀伯爵这时的言谈也注定了尼采不能去打断,再怎么说他也不能否认克里斯汀对他母亲的称赞不是? 所以克里斯汀伯爵阴柔而动听的声音依旧流淌。 尼采便也在倾听的过程中认真打量起了这位‘猛虎王朝’的掌舵者,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绝对是个让女人尖叫的男人,他妩媚而俊俏的瓜子脸泛着全然的柔美味道不提,便就是他那双让人迷情的桃花眸子也极具鼓惑,再加上他随意扎在身后的一头银白头发……尼采觉得如果说‘小美人’昆廷少爷是个男女通杀的霸道存在,足以让女人嫉妒男人着迷的话,那么克里斯汀伯爵就只能是个逆天的妖孽了,他非但拥有让女人疯狂的邪魅气质更是拥有让男人沉沦的桃花眸子……尤其是,跟昆廷少爷比起来,克里斯汀伯爵更有年龄修饰下的成熟魅力,也更具权势。 要知道。 权势这种东西对男人来说,可绝对是件再华丽不过的外袍。 …… “当年,伊芙刚到帝都的时候便就是住在那时的克里斯汀伯爵府,尼采你知道吗,自从你母亲的到来,克里斯汀在那时几乎成为帝都最受欢迎的地方,我当年曾经算过一笔帐,那个时期单单就每天招待为伊芙而拜访克里斯汀的大贵族们,克里斯汀每天就必须得支付一笔不匪的酒水钱,这还不说为了伊芙经常在克里斯汀伯爵府进行的决斗要损耗多少东西。当然,你母亲的到来倒也让克里斯汀每天都有额外的收获,就像不少大贵族子嗣的继承人为了博取她的笑而送来的各种珍奇,她最后也都是随手丢在了克里斯汀……不过这些终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当年就住在我的身边,可以毫无疑问的说,看到她最多笑的那个人必然是我,我每天都会陪着她应付许许多多的人,也会带着她去许许多多……” 克里斯汀伯爵那双桃花眸子依旧泛着深情的光芒,他的追忆也似乎还是没有终结的尽头……然而,就是他这样热情而平静的回忆下,原本始终带着微笑的尼采却也渐渐的冷淡了下来,因为听到这儿他就必然能够听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就像克里斯汀伯爵这一系列追忆中所提到的,好象都只是他跟他母亲之间的当年,而从不曾提起过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这意味着什么自然再清楚不过,想要让尼采在这样的谈话中继续保持他所谓贵族优雅而虚伪的笑?很抱歉,那不可能,事实上如果不是眼前局势所影响,尼采很有可能直接便冷笑起了身。但很遗憾,他只能继续坐着,他也只能皱眉表示他的不快。 他暗地里咒骂了句死人妖。 随后,像是终于意识到他这番话是多么的不妥当,也像是意识到尤其是跟尼采说这番话就更是不妥当了,克里斯汀伯爵终于微微顿了顿,接着微笑,俊美而无一丝皱纹的脸上依旧带着感慨,美丽的桃花眸子也依旧温柔而深情,他道:“抱歉,人老了难免会想起许多过去的事情,我想你不会为你克里斯汀叔叔的罗嗦而不快吧?” 尼采强自微笑,没有任何表示。 所幸,克里斯汀伯爵倒终于没再继续陷入他无聊且无趣的追忆当中,而实际上,从他进入这客厅一直到他终于收起他的回忆,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下午……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像也是才刚刚意识到这一点,随即带着歉意看了眼尼采一眼,便很快转身吩咐侍从去准备晚餐,不过对此,没等侍从转身离开,尼采便悄然拒绝,只不过他依旧没有再说些别的,只是说晚餐就不必了。 克里斯汀伯爵神色微愕,有些责怪尼采见外的样子,但后来他还是笑道:“瞧我太惊喜以至于都糊涂了,你这次过来肯定不是为了听我这个老家伙说些废话吧?”断然不知道尼采腹中冷笑的克里斯汀顿了顿,随后又问:“说说看,除了拜访你的克里斯汀叔叔,你还有什么事情?” 这明显是一句明知故问。 可尼采却肯定不会拆穿这一点,他也像是克里斯汀真的完全不知道奇古拉跟玛雅最近一系列事情一样,简单道:“罗斯切尔德的千金被劫持在亚特兰蒂斯,我需要猛虎军团出兵,压跨古兰卡,围困亚特兰蒂斯。 说的再直接不过,自然也就意味着克里斯汀伯爵再没有办法假装对这一切事情丝毫不知。 他笑了笑,起初如同先前一样笑的温和且亲切,但转瞬间,他便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笑着笑着那阴柔的声音就显得有些尖锐,随后伴随着他的神情也渐渐彻底变成了冷淡到冷漠,他的笑也就直接化为了全然的冷笑:“噢,我想我没有听过吧我亲爱的尼采?我刚才跟你说了这么多,难道你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又或者是你真的听不出我跟伊芙当年是如何的亲梅竹马,如何的应该在一起?既然如此,你认为我会理会当年把伊芙从我身边抢走了的男人的孩子?这可能吗?可笑吗?” 就像前一刻还是春天,下一刻便步入了严冬。 尼采对克里斯汀伯爵死人妖的评价无疑只能再多出几个类似神经病疯子之类的称呼。 … … ps:这一章少,下一章9点前补上,抱歉。 第二百三十四章 情圣 “可能,并且真的不可笑。” 仰视着已经站在了他身前的克里斯汀伯爵,尼采平静道,而这个时候,由于克里斯汀伯爵陡然的厌恶且憎恨态度,尼采身后的4名按剑侍从已经悄然上前了一步,让他身旁胖子下意识的肉跳之余,胖子也同时上前几步,恰好站在尼采跟那4名侍从之间的空档中。 勇敢的胖子。 “说说你的理由。”冷然而站在尼采身前的克里斯汀伯爵一脸的不屑和冷笑,衬托他绝美而妖异的容颜,更是让人清楚感觉得到他的邪魅与冷漠,这个时候的他便再也非但没有了不久之前的温和亲切,更是像极了自私冰冷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唯一值得尼采庆幸的,兴许就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对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仇恨跟杀意了。 “理由很简单,因为克里斯汀终究是帝国的克里斯汀,猛虎军团在你手中再如何的被私有化,猛虎终究也只能是帝国的猛虎。”说到这儿,尼采自然知道接下来的克里斯汀伯爵自然会冷笑告诉他,他说的都没错,但问题是用帝国的军队去营救他的小妻子似乎不是一件恰当合理的事情,毕竟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再如何的尊贵又跟帝国有什么关系?所以压根儿就没给克里斯汀开口说话的机会,尼采紧接着便伸手从怀中摸出那个他离开帝都时,他父亲交在他手中的东西,放在圆桌上,也放在克里斯汀伯爵的面前,淡然道:“所以,既然我想要猛虎军团出现在古兰卡,出现在亚特兰蒂斯,那猛虎就必须得照我的意思去做。” 大元帅印。 克里斯汀看清楚了圆桌上的那枚东西,神色便也不出意外的有些惊讶,然后,他不屑且戏谑,冷笑道:“你那位无耻的父亲老了吗?脑子跟不上用了吗?真不知道是该感慨他的肆无忌惮,还是该感慨他的愚蠢,难道他真的认为就这么一枚帝国军部大元帅印便可以让我为他去做任何事情?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大元帅印的确可以节制帝国3大军团,但问题是3大军团要有所举动,除了需要大元帅印以外,还需要帝国军部正式官员的临阵督察,所以我建议在你想要使用这枚属于你父亲的大元帅印之前,你起码应该先回帝都让你的父亲再派一条军部的狗过来。” 这倒的确是帝国军方正式的调兵流程,事实上也是因为帝国军部除了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外,便根本没有任何人敢在猛虎王朝猛虎军团的阵前进行所谓的督察,这才导致猛虎军团近年来已经逐渐沦为猛虎王朝的私人军团……这其实也是尼采费解帝国皇室为何会如此纵容克里斯汀的一大疑问,同时也是造就克里斯汀在帝国北部只手遮天的主要原因。 然而。 对于这个问题尼采似乎并不担心也并不是如克里斯汀所料般的毫无准备,他突然微笑,就坐在克里斯汀的眼皮下,他依旧保持着仰视克里斯汀的姿态,毫无预兆的将手伸进袖中,口中讥讽道:“你这头所谓的猛虎昏朽了吗?远离帝都太远不明白局势脑袋也跟不上用了吗?真不知道是该感慨你的无知,还是该感慨你的卓远见识,难道你真以为我和我的父亲就会这样简单的要求你?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在我行完成人礼自动拥有子爵头衔的同时我便已经在帝国军部挂了职,尽管卑微不值一提,可要督察你所谓的猛虎军团也是正式而合法合理的吧?” 好大一个以牙还牙。 克里斯汀那双桃花眸子陡然紧缩,冷漠而凶狠的凝视着尼采似乎是在预示着接下来的氛围必然会更加的不和睦……然而,这样的氛围实际上却根本没有持续太久,克里斯汀伯爵这个神经病便随即失笑,俯视着坐在他面前的斯图雅特继承人,道:“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孩子啊。” 尼采撇嘴,没有说话。 但陡然间克里斯汀却又像是回到了一开始温和且亲切的‘叔叔’形象,他用一副根本便是为尼采着想,推心置腹的口吻道:“可是牙尖嘴利有什么用?孩子,你真没意识到你的愚蠢吗?你要想想为何罗斯切尔德的千金被劫持,罗斯切尔德家族却反而没有任何太多的举动?难道他们不心疼他们的小公主,不想找回这失去的荣耀吗?不是的,他们必然也想比你还想,但问题是这个老狐狸家族很清楚他们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他们推动了这场战争,帝国皇帝陛下会因为贵族们的控诉而惩罚他们,玛雅公国也会因此而谴责甚至仇视他们,甚至就连教廷也会冠以他们破坏大陆和平的罪名……即便他们是被动的推动战争,但因为一个小女孩便破坏大陆的和平,这种以私废公的事情都是断然不可取的事情。” “可你呢?你这个愚蠢的孩子对这种连罗斯切尔德都避之惟恐不及的事情反而如此热心?跟你那个该死的父亲一样为心爱的女人不惜一切?狗屎,这是愚蠢这根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愚蠢!” “噢,你怎么知道我最宏伟的理想就是享受当一个愚蠢的贵族少爷?”尼采冷笑,不阴不阳的看着克里斯汀伯爵缓缓言道,其实说实在的,他很清楚他的这句话在需要猛虎军团的情况下很不合适,他很不理智,他也应该继续隐忍下去,可不知是因为这个死人妖刚才总是提起他的母亲,还是因为这个死人妖的人格分裂,他就是不能再保持他的理智。 于是几乎是不可避免,克里斯汀伯爵再次勃然大怒,推心置腹啊苦口婆心的统统不见,他一手负在背后,一手直接指向客厅的门前,骂道:“滚!给我滚!在我对伊芙的思念还要大于对你那个该死父亲的憎恨之前,滚出我的城堡,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这自然是宣判了尼采只能是白来了这一趟。 即便他拥有帝国正式官方的一切调动军团所需要的手续和文件,但在猛虎王朝克里斯汀家族的封地内,克里斯汀说不行,那就是不行。 尼采深深的看了眼克里斯汀伯爵,面无表情,然后起身,他将圆桌上那枚大元帅印收在怀中,察觉到克里斯汀明显是因为大元帅印而唇角微扬了扬,他不露痕迹的悄然撇嘴,随后,他平视着眼前一身白袍银发极其美丽且妖异的克里斯汀,突兀道:“在我走之前,我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第1,不要再自称我所谓的克里斯汀叔叔,你要知道我的亲戚已经多到即使今天,我还是没能记全;第2,相信我,你所谓的思念只会让我母亲感到恶心……趁早停止你该死的见鬼的思念吧。” 说完,他起身便走,带着他身后的胖子管家,没有任何迟疑,像是再不需要所谓的猛虎军团。 兴许是因为这个孩子最后一件足够恶毒的交代,克里斯汀紧紧抿唇,本就妖异的他在这样的神情下更是显得寒意逼人……他始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那个孩子步步走向客厅门口,一直到他们两个都走出了客厅,他才陡然道:“看在伊芙的面子上,我会帮你这一次,但后果……自负!” 那个孩子微微停了停脚步,可随即还是坚决的离开了猛虎城堡。 再然后,一直到尼采坐上了他华丽的大马车,他才终于想起无论是克里斯汀的热情还是愤怒还是冷漠,又或者是突然间的改变主意,似乎都只是因为他的母亲……这让他感觉愤怒且无奈,但又感觉有些好笑,毕竟克里斯汀当年在帝都的事情那已经过去了整整20年。 英俊到妖异的大情圣吗? 尼采冷笑。 …… 与此同时。 就在尼采刚刚离开猛虎城堡1楼客厅没过多久的同时,客厅外突然再次响起脚步声,并且伴随着脚步声步入客厅,目光深沉而幽远的克里斯汀便也看到了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这让他下意识的微微皱眉,可却依旧是保持他负手而立的姿势,冷漠道:“温莎,你不该这个时候出来,你要知道这个孩子的多疑几乎已经深入骨髓。” “我只是想确定,这个孩子会信任你吗?”换上一身透红大裙的温莎夫人袅调而动人,只是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是感觉喘不过气。 “当然。”克里斯汀伯爵挑了挑嘴唇,眯着眼睛轻声道:“他没有机会怀疑我……他从头到尾也都只能在考虑着我给他父亲带来的侮辱,不然要让这个孩子失去理智……只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那好。”温莎夫人笑了笑,坐在克里斯汀的身前,犹豫着,最终还是选择拿起了面前的一杯红酒,但却没敢选择贴上这个让她发狂的男人身上,她嫣然笑道:“既然这里的事情一切如计划一样进展顺利……那康坦帝都那边也是时候同步进行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是不朽还是灭亡我们决定 康坦帝都。 就在亚历山大的斑鸠骑士团和阿尔弗雷德的玫瑰骑士团相继调离帝都的第5天,斯图雅特的千日骑士团也终于在康斯坦丁与‘帝国铁匠’等家族的骑士们都回到原驻地后也离开了帝都,于是,等到托恩少爷可以下床活动马克少爷也基本痊愈,便连阿尔弗雷德的大门都被彻底修复,那一日斯图雅特伯爵悍然而在帝都所制造的白色恐怖便也仿佛再没有了让这帝都人心惶惶的氛围,笼罩帝都的阴影似乎也正在逐渐淡去……然而,这却只能是似乎,因为正如尼采所言,骄傲而固执的贵族们根本不可能容忍他们的荣耀被白白践踏,他们无论如何也都会轻易放弃这事关家族荣耀的仇恨,所以现如今貌似平静无浪的帝都其实用山雨欲来风满楼来形容便实在是再贴切不过。 这一点,能够最直接清晰感受到的必然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 此刻的他便就目光深沉而看着放在他面前书桌上的一封信笺,不过这封信笺确切的说倒也可以被称之为邀请函,没错,就是一封来自帝国贵族们联名的邀请函,而实际上也就是这封邀请函便轻而易举的诠释了目前帝都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大氛围……他看着这封迟来的邀请函,不知为何突然便感觉有些滑稽,因为其实这封邀请函对于他对于整个斯图雅特家族来说实在是来的太晚了,这一切理论上也应当起码在10年前便就到来,但他却实在没想到它居然晚来了10年,并且若非他的继承人强悍而霸道的打破了帝国的平衡,那这封邀请函或许还会再等上10年才会出现在他的书桌案头。 10年啊。 伯爵轻松写意的抚了抚他鼻下优雅的大胡子,忽然微笑了起来。 而这微笑却直接便让他坐在他书桌对面的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全然紧张了起来,他看着斯图雅特,由于早年坚定不移的追随斯图雅特平过几场叛乱也跟着去过玛雅杀过人,加百列便当然很清楚斯图雅特的微笑在这个时候究竟意味着什么,因此,心中骤然一沉的他几乎在斯图雅特微笑绽放的同时,便紧张而脱口道:“你不能赶赴这场晚宴!” “为什么不呢?”伯爵似乎毫不意外他这位如今牢牢控制着帝国宫廷咽喉的老战友会有这样紧张的反映,他抬头,笑道:“你要知道,没理由的拒绝一场隆重邀请可实在不是一个绅士所应该做的事情。” 他越平静,加百列便越紧张……越愤怒。 一时间,加百列没再说话,让这伯爵书房格外静谧之时,等到加百列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便格外的张扬格外的激动:“你明知道这场晚宴根本就是个阴谋!你明知道在眼下局势彻底失去平衡的情况下,他们邀请你肯定不是想让你跳个舞喝个酒跟他们叙叙旧这么简单!” “失去平衡?这倒是个有意思的说法,不过加百列,难道你真的认为帝国的平衡是最近才失去的?真的只是因为我的继承人而失去的?”说到这儿,伯爵不屑的笑了笑,又道:“哪有这么简单……事实上早在50年前那场战争中康斯坦丁那些人爬起来,而艾德默哈又低迷了下去,亚历山大也不甘寂寞的时候就已经再没有了这所谓的平衡,他们30年前不敢对斯图雅特发出这封邀请函,只是因为没有借口罢了。” 30年前,指的便是玛雅与康坦最后一次战争结束之时。 这肯定能够让加百列想起许多事情,也更能够明白斯图雅特的意思根本便是说,这场晚宴早已注定,斯图雅特根本避免不了,他也没想避免而是一直在等待……于是,加百列终于只能苦笑,却反常的带着凄凉味道,他低沉道:“这么说你是非去不可?即便你明知道这本就是场你继承人口中的鸿门宴,即便你明知道他们根本就是……要杀死你,不惜一切,甚至是集中他们家族所有的力量杀死你,你也都非去不可?” 伯爵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沉默了下来,平静的看着他。然后,当伯爵又将他的视线放在了他书桌旁所悬挂着的那支青色窄剑上,他便突兀叹息,眼中深邃,道:“我希望那一天你不要去,我的老战友。” “你知道这不可能。” 加百列惨笑低头,似乎是在掩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担忧。 伯爵依旧没有看向他,仅仅是将视线重新放回他的书桌后,他突然便拿起了那封邀请函,接着,他将邀请函紧紧的攥在手中,轻笑,不屑而坚定的喃喃道:“既然他们想战,我何惧之?” 手掌松开,早已粉碎的邀请函落在地面,纷纷扬扬。 …… “我断定斯图雅特必然会出现在那一场丰盛的晚宴中。” 就在斯图雅特伯爵和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进行着短暂言谈时,康斯坦丁候爵的书房中也有着他的客人,并且他的这位客人还是放眼整个帝国最具权势的女人,所以康斯坦丁望着他书桌对面的女人时便格外谨慎,只是谨慎有的时候终究不意味着敬畏,尤其是当女人披上权势的外衣只能给男人带来一种类似禁忌征服欲时,他的这份谨慎就更复杂了。 艾德默哈候爵夫人。 这位冷傲逼人且美艳绝伦的女人显然是察觉得到康斯坦丁这个不折不扣的暴发户在努力试图掩饰的欲望,这自然让她感觉极其恶心,毕竟不提康斯坦丁胯小的小鸟本身就无法满足她,就说最近这几十年来才崛起的康斯坦丁家族在她的眼中只能是一条狗,一条给他骨头他便会跟着他们的狗,那她当然就只能恶心……不过,考虑到目前这条狗也还有着特定的作用,艾德默哈侯爵夫人倒也不会表现出她的恶心,她只是一如既往冷漠而淡然道:“你凭什么这样肯定?” 康斯坦丁候爵换了个坐姿,似乎是因为硕大的肚子让他坐在木椅上感觉极不舒服,似乎也是因为胯下蠢蠢欲动的小鸟实在憋屈,然后他才扬唇道:“凭什么?很简单,因为眼下的腐朽而老迈的帝国也就只剩下一个斯图雅特了,老狐狸罗斯切尔德昏聩而保守,掉进了金币堆里的阿尔弗雷德懦弱而固执,都只在乎各自家族利益的他们基本上已经死了,那帝国活的便就只剩下了一个斯图雅特,这种时候,他不站出来又能怎么办?毕竟,谁让他是这该死的帝都守护神呢?” 说到这儿,他停了停没再说下去,眼神却悄然在艾德默哈夫人的身上游离不定……这肯定能够让艾德默哈夫人察觉到那几分他龌龊而正常的心思,于是,她便也悄然换了个坐姿,只是不经意的让她洁白而柔滑的脚腕露在了冗长而庄重的贵妇裙外。 狗,总是要给他看到骨头的。 因此这便很轻易的便刺激了康斯坦丁的情绪,再次开口的他便连声音也大了不少阳刚了不少:“我们的皇帝陛下最近这些年太愚昧了,他以为他所谓的一公二侯三伯爵真的可以保住他的康帝国万世不衰,可他就没想想,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总是让所谓的一公二侯三伯爵骑在头上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吗?即便……即便50年前那场大战中,我们的家族都立下了诺大的功劳,可他却依旧让他手中的一公二侯三伯爵维持着帝国的平衡与运转,这可能吗?公平吗?尤其是他对斯图雅特的信任更是让阿尔弗雷德都感到了不满,那他便只能是为帝国自掘坟墓了!” “所幸,波旁很快就不是我们的皇帝陛下了。” 艾德默哈夫人平静而接了这一句,随后看着康斯坦丁一脸愚蠢的狂热,她简单道:“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告诉你,该做的准备必须得尽快做好,要知道既然邀请函已经送出去,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再不可避免。”说着,她顿了顿,轻描淡写又问:“如果不介意的话,我确实很好奇阿尔弗雷德那些人为何会成功的被你煽动,最终选择发出这封邀请函?” “噢,这很简单。”康斯坦丁随意的笑了笑,抚着他的大肚腩,仿佛是得意于他的智慧,他眯着眼睛笑道:“嫉妒罢了。” 七罪宗之一,嫉妒。 自然指的是阿尔弗雷德那些人对斯图雅特牢牢控制着帝国军权的嫉妒,自然指的是阿尔弗雷德那些人对斯图雅特所获取的皇帝陛下无上的,近乎不公平的信任而嫉妒……要知道,即便斯图雅特悍然而缔造了那一日的白色恐怖,也伤害到了他们这些骄傲且尊贵的大贵族们,可皇帝陛下却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处置意见,半点都没有。 “很好。” 艾德默哈夫人随即起身,依旧淡然如坐云端的冷艳神情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她迎着康斯坦丁再不掩饰的错愕与失望,强忍着已经快要忍不下去的恶心,微微蹙眉道:“将该送往南方的东西都送过去之后,接下来就等那个信号吧,只要奇古拉那边那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一旦发起了战争,一切也就都结束了。” “是不朽,还是凋零,我们决定。” 第二百二十六章 大小胖子 奇古拉,秩序佣兵团议事厅。 刚刚跟罗斯切尔德紫鸢尾骑士副团长与千日草凯蒂恩尼副团长商量完接下来事情的尼采,此时正俯身看着他面前会议大长桌上的奇古拉和古兰卡地形图,他确实没真正接触过战争更不懂得战争不会指挥战争,但目前的不会不懂终究不意味着他会永远如此,作为帝国最正统的武勋伯爵府继承人,尼采当然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他以后必须得接触也必须得学会的东西,所以尽管刚才凯蒂恩尼为他演示所谓的战略部署等情况时,他很少开口说话,但他毕竟是在心中默记着凯蒂恩尼所说的一些细节,就像战争中方阵的布置以及骑兵,弓箭手的安排,这些也都是他必须要知道的东西……当然,事实上单就拿关于战争理论方面的东西来比较的话,有着前世记忆也对36计耳熟能详的尼采其实完全可以在先前的会议上唬住罗斯切尔德的副团长和凯蒂恩尼,只是这些毕竟对实际情况有害无利,尼采也断然不允许他成为他所熟知道赵国赵括,因此如同他这几日在学着骑马一样,他沉默而谨慎的学习着一切他所应该掌握的东西,不仅仅是为了所谓的未来,更是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这是一场他根本输不起的战争。 在他身后。 胖子神色古怪而复杂的看着他,有费解也有叹息,费解是因为他想不通既然是由猛虎军团来发动对玛雅亚特兰蒂斯的战争,那尼采这个出身显赫身份尊贵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又还有什么必要如此认真的学这些没用且伤神的东西,而叹息便就只能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场战争无论怎么看都再不可避免……这自然是让他感觉阴郁,他犹豫了下,还是看了眼坐在尼采对面左侧的罗斯切尔德紫鸢尾副团长,然后琢磨着这样投入的尼采估摸着应该不会注意他,他便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悄悄走到大腹便便的紫鸢尾副团长身边,迎着后者戏谑且询问的神情,他压低了声音,狠声道:“刚才会议中,你为何不阻止尼采推动这场战争?” 紫鸢尾的副团长哑然失笑,自然不会介意这个卑微男爵在他面前的不够尊敬,事实上在前段时间尼采远赴玛雅的日子里,因为都是胖子,因为都是放-浪而擅长挥霍金子的贵族,这一老一小两个胖子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尽管这里的友谊只是胖子试图让尼采这位罗斯切尔德的叔叔不至于在后方给尼采添乱,而紫鸢尾的副团长也只是试图跟斯图雅特继承人保持亲密关系而刻意跟尼采这个唯一的朋友兼私人管家多作接触,可毕竟还是存在友谊的……再说紫鸢尾的副团长其实也一直都觉得这个小胖子很有意思很好玩。 他一脸看白痴的神情看着胖子艾伦:“阻止你的少爷?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还有这种念头,难道你不知道他在凯旋城已经割下了泰坦家族的继承人吗?那你认为他还怎么可能能够避免这场战争?” 胖子似乎是被他的神情所打击,一鼓作气想表现出他的忿忿,但旋即他便意识到实在很没必要,他也确实是知道尼采避免不了这场战争了,于是他就带着颓然又问,可要是尼采真推动了这场战争……你觉得帝都里的那些贵族们会怎么对付他?皇帝陛下又会怎么处置他? 这个问题让紫鸢尾副团长脸上的看白痴似的神情更浓重了,他满是调侃的看着胖子,哟哟,我还真没想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居然有这么一个愚蠢的私人管家,你说你玩女人不如我玩金子不如我也就是了,就连脑袋也不如是不是太不可救药了点?然后,察觉到小胖子似乎要崩溃,他才收敛了他的调侃,眯着眼睛看着尼采笑道,不会的,起码短时间内贵族们不会对你的少爷怎么样,皇帝陛下也不会对你的少爷怎么样,虽说你的少爷确实是以私废公,为了他的女人,当然也是我的侄女而悍然挑起了战争,但毕竟贵族们谁敢去皇帝陛下那里要求给他定罪?要知道,你的少爷要救的可是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这就意味着在这个关头和你的少爷作对……便就跟罗斯切尔德作对,跟斯图雅特作对。 胖子匝舌,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他自然清楚只有疯子傻子或者活腻了的人才会在这个时候跟罗斯切尔德以及斯图雅特这么两个庞然大物作对……一时间他就连神情都轻松了不少,笑着向紫鸢尾的副团长道,老狐狸,我脑袋要啥时候能比你还管用,那我就是伟大的艾伦公爵,而不是艾伦男爵了——当然,在这个时候这句话也能是胖子的一句玩笑话,即便是他自己也断然不可能料到他日后的一语成谶。 紫鸢尾的副团长等胖子得意够了轻松够了,忽然就很诡异的又笑了起来,说你也不要太轻松……贵族们不敢要求皇帝陛下治你少爷的罪,那得有一个前提,你的少爷能够打胜这场仗,并且还必须得是完胜,否则不管下场还是结局可都不会太轻松喽。 小胖子不以为然,说我相信尼采。 老胖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神情陡然间就凝重了几分,你相信?可我为什么就相信不起来呢?恐怕你还不知道吧,这场战争虽说你的少爷近乎不可思议的得到了猛虎军团的帮助,但打仗嘛,总是要消耗大量物资的,难道你以为现如今将大量金子都用在堆砌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斯图雅特家族还支付得起这场战争的必须物资?还是说你认为帝国会处理这个问题?如果答案是后者,那么很抱歉我得告诉你,这不可能,帝国是不可能为一场以私废公的战争而支付任何一枚金币哪怕是铜币的,即便他是斯图雅的继承人和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而至于猛虎王朝克里斯汀……我想我就不需要多说废话了吧? 胖子目瞪口呆,倒真没想过帝国会完全不理会这场战场,他下意识的就显得焦急了起来,但几乎就是焦急刚表现出来,他就陡然再次轻松,笑道,你这个老胖子恐怕还不了解尼采跟富可敌国的海曼家族继承人是多么的关系亲密吧,就差没那个啥了……说着,放下了心事的他也没再继续跟老胖子瞎扯,瞥了眼对面依旧一脸认真谨慎,浑然没注意到他和紫鸢尾副团长的尼采,他迟疑又问:“你说尼采这是在干嘛?学打仗?” “不是,你的少爷在等人。”紫鸢尾的副团长眯着眼睛断然道,他很清楚等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要等的人到了,那战争也就降临了。 …… 尼采的确是在等人,而且他没等太久,他等的人便已经来到‘秩序’的议事厅——两个少年,除了‘小美人’昆廷少爷,另一位自然便就是猛虎王朝的继承人,被誉为帝国新一代军神的宙斯-克里斯汀。 … … ps:第3更会晚点,抱歉,卡壳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战前部署 “猛虎军团步兵阵7000骑士团3000已经全部按照你的要求集结在巴塞城城外,随时都可以开赴奇古拉边缘一带跟古兰卡形成对峙,而至于弓箭手我没有带,并且我认为这场战争中弓箭手可能的作用并不大,毕竟,你的敌人根本不可能拥有正规魔法师团的协助。再者,虽说猛虎军团此次理论上是受你节制由你指挥,但我要求在战场上我必须得跟我的士兵们在一起,也就是说战场杀伐中猛虎只能是克里斯汀的猛虎。” 跟他英武严谨一丝不苟的形象所构成鲜明正比的是,宙斯-克里斯汀显然也是相当直接干脆且强势的一个人,他言简意赅介绍着猛虎军团动向的过程中始终都充斥着不容置疑不容反驳的霸道味道,即便他最后提出的要求本身就该是商量性质的口吻,可他依旧是无比的肯定,这似乎已经是多少有些强势的过了头……然而,实际上却也就是这样的宙斯-克里斯汀才最符合尼采印象中的克里斯汀继承人,毕竟年少得志且被誉为帝国新一代的军神,那在某些方面尤其是事关用兵方面的强势便也顺理成章,尼采非但不会不愉快,反而也只能是再不掩饰他的钦佩。 他打量着眼前的宙斯。 看着后者浑身散发出的坚决悍然意味,难免心中会多少有些腹诽宙斯的真正出身,毕竟跟他的父亲克里斯汀伯爵那个阴柔的死人妖相比,宙斯岂止是阳刚,简直就是男人的楷模,此刻的他站的笔直如松不说,便连捧着头盔右手也始终保持着齐胸的姿势,再加上他粗重的眉毛下炯炯有神的眼睛,都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惊叹……而其实说起来起初的时候尼采对这位所谓的少年军神倒真不感冒,他那时虽然听说过这位克里斯汀的继承人在边境与玛雅的屡次小规模交战中都表现出了令人惊艳的战争智慧,也基本上从未收获过一场失败,可终究也只是认为那一切都是克里斯汀伯爵的暗中相帮罢了,要知道,军神这个跟个人实力关系并不大的赞誉可绝对不是随便就能加誉在某个人身上的,除了高超绝伦的战争智慧外,所谓军神还必须得对战场形势有着绝对的敏感掌控力把握力,那这又怎么可能是一个21岁的青年所能够做到? 可现在。 当他见到了克里斯汀继承人本人,他便也再没有了他的不屑跟嘲弄,尽管没有实际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个青年真的拥有那种强悍的天赋与能力,可就是宙斯的气质跟气度便让尼采不自觉的相信了许多,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他天生便不具备的人格魅力吧……他有些自嘲的想着,但脸上却是极其的认真与诚挚,简单道:“当然,请相信我,你愿意亲自在战场的第一线指挥你的猛虎,那是我的荣幸。” 宙斯点头,神情依旧漠然而一丝不苟:“好,我希望你们可以尽快决定出兵的时间,想必你也知道时间拖的越久,猛虎进入玛雅围困亚特兰蒂斯的风险便越大,要知道在我们进行所谓准备的同时,玛雅方面也同样可以进行着他们的准备,所以在猛虎兵力完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猛虎必须尽快出击,不能给玛雅方面太多准备的时间,从而让他们等猛虎进入古兰卡后反包围猛虎……我的意思就是,我不希望这场战争输在起点,输在所谓政客的嘴皮子间。” “如你所愿。” 尼采真是觉得排除他那个死人妖父亲带给的恶感外,对于这位克里斯汀继承人的干脆直接他是越来越欣赏了,他微笑说完,等宙斯点头站在了一旁,他便也随即看向了身旁的昆廷少爷,然后察觉到后者一脸的哀怨神情,他忍不住轻声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昆廷少爷如怨如泣,要不是顾忌这议事厅里实在人多,估摸着他早便伸手挽上了尼采,他美丽的眼眸中泛着委屈,紧抿的唇间也泛着叹息,道:“尼采,为了你人家这次可算是倾家荡产了,你要知道一个斯图雅特家族银行和一场战争,人家这1年多所消耗的金子甚至比我父亲一生的投资都要庞大许多。”说到动情处,昆廷少爷下意识的便想依偎在尼采的身上,不过所幸他后来还是成功的克制住了他的冲动,他摸出手绢妩媚的擦了擦压根儿就没眼泪的眼睛,随后才说到正题,道:“不过不管怎样,你要的2个月1万兵马物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由‘枪炮’佣兵团一路护从,大约2天后第一批物资便可以从索伦郡省抵达奇古拉。” “我亲爱的昆廷,你要相信,你现如今的投资必然会在日后收获等额甚至超过你预期的回报,那个时候,你的父亲甚至你的家族都会为你如今的眼光与投资而惊叹发疯。”尼采笑道,很轻描淡写的便带过了他心中对于昆廷的感激,事实上昆廷-海曼迄今为止也的确就是给他帮助最大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甚至比他的父亲还要大。 ‘小美人’昆廷娇羞点头,呢喃道:“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尼采。” …… 一旁跟小胖子瞪眼调侃的老胖子罗斯切尔德紫鸢尾骑士副团长再没功夫搭理小胖子,他瞠目结舌,出身罗斯切尔德家族的他必然知道这位昆廷少爷口中简简单单的万人2个月物资到底意味着什么,并且这还是仅仅由海曼家族所提供……放眼整个帝国,不,放眼整个大陆,兴许也都只有索伦郡省的海曼家族能有这样的大魄力大手笔了吧? 这一点显然也是让克里斯汀继承人感到震撼,他望向跟他同时过来,但他却始终没正眼瞧过一次的娘娘腔昆廷的眼中也多了许多复杂的意味……可他神情依旧冷峻而漠然,没有说话。 于是。 至此关于战争所需要的物资关于猛虎军团等一系列事情也就宣告决定,由千日骑士团副团长凯蒂恩尼指定大战略部署的同时,临阵指挥便由‘猛虎王朝’被誉为新一代军神的克里斯汀继承人亲自操刀,等2日后第一批战争物资抵达奇古拉,也实现兵未动粮草先行的战略理论后,战争便只能不可能有任何意外的如期上演。 这一切兴许应该足以让那帮想要战争的疯子满足了吧? 走出议事厅,尼采送走了克里斯汀的继承人,他眺望远方的亚特兰蒂斯,眯起眼睛喃喃道:“放心吧放心吧,我会用一场让你们刻骨铭心的战争来诠释你们的愚蠢。” … … ps:第3更果然很晚,打脸,继续写。 第二百三十八章 兵临城下 亚特兰蒂斯,伊甸园。 由于叫做战争的魔鬼散发着它暴戾的气息张牙舞爪而狰狞凶残的逼近了亚特兰蒂斯城,阿提拉候爵便终于彻底陷入了不可抑制的亢奋与澎湃之中,他甚至都已经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血管里每一寸每一分血液都在狂热的呼唤着这个叫做战争的魔鬼——来吧战争肆虐吧战争吞噬一切吧战争……尽管它肆虐它吞噬的根本便是他的领地,可对于简单将人生看做不是被杀就是杀人的阿提拉来说,就算他的领地被毁灭就算他领地内过万卑贱而肮脏的平民都死光,那又何妨?只要能够让他杀人,只要能够让他肆无忌惮的杀个痛快,用鲜血浇灌到他领地的每一片土地,便就真的足够了,尤其是当他想到他很快要杀的那些人都还是帝国人,他的亢奋他的澎湃便再也不能掩饰的全然张扬在了脸上。 所以,即便此刻他对面坐着的是个女人,是温莎夫人,可面色苍白但却瞳孔诡异泛红的他依旧忍不住而颤抖着他的手低沉的喘息着,用尽他最后一分理智克制着他杀人嗜血的欲望与冲动。 这些自然都清晰落在了温莎夫人的眼中,让她感觉十分厌恶但无奈的同时,不管她心中再如何的不停诅咒这个早该被丢进地狱喂恶鬼的畜生,可她表面上都必须得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并且还得跟往常一样高贵妩媚动人……却不放浪的看着阿提拉,然后,兴许是她很清楚或许下一秒她就忍不住远离这头畜生的气息,她终于悄然往走廊的另一头走了几步,看着眼前后花园的处处枯草,她轻轻皱眉,再次提醒他道:“阿提拉,你必须得保证你拥有足够的理智,你要知道这是场你根本不能输的战争!你的敌人也前所未有的强大!” “噢,我想我没有听错吧我亲爱的温莎夫人?哦不,是不是我应该提前称呼您为温莎殿下?或者……温莎皇后?”阿提拉苍白的脸色下露出一口森然的牙齿,他肆意笑道,随后仿佛是察觉到温莎夫人的皱眉,也仿佛是终于想起他对这个女人终究还是佩服的,佩服她一个女人可以行走于公国帝国之间成功的挑唆策动起这大陆一系列的大动荡,他便最终还是艰难的收敛了他的情绪,死死压低了声音,用低沉到近乎扭曲的嗓音格外别扭的干笑道:“放心吧温莎,不管你这里的强大指的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个孩子还是克里斯汀家族的那个狗屎军神,在阿提拉候爵的眼前,都只有被割断咽喉,哭着翻滚直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的命!” 张扬癫狂到完全便是不可理喻。 温莎夫人轻蹙的眉皱的更紧了,事实上关于克里斯汀的事情她本来就没有告诉阿提拉,因为她想要的一场战争而不是表演秀,那她自然不可能让阿提拉知道他目前所需要面临的敌人其实就是她的盟友,所以再加上阿提拉本身又只是他们的合作伙伴,她就更是只能让这个愚蠢的疯子继续这么疯下去了……当然,让他疯归让他疯,温莎夫人其实对于这场战争的结局也是相当的有信心,她也完全可以相信阿提拉最终必将获得胜利,至于原因其实真的不复杂,毕竟她跟克里斯汀可是只给斯图雅特的那个孩子1万的非猛虎军团主力兵力,而在阿提拉的手中那可是足足有5万的兵力! 以1敌5并且还是攻坚战,那个孩子要还能给她带来惊喜创造奇迹,她宁愿一口口咬死这头该死的畜生! 她眯起了眼睛,淡然看了眼距离她有4步的阿提拉,又道:“我知道你能取得胜利,可问题的关键在于,胜利的时间你要把握好,不能胜的太快,一定要保证我南边的事情都解决好你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这根本就是我最擅长的事情啊。” 阿提拉森然狞笑,舔着他毫无血色的嘴唇,他呢喃道:“整整1万人啊,要砍下1万颗脑袋,放尽1万个人的血液,那起码也得1个月啊。” 果然还是这该死的变态的逻辑。 终于崩溃的温莎夫人也终于意识到她今天过来提醒这个死变态那其实就是个最错误的决定,于是她便再不打算继续跟这个疯子说下去,转头看向阿提拉,她阴沉着脸,简单道:“两件事情,第一,那个孩子已经做好了一切战争的准备,你在迎接战争的同时要注意泰坦那边‘辉煌’军团的动向;第二,这几天得看紧我们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允许她跟她身边的人随意说话,但她们所说的一切话都必须得终止于伊甸园,绝不能再跟前几天一样让她传递任何消息出去。” 说起来。 这倒是让阿提拉自己都觉得挺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便连他都压根儿没想到身为人质而留在他伊甸园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非但从来没有过惧怕到颤抖的情形,更是反常的胆大,尤其是那个斯图雅特的孩子派了雇佣兵守护在她身边以后,她居然就敢试着自己传递消息了……真放肆也真有趣的一个小女孩,但同样也是真幼稚的一位小公主,难道她认真她传递消息便就可以获救吗?在他阿提拉的伊甸园,没有他的许可想要离开,那只能是一个荒诞不经的冷幽默啊。所以根本无视了那位小公主一切举动的阿提拉便也不会提起温莎夫人所谓的第2件事情,他只是不屑且嘲弄的道:“泰坦和他的‘辉煌’是不会有任何举动的,如果他真的有所行动,那只能证明战争已经结束,不然,就算他再怎样的在亚特兰蒂斯附近徘徊,他都只能是充当一个防备伺机混水摸鱼的小角色。” 小角色这个称呼被阿提拉用来称呼他们的皇,可实在是一件挺放肆挺无所顾忌的一个称呼……因此,就是因为他的肆无忌惮,温莎夫人便再没有兴许跟这个疯子多说任何的一句话了,她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留下一句我接下来还要拜访圣事部的第5执事,你赶紧准备2天后的战争吧等之类的话,她很快便消失在了伊甸园的后花园走廊。 要去拜访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阿提拉望着那个女人的背影冷笑,实际上他最恶心的就是这帮王八蛋们的犹豫迟疑跟所谓的布置阴谋,在他看来,所谓的贵族也就这点所谓的矜持所谓的腹黑最不可取了,他永远都只向往那种干脆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畅快感——不过话说回来,温莎终究是个女人是朵交际花而已,一朵交际花能够仅用唇舌和肉体便轻易拨撩的康坦那些大小贵族,玛雅这些大小贵族一起陪她疯陪她死,倒也确实是朵带了许多刺的交际花。 离开伊甸园。 马车驶上人流拥挤的亚特兰蒂斯大街上,透过窗帘看着窗外人来人去的温莎夫人,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要是战争一旦彻底上演,那战争的第一线古兰卡会死多少人?战争的核心点亚特兰蒂斯又会死多少人?她越想越心悸,然后越心悸就反常的越平静……一直到她神色全然恢复了高贵与傲然,她便只是在想着,死多少人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够获得最后的伟大成功便就是了。 不是为了她所谓的皇后。 仅仅是为了他。 …… 转瞬即逝的2天后。 古兰卡。 因为玛雅公国原本驻扎在古兰卡的军团防线已经被阿提拉候爵撤到亚特兰蒂斯,那当尼采和他率着700名由罗斯切尔德紫鸢尾骑士和千日骑士组成的骑士团副团长凯蒂恩尼,以及猛虎军神宙斯所率领的万人军团浩浩荡荡挺入古兰卡,直逼亚特兰蒂斯的过程中,他们便也根本不会遇到任何实质性的抵抗,一路上基本上也都奇怪的风平浪静……当然,这里的风平浪静必然不是绝对的,事实上也由于两国数百年来持续不停的战争,两国的子民都已经对彼此有着切骨的仇恨,所以即便面对这样的帝国正式军团,玛雅的平民们都只能选择躲在家中不敢反抗,可终究还是有那么几批胆大的雇佣兵们试图给这支突兀杀到玛雅的大军制造麻烦,尽管这麻烦微不足道,但其实从尼采这一次踏入玛雅起,鲜血便已经是在跟随着他,无辜的也好,活该的也罢,总之都是鲜血。 如入无人之境。 几乎就在第3天晌午的时候,尼采跟他的骑士们所组成的先锋骑士团便已经是出现在了亚特兰蒂斯的巨大城墙外,而那个时候紧紧关闭着城门的亚特兰蒂斯城墙上,便就是狰狞而凶残的阿提拉候爵以及他的防御军团,双方就隔着一道城墙的距离,上下对峙,并没有任何试探性的攻击,只是这样酝酿着战争的大风暴。 一切的一切都犹如一颗压在心脏上的硕大巨石,让人无法呼吸。 终于。 当尼采身后烟尘滚滚呼啸雷霆中宣告了克里斯汀猛虎军团的到来,形势便也陡然间直接提升到最紧张的时刻……这个时候,由尼采身旁凯蒂恩尼的视线望去,他几乎已经可以清晰看到城墙的阿提拉守军都已经拉开了弓箭,所以他下意识的便试图挡在他少爷的身前,但却很没意外的被尼采拒绝,然后,尼采出人意料的不退反进,他策马上前,尽管御马术毫不精湛的他在这几步中走的艰难并不好看,但最终在亚特兰蒂斯的城墙下,却就只有这样的一个一身锦白紧身袍,束着长长黑头发的少年。 他向城墙上张望,突然微笑,道:“战争,我给你们送来了,让我看看我的公主是否依旧安然。” 声音不高,却清晰落在了城墙上下的每一个人的耳中。 阿提拉俯视着烟尘滚滚中黑发飘动的少年,唇角下意识的便咧出狰狞的笑意,接着他也没有太多犹豫,终究是知道战争之前,这个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必然是要看一眼他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的,于是,没过多久,在城墙上便也出现了一位身穿雪白公主裙的少女。 从上到下有多远,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留意这个距离。 城墙上,如同睡莲一样干净雪白的少女习惯性的眯着眼睛微笑,就像月牙儿,她向城下招手,笑的异常明媚;而城墙下,有着一头不洁黑发的少年也同样眯着眼睛微笑,也同样向着城墙上挥手,笑的极其洒然。 在他身后,便就是万余大军。 ……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只为刹那芳华。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太他妈喜欢 战争彻底拉开帷幕。 等到城墙上跟这战争氛围格格不入的雪白睡莲在女剑士兰蒂的陪同下消失不见,尼采便也随即退回了他身后的扈从骑士团阵营前,然后,再次冷笑望了眼对面城墙上俯视着他的阿提拉候爵,他就终于再没有任何迟疑沉默且坚决的向着他身旁的凯蒂恩尼副团长轻轻点头;凯蒂恩尼自然会意,头盔骑士面罩下那双明亮的眼睛陡然绽放光芒的同时,他抽出腰间的大剑猛然举起直指天空——一时间,大地仿佛都因为这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而颤抖,在克里斯汀继承人如臂使指的指挥下,7000步兵整齐有序且保持着一定的速度向后缓缓撤退,与此同时,3000骑兵也在步兵团撤退之际以梯形阵营填补空档。于是没过多久,在亚特兰蒂斯的城下,以尼采所率领的斯图雅特、罗斯切尔德700扈从骑士为首,猛虎3000骑士殿后的骑士团便高效且有秩序的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尖刀阵形。 三角形。 根本便是主动冲锋的阵形! 也根本便是挑衅亚特兰蒂斯,要求正面对决的阵形! 这当然是让亚特兰蒂斯城墙上的所有人都感觉荒诞,因为就算战争的胜负断然不是人数数量上的差距可以堆砌,可在眼前这场最直接最正面也根本不可能掺杂任何阴谋阳谋之类的对决中,人数上的优势本身就是胜利的基础啊,那既然如此,仅仅3000余人规模的猛虎骑士团凭什么摆出这样的挑衅阵形?难道他们不知道相对于仅仅是骑士便拥有过万数量的亚特兰蒂斯城来说,3000骑士实在不成气候?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是在找死?更何况……这支猛虎本身就不是猛虎的主力骑士团!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在了他们的侯爵身上,他们很愿意相信他们的候爵接下来必然会成全这帮找死的帝国人! 阿提拉神情阴沉且狰狞,他死死的掐着他的指节。 他是渴望鲜血渴望杀戮渴望战争,也确实一直渴望到了快要发疯,但终究他渴望的也只是别人的鲜血别人的死亡,而不是想自己被杀,因此,当然知道这帮帝国人,尤其是那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怎么着也都没有找死理由的他第一反映便就认定这是场阴谋,可阴谋出在哪里?他眯着眼睛放眼望去,除了那已经退出了亚特兰蒂斯弓箭手射程外的7000步兵外,城下便也就只剩下了这3000骑士,再没有任何的一个人……难道他们真的自不量力到了找死的地步?还是少年的锐气让他们根本不曾考虑过他们敌人的强大? 阿提拉真的很不愿意相信他所看到的这些,所以,残余的理智便也最终让没有回头依旧是盯着城墙下猛虎军团动向的他,直接问道身旁的幕僚:“你确定猛虎的背后没有该死的魔法师团?” “可以确定,不过据说康坦皇室魔法师协会的几个老家伙都离开了帝都,兴许他们就在城下某处也不确定。”幕僚们都是皱眉,显然除了魔法师团的存在,他们也根本想不通猛虎军团究竟有什么理由摆出这等架势……要知道,就算那几个老魔法师们真的就在亚特兰蒂斯城墙下,可他们又能起什么作用?毕竟,在这样骑士团迅猛而惨烈的直接碰撞中,不管几个魔法师的个人实力再强大,就凭几个人想要阻止一支骑士团那也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一旦等到两支骑士团碰撞到一起,那魔法师基本上也就报废了,所以这就意味着除非是有数量足够的魔法师团,不然即便是有几个老魔法师在旁辅助,效果也只能微乎其微。 因此。 幕僚们给出的答案便终于让阿提拉候爵蠢蠢欲动了,他晒然狞笑:“既然没有该死的魔法师团……那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不要忘了我们这个敌人,这位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可向来都最喜欢故弄玄虚的手段,而虚张声势毫无疑问也是故弄玄虚的一种。”说着他顿了顿,因渴望鲜血而泛红的瞳孔猛然紧缩:“我太他妈喜欢这个该死的故弄玄虚了!” “传令,打开城门,亚特兰蒂斯的骑士们,随我迎战!” 话音刚落,接过身边扈从骑士递来头盔的阿提拉候爵随即便走下了城墙……他走的太快也太急切,便也根本没有听到他幕僚团中其中一个幕僚轻声喃喃道:“可就是这个最喜欢故弄玄虚的康坦孩子据说也是最谨慎的啊,他有什么理由这样自寻死路呢?” …… 城门沉重而迟缓的从内打开,发出‘吱嘎’的声音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一骑当先的阿提拉候爵挥舞着他巨大的长剑也喧嚣而咆哮的从亚特兰蒂斯城内疾驶奔出,在他身后,烟尘滚滚雷鸣般的马蹄声下,便正是他亚特兰蒂斯最精锐的5000骑士——这一点自然也体现着阿提拉候爵的骄傲,对于这支非猛虎主力的骑士团,他选择公平一战! 可他似乎忘记了,这个世间怎么可能存在所谓的公平。 马蹄轰然,阿提拉透过骑士面罩看着眼前的敌人,心中默数着跟敌人直接接触的距离,他从奔出城门的那一瞬间起,就没有停下过他的脚步,率着他的骑士们向着最辉煌最血腥的未来而冲锋而咆哮……近了,更近了,阿提拉猛然扬剑:“鲜血象征荣耀!” “鲜血象征荣耀!” 5000人齐声嘶吼,携雷霆万钧之势浩浩荡荡,势若脱笼野兽。 … … 然而。 就在冲锋中距离眼前的猛虎骑士团只剩下不足百米距离的时候,当阿提拉终于等到领头最前的那名银铠骑士再次扬起了手中的大剑,仿佛也是预兆着猛虎骑士团即将发起冲锋与他正面碰撞之时,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抽出长枪的他便陡然看到,在他面前的猛虎骑士团齐齐而调转了马向,接着几乎没有任何停滞间歇,他面前的3000余康坦的骑士迅速便向着亚特兰蒂斯的反方向跑去……只离给了他一路的烟尘和马尾。 原来那把剑的再次扬起是宣示着撤退的信号,而不是冲锋的信号? 阿提拉心中一沉,残暴嗜血病态到近乎变态的他在这个时候的确很亢奋,但终究还拥有理智的他比不愚蠢,那他当然会第一反映就想到这其中必然是有阴谋……他在持续冲锋状态下陡然转身,然后,一眼便也看到不知何时在他的骑士团后方,一道猛烈而浓厚的火墙毫无征兆的突兀升腾,借助着火势,仿佛是一排会移动的火在追击着他和他的骑士!这肯定是让他瞬间震骇,迅速转回头的同时,他不出意外的便也看到,在他眼前同样如此……一排挥舞着巨大手臂的笨重水元素巨人沉默而令人心悸的向着他和他的骑士们正面走来! 该死的魔法师团! 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 这一刻,压根儿就没心思眺望对面的远方试图寻找那个黑头发孩子的阿提拉估摸着再也说不出‘太他妈喜欢这个故弄玄虚’的话了。 第二百四十章 祭奠我战死的英灵 既然温莎夫人说打只有他们,他们才会让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安全离开,那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这种有趣要求的尼采便当然只能满足他们,并且考虑到这本身就是他们所希望得到的,尼采在打他们的时候便实在没必要顾忌任何方面的问题,既不需要担心打的太重是否会激怒他们从而影响到罗斯切尔德千金的安全,也不需要考虑打的方式是否会过于激烈从而影响到许多关系到两国间的邦交问题……这种‘好事’可不是经常有也实在不是谁都能够轻易碰上的,所以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尼采在打定主意给他们这场想要的战争起,他就决定非但是要打,更是要从战争初期就打到他们痛,打到他们刻骨铭心终生难忘,甚至后悔提出这个类似自虐的有趣要求——而这,便也就是从第一场正面交战中尼采便悍然动用法师塔力量的主要原因。 他要一路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彻底满足这帮想挨打的疯子。 …… 亚特兰蒂斯骑士团跟他们的阿提拉侯爵刚出城不过冲锋近百米,甚至还没能遭遇康坦的猛虎骑士团便就直接陷入进退维艰的两难处境;在他们身后,是铺天盖地的灼热火浪,不说退,他们甚至根本不能停,因为一旦停下也就意味着他们身上的铁制铠甲会迅速泛红,然后直接被肆虐的火浪变成生烤活人;而身前,却又是一大批威武壮观的水元素巨人迎面扑来,5000人想要在这样狭窄的空间和短暂的时间里变向当然只能是一个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这就意味着他们只能选择跟面前的水元素巨人正面碰撞……下场,即使骑士冲锋的强大惯性以及骑士们的实力足以让他们将水元素巨人撞成一朵朵浪花和雨水,可最前排的骑士被掀翻马下甚至被连马撞倒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这样一来,多米诺骨牌效应的肆虐下,5000人中起码会有数百骑士将会被自己人践踏,直到踩死。 再然后,早就蓄势以待的猛虎骑士团便就迎来了完胜的时刻。 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结果。 可纵然看得清,阿提拉却也根本没得选,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他也只能按照那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所布置的一切而继续下去,这自然是让他极其愤怒狂躁但却根本又是无可奈何的一个布置……他已经率先跟水元素巨人产生了碰撞,不过对于阿提拉候爵来说,水元素巨人的威胁显然只能是微不足道,他狰狞扬剑,泛着浓郁紫芒的大剑狠狠劈下,一朵浪花悄然打在他脸上的同时,在他耳边,惨嚎声践踏声嘶鸣声便也如潮水般涌入了他的耳中,让阿提拉甚至不敢去看还没交战他便承受了何等惨烈伤亡之余,他也只能将他的怒火直接转化为嗜血的欲望。 他勒马望前。 不出意外在他正前方猛虎军团的骑士们已然扬起了手中长枪,接着,几乎就是阿提拉刚刚站稳,他身后的骑士团也都还没能摆脱混乱之时,对面一身银铠的骑士团团长人物已然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大剑——这一次,必然是冲锋的信号,肯定明白这一点的阿提拉俯身咆哮,猩红的眼睛仿佛是在预兆着他的理智已经彻底崩溃,他没有退,即便他的骑士团在这个时候已经失去了起码5成的战力,可他依旧选择挥剑迎敌。 他要用敌人的血来洗刷他这一战的耻辱! 两支骑士团终于碰撞,对于战机的把握,克里斯汀的继承人确实是极其的敏锐且准确,在这个时候,当阿提拉的骑士团无论战力还是志气都受到相当沉重打击的情况下,蓄势以待的猛虎骑士团显然无论从各方面都已经全面超越了他们的敌人,即便是一开始时的人数劣势也不复存在……尤其是阿提拉骑士团的身后还有着火浪在吞噬着他的骑士。 至此,战争便彻底降临,笼罩整个亚特兰蒂斯。 …… 一旁不远处的尼采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战争。 尤其他此刻正亲眼见证着这冷兵器时代的骑士惨烈碰撞,他就更是不可避免的惊骇到甚至便连脸色都微微泛起了白,他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声长枪与剑的碰撞声,铠甲与铠甲骨骼与骨骼的撞击声,再看着眼前一个个骑士落了马,一匹匹战马倒了地,他便再不可抑制的紧紧握起了拳……战争,果然是个魔鬼,不仅仅是因为它意味着鲜血意味着死亡,更是因为在战争中人性的沦陷,或者也可以说这里根本便是再没有了所谓的人性,有的只是杀戮有的只是鲜血,并且更可怕的是,这种泯灭人性的气氛也会传染,看着这样的惨烈一幕,听着这样的喧嚣战火,尼采居然察觉到即使他并没有身处战争,可他的血液却就是莫名其妙的沸腾了起来,似乎是战场在召唤着他,杀戮在诱惑着他,有许多次他几乎都感觉他快要克制不住他想要杀戮的念头。 这当然很可怕。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压抑下这股冲动,然后望向战场,很快便也察觉到克里斯汀继承人的军神美誉果然不是夸大其词,在他眼前,即便是混乱到无以复加的战场,可身处第一战线的宙斯显然还拥有着他的理智和淡漠,他率着他身旁的数百骑士们,并没有选择跟阿提拉的骑士直接碰撞,反而是避开了阿提拉正身后受到冲击最小战力也最足的骑士,悍然选择对阿提拉的侧翼发起猛烈攻击,然后由外向内压制逼迫阿提拉的骑士团,直击敌人心脏——这当然是很了不起的战场指挥才能,尤其是在这样惨烈混乱的局面中,宙斯依旧能够冷静且敏锐的把握到这一点,那就更是证明了他新一代军神的实至名归。 可有一点尼采想不通。 他看着在战场上身披猛虎披风左突右撞的宇斯-克里斯汀,再看着他身旁骑士总能及时的解决掉试图威胁到他的敌人,他就真的很好奇在这样的凶险环境中,宙斯究竟是如何做到在他拥有冷静的同时,让他身旁的骑士们也拥有跟他们一样的冷静,并且始终追随在他左右而根本不会被冲散冲乱?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这不可能,因为在这样惨烈的战场上,身份其实真的微不足道,那这又究竟是什么? 很快,他便找到了答案。 他也知道了为何即便从头到尾宙斯都没有指挥他身旁的骑士,那些人却就是什么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了……有的人带兵争取到这样的战斗凝聚力,靠的是跟士兵们同进退共荣辱,而有的人则靠的是铁碗手段——总之不管怎样,这些显然都跟淡漠到冷酷的宙斯毫无关系,他之所以在战场上拥有这样的可怕凝聚力,确实是仅仅因为信任,是的是信任,他的骑士们都愿意相信他,相信他能够带着他们获得最终的胜利,所以根本不用指挥,他的骑士就会在再如何混乱的环境中坚定不移的追随他,这是人格魅力的一种,同时当然也是新一代军神宙斯的可怕能力。 这样的可怕甚至已经是让尼采忍不住去想假如将来要需要在战场上面临这样的敌人……想到这儿的时候,尼采似乎依旧没有察觉到他这时的假想敌,正因为他的事情为他而战斗在战场的第一线。 也就在尼采紧紧抿唇想到入神的同时。 一道火红披风在两支骑士团间横冲直撞陡然间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发现这个骑士所到之处,基本上无论是他斯图雅特的扈从骑士还是猛虎骑士团,都只能退避或死亡——那个人当然只能是阿提拉候爵,个人实力的强悍与否的确不能改变战局的发展,但要多杀几个人,总归还是跟个人实力密切相关的,于是这就造就阿提拉在战场中的肆无忌惮,紫阶程度的强者也确实在这样的混乱中具备这样的特权。只是杀的多了,总会累的,阿提拉也终究不可能一直这么杀下去,不然,他所唯一能够做到的兴许也就是他必然迎接死亡的命运,而不可能是战局的发展。 所以尼采料定这场战争其实已经是在步入尾声。 …… 不出意料。 从一开始便是一面倒局势的两支骑士团正面战持续不到1个小时的时间便就宣告结束,在阿提拉的骑士团付出了过半伤亡的代价后,他终于发现他确实没能力啃下这个猛虎的骨头,因此只能暂时撤退而不能继续不计伤亡杀下去的他,几乎就在他骑士团身后火浪熄灭的瞬间,便就传达了撤退的号令,这一点自然也体现了在战场中再如何杀戮嗜血的阿提拉候爵实际上也一直都保持着他的理智。 他率着他残余的骑士回撤亚特兰蒂斯。 本来料定猛虎必然会乘胜追击的他,一直到回到城墙上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内后才勒马转身,然后这一转身,他就发现似乎猛虎骑士团早就在等待着他的撤退,而根本无意追击,这让他有些意外,不过这点意外肯定只能被他直接无视,这个时候所拥有的也只有愤怒的他冷冷的看着这支仅仅3000人,却起码造成他损失3000精锐骑士的猛虎骑士团,意识到对方做到这一点不过仅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他就终于感到了彻头彻尾的羞辱,然后,因为羞辱,他便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为他带来这羞辱的,不远处的那个黑头发斯图雅特继承人身上。 他在城墙下摘下他的头盔。 郑重其事的捧在胸前,然后倒提大剑抹了把脸上的鲜血,他狰狞笑道:“我要让你记住,我,阿提拉会用你们的鲜血洒满亚特兰蒂斯的土地,祭奠我战死的英灵!” 第二百四十一章 骑士的荣耀 谁都不会否认这注定是场让亚特兰蒂斯刻骨铭心的战争。 最后,等到这场没上演太久但却足够惨烈足够血腥的战争过后,接下来便是打扫战场的时刻,也是直到这时,似乎先前战场中被泯灭的人性才终于回来,占据这个大陆道德制高点的一个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骑士精神也重新绽放光芒——首先是黄昏中亚特兰蒂斯的城门再次打开,一名亚特兰蒂斯骑士挑着白旗疾驶出城,然后他将手中白旗插在亚特兰蒂斯城墙下的不远处,立马等待猛虎军团回应;这个程序克里斯汀的继承人显然不陌生,他看了身旁的尼采一眼,便也随即派他身后一名猛虎骑士同样挑着白旗出现在先前战场的后方,直接便将白旗插入地面的同时,尼采很快就看到从亚特兰蒂斯城内再次步出一支约莫300人左右的步兵,而这个时候,猛虎军团同样规模的步兵已经出现在了战场上。 自然不是为了战争,仅仅是打扫战场收拾双方战死骑士的遗体。 象征着荣耀的骑士绝对不容亵渎,死了也是。 所以收拾双方骑士遗体的过程中,无论是亚特兰蒂斯方面还是猛虎军团方面都是格外的认真且谨慎,在这充满着令人窒息死亡气息的战场中,就在那些残留战火依旧蔓延的草地上,士兵们沉默的寻找着一支支断在地上的手臂或头颅,十分肃穆,除了不时传出的铠甲与大剑的碰撞声音便也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开口说话。然后,几乎是在猛虎军团将300余猛虎骑士以及近百斯图雅特、罗斯切尔德的骑士遗体都整理完好大致拼凑整齐,又过了1个多小时的时间后,亚特兰蒂斯的近2000骑士遗体才终于清好……而这时,天色已经彻底的拉开了夜幕。 火把照亮这前一刻还是人间地狱的战场。 双方依旧沉默,在尼采的注视下,猛虎骑士和他的骑士们遗体被就地掩埋,这是对骑士战死沙场荣耀的最高崇敬,并且在掩埋的过程中,骑士们身上的铠甲非但不会被脱下来,反而只能被整理的更整齐擦的更明亮,便连他们生前的长枪也都躺在他们的身边,大剑也握在他们的手中被一起掩埋……这是为了让骑士在死后同样能够继续战斗,而对这一系列烦琐的过程尼采自然不会有任何腹诽,他很早就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世间,胆大包天并不意味着目空一切,相反,他必须得对这世间类似骑士精神等信仰都心存一点敬畏。 打扫战场一直持续到圆月悬空才堪堪结束。 …… 当夜,由于一场彻底的胜利,尼采跟克里斯汀的继承人商量后最终便决定扎营在亚特兰蒂斯的城外荒野处,这貌似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毕竟他们此刻论兵力依旧是远逊于亚特兰蒂斯的阿提拉,再加上他们又是孤军在敌国,要承担的风险不言而喻,可实际上这个危险的举动在这一夜却只能是再安全不过的举动,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魔法师团的存在让阿提拉候爵必然不会产生任何轻举妄动的念头。 战场上,上帝宠儿决定胜败的例子终究屡见不鲜。 月色清冷的洒在大地,没有在营帐内休息的尼采此刻正望着他眼前白日的战场,由于骑士的尸体与战马都已经被打扫干净,鲜血也都渗进了地表,此刻的地面便就显得格外干净,尼采看着这样甚至连枯黄的野草都甚少的地面,嗅着空气中处处的血腥味道,确实很难想象白天时这里的杀戮喧嚣……他抬头望向亚特兰蒂斯,没真正开战前他并不觉得给那帮疯子这场战争有什么不妥,但真当他亲眼看到了那一具具尸体,然后想到以后的战争会带来更多的尸体,甚至还会产生许多无辜平民的尸体,他就真的越发的怀疑那帮疯子想要战争的意图了,毕竟,在亚特兰蒂斯开战,死的也都是玛雅的子民阿提拉的子民,难道他们真的就能毫不在意?他们又为什么要以几处城镇的牺牲来推动这场战争? 他想不通,不过即使想不通他也不会太过在意,因为他很愿意相信不久之后他就能够知道那帮人的真正意图……而至于作为这场战争的一手缔造者,牺牲这许多鲜活甚至无辜的人命,他同样不会太过在意,因为如果说11年前刚了解这世间的他还会有许多所谓仁慈的话,那么现如今的他就再不会有任何无谓的仁慈了。 “我死以后,哪怕洪水滔天。” 尼采悄然眯起了眼睛,随着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他便也转身望了过去,然后便也看到铠甲依旧在身的克里斯汀继承人和他的凯蒂恩尼副团长一起走来,让他有些意外的同时,他也迎了过去。 刚刚证明过他战争指挥能力绝对当得起新一代军神称誉的宙斯依旧神情严谨而一丝不苟,迎上了尼采,他看了眼看旁的凯蒂恩尼便随即道:“我刚刚和你的副团长商量过,今天晚上我认为是一个绝对适合我们发起奇袭的夜晚,目标便是阿提拉屯集在亚特兰蒂斯城东的大军。” 奇袭? 尼采下意识愕然,夜色掩饰了他的意外但却掩饰不住他的迟疑与困惑,他确实费解,确实想不通宙斯为何会有这个提议,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根本没相信过克里斯汀的继承人会全力帮他打赢这场战争,有的时候对待这位克里斯汀的继承人,他甚至都只存在只要克里斯汀家族不背后捅他刀子,那就大圆满了的想法……那既然如此,宙斯为何会有这个提议?是真的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而全力帮助他?还是酝酿着哪些阴谋? 所以因为疑虑,他便没有开口说话。 宙斯微微皱眉继续道:“你很清楚,今天的胜利对整场战争来说其实没有任何意义,论整体兵力,我们跟玛雅依旧差距太大,所以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步步削弱对方的兵力缩小差距……而眼前就是一个机会,在亚特兰蒂斯的城东,屯集有2万阿提拉防备玛雅‘辉煌’军团的步兵团,刚刚经历一场败仗的他们断然是料不到刚获胜我们就会有这个计划,同时更因为他们还必须得防备玛雅‘辉煌’,这个机会就绝对是个不容错过的奇袭良机。” 尼采自然知道宙斯的分析很有可能,阿提拉也很有可能料不到他们刚获胜便发起夜袭,毕竟连他始终在宙斯身边的他自己都想不出宙斯会有这个计划,只是……他很想跟克里斯汀的继承人说,他最担心的并不是阿提拉,而是克里斯汀——当然,他肯定是不会这样说出来,最终他也只是看了眼他的凯蒂恩尼副团长,等后者点头示意认可宙斯的布置,他便开口道:“既然是奇袭便需要骑兵团,可猛虎的骑士……” “战斗中的猛虎不需要所谓休整。”宙斯断然打断了尼采,随即紧接着便道:“我需要你的魔法师团,这样才能为敌人带来致命的一击。” 尼采依旧迟疑,但很快,他便点头:“好,一起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军神 皎洁的月色洒满地面,斑斑驳驳。 此刻的尼采正位于玛雅克拉玛依城外荒野的一座小土坡上,他俯视脚下距离他不足300百米的亚特兰蒂斯步兵团驻扎地,一览无余的便清楚将这2万阿提拉的步兵营地尽收眼底,在他眼下,一座座青石与杂草堆砌的矮小行军帐篷如繁星般铺在地表,每几座帐篷间燃烧着的火堆也是直接将这块营地布局轮廓勾勒出来,蜿蜿蜒蜒曲曲折折,简直就跟克里斯汀继承人在路上跟他描述的情景如出一辙,这自然是让他感觉心中惊悸,毕竟,根本没可能来过这个营地的宙斯可是完全仅凭他强悍的分析能力便猜到了这样的驻兵结构,那可见他对战争行军的领悟说是令人发指也毫不过分,尤其是当尼采隔一段时间便会看到出现在他脚下营地间巡逻的亚特兰蒂斯士兵时,他就更是不得不惊叹宙斯的强大了,因为便连这营地中巡逻的规模和时间间隙也根本便是完全如同宙斯所料。 这无疑只能是让尼采对宙斯对克里斯汀生出更多的怀疑。 他也确实是宁愿相信宙斯本就跟阿提拉等人勾结这才能够清楚的掌握后者一切动向,也很难去相信仅仅依靠推断分析和战争天赋,宙斯便做到了这一点……不过,考虑到在抵达克拉玛依的一路上,宙斯巧妙绕开阿提拉沿途防线布置的途径以及避免暴露行踪的策略,他也实在不得不去相信这似乎确实不是宙斯的阴谋,他这一夜所计划的夜袭也好象真的是打算给阿提拉驻扎在这里的步兵团致命一击——这貌似是有些矛盾,但不矛盾的是,等到这场夜袭收获胜利以后,尼采对宙斯的怀疑必然也只能是十去七八。 “都布置好了,可以下令进攻了。” 就在立于马上的尼采眯着眼睛打量脚下营地时,负责在后安排进攻计划的宙斯悄然上前,他随意看了眼脚下的亚特兰蒂斯大营,简单跟尼采说完后便等待尼采下令,然后等尼采微微点头,他勒马转身,看向身后扬着手中泛起寒芒大剑的猛虎骑士团,他皱眉陡然喝道:“生下来!” “活下去!” 不足3000人的骑士团爆发出一阵喧嚣的怒吼,在这漆黑的深夜,惊飞无数飞鸟的同时,土破下营地显然也一时间亮起了更多的火把,可火把在这个时候亮起显然已经是太晚了,因为伴随着猛虎王朝‘生下来,活下去’的独特冲锋口号,骑士们已经携磅礴之势汹涌而冲下了土破,近300米的距离对骑士的冲锋来说那绝对是最佳最有力的一个距离,因此,亚特兰蒂斯沉睡中的步兵团甚至是刚刚睁开眼睛,便就已经听到了他们各自帐外的杀戮声,马蹄声,呼喝声,惨叫声,奔走宣告迎敌声。 战斗彻底打响。 与此同时,自土坡下营地的四周也突兀响起骑士奔腾的声音,围绕着营地环绕不休但却就是没有直接插入营地深入战争的第一线——这是尼采的千日骑士团以及紫鸢尾骑士团的任务,他们就负责在外围制造声势从心理进一步的瓦解亚特兰蒂斯士兵的抵御心理,同时,这也是宙斯今夜奇袭3部曲中的第2部,而这里所谓的3部曲指的便就是,1猛虎骑士团正面主攻,2千日骑士团和紫鸢尾骑士团制造声势且稍微试着拦截惊荒而逃的亚特兰蒂斯士兵……至于第3,也在这个时候上演在尼采的面前,那就是法师塔魔法师们的事情,浩浩荡荡的水元素火元素巨人挥舞着庞大的手臂堵在脚下营地的南北两个出口,并且同时在营地的正中央爆出一片火海,在风元素的肆虐下,除了要彻底的让亚特兰蒂斯士兵放弃抵抗外,更是要为这场战争争取到最大的胜利果实。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既定计划的方向所发展。 然而却就是这计划的顺利直接便也让尼采惊叹到近乎惊骇了起来,因为眼下这战争可以说根本就是宙斯在路上跟他进行的战局推演过程! 宙斯当时推断的是:遭遇骑士团奇袭的亚特兰蒂斯士兵虽然铁定会出现慌乱,但其中也必然会有人试图平息慌乱然后进行抵抗,而这种程度的抵抗在魔法师们表现出强大实力加入战斗后,只能迅速瓦解,因为本就机动性有限的步兵对魔法师团有着天然的恐惧,所以接下来的亚特兰蒂斯士兵在看到南北两个出口都有魔法师的元素巨人后,只能选择向西边的亚特兰蒂斯城方向逃窜,那么,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将除了需要在营地四周制造声势的千日骑士们放在西出口,但只震慑却不参战,为了避免亚特兰蒂斯士兵临死反扑带来的不必要伤亡,千日骑士们也只要在西出口露下面,便就轻易可以让涌堵在西出口的亚特兰蒂斯士兵们为了逃出火海而出现自相踩踏甚至自相残杀的局面,再往后,即便这些亚特兰蒂斯士兵们都从西出口逃向了亚特兰蒂斯城,那也没关系,因为就在他们回往亚特兰蒂斯城的路上,猛虎军团的步兵团早便蹲伏那里。 而眼下战局的进展……完全就是这样的过程。 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偏颇! 这难道真的是因为克里斯汀继承人的强大? 尼采几乎第一个念头便是阴谋,然后第二个念头还是阴谋,他觉得这肯定是阿提拉跟克里斯汀给他下的一个套,但转念一想,感觉这要真是场阴谋,那为他而准备的这场阴谋是不是规格太华丽太隆重了些?拿2万步兵团士兵的性命作赌注他们到底是想获得什么又或者能够获得什么?断然想不通这一点的尼采越想越觉得他这阴谋论确实很不靠谱,然后,他就只能想着这位严谨且一丝不苟的克里斯汀继承人,莫名其妙的就感觉遍体生寒……这样的敌人在战场上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噩梦。 一直持续到战斗步入尾声,战局也都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并且非但亚特兰蒂斯步团驻扎营地这一带根本便如宙斯所推断那样进展,便连再往东的玛雅‘辉煌’军团也如宙斯所预料中一样只观望,却并不参战。 破晓时分。 望着脚下在冲天火光映衬下闪烁着妖异光芒的遍地鲜血,听着不时传来的惨嚎声,必然知道这一夜奇袭进展异常顺利的尼采终于沉默而离开这小土坡,他知道这又是一场硕果累累的完胜,那再算上昨日下午骑士团所正面挫败阿提拉骑士团的那场胜利,可以说这样的战争开局基本上就是完美的开局,尤其是这还是在兵力1比5严重不对等的情况下所收获的完美开局……然而即便如此,尼采却就是没有为这完美开局而兴奋的情绪,他这个时候脑中始终都在回想着克里斯汀继承人先前推演战局的过程,以及他当时平静叙说时沉稳但不自负的淡漠神情。 他必须得承认,军神不外如是。 …… 离开克拉玛依的路上,尼采打量着身后都是面色发白近乎虚脱的猛虎骑士团,心中对于克里斯汀家族的真正实力自然会有一个最直接的认知,要知道,这支3000人的骑士团本身就不是克里斯汀的主力骑士团,可就是他们却完成了在刚刚进行完一场最惨烈的骑士碰撞后,又长途奔袭几乎彻底颠覆整整2万人的步兵团,尽管其中有着法师塔力量这一重要因素,但1天1夜不眠不休披着重重铠甲的他们能够完成这样的壮举本身就是近乎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感慨着,便下意识的将视线又放在了身旁骑在马上的克里斯汀继承人身上,而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察觉到宙斯苍白的面孔上早已细汗密布额头,他身上的铠甲除了鲜血便是斑斑剑痕,这自然也是体现了他当时在战场中的凶险情况。 可他只是悄然眯眼,尽管知道他此刻已经可以绝对信任这位克里斯汀的继承人,但兴许是因为他很费解跟斯图雅特家族有着滔天之恨的克里斯汀继承人为何会这样全力帮助他,兴许也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擅长去用言辞表示感谢的人,他最终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出乎他意料的是,反而是淡漠寡言的宙斯在路上先打破了沉默,他那时眯着眼睛眺望亚特兰蒂斯城的方向,骑在马上的他刻意放缓了速度,皱眉轻声道:“这场胜利来的简单也不是没有理由。”说着,他顿了顿,看了尼采一眼,又为尼采解释道:“就在刚才的营地战中,我察觉到这2万步兵团的实力根本不是阿提拉候爵所应该拥有的实力,所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2万人应该是阿提拉5万大军中最弱小的2万人。” 这一点其实尼采在先前观望战局时就已经看出,并且他也想到阿提拉想必也知道玛雅的‘辉煌’军团是不大可能直接参与战争的,因此他便只是挑出了战力最弱的一支军队放在这里,所以并没有意外宙斯这番话的尼采便也只是平静道:“即便如此,3000骑士完胜2万步兵,这依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壮举。” “不,谈不上壮举。”宙斯侧身看了尼采一眼:“事实上如果没有你的魔法师团,昨天那场胜利不可能,今天这场大捷同样不可能……我想问你,这支魔法师团应该不是帝国皇室魔法协会下属魔法师军团吧?” “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类似昨天跟阿提拉骑士直接碰撞时的魔法实力,原本就不是帝国皇室魔法协会所能够拥有的,无论是魔法的杀伤力密集度和实力强悍程度,又或者是魔法远距离施放情况下的精确度,都实在要比帝国的魔法军团强上太多,所以再加上起初你能够将这群魔法师全部隐藏在步兵团中而不被阿提拉候爵察觉,我便基本上可以断定这群魔法师的个人实力应当起码都在8级左右……一大批8级魔法师,尼采你要知道这群人的出现很有可能会为这场战争增加许多意外的因素。”一如既往直板的口吻,可其实这已经表明宙斯知道了这支魔法师团的真正来历。 尼采自然听得出来,并且他也知道宙斯指的意外因素便就是教廷,毕竟再怎么说教廷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法师塔这群大异端在大陆上参与并且直接影响战争,可眼下这些终究不是尼采能谨慎考虑的事情,他想要获得胜利,想要在跟阿提拉兵力悬殊的情况下获得胜利,就需要阿提拉所没有的魔法师团为他提供额外的强大攻击支持。 宙斯显然也清楚这些,他察觉到尼采沉默没有开口的意思,便漠然接着道:“不过既然你有这些魔法师的帮助,那接下来我们的战略要稍微做个调整,你要知道,在阿提拉没有魔法师团支持的情况下,他最渴望的肯定就是跟我们进行全面决战,然后拉出他所有的兵种,用弓箭手克制魔法师,所以这样一来,我们便需要绝对避免跟他全面碰撞……由于亚特兰蒂斯的空间毕竟有所限制,阿提拉候爵便不可能将他近5万的大军都藏在城内,这就意味着我们可以蚕食他留在城外的军团,充分利用我们拥有魔法师的优势,进一步削弱他兵力上的优势,然后在特定的时刻一步步诱他出城,再一举击溃他的主力军团。” “在战争中充分利用己方的优势,就是胜利的基础。” 他的意思便是要彻底吞下阿提拉候爵的全部主力军团了? 尼采侧目看了眼平视前方的宙斯,当然不是震撼于对方的远大心志,而仅仅是犹豫于他的这个稳妥提议,毕竟战争终究不是尼采的最终目的,他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亚特兰蒂斯城里的伊甸园罢了,如果他依着宙斯的提议而进行这样一场战争的话,那所需要的时间的确太过漫长,理论上他也根本不会接受……然而,尽管他很清楚这一点,他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犹豫后还是简单道:“好。” 兴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这样简单的接受宙斯提议,仅仅是想知道这位克里斯汀的继承人有什么理由帮助他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潜在敌人?还是说他实在不想浪费这样一位青年军神无偿的为他提供全力帮助?又或者是……他依旧想等到‘辉煌’军团有所举动? 总之不管怎样,接下来的几天,阿提拉便就迎来他的噩梦。 …… 类似蚂蚁啃大象的一种战争方式。 等尼采依着宙斯跟凯蒂恩尼商量后的结果将他们的营地安置在了距离奇古拉最近的古兰卡,再不需要担心纵深玛雅可能会被包围这一因素后,宙斯便就率着他的猛虎军团对亚特兰蒂斯方面阿提拉候爵开始了他的蚕食计划,四面出击,不管是亚特兰蒂斯城外的荒野,还是东面的克拉玛依城,北边的尼悉城,南边的格格顿城,总之只要是有亚特兰蒂斯方面军团出现的地方,总能找到猛虎军团的影子,充分利用魔法师团的强大杀伤力,宙斯冷漠而凌厉的给予阿提拉候爵不得不驻扎在外的步兵团一次又一次的致命打击;而对于这种战争方式,阿提拉毫无办法,即便他试着率领他的军团带着他的弓箭手去紧追猛虎军团的尾巴,可宙斯却总能强悍的嗅到危机,然后迅速离开,完全不给阿提拉任何可趁之机,于是,阿提拉只能迅速崩溃,由于在任何一次战争中弓箭手的作用都只能针对魔法师团,所以亚特兰蒂斯便也根本不可能拥有太多这样以前并不重要的兵种,他也完全做不到为他每一支步兵团都配上弓箭手……而这也就意味着他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的愤怒而看着这一切。 也就在宙斯纵横玛雅阿提拉候爵领地的过程中。 认真而观摩着宙斯对指挥艺术的尼采在一遍又一遍的暗自分析着宙斯的战争方式时,他终于不可避免的从中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然后他就想啊想想啊想,终于近乎崩溃的想起这种战争方式他真的很不陌生,有着前世记忆的他也很快想起,这根本就是他前世太祖皇帝‘论游击战’中的战争方式——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于是不难想象尼采在明白这点后他再每次看向宙斯时会是多么的崇敬,这也根本就是最实至名归的军神啊。 …… 当然,这些终究在眼下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宙斯持续他的战略思想几天后,玛雅方面,有的人终于崩溃愤怒到近乎疯狂了,也有的人也终于再没有了一开始的乐观与期待而只能剩下忧虑和焦急了。 愤怒疯狂的当然只能是阿提拉候爵,事实上在他意识到这帮该死的帝国人夜袭一次他的步兵团,占了一个老大便宜后就迷恋上了这种奇袭方式的同时,他就开始了他的愤怒与疯狂,因为他对于这种方式毫无办法,而这也就导致,在他残暴又嗜血的因子作祟下,据说阿提拉候爵的伊甸园最近很不太平,他从前花费大量金子请来的一批幕僚在这几天中根本便是呈现平均1天死1个的态势持续恶化;还据说,阿提拉候爵曾经试图只率着他手下实力强悍的强者们直接狙杀那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以及克里斯汀继承人,只不过遗憾的是,他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有消息又抵达他书桌上称,斯图雅特家族的老管家再一次出现在了那个孩子的身旁,这也就只能让他放弃他的狙击计划,最终还是只能愤怒而杀着他的幕僚,却无力阻止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和克里斯汀的继承人。 而这同时。 愤怒的是阿提拉,那忧虑焦急的便当然只能是温莎夫人。 … … ps:2合1章。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克里斯汀的继承人 “你说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些事情出来?” 猛虎城堡顶楼餐厅,灯光璀璨,酒香袅袅,温莎夫人略显局促与谨慎的看着对面慢条斯理切着一小块牛肉的克里斯汀伯爵轻声询问,在她面前是一整桌奢华丰盛到几乎但凡皇室晚宴中能出现的点心和菜物都具备的豪华晚宴,但享用这顿晚宴的却只有克里斯汀伯爵一人,这当然不是说克里斯汀伯爵是何等的食量惊人或者铺张无度,也更跟饕餮贪食扯不上任何关系,只是跟克里斯汀伯爵有过接触的人都知道,这位康坦帝国实权派绝对排得进前5名的巨头也确实只有这么一个爱好,那就是品味美食,跟大多贵族或喜欢女人或喜欢杀戮或喜欢男人等嗜好相比,这显然是一个再美好不过的爱好,并且尤其是跟克里斯汀接触更多的人,像温莎夫人都很清楚几乎除了这项独特的爱好,这位伯爵便再没有其他明显的爱好了,要知道,他可是贵族中极少没有妻子的一位,甚至连嫡系继承人都没有,那可见这位伯爵在某些方面的另类与特立独行。 克里斯汀仿佛没有听到温莎夫人的问话,他切下一小块牛肉后便用叉子轻轻塞入口中,细嚼慢咽,都说人有数丑吃相最丑,可在温莎看来,这位英俊到妖异的伯爵显然连吃相都格外的有魅力,然后等他吃完这块牛肉,他便轻轻将叉子放回了桌面餐布上,用手帕擦拭了唇角后,他这才望向温莎,微笑,露出一口洁白且好看的牙齿衬托着他银色的长发,几乎让温莎这种久经沙场的大熟女都感觉吃不消,他随意道:“早就知道你们那边那位试图用残暴凶名掩盖愚蠢的候爵大人根本不是斯图雅特家那个孩子的对手,但却实在没想到他居然连1个月都撑不下来。” “这还不是因为你14年前从康坦帝都拣回来的继承人被你调教成了实至名归的军神。”很莫名其妙的,即便温莎夫人很清楚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玛雅也好康坦也罢,很快都将只能成为一个过去式,可兴许就是因为她身体内流淌着的玛雅皇室血脉,她听到克里斯汀对玛雅阿提拉候爵极低的评价时,依旧会下意识的强笑辩解,只是,辩解终究只能进行一半,因为她很快注意到提起他的继承人,克里斯汀伯爵便很云淡风轻的凝视了她一眼,然后就是因为这个眼神让她再不敢继续说下去。 不过好在终究也只是个眼神,克里斯汀伯爵显然也没有深究的意思,他随手倒了杯皇室白兰地,接着转动高脚杯,淡然道:“说说看眼下的形势,南边的,康坦帝都的,还有亚特兰蒂斯的。” 温莎夫人下意识的端正坐姿,在这位伯爵的面前,她总能轻易感受到对方无意间所带给她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很奇怪,奇怪到温莎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对方实在太英俊太强大,还是这只是她自己给她的心理压力,总之在她开口说话时,她的神情下意识的便全然认真了起来,不再微笑不再轻佻,谨慎道:“南边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等教廷圣事部直属的神圣骑士团做完他们的工作离开,便就可以顺利进行;而康坦帝都兴许这几天就会上演动彻帝国的大事件,那帮傲慢而腐朽的贵族们应该能够做到在宴会当天永久性的将斯图雅特离在百合;再就是亚特兰蒂斯这边的情况……我认为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阿提拉那个蠢货过早的迎接失败,况且最终的胜利也绝不能落入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手中。” 简洁明了有条不紊,可见能够以交际花的身份便煽动几乎根本便是动摇康坦、玛雅两国的根基,那温莎夫人这朵交际花是多么的不简单。 不过。 她的不简单落在克里斯汀伯爵眼中显然微不足道,克里斯汀在听完她的话后非但没有嘉许,反而是近乎刻薄的嘲讽冷笑:“永久性的留下斯图雅特?温莎,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信心,难道你真认为阿尔弗雷德跟那个阿尔弗雷德的狗所谓‘铁匠’便就足够杀死那个男人?很抱歉我可真不会像你们这样乐观,要知道,从40年前起就有无数的人想要他死,可他依旧活着,并且依旧会活下去。”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这次的敌人究竟是谁。”似乎根本不为克里斯汀的嘲讽而不快,温莎夫人浅笑,顿生妩媚,本就精致的脸似乎便也更加的亮丽,她笑道:“如果说他这次真正的敌人并不是阿尔弗雷德那些人呢?兴许……兴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敌人是谁。” “哦?”克里斯汀伯爵有些愕然,随即摇头失笑,不知是在感慨连他都不清楚温莎这个女人背后究竟站有谁有多强大,还是在感慨这帮疯子居然真有这样的自信,他随意耸肩,道:“克里斯汀表示拭目以待。” 温莎掩嘴微笑,显然也没打算告诉克里斯汀伯爵关于斯图雅特具体事项的她很快便道:“关于亚特兰蒂斯的事情……”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既然你认定不能让我的小斯图雅特侄子获得最终的胜利,那我让他惨败便就是了。” “好。” …… 当天深夜,格格鲁城外一座临时的行军帐篷中。 保持着他严谨且一丝不苟神情的青年军神宙斯-克里斯汀深深垂头,他站在这个妖异男人的身后,看着男人随手翻着他书案上的亚特兰蒂斯附近一带地形图,也看着男人垂在肩上的银发,瞳孔中除了崇敬到近乎狂热的情绪,剩下的便就全然都是感激与感恩,他沉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即便男人始终都没有看向他,他也一直是右手将头盔捧在胸膛,笔直的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终于。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转身看向他,然后英俊的脸庞绽放微笑,伸出他秀气到根本不像男人手掌的手为宙斯整理了下铠甲腰间所悬挂着的大剑,赞赏道:“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奇兵一道你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和期望。” 宙斯不敢抬头,沉声道:“猛虎的荣耀永不坠落。” 男人笑了笑,但旋即便收敛了微笑而认真了起来,他凝视着他这个一手栽培的继承人,一字一句道:“可接下来我需要你做的更好,你要打一场败仗,是彻彻底底的惨败。” … … ps:大转折后便就步入大高潮。 第二百四十四章 赫迪拉的信仰 3岁那年失去父母的平民孩子赫迪拉有一段黑暗到他噩梦中都会惊醒的阴霾童年,那个时候就像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他赖以生存的除了位于康坦帝都贫民区的一堆草垛便就只剩下了帝都各酒馆、饭馆门外的泔水桶,并且非但如此,在他通过泔水桶获得食物的过程中,他还必须得用木棍甚至瓦片去应付许多比他大许多也强壮许多的平民孩子和流浪汉,因为泔水那种带有油荤的东西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眼中的美味,所以很小很小的时候赫迪拉就已经是在为生存而战斗,这个诺大世间真正属于他的兴许也就是那个让他用来舔息伤口的肮脏稻草垛,赫迪拉没恨过上帝也没怨过他早死的父母,他那时就已经懂得——受生活折磨的人是没有权利悲观的,因为受苦的人一旦悲观了,那就很可能会失去面对现实的勇气,再没有和苦难抗争的力量,结果便只能是承受更大的苦难。 这样的生活赫迪拉沉默且倔强的在黑暗中独自走了3年。 6岁那年赫迪拉的生活从此改变,他当时刚刚用手中的砖块赶跑了3个比他要大几岁的平民孩子而独自拥有了一家饭馆外的泔水桶,喜悦啊兴奋啊都没有,他也早已习惯,所以跟往常一样赫迪拉只是小心翼翼的从泔水桶中找出还能吃的食物和肉以后便就赶回他的稻草垛,但在路上,由于饭馆外便是帝都一条热闹的大街,一辆尊贵而豪华的马车行驶速度又实在太快,躲闪不及的他便也还是被车夫怒喝而一鞭子抽到了一旁,破碗中的食物洒落一地,赫迪拉没有怨言,甚至都没有望向那马车,只是爬起来便沉默重新用脏兮兮的小手在地上一块块拣他丢下的食物。 也是那时。 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他那个时候愕然看着男人几乎都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因为在他这个卑贱肮脏而渺小的孩子眼中,英俊有气质到他从前根本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人的男人简直就应该是他在贫民区听一个老人说起过的天使……而事实上对于赫迪来说,男人就是他的天使,那一天也就是他的幸运日。 男人微笑扶他站起,道:“孩子,我带你远离黑暗。” 赫迪拉下意识的点头。 男人毫不顾忌他一身体面而干净的衣裳,也不顾忌这个肮脏孩子一手的食物残渣,他在赫迪拉懵懂点头后便微笑牵着了他的小手,然后一路往光明走去,告诉他,从今以后他便拥有了一个新的名字。 宙斯-克里斯汀。 …… 于是不难想象克里斯汀伯爵在曾经的赫迪拉现如今的宙斯心目中有着怎样沉重的意义,往小了说那就是给他新生的大恩人,往大了说其实也真的就是他的他的父亲,给了他第2次生命的父亲,所以这么多年来下来,对于克里斯汀伯爵只有绝对感恩和爱戴的宙斯也始终都是用全力以赴的态度认真对待他父亲交代给他的每一件事情;学习贵族礼仪掌握贵族生活方式,了解克里斯汀家族所有的荣耀和耻辱,成为真正的克里斯汀继承人是这样,12岁起便跟随在克里斯汀伯爵身旁参与两国边境上各种小摩擦小战争,成为一个能征善战的克里斯汀继承人,直至步入颠峰被赞誉为新一代的军神也同样还是如此,可以说对于他父亲一切的吩咐,宙斯从来都是绝对一丝不苟的坚决执行,不会有任何质疑。 因此。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宙斯理论上就必然会直接应下他父亲的交代。 然而,事实上恰恰相反的是,几乎就在克里斯汀伯爵刚刚说完的同时,他便陡然看到他这个虽然没有克里斯汀血统,但却绝对是他优秀继承人的孩子豁然便抬起了头,眼中先是全然的错愕与不敢相信,随后似乎是确认了这的确是他的吩咐,他的眼神一瞬间便也显得尤其挣扎且痛苦了起来……这是克里斯汀伯爵从没有在他孩子身上看到过的眼神,一时间,他便也微微皱眉十分费解,但却最终还是没有再开口说话。 仿佛便连呼吸都困难,宙斯迟疑了许久,终于艰难道:“我不明白。” 这是质疑? 根本便是完全而彻底出乎了克里斯汀伯爵的意料,他这么多年来就非但从没有在宙斯身上看到过对他的质疑,更是从没想过他的继承人会质疑他,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那张好看的脸便干脆阴沉了下来,只是尽管如此,倔强站在他身前的宙斯却依旧没有半分退缩或者畏惧的意思,于是这就是让克里斯汀伯爵更为费解,确实是很想知道他的继承人这一次为何会有这样让他措手不及的反映,难道在这短短的几天里他居然就跟斯图雅特的孩子建立了这样深厚的友谊?这当然不可能,克里斯汀伯爵也完全可以断定这一点,那他究竟为何会在这件事情上质疑他? 他想不通。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跟克里斯汀表面阴沉神情相反的是,他心里倒并没有太多不愉快,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孩子对克里斯汀的感情和忠诚,更是因为他一直都在等着他孩子质疑他的这一天。 一个对他惟命是从的克里斯汀继承人如何能够带领猛虎步入辉煌? “说下去。”克里斯汀伯爵沉声道。 似乎短暂的时间里宙斯已经放开了许多,他瞳孔中的挣扎和痛苦也减少了不少,迎着他父亲阴柔神情间的愤怒,他勇敢抬头道:“我不明白我们为何要这样帮助我们的敌人,父亲,虽然帮助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本身就不是我的本意,可您要知道我们一旦这样做了,那就是叛国,玛雅始终是我们真正的夙敌,我们没理由这样帮助玛雅对付……帝国。” “这不够。”克里斯汀伯爵悄然眯起了眼睛,犹豫片刻后,他还是道:“有件事情我还没有告诉你,帝国很快就不是克里斯汀的帝国了。” 宙斯愕然,神情中不可避免的泛起惊骇,但随即惊骇便很快消失不见,在这个大陆上,对于家族的荣誉感忠诚感有的时候往往就是决定性的,它甚至比对国家的忠诚荣誉都还要重要许多,家族也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存在——这点对于宙斯来说便也尤其如此,因为他是克里斯汀伯爵的孩子也是克里斯汀家族的孩子,而非帝国的孩子,所以他便当然能够理解克里斯汀伯爵口中的‘不够’指的便就是他所谓的叛国根本不足以让他这样质疑他的父亲,毕竟,连他都不会怀疑就算他的父亲要求他率着猛虎军团进攻康坦帝国,他也一定会认真执行不会迟疑。 他悄然再次微微垂头,很快过滤他父亲所谓的帝国即将不是他们的帝国这句话真正含义后,他便再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要是我继续为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提供帮助,那父亲您应该会亲自率领猛虎,这就意味着我们父子可以在真正的战场上一决胜负……父亲,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您告诉我,我将来必须要在战场上打败那个男人,而想要挑战那个男人,就首先必须得打败您,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待着打败您的机会,然后挑战那个男人,打败他,为您复仇,为克里斯汀复仇。” “如果这番话换个时机,兴许我会说这个理由足够了。”克里斯汀伯爵面无神色的看着他的继承人,桃花眸子中很突兀的便泛出了叹息之意,他摇头,轻声又道:“但放在这时,依然不够。” 话落,他便陡然注意到他的继承人脸色瞬间便惨白了下来。 并且同时,他本来逐渐平静了下来的瞳孔中也再次艰难挣扎而出现了他根本不理解的痛苦神情,这让他困惑,不过更多的还是心疼,他一向都知道他的这个孩子是多么的优秀是多么的值得他心疼……他终于缓和了他的神情,叹息后伸手搭在他继承人的肩上,继续道:“我的孩子,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在你父亲面前绝对保密的。” 相当突然。 宙斯-克里斯汀猛然间便单膝跪在了地上,他依旧是右手捧着他的头盔,由于身上厚重铠甲的巨大拉力,即便他是跪着,便也依旧跪的笔直,他紧紧抿唇,凝视着他的父亲过了许久,才终于倔强而固执的认真道:“宙斯-克里斯汀这一生的信仰都是猛虎的辉煌。可是父亲,已经死了的平民孩子赫迪拉还有一个信仰需要我去代他完成,我希望父亲您能够给我这个机会,请您相信,宙斯永远是您的宙斯。” 赫迪拉,这个名字让克里斯汀伯爵眯起了眼睛。 然后他便看到他的孩子将头盔轻轻放在了地上,当他再一次将他双手捧在头上时,他的手中便也多了一样东西,他喃喃道:“这便是赫迪拉唯一的信仰。” 那是一枚锈迹斑斑的康坦银币。 …… ps:还有人看吗…… 第二百四十五章 理由 “我的孩子,虽然知恩图报这种所谓美德向来都是你父亲最不屑一顾的东西,但既然你还记得这种品格的存在,作为你的父亲我便当然没有理由抹杀他,这个机会我会给你,并且如你所料你接下来在战场的敌人便将是你的父亲,不要遗憾不要愧疚,这其实也是我最期待的事情。再有就是这场战争再怎么说也终究不应该是我父子的战争,尽管他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可我们不能让猛虎的士兵们在战场上相互撕杀,因此跟随你的猛虎骑士团和步兵团便就失去了参战的资格,我相信你也能够理解这一点,并且我还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甚至会用尽一切手段让你未战便败,你也知道,战争中对于一切政治上地形上等等一切方面的因素,你的父亲是从来都不会放过的,那么这其实已经是宣判了你的失败……不要抱怨这不公平,因为这就是真正的战争。” 这是克里斯汀伯爵当天晚上离开格格鲁营地时所留下的话。 …… 此刻的尼采便就是刚从宙斯-克里斯汀的口中得知了克里斯汀伯爵深夜的造访,他确实震骇,因为即便他从前腹诽克里斯汀家族时曾想过克里斯汀家族兴许也属于温莎夫人那帮疯子,但他毕竟只是点到即止的想一下,倒真没有深想过这种可能性,再怎么说在他看来康坦帝国北部俨然就是土皇帝的克里斯汀家族根本就没有跟温莎夫人他们一起疯的理由,权势他不缺,财富他也不缺,军权政权在康坦帝国北部他更是一手遮天,那他为什么还要参与这种根本便是叛国的疯魔事件? 尼采想不通,而因为想不通他就为克里斯汀也参与了这件事情感到了彻底的震撼,不过在震撼的同时,他似乎也隐约猜到了这帮疯子的最终意图,并且也大致可以从玛雅的阿提拉候爵,康坦的艾德默哈家族和克里斯汀家族这些大人物大权贵中瞧得出温莎夫人这帮疯子所拥有的实力必然比他想象还要可怕……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件事情的复杂。 当然,在眼下这个时刻,这件事情再如何的复杂终究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尼采必须得先处理好眼前对他而言根本便是绝路的危机。 黎明的味道已经爬上了青石杂草所堆砌起来的临时营帐。 尼采透过黎明看着站在他眼前的宙斯,很轻易的便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淡漠与固执,这当然让他感觉好奇,因为其实对于克里斯汀家族这个夙敌,他也早便了解的极为清楚,那他自然便也知道克里斯汀父子的关系以及宙斯对克里斯汀伯爵的感激和爱戴,既然如此,在面对他父亲有了这个决定的情况下,宙斯凭什么还可以这样淡漠?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应当是他敌人的他? 这点尼采本就没打算掩饰的疑惑显然是完全落在了宙斯的眼中,他在将克里斯汀伯爵深夜到来的事情跟尼采说完必然也知道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会有这个疑惑,因此他没等尼采问,便冷漠而干脆的道:“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因为接下来我们的合作不能有任何猜疑与不信任,不然我们连最后一点获胜的希望都将不复存在。” 合作? 尼采很敏感的把握到了这个有趣的词汇,真是诧异到了这个时候宙斯为何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感觉荒诞。 但表面上自然不会流露出这种荒诞,他最终也只是仰望着站在他临时书桌前的宙斯平静道:“我需要一个原因。”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眼下需要我。”肯定听得出尼采是在问他,他为何要和他合作这样一个原因的宙斯微微顿了顿,先是瞥了眼尼采身旁佝偻着身子的老管家,随后他才沉声道:“战场用兵有3道,奇兵一道,诡兵一道,正兵也是一道,而这3道中我的父亲对于诡兵的把握绝对是大陆无人能及,因此这也就是说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即便这些日子里我很清楚你在孜孜不倦的学习着战争,但你依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至于你的骑士副团长凯蒂恩尼,很抱歉我会这么说,但他甚至都不是我的对手,这便意味着你需要另外的一个人为你统兵,而那个人只能是我,你才有最终获胜的希望。” “康坦帝国2大军团都在我斯图雅特的麾下,我不相信2大军团中依旧没有人是你父亲,克里斯汀的对手。”似乎是倔强,似乎是因为他真的很不愿意相信宙斯会为他的事情而跟他的父亲战斗,尼采撇嘴道。 宙斯-克里斯汀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沉默,随即他才道:“事实上整个帝国也只有一个人在战场上从我父亲的身上获得过一次胜利,那个男人便是你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他当时给了我父亲一次挑战的机会,结果便是克里斯汀猛虎完败,所以这个时候你最好的选择便是让你的父亲赶到前线,可遗憾的是你也清楚这一点不可能,那么如果你坚持要用‘火凤’和‘狼牙’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你没有任何希望获胜。” 即便说着当年克里斯汀的失败,宙斯也依旧淡漠而没有怨恨。 当然不知道这位青年军神之所以不介意当年克里斯汀的失败,只是他坚信有一天他能够战胜斯图雅特的尼采并没有太纠缠这个问题,他也只是简单道:“照你这么说似乎我也只能选择你。”说到这儿尼采顿了顿,其实他知道克里斯汀所谓的兵道有3指的便是,克里斯汀伯爵擅长诡道,而他的父亲便是绝对的正道,至于奇道,显然只能是擅长奇袭游击的克里斯汀,所以为宙斯的绝对自负而感觉不太舒服的他,便微讽般的扬了扬唇角,又道:“我想问你的是,如果我真的和你合作,那你有几分把握在战场上从你父亲的身上获得胜利?” “没有把握。”宙斯微眯了眼睛,很坦诚。 尼采下意识的皱眉,感觉跟宙斯的谈话确实太过艰难,他这个时候其实最应该问的便是,既然没有把握,那为何还要合作?可实际上他也不能这样问,因为他明白宙斯所谓的没有把握便就等同于,如果换是别人跟克里斯汀伯爵战斗,那就是根本没有希望……所以在没有把握和没有希望之间,尼采要作出的选择当然只能是前者。 “最后一个问题,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很正常也根本不会让宙斯意外的问题,他迟疑,随后终于从他铠甲后取出那枚银币放在了尼采的书桌上,然后又退了一步站回原位,没有说话。 尼采狐疑打量着他,拿起这枚班驳的康坦银币……当他的眼睛放在了这枚银币上,他便直接眯起了眼睛,豁然动容。 宙斯沉声道:“这是我帮助你的唯一一个理由,但也只能是这次……等你最终获得了胜利,营救出了罗斯切尔德的小姐,请你将这枚银币还给她,然后告诉他,她当年好心施舍的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朋友和怨恨 斑驳的银币静静的躺在书桌上。 那是赫迪拉满6岁但还没遇上克里斯汀的伯爵的一天,那天在这个6岁的孩子成功的用偷袭手段从几个跟他一样的孩子手中抢走半碗泔水然后迅速跑回他的稻草垛过程中,他半路上又遭遇了2个流浪汉的袭击。不过才6岁,赫迪拉跟流浪汉正面遭遇的下场可想而知,浑身鲜血的他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就那样被扔在帝都的大街上,奄奄一息,赫迪拉甚至都没有想过他那时还能活下去,可他却就是活了下来。那会儿昏迷中的赫迪拉仿佛是看到了一个瓷娃娃般的小姑娘走到了他的身前,但没等她靠近他,一个他隐约看到带着把剑的女人便慌忙阻拦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说脏,小姑娘奶声奶去气的用她稚嫩而清脆的声音说,可他就快要死了呀,女剑士似乎是瞥了他一眼,说他不会死,贫民孩子想要活着就必须得具备格外坚毅的生存能力和精神,小姑娘听的似懂非懂,但固执的认为他就是快要死了的她,一定要女剑士找城里的医者救活他,女剑士无奈,可她却并没有按照她小姐的吩咐去找医者,反而是留下了一枚银币在当时疼的撕心裂肺的赫迪拉身边,踢了他一脚,告诉他这是他们小姐给他生的希望,如果他还想活下去,他就必须得拿着这枚银币爬到平民区去找平民医……当时的小姑娘好象还非常不满意,说兰蒂阿姨你好小气,一枚银币怎么够?你必须得给他金币,叫兰蒂的年轻女剑士最终都没有再听她小姐的吩咐,她只是微笑着跟她的小姐说,给他一枚金币那是希望他死的更快,小姑娘依旧不懂,可她没机会再说什么,被女剑士牵着小手的她只能离开,但却一步三回头。 那时,已经死死咬牙倔强爬起来的赫迪拉记住了小姑娘的模样也记住了她眼中的同情和关切。后来,赫迪拉活了下来,但却没有去找所谓的医者,那对他来说确实太过奢侈,女剑士说的对,他这个贫民孩子想要活着就必须得拥有格外坚韧的生存精神,再后来,一直到赫迪拉遇上了他的父亲克里斯汀伯爵他都没有将这枚银币用掉,然后,等他长大他知道了银币上刻着的紫鸢尾究竟意味着什么,同时便也知道了当年的那个小姑娘便就是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小公主——戴安娜-罗斯切尔德。 …… 听完这个在他要求下宙斯才沉重道出的当年故事,尼采心中便再无疑问,他也总算明白克里斯汀的继承人为何宁愿选择和他父亲开战也要在这一次站在他这边,对此他不会有任何评价,更不会去腹诽宙斯的愚蠢,因为在这个靠出卖背叛上位的世间,像宙斯这样的愚蠢本身就实在太缺少,尽管或许他这个大异端本身并没资格去进行所谓的歌颂美好,可异端终究还是能够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一片圣地的,所以最终他便只是简单询问宙斯:“你认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这当然意味着尼采已经接受了宙斯的合作要求,事实上尼采其实本身就别无选择,因为他确实很清楚克里斯汀伯爵在战场上的强大,关于这点他在父亲的书房中可不止一次的看到过克里斯汀伯爵在玛雅和康坦这些年摩擦中所取得丰硕战果,没有一次败仗。 “再过片刻猛虎军团的士兵便会回去,所以你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将你化整为零从帝国中部‘火凤’军团暗中调来的5000精锐骑士集合在古兰卡,然后我们所唯一能够做的便就是……等待。”宙斯仿佛还是没能从刚才的那个故事中走出,他依旧微皱着眉,神情显得极为复杂。 尼采面色古怪,自然不是奇怪宙斯为何会知道他从‘火凤’中抽调了5000精锐骑士化零为整潜伏在古兰卡跟奇古拉交接一带,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克里斯汀伯爵必然也同样知道这一点,因为这里终究是克里斯汀家族的领地,他的任何动作也断然不可能瞒得过克里斯汀……这也解释了当初在猛虎城堡他为何没太担心克里斯汀伯爵会不出兵的原因,其实就算他知道克里斯汀会因为他手中的大元帅印而出兵,他也还是会从‘火凤’调来骑士团,原因自然便是他的多疑,他当然不会容许他将他所有的筹码都压在克里斯汀家族的身上。 这在眼下显然是证明了他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而他这时之所以奇怪,也不过就是奇怪宙斯在提到那5000化零为整的火凤骑士时的淡漠,在他看来,宙斯理应会对他之前的利用和欺骗而表现不满才是,倒真没料到他居然会这样轻描淡写的便带过此事,不过既然他不提,尼采便肯定更不会提,他也只是顺着宙斯的话而疑惑道:“等待?等什么?要知道在古兰卡等待其实就意味着我们是在等着面前亚特兰蒂斯的阿提拉,和猛虎城堡你的父亲前后包抄,形成合围。” 相当反常,宙斯凝视着尼采竟然先是沉默。 然后他才继续道:“有件事情我必须得先告诉你,即便我们目前拥有5000精锐骑士团,可事实上你依旧处于绝对的危险之中,我了解我的父亲,既然他说他要打赢这场战争,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未战便败,那他就肯定还有着一系列后续的手段,我不知道这些手段可能针对哪方面,但我能够肯定的是,在他有所举动之前我们必须得前所未有的谨慎起来,决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并且,很可能他一旦采取了动作,那我们便将彻底失去一切可能胜利的希望。” 这话的意思是说等也不是不等也不是? 是不是将他的父亲克里斯汀伯爵鼓吹的有些过分了? 然而尽管如此,可宙斯凝重中透露出的挫败却又由不得尼采不去相信,同时也如宙斯所言,在失去了猛虎军团又必须得面对猛虎军团的时候,尼采到这个时期便也真的彻底失去了一切的主动权,他再如何的清楚不能等也不想等,却也只能无奈的选择等待。 局势似乎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第2天一早,猛虎军团的骑士团和步兵团不出意外的离开格格鲁后,尼采跟猛虎王朝的继承人宙斯便也只能率着他与罗斯切尔德的扈从骑士500余人回返古兰卡,在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任何危机,并且回到古兰卡和奇古拉接壤的森林中后,凯蒂恩尼迅速去整合火凤骑士团的过程中也是一切顺利,没有遭遇任何的意外。 可这顺利却就在第3天下午当凯蒂恩尼率着集结好的火凤骑士团赶到之时戛然而止。 那个时候的尼采正跟宙斯在森林外的荒野上检阅火凤骑士团5000骑士,当时尼采看着这支人数数量庞大,队伍严整精神显然也要比先前的3000猛虎骑士团还要强悍许多的火凤时,心中倒确实是放心了不少,也对火凤军团长对他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帮助而感到庆幸,可甚至便是刚刚放下了心,凯蒂恩尼随后带来的一封信却直接便让他心沉谷地。 他接过凯蒂恩尼手中的便笺仅仅是看了一眼便交给了身旁的宙斯。 宙斯自然不知道内容,可他却能够看到尼采将便笺递往他手中时,非但是眼睛深深的眯着,便连神情也都泛着浓郁的阴沉和悲凉。 悲凉从何而来? 宙斯自然费解,可当他简单看完便笺上的内容,他便全然明白。 很简单的一封信,是来自奇古拉秩序佣兵团尼采的私人管家胖子艾伦的一封信,内容也只有寥寥数句:第2批战略物资依旧没有到来,并且也再找不到了昆廷少爷,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已经离开了奇古拉。 …… 这意味着什么? 比谁都清楚这断然不仅仅是意味着他这刚集结起来的5000火凤骑士团不得不面临物资短缺情况的尼采,更是刻骨铭心的知道这还意味着,昆廷-海曼已经彻底的离他远去,包括昆廷甚至整个海曼家族……其实也都是温莎夫人那帮疯子中的一员。 真的,尼采不生气。 他只是平静而骑在马上,深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苍茫荒野。 宙斯肯定不知道尼采在想什么,但这时皱紧眉头的他却很清楚他这个时候需要去想什么,他知道这个举动肯定是出自他父亲的手中,他也知道让他们这支很可能本身就未必是猛虎对手的骑士团直接失去战略物资而未战便败也必然是他父亲的手笔,他父亲也确实擅长利用一切客观的主观的因素去决定战争的胜败,对此,他自然只能束手无策,很清晰的知道,摆在他跟斯图雅特继承人眼前的形势已经彻底是条绝路。 他们此刻位于古兰卡。 在眼前便是玛雅,是亚特兰蒂斯是阿提拉候爵依旧拥有的近4万强大军团,他们这根本没有战略物资也就不能再进行奇袭战的5000骑士不能再进一步;而在身后便是奇古拉,那是猛虎王朝克里斯汀的封地,5000骑士要是在种情况下回返奇古拉自然只能是送死……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并且他们还失去了发动奇袭战必须的战争物资。 如果说一开始由他率着猛虎王朝的军队纵横玛雅,收获了一系列丰盛的战争成果,同时也还拥有着美妙甚至大胜前景的话……那么至此,局势便已经是完全逆转,前几天取得的成果将全部失去不说,他们貌似也只有面临完败的下场。 即便在战场上天才如他,宙斯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改变这处境。 而也是这时。 他身旁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突然开口,他喃喃道:“我很小的时候,我祖父告诉我,最能够伤害我们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所以不要轻易对人和善,即便后者付出了什么,也千万不要觉得对方便已经是自己的朋友,否则以后的某一天得不到预期的结果,我们会怨恨的。” 宙斯不明白尼采为何这时会说这些话。 但这不要紧,关键是尼采依旧是在喃喃自语,他笑了笑,有些凄惨的味道,呢喃道:“那个时候我还小,我总以为要是一个人活在这世间根本没有朋友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凄惨的事情,可现在我懂了,原来凄惨的一个人生存,就是活在这个世间最大的保障。” “但为什么我怨恨不起来呢?难道我已经懦弱到连怨恨都不敢?” 第二百四十七章 忠诚与背叛 与此同时,玛雅克拉玛依城东。 亲率辉煌军团驻扎在此的玛雅公国3大元帅之一的阿姆斯丹-泰坦此刻正端正而站在他的中军大帐之中,在他面前坐在他位置上的是一位神情谨慎相貌粗犷蓄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能够让他这位玛雅的大元帅且又是泰坦家族嫡系直接统帅辉煌军团的大人物站着,那可想而知坐着的男人身份显然比他还要高,事实上,男人便就是泰坦家族的掌舵者,也是现如今便连玛雅皇室都必须依赖的泰坦公爵,当然,后者的身份或者权势显然不是让阿姆斯特丹保持恭谨而敬畏的主要原因,智慧和能力才是让他这样心甘情愿而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他就这样站着,已经站了许久许久,却始终不敢发出声音打扰泰坦公爵的沉思,只是这样看着对方偶尔沉思偶尔皱眉偶尔翻动着手中信笺时的疑惑,他全然恭敬。 “这封信还是来自康坦帝国的奇古拉?” 终于,泰坦公爵开口,神情依旧平淡而平静,但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询问却直接便让大元帅阿姆斯特丹下意识的便站的更笔直了些,他微微垂头,应声道:“是,依然是那位哈亚当斯家族的继承人传来的消息。” “说说看,对于这封信你有什么看法?”泰坦公爵随手将信笺丢在一旁,仿佛是思考的太久了些,他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云淡风轻。 阿姆斯特丹迟疑,随后整理了思路这才道:“如果消息属实,那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温莎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照形势看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此次必败于克里斯汀家族之手,毕竟他的处境根本便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那再加上他的粮草物资已断,距离覆败也确实不远了。” “说重点,我要知道的是我们该怎么做,是不是应该如信笺上这位有趣的哈亚当斯继承人所言趁机留下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吞掉克里斯汀的猛虎以及阿提拉的叛军。”似乎是有些不耐烦,泰坦公爵微微皱眉。 这让阿姆斯特丹下意识的便略显紧张了起来,即便在玛雅他这位大元帅可谓权倾天下手握重兵,地位尊贵无比,但在泰坦公爵的面前,他却只能拥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泰坦公爵的胞弟,他想了想,然后道:“我认为我们不必有任何举动,既然温莎那帮人的计划已经即将实现,那我们大可坐山观虎斗,等温莎他们取得了最终的成功,我们进可以和温莎他们联盟对抗已经不是我们所能对抗得了的康坦帝国,退可以安然自保,看着康坦帝国与温莎他们拼杀消耗实力,然后趁机谋取,进则可双线进攻,在康坦内乱温莎等人根基又不稳之时,稳取一切。” “可进可退?便也还是保守的意思了?” 泰坦公爵仿佛是在跟他的胞弟阿姆斯特丹说话,但却又似乎仅仅是自言自语,他重新拿起了书桌上的密信,喃喃道:“跟这个有趣的哈亚当斯继承人的想法可是彻底相反啊……第一次的时候他告诉我们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会夜袭克拉玛依城西的阿提拉2万步兵团,让我们趁机一举吃下猛虎军团的万余人;第二次的时候还是他告诉我们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会奇袭格格鲁城外的阿提拉骑士团,让我们趁机留下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而这一次他便是直接让我们留下猛虎王朝,阿提拉,甚至包括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这个孩子还真有趣,胃口永远都这么大。” “立功心切罢了,在我看来还是太偏激了。”阿姆斯特丹撇嘴接了这一句,他理解这个哈亚当斯继承人想要立功想要回国的心,但却实在不理解这个哈亚当斯继承人的偏激,要知道,他所提供的任何一个情报,如果一旦出现了半分差错,那很可能便会导致他的辉煌受到重创。 尽管迄今为止,他的一切情报都没有出过半点差错。 “偏激?” 泰坦公爵瞧了眼阿姆斯特丹:“你说他立功心切我认同,但偏激确实是过了,想想看,他哪次提供的情报不是准确到近乎精确的?如果我们按照他的计划去做,兴许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早便没有了半分的机会,所以这只能说这个孩子眼光还不够开阔站的也不够高罢了。”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哑然失笑:“不过也难怪,到底还是个孩子。”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让阿姆斯特丹听出了话外它意,他下意识低头。 泰坦公爵也没理会他弟弟的沉默,他微微考虑了片刻后,再次将手中的信笺放下,似乎是终于有了决断,道:“即刻回封密信给这个有趣的哈亚当斯继承人,让他在奇古拉等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做完这些事情便即刻回国……这样的年轻人公国已经不多了,有冲劲有魄力,更重要的是即便公国将他留在玛雅这么多年,他也依旧对公国有着绝对的忠诚,公国确实是需要这样的人才,告诉他,他回来以后他的哈亚当斯家族便可直接晋升伯爵,而他便是哈亚当斯家族的第一位伯爵大人。” 说到这他忍不住摇头笑了笑,感慨这可真是位年轻的伯爵大人啊。 阿姆斯特丹神情愕然,一时间根本想不通他的这位兄长为何会对那个孩子这样青睐,于是他下意识的便道:“我认为不妥,毕竟50年前公国的种子计划中,也就只有留在斯图雅特家族封地的这个孩子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他留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边继续当他的私人管家,为公国提供一系列斯图雅特家族的事情显然要比给他一个伯爵更好。” “你是想害死这个有趣的孩子吗?” 泰坦公爵像是不满他胞弟在这件事情的态度,他沉声道:“既然这个孩子冒着样的风险给我们提供了一系列斯图雅特继承人目前所做的事情,我们便也当然不能让他继续冒险在事后继续留在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的身边,你要知道斯图雅特继承人一向的谨慎……我几乎可以断定,这件事情不用等到全部结束,他就能够察觉到他私人管家的秘密。” 说到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谨慎,泰坦公爵语调显得格外怪异,仿佛是终于想起就是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在不久之前,刚刚在他面前割断了他最废物的一个继承人的喉咙——那叫谨慎吗? 阿姆斯特丹自然不知道他兄长这时的想法,不过不敢反驳也没再说话的他却很清楚一件事情:他知道这个当年为公国牺牲而潜伏入康坦帝国的孩子,艾伦-哈亚当斯必当在玛雅崛起。 当年所谓的种子计划便也就如此。 让公国的贵族成为康坦的贵族,然后为公国服务。 …… 说完了关于那位即将成为玛雅最年轻伯爵大人的事情,泰坦公爵便也不再多提这些事情,他只是看着阿姆斯特丹,道:“不过你的可进可退计划我是赞成的,目前我们也就应当坐山观虎斗。” “我倒很想知道这个斯图雅特家的孩子接下来还能怎么做。” … … ps:谁猜到了胖子会在玛雅崛起? ps:好吧,我自言自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是他表哥 “接下来尼采必然再不可能做任何事情,他已经陷入绝路。” 就在泰坦公爵和玛雅大元帅阿姆斯特丹期待着在亚特兰蒂斯目前那种局面下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时,康坦帝都斯图雅特伯爵府中此刻正召开着一次小规模的家族会议,在伯爵府会议厅中,巨大的会议长桌前分别坐有威廉-斯图雅特以及他的儿子小威廉,康坦帝国长老院第2长老威尔逊-斯图雅特和掌握着斯图雅特家族对外一切事务的伯格森-斯图雅特,还有便是代表斯图雅特家族所有旁系成员的强尼-斯图雅特,人确实不多寥寥5个,但就是这5人便就构成了斯图雅特家族平衡的同时也象征着斯图雅特家族的潜在矛盾,如威廉父子和第2长老便就属于和斯图雅特伯爵父子竞争的斯图雅特嫡系,伯格森却又是绝对忠诚于斯图雅特伯爵的嫡系,强尼便就属于中立的一方,他的存在只为斯图雅特旁系一切成员争取最大的利益和权利。 而此刻率先开口的便就是威廉-斯图雅特。 他微微皱眉眯着眼睛的神情显得格外-阴婺,有轻蔑与不屑,但掩饰的近乎完美,只能从他眯起的眼睛中偶尔瞧出他的俯视姿态,他看着就坐在他对面的伯格森,扬了扬唇角似乎是有着挑衅的意味,并且接下来也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这些年强硬惯了在外也因斯图雅特伯爵而跋扈惯了的伯格森顿时便为他的言语而感觉恼怒,几乎是急促脱口便道,伯格森的挥舞着拳头,十分阴沉:“所以我才说尼采现如今需要家族的帮助!我们必须得想办法让他可以做些事情!”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明显就是在等着伯格森这句话的威廉冷笑,紧接着便道:“你指的是物资方便的援助吗?可是我亲爱的弟弟你似乎是忘记了,因为那个孩子所折腾出来的银行,斯图雅特家族已经再没有半枚康坦金币可以拿给他让他拯救罗斯切尔德家的小公主了……我真不明白又不是我斯图雅特家的人,连罗斯切尔德自己都不管,我们凭什么要出钱出人又出力?” “你……威廉你不要忘记了,这可是伯爵的意思!” 在外面对斯图雅特家族以外的事务时,伯格森总能保证他的理智与清醒,但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每当他面对的是跟他拥有同样血统的人,他便总是无法克制他的情绪,这是因为他为家族内部的不团结感到悲哀感觉无奈吗?还是说面对他的兄长他总是无法冷静下来? 威廉笑了笑,神情间说不出的随意,没有说话,但环视着会议室的他却仿佛就是在,噢伯爵的意思,那伯爵人呢?这样的事情只要是他亲自交代下来,那总是没有人敢违背的不是? 遗憾的是伯爵并不在府中,他刚刚需要去参加一场宴会。 …… 这终于让伯格森感到了全然的无力,他看了眼身旁的强尼,显然是需要强尼在这种情况下站在他这一边为他说句话,但他明显是找错了,作为旁系的代言人,强尼这个狡猾的家伙根本就是一个摆设,他不会也不敢参合到家族这种关系到核心决策的事情,因为他代表的利益终究不是他一个人,所以他便对伯格森的眼睛视而未睹……伯格森再次狠狠握拳,求救般的看向他对面的第2长老也是他的叔叔,但几乎是刚刚将视线放在第2长老的身上他便意识到了他的愚蠢,在这个时候跟威廉父子一向走的最近的第长老又怎么还可能会理会这种事情?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第2长老威尔逊眼观鼻鼻观心,微闭双眼仿佛已经睡着。 那这个时候他还能指望谁?是威廉的儿子吗?伯格森自嘲的笑了笑,当然知道这个早就想取代尼采的小家伙实际上一直等待的就是这种机会,让尼采永世不得翻身的机会,那他又怎么可能站在他或者说尼采的一边?他有些艰难的笑了笑,无力苍白且虚弱,看着面前这些一个个跟他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亲人们,他前所未有的陌生,前所未有的恶心。 他终于沉重的站了起来,阴狠而冷漠的看了眼威廉的那个孩子,他道:“感谢你如我所愿召开了这次家族会议,接下来的事情便就与你无关,你也不必承担任何责任……那都将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会继续一如既往的为斯图雅特家族而战斗,而不是为斯图雅特家族的权利战斗。” 这样的话出自他这个小威廉的长辈之口貌似有些奇怪,毕竟他的意思就是在说这场会议根本便是小威廉召集展开的,可一个孩子又怎么可能召集得了他的长辈们进行会议? 很反常? 其实不然,实际上这场会议确实是在小威廉的建议下展开的,因为现如今他的身份便是斯图雅特家族一切事务的处理者,在尼采远赴玛雅,而伯爵又一向飘逸诸事不理的态度下,小威廉目前就是实质上的斯图雅特家族大管家,从内到外,从银行到领地事务,都是他一个人在处理,可见目前的小威廉拥有怎样跟他年龄根本不符的权利。 “等等。” 就在伯格森起身准备离开这间让他窒息的会议室时,小威廉陡然开口,让伯格森愕然停下脚步回头的同时,他的父亲威廉也是一脸的意外和错愕,根本不知道他的儿子为何会突然喊下伯格森。 不过很快他便会知道。 小威廉没有起身,坐在会议桌前的他仰头看着伯格森,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到不起眼,他简单道:“实际上我也认为尼采需要家族的帮助,并且这一次如果没有家族的帮助,他很有可能陷入绝境,因此,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他在尼罗城的伙伴大酒商弗郎西斯,相信这个时候弗郎西斯已经为他准备了第一批物资在运往奇古拉的路上了。”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伯格森已经是一脸的目瞪口呆了。 而他的父亲也已经根本便是惊愕到近乎愤怒了。 可他却就像是根本没有看到这所有的情绪,只是自顾自平静接着道:“但为防意外,我建议我们还是应该再筹集一批物资尽快送往奇古拉,并且同时我还建议驻扎在城外的千日草骑士团也应该派出起码3000人赶往奇古拉接受尼采的指挥,所以护送物资的事情便就交给骑士团去办……这同时也是我召集这次家族会议的主要原因。” 再抑制不住的狂喜迅速布满伯格森的脸上。 他的父亲威廉却已经是直接便伸出了手指指向他,颤抖且愤怒的吼道:“你……” 可威廉依旧没有理会他的父亲,他只是淡然看了眼他的父亲,随即便面无表情的又道:“父亲大人,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并且我也可以告诉您,我确实和尼采是竞争者,但竞争仅限于我斯图雅特家族内部,在外……我除了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第2顺位继承人,我还是他的表哥。” 威廉-斯图雅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貌似已经睡着了的第2长老威尔逊陡然睁开双眼,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突兀绽放微笑。 他知道,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只会不朽,不会凋零。 第二百四十九章 想战便战吧 黄昏。 由于对小威廉错过这个最佳机会的愤怒与不理解,威廉-斯图雅特早早的便离开了会议室,随后等第2长老也表示年纪大了这些事情就该是你们的事情以后,会议室便最终就只剩下了伯格森与强尼,小威廉没犹豫太久也没想太多,当时便直接交代由伯格森负责出城一趟联络千日草骑士团准备奔赴奇古拉,而至于强尼,他则需要将通知所有斯图雅特家族的旁系成员和依附于斯图雅特家族的贵族们筹集物资,起码要在骑士团赶往奇古拉的时候先筹集供万人所需要的10天物资,这个要求其实已经多少有些过分,因为类似依附于斯图雅特家族的贵族或者斯图雅特家族的旁系本身也都并非显赫富贵的一群人,所以要养一支万人军队养10天,那可真不是他们所能够轻易办到的。然而即便如此,强尼对小威廉的交代却没有提出任何质疑,简单应下后他便转身离开去处理这件事情,这一点其实也就是强尼智慧的体现,他是墙头草两边倒不假,但一旦确立了他该追随谁向谁效忠,那他绝对能够代表他身后的那个利益团体表现出他们最大的忠诚和坚毅品格。 然后,会议室里便就只剩下了小威廉一个人,他没有离开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因为他很清楚现如今的形势绝对是瞬息万变,有许多事情他必须得在第一时间内做好决定,并且实际上即便是来这会议室,他在先前也带来了一些他需要处理的文件,所以这个时候他便打开了摆在他面前会议桌上的文件,没有多想关于眼前所发生许有事情和局势的问题,很快便还是从前那副平静神情的他仿佛就像没有遇到任何问题,在他眼前也没有任何所谓的形势危急,他只是静静的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然而。 这次他的平静却甚至根本没能维持上1个小时便被彻底打破。 是这个时间本该在去往城外千日骑士团驻扎地的伯格森去而复返打破了小威廉的平静,伯格森猛然推开会议室的圆门踏入会议室的时候便就显得十分焦急且愤怒,他一走到小威廉的面前,便紧皱着眉急促道:“出大事了……我刚到城门处便遇上了千日骑士团派来府中的骑士,据他回报,阿尔弗雷德家的玫瑰,亚历山大家的斑鸠以及康斯坦丁家的征服,3支骑士团呈合围之势已经将我千日骑士团围了起来,目的不明!” 合围? 威廉心中一沉,肯定想到他起初所预感到的最坏局面已经正在上演,事实上他在跟尼采回报原本驻在帝都城的各家族扈从骑士团突兀离开了帝都之时就已经知道那肯定是一场有预谋的撤退,只是他倒真没想到这件事情居然来的这么快,来的这么剧烈,根本不给斯图雅特家族任何反映的时间……并且这也是在伯爵刚刚去赶赴那场宴会的时候上演。 看来一场针对斯图雅特家族的大风暴已经决然而展开。 威廉微微皱眉,但却并没有伯格森脸上的焦虑与恐慌,即便是在这种千钧一发的关头,他也依旧保持着他的平静,他简单想了下那3支骑士团的动机和目的,很快便道:“联络帝都城防官,让他出兵干预。” “我试着联络了……但却找不到该死的罗杰,甚至就连加百列也毫无踪影。”仿佛是感觉到他这个见多识多的长辈如此慌乱,而眼前的孩子却又是这样平静,伯格森感觉到了羞愧,他终于调整了情绪,努力让他也平静下来,但遗憾的是,他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不可避免的惨淡味。 都在这个时刻巧合的消失了? 威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当然知道这场阴谋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就要露出它全部的狰狞面孔而试图吞噬斯图雅特,这终于让他这个不过才19岁的斯图雅特大总管感到了棘手……但尽管如此,小威廉起码的思维能力却显然还在,几乎没有太多的迟疑,他便随即沉声道:“是时候放下我们的矜持和骄傲了,即刻去罗斯切尔德公爵家找普罗米修斯少爷……同时,如果克伦威尔家的少爷还在府中让他也来一趟。” 找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意味着什么伯格森肯定清楚,他也知道威廉的意思便是要罗斯切尔德家族在这个关头做出他们所该做的事情了;但问题是为何还要找克伦威尔家的孩子?要知道,克伦威尔家跟斯图雅特家可向都是水火不容的两家,那难道他还指望克伦威尔的继承人在这个时候为斯图雅特家做点事情吗? 他心中费解,但却并没有问出来,兴许这也只是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他点头:“好,事实上休斯这几天一直都在府中。” 为了他的妹妹安妮小姐,休斯确实这些时日留在斯图雅特家的时间要更多于他在克伦威尔家的时间。 然后。 等伯格森很快离开,彻底失去了平静的威廉便也再看不进手中的文件了,他深深凝眉,考虑着眼下斯图雅特家族所遭遇的前所未有的挑战,他在想着城防官罗杰的消失,然后等他忽然想到加百列的消失,再想到伯爵大人今天所需要参加的那场晚宴……他的担忧与恐惧感终于布满心头,他知道,伯爵大人赶赴的这趟晚宴恐怕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宴会! 他眯起了眼睛,缓缓起身的同时也悄然握拳,他俯视着桌面上的文件,仿佛是在进行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 这同时。 黄昏正在逐渐凋谢时,位于百合城堡的晚宴也终于华丽拉开帷幕。 将这次晚宴定于百合城堡的意图其实斯图雅特伯爵能猜出几分,他也瞧得出这帮人是在告诉着他,既然一切都从他的继承人回到帝都后在百合承包参加了晚宴开始,那么一切也都应该以这样的收场而宣告结束,所以此刻的斯图雅特伯爵望着黄昏下百合城堡的轮廓,他便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也扬了扬唇角,毫不掩饰他的轻蔑,他素来便很不喜欢这种故作优雅的合理虚伪。 他抬脚。 城堡门口处的两门侍从赶紧迎过来,发现斯图雅特伯爵只是一个人赶了过来,这两个显然知道不少今日晚宴内情的侍从偷偷交换了下他们的眼神,没掩饰他们的惊讶,随后,亦步亦趋紧随在仅仅带着一把剑的伯爵身后,他们两个也顺手将百合的大门关上。 于是里边的一切便就步入了绝对的封闭和黑暗。 伯爵出现在百合城堡的大厅,几乎就是在他步入大厅的同时,一个身穿敞领武士服的中年男人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正是帝国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他悄然跟随斯图雅特,察觉到斯图雅特停了下脚步,他便也愕然迎上了伯爵回头看向他时的微笑,然后听着伯爵微笑轻声道:“加百列,我说过你不应该来的……” “可是我说过,我一定会来。”加百列声音低沉,全然固执。 伯爵显然也意识到了他的固执,因此他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微笑又打量了加百列几眼,随后这才转身面朝正厅之中,然后,他就站在门口处,看着在他眼前,几乎就是整个帝都了上得了台面的所有大人物大贵族们,他终于轻轻上前,但却仅仅走了两步,便先瞧了眼脸色不善的波旁亲王,才又看了眼一脸阴沉的克伦威尔。 最后。 他终于将视线放在这场宴会的真正主角们身上,他首先是看向阿尔弗雷德,顺带也瞥了眼阿尔弗雷德身后的老人,突兀伸手指向阿尔弗雷德,微笑道:“你身后的便就应该是号称阿尔弗雷德的守护神加戈吧?这么多年还没死,我是不是理解为他已经步入突破七阶斗芒的存在?” 阿尔弗雷德神情平静,点头,没有说话。 伯爵笑了笑,又将视线放在亚历山大的身上,同样也是顺带瞥了眼亚历山大身后的中年男人,依旧云淡风轻的微笑,道:“亚历山大,听说你这位亚历山大家不世而出的弟弟也已经超越七阶,甚至超越你而成为亚历山大的标杆人物?” 亚历山大伯爵神情阴沉,但他的手却在悄然颤抖,不知是太激动还是太紧张,他同样点头没有说话。 再然后……伯爵似乎这才想起在他对面还有着康斯坦丁,帝国铁匠等人,不过这些人明显是他压根儿就不会放在眼中的小角色,他也只是随意看了这些人一眼,便轻笑感慨道:“算上波旁,克伦威尔,也就是说这场晚宴不说藏在城堡暗中的人,就说明面上你们便为我准备了4位超越了7阶斗芒的人物,5位紫阶的存在……真让我不得不感慨这可真是场华丽丽的大盛宴啊。” 说着,他悄然眯眼,手中窄剑陡然从左手交到了右手之中。 可他依旧微笑。 “你们想战,那便战吧。” … … ps:4更。 第二百五十章 决战来临 那就战吧。 就在斯图雅特伯爵用他手中的剑向帝都的大贵族们发起迎战宣言时,他的继承人也终于做出了这个最直接的决定,父子二人同时做出这个决定显然不仅仅是因为血统血缘的缘故,更多的原因兴许也是来自曾经的一位老斯图雅特伯爵所留下的‘哪怕是死,也要睁着眼睛看着敌人’去死这句箴言,于是,面临困境甚至是绝境,父子便都选择杀出个黎明! 这是克里斯汀猛虎王朝正式露出他真面目的第4天。 也是昆廷少爷和他的海曼家族远离尼采而去的第2天。 在此之前,尼采将他自己关在了古兰卡的中军大营之中,他没有见过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人在那2天里打扰他,整整将他关了2天后,没有人知道他在其间究竟做了做过什么,也没有人知道那2天里究竟发生了些怎样的事情,总之就在他第3天从中军大营中走出后,他便已经回复了他从前从容而平静的模样,再也没有半点愤怒阴郁的神情,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像他除了胖子这个玩伴以外唯一的‘朋友’也从来没有在他背后狠狠的捅上这致命的一剑,他依旧淡然。 古兰卡冬日的阳光干燥且刺眼,洒在身上只会让人感觉干冷且并没有温暖的感觉,这个时候刚刚从营帐中走出的尼采便就似乎是在仰望着太阳,他微微眯着眼睛,神情间流露的除了漫不经心便也还是轻松随意,而这样的神情放在他们目前进退惟艰,几乎处处绝境的环境下显然很不适合,于是,这便让得知他出来后第一时间赶到他身旁的宙斯-克里斯汀感觉不解,他确实很想知道这2天在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身上或者思想上经历了怎样的洗礼,他试图去问,但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吧。” 显然是注意到了身旁宙斯的犹豫迟疑,仰望着太阳的尼采没有回头很随意的便问了一句,让宙斯下意识的多看了他几眼的同时,宙斯也终于开口,只是微皱着眉的神情依旧淡漠,他道:“我知道你这2天是在等待着来自帝都你家族的帮助,可是你要知道,你的家族所能给你提供的帮助实在有限,粮草方面对于你斯图雅特家族来说或许算不上问题,可补给呢?战马,铠甲,巨剑,长枪,这些东西……除了海曼家族便再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家族可以撑起这些东西的巨大开销了。” “谁说我是在等着物资方面的补给?”尼采终于回身,在这个时候他看着身旁的宙斯竟也还能微笑,他道:“事实上这两天我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我想不通为何我们要因为补给而困饶艰辛?没有补给难道我们就不能选择不需要补给的作战方式吗?” “以战养战?”宙斯微微沉吟,看向他面前的古兰卡城与再往后的亚特兰蒂斯,他觉得尼采所谓不需要补给的作战方式便是就地掠夺一切的战略资源,这当然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尽管这个办法带来的后遗症和伤及无辜平民的系数要大许多,破坏力也要大许多,但毕竟这里是玛雅而不是帝国,帝国的军团再如何的肆虐破坏,也都与帝国无关。 然而不得不说,他确实是想错了。 几乎就在他脱口道出以战养战的同时,尼采便随即摇头,他看着在他身前5000余骑士临时扎起来的营帐与圈起来的战马休息地,轻声道:“跟以战养战无关,我知道你在想着这里是玛雅,死再多的无辜平民也都无所谓,但我要说的是,这是属于我们的战争,那么战争便就不仅仅是需要女人走开孩子走开,平民……同样也得走开。而我不需要补给的作战意思便是——决战。”说到这儿,他陡然眯眼,喃喃道:“是真正的决战,不管是阿提拉还是猛虎王朝,我要一场决战论成败。” 宙斯豁然动容。 下意识的便是感觉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在遭遇了一次背叛后显然要么是疯了,要么是太愤怒而失去理智太冲动了,要不然他为何会在这种情况下提出决战?难道他不知道这时跟猛虎,阿提拉两方面同时进行决战就是找死的行为吗?毕竟,所谓决战那就意味着他只有一个选择,只能正面跟其他双方军团的进行最直接的冲锋战!可这样一来,根据尼采目前所掌握兵力的分析……结论便就只能是他全军覆灭。 所以宙斯忍不住将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同样俯视着面前的一座座营帐,看着骑士们即便是在这种无聊的时刻也都在默默的擦着剑,进行着短暂的训练,他扬唇道:“你是想依靠你强大的魔法团来取得这场胜利?可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提醒你,猛虎最精锐的骑士团即便是在马上也依旧具备最强弓箭手的能力,你要知道,猛虎最精锐的骑士团实力最不济的也需要在黄阶往上,可想而知这样的弓箭手在冲锋状态下对魔法师所能够造成的致命伤害……再者,就算你的魔法师强大到无惧弓箭手的威胁,可还有一件事情便是,我的父亲他是不会跟你进行所谓决战的,他擅长诡兵,便当然不可能正面出现在你的眼前等你冲锋。” “谁说他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 尼采撇了撇嘴看着宙斯淡漠的神情,略显戏谑道:“事实上我认为他这一战必须得放弃他所谓的诡兵战术,你好象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你克里斯汀猛虎王朝已经决然而彻底的叛国了……玛雅对于阿提拉等人束手无策肯定不意味着帝国就会对你的父亲他们束手无策,我还可以告诉你,帝都的艾德默哈家族之所以一直没有迎来帝国皇帝陛下的怒火,那也只是在皇帝陛下看来,渐渐失去了实权的艾德默哈根本微不足道,可你克里斯汀不同……我甚至可以断定‘火凤’军团的大军正在逼进你的克里斯汀猛虎城堡,所以说,你的父亲同样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太多的选择。”说到此,似乎是注意到宙斯越来越难看的神情,尼采顿了顿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他转而问道:“不过说起魔法师,我倒很想知道你克里斯汀猛虎王朝的魔法师团究竟规模如何?” “断然不能跟你这魔法师团相提并论。” 宙斯神情阴晴不定,不知是因尼采‘火凤’军团威胁他家族的事情而沉重,还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目前所掌握的魔法师团那就是整个大陆最强大的魔法师团而感慨,他道:“这也是猛虎骑士都需要具备弓箭手能力的原因,因为没有足够强大的魔法师团,所以只能选择尽量去克制魔法师团的威胁。” 尼采有些古怪的看着他,倒确实是没想到他就这么干脆的出卖了他猛虎王朝的实力配属……看来他这几天的确是小看宙斯跟他合作的态度坚决了,他笑了笑,仿佛是在感慨着这兴许就是最近一系列阴霾事件中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然后他便简单道:“这对我们来说就更是一个好消息了……那接下来就让我们一起迎接最终的决战吧。” “等等。” 眼看尼采似乎抬脚要走,宙斯开口:“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注定覆灭的决战……不要说是因为你掌握的魔法师团,你也很清楚在两方军团的压制下,魔法师根本不可能主宰战局。” “我没奢望依靠魔法师团获得胜利。”停下脚步后的尼采显得有些犹豫,他迟疑片刻,然后才道:“宙斯,这2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实际上也是我们一直忽略的事情……你不妨想想看,我们为什么要打这场战争?这场战争我们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宙斯沉默。 随即便恍然大悟,他一瞬间看向尼采的眼神也显得尖锐而惊骇,仿佛是在为尼采这个可怕的决定而震撼。 但他最终到底都没有说出试图劝阻尼采的话,不是因为他也了解尼采知道他劝阻不了,只是因为他很清楚尼采这个可怕的决定其实就是他们目前在绝境中唯一可行的方法,尽管……危险到无以复加。 然后,等沉默过后,宙斯便就收敛了他的锋芒,他最后简短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接下来的决战也就不需要我了,我说过我擅长的只是奇兵,而决战便就意味着不需要奇袭等策略,所以我建议你的骑士团还是由凯蒂恩尼副团长来指挥吧,我相信这方面他会比我更适合。” 本来打算离去的尼采突然便玩味了起来:“谁说决战就不能偷袭?”说着,仿佛是在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他道:“宙斯,跟我去见见我的魔法师们吧,我有一个大大的惊喜要给你看。” 再然后。 不难想象当宙斯赶到魔法师们的驻地,见到了那位亚当少爷也见到了亚当的老师安德鲁,听他们说完他们两2天研究的计划后,他将会是何等的震骇且恐惧,即便他素来便是淡漠的军神形象,但他那时依旧是再忍不住而喃喃道:“这将会是一场划时代彻底改变大陆的战争格局,颠覆人们对战争一切理念的全新战争。” 那一刻,宙斯也终于明白斯图雅特继承人所谓的决战也真的不是疯狂到失去了理智后的行径。 …… 接下来。 确定了大方面的战略方针后,既然已经决定不会等待帝都斯图雅特家族方面的物资补给,那尼采和宙斯所需要做的显然就是在‘火凤’骑士团将他们来时所各自带的几天干粮消耗完之前逼迫亚特兰蒂斯的阿提拉候爵出城决战,同时也让猛虎王朝克里斯汀离开他的猛虎城堡赶赴战场,这当然是个极为危险的动作,同时也必然是个极具挑衅意味的动作,于是,几乎就在决定了决战的第2天,由凯蒂恩尼率领的5000火凤骑士团便就直扑亚特兰蒂斯城南的格格鲁阿提拉大军,在那里,驻扎着阿提拉候爵3000骑士团以及万余精锐步兵团。 决战终于如期上演。 没有人能够想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会在这样的形势下发起冲锋,包括克里斯汀伯爵,包括阿提拉候爵,甚至也还包括温莎夫人等人,他们其实在做完他们一系列暗中布置的事情以后,本来打的主意也就是等待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不战自溃,毕竟,物资补给的中断本身就意味着这场战争要么就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按兵不动等待补给,要么就是他一日日消耗着他的物资,然后最终迎接不得不因缺乏物资而直接重新化整为零解散他骑士团的命运,所以不难想象的是,当尼采做出了这个决战的决定,玛雅方面,温莎夫人等人方面,几乎都认为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是疯了,是被逼的狗急跳墙试图飞蛾扑火了。 事实上,他们这么理解本身也无可厚非。 并且如果他们能够坚持他们的理解,然后固守等待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物资消耗殆尽那也确实可以让尼采不战自溃,然而,遗憾的是如同尼采所料,帝国方面对于克里斯汀家族的异动很快便做出了反映,‘火凤’军团也在第一时间挥军北上直逼克里斯汀家族的猛虎城堡,这当然是让克里斯汀伯爵不得不短时间内做出决定的一件事情,于是,就因为这件事情的发生,便就导致克里斯汀伯爵和温莎夫人也没有过分强硬的去阻止暴怒嗜血的阿提拉候爵正面迎上这场决战。 阿提拉对于这场决战自然是最为期待的。 尽管他也很费解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疯狂到底有何信心支撑,但因为前段时间被克里斯汀继承人奇袭战所生生憋出了天大怨气,也因为在他看来,克里斯汀猛虎王朝的参战那就是嘲讽他的无能,他的怨气再加上愤怒,和他一直都很想亲手斩尽斯图雅特继承人军团的头颅,他在得知他驻于格格鲁城外的军团遭受突袭后便就直接做出了挥军迎敌的决定。 其实。 起初率着他驻于亚特兰蒂斯城内弓箭手去迎接决战的阿提拉候爵多少还是有些犹豫的,前段时间他到底是被该死的游击奇袭战给打的完全束手无策,他确实是担心等他率着大军赶到了格格鲁城,那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和克里斯汀的继承人率着大军又跑了,他岂不是也只能白跑一趟?然而,等到赶到格格鲁城,看到了斯图雅特家族麾下的‘火凤’骑士团,他便终于清晰的意识到这是一场真正的决战,一场让他实在不能不兴奋,也不得不亢奋的决战,他俯视城外跟他3000骑士,万余步兵团依旧保持着对峙的‘火凤’,亢奋的便连眼睛都红了,手也颤抖了。 决战一触即发。 太兴奋的阿提拉候爵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便忽视了那个欺骗了他的克里斯汀继承人不在战场,那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也不在眼前。 …… 与此同时。 得知阿提拉赶到格格鲁后‘火凤’依旧未退,克里斯汀伯爵便也终于嗅到了决战的气息,其实按照他的本意,他是不会出兵参与这场决战的,毕竟除了考虑到阿提拉和斯图雅特继承人兵力实在悬殊到他根本不需要参战这一因素外,他还得留在猛虎城堡戒备着北上的‘火凤’军团,然而,同样也还是因为这场决战来的实在太过突兀,却又是让根本无法安心等待着阿提拉带来胜利的消息,毕竟,宙斯了解他,那他便当然也十分的了解他的继承人,很清楚他的继承人擅长奇袭战的他不可避免的会好奇他的继承人为何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选择这样不明智的战争方式。 按照他一开始的预期,他本来认定他的继承人会发动以战养战的策略继续骚扰阿提拉大军的,那他为何会决战? 克里斯汀想不通这个问题,便当然会隐约觉得其中有阴谋有陷阱,再加上他本来就对阿提拉不屑且完全没有信心可言,他就更是下意识的认为阿提拉很有可能会战败,而战败当然是他们不能接受的事情……所以最终,他便还是亲率5000精锐猛虎骑士团赶赴格格鲁,没打算直接参战,但要在一旁旁观,如果阿提拉败,他自然会出手阻止他的败,但如果阿提拉胜,那他肯定坐等胜利,同时也坐等他这个有趣的斯图雅特侄子会如何收场,总之,这对目前的他而言根本是一个有利无害的选择。 他当然不认为仅有5500骑士团在手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能够一方面发动跟阿提拉的决战,一方面也挑衅他猛虎王朝,试图把他也卷入战火。 第4天。 当克里斯汀猛虎王朝的军团穿过巴塞城,饶过古兰卡,克里斯汀伯爵便也终于出现在了决战的最前线,随后,本就没打算直接参战也必然拥有完全理智的克里斯汀伯爵便就愕然的发现,他的继承人和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这两个大主角却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根本不在战场。 他愈发的觉得这根本是场阴谋。 第三百五十一章 神迹 毫无疑问,这是场突如其来的决战。 也就是因为这场决战来的突然来的太不应该也让人措手不及,那再加上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和他的继承人却都没有出现在这场敏感的决战战场上,克里斯汀伯爵便当然有足够的理由重视那两个一个在战场上绝对可以主宰乾坤一个在战场下也可以翻天覆雨的小家伙究竟是在打着怎样的主意,所以后来等他一在格格鲁城的城西方向临时的驻扎了下来,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派人去查这两个小家伙的动向也就不出意外,并且随后没等他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他便随即又派出骑士去侦察斯图雅特继承人所拥有的法师塔魔法师们是否也在战场,然后,两个人分别回来报告,一说完全找不到斯图雅特继承人和他克里斯汀继承人的下落,一说法师塔的魔法师团也不在‘火凤’骑士团的周围,似乎根本没有出现在格格鲁的决战战场。 于是,这就终于让克里斯汀伯爵感觉到了诡异和蹊跷。 先不提本该是这场决战主角的两个小家伙到底在玩弄着怎样的把戏,就说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出现在这场决战中?要知道,魔法师团的强大和存在本身就是斯图雅特继承人在绝境中的唯一一个逆天大优势,可以说如果没有魔法师团,他甚至根本不可能给阿提拉候爵带来任何麻烦,那他的魔法师团又有什么理由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消失?难道他摆出的决战架势依旧仅仅是虚张声势?这支‘火凤’骑士团也依旧会在特定的时刻不战便逃? 克里斯汀伯爵望着距离他有数百米的格格鲁城。 他当然知道这个可能性几乎微乎其微到可以忽略不计,因为这一次斯图雅特继承人所摆出来的架势已经是不允许他临阵脱逃了,再加上阿提拉的大军已经是在对‘火凤’骑士团实施着包围的策略,而他的猛虎骑士团也封堵了‘火凤’的唯一退路,那‘火凤’即便是想逃也根本便是无路可逃,并且更重要的是,眼前的‘火凤’骑士团也根本没有临阵而逃的动向和意图……那这一切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克里斯汀伯爵愈发的觉得这场决战很有意思了起来。 战又不战,逃又不能逃,魔法师团也不在,那没出现在这场决战中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和他的继承人把‘火凤’骑士团放在格格鲁城外摆出这个架势难道仅仅是为了吸引他和阿提拉的注意?可就算他成功的做到了这一点,他又能做些什么?克里斯汀猜不出,不过猜不出这点无所谓,关键是他很确定,决战一旦上演,那一切的疑惑也都会一个清晰的答案,同时他还可以肯定,这场决战……不管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有着怎样的诡计,他最终也都必然难逃覆败的结局。 因为他克里斯汀的猛虎便就在此。 …… 第5天一早。 料定缺乏物资补给必然在这种合围下耗不了几天的‘火凤’终于给出了决战的信号,一大早,当克里斯汀伯爵从营帐中走出看到了对面‘火凤’大营上空这几日都没有出现过的滚滚热气,他便知道这是‘火凤’在进行着战前的最后补充动员了,因为他很清楚前几日并没有这种热气的出现只是因为‘火凤’的补给跟不上,而此刻既然他们已经升火造饭,那自然也表明了他们不再需要所谓的补给,在进行骑士团最正面的碰撞中,沉重的铠甲和高强度的作战也确实都需要骑士们补充好最完整的体力和战力。 果不其然。 大约一个小时后,自格格鲁城南方向便传来阵阵喧嚣的马蹄轰然声,这让克里斯汀伯爵也忍不住期待的同时,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下令他的骑士上马,然后朝格格鲁城南战场的方向靠近,然后,当他赶赴战场前约莫300米处,他便清晰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5000厉兵秣马的‘火凤’骑士已经都做好了冲锋的前奏准备,在他们领头穿着斯图雅特家族特制银色战铠骑士的指挥下,他们正面对着位于对面的3000阿提拉骑士团,蓄势待发;而阿提拉则依旧是站在格格鲁城墙上俯视着眼前的战场,他没有率着他从亚特兰蒂斯带来的精锐骑士团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战场,这或许是因为他在顾忌着斯图雅特家族继承人的魔法师团,或许也是因为他对他城下的3000骑士万余步兵有着充分的信心,总之他的主力军团依旧是在城门处按兵不动。 斯图雅特家族的骑士高高将手中大剑扬起,爆发出一道刺眼的青色斗芒,随即,伴随着马蹄轰鸣,5000名‘火凤’骑士终于在领头骑士率先冲锋后,同时跟了上去,一阵惊天动地呐喊嘶吼声中,对面阿提拉3000骑士的骑士团长也悍然拍马,直接冲锋;没有任何的迟疑和战前动员也没有任何的诡计战术,在克里斯汀伯爵面前所上演的,就是一场最直接最干脆也最血腥的骑士碰撞。 刺眼的青色,绚烂绿色,浓郁的黄色,泛滥的橙色,瞬间布满天空,也瞬间让这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眼前的一幕煞是好看,就像七色的彩虹在不停闪烁,也像各色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梭……然而,却就是这样漂亮的一副画面,却也煞为残忍,那里所充斥着的却是除了鲜血便是杀戮,沉闷的铠甲碰撞声,落地时骨骼被马践踏的碎裂声,惨嚎声,都在扭曲着这好看的一副画面,也最大程度的渲染着暴力血腥和美的结合。 克里斯汀伯爵悄然眯起了眼睛,战场距离他的猛虎虽然有段距离,但战场的血腥的气氛依旧是让他清晰的感觉到他身后骑士的躁动战马的亢奋,他没有回头,断然摆手制止了身后的骑士,表明猛虎骑士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参与战争的同时,他也望着‘火凤’再忍不住心中感慨了起来:在此之前,他倒确实没想到‘火凤’的那个人女人居然能够拿出这样的一个大手笔来支持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整整5000人,居然起码都在黄阶上下的实力程度浮动,这样的实力,那几乎就是整个帝国,甚至整个大陆上都最强悍的一支5000规模的骑士团了。 到底是‘火凤’啊。 克里斯汀感慨着,随后不出意外的注意到在这样一支骑士团的直接冲锋中,阿提拉的3000骑士团只能节节败退……可即便如此,格格鲁城墙上的阿提拉却依旧没有率着他的主力骑士团参战的意图,他依旧是神情阴沉的俯视着眼前战场,这就实在是让克里斯汀不得不疑惑了起来,不过,等他再次望向战场,他的疑惑便也终于有了答案。 他注意到,没有直接参战的格格鲁城下万余步兵已经从四个方向围上了冲锋战斗中的‘火凤’,四个方阵,每个方阵都有近5000人的规模,这自然是在陈述着阿提拉的意图,根本便是将这支5000人规模的精锐‘火凤’骑士团一口吞掉,一个不留! 真是好大一个的野心。 克里斯汀撇了撇唇角,再看着阿提拉的3000骑士团在退有百米的距离后陡然便再次拥有了气势发起冲锋,再一次的跟‘火凤’骑士绞杀到一块,他就彻彻底底的明白了阿提拉的战略意图:无非是要牺牲他这3000不是主力的骑士团去消耗‘火凤’的锐气,然后等‘火凤’完全沦陷于这3000骑士团的进退沼泽时,他的万人步兵团便也恰好可以完成他的包围圈计划,最后自然是一个都不可能跑掉的‘火凤’只能迎接阿提拉的绝对主力,到那个时候,连克里斯汀伯爵都很愿意相信,阿提拉确实能够将这支‘火凤’的5000精锐全部吞下。 尽管这会导致不必要的3000骑士白白牺牲,可对于只想杀人而根本不计较自己会伤亡多少的阿提拉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问题。 一如既往的残暴阿提拉,一如既往的……愚蠢阿提拉。 克里斯汀不屑的看了眼城墙上的阿提拉,便基本上对眼前的战局没有任何期待了,虽说这5000‘火凤’确实强悍到近乎大陆同等规模的骑士团中无敌,但在4面步兵团方阵的威胁压迫下,这支‘火凤’也确实很难肆无忌惮的爆发出他们全部的实力,接着最终陷入包围面临绝境也就顺理成章……所以,这个时候的克里斯汀伯爵便就只是在期待接下来他的继承人和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能够给他带来哪些惊喜了,他当然知道这5000‘火凤’绝对不会这么白白牺牲,他也当然知道眼前这看似再没有任何悬念的战局,其实最大的变数还并没有出现。 那就是那两个有趣的小家伙。 他立于马上,抑制着身后猛虎想要参战吞噬一切的冲动,他神情不变的看着眼前战场……看着如他如料般阿提拉的3000骑士团退退进进,进进退退,消耗着‘火凤’的锐气和战意,也看着‘火凤’始终没办法彻底拿下这3000骑士,再看着过了许久许久,当晌午的太阳都开始偏斜时,一个早上高强度的激战终于导致了‘火凤’锐气大减,阿提拉的3000骑士团也终于不可避免的被‘火凤’践踏到再无一战之力,他就忍不住悄然眯起了眼睛,便连神情都严谨了起来。 然而,他派出去的哨骑却还是没有回报关于斯图雅特继承人魔法师团的动向,也还是没有那两个小家伙的行踪。 战场上的杀戮惨嚎声正在逐渐被步兵团震天动地的脚步声所淹没。 阿提拉3000骑士团的陨灭终于换来他预期的效果,到眼下这阶段,已经不足5000,战力也大减的‘火凤’也彻彻底底的被万余步兵团也包围,他们基本上已经成为了阿提拉囊中的猎物……并且,‘火凤’这时还根本没有突围的可能,纵然他们随便选择一个方向所面临的步兵方阵貌似脆弱不堪一击,可其实由于克里斯汀猛虎的存在就注定了他们不能轻易突围,况且,还有阿提拉放在格格鲁城门处的主力军团也是在暗示着这批一个早上激战消耗了巨大体力的骑士们即使逃,也逃不了。 一切似乎都已成为一个定局。 可最让克里斯汀费解的是,即便如此那两个孩子也还是没出现,那个强大的法师塔魔法师团……同样没有出现,这让他再忍不住深深的皱起了眉,可心里却很清楚,很快,很快他们都会出现了。 …… 如克里斯汀伯爵所料,但又完全出乎克里斯汀伯爵所料。 几乎就在格格鲁城墙下的阿提拉消失不见,城墙下阿提拉的主力骑士团前也出现了阿提拉候爵的身影,形势紧张的绝对是最后的关头,克里斯汀伯爵也断言那两个孩子跟他们强大的魔法师团是时候出现了的同时……自猛虎骑士团的后方,一名没有穿着铠甲,身形单薄脸色发白蓄着乱蓬蓬胡须的老魔法师狼狈的,艰难的骑着马赶到了克里斯汀的阵前,然后由于本身就不会骑马,魔法师几乎是滚下了马……但却没时间整理他的狼狈,抬头便迎着克里斯汀的锐利眼神,急促道:“就在骑士团身后不足200米处,有一阵磅礴的魔法师气息悄然涌现!” 魔法师团终于出现了? 克里斯汀最后看了眼格格鲁城门处蓄势准备发起冲锋的阿提拉,再不犹豫的他悄然做出一个手势,然后他勒马便朝他猛虎骑士团的后方疾驶而去,并且与此同时,他的骑士们也都整齐划一极有默契的将挎在马身上的弓摘了下来,箭也上了弦……这是猛虎骑士团最强大的地方。 200米的距离瞬息便至,克里斯汀伯爵眯着眼睛瞧着他的眼前。 但却愕然的发现那里并没有魔法师团的影子,这当然解释不通,那股磅礴的魔法气息又是什么? 他费解。 可就在费解的同时。 一股浓郁到几乎让他以及他身后骑士团都睁不开眼睛的白光陡然绽放在他身前不足200米处,这白光的强度甚至已经超过天上明亮的太阳……让克里斯汀一时间几乎窒息。 随后等他完全适应了这股强烈的白光而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便也再不可抑制的无限放大,他英俊到妖异的脸也再不可抑制的完全表现出了他的瞠目结舌……这个世间,克里斯汀在很早以前就认为再不可能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惶恐,能够让他惊骇了,可眼下,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却根本便是下意识的表现出了他的惊骇,他的惶恐! 他满是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突兀出现在他面前的他的继承人,感觉宙斯根本就是在给他上一堂最荒诞的战场奇袭课,说是奇袭,自然便也是指这指骑士团陡然的出现,而说是荒诞,那还是因为他继承人宙斯和他身后的将近300名斯图雅特扈从骑士,简直就是凭空出现的! 要知道,他的猛虎骑士团周围500米附近肯定都在他的控制之中,不要说出现一支小规模的骑士团,就说要出现一个人,甚至飞过一只鸟,那也都逃不过他的哨骑和掌握……可眼前这支骑士团的出现又该怎么解释?上帝之手的神迹体现? 克里斯汀感觉他对战场的绝对把握就这么轰然崩塌。 根本无法解释眼前这支300人规模的斯图雅特扈从骑士团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他眼前。 …… 而他震骇他恐惧他无法解释,自然也都跟他对方的继承人毫无关系,宙斯在看到他父亲神情的一瞬间,满上闪过一抹叹息,但随即很快回复坚毅神情的他,当然很清楚趁着他父亲没反映过来的这个瞬间,那就是他发起冲锋的绝对机会,兴许也是稍纵即逝的唯一机会!因此,他几乎在出现于猛虎骑士团后方后,便陡然扬起手中长枪,没有下令没有呐喊冲锋的口号,沉默便悍然的发起冲锋! 300千日草骑士同样勇猛而毫无畏惧的紧追宙斯脚步,没有一骑迟疑没有一个人畏惧,尽管他们都很清楚,在他们这300骑士的面前,是一支猛虎王朝最精锐的5000骑士团! 冲锋转瞬便到,从出现到发起冲锋,再到正面跟克里斯汀猛虎骑士团碰撞,所用时间必然超不过1分钟……可就是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强大的克里斯汀伯爵显然是在他的继承人扬枪之时,就迅速的压抑下他暂时的恐惧和震骇,他冷漠挥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即使他也很清楚这300骑士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但由于这场奇袭战来的根本便是诡异无法解释,克里斯汀伯爵依旧不敢有任何轻蔑或者懈怠。 猛虎的骑士们显然具备优秀到极至的战争素养。 他们兴许先前如克里斯汀伯爵一样震撼到完全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可既然伯爵下了令,那就算面对的真是一群鬼魅之兵,他们也决不会有任何迟疑,沉默而迅速的将弓箭收起,换上长枪大剑的同时,他们便也跟面前的300人规模骑士团正面碰撞……只是,战争素养再如何的优秀,将手中用来对付本以为会出现魔法师的弓箭换成对付骑士团的长枪和大剑显然需要一定的时间,而这段时间便足以让宙斯和他率着的300骑士将最边缘的猛虎骑士阵营直接冲乱,冲散。 当然,再往下他们肯定无力改变猛虎的强大和整齐阵容。 可实际上,宙斯却似乎本身就没有直接冲锋的意思,他就是等到猛虎骑士团的后方因为他突然发起的冲锋而出现了小规模的混乱之时,趁机使猛虎后方阵形再无法保持,他便陡然扬枪,率先便撤向了他出现的地点……这一系列动作可谓快到便是克里斯汀伯爵也无法解释,他当然不会知道他的继承人发起这次昂贵的奇袭本身就只是让他出现一点点的慌乱。 然后,无一伤亡的宙斯和他的300骑士就在5000猛虎骑士团的追击下迅速退回他们出现的地方。 接着消失不见。 克里斯汀伯爵终于骇然到深深眯眼,浑然不觉他紧握的手便连指节都已泛白。 第三百五十二章 黑暗骑士 没有人能够解释得了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事实上如果不是这时的猛虎骑士团队形局部混乱再没有了一开始庄严肃穆的气势,那兴许包括克里斯汀伯爵在内的猛虎骑士团甚至压根儿就不会有人相信他们刚刚遭遇了一次闪电般的奇袭……可再如何的不相信,眼前骑士团的阵形以及地上几名受了伤的骑士却又根本是在清晰的提醒着他们,那支犹如鬼魅般的小规模骑士团确实是来过,并且冲锋过,所以这就让猛虎骑士团所有的骑士们都感觉迷惑费解了,他们望向他们克里斯汀伯爵的眼神显然也都是在试图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但克里斯汀伯爵又怎么可能会有这个答案? 即便他这些年在镇守帝国北部与玛雅摩擦不断也几乎可以说是无敌沙场数十年,可对于先前突兀出现的骑士团所发动的奇袭战,不要说有见过没见过,就说听说,他也断然没有听说过,那又谈何解释? 不过,无法理解肯定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克里斯汀伯爵很清楚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一场奇袭战就是最纯粹的奇袭战,它不仅改变了他对战场布局的认识,更是颠覆了整个大陆所有的战争理论或者实战,因此,由于根深蒂固数十年且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所有经验或实践就这么被轻易颠覆,一时间内克里斯汀伯爵便很难彻底摆脱他心中的惊骇。 当然。 惊骇归惊骇,可要心智强大的克里斯汀伯爵因此而慌乱,那显然也只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最终也只是悄然眯起了那双桃花眸子,望着身前宙斯先前率着骑士团所出现的空地,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放弃了将那块地方围起来的意图,这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克里斯汀伯爵在赌他的继承人还会不会同样从那个地方再来一次奇袭,只是因为克里斯汀伯爵很清楚就凭他继承人那300斯图雅特扈从骑士,想要为他带来大麻烦实在太过困难,他也只需要按兵不动便就是了。 而这期间,他便始终都是在盯着据他麾下魔法师所说魔法气息极为浓郁的地方,他在考虑着这浓郁的魔法气息跟他继承人如鬼魅般发动的奇袭究竟有着怎样的必然联系……联系肯定是有联系的,这点克里斯汀伯爵很清楚,并且从他变幻莫测的神情中也轻易便可看出他对这点联系的重视——确实,也实在是由不得他不重视,因为这种随意让一个骑士团出现在指定地点的魔法,往小了那就是改变大陆以后的战争格局,而往大了说那就是逆天,同时更可怕的是,这种逆天的东西居然掌握在他的敌人斯图雅特家族的手中,尽管克里斯汀伯爵很清楚这种魔法必然是出自擅长也喜爱在魔法领域内攀登制造奇迹的法师塔,但问题就是目前法师塔跟斯图雅特继承人之间的暧昧那已经是整个大陆都知道的事情。 “真是群该被教廷送进地狱的异端啊。” 断然不是感慨尼采这个异端跟法师塔那群异端之间暧昧的克里斯汀伯爵只是感觉棘手感觉头疼,并且他也肯定不是在头疼这个魔法可能会为眼下这场决战带来怎样的变数,而仅仅是头疼这个魔法师很有可能会直接动摇到他们即将,或者已经做成的伟大功业的根基。 …… 这同时。 等到步兵团4方阵对眼前的‘火凤’骑士团彻底形成了合围,格格鲁城门口前兴许根本就没注意猛虎军团动向的阿提拉侯爵也终于骑马扬剑,他火红的披风在干冷却明亮的阳光下十分鲜艳,猛然俯身向着他前方步兵方阵间刻意留出的缝隙冲锋时,他身后的近万精锐骑士也齐齐爆发出响彻苍穹的嘶吼声,一时间,犹如狮子搏兔,阿提拉率着他身后的骑士们带着滚滚烟尘正面而杀向就在眼前的‘火凤’,那一刻,阿提拉猩红的眼睛狰狞的神情,以及‘火凤’目前的处境似乎都是在预兆着这场决战的帷幕即将落下,也预兆着格格鲁城前的大地必将染满鲜血。 但即便如此。 即便一个早上的冲锋战已经将凯蒂恩尼与他身后‘火凤’的战力与体力都消耗殆尽,可面对阿提拉浩浩荡荡的骑士军团,正面迎着阿提拉的凯蒂恩尼却依旧神情冷静,他缓缓将握着长枪的右手放在胸膛的铠甲上,触摸着那里刻着的千日草,他的眼神陡然锐利:“为了荣耀和信念!” “为了荣耀和信念!” 精神上的无畏最终战胜体力上的溃乏虚弱,只剩下4000骑左右的‘火凤’骑士团在凯蒂恩尼一骑当先的冲锋下,瞬间爆发出跟他们这时苍白脸色,细汗密布等神情绝不相衬的滔天战意。 两军瞬间碰撞,依旧是最直接最正面的骑士冲锋绞杀战。 鲜血的味道杀戮的气息也再次像魔鬼的微笑一样笼罩格格鲁。 然而。 尽管这场最终的决战就距离猛虎骑士团不足300米,可依旧处于猛虎骑士团末尾的克里斯汀伯爵伯爵却像是已经对这场决战再没有了任何的兴趣,他依旧望着他继承人先前出现的地方神情阴晴不定……这当然不是说克里斯汀伯爵不分轻重缓急,实际上对于克里斯汀伯爵来说,那场结局早已注定了的决战真的不重要,尤其是跟他眼前那个曾经出现过小支骑士团,如今只剩下一堆杂草与乱石的地方相比,这场所谓的最终决战他甚至便连回头看一眼的兴致都不再有。 可最终他却还是不得不回头,并且同时他还必须赶回猛虎的阵前。 因为几乎就在格格鲁城前的决战上演的同时,还是那名神情狼狈须发蓬乱的老魔法师一路跌跌撞撞的便又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没等他开口去问,老魔法师已经是一脸见了鬼的神情,匪夷所思且歇斯底里的叫嚷道:“大人,左前方再次出现那股磅礴的魔法气息,跟刚才……” 甚至没等老魔法师的话说完,陡然勒马的克里斯汀伯爵转瞬便回到了他猛虎骑士团的阵前,然后,他一脸阴沉的望着老魔法师所说的左前方,紧紧握着剑的手下意识的便用力了几分——不是紧张更不是恐慌,事实上克里斯汀伯爵也猜得出这次他继承人的突兀出现必然不是为他的猛虎军团,而只能是从后奇袭阿提拉的步兵方阵为‘火凤’解围,他只是恼火,为这神出鬼没的斯图雅特扈从骑士团恼火,也为法师塔这该死的魔法研究而恼火,更为斯图雅特继承人和法师塔的友谊而恼火。 而也是他沉脸恼火望着他的左前方时。 不出意外的一阵刺眼白光突兀绽放,有了一次经验的克里斯汀伯爵这次倒是深眯着眼睛看清了那300骑士的出现,他终于发现,原来不是说这支骑士团同时便瞬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借着刺眼白光的掩护,先是他的继承人宙斯出现,然后白光范围逐渐扩大,大约持续有3分钟后,白光才渐渐敛去,300骑士也才终于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克里斯汀伯爵皱眉沉思,既然知道这300骑士必然是奇袭阿提拉的步兵团,那跟他的猛虎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关系了,他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仔细研究这该死的魔法,然后寻找破解的办法,绝不能为他们伟大的功业留下这个后患无穷的毒瘤: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斯图雅特扈从骑士团出现的那块地方同样也有着散乱的乱石堆,乱石堆上也堆积着杂草,跟他猛虎后方那堆杂草乱石堆好象极为相似,便连摆放的顺序也都有迹可寻……隐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摆在地面硕大的五角星。 克里斯汀伯爵隐约觉得他似乎是把握到了某个关键。 他在想着难怪‘火凤’在物资短缺的情况下,摆出了决战的架势却反而是在这里驻扎里几天,难怪一直等他到来,‘火凤’才能够终于发起最终的决战……想必一开始他们就是在这个魔法做着准备工作吧。 …… 也就是克里斯汀伯爵眯着眼睛寻求着该如何破解这个逆天魔法时。 骤然出现在决战战场边缘的宙斯也将他身后的300名斯图雅特扈从骑士团阵形整理完好,接着,本该正面对着阿提拉步兵团发起冲锋的他却再一次悍然而以300人规模的骑士团直接剑指猛虎骑士团! 克里斯汀伯爵注意到这一点便当然再没有心思去琢磨那个该死的魔法了,他陡然望向他的继承人,却看到他的继承人已经决然挥剑而直接朝着他骑士团的正面凶狠而猛烈的撞击了过来……这倒确实是让克里斯汀伯爵很难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他继承人的意图,他断然想不通他的继承人为何会这样愚蠢的选择这样一种冲锋角度,难道还是打算跟先前一样,只是让他猛虎的阵形出现混乱,就再次逃脱? 可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克里斯汀一时间想不明白,但等到他的继承人宙斯率着斯图雅特的扈从骑士团正面而撞上了他的猛虎,他就终于明白了一切。 他的猛虎骑士团距离阿提拉的步兵团方阵实在太近了。 不足300米的距离那几乎就是骑士最佳的冲锋距离,因此,当宙斯猛然撞击上猛虎骑士团的正面,迫使猛虎不得不反击的同时,他便直接调转马头继而又冲向了阿提拉的步兵方镇……300人,人少是劣势这个自然而然的理论便就如此轻易被彻底打破,在眼下这个情况中,人少,只能意味着指挥的容易,调度的简单,这便也就造成几乎宙斯一转身,他身后的斯图雅特家族扈从骑士也都很快调转了身形,齐齐而按照克里斯汀伯爵一开始所料那样冲向了阿提拉的距离猛虎最近的步兵团。 于是。 下意识便追击这小股骑士团的猛虎骑士们最终便也跟着这300骑士而陷进了阿提拉的步兵团之中,最终的结果便是3军纠缠,彻底大乱。 这期间,克里斯汀伯爵当然有机会阻止他的猛虎,可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至于原因兴许是因为他的自负,兴许也是因为他本来就想彻底剿灭这可恶的300斯图雅特骑士,所以即使他看清了他继承人的意图,也看清了他的继承人根本便是要格格鲁城前的3军全部都参战而混乱,可他真的不在意,对于他而言,就算再如何的混乱,这场决战的结果也都不可逆转,斯图雅特的300扈从骑士必然一个都逃不了,‘火凤’的5000骑士同样也只能将鲜血留在这里。 他就这样眯着眼睛任由他的猛虎骑士团从他身旁呼啸而过,一个接一个的绞杀进阿提拉的步兵团,跟斯图雅特的扈从骑士混战,也践踏死不少阿提拉的步兵……他冷笑。 可冷笑不过刚刚浮现,却陡然便直接就凝固在了他的脸上。 克里斯汀终于意识到他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终于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被这该死的逆天魔法,该死的300斯图雅特扈从骑士而吸引了他全部的视线,以至于他忽略最重要最重要的一个因素——那个孩子,那个斯图雅特家的孩子为何还是没有出现? 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以克里斯汀伯爵的心智来说,他便当然能够在这个时候瞬间想通这个问题,因此,脸色骇然大变的他再不敢有任何迟疑的便直接勒马起身……但却是向着决战战场的反方向而去。 再不理会这场该死的决战,也再不理会这该死的混乱。 …… 与此同时,亚特兰蒂斯。 采取上次同样是亚特兰蒂斯全城戒严情况下而潜入亚特兰蒂斯方法的尼采此刻正眯着眼睛看着站在他眼前‘秩序’的团长安东尼奥,这是‘秩序’位于亚特兰蒂斯的一处平常联络点,够隐秘也够安全,但就是环境狭窄,房内也由于长时间的无人居住而显得潮湿且沉闷……这对于素来便有洁癖的尼采来说当然不是一个良好的环境,尤其是再加上他在这样的环境中为了等安东尼奥足足等了2个小时的时间,那他心情的恶劣程度就实在不难想象了,尽管这2个小时对于他来说本身就应该用在等待上,但他肯定不喜欢用在等待安东尼奥的身上,要知道,安东尼奥在这2个小时里据说一直都是腻在连他兄弟都找不到的亚特兰蒂斯某个女人的床上,那就更不是他能够轻易接受的事情了。 不过,尽管如此,可他神情却依旧平静。 安东尼奥微微垂头,断然知道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平静下怒火的他有些局促,他没敢迎上尼采的眼睛,就这样在沉闷的氛围中沉默有5分钟后,终于在尼采注视下败下阵来的安东尼奥讪笑,随即用他跟贵族打交道所学会的先声夺人手段,直接开口道:“请您听我解释,由于本来说好的黄昏时期发起总攻,我便……” “没错,是黄昏才动手,但问题是,安东尼奥,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我们要做的事情是如何的几率渺茫又是如何的危险吗?”尼采面无神色平静问道。 安东尼奥再次讪讪笑了笑,先是说了句知道,是我的错,随后连忙转移话题,再道:“不过请您放心,您所交代的一切我都布置好了,从伊甸园一路到亚特兰蒂斯西城门,都埋伏有我‘秩序’的绝对骨干,如果敌人仅仅是伊甸园的骑士或者城门的巡防兵的话,那根本不用您动手,我保证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安全送到奇古拉。” “真是一个让我欣慰的‘如果’啊。”尼采嘲弄般的扬了扬唇角,他肯定知道安东尼奥是在转移话题,也知道安东尼奥自己都很清楚要真营救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出了伊甸园,那一路上的敌人必然都是极其的强大,也断然不是‘秩序’的所谓骨干就能抗衡得了的,所以就是因为安东尼奥到底不是他的人,‘秩序’的人也在这一次计划中充当了炮灰的角色,尼采便也没再跟安东尼奥继续计较,他最终于也只是淡然提醒了安东尼奥一句,你要是再这样不分轻重缓急的在女人的床上翻滚,早晚有一天你会死在女人的床上。 对于这个算不上恶毒的诅咒,安东尼奥毫不在意,一脸贱样的笑着说我那位死鬼老爹在临的时候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尼采便就彻底不再理会他这畸形的人生观,看了眼外面天色,他犹豫了下,还是问道:“跟罗斯切尔德千金身旁的诺娃联系上了吗?” 安东尼奥摇头,说根本联系不上,整个伊甸园都全部封闭了起来。 尼采默然。 …… 这就是他全部的计划,既然发动起这场战争的最终目的就是亚特兰蒂斯伊甸园里的戴安娜-罗斯切尔德,那在大局,在战场上已经再不可能拥有任何机会的他,所需要做的便当然只能是通过最直接的手段来完成这一点,只是危险系数……想到此,他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即便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却固执就是要跟在他身边的潘多拉,迎着后者笑眯眯的神情,尼采下意识的便伸手揉乱了她一头好看的金发,开口道:“既然都已经是高阶骑士了,那等会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流血。” 仇恨永远是最能让人孜孜不倦进化的兴奋剂,所以选择了以仇恨为信仰源泉力量来源的潘多拉成长的速度让人瞠目结舌,尤其是法师塔跟吸血鬼与狼人直接碰撞厮杀后,父母因黑暗生物而死的潘多拉成长速度更是令尼采感觉恐怖。 潘多拉依旧微笑,小脸上写满依赖,完全不像一个强大的黑暗骑士。 她看着她的尼采哥哥,很久很久以后都没有说话。 她在心里告诉她,她可以流血可以受伤甚至可以死,但她不容许他流血他受伤他死。 第三百五十三章 进攻 伊甸园。 这场注定激烈残忍且不会留下任何余地的厮杀冲突在起初阶段却是反常的温和,黄昏的时候,牵着潘多拉小手的尼采仅仅是带着安东尼奥一个人前往伊甸园,然后就在门口,没有暴力也没有悍然撞破伊甸园正门的野蛮举止,尼采甚至是要安东尼奥很绅士很有礼貌去敲门,接着,即便是一肚子腹诽的安东尼奥敲门后从伊甸园里走出了一个管家人物的中年男人,他也依旧没有任何不友好的态度,甚至仅仅是微笑向中年管家说我们是来拜访阿提拉候爵的,管家神情有疑惑有错愕,像是一时间想不起这个他并不应该陌生的黑头发少年到底是谁,他也只是下意识的说候爵不在,显然知道这个事实的尼采再次微笑,说不在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在庄园里等。他说到这儿,管家终于想起这个黑头发的少年便就是伊甸园2个月前那一夜血腥杀戮的始作俑者,于是,豁然伸手便指着尼采连声道是你……并且就在认出这个黑发少年就是伊甸园头号敌人的同时,他当时便也做出了他最应该做但却也是最愚蠢的一个决定。 他直接便试图朝庄园里呼喊。 可就站在尼采身前的安东尼奥怎么可能会给他这个机会,几乎就在管家伸手接着转身的同时,安东尼奥便悍然用他硕大的手掌卡住了他的咽喉,猛然发力管家只能不甘发出咯咯的声音就此软倒在地……一系列的过程简洁干脆毫不拖泥带水,便连尼采也忍不住侧目而惊讶的看向了安东尼奥,他倒确实没想过这位擅长在大床上战斗的‘秩序’团长竟然具备着青阶斗芒的强悍实力,而对于尼采并没有刻意掩饰的惊讶,安东尼奥明显十分享受,炫耀般的笑了笑露出一口的大白牙真是要多骄傲就有多骄傲,让尼采一阵无语只能很快收敛起他的惊讶再不理会他而直接便步入了必然充满着危机的伊甸园中。只是这同时,他心中倒终究是忍不住感慨带着安东尼奥原本只是为了防止他跟海曼继承人一样临时倒戈,却实在没想到歪打正着,为他这一次的冒险计划额外添了这点保障。 而接下来便就是这位强悍‘秩序’领头羊的个人表演时间。 或许由于阿提拉候爵真没料到斯图雅特继承人会在发动决战之际悍然采取这个手段,或许也是由于决战中的阿提拉将伊甸园的扈从骑士都带去了格格鲁,再加上伊甸园的前院跟后院相比较起来又是毫不重要,在尼采3人步入前院的过程中所遭遇的狙击便也实在毫无威胁,清一色的护院剑士,都是身穿青袍手执大剑从前院的各个地方赶到通往后园的路上试图阻止这3人,可勇气和决心确实是有了,但实力相对于安东尼奥的青阶来说便明显是跟他们的决心构不成正比,于是,安东尼奥一人在前,用他泛着青色斗芒的硕大手掌一路纵横捭阖,出手霸道干脆丝毫不给他眼前这些或黄阶或绿阶的剑士们任何还手的机会,整整12名护院剑士,就这么在尼采的眼前甚至根本没有绽放光华的机会,便就被安东尼奥逐一格杀,更是将这位‘秩序’团长的形象衬托的无比高大。 这期间。 尼采自然也能够清楚的注意到身前安东尼奥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这样丰硕的战果,除了他青阶的实力对于那些剑士而言本身就是强者分水岭外,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也就是取决于他手段的干脆和强势,而这显然也是他雇佣兵生涯中杀伐果断所造就的霸气,因此,这就更是让尼采难免会多看这位‘秩序’的团长几眼,倒确实是第一次见识到他以前认为只有大床上才具备霸气的安东尼奥在战场上也足够强大。 走到后院圆门前。 威风凛凛的安东尼奥在距离圆门还剩7步左右的距离时便停下脚步等待身后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这肯定不是说因为他知道后院才是最凶险最深不可测的地方而失去了他的霸气不敢往前继续迈步,只是他注意到他身后的尼采在这个时候很莫名其妙的便停下了脚步,他看着尼采,再顺着尼采的眼睛看着地上枯萎了的密涅瓦乌头草贪婪的吮吸着他所制造的一地鲜血,心中倒的确是好奇这位有时冷静的就像那些真正冷漠自私的大贵族,但有时又偏执到近乎疯魔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或者犹豫什么……不过,一直到最终尼采再次抬起脚步直接走向后院园门,安东尼奥也都没能琢磨出这个少年究竟为何会突然停下脚步。 …… 后院。 如果不是尼采3人的突然造访,这一日的伊甸园便很有可能会因为没有了阿提拉侯爵在园内蹂躏他的犯人体现他的残暴而显得格外静谧,只不过遗憾的是伴随着安东尼奥在外院所缔造的血腥,伊甸园便只能干脆失去它的静谧而全然紧张起来,并且这种紧张也只能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比阿提拉侯爵在时紧张,也要比那一夜尼采造访时所带来的血腥还是紧张——因为谁都清楚这将是斯图雅特继承人最后一次造访伊甸园。 黄昏的余光弥漫伊甸园,花园中那些在冬季里妖艳绽放的黑色曼佗罗就像披上了一层阴霾的灰色,它们静静的矗立在后院的中央,沉默而兴奋的见证着这眼前的一切——在它们身前,是纵向排成了两排的剑士,12人,手持大剑,神情都是无比的凝重,而在这12名剑士的两侧则分别有2名黑衣人,却并没有将大剑拿在手中,反而是很随意的放在身旁,自然意味着这4名黑布遮住了面孔瞧不出他们神色的黑衣人显然是温莎夫人在伊甸园所安排的强悍力量。 整整16人都是全神贯注而满怀戒备的看向后院园门处。 在那里,没有夕阳的黄昏下,黑头发少年牵着粉裙公主裙的小女孩已经站了许久,尽管少年身旁的蓝衣大汉不知是因紧张还是恐慌而时不时的握拳然后松开,可少年却始终平静从容,他没有因眼前敌人的众人和强悍而紧张,也没有因他所要做的事情而激动,只是这样平静的站着,平静的跟这16伊甸园中坚力量而对峙着,并没有再踏前一步,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图,仿佛就是在望着一群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陌生人倒确实是陌生人,但不相干却显然不可能。 场中这所有的人也都很清楚,接下来不是他取走他们的性命,就是他们割断他的喉咙……所以这样绝对敌对的关系其实真的很不应该让这时的氛围陷入这样反常的沉默当中,然而,沉默却就是诡异发生。 并且蔓延。 一直持续到一阵突兀传来马蹄声悍然而将这沉默彻底践踏,园中16人的戒备才终于变成如临大敌,与此同时,站在圆门口处的少年也悄然微笑,先是用眼神示意了安动尼奥退开了一步,随后他才牵着小女孩的手也向一旁退了一步……马蹄声越来越近,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一声声的马蹄声就犹如地狱爬出的魔鬼在发出呢喃的声音,它由远到近,踏过前院一路的尸体和鲜血,再踏过那片凋零枯萎的密涅瓦乌头草,然后最终一匹勒布郎战马便终于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依旧是那一身银白色的铠甲。 也依旧是不带骑士头盔与面罩的造型。 老占坎整齐的满头银发随意垂在耳后,他在圆门口处停了一下,但却没有望向他的敌人,只是用紧握银枪的右手在铠甲胸前的千日草徽章上用力握紧,微微垂头,接着,等到他的少爷轻轻点了点头,老占坎便再没有任何迟疑的将银枪握在右手,枪尖缓慢而有力的对准他正前方的12名青衣剑士,他左手轻提勒布朗战马缰绳,右手握住银枪,神情淡漠而平静的将缰绳提起……随后陡然后拉,白色战马猛然嘶鸣,随即前蹄落地,发出让这个大地都为之颤抖的马蹄声,一道银光骤然冲锋! 战斗随即拉开帷幕。 而接下来便就是让‘秩序’团长安东尼奥永生难忘的一幕。 老骑士不过刚刚发起冲锋,他面前的12名青衣剑士便已经以最快的迅速分散,两侧各6人呈两个方向陡然围向老骑士,一方试图斩断战马的马脚,一方却是直接跃起试图逼迫老骑士落马……然而试图终究只能是试图,在安东尼奥的眼前,没等高高跃起的6名青衣剑士靠近他,老骑士忽然很诡异的便将银枪收在了胸前,接着他悍然便将银枪在手中握成一个半月状,然后右手松开,左手依旧紧握的银枪便瞬间暴发出带着破风蜂鸣声的巨大力量,这力量横扫他面前半空的6名剑士,迫使6人不得不退避远离这巨大力量的同时,却终于还是有3人因速度太慢而赶不上银枪扩张的速度,直接便被扫中了胸膛,于是,这3人只能发出沉闷的哼声,陡然喷出一口鲜血之余,于半空中顿时飞起,接着落地,砸落了许许多多的黑色曼佗罗,也将那一块花圃砸出了‘人’形凹坑。 死到不能再死。 并且同时,另一边试图斩向马脚的6人甚至也仅仅是刚靠近了白色战马,他们便愕然发现战马陡然四蹄腾空,非但是直接避开了他们的大剑,更是用后蹄直接便揣向了他们其中2人……这当然不是勒布朗战马的强大通灵,而事实上这也只是骑士对御马之术的精湛体现,就是马上的老骑士轻提缰绳以一人之力便轻易将整匹马都拉了起来,并且操纵白马无意识的做出了这一连串的反击动作——传说中,马上的骑士永远都是最强大的象征,这当时不可能仅仅是一个虚假的传说。 安东尼奥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始终跟在斯图雅特继承人身旁,始终佝偻着身子毫不起眼的老管家究竟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他再看着那刚一接触便直接秒杀了3个像他这样的青阶剑士,一时竟然根本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尤其是就在他目瞪口呆之际,他也再一次的清晰看到先前从半空落地然后步步后退的3名剑士,几乎还没等他们退到黑色曼佗罗花圃前,马上的老骑士已然是再次冲锋,银枪悍然便洞穿了一个人的胸膛,紧接着甚至没有抽出银枪,第2名青衣剑士的尸体就也出现在了银枪的枪尖……安东尼奥终于崩溃。 6名迈入了强者殿堂的青阶毫无还手之力,这几乎算是颠覆了安东尼奥一切的认知……他又如何还能因他先前在前院的强大而骄傲? 就在安东尼奥瞠目结舌时。 老骑士已经缓缓掉转了马头。 在他的银枪上依旧流淌着鲜血往地上落去,他的神情依旧是淡然且平静,便连脸色都还是先前微微蜡黄的老脸,不喘息不激动不苍白。 剩下的6名剑士自然心神皆碎,他们听到前院的杀戮声便就知道这一次敌人的强大与坚决,但这样的强大显然还是彻底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尽管2个月前的一夜他们都已经见过这个老人,也见识过他一手扭断一个人喉咙的手段,但却没想到在马上的老人,居然能够强悍到这地步……不过,恐惧归恐惧,让他们退显然也根本不可能,因为他们就是温莎夫人放在伊甸园里的绝对死士,不死,就不能退,死了,也不能退。 老骑士再次冲锋。 6名剑士神情间带着死灰而绝望正面迎敌,只是下场肯定不难想象,因为骑着马的老占坎,在整个大陆都绝对是无敌的存在,无人可挡。 …… 尼采神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切,自然不意外老占坎轻松解决这貌似强大的12名剑士,他只是有些奇怪,奇怪为何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那两侧明显是伊甸园最强大的4名黑衣人却还是没有采取任何举动,难道他们真是要眼睁睁的看着12人都死光然后再试图阻止他的老管家?可他们为何会这样愚蠢?要知道,趁着这仅剩的6名剑士分散着老占坎的精神,他们采取偷袭,那几乎就是他们唯一的机会啊。 可那4名黑衣人却就是没有任何的举动。 一直到最后的6名剑士都倒地只能变成一具喉咙中喷涌着鲜血的冰冷尸体,他们也依旧是犹如黑色的雕像的一样站在这后院的两边,冷冷的注视着这骑士的强大,也冷冷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就不可避免的让尼采更费解了。 所以也就是因为完全摸不清对方的虚实,尼采便也没有趁着这个机会牵着潘多拉往囚禁着安娜房间的方向赶去,他也还是站在门前打量着这4名黑衣人,也猜测着,等待着他们真正的意图。然后,等到老占坎几乎说是轻而易举的便将这12名放在大陆上必然是一股强大势力的剑士全部杀死,他也再次将他的银枪指向了后院左侧的2名黑衣人,这4名黑衣人才终于有所举动……但却不是拿起他们身旁的剑,也不是摆出防御或者进攻的姿态,反而仅仅是齐齐将眼睛放在在了后院的另外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屋门前。 尼采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很快疑惑的他便也看到那间小屋房门突兀打开,紧接着,一位身穿灰袍,两手空空,银发凌乱而蓬松的老人从中走出……老人身材并不高大甚至可以说是矮小,本就狭小的眼睛微微眯着,更是衬托着他尖尖的下巴宽宽的额头十分奇怪,看起来他给人的第一印象除了不起眼便是猥琐,十分猥琐,像极了撒耶城商贸区那些年老的小贩小老头。 然而。 却就是这样一个带着狡诈微笑十分猥琐的老人顿时便让那4名黑衣人同时微微垂头,仿佛根本不敢看他……并且这同时尼采也清晰的察觉到自他老管家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一阵喧嚣磅礴的骇人气势,前所未有的凝重了起来,这也是尼采第一次见到他的老管家有这样的凝重。 尼采很好奇这老人究竟是谁。 他转身看向对面不远处的安东尼奥打算去问,但这一眼望去却直接便也看到了安东尼奥的一脸死灰……并且如果说先前因斯图雅特继承人老管家的强大而感觉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的话,那么这个时候的‘秩序’团长显然也只剩下了全然的惊骇欲绝,甚至他都没能觉察到便连他的呼吸都不知不觉的急促了起来。 这自然是让尼采下意识的便皱眉,终于还是轻声问了句安东尼奥这是谁……安东尼奥仿佛第一时间并没有听到尼采的话,然后等过了一会儿他才终于转过身来,布满了死灰的脸上泛起疑惑,仿佛是在奇怪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居然连这位老人都不认识。 最后,他才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艰难道:“玛雅剑圣,布兰特。” 第三百五十四章 颠峰对决 神圣大陆上高坐云端俯瞰苍生的神坻只有一个,那便是教廷的主教廷的神,这点毫无疑问也确实没有人敢表现出质疑的意思,因为如果有谁胆敢质疑这一点,那就意味着他是想他的额头上贴下‘异端裁决所欢迎你’的可怕标签;而行走于神圣大陆地面的神坻除了让人膜拜景仰的,号称最接近神的教皇陛下与神派遣出的使者教廷圣女外,在大陆上还有两位让人敬畏的神坻,一个是康坦帝国波旁皇朝的头号守护者伊丽莎白女神,另一个便就是玛雅公国泰坦王朝的最大守护者剑圣布兰特——关于这两位神坻在大陆上的传说其实并不多,知道的人尤其是攀爬于斗气领域内的人也大致都只是知道这两位就是斗气领域颠峰的象征,至于他们到底有着怎样一些辉煌的过往与战绩,倒实在很少有人能够详细的描述出来……不过,不能详细的描述肯定不意味着这两位神坻就没有任何辉煌事迹留在大陆上,事实上就拿玛雅剑圣布兰特说,这个大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30多年前康坦与玛雅之间的战争步入决战,康坦大军也兵临玛雅国都凯旋城时,就是剑圣布兰特以一人之力几乎阻挡了数十万康坦大军的进攻步伐。当然,这里指的肯定不是以一敌数十万康坦雄狮,只是当时,康坦全军上下甚至包括随军的康坦强者就在凯旋城的城墙下采取车轮战的方式逐一挑战那一年还比较年轻的剑圣布兰特,一直持续有3天3夜的时间,但布兰特却就是在几百场强者的挑战中,保持不败。 最终等到教廷出手干预后直接迫使康坦只能饮恨玛雅凯旋城脚。 这当然是一段辉煌到璀璨的彪炳战绩,出身斯图雅特伯爵府的尼采自然也知道这段历史,并且除了这点,他还详细的知道非但当年统帅康坦大军的老伯爵他的祖父没能胜过这位玛雅剑圣,便连那时老伯爵的扈从骑士年轻的老占坎也只是不败,却也不能战胜他,所以一直以来,尼采对于这位玛雅最大的守护神都有相当强烈的好奇心,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位以一人之力挽救玛雅于狂澜中的逆天人物究竟是何等的强大伟岸……然而,现实终究是残酷的,在尼采心目中被勾勒的近乎天神一样的人物真出现在尼采眼前的以后却也只能为他带来惊讶,他真是很难相信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兴许唯一特点就是猥琐的小老头居然便就是传说中非但逆天更是带出了一大批杰出弟子的剑圣本人。 因此这便造就他在打量缓缓走向他老管家的玛雅剑圣时神情不可避免的便显得格外复杂,有偶像破灭的叹息也有全然的意外愕然,同时自然也避免不了他的阴沉……而这里的阴沉肯定不是担心老管家不是这位玛雅剑圣的对手,他之所以阴沉也只能是因为布兰特的出现其实已经解释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比如温莎夫人等人劫持戴安娜,并且将罪名栽赃给泰坦公爵,泰坦为何没有表现出他们理应表现出的愤怒?再比如阿提拉的背叛,玛雅公国为何能够不理不问?又比如在这场战争中,既然已经牵涉到了玛雅,玛雅皇室方面又为何能够采取这样冷处理的手段?答案其实就在眼前,也就是布兰特的出现给出了尼采想要的答案。 因为布兰特是玛雅皇室的最大守护神。 那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态度自然便也可以理解为玛雅的态度。 …… 就在尼采愤怒于温莎的再次欺骗玛雅的肆无忌惮时,灰衫猥琐小老头形象的玛雅剑圣已经缓缓而走到了老占坎的身前,他没有紧张或者凝重的气势,只是略显漫不经心的仰头看了眼马上的老占坎,突然就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而健康到根本不属于他这年龄的牙齿,他眯着眼睛抽出插在他背后的烟杆,一脸猥琐的道:“骑士,你好,很久不见。” 这是很正常的问候语句,尤其是对于30多年前玛雅与帝国决战中便交过手的‘老朋友’来说那就更是再正常不过。然而,也就是这样正常的问候语句,剑圣下一句紧接着的话却便就是:“你为什么还没死?” 骑士,你好,很久不见,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这样一连串根本不搭配的语句不管出自何人口中显然都只能让人感觉别扭与不舒服,可出自这个老头的口中却就是如此的理直气壮顺理成章,好象他原本就该说出这样的话来……而对于他这样一番不知是友好还是带着十足敌意的话,老占坎根本就没有理会的意思,依旧一脸淡漠与平静的他,只是俯视着站在他马前的玛雅剑圣,将银枪对着他,沉默不语——而这便也就是老占坎一惯的心性,他跟挡在他面前敌人的交流方式永远都只有一种,那便是要么扭断他的喉咙,要么洞穿他的喉咙。 从不擅长进行太多的废话前奏。 似乎也是极为了解这位老朋友,剑圣也没在意老占坎的沉默与战意,他只是失笑,接着就在这样对峙剑拔弩张的氛围中,他没有理会后院两侧的黑衣人,同样也没有理会眼前接下来必然是他敌人的敌人,反而仅仅是云淡风轻的俯身,就像身旁并无他人,他也只是在他的农田中一样,就在花圃的围栏他轻轻磕着手中烟杆里不知积累了多久的沉烟。 声音清脆,在这样敏感的氛围下尤其扣人心弦,一时间除了这清脆的撞击声,整个伊甸园的后院便再没有任何的声音,不提安东尼奥,便就是尼采几乎也是随着老头的动作下意识的便屏住了呼吸,而这自然便是气势的体现……这同时,剑圣也终于再次开口,他轻声道:“小家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出现在这里其实跟那些人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那些人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出现在这里,而已跟泰坦更是一点儿关系都不可能有,我只是想来,便就来了……你要相信我,因为我比你活的久太多了,所以我自然不可能也没必要欺骗你。” 因为活的久所以就不会欺骗? 这是什么狗屎逻辑,怎么看也都是哄骗小女生去看金鱼的口吻啊。 而这里小家伙指的显然只能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 微微皱眉的尼采不出意外的撇嘴不屑,他不是小女生便当然不可能被这种口吻欺骗,他也只是很随意的便接着剑圣的话反问道:“我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想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轻磕着烟杆的老头陡然起身望向了尼采,锐利的小眼睛中满是讶然,仿佛根本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非但是敢在这种情况下开口说话,更是用这样许多久他都没有再遇到过的口吻跟他说话……他隔着骑士瞧着对面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后才终于摇头失笑,依旧是望着尼采道:“自然是因为你的父亲。” “10年前他逼我跟他签订了一个协议,让我发誓终生不入康坦伤一人,作为回报,他的剑上也不会染上我任何一个门徒的血……你瞧多么不公平的一个协议是吧?”说到这儿,剑圣的笑意已经不可避免的泛起了许多苦笑的味道,他接着道:“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公平的协议你的父亲居然也还试图让它更加的不公平起来!他毁了豺狼破坏了协议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他毁掉豺狼所用的剑却居然是豺狼的剑,这又算什么?算他的剑上沾染了我门徒的血,也破坏了协议?还是不算?我想不通啊,可想不通我却也必须得承认……你的父亲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无耻!那么你说,对于这样一个无耻的人,我又能怎么办?” “好吧,就算他没有破坏协议,我也不能破坏协议……一切就按照协议来办,我不入康坦不杀一人,但对于你这个主动来到玛雅的人,我即便不杀你,我也总不能让你的事情太过顺利不是?” 这就是他出现在此的理由了? 可这又怎么能够算作是一个理由? 尼采听完布兰特的理由,再看着后者明显已是全然愤慨的神情,他对剑圣的景仰向往断然是彻底粉碎,这会儿再看这老头又怎么还可能是玛雅剑圣?根本便就是个疯癫痴愚的乡下小老头啊……不过,剑圣本人如何不提,在他所说的这些话中倒还是让尼采听出了一些别的事情,他的父亲跟玛雅剑圣之间有一个协议他知道,但协议的内容他确实是刚刚知道,尤其是他还注意到这个协议是他父亲‘逼’着玛雅剑圣签定的,就更是让他很想知道他的父亲是如何做到的这点,10年前又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当然,这些在这个时候毕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他就挡在他的面前,挡在戴安娜的房前。 这就让微皱着眉的尼采将眉头下意识的便皱的更深了,他松开牵着潘多拉的小手往前走上一步,试图开口,可没等到他开口说话,布兰特便直接看向了老占坎,狭小的眼中泛着古怪的意味,他又道:“骑士,我知道没有谁能够阻挡你冲锋的步伐,但你要想想,如果你冲锋……” “你过得了我吗?” 满是皱纹的老脸上依旧写着淡漠。 老占坎缓缓开口,他平静道:“我想试试。” 至此,尼采便再也不会说出任何话来,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么这一次应该是在他记忆中老占坎第一次没有请示他便做出决定,他断然不会否定更不会阻止老占坎,便也只能后退一步,看着他老管家在马上挺的无比笔直的腰杆,他逐渐眯起了眼睛……但却莫名其妙的泛出不甘。 他是不甘即便他已经成人却依旧没能让他的老管家站在他的身后。 …… 剑圣布兰特明显没有意外这个答案,眯着眼睛望着老占坎的他忽然便将磕了许久的烟杆再次插回腰后,然后他退后两步,凝视着眼前的老占坎,他一动未动,而跟他同时的是,还是将银枪指向他的老占坎也是没有任何举动,一切似乎都显得很平静,也并没有颠峰交战的意思……然而,却就是在这样的平静下,尼采疑惑没有注意到,潘多拉心神全部都在她尼采哥哥的身上也没有注意到,但安东尼奥却是惊骇注意到,在剑圣布兰特的身旁,一朵绽放的异常灿烂的黑色曼佗罗极为诡异的便脱离了它的枝蔓,像是有一股力量轻轻摘下了它,但它身旁却并没有任何人,便连布兰特也只是眯着眼睛负而手立,没有伸手,至于斯图雅特的老管家,骑在马上的他就更不可能伸手去摘曼佗罗了。 那曼佗罗是如何自行脱离枝蔓的? 安东尼奥一脸见鬼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在斗气领域内一个类似神话的存在,斗气外放。 并且实际上也确实只有这个可能能够解释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终于注意到了黑色曼佗罗的尼采全然不敢相信的看着黑色曼佗罗就这样悬浮在空中,然后以极慢的速度飞向老管家,明明没有人托着它,但它却就这样平稳而呈完美直线的方式向老管家而去,这个时候,依旧眯着小眼睛的剑圣还是负手而立的站在那里,骑在马上的老管家也仍是漠然而等待着黑色曼佗罗的接近。 终于,黑色曼佗罗出现在了老管家的银枪正前。 尼采豁然看到,猛然将银枪后缩的老管家几乎是用快到他眼睛根本捕捉不到的速度便陡然将银枪刺出,直接刺向黑色曼佗罗的花蕊。 银枪刺黑花。 却悍然而爆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随即劲风四荡,将整个花圃中除了3名骑士砸烂的,剩下所有的黑色曼佗罗连根拔起飞舞四处,几乎落满整个伊甸后院……并且,这凌厉的劲风竟然一时间让尼采只能更深的眯起他的眼睛,在他眼前,除了黑色曼佗罗的花瓣,竟然一片模糊与混乱,简直是根本不属于这世间的力量,谁又能够想象银枪刺黑花便就能够带来这样的强悍冲击力? 一时间。 不再仅仅是安东尼奥惊骇欲绝,便连后院两侧的4名黑衣人所露出眼睛中都写满了震骇与不敢相信。 而就在这样充斥着狂暴力量的氛围中。 一声尖锐但却沙哑的声音从混乱中突然爆出:“不朽?!你已经步入了骑士的不朽殿堂?!”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是一直等到灰尘落地花瓣凋零,也依旧是没有人一人开口说话……在尼采的面前,骑在马上的他的老管家依旧傲然而立。 负着双手的玛雅剑圣显然也终于意识到这些年来非但是他进步斐然,便是眼前的这个骑士也要比当年强大太多,站在原地的他尽管一步未退,可神情却无疑只能是彻彻底底的凝重下来……他深深的看了眼身前的骑士,却突然又看了眼骑士身后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像是明白什么,随即惊讶后便干干的笑了笑:“原来你的信仰非但没有伴随着你主人老伯爵的死亡而衰弱,更是因为这个小家伙而焕发了生机。” 还是不屑进行这样废话前奏的老占坎没有理他,只是漠然且坚决的将银枪指向布兰特的喉咙,简洁有力道:“拔剑!” 终于。 布兰特剑圣的气势再不掩饰,他缓缓将放手放在身前,眯起的小眼睛中很突兀的便多了许许多多的凛然与自负,他踏前一步,陡然微笑,却再也不是先前畏缩的笑意,而只能是强大与实力的象征,他平静道:“即是剑圣,那我身上身旁便无一处不是我的剑……冲锋吧,骑士。” 老占坎微微俯身。 这是冲锋的前奏。 也是颠峰对决的前奏。 …… 与此同时。 就在后院最左的那一间宽敞而明亮的房间中,不知何时便推开了的窗户旁依旧矗立着那颗可爱的小脑袋,她长长的金发披在肩上,明亮的眼睛下娇巧的鼻子微微皱眉……她望向窗外的少年,小脸上写满担心。 而这些担心自然没能逃过身后负责守护着她的‘秩序’副团长诺娃的眼睛,这个跟罗斯切尔德千金相处了几日,也终于认出那一日在阿喀耶森林中也有这个贵族小姐的平民傲骄-娘显然已经是将那一天的事情压抑了下来,并且在眼下这个时刻,她也肯定不会有心思还去想着那些,她只是透过窗户望着眼前的对决,再看着圆门口处的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她掩饰着内心的惊骇,下意识的便喃喃道:“剑圣……既然明知道强行突破伊甸园必然充满凶险与危机,那他为什么还会这样愚蠢?所谓贵族不都是一群天性薄凉,没心没肺的王八蛋吗?” “你错了,贵族不是天性薄凉,更不是没心没肺。” 接她这句话的自然只能是女剑士兰蒂,同样在阿喀耶森林中目睹了那件事情的整个经过,也同样是平民,兰蒂确实是不想这个有天赋有毅力的诺娃走上一条不归路,所以她这几天便一直是试图让诺娃对这个世界的看法回到正常的原点。 她望着窗外,道:“其实贵族也是有感情的,只不过他们的感情更加珍贵,便也只能更加吝啬,可一旦他们愿意付出,那你将永远无法想象他们的执着。” 第三百五十五章 跟我回家 即便是信仰年代骑士还没完全没落时期都鲜少存在的不朽骑士跟现如今泛滥横行斗气领域内的颠峰人物正面碰撞,结果到底是不朽骑士真能不朽还是后起的斗气领域最终获得力量上的绝对统治地位,答案似乎很快就要揭晓。然而,尽管答案就在眼前,可想要看清这个答案倒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从尼采的这个角度去看,他首先能够清楚看到的便是他的老管家纵马扬蹄,接着前蹄与后蹄冲锋的距离最多不过3步,老管家便陡然猛勒缰绳,于是伴随着勒布朗战马顿时爆出的一声高亢嘶鸣声,趁着马蹄飞扬时,微微俯身的老管家已经侧身而悍然将他手中的银枪刺向了剑圣布兰特的干瘦喉咙;布兰特不退,迎着这股庞大到带动一阵破空风声的银枪气势,已被悍然气势包围的他虽然貌似风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但他却依旧稳若磐石,最终更是平静而简单的伸手他的食指,直指枪尖,仿佛是要以他血肉之躯直接对抗这银枪的霸道力量。 布兰特说过,他即是剑圣,那他身旁身上便无一处不是他的剑。 这句话显然不是他的过度自负,也是直到这时,剑圣布兰特才终于表现出他在凯旋城下凭一人之力毁康坦数十万大军必得之志的大豪迈气概,他银发横飞,食指迎上银枪枪尖的一瞬间,光芒陡然绽放,但却必然不属于7色斗芒中的任何一种,事实上那便是安东尼奥所知道的斗气外放并且凝形的绝对境界,一时间,地上那些早已散乱不堪凋零四处的黑色曼佗罗重新飞舞,围绕着老占坎也围绕着剑圣布兰特,渐渐构成一个黑色的旋涡……一直到尼采再也看不清他的老管家,也看不到剑圣布兰特,只能听到从中传出的蜂鸣声尖锐的破风声以及沉闷的撞击声。 时间与空间的跨度便就被此轻易颠覆。 明明这场颠峰较量就在眼前,但无论是尼采还是安东尼奥却也都只能是感觉好象距离他们有一个世界那样遥远,这一刻,时间仿佛成为永恒,他们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去呼吸……因此,尼采下意识的跨前一步忘神而试图想要看清旋涡里的较量便也不可避免。只是正当他心神激荡时,还没等他这一步跨出,一旁的安东尼奥已然是以极快的身形迅速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并且拦下了他的脚步,毕竟是青阶也是跨入了强者领域的人物,安东尼奥的定力在这样的环境下显然是要比尼采优秀许多。 然而纵然定力足够,可这时的安东尼奥却依旧是一脸的骇然惊白,他甚至根本顾不得跟解释尼采无论是谁靠近那两股气势都只能被绞成碎片,便急忙将伸指向了后院的一侧……而这个时候,尼采也才终于发现原来就在剑圣布兰特与他的老管家激战时,后院两侧那4个黑衣人终于蠢蠢欲动,他们显然就是在等待斯图雅特继承人身边再没有那个强大到逆天的老管家,因此这个机会他们便当然不会放过,至于一旁的颠峰较量,兴许他们也想观摩从中体会领悟到一些东西,但跟他们现如今所背负的命令相比,那个可能最终便就只能被他们放下。 4个人同时握紧放在他们身旁的大剑,陡然跃起,即便不说杀死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可起码他们必须得让这个孩子远离伊甸园,尤其是远离这伊甸园后院那间宽敞房间中所囚禁着的罗斯切尔德千金。 于是调虎离山趁阿提拉侯爵不在试图强行突破伊甸园带走戴安娜的进攻一方,跟死活都要留下罗斯切尔德千金的一方就拥有了一个充分的冲突理由。只是尽管冲突已经成形,可对于双方实力上的对比来说似乎实在太不平衡,4名陡然跃起的剑士中,除了右侧一人手中大剑所泛着的是青色斗芒外,其余3人更是2蓝1紫;而进攻的尼采这边,台面上却也只有安东尼奥这个青阶与堪比青阶的真正骑士潘多拉,所以这也就是说从表面上看防守的一方显然具备压倒性的优势。 当然,也只能是表面。 事实上就在安东尼奥鼓起勇气悍然而挑战左侧一名大剑泛着蓝色的黑衣人,潘多拉则是猛然弓身,直接扑向那名青阶剑士的同时,眼看剩下的1紫1蓝大剑极有默契的同时逼向尼采,根本没给安东尼奥担忧的机会,在尼采身前陡然便是一阵黑烟升腾,在属于它的那个世间越战越勇的骷髅风月显然骨骼更白骨刀更犀利了,就单从表面上看,尼采几乎也完全可以断定骷髅风月起码具备4级的实力,而一个4级的不死生物要对付1名蓝阶剑士,那自然不是一件天方夜谭的事情,就算短时间内杀不死,可蓝阶剑士想粉碎4级不死生物明显也不可能,因此此消彼长,等到蓝阶剑士体力消耗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风月的强大便会得到究级体现;而至于剩下的那名最为强大的紫阶剑士,安东尼奥闪避身前黑衣人大剑时,也惊鸿一瞥瞧见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直接以血肉之躯扑向紫阶黑衣人的怀中,那自然只能是小怪物,人与吸血鬼的禁忌产物阿瑞斯。 所以这两头禁忌黑暗生物的出现便让安东尼奥长长的吁了口气,这会儿断然没功夫感慨惊骇斯图雅特继承人在黑暗中所藏下的力量以及果然是个不折不扣大异端的他打出了全部的精神对付他面前的蓝阶黑衣人,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了几分反常,因为按理说蓝阶剑士要对付他这个青阶其实本身就不应该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但安东尼奥却就是奇怪的一直没有落败的迹象,这自然是安东尼奥所解释不通的,他边战便困惑觉察到眼前的黑衣人似乎一直有所保留,并没有使出全力。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为什么还会有所保留? 很快,答案就出现在安东尼奥的眼前。 就在眼前的蓝阶剑士大剑竖劈向他的拳头时,安东尼奥刚要闪避,却直接看到阴沉而黑暗的天空中陡然爆出一道刺眼的绿色剑芒,这剑芒犹如鬼魅,简直就像是凭空而生,便是安东尼奥事先也都没有半点觉察,而绿剑的出现却也直取那把就在他眼前的蓝色大剑,顿时让安东尼奥再没有了压力之余,他来不及去想尼采黑暗中居然除了黑暗生物还有这些擅长隐匿气息的刺客,直接一拳便砸向了眼前黑衣人的腹部——在黑衣人有所顾忌而不能全力以赴的情况下,安东尼奥当然想要战胜眼前的蓝阶黑衣人,为他浑厚的战绩上添加一笔越级获胜的彪悍资历。 不过,想要战胜蓝阶黑衣人的安东尼奥在庆幸尼采计划的慎密,黑暗中的力量实在强大的同时,他却不知其实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还有另外的一大杀器很遗憾的没在这伊甸园,而要是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这时也能出现,那兴许这整件事情会变的更简单,安东尼奥估摸着没机会战胜眼前的蓝阶剑士,便会看到黑衣人的喉咙喷血倒地。 只不过,暗夜君王终究不在。 至此,尼采黑暗中的力量便就得到最终体现。 4名擅长隐匿气息的斯图雅特刺客兴许由于实力不足不能够直接碰撞这4个黑衣人,但他们鬼魅般的出现却要求4个黑衣人必须得时刻提防着他们而不能全力以赴的对付他们各自眼前的敌人,而这便就造成这本来是一方占据压倒性优势的冲突逐渐陷入缠斗的僵局,起码短时间内这种局面会一直的平横下去。 …… 这同时。 老占坎和剑士布兰特几乎可以说是属于另外一个世间的颠峰决战已然是尼采所看不透的一场战斗,而眼前的4名黑衣人又分别被他身旁的人所牵制,尼采再最后看了眼刚刚进阶不久的黑暗骑士潘多拉也确实能够应付青阶剑士后,他便终于决定继续前行,尽管这时的他并不能肯定在伊甸园的阴影下是否还有其他强大的人物埋伏,但他此行终究是为了那间房,而既然房间便就近在咫尺,那他当然不会临前退却。 他绕过潘多拉和青阶黑衣人的战场,尽管这过程中青阶黑衣人确实是试图抽身阻拦他,可在潘多拉凌厉而霸道的攻势,他甚至刚刚表现出他的意图,就被眼前这令人惊骇的可爱小女孩惊觉,继而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他便也只能放弃,所以出现在走廊上,走向那间房的尼采便就可以说是一路安然,他的神情依旧平静,而脚步却是格外的坚定。 出乎意料,竟再没有人从黑暗中出现挡在他的身前。 这貌似很反常,毕竟那些大贵族们联手留下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防范就理应比现如今的阵势更可怕……可实际上这也本就是最正常的事情,尼采之所以在这一日同时发起格格鲁城的决战,那除了要将阿提拉调离出他的伊甸园外,更是要温莎夫人,克里斯汀伯爵等人的全部精神都放在格格鲁的那场决战之中,这无疑便会让人轻视了伊甸园的防范;再加上剑圣布兰特不管是为了什么理由而出现在了伊甸园,总之他的出现,便同样会理所当然的让温莎夫人那些人再轻视些伊甸园,他们也必然不会对剑圣大人产生任何的怀疑。 这就让尼采一路走到那间房前也都没再遇到任何阻挠。 房门早已打开,门口站着的第一人便就只能是如同一朵睡莲的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戴安娜,一身白裙的她始终都在注视着后院的战场也注视着尼采,那她自然看得到尼采向她走来,所以她便离开了那扇窗户,也早就站在这里,等着他。 还是那样的微笑,眼睛也还是如同月牙儿,安静到让人心疼。 尼采笑了笑,没有掩饰他的心疼,他当然知道这几个月来对于安娜来说肯定不仅仅是几个月那么简单,尽管她在这里很安全,尽管她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但尼采却肯定能够知道这几个月里她的忐忑与紧张,毕竟再怎么说她这几个月里终究不是伊甸园的客人,而是人质。 战斗冲突声便在身旁,大剑带起的青蓝紫各色斗芒闪烁夜空。 然而即便是这样充斥着杀戮与紧张的氛围下,出现在了罗斯切尔德千金面前的尼采却依旧淡然而从容,他只是笑,看着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微笑,然后终于伸手,却悄然刮了下她的鼻尖,微笑道:“跟我回家。” 戴安娜用力点头,一脸的幸福。 不过才16当然是个花季戴安娜即便出身再如何的高贵不俗,可她终究还都是个少女,而是个少女那做梦便理所当然的是她的特权,她必然也会无数次的幻想过她的王子会在恶龙的手中将她救出,也必然会去幻想她的王子如何英雄如何强大,这无关出身无关尊卑……好吧,就算这时出现在她眼前的王子确实不够强大也确实不够英雄,甚至都没能力去赶跑恶龙,但对于她来说,谁又能够否认这不是她最幸福的时刻? 或许,对于戴安娜而言,幸福本身就是能够看着他这样简单。 她也伸出她的小手。 然后十指紧扣,走向走廊,走向那战场后的内圆门。 …… 一句跟我回家说的轻松并且简单,可不难想象的是为这句轻松简单的话尼采可能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远的不提就说眼前,看见了罗斯切尔德的千金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已经从房前走向走廊,那4名黑衣人到了这个时候便当然不能再有任何保留,即便黑暗的威胁依旧存在,但他们显然只能暂时的放下这些威胁而全力解决挡在他们面前的人,于是这自然只能是安东尼奥顿时便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先前还想越级获胜的他这时只能感慨,青蓝两阶差一级便几乎等同天壤之别,在眼前黑衣人的全力压制下,安东尼奥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并且要不是黑夜中时刻绽放的绿色大剑总能在关键时刻挽救他,那兴许他早便彻底失去了战力。 小怪物阿瑞斯的处境显然也不好,他对付的本就是4个黑衣人中最强大的紫阶剑士,那在黑衣人彻底放手后,他的就只能步步后退,尽管他的牙齿和他的指尖本身就是他最强大的武器,但在紫色大剑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机会接近面前的黑衣人,那他自然也没机会使用他的武器,于是到后来,眼看黑衣人陡然转身突向走廊上的尼采,阿瑞斯阻拦不了,就只能从后追上……黑衣人的速度明显是快到了极点,几乎是他刚一转身,下一刻便就出现在了尼采的身前,而要不是戴安娜身后的女剑士兰蒂反映同样够快,那兴许尼采就得自己面对这强大的敌人了。 只是兰蒂反映再快,实力终究还是距离紫阶比较遥远,纵然她的剑上青色斗芒足够浓郁,一个女人拥有这种实力也足够让人惊讶,但她最终也只能在跟紫阶剑士硬碰硬下步步后退,并且唇角泛出鲜血;随后兰蒂退的同时,诺娃也咬牙出现在了尼采的身前,可她的下场那依旧是已经注定了事情……一系列的强突,黑衣人紫色大剑终于绽放在尼采的眼前,然而就是这样的氛围下,尼采却依旧只能是简单的将戴安娜拉到他的身后,随即直面大剑,他并无畏惧……但却也没有竭力反抗的意图。 当然不是放弃了反抗。 只是兰蒂和诺娃试图阻挡紫阶黑衣人的同时,小怪物阿瑞斯已经从后压下,迫使黑衣人只能放弃他的意图而回身面对阿瑞斯,他当然不能让阿瑞斯接近他,因为一旦让小怪物接近,那就意味着他的死亡。 尼采牵着戴安娜的手,回头先是对她微笑了笑,示意她不必害怕,随后等安娜也同样笑了笑,他这才继续坦然前行。 在他身前被潘多拉与4级骷髅所纠缠着的2名黑衣人自然很难摆脱实力跟他们相差不大的人,所以尼采便就能够安然的走到圆门前……然而,他刚走到圆门前,他却陡然便又停了下来,没有趁这个关键时刻逃跑的他,反而是看向了安东尼奥,接着,像是有默契,但其实也仅仅是按照计划行事,安东尼奥,阿瑞斯,以及潘多拉同时抽身,以极快的速度离开战场,也远离他们的敌人,甚至是在那3位黑衣人错愕,随即便追上来的同时,他们便就出现在了尼采的身前。 3个黑衣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以,不过这不妨碍他们留下这群人的决心,因此就算他们不知道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还有怎样的安排,可他们却也依旧没有放慢他们的速度,陡然便再次杀向圆门前。 可慢了一步的他们显然再不可能有这个机会。 就在圆门前,先是一道火焰突兀升腾,紧接着火焰背后,3头巨大的火元素巨人也直接成形,法师塔的强大魔法师们既然没有出现在战场,那便自然只能出现在伊甸园里,然后,亚当少爷一脸淡漠的从园外走来,他很愿意相信他的几位老师们有绝对的能力将这4个黑衣人化为灰烬。 … … ps:100万了,求个票吧?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亲爱的老占坎 接下来便就是魔法师的战斗。 既然行走于世间被世人公认为‘上帝的宠儿’,那魔法师强大的力量显然不仅仅局限于他们在战场上所拥有的大规模杀伤力,事实上单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魔法师,对于掌握着斗气力量的强大剑士来说也同样是个噩梦。只不过跟战场上释放大规模杀伤魔法所需要充沛魔法力不同的是,单体作战不仅仅需要魔法力的支撑,同时也更考验一个魔法师对咒语的使用以及对各级不同魔法的理解能力了,再往详细方面说,就说魔法咒语的使用方面,这里所牵涉的可不仅仅是魔法师念颂咒语时发出的任何一个音节都必须精确到极至,更是要求在清晰发音的时候吐字还不能慢,因为念颂咒语的速度慢就意味着那会给剑士更多的时间接近魔法师,而对于魔法师来说近身战那显然就只能是末日战,所以,一个魔法师强大与否,可不仅仅是看其魔法力充沛的程度,级数的高低,更是看他对咒语的把握程度对魔法的理解程度,这同时也是魔法师一直相当稀罕的重要原因。 所幸,将一辈子都交给了他们的魔法神也在魔法领域内攀爬了半生的法师塔魔法师们对这两个因素显然掌握的极为深刻,非但是在咒语方面他们早已娴熟到几乎可以随意施放任何一个他们能够施放的魔法,更是在对魔法的理解与操作方面有着超越康坦玛雅两国皇室魔法协会的独到能力——就像眼前,一道6级的炙热火墙阻挡着4名黑衣人的同时,3头巨大的火元素巨人已经扑入火墙,同时级别并不高,仅有4级的大火球也从两个方向猛攻被火墙所包围起来的黑衣人,这一系列的手段基本上已经是将火系魔法的强大渲染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当然,这并不是说除了法师塔的魔法师,大陆两大魔法协会便就做不到这一点,事实上皇室魔法协会的魔法师同样也能轻易做到,只是他们必然做不到将这一系列手段串联的如此迅速如此娴熟,同时配合方面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默契,而通过这一点,管中窥豹,便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何在教廷的压制下,法师塔依旧能够巍然不倒。 不过。 仅仅想用这一联串的魔法配合便将4名斗气实力强大黑衣人烧成灰烬那显然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实际上,密集的火球中,黑衣人中实力最强的那名紫阶剑士已经是在试图突围,但几乎是他刚刚跃起的同时,他的对面便顿时便是一排的风刃向他袭来,这在证明着魔法师们根本不可能让他们逃脱,也就是要用这种方式一点点的蚕食他们的最后力量之余,黑衣人迫于风刃的密集度也考虑到他手中的剑不可能摧毁他面前所有的风刃,他便显然只能退回,然后继续落入火海之中。 这是一场魔法师对强大剑士的战斗。 不花哨也不震撼,也没啥8、9级的强大魔法,更没有所谓的禁咒,甚至从表面看来还相当枯燥并且也一眼可以看出这场战斗将会持续上不短的时间……但结果却必然是早已注定,就连尼采这个对魔法了解其实并不多的人都很轻易的可以看出,4个黑衣人怕是一个都跑不了,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就是要用这种低级的魔法,采取娴熟配合的方式杀死这些黑衣人,这就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感慨这群法师塔魔法师们的吝啬了,要知道这种情况下,那些魔法师绝对有足够的实力爆出一个强大的魔法来瞬间解决这场战斗,可他们没有,他们就是下意识的用节省魔法力的方法来耗死这4个黑衣人,而这兴许也就是长期跟教廷作战中,这群魔法师在持久战中养成的习惯吧。 真是一个很不人道的习惯啊。 要不是尼采知道法师塔的这个习惯,那兴许他真会认为这群强大的魔法师是在采取猫耍耗子的方式折磨蹂躏这4个黑衣人。 …… 他感慨完,终于将眼睛放在了走到了他身旁的亚当身上,然而犹豫了下欲言又止,他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牵着安娜的手没有松开,他便径自转身隔着火海火墙而望向了后院的花圃处——在那里,他的老管家他的骑士正在跟他有生以来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在战斗,胜败生死谁都不知道,谁也看不见,因为那就是属于另外一个世间的战斗。 尼采紧紧抿唇。 在这样时间紧迫的情况下,他却就这样站在圆门口处而想起了许多许多他小时候的事情……他想起那一年他7岁,也是他第一次迈进阿喀耶森林中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之所以拥有肆无忌惮在凶险的迷雾森林中横冲直撞的勇气所依仗的是什么?不就是他身后始终都毫不起眼的老管家吗?要不然他怎么会在那个时候面临突然从树上跳下来的‘丛林杀手’独角白狮时依旧镇定自若?不就是他很清楚他身后的老管家会挡在他的身前干脆扭断那头狮子的狮子的喉咙吗? 他又想起他11岁那年,那是将灵魂奉献给了魔法的鲁兹卡家族暗中偷袭他最多的一年,他又凭什么能够活下来,并且无忧无虑的活下来?不还是他身后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吗?要不然那次在撒耶学院门口突然出现的3个鲁兹卡余孽直接用匕首洞穿他的心脏,而留下一个永生不褪的印记时,他为何能够在那种情况下还依旧保持着他虚伪且优雅的微笑?不还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老管家会出现在他的身前,干脆而霸道的让那3个人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吗? 他想着想着。 就终于不可避免的想起也是他11岁胸前留下那个印记时,他跟他的老管家说的话,他当时是微笑着的,跟他的老管家说,现在你保护我,等我长大了,我保护你;他甚至还记得,他的老管家那时眯着眼睛笑的很灿烂很欣慰,抚着他一头的黑头发说好,老占坎就等着腿脚走不动的那一天,让少爷保护我。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都已经成大了也已经成人了。 他却还是只能让亲爱的老占坎挡在他的身前。 老占坎老了啊,老占坎也会衰弱也会疲惫啊,为什么就不能挡在他的身前呢? 尼采感觉他的眼睛有些湿润,浑然不觉他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肉里,他一遍一遍的告诉他自己,他不能再让老占坎这样无休止的冲锋无休止的战斗无休止的挡在他身前了,他要强大起来,他要站在老占坎的身前,为亲爱的老占坎撑起一片谁都不能越过的天空。 对他而言。 谁都没有老占坎重要。 是真的谁都没有。 …… “我想我们必须得尽快离开了,这个时候那边应该也能察觉到异常了,再不走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至于你的老管家,你要知道,这种情况下,即便我们都留下,谁也插不了手谁也帮不上忙。”身后的亚当就在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时终于忍不住轻声提醒了尼采一句,他淡漠说完后便就只是看着身前的尼采而再不开口。 然后。 尼采终于转身,而这个时候的他却已经是依旧微笑依旧淡然且从容,他看了眼紧紧握着的戴安娜,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心中确实苦确实担忧确实紧张,但他不会将他的这些情绪表现给他的家人表现给他的女人,在责任负担与家庭爱人等因素的结合中,他永远都只擅长将所有不好的沉重的留给他自己的,然后将轻松的留给他身边他真正在意的人。 他微笑点了点头。 再次深深凝视了眼后院的战斗。 就在骑士的马蹄声与剑圣的凝成实质的斗气白剑光芒中。 他决然转身。 不是因为所谓的大局更不是因为所谓的时间紧迫,只是因为他很愿意相信的老管家还会站在他的身旁,只是因为他很愿意相信,既然他的老管家答应过他要陪他在教廷的圣城耶路冷撒飞扬跋扈,那他的老管家就一定会陪他去耶路冷撒飞扬跋扈,因为老管家说过的,就不会变。 一次都没有也一次都不会。 …… 走过前院小路,走向伊甸门的门口,一路上沉默不再开口的亚当都似乎是有些话要说但却一直都没说,对此,看似一直牵着安娜手的尼采根本没有注意,可实际上他心里却很清楚亚当要说些什么,无非还是关于他跟法师塔协议的那些事情,要知道,为了他这次的决战,为了满足他要求的魔法阵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法师塔几乎是拿出了所有的家当,一切储存有强大魔法力的魔法道具来满足他的要求,为此,甚至就连支撑整个魔法防御的那块魔法晶石此刻也都离开了法师塔,所以既然付出了这样沉重的代价,那法师塔对于他们所提出的,此战结束之后,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便需要立即为他们找回‘生命权杖’的要求必然会十分的在意,而亚当显然就是他的老师安德鲁派出提醒尼采的。所以既然知道,那尼采便当然不会理会,起码在这场战争没有彻底结束之前他根本不会考虑他跟法师塔所谓的协议,不是自私不是冷漠,只是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要求他必须最大化的得到协议中他所能够得到的利益。 走出伊甸园。 在前方便就是一条通往亚特兰蒂斯城外的路。 路上安静且无人,仿佛是因为阿提拉候爵的残暴,本就人口并不多的亚特兰蒂斯在这一日尤其的少,像都是感到了战争的阴影……然而,却就是这样安静的一条路,在尼采眼前实际上却就是充斥着最大风险的一条路,他事前就能想到这一点,奇袭伊甸园,兴许温莎夫人和阿提拉候爵一时半会儿察觉不到,所以他带着安娜离开伊甸园不会太困难,但关键是离开亚特兰蒂斯必然就不会太简单,因为那个时候温莎夫人他们肯定也都能迅速的反映过来,然后采取相应的措施了,因此,这也就是说,越往后只能越凶险,一路上的障碍也只能更多。 但他们没有退路。 下意识的将安娜的手握的更紧,看伸手揉乱了貌似吃醋有些不愉快的潘多拉一头金发,尼采笑了笑,终于还是坚决的迈起脚步。 从伊甸园门口一直到这头路的转折口,尼采也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危险,这自然是让他感觉奇怪,确实不解为何这个时间温莎夫人他们却依旧还是没能采取后续的手段,难道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想要做的事情,挟持罗斯切尔德千金的最终目的已经彻底完成,便就不再需要留下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了? 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已经多少知道了这帮疯子到底想要什么的尼采也可以断定,这个时间温莎夫人他们肯定还是没有忙完他们的准备步骤,因为他们做的事情太疯狂,也太伟大了,需要的时间绝对不是仅仅这几个月便就足够了。 所以这就让尼采不可避免的产生了更多的忧虑。 他当然清楚目前的平静只能意味着接下来的凶险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所能够面对,即便他在这条路上埋伏了一系列安东尼奥‘秩序’的骨干力量,但也很有可能……彻底没用。 …… 意外中的事情很没悬念的如期而至。 站在3叉口选择通往亚特兰蒂斯城的那条路,尼采这些人不过刚刚抬脚起步,在他们脚下这条路的尽头便就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只是一个人,一个容颜绝代相貌必然是比女人还要妖异妩媚上许多的男人,但即便就是这一个人的出现,却直接便让他们这些人都停下了脚步,然后望着对面男人神色间也都不可避免的泛起惊骇,便是尼采也皱起了眉,心中很清楚这一关他们很有可能过不去。 克里斯汀伯爵。 尼采意料中会出现强大敌人,但绝对不该是他的敌人。 他便就出现在路的尽头,一身白衣下银发飞舞,还是那张死人妖脸,也还是那副死自负神情……同样便还是那副双手负后,只身站在路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死霸道气势。 尽管隔着一条路这么远的距离,可尼采这些人却都能够轻易看到他的微笑,也能够看到他微笑下洁白的牙齿衬托着他的银发是如何的漂亮优雅……他抬脚,步步走向,每走一步都是说不出的醉人且果断。 “我亲爱的尼采,这么快就要走了?这么艰难才来这一趟伊甸园是不是应该留下喝个午夜茶再走?” 出现在他们身前10米处的距离,克里斯汀伯爵便微笑开口,说不出的戏谑,一脸不屑且蔑视的瞧了眼安东尼奥,他神情依旧自负。 尼采顺着他的眼睛看了眼安东尼奥,不出意外的看到一脸骇然的安东尼奥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悄然后退了一步……这点很正常,因为就生活在奇古拉的安东尼奥必然很清楚他们的大领主克里斯汀伯爵是如何的强大,要让他挡住克里斯汀伯爵的脚步,不说他是否具备这种勇气,就说他也根本不会这样做,毕竟再怎么说,他跟他的弟兄们也都只是雇佣兵,而不是尼采的人更不是斯图雅特的骑士,那他们有什么理由为了尼采而抛出他们的生命?他们只是赚钱罢了,而为康坦金币丢掉性命这种愚蠢的事情谁又会去做呢?将心比心,尼采也承认他非但压根儿不可能这么做,便是很有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转身仍下雇主就跑了……所以安东尼奥下意识的退后一步表明不敢跟克里斯汀伯爵为难的态度也就不是那么的不可饶恕。 尼采也真不介意。 他只是苦笑了笑,意识到他用‘秩序’的人在这一路埋伏果然是彻底没有了以后,便就笑着看向了克里斯汀伯爵,想了想,没正面回答他的讥讽问题,但却直接道:“倒真没想到居然是您亲自过来……那让我猜猜看,伊甸园这一日的防御质量如此低劣的缘故除了剑圣布兰特的原因外,是否也还因为你们手中终于没人用了?要不然你也不可能亲自出现在玛雅亚特兰蒂斯进一步的跟帝国彻底反目啊。所以根据这一点……我是不是有理由猜测你们是手中的人都被你们派去了阿喀耶森林附近?或者……玛雅南边?” “怎么猜到的?”愕然后,克里斯汀伯爵哑然失笑,早就知道斯图雅特的儿子心智强大,极擅推论分析,但却真没想到居然强大到这地步。 就像寻常聊天,根本没有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尼采笑道:“不难猜,第一我知道你们要在玛雅南边做些怎样的事情,以及你们发动这场战争的最终目的;第二我知道既然你们有那个野心,那便当然需要东西支撑这个野心,所以传闻中阿喀耶森林中精灵族所掌握的东西也就是你们志在必得的东西……这就间接证明了前段时间出现在我斯图雅特领地内那些身份不明的强者只能出自你们之手。” “为什么不能是玛雅呢?我知道帝国不可能,因为帝国就是你斯图雅特的帝国……可玛雅呢?”克里斯汀似乎饶有兴趣,一脸戏谑,美丽的桃花眸子却逐渐泛起冷漠的味道。 “纠正点,帝国可真不是斯图雅特的帝国。”尼采先是道了这一句,随后随意耸肩:“至于我没考虑玛雅而只是猜是你们派出的人……那是因为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既然是猜测,我便当然没有答案,不过好在,您现在倒是给了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猜的好。”克里斯汀笑了笑:“我还想知道,你还能够猜出些什么东西来。” “我还能猜到的是……你不敢杀我。”尼采依旧微笑,但却悄然眯眼,这一点当然不难猜测,因为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决定了他们必然不能在一开始的时候便招惹到康坦帝国,招惹到斯图雅特家族……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敢轻易让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死亡。 伯爵显然不会否认这一点,他悄然踏前一步,眯起眼睛的他,妖艳的面上终于泛起冷漠的意味,他道:“是,我现在的确不能杀你……但你也不能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你要知道她得留下来。” 尼采依旧微笑。 只是只有戴安娜很清楚的感觉到他手心泛出了些汗水。 他紧张,那是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今天他带不走安娜,他以后也必将带不走戴安娜……可以说,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他根本不能放弃,也必然不可能放弃的机会。 夜色下。 尼采看了眼安娜,微笑,但却又在回身看向克里斯汀时神情肃然。 他了解克里斯汀,便当然知道无论阿瑞斯还是风月都不可能战胜克里斯汀,至于潘多拉……尼采似乎再如何的不能放弃,却也都没有任何办法阻挠这个强大的克里斯汀伯爵。 然而。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戴安娜却突然紧握了他的手,接着尼采疑惑回头朝她微笑时,戴安娜很莫名其妙很可爱的眨了眨眼睛:“尼采,我会跟你走,并且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错愕。 确实费解安娜这时说这些话的尼采第一时间便是微笑,然后点头便要去跟安娜说些话……但根本没等他开口,自安娜身后,突然一声温和中却诡异的泛着冷漠味道的女声毫无征兆的突然绽放。 “克里斯汀,如果我说我的教女能够离开玛雅,能够离开亚特兰蒂斯,谁又能够阻挡她的脚步?” … ps:牛掰,5999字,多一个字就得多2分钱,我真牛掰,2合一章,共总100多万字,所以继续求票。 第二百五十七章 我是你一个人的 康坦帝国皇室的头号守护神,伊丽莎白女神。 没有人能够料到她的突然到来,便连尼采在回头豁然看向伊丽莎白时悄然眯起的眼中所流露出的也都全然意外,毕竟,此刻在这条路上的这几人或从前或如今或以后也都是不折不扣的康坦帝国上得了台面的大贵族,而既然是康坦权势金字塔顶端的存在,那他们便当然会知道这位在帝国地位极其超然的皇室守护神,几乎从她出现在帝国权势中心的那一天,她就没有离开过皇室更没有离开过帝都,那谁又能够想到她会突然远来玛雅?她又究竟有什么理由离开她10多年都没有离开过的康坦帝都?是皇帝陛下派她前来?这当然不可能,因为目前的一系列事情从爆发到高潮再到现如今波旁陛下也都根本没有理会过,他一直都是漠然的高坐云端俯视着这一切的发生,不知有着怎样的计划与心思……那他自然便也更不可能亲自派人参与到斯图雅特继承人营救罗斯切尔德小公主这件跟眼前大陆动荡局势相比只能是小事的‘小事’当中。所以一时间,克里斯汀伯爵意外,尼采错愕也都再顺理成章不过。 但随即,等他们终于都看向了罗斯切尔德小公主,便都恍然。 可恍然后换来的却只能是更多的惊讶与错愕……不是不知道罗斯切尔德小公主本身就是伊丽莎白女神的教女,只是压根儿就没有人会试着去想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会主动去安排伊丽莎白女神的出现,毕竟,一直以来罗斯切尔德千金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安静恬静,如同一朵睡莲一样与世无争悠然而立,即便她出身大贵族府邸,但她却拥有着纯洁干净到近乎根本不属于贵族世家的品质,那么,这样一个简单,在被挟持的过程中都能够安然自得,不反抗不惊慌的少女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于是,克里斯汀,温莎夫人他们便就都下意识的忘记了罗斯切尔德千金还有这样一位强大的教母;于是,便连尼采也都忽略了罗斯切尔德千金既然拥有康坦政治掌握者罗斯切尔德的血统,她便当然会遗传罗斯切尔德家族的敏锐洞察力,强悍掌控力,以及出色的谋划决断力。 而事实上。 也是直到这时克里斯汀伯爵才终于想起温莎夫人曾经在不经意间以玩笑性质的口吻跟他提起过,在斯图雅特继承人派人留在伊甸园留在罗斯切尔德小公主身边时,由于那时温莎夫人等人的松懈,以及对罗斯切尔德小公主某种程度上的‘放心’,这位罗斯切尔德的千金曾经往伊甸园外送出过一封信……那个时候,克里斯汀没在意这个细节,温莎夫人也同样没在意这个细节,他们都认为那不过就是罗斯切尔德千金的少女情怀,她也只是给斯图雅特继承人一封满是情怀的情信罢了。但这时,就是那封他们认为的所谓情信造就了他们目前所需要面临的艰难收场。 细节是魔鬼细节决定成败。 克里斯汀伯爵跟温莎夫人他们也显然都是忽视了这一点。 …… 具备彻头彻尾女王气场的伊丽莎白女神依旧是那一身粗糙的麻布白衣,然而就是这样一身属于平民大婶造型的衣裳却就是被她穿出了淡雅到极至的气质,她缓缓走来,额头上那根系着长长金卷发的素丝带前镶嵌着的一颗璀璨的猫眼红宝石,更是让她整个人都犹如走下神坛的神坻一般。格外具备冲击力的一个画面一个女人,然而,却就是这样神圣的一副画面却让尼采下意识的便显得尴尬了起来,他甚至还不自觉的摸了摸他的鼻子……这是因为他终于想起似乎就在半年多前,他就站在这位女神人物的面前肆无忌惮的说过,他必然会把伊丽莎白女神弄上他的大床,并且最后还补充了句女神控那一向都是他的最爱。 好在。 这样的氛围下没有人会注意他的尴尬,伊丽莎白女神也也清秀孤傲到甚至根本不记得这个孩子对她做过什么或者说过什么,她只是平静从后走到罗斯切尔德千金身前便爱怜的叹了口气,喃喃说了句孩子要是你半年前就告诉你的教母你想回家,那么你便早就到家了,接着她伸手,似乎是要牵着戴安娜,又简单道:“我带你回家。” 根本便是无视了就挡在她身前的克里斯汀。 也同样无视了依旧牵着安娜小手的斯图雅特继承人。 好象她的世界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 戴安娜微微笑了笑,她没有跟她的教母说要是我半年前就在家了,那我怎么能够等到半年后的苦尽甘来,她也没有跟她的教母说其实这半年她过的真的一点都不苦,甚至比她前16年都过的还要幸福,同样的,面对伊丽莎白女神所伸出的手,她也没有伸手牵住她的教母,只是握着尼采的手用力的几分,倔强的微笑:“教母,尼采说他会带我回家。” 伊丽莎白女神神情不变,没笑意没恼怒没不愉快,依旧犹如根本没任何情绪色彩的神坻,尽管这种事情对于常人来说,大老远的被一封信召唤到如此凶险叵测的地方,直接被拒绝不说还理直气壮的表示,就是拿你当打手来使唤的,肯定相当郁闷且不舒服,可伊丽莎白女神终究不是常人,或者说根本不是人,所以最终她便只是终于淡然看了眼她教女身旁的斯图雅特继承人,那个黑头发的孩子,点头,更简单的道,那好吧,虽然跟着他路上必然不会太平静,可要回家他还是能够做到的,既然如此,你们先走,我留下。 显然还是无视了克里斯汀伯爵。 这终于便让对面银发妖异,蓝眸幽深的克里斯汀伯爵不出意外的不高兴了,两次三番的被无视对于他这样自负的人来说显然是一件很不可接受的事情,他皱眉,不阴沉只是略显冷然,冷笑道:“真是让人惊叹的自信呢,伊丽莎白,康坦认为你是神,难道你也认为你是神?” 女神没说话,只是淡然踏前,站在了罗斯切尔德千金跟尼采的身前。 虽也没有肆虐汹涌的战意,但用意不言而喻。 于是接下来就在尼采跟安东尼奥等人的面前,这一场注定不逊色于颠峰决战的战斗便也不可避免,而实际上说不逊色于颠峰决战其实也不恰当,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也根本就是场斗气领域内的颠峰对决,伊丽莎白女神自然不用多说,跟玛雅的剑圣一样都是牢牢守护着一国的强大的神坻,而克里斯汀伯爵……尼采不知道他的强大,只是从他父亲的口中略微知道一些当年克里斯汀的强大事迹,但尽管不太清楚,可既然克里斯汀伯爵有这样悍然向伊丽莎白宣战的战意,他显然只能是比当年强大更多——这一点很快得到验证。 尽管冷笑的克里斯汀伯爵深吸了口气,眯着眼睛看着他面前伊丽莎白女神时多少显得凝重,可就从他平平送出一拳中所携带的浩然威势中便就轻易可以让人感觉到他的斗气修为,一时间,风尘让尼采等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隐约看到面对这平常但却异常强大的一拳,淡然而立的伊丽莎白女神巍然不动,只是同样一拳正面迎上,紧接着,气劲顿时激起更多的风沙,风沙中,克里斯汀伯爵面色一沉,直接退后2步……但同时,伊丽莎白女神却也退后两步。 “难怪那些人愿意追随你的脚步走向黑暗,克里斯汀,许久不见你果然强大了许多……告诉我,玛雅有布兰特,康坦有斯图雅特,那你们有你这位克里斯汀伯爵,这3者之间的平衡是不是就是最终让你们拥有这些勇气的必然原因。” 这是退后两步,面上神情不可避免的泛出惊讶后,迅速平静下来的伊丽莎白女神淡然而问出的一句话,她的意思很清楚,便就是玛雅有布兰特捍卫着玛雅的不可侵犯,而康坦则是有斯图雅特伯爵牢牢守护着康坦帝国的强大……至于克里斯汀他们这些人便就是克里斯汀的独力而撑,这是3者对面且平衡的一种平静。只是,很莫名其妙的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伊丽莎白女神似乎忘记了她才是康坦的守护神。 斯图雅特其实不是。 克里斯汀没有说话,兴许是在感慨这位跟他第一次交手的伊丽莎白女神的强大,但同时他当然不会畏惧,因为他有充分的信心相信他自己,他必然不会败于伊丽莎白之手,并且他也根本不能败,不然他日后又该如何去挑战已经笼罩在他头上大辈子的阴影? 至此。 伊丽莎白女神便也收起了她的轻视,她终于意识到远离帝国的克里斯汀在这些年来确实已经强大足以抗衡她这尊康坦守护神的地步,她面色悄然间也爬上了认真与凝重,但这之余却也还是没有回头的再次跟她的教女淡然道:“你们先走吧。” 克里斯汀陡然瞳孔紧缩,那张英俊到妖异的脸上泛起了几分森然的意味,自然是不甘……但不甘又能如何?面对这尊守护着康坦的神坻,尽管有信心不败,但要胜又谈何容易?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他再如何的强大,只要伊丽莎白这个女人在,那他就必然无暇理会斯图雅特继承人和罗斯切尔德千金的离去,这是他改变不了的事实。 …… 于是最终。 尼采跟安东尼奥等人便就还是只能错过这场华丽的颠峰决战大戏码,固然不愿遗憾,但再遗憾这些戏码跟他所要完成的事情相比也都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很清楚这一点的尼采,几乎是在伊丽莎白女神说完那句话后,便随即牵着安娜的手平静离开,这过程中,他看得出安娜仿佛是有些不愿意就此离开也似乎是要等待她的教母,可既然尼采已经决定要走,她便当然不会去试图改变尼采的意思。 就在克里斯汀不甘的眼神下,从亚特兰蒂斯通往城外的3岔路口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亚特兰蒂斯的城门前,尼采他们也都没有再遇上任何强力的狙击,只是在走出城门的时候,需要这一日经历太多震撼的安东尼奥跟他的弟兄们将城门打扫干净,然后打开,这对于安东尼奥他们来说明显不困难,守着城门的终究也都只是亚特兰蒂斯的寻常城防兵。 出城,还是没有任何狙击在等待着他们。 尼采越发的觉得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看来温莎夫人他们那些人也果然是将手中数量不少的强者们派去了南方和阿喀耶森林两处;南方自然是为了他们的事情,而阿喀耶森林那里,自然只能是因为传说中就居住在阿喀耶森中的精灵族——当然,精灵必然不是最重要的,温莎夫人他们也肯定不会有所谓的猎奇心理,只是精灵族手中掌握的东西却实在是他们誓必要全力得到的东西,同时,也是整个大陆都渴望拥有的东西。 上帝之鞭。 这也就解释了威廉上次来信中所说阿喀耶森林边缘最近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许多来历不明的强者究竟是有着怎样的深意。 尼采有些困惑。 他到底是有着前世的灵魂,那对于所谓握着上帝之鞭便天下无敌的说法肯定下意思的就不屑一顾,这不科学嘛,怎么可能一个平常人握了一把剑便就陡然天下无敌了?可到现在,再不屑一顾这件事情也都貌似是让他不得不相信了,因为他的父亲隐约表出的态度是相信,大陆的信仰光明教廷也一直都相信,并且目前看来几乎人都相信,那这件事情还有可能仅仅是空穴来风吗?尼采自然很清楚答案,而至于他所谓的不科学……看看他身旁的斗气魔法骷髅吧,哪件事情科学过? 他悄然叹了口气。 很清楚帮助法师塔到吸血鬼的圣城夺回生命权杖,继而抢在所有人之前找到上帝之鞭的下落也确实是他接下来所必然要做的事情。但在这件事情之前,他当然知道他首先必须得让他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资格参与这大陆上所有颠峰人物都必然会参与的事情当中——他断然不会允许跟2年前抢夺自然绿叶时,完全依赖他老管家的情况再次发生。 …… 亚特兰蒂斯城外。 尽管再没有遭遇任何狙击也如他所料连克里斯汀伯爵亲自都出场后,温莎那些人理论上也应该不会再有所谓的强力狙击,但尼采心中却依旧轻松不起来,当然不是在考虑上帝之鞭的事情而沉重,也不是因为他的老管家依旧没有跟上来而沉重,只是因为他很清楚温莎夫人不再派人前来狙击,但有一个人却必然是会在这时出现的,他之所以沉重,便也就是因为这个人所能够给他带来的麻烦。 然而。 这里的麻烦其实也不是指尼采对这个人的忌惮或者畏惧,事实上尼采真不忌惮也不会畏惧,只不过他很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碰上那个人罢了……他看了眼身旁的安娜,迎着后者的笑,他也笑了笑,可心中却实在不知道如果那个人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又该如何跟安娜说他跟那个人之间一系列的事情,毕竟那个人一向的形象可都是优雅正直且如太阳一般让人爱戴信赖,而安娜跟他的关系又几乎可以说是亲梅竹马,并且也始终当他是她的哥哥一样,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再加上那个人将虚伪和优雅融为一体后,尼采很难跟安娜解释他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他就不可避免的感觉棘手感觉无奈了。 而因为无奈因为有心事,他的微笑便不可避免的略微带有负担。 这显然没能瞒过敏锐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她也大概能够猜测到尼采的担心究竟是在担心何人,毕竟她在伊甸园的期间,那个人也曾经去过并且说要带她回家,所以再加上她又一直很清楚那个人的执着和固执,她就知道他不会放弃的……只是,尽管大概猜到了这点,可安娜却也不会点破,只是边走边眯着眼睛微笑跟尼采说,你知道吗,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真不打算再理你了,你要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在我的印象中你就是坚强到甚至整个世间都为难你,你也不会畏惧不会退缩的形象,所以为了所谓的不给我带来麻烦和危险,你就那样对我,我确实很失望很难理解,不过尼采,就算这样我也还是忘不了你,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如我教母所说很不应该呢?好吧,再如何的不应该,我就是喜欢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喜欢看着你黑色的头发,就是喜欢看着你坚强而从容的看着一切的危险靠近你,但你总有办法解决他们,然后看着他们失望看着他们愤怒,又该怎么办呢? 尼采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他从前的懦弱他不允许再上演,便也不想再提次。 安娜自然是了解他的,她也不再提起,但却突然就在亚特兰蒂斯的城墙下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着尼采,眯着眼睛还是微笑,浑然不顾身边安东尼奥,亚当等人的在场,她笑着说,尼采,你说过的哦,你说如果有一天你把我弄丢了,让我在原地等你,我做到了,那你要记得回来找到我哦,不许变呢,我真的会相信呢,也真的会等你回来找到我呢。 尼采没有犹豫,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依旧干净依旧可爱,依旧微笑时眼睛如同月牙儿一般的安娜,认真而深邃道,一百年不会变。 安娜笑,但却忽然微微垂下了头,我相信你的尼采……所以我是你一个人的尼采,至于马修……如果你不喜欢,我以后都不会再见他。 一时间,尼采没能反映过来,有些错愕。 但随即安娜突然扬头,又是笑着说,好啦,不用担心马修啦,其实我知道他并没有爱上我,他只是爱上爱情啦,他总会明白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所谓阴谋 “尽管我不知道大人为何要我暂时的放弃我世俗的身份不插手不干预你们的事情,但夫人,您好象忘记了我终究是康坦帝国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继承人,既然如此,你究竟哪来的底气或者勇气来让我帮你阻挠尼采离开亚特兰蒂斯离开玛雅?夫人,有件事情我必须得清楚的告诉您,没错,我这次来亚特兰蒂斯确实是以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的身份到来,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确实应该无条件的服从圣事部的安排与吩咐,但在这件事情上我所能够做大限度满足你们的就是不插手,想要我进一步的帮助你们,甚至一路到叛国的地步,温莎,这不可能,是妄想。” 被罗斯切尔德千金断言是爱上了爱情的马修-阿尔弗雷德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他办公桌前的温莎夫人,他在说这些话的过程中不愤怒不戏谑也没有显得好笑的意思,只是一味的平静,而至于他说这些话的原因,那自然只能是因为在手上暂时无人可用,眼看尼采带着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已然出了亚特兰蒂斯,温莎夫人便就终于想起了这位年轻的圣事部第5执事……这并不荒谬,尽管温莎夫人很清楚马修是康坦帝国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同时貌似他们两个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可事实上这几个月里就因为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始终被关在伊甸园,在温莎他们的手中,温莎夫人和马修已经建立了某种程度上的小默契,并且,也由于教廷的意志,由于马修必然得遵守教廷的意志,温莎在这种情况下找上这位圣事部的执事大人,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也就再顺理成章不过。 可她来时倒真没想到马修会拒绝的如此干脆。 她精致妩媚的容颜上流露出意外的神情,似乎是费解马修居然会眼睁睁的看着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似乎也是费解她居然从这位年轻的圣事部执事的话中听出了他很有可能宁愿违背教廷的意志也不会做出任何有可能背叛康坦帝国之事的意思,这当然是她始料未及的,因为在温莎夫人看来,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之所以成为教廷圣事部的执事大人,那本身就是因为他渴望在教廷获得超越世俗的权势,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放弃这个绝对能够获得教廷那位大人青睐的机会?难道他不知道这个机会在教廷对于他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她想不通。 不过旋即当她注意到马修神色间一闪而逝的矛盾,她便哑然失笑,倒确实是忘记了这位阿尔弗雷德继承人可一向都是正直与优雅的象征,那同时他便当然也不会缺少忠诚这种可贵的品格,她犹豫了下,随即还是用她一惯带着诱惑性质的磁性声音再次问道:“如果,如果是你们的那位大人亲自下令要求你这样做呢?” 这其实已经是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了。 但温莎不在意,不仅仅是因为她绝对不能让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在这个时候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一事导致她必须得强硬起来,想尽一切的办法阻止尼采,更是因为她跟马修之间其实已经再没有必要掩饰下去,双方的意图和背后的人都已经彻底摊在了桌面上,那还为什么含蓄? 马修不出意外的皱眉。 确实是没想到这朵交际花的固执,不过也是因为她的固执倒不可避免的让他更加的为难与矛盾了,其实说起来,在最初通过派人去南边查了一段时间得知温莎夫人这帮疯子的意图后,马修当时惊骇便要迅速做出反映,让帝国能够及时的处理这件事情,只是,也是他刚要做出反映的同时,自教廷他却又突然接到了一份密信,要求他不能将这些事情在这个时候渲染出来——可想而知当时的马修是何等的震骇,他怎么可能想到温莎夫人这帮疯子的背后居然有着在教廷都具备根深蒂固影响力的大人物在支持?他怎么可能想到这帮疯子所做的一系列事情基本上也都是在那位大人物的默许下进行?他又怎么可能想到……动荡整个大陆的局势,使大陆必将陷入战火失去和平的最终根源竟然是在教廷? 于是。 因为信仰在教廷,因为出身康坦帝国阿尔弗雷德候爵府,从小接受的教育也都是忠诚于帝国,那马修的信仰和忠诚不可避免的便就陷入了矛盾冲突之中,这当然是一件十分为难且矛盾的事情,在信仰和忠诚上做出选择无论对于谁来说,那也都只能是一场不折不扣的煎熬……不过好在,这个难题对于擅长将一切问题简单化也看做1+1等于2的马修来说,倒也不是一个不能处理的问题,最终他也还是做出了他的选择。 可温莎这时的固执就是妄图在动摇他的选择。 这自然是让马修感到了为难与不舒服,他向来都不喜欢他人试图改变他的意志,因此他的眉皱的更深了,开口说话时也就显得更不客气了,他道:“看来我的意思你还是没有听明白,那好,我再说一遍。” “没有人能够改变我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没有人。” 他重复了一次‘没有人’意味着什么显然很清楚,温莎也终于只能放弃她的固执和强硬,她叹了口气,转而又从另外一个方面试图说服这位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她说:“难道你真要看着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带着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离开玛雅,你要知道这对你来说……” “这是我的事情,温莎。” 马修断然便不耐烦的打断了温莎夫人,并且他的称呼也终于从客套性质的夫人变成了再不客套的温莎,这就终于表现出了他的愤怒,也让温莎愕然后只能明白,她今天想到阿尔弗雷德继承人这里取得帮助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也是因为马修在教廷的身份注定了温莎断然不能跟马修之间产生隔阂,这朵擅长交际的交际花很快便笑着转移了话题,再不提关于斯图雅特继承人关于罗斯切尔德小公主的事情,只是,心中到底是一直装着这件事情,温莎转移话题后,她跟马修之间接下来的交谈氛围很自然的便就陷入僵局,一直到最后温莎只能起身微笑说她还得去想别的办法,就不多打扰马修了。 马修没送。 然后,离开亚特兰蒂斯中央大教堂本该为没有得到她的来意目的,也该继续为斯图雅特继承人已经带走了罗斯切尔德千金一事而焦虑的温莎夫人却在下楼后突然微笑——她当然知道要让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跟他们一起背叛自己的国家,那无疑只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她这趟前来所谓求助的意图,不过就是让马修很清楚的明白他们这些人已经阻止不了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了,那么接下来……温莎夫人真的很愿意相信,为了美丽而可爱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马修必然是会自己做出些事情让罗斯切尔德小公主留在他身边的。 她眯着眼睛看着因战争而导致空旷无人的亚特兰蒂斯大街,不禁感慨道年轻真好爱情真好,有爱情那就意味着有冲动会犯错,年轻人嘛,不趁着现在痴狂几回犯几回错,那还能算是年轻人吗? 感慨完,她迅速离开。 既然罗斯切尔德千金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握,那他们的事情自然需要抓紧时间进行最终的脚步了,尽管该准备的还没有准备充分,但毕竟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接下来,她可有的忙了。 …… “我需要你立刻率人配合老加文以及神圣骑士团的古利格雷,务必在尼采抵达奇古拉之前留下他,将他留在玛雅。” 如温莎所料,她一走,马修几乎没有犹豫太久,便随即出现在了他办公室的那间暗室中,在他面前,还是那个裸-露着大白腿的男人,只是今天倒反常的没有脸蛋精致屁股大胸大的女人,只是男人一个靠在柔软而舒服的大床上享受着美味纯正的玛雅皇室芬蒂红酒,他听完马修的话先是愕然意外,随即肆无忌惮的癫狂大笑,连手中的高脚杯都颤个不停,洒出了几滴红液落在他的大腿上,他道:“我亲爱的马修,既然你很清楚温莎这个婊-子就是要利用你的爱情,那你为什么还要如她所愿呢?” “是如她所愿的我被利用,还是她跟她的那位大人被我利用……结果真的很难猜测。”马修随意言道,只是眼睛不经意扫过男人的大白腿时总是难以抑制的流露出厌恶的情绪。 但男人非但不介意,更是极自豪的拍了拍他的大白腿,道:“我倒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好吧我的侄子,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可是老加文那里,你要知道他最近因为你暗中对付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事情已经不太愉快了,毕竟信仰骑士精神的他可是位正直而传统的骑士,你让他做这一系列阴暗中的事情……是不是应该提防几分?” “不用,他不会背叛我。” 男人摇头失笑:“还是该死而愚蠢的骑士精神作祟啊,我可怜的老加文。” 马修终于微微皱了皱眉,他很清楚他眼前的这位叔叔,这个男人最喜欢的便就是践踏一切神圣而美好的事物,蹂躏美丽的女人是如此,肆意嘲讽这个世间也是如此,而践踏优良的骑士精神同样也还是如此……对此,他很不喜欢,但他却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皱眉后便迅速转身,仿佛根本不愿多看男人任何一眼。 “早该让我去见见那个据说收藏有我语录的异端孩子了,不说他本身就是我众多追随者中的一个……就说能够逼得我亲爱的马修不得不放下光明与骄傲而采取阴谋的手段对付他,那也必然是让我对这位斯图雅特的孩子兴致十足啊。” 就在马修转身的时候,男人突兀喃喃自语,这让马修不自觉的便停下了脚步,他明亮的眼睛悄然眯起,显然是因为男人口中的所谓‘放下光明与骄傲而采取阴谋的手段’这句话。 是阴谋吗? 马修不这么认为。 再者,所谓阴谋不过就是聪明人的特权上位者的手段,再加上不能屏弃的正直诚信这些高贵品格的综合起来的说法而已。 第二百五十九章 守夜者 尼采自然不知道康坦的太阳马修少爷为爱情疯狂所安排的一系列手段,不过尽管他不知道马修会怎样做,可他必然想得到马修是不会让他太过轻松的带着安娜回到帝国的,因为那对马修来说其实就意味着他的完败,而要字典里压根儿就没有‘失败’2字的马修少爷接受一个完败的下场那显然只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走在亚特兰蒂斯城外,走向西边古兰卡的尼采便也还是一路上都有些谨慎的模样,他跟安娜、潘多拉此刻坐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是安东尼奥事先便在亚特兰蒂斯城外所安排的,而既然不起眼,马车里的空间就肯定有限,尼采身边坐的是安娜,从前一直都是属于潘多拉的位置,于是这肯定会让黑暗骑士潘多拉多少有些不满,憋向尼采跟那位好看姐姐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流露出跟她年龄完全不相衬的哀怨和赤-裸裸的嫉妒。尼采自然有些无奈,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要是换成从前小酒馆里的快乐平民小女孩小朵拉,那她肯定不会是这样的神情,她一定会用她甜甜的笑和一口一个可爱的‘啦’音不停的跟安娜说话跟他说话,只是小朵拉毕竟已经不在了。 一想到小朵拉,尼采心中浓浓的愧疚和心疼就瞬间弥漫,几乎没有犹豫,先是往安娜身边凑了凑,已经可以说是紧紧的贴着了安娜,让安娜精致的小脸都微微泛红了同时,他又拍了拍他让出来的座位,微笑看着潘多拉,潘多拉那个愉快那个开心啊,小小空间里走向对面就1步的距离,愣是被她走出了蹦蹦跳跳的意思,完了又重新回到了她尼采哥哥的身旁,她竟然也都没有忘记挑衅般的去看眼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这显然同样是从前小朵拉根本做不出来的事情,她从前会肯定因为她的父母而忌惮所谓的贵族身份,但自从她成为黑暗骑士,她的世界中这诺大的世间显然就只剩下两种人,一个是她的尼采哥哥,一个是人类。 没别的了。 尼采有些头疼的拍了拍潘多拉的小脑袋,一旁的安娜看着尼采很极少流露出的温情,感觉更幸福了,她断然不会跟这个不过才10岁的小女孩一般见识,再说这个总是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儿也实在可爱,很难让人对她产生威胁感,所以只是觉得幸福的安娜微笑看着潘多拉,迟疑了下还是隔着中间的尼采笑着跟她说来坐姐姐这里,潘多拉肯定不乐意啊,小脑袋猛摇不说,顺势就跟从前一般趴在了尼采的腿上,就这么看着她,这自然让人很窘迫,安娜无奈且尴尬的吐了吐舌头,十分可爱。 于是,坐在中间的尼采一手揽着安娜,也任由潘多拉趴在他的腿上,一时间,小小马车车厢中就出现了这样有趣一个画面:明明一侧撑死就是两个人的作为,但偏偏这3个人就挤在一起,空空留着他们的对面。 很温馨很其乐融融。 也让尼采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再不愿去理会这世间的所有。 …… 可这其乐融融没持续太久便就戛然而止。 马车陡然停下几乎不用代替老占坎坐在车夫位置上的安东尼奥掀开帘子回报,皱了下眉随即松开,再次微笑的尼采便跟安娜说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安娜神情流出了一丝愕然,但很快便轻轻点头,微笑依旧;接着尼采起身,潘多拉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便去起身尾随尼采打算下车,可尼采却制止了她,让她在车内陪着安娜,潘多拉一开始不太愿意,但既然是她尼采哥哥的话,那她当然不会违背。 下车,后面马车上的亚当少爷已经跟了过来,等安东尼奥就在马车前7步左右的距离处指着前方说他的弟兄发现了一支骑士团的影子,尼采点头后就断定必然是神圣骑士团,而领头的也只能是他已经认识的古利格雷副团长,可他没说出来,只是示意安东尼奥和亚当就等在这里后,他便略显生疏的骑着安东尼奥手下四处巡哨的一个弟兄的马迎着骑士团出现的方向,只身前往,神情还是从前的从容与平静,这多少就让安东尼奥和亚当费解,都不明白尼采究竟为什么在得知骑士团出现后非但没有任何担忧的神情,更是一副信心满满有把握应付这件事情的样子。 不出意外。 骑士团果然是由教廷圣事部直接指挥调动的神圣骑士团,尼采迎着骑士团风中飘荡的十字鲜艳大旗,纵马直接迎上因疑惑而摆出了阵势,但却没再前进的古利格雷,他只是骑在马上看着这位神圣骑士团的副团长,神情平静没有说话;可他这样的平静明显会让古利格雷感觉惊疑不定,在他看来,斯图雅特的这个异端孩子也根本没理由会或是敢一个人肆无忌惮的出现在他骑士团的正前方,所以不知道这个异端孩子在玩什么把戏的他一时间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冷冷的注视着他一头的黑发。 “从亚特兰蒂斯一路追到凯旋城,又从凯旋城一路尾随回亚特兰蒂斯,辛苦了诸位。” 平静后这个黑头发的异端孩子突然微笑,随即开口便就是这样一句让人百般滋味百般复杂的话。 古利格雷肯定感受到得这话中的戏谑,也确实是他光明而荣耀的神圣骑士团从没有遭遇过的戏谑,不过他不会愤怒不会在意,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异端确实有这样戏谑他们的底气,他只是依旧冷着面孔,简单道:“天涯海角我们也一定会把你和你的黑暗生物同盟带回耶路冷撒接受主的审判……不要试图反抗,没有人能够始终站在你的身后等着拯救你不洁的生命。” 这句话指的自然是凯旋城小野花城堡下桑提红衣大主教的出现。 尼采笑了笑:“请放心,我既然是一个人来的那就肯定没有反抗的意思,并且带着我的黑暗生物同盟到耶路冷撒接受主的审判,我也一定会去……但很遗憾,不是跟你们回去,你们也更没有资格对我进行所谓的审判与裁决。” 古利格雷瞳孔紧缩,显然是为这个异端孩子肆意且矛盾的话而做着一下步不得不动手的准备。 然而既然尼采说了他们没有资格,那他们便肯定没有这个资格。 古利格雷看着这个异端孩子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随后他疑惑从这个微笑的孩子手中接过信笺,拆开,但却面色瞬间大变,错愕惊讶意外当然不可避免,但更多的却还是压抑不住的厌恶……与深深的敬畏。 “异端裁决所,守夜者预备组第7组,组长,尼采-斯图雅特。” 第二百六十章 狐狸的尾巴 断然说不上是所谓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撞了一家人,不说在神圣骑士古利格雷的眼中,名义上拥有了异端裁决所守夜者身份的尼采本身就很难算做是一名真正的教廷神职人员,就说在光明教廷,象征着绝对光明的4大机构跟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象征光明的异端裁决所,那也是距离势同水火并不太遥远的对峙关系,而至于同属教廷却并不融洽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只要想想异端裁决所的那群守夜者曾经也都是大陆上不折不扣的异端,是教廷所诛杀净化的对象,就不难理解为何4大机构始终对异端裁决所存在厌恶憎恨敬畏等等复杂情绪了,事实上,要不是教廷的几位巨头都很清楚‘真正能够制裁黑暗的永远都只能是更加晦涩的黑暗’这一浅显却深刻的道理,以及异端裁决所的那位巨头又足够强大足够凶残足够阴森足够护短,那兴许异端裁决所这个机构就只能是光明教廷下唯一仅存的黑暗炼狱机构。 所以看完信笺的古利格雷没压抑他的厌恶便就顺理成章,同时表现出他的敬畏当然也不可避免,像他这种在教廷攀爬了有些岁月的神职人员,没听说过异端裁决所那位巨头的护短和不讲理显然不太可能,尽管面前的这个黑头发孩子甚至根本没可能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巨头,但他终究是披上了守夜者的皮,因此,接下来古利格雷所能做出的选择便就只有一个,他将信笺还给尼采,然后阴沉而再次看了眼这个黑头发的异端,最终只能勒马转身向侧方向奔腾离去——不奇怪古利格雷为何没有怀疑尼采的守夜者身份问题是否可信,因为他很清楚异端裁决所的构成。 然后。 尼采微眯着眼睛目送这位神圣骑士团的副团长率着他的500神圣骑士奔腾离去,在一路的烟尘中,他下意识的便扬了扬他的唇角——当初离开帝都前为何要跟马修少爷摊牌说那样的一堆废话?不过是因为他当时就很清楚的知道要阻止马修也来亚特兰蒂斯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既然无法阻止,那他当然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要诱使马修少爷选择以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的身份前来,结果便就是马修所掌握的教廷资源根本奈何不了他,所幸,马修少爷很配合。 但这当然不意味着接下来没办法利用教廷对付尼采这个异端的马修便会就此罢休,实际上尼采也知道,固执的马修没可能这么轻易的放弃,只是不管怎样,接下来不能用对付异端的名义来对付他的马修肯定会很苦恼,因为他要是继续选择用他的家族力量对付他,那就很可能面临两个不太美好的下场,一是终于在戴安娜面前彻底的暴露他将虚伪跟优雅融为了一体的嘴脸,再就是在眼前大陆这种动荡的局势下,他对付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继承人,很有可能为他阿尔弗雷德带来叛国的嫌疑。 是放弃还是继续的固执下去,这是一个艰难的问题,但却是马修-阿尔弗雷德的问题,尼采自然不会理会,也只能等待。 …… 离开亚特兰蒂斯一路上没再遭遇狙击的尼采等人在当天晚上便就抵达了古兰卡城外一带,但却当然不能选择穿过古兰卡继续前行,因为现如今帝国的奇古拉说到底也是克里斯汀的家族领地,在‘火凤’军团没能彻底解决猛虎王朝之前,贸然回到奇古拉就很有可能面临刚脱虎口又陷狼陷阱的一个局面,所以就在古兰卡城外,尼采跟安东尼奥商量后便就按照计划临时停留了下来,搭建了3个简易的青石跟杂草堆砌的帐篷,一间属于安东尼奥,一间属于亚当,另一间便只能属于尼采跟罗斯切尔德千金以及潘多拉后,安东尼奥的弟兄便就四处巡防,等待这个注定安静但却不会平静的长夜慢慢度过。 深夜,属于尼采的那间帐篷一直都燃烧着昏黄的火把。 尼采没睡,安娜也没睡,但肯定不会出现自撒耶城分开后久别倾诉或者天雷勾动地火的缠绵情景,事实上这种事情非但不会发生,就连尼采想要跟安娜说话也都只能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因为潘多拉始终都探着她的小脑袋,压根儿没有灯泡觉悟的她有意无意的就没给尼采和安娜说话的机会,于是尼采自然只能无奈,前一个小时,他们3个人就这么坐在帐篷里大眼瞪小眼,尼采看看安娜,又看看潘多拉始终苦笑欲言又止,而潘多拉却是眨着她可爱的大眼睛同样也是看看她的尼采哥哥,又看看那位美丽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一脸疑惑仿佛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至于安娜倒轻松多了,微笑,始终都是恬静的微笑,似乎是很享受这种平静的时光,偶尔看向尼采时会促狭,看向潘多拉时觉得很有趣的样子……而后一个小时,情况便就大不一样了,可当然不是指尼采跟安娜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帐篷里的情景也就是尼采一个人略显郁闷的坐在一旁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安娜跟潘多拉倒是坐在那张简陋的杂草床上窃窃私语,一路说一路笑,就连潘多拉也都没有停止过她的笑,这当然是让尼采很无语的一个画面,但无语啊郁闷啊,肯定都只能是他装出来的,其实他的心里却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平静都要轻松。 安娜跟潘多拉的窃窃私语显然是牵涉到了尼采,这一点从她们不时看向尼采时的指指点点中不难看出,并且在说着尼采的时候,她们显然也是在计划着某些有趣的阴谋,估摸着就是回到帝都以后怎样怎样的事情,一阵欢笑一阵促狭……看的尼采幸福感油然而升,他当然很清楚的知道不管潘多拉有再如何多的仇恨,可在安娜的面前,她显然都会暂时的忘记她的仇恨,因为安娜本身就能够让人平静,也因为安娜遗传自罗斯切尔德的智慧,也本身就能够让她很轻易的可以做到取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好感,所以再加上她本身的气质,这简陋而狭小的帐篷里要是不和睦不融洽那才真是反常的事情。 她们两个的窃窃私语显然没能影响到尼采对眼前局势的分析。 他在想着接下来就得尽快将安娜送回帝都,然后全力跟法师塔寻找生命权杖的事情了,这当然不仅仅是牵涉到阿喀耶森林中上帝之鞭的事情,更是牵涉到他家中安妮-克伦威尔的事情,可至于这里所谓的尽快又该如何去尽快,尼采此刻倒真是没有任何头绪,因为他想要回帝都就必然要经过克里斯汀猛虎王朝的领地,但在眼前这种局势下,他又不能轻易通过克里斯汀的领地,该怎么办……他确实一时间很难找出有效的办法;不过跟这些事情相比,他眼下显然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等待,等待他的老管家也等待克里斯汀的继承人跟‘火凤’军团的回归,而也只有等到这些人,他才有足够的信心应付马修少爷接下来可能的动作,也应付进入克里斯汀家族封地时可能会遭遇的危险。 一夜的时间便就在他无止境的忧虑和分析中悄然流逝。 后来。 兴许是说累了笑累了,安娜抱着小女孩潘多拉终于就在那张简陋的杂草床上沉沉睡着,那时的尼采依旧没有睡,他在注意到她们两个就那样睡着了后,起身便就为她们披上了他的深红斗蓬,然后转身就要继续回到他的青石桌前,但他甚至都还没有转身,便突然犹豫又蹲在了那张床前,他看着安娜睡着时恬静的模样,再看着她精致的脸蛋脱俗的气质,心中不禁有些苦涩,这样一个完美的少女居然跟着他睡在杂草堆砌的床上,那他可真是十恶不赦啊。随即,想到这里尼采便为她压了压他的斗篷,同时,他的手也终于忍不住抚上安娜美丽的脸上,金色的发稍,然后兴许是想起这漂亮的金发曾经也一度是全然的黑色,他的神色便有些黯然,他当然知道,如果不是他的懦弱,那么安娜就不可能睡在这里,而安妮也更不可能趟在那里……他心疼。 安娜睡的安静。 然而却就在尼采黯然时,梦中的她突然轻声呢喃,我讨厌你。 瞬间便惊醒了尼采,也让尼采苦涩更多了几多,他当然知道安娜梦中的‘讨厌你’指的是什么,他当然知道安娜可能做了怎样的一场梦,对此,他便只能更轻柔的抚着安娜的金发——然后,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间,他眼神温柔而醉人,喃喃道:“对不起,但没有下一次了。” 她眼眸紧闭依旧沉睡,浑然不觉,但却唇角突兀绽放微笑。 …… 平静的一夜很快度过。 但对于尼采他们来说这平静的一夜显然非但是十分的不平静,更是充斥着杀戮与血腥的一夜,因为就在第2天一大早的时候,还没睡的尼采便听到了营帐外陡然的嘶吼声与咆哮声,这当然是他下意识的皱眉,然后很快便出现在了营外,接着,眼前的一幕直接便让他深深的握紧了拳——在他眼前,是躺在地上,堆在一起围成一个圆的尸体圈,那些尸体他当然不陌生,因为那都是安东尼奥的弟兄也是这些年一路护送着他们的‘秩序’精锐,可他们昨天晚上不就是负责在营地周围巡逻吗?那又怎么会这样突兀的全部死亡?是谁杀了他们?又是谁能够具备这样悍然的实力于深夜间悄然无息的杀了这整整7人? 尼采压抑着他的震骇与愤怒,走到一脸阴沉神色狰狞的安东尼奥身前时,他却反常的平静了下来,问安东尼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安东尼奥终于将视线从他的弟兄身上收回,他看了尼采一眼,但神情却全然冷漠,他道,我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问题是我和我的弟兄们只是知道早上一起来,他们便就躺在了这里。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安东尼奥突然发笑,但却笑的狰狞,真狠啊,7个人都是干脆一剑抹断了喉咙,甚至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真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尼采皱眉,像是意外连安东尼奥都对此事的丝毫不知,可同时他当然理解安东尼奥的冷漠,毕竟他这7名弟兄的死说穿了其实根本便是因死而死……可纵然如此,最后尼采看着他躺在地上的弟兄跟趴在那些尸体上哭嚎的弟兄,他也只是简单道埋了他们吧……很冷漠很无所谓,像是贵族一惯对平民的刻薄与毫不在意,但实际上此刻尼采的冷漠肯定跟贵族平民等毫无关系,他之所以这样,也不过就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将他的一切感情隐藏起来,他不会说抱歉更不会说我会记的你们的好,而只会在心里告诉他自己,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他必须得记得这些人。 安东尼奥回头看着尼采,又笑,但却变成了戏谑且嘲讽的笑,不过随即他还是转身看向了他的弟兄,这当然不是说他足够了解尼采,只是对于他们这些雇佣兵来说,死亡原本就是一件随时都必须得面临的事情,所以什么时候死,以哪种屈辱的方式死,又有什么不一样?他们终究只是拿命换钱罢了……他看着他的弟兄们,突然暴躁了起来,一群狗-娘养的卵蛋,哭个球?不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天?给老子赶紧把他们埋了是正事!老是搁他妈眼前你们不他妈嫌碍眼,老子还渗的慌! 侥幸活了下来没出去巡逻的4名雇佣兵立即抹干眼泪。 沉默的抬起昨天他会跟他们兴奋的讨论哪里的酒好,哪里的女人屁股大的弟兄……一路抬远,抬到很远,直到他们再也看不见。 这是一群男人。 尼采悄然叹息,指节掐的很紧,但却最终都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转身便要回到他的营帐。 但也是这时。 一阵突兀响起的马蹄声带着烟尘滚滚陡然从他们背后传来,让尼采下意识的便停下脚步转身望向烟尘中之余,安东尼奥和他的弟兄们也都马上停下了他们手中的事情,以全然戒备的姿态面向了那马蹄声的方向,与此同时,亚当也悄然走到了尼采的身后,皱眉不语……马蹄声越来越近,不多时他们的轮廓便已经出现在尼采的视线内,尼采也终于看清这并不是他在等待着的‘火凤’也不是他的骑士凯蒂恩尼和克里斯汀的继承人,反而是一面他确实不能不熟悉的旗帜高高飘扬,同时也是他必然很早就认识也很早便熟悉了的一个人出现在骑士的领头前。 阿尔弗雷德,玫瑰骑士团,老加文。 出现在尼采视野中的老加文勒马陡停的一瞬间神情复杂,似乎是叹息是歉疚,但随即很快消失不见,而只能是平静到不能再平静,他下马,很客套的跟从前一样与尼采寒暄;刚刚死了7个人的尼采面对这群阿尔弗雷德家族的骑士他神奇平静,竟也还能微笑出来,简单跟老加文寒暄着,他的眼睛也不时望向老加文身后近500人的骑士团规模,心中揣测着对方的老意,也极快的考虑着……昨夜的事情跟玫瑰骑士团的突然到来是否存在某种程度上的联系。 老加文自然不知道在他看来很聪明也够坚强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究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闪过了多少心思,他只是很平常,就像跟尼采当初在是撒耶城时寒暄着,说是他最近一段时间不在奇古拉一带,今天过来也是我们少爷知道你成功的营救了安娜小姐,为了表示对你的感谢和敬意,这才派我们前来,要不然我和玫瑰骑士们绝对不会对你的事情置之不理,尼采微笑没说话,注意到老加文的眼睛像是终于看到了他身后的那7具尸体……随后,老加文的神情不出意外的陡然惊愕,然后遗憾且沉重的跟尼采说,遇到麻烦了? 尼采点头,还是没说话,他很想知道老加文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而不出他的意料,老加文很快便表示他的麻烦就是他阿尔弗雷德的麻烦,毕竟他家的少爷跟尼采可一向都是关系极好,他愿意无偿的率着他的玫瑰骑士团一路就这么护送尼采回到帝国,回到帝都。 尼采其实很想问,怎么这么巧,我这么刚遇到麻烦你就出现并且信誓旦旦的表示出你的友谊,但后来,他还是没有这样问,贵族的矜持也不允许他这样直接,他只是淡然拒绝,说不用了,小麻烦,我能回去。 老加文一听再不掩饰他的担忧,说你能回去这是阿尔弗雷德和玫瑰骑士团毫不怀疑的一件事情,但问题是我们少爷派我率着玫瑰骑士团前来本就是担心罗斯切尔德小公主的安全问题,那既然你这里出现了这样的血腥麻烦,那我们少爷又怎么可能放心?不行,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和我的玫瑰骑士们必须得一路护送着你们,这样对我们少爷来说才是个交代。 尼采冷笑,真是个不擅长掩饰的玫瑰骑士副团长啊,狐狸的尾巴就这么给轻易露出来了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抨击家康德 其实按照前世尼采的一惯思维,他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考虑也都没可能拒绝阿尔弗雷德玫瑰骑士团主动表示出的友谊,尤其是在他目前就是因为兵力实力不足等问题而不能轻易回返奇古拉的情况下,有这么一批精锐的玫瑰骑士们主动来申请当炮灰,那真是一件傻子才不乐意的事情,至于这样做可能会影响到他和他家族的面子荣耀,以及安娜可能会因此而存在的一些小看法,当然就只能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问题,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很清楚安娜必然不会有任何看法,只是在生存和面子荣耀这两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前世的尼采只能毫无疑问的会选择前者……然而这时的他却不能这样轻易做出这个选择,除了斯图雅特的荣耀,更是因为在他潜意识中,如果营救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从一开始就是场战争的话,那么温莎夫人、阿提拉候爵甚至克里斯汀伯爵等人都注定只能是个大跑龙套的角色,跟他演对手戏的真正主角也只能是这位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至于原因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马修-阿尔弗雷德非但是康坦帝国真正的大贵族阿尔弗雷德的第1顺位继承人,同时也更是光明教廷圣事部最年轻最有前途的执事大人。 这意味着什么尼采这个异端兴许真的没有深入考虑过。 可不管这意味着什么,总之从撒耶小城富兰克林子爵那件事起,尼采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他跟这位阿尔弗雷德的第1顺位继承人断然不可能拥有和睦共处的条件,他太骄傲太自负,从小优秀顶着太多光环的他也太不能接受失败了,即便在当时关于罗斯切尔德千金的事情上他的失败甚至毫无根据仅仅是一个失败的影子失败的瑕疵,他都能够悍然挑唆富兰克林子爵试图让尼采在他的领地内迎接彻底的失败,最终完全失去身为少领主的威信,那等到尼采真和罗斯切尔德千金在一起了以后,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不会做不敢做的?所以对于这样一个优秀而骄傲的潜在敌人,既然因为阿尔弗雷德家族在帝国的庞大影响力造就了尼采根本不可能采取简单粗暴的暴力手段对付他,那尼采当然就只能从他的骄傲从他的自负上去战胜他征服他,让他彻底失去他的骄傲他的自负。 一句话。 尼采不仅仅是要马修在营救罗斯切尔德千金一事上完败,更是要从心智上摧毁他的骄傲与自负,让他一败涂地,根本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而这也就最终导致尼采甚至根本不会让他的玫瑰骑士团出现在安娜的周围,不管他是真心护送还是打算半路再整出妖蛾子,反正他没机会。 兴许确实是偏执的不可理喻了。 可他向来都是认定了的事情就决不回头不可理喻着。 这些属于斯图雅特继承人的骄傲与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的骄傲问题,老加文这个玫瑰骑士团的副团长肯定不会清楚,不过他尽管他不清楚这些,可他必然足够了解他的少爷,那他当然就会知道从小顺风顺水顶着各种优秀光环的他的少爷确实过于骄傲过于自负,而根据这种骄傲自负在感情上可以理解为极强占有欲这一理论,他的少爷便断然不可能允许在他心目中只能属于他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跟斯图雅特继承人有任何实质性的关系,这也是当初在撒耶城他的少爷安排出那些事情的原始动机,只是,当初撒耶城的形势毕竟跟眼下形势终究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再怎么说当初的事情勉强还可以理解为2位大贵族继承人为了美丽的安娜小姐而各显手段,可眼下呢?帝国动荡大陆不安,这种局势下,以老加文诚实正直的骑士精神来说,那就是最不应该在这时针对斯图雅特继承人这个情敌的时机……但遗憾的是,他的少爷显然没有在意这些。 老加文其实知道,他的少爷已经在不该有的执着和偏执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偏了,他不理解他从前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少爷怎会因这所谓的爱情便会拥有这种不该有的偏执,可他不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怎样那也都是他的少爷都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第1顺位继承人,那对他这个姓氏灵魂早都烙上了阿尔弗雷德印记的骑士来说,他当然就只能无条件的服从他的少爷,而这也就造就了他现如今的为难和挣扎。 当然,这些依旧不会影响他对他少爷命令的执行度。 他压抑着不舒服的感觉一口气说完无论如何他们必须得护送罗斯切尔德千金回到帝国回到帝都的事情后,便就一脸平静的看着他身前冷笑不止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然后不出意外听到尼采再一次淡然而不容置疑的拒绝,这让老加文心中叹息,可掀起了骑士面罩的脸上却只能表现出了愤怒与不解,他说,我不理解您究竟有什么理由拒绝,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就应该首先确保罗斯切尔德千金的安全吗?——这倒是老加文的心里话,其实他也不理解尼采为何会这样坚决的赶走他们,毕竟他们目前确实只是想护送在罗斯切尔德千金的身旁,那只要尼采接受,对尼采肯定有利的,而对他们的少爷,显然也就让他们的少爷再没有借口做出任何事情,同样也还是有利的,既然如此,尼采又为什么这样拒绝? 他第一次对这贵族的所谓该死偏执感觉厌烦。 这是因为他不懂斯图雅特继承人的骄傲,也不懂他少爷的骄傲。 于是他便只能叹息,迎着尼采依旧冷笑还是拒绝的神情,他便终于坚决道,这件事情……您拒绝不了。 言外之意当然再明白不过,只要看看尼采这边仅剩下的安东尼奥跟他的3名弟兄,以及老加文身后的500玫瑰骑士实力上的悬殊差距,就当然不难看出老加文所暴露出的威胁本意。 狐狸的尾巴后便就是狼的獠牙。 尼采依旧冷笑着,瞧着终于暴露出了他们本意的老加文,他没再说话也没再坚决的表示拒绝,似乎是因为他也很清楚在目前这种实力悬殊的形势下,他也确实不能再干脆拒绝引发可能的冲突……然而,他看着老加文大概有3分钟的时间,就在老加文莫名其妙期待着转机的时候,他却径自往前走了几步,恰好越过老加文身下的乌克兰战马,而直接站在了玫瑰骑士团的正前方,500人规模的骑士团在尼采面前确实极具压迫力,这个世间的骑士都是重凯骑士,从骑士头盔骑士面罩一直到脚都有厚重的铁皮在保护着骑士的每一寸肌肤,仅仅是在骑士面罩上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下的一条缝,是累赘是沉重了点,但同时所造就出的骑士冲击力当然也绝对无与伦比,而这也是骑士造价高昂到只有真正的大贵族家族才能拥有扈从骑士团的主要原因……当然,造价啊性能啊在眼前终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面对这仅靠一次冲锋就能让尼采等人彻底碾成粉末的500骑士团,尼采实在是感觉压力很大。 但压力却被他深深掩饰,他只是很突兀的便走到横向10人队列的最左方,然后就站在最左边那名骑士的身前,突兀微笑。 已经勒马调头的老加文望着他似乎费解,再往后的安东尼奥等人更是一头雾水,不过伴随着尼采站的时间长了点,微笑的也久了点,他面前的骑士却仿佛是感觉了些什么,很没道理的便勒紧了马缰,让他身下的战马不由自主的便挪了挪前蹄……这本来没有什么,500人规模的骑士团有个骑士表现出点小动作也很正常,但就是这个小动作却让尼采直接眯起了眼睛,很突然的便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当年在撒耶城的时候,富兰克林子爵告诉我跟他接头的人是一个变态,喜欢裸-露着大白腿的男人,具体身份他不知道,不过我肯定会下功夫去查一查,很遗憾,尽管我一直没能查出你是谁,你在阿尔弗雷德家族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身份,但就在同时,我却突然查到这个喜欢裸-露大白腿的变态嗜好似乎是跟一位我非常景仰的人十分相似。” 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分明就是跟他面前的骑士在说话。 骑士没有反映,也像根本听不懂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胡言乱语,他的面罩依旧遮掩着他的脸,无动于衷;不过尼采不介意,他只是再次微笑,眯着眼睛又道:“康德-阿尔弗雷德,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诈死的你现如今应该就是阿尔弗雷德‘轮回’部队的领头羊吧。” 斯图雅特的暗夜,阿尔弗雷德的轮回,这是帝国公开的强大秘密。 “有意思。” 骑士面罩下嗡声嗡气的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随即尼采面前的骑士陡然将他的面罩掀起,却是一脸愤怒的狠狠将骑士头盔骑士面罩都扔在了地上,怒骂道该死的骑士精神该死的骑士面罩真他妈是个不人道的狗屎……在说着这些的时候,他似乎是忘记了他身后身旁可都是不折不扣的骑士,不过对于这位陌生人的粗鲁反映,玫瑰骑士们显然早已习惯,于是,没任何压力的‘骑士’在卸下面罩怒骂了几句后,仿佛是因为憋太久几乎喘不过气了,他先是深深的呼吸了口新鲜的口气,然后像是已经忘记了带着骑士面罩的不愉快,神情绽放微笑,道:“怎么猜到的?” 这个问题当然是问尼采为何能够在500人中一眼便看到他。 当然跟仰慕崇敬毫无关系,尼采也只是戏谑的笑了笑,瞧了眼他铠甲的腿部,在那里,尽管跟所有的骑士一样都披着层厚重的铁皮保护着他的腿部,可这位‘骑士’的铠甲下却没有穿着应该有的衬裤,而依旧是裸露着他的大白腿……这也是尼采在玫瑰骑士团奔腾而来时不经意间所看到的,但当时他也只是以为他眼花看错,直到后来骑士的马挪了挪,他才终于确认这一点。 ‘骑士’也顺着尼采的眼睛看了眼他的大白腿,但没有被拆穿后的尴尬和不愉快,反而是肆无忌惮的张狂大笑,连声说着有意思,他又问:“那你是如何从我这双艺术的美腿中断定我就是康德呢?你要知道,康德-阿尔弗雷德可是一位杰出而优秀的艺术家思想家,他早便因为他的思想超越了这个时代,而根本无法得到世人的认同,抑郁自杀死掉了。” “你知道我非常景仰这位了不起的思想家,也知道我甚至还收藏了许多他的语录。”说到这儿,尼采笑了笑,接着道:“既然如此,我当然就知道他曾经说过一句‘想我让死的人都该死’这样的话……那么,我一直都很好奇,能够这样自私这样王八蛋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自杀?” ‘骑士’,不,不是骑士,是康德-阿尔弗雷德,是这个世间当之无愧的最尖锐的抨击者思想家,他对贵族对这世间黑暗的许多看法都曾经让尼采十分喜爱并且景仰……他摸着下巴手肘撑着马背,若有所思,像是在思考尼采的理由是不是具备足够的说服力,随即他又笑,但很快便叹息了起来:“好吧,就算你根据我这个美好的习惯,炫耀我艺术般的美腿和所谓的不可能自杀这两个理由可以断定我就是没死的康德,但你凭什么说我是阿尔弗雷德‘轮回’的领头羊?” “肯定是猜的啊,当初在富兰克林子爵府,屠尽富兰克林满门与他所有子嗣的手笔既然就是出自‘轮回’部队,那再联系到当时就是你在部署具体指挥着一切,我就当然有理由相信这一点。”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尼采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便让康德-阿尔弗雷德再抑制不住他的赞赏了,他略显吃惊的打量了尼采片刻,然后望向了他对面一脸古怪的老加文,接着惆怅道:“早知道真听你的话不试图近距离打量这个有趣的孩子了,谁知道这个孩子对细节的专注力竟然比我还强啊,完蛋了,这次回去要是给我那侄子知道一切都是被我搞砸的,我那位侄子指不定会再次把我给囚禁起来。” 抱怨和牢骚,可实在不是一个贵族一个强者应有的态度。 但康德却就是这样的随性而肆无忌惮,他牢骚完没等老加文有任何表示,随即便再次看向了尼采,飞快的又道:“可你猜出这些跟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一脸的困惑。 尼采笑了笑,没理会不管是他刻意还是无意的困惑,只是简单道:“你可以理解为没有任何关系,但我实在很想知道,既然是你阿尔弗雷德的‘轮回’制造了昨夜我这边的麻烦和血腥,那你们究竟还有什么理直气壮的理由说要护送我们回到帝国?” …… 不出意外。 安东尼奥身后的3名弟兄陡然愤怒便试图踏前,不过这显然也只能是被他们的安东尼奥团长第一时间阻止下来,因为很安东尼奥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试图报仇,无非就是多几具他‘秩序’弟兄的尸体罢了。 康德深深的凝视着面前的这个孩子,感慨着这个孩子的直接,他便也逐渐微笑,满是温柔道:“好吧我们彻底失去了我们的理直气壮……但孩子,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其实完全不需要这所谓的理直气壮,就像眼下,我的拳头比你大比你硬,我就理不直气不壮的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必须得让我们护送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你怎么办呢?难道你跑去跟罗斯切尔德的千金说,不能答应我们,因为血腥和恐怖本身就是我们的手段我们所制造出来的?不会吧?据我了解,你的骄傲也断然不允许你去做这样没格调的事情吧?”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不讲道理的王八蛋啊,怪不得那么多贵族都想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啊。”尼采肆无忌惮的笑,但却悄然眯起了眼睛,他必须得承认,康德所说的一切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他们的拳头也的确是比他大比他硬,要真是他们就这么蛮横了起来,那尼采只能束手无策……然而,就在尼采眯起了眼睛的同时,他却很诡异的又笑道:“不过我喜欢你这个王八蛋,并且跟从前一样仰慕欣赏。” 王八蛋康德一脸瞠目结舌。 要不是顾及老加文还站在他对面,兴许他早就抑制不住的直接跳马抱着这个有趣的孩子了,因为他活过的半辈子,那就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跟他有共同语言的人啊,他一直认定他的思想就是超越这个世间的思想,他对贵族的抨击,几乎导致他就是大陆的公敌……但就只有这个孩子打小就喜欢的他一切观点,欣赏他的一切观点,那就是最纯粹的志同道合啊,康德真懊恼他当初为什么没有生在斯图雅特家族。 但很遗憾。 这翻激烈的亢奋他却不能表现出来,尤其是还不能在老加文的面前流露,他只能死死压抑着他的情绪,尽管这已经导致他看向面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神色显得极其不自然,但他依旧在压抑着。 于是。 场面便就很奇怪了,没再说话仿佛是在忧虑着该如何对待康德口中蛮横手段的尼采一直紧紧抿唇,而康德却是一脸古怪的死死憋着对这个孩子真不想掩饰的喜爱……就这么对视着,沉默着,一直沉默到老加文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场面的时候,康德似乎才终于想起他的身份,想起他的来意,他眯着眼睛艰难笑道:“不如,我给你一个两全其美……” 很显然,他是要给尼采一个两全其美的提议,但依旧很遗憾,他根本没机会给出这个提议……便异变陡生。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再生异变 陡生的异变自然不可能出自眼下古怪氛围中的对峙双方,因为尼采这边只有安东尼奥和秩序3人的实力早就注定了处于绝对劣势的他们不可能贸然做出任何突然的举动,而同样,也因为阿尔弗雷德的500玫瑰骑士团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他们便也完全没必要发动任何异变,所以这也就是说异变只能来自外部只能来自第3方……确切的说,这里陡生的异变便是来自尼采身后,康德面前那片天空中毫无征兆而泛起的阴云下,在那里,先是一阵喧嚣的马蹄声清晰传来,随后伴随着马蹄声愈发接近,一阵纷纷扬扬的灰尘也席卷大地朝着尼采在古兰卡城外的驻地而来,在眼下这个时候,马蹄声可能代表着谁的到来?尼采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克里斯汀的继承人和他的骑士凯蒂恩尼的回归,但随即他刚转身还没望见那阴云下的骑士团,便很快否决,因为前日在格格鲁城跟阿提拉进行最终决战的凯蒂恩尼等人如果回归,显然不应该是从古兰卡城的那个方向过来,毕竟格格鲁是在亚特兰蒂斯的南边,所以这就让尼采一时间也不能断定制造这阵马蹄声的骑士团究竟可能是谁的骑士团。 老加文已然下意识的便回到了玫瑰骑士团的阵前,他狐疑的神情间也表明他同样不知道这突兀传来的马蹄声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不管是谁,那显然都不会跟他玫瑰骑士团有实质性的关系,他这个时候只需要做的就是戒备,这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当然必要。 阴云逐渐靠近,没再理会伟大思想家同时也是不折不扣神经病康德-阿尔弗雷德的尼采眯着眼睛眺望那里,他已经从阿提拉的骑士团考虑到了克里斯汀猛虎王朝骑士团,甚至也还琢磨着如果是这2号他的绝对敌人,那在本就跟阿尔弗雷德对峙的严峻形势下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一边的敌人……而也是他神情惊疑考虑着这些时,马蹄声轰然而至,尼采便也终于看清了从他身后赶来的骑士团上空所飘扬着的硕大旗帜。这一看,他顿时便放弃了他全部的忧虑不说,甚至当时便直接惊讶了起来,一脸的出乎意料。然后,本就完全没可能料得到这支骑士团会出现在古兰卡的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做出一个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错愕的举动。 他几乎就在骑士团刚一抵达他的营帐前,仅仅是勒马停下还没来得及调整阵型的同时,便随即就这么丢下了他身后的阿尔弗雷德玫瑰骑士团与那个神经病康德,径自走到这支骑士团的前方,一脸阴沉,向着骑士团的领头少年,他沉声问道:“你怎么会来?” 旗帜是两支骑士长枪的交叉标志,自然只能属于好战而简单的帝国野蛮贵族克伦威尔伯爵家,而事实上率领着克伦威尔长枪骑士团出现在古兰卡尼采驻地的便正是克伦威尔的继承人休斯少爷——到底是克伦威尔的太阳,他一身银色铠甲,衬托着他本就威猛高大的身躯更是犹如战神一般威严肃穆,即便是他在尼采问话后缓缓将骑士面罩掀起,也将头盔摘了下来捧在胸前,可马上的他还是显得格外震撼,让人毫不怀疑他就是为战场而生的悍将,他一如既往的神情凝重间略带迟钝,口吻也还是从前那样的淡漠深沉,他简单道:“是威廉-斯图雅特。” 几乎没等他说完,尼采便很不客气也很不耐烦的打断了他,随即紧接着便皱眉又问,我不是问是谁让你来的,我只是为你为什么会来,你来了安妮怎么办?兴许是提起了他依旧沉睡未醒的妹妹,休斯神情闪过一抹黯然,不过很快还是扬唇,略显不满回道,那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不会让她出事……我留了许多鲜血在你的家中。尼采皱着的眉还是没有平复下来,他其实很想说这时代又没有冰箱,鲜血怎么能够保证始终新鲜?不过这些话终究不能就这样说出来。 也是他皱眉仰望着马上的休斯时。 休斯已经是将视线放在了跟他身后克伦威尔长枪骑士团对峙的玫瑰骑士团身上,这个时候,气氛便当然只能更加的复杂诡异起来,因为按照在帝都时的贵族势力关系脉络去看的话,场中的两支骑士团非但都只能是跟斯图雅特家族不融洽的骑士团,其中克伦威尔更是跟阿尔弗雷德一直保持着盟友的关系,那么这也就是说中间的尼采依旧孤立……然而这终究是在帝都时的关系脉络,放在现如今的情况下明显很不一样,休斯的来意也根本就是没掩饰的没帮助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而来,这便无疑只能是让阿尔弗雷德玫瑰骑士团感到迟疑与棘手的问题。 可就在这种充斥疑虑和古怪的氛围下。 似乎终于因休斯的视线而想起了他身后500人规模的阿尔弗雷德扈从骑士团,尼采像是直接便忘记了在帝都时克伦威尔家跟他斯图雅特家的不愉快,也像是忘记了其实克伦威尔才一直都是阿尔弗雷德的盟友……他甚至是用近乎顺理成章的口吻转身便跟老加文简单道,既然休斯和他的长枪骑士团赶了过来,接下来也有了他们的护送,那你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 口吻很不友好,不奇怪,除了因为他跟阿尔弗雷德的骑士团本就不是友好的关系外,更是因为他心中对安妮情况的挂怀与担心。 老加文狐疑而看着距离他骑士团不足20米的克伦威尔继承人。 随后注意到这位阿尔弗雷德同盟家族的继承人仿佛在眼下的态度根本便是站在斯图雅特家族一边的态度后,他神情闪过一抹晦涩的复杂,接着没犹豫太久便勒马转身……他当然很清楚的知道既然克伦威尔骑士团突兀而出现在这里,那他便断然不可能依着他少爷的意思继续用拳头硬的理论来胁迫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因为即便是他的少爷也都很清楚他们确实不能悍然便在这种情况下跟斯图雅特继承人宣战,原因有2,1是因为罗斯切尔德千金的在场,将虚伪融入到了优雅中的马修少爷肯定不愿意露出他的蛮横一面,再就是一旦开战,那肯定会为阿尔弗雷德家族带来叛国的嫌疑……这也确实都是尼采一开始料到的问题。 属于马修的问题。 玫瑰骑士团调转阵型,像是就要这么带着不甘回去,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兴许已经是被尼采忽略了的抨击家、神经病,阿尔弗雷德轮回部队的领头羊康德却突然跟他身旁骑士团呈相反的方向而勒马纵前了几步,他看着不远处对面的那个有趣孩子,莫名其妙的微笑,道:“这次似乎只能就这样……但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斯图雅特的暗夜为何会始终凌驾在阿尔弗雷德的轮回之上。” 言外之意配合着他云淡风轻的微笑实在很不协调。 尼采当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不过在回答康德之前,他先是看了眼身旁的压抑着愤怒保持着理智的安东尼奥,也看了眼同样死死压抑着愤怒的那3位‘秩序’的成员,随后他才冷笑跟康德道:“这个答案恐怕得你亲来找……你可以试试。” 康德瞳孔微缩,突兀大笑,然后勒马转身,迅速离开。 …… 等到阿尔弗雷德玫瑰骑士团离开,尼采当然会首先去问休斯许多问题,就像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以及他们到底是怎样穿过奇古拉与古兰卡而抵达这里的,要知道奇古拉终究是克里斯汀的领地,他之所以暂时驻扎在这里等待他的老管家和‘火凤’本身就是顾忌这些,那克里斯汀怎么会允许克伦威尔的骑士团穿过奇古拉来帮助他? 这些问题他刚问完。 但休斯却还没来得及开口,从休斯身后,一名没戴头盔的英俊骑士缓缓越过休斯而出现在了尼采的眼前……尽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其实算不上真正的贵族,但他却就还是那副标准的贵族刻板而固执的神情,他只是看着尼采没说话——可却直接便让尼采一脸的愕然,几乎是下意识的便问,你怎么也来了? “既然我说过我败,我便甘愿永远成为罗斯切尔德千金的扈从骑士,那我当然会在这种时刻出现在罗斯切尔德千金的身后。” 骑士瑞德,加百列的少爷。 本来并没有将那一场较量所谓的赌注太当一回事的尼采犹豫,刚要开口说话……但他身前的休斯像已经是组织好了语言,抢在他前,回答他的问题,道:“奇古拉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局势紧张……实际上克里斯汀的猛虎军团也并没有出现在奇古拉,他们也不可能出现在奇古拉,因为自从你的消息抵达帝都,火凤军团便展开了对猛虎王朝全方便的围剿,这个时候克里斯汀最应该考虑的是围在猛虎城堡四周的火凤。” 尼采有些意外,倒真没想到‘火凤’的进攻步伐居然这样的高效。 而这同时,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休斯紧接着又道:“还有一件事情,我路过奇古拉的时候,你的私人管家也跟了过来。” 胖子已经是屁颠屁颠的从长枪骑士团后的马车中跳下来,一路穿过骑士而朝尼采这边跑来,他跑的姿势一如既往的在他肥胖的身形下显得滑稽……但他的神情可实在不滑稽,并且尼采也清晰注意到,非但不滑稽更是在他面上泛着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没心没肺人脸上的全然凝重,并且还透露着恐慌与震骇的情绪,这当然是让尼采皱眉,同时心头也涌起不安……胖子终于跑到了尼采的身上,没顾上擦他额头的汗,他便结结巴巴道:“威廉的消息,伯……伯爵出事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艰难的背叛 帝都郊外百合城堡,3天前。 仅带一把剑便赶赴这场阵容豪华晚宴的斯图雅特伯爵将他手中的剑指向他面前几乎覆盖了帝国所有上流人物团体后,这场战争便就不可避免的决然拉开帷幕,而与此同时,贵族们也先是顺理成章的表示出他们的惊愕与愤怒,充分体现他们对于斯图雅特这样无礼蛮横甚至粗鲁的举止痛心疾首,毕竟,在这场宴会中的每一个人可都是帝国不折不扣的大人物大贵族,那将矜持优雅等品格看得堪比生命的贵族们又怎么可能轻易接受斯图雅特这样的直接?按照他们本来的意图也就是首先谈判,谈不拢……再动手,即便结果注定殊途同归,可斯图雅特摆明了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啊。好吧,这些年来斯图雅特什么时候像过一名真正的贵族,什么时候按套路出过牌?当贵族老爷们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意识到他们虚伪的愤怒其实真的没必要,他们愤怒后便很快也表现出了他们的决然,于是战争的味道迅速弥漫,阿尔弗雷德等人身后的各自家族强大守护神们也默然踏前一步,各自握紧了手中的剑。 没有人敢在斯图雅特握着长剑的情况下选择空手,这是铁律。 一时间,伴随着超越了7阶斗芒存在的阿尔弗雷德家的加戈与亚历山大伯爵的弟弟率先挺身,慎重而缓慢的试图接近着斯图雅特,这整个百合城堡的1楼大厅中便荡满了全然的威势与气劲,霸道喧嚣气势威武,更是将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等人本就阴沉的神情映衬的近乎铁青之余,门旁窗户上的白色的窗纱也悄然无风自动四处摇摆。 注定惨烈而霸道战斗一触即发。 只是可惜了百合城堡里早便准备好的那一长桌丰盛晚宴与布置的无比精致的红蜡烛……在这种威势里,犹自颤动个不停的长桌早已出现了大幅度的摇晃,丰盛而昂贵的美味一样接一样的掉在地上,稀罕而名贵的红酒也一瓶接一瓶的滑落,发出阵阵清脆的声音,也溅起一滴滴暗红色的酒液——但却都只围着长桌而落,却没能溅到附近几人的身上。 斯图雅特伯爵环视那四个站在阿尔弗雷德等人身前的强者。 绽放微笑。 紧接着便是长剑陡然脱离剑鞘。 …… 长剑脱离剑鞘的声音甚至都还没传出来落地上,阿尔弗雷德家的加戈和亚历山大伯爵的弟弟这两位超越了7色斗芒的大强者已然是悍然齐齐跃起,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将手中的长剑居高临下而指向了斯图雅特,气势骇人——然而便就是在这样的覆盖着斗气的长剑几乎已经贴进了斯图雅特伯爵的两侧时,伯爵却还是能够微笑,不过却已是逐渐泛起了冷笑意味,他不退,不避,直接便悍然而踏前一步,迎着他正对面那位康斯坦丁家的紫阶强者手中的巨大重剑,没有人看得到他究竟是平移还是横移,总之康斯坦丁候爵几乎仅仅是刚看到一道白影在他眼前飘过,下一刻,他便看到他家族麾下的守护神已然是跪在了地上。 黑色而厚重的剑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挥起,他的右手便已经紧紧的捂住了他的喉咙……也直到加戈那2人才落地,康斯坦丁等人都注意到了斯图雅特的突然停下脚步,他们才终于看到跪在地上的那位康斯坦丁家的紫阶强者已然面色死灰——喉咙处的鲜血终于喷洒一地。 直到死亡,扑倒在地。 这过程几乎是快到超脱了人类眼睛所能定格捕捉的瞬间,诺大一个百合城堡的大厅当中,尽管这里所有的人本身都是无与伦比的强者,可却就是没有谁看清了斯图雅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一点——当然,尽管斯图雅特的强悍确实足以让人惊骇,但实际上这真不能让城堡里弥漫绝望与恐惧的味道,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所有的人早便都是无比清楚斯图雅特的真正强大,更是因为他们本身便也足够强大。 包括那位终日里跟康坦金子打交道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也是早便超越了7阶斗芒的绝对强者……这都是无可争议的事情,因为这世间要驾御一个诺大而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庞大家族,本身就必须得强大到一定程度,只不过这许多年来,他们这些矜持而傲慢的大贵族们根本没机会真正动手而已,他们的敌人也都没能力让他们表现出他们的强大。 可这一日显然不同。 阿尔弗雷德和亚历山大瞳孔微缩的同时,康斯坦丁侯爵却直接便下意识的便连连后退,这不奇怪,毕竟尽管康斯坦丁也是掌握了紫阶的强者,但这些年来成功上位后的安逸生活,不仅是让他的肚子肥胖了起来,更是让他的心智在某种程度上失去了强悍的味道,所以面对斯图雅特这个魔鬼,他只能退,只能跑。 幸好,斯图雅特并没有追他的意思。 只是看着他下意识的后退,伯爵微微笑了笑,说不出的轻蔑。 这同时。 眼看着迅速反映过来的加戈与亚历山大的弟弟凝重而扬剑再次逼进,伯爵收敛微笑后,陡然眯眼,一把不长的窄剑似乎是要就这么直接直接正面撞上这两位都是超越了7阶强者的大剑……然而,这一幕却并没有发生,实际上就在伯爵看似避无可避的只能跟这2人正面碰撞的同时,斯图雅特却近乎不可思议的没有借助任何冲击的力量,硬生生在那2人的夹击下,从中间狭窄而危险的空挡之中穿插了过去,紧接着,便将他手中的剑指向了‘帝国铁匠’家族的守护神胸前。 越古老家族实力越深不可测。 这个再正常不过的道理便就衍生了类似康斯坦丁,‘帝国铁匠’这些后起之秀的家族里几乎不可能拥有超越7阶的强大存在,因此这也就是说‘帝国铁匠’家的那位紫阶守护神……应该同样拥有一个跟康斯坦丁家那位一样的下场。 貌似的确应该如此。 然而,就在这期间,就在这所有人的心神都放在斯图雅特那个魔鬼身上的期间,却并没有人注意到,眼看着斯图雅特的剑即将洞穿‘帝国铁匠’家那紫阶强者的胸膛……狼狈不堪的康斯坦丁候爵却陡然眼神凶狠而凌厉的看向了站在斯图雅特背后的帝国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的身上——并且,显然是斯图雅特在百合城堡里唯一战友的加百列也很快察觉到了康斯坦丁的眼神。 他的眼中闪过许许多多的痛苦与挣扎。 但最终他还是悍然而用他颤抖的手将他手中的剑刺向斯图雅特。 第二百六十四章 顺理成章的背叛 意外之外也更是清理之外。 没有人料到斯图雅特伯爵居然未能避开这把来自他背后的剑,因为即便拥有青阶斗芒的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放在大陆上也算是跨入了强者领域的人物,但在这出现了大陆上从未出现过的各家族守护者的百合城堡大厅里,他的青阶真的只能微不足道,不要说试图伤害斯图雅特这位帝国实至名归的第一人,就说这里的任何一人恐怕都不是他所能够挫败得了的。然而,理论上虽然如此,但此刻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就是跟理论构成绝对反比,大厅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清晰看到随着加百列的长剑刺出,貌似躲闪不及的斯图雅特就是被这来自他背后的一剑刺伤,然后他手臂上的白袍迅速绽放血花,殷红一片染红了他的白袍,也染红了加百列手中的剑。于是,这就让厅里所有人不出意外的都瞠目结舌了,疑惑斯图雅特为何没能避开这一剑的同时,他们确实都很难相信加百列之所以能够得手,就真的只是因为斯图雅特对他的信任以及没有防备……便连一手策划了加百列偷袭的康斯坦丁候爵都是满脸错愕,他的确没想到加百列居然真能一击得手,即便他本就是利用加百列是这厅里斯图雅特唯一的牢固盟友,也不会对他有太多防备的因素,可面对斯图雅特伯爵的强大,康斯坦丁起初倒真没存在太多的信心。 但加百列却真的做到了。 一时间,大厅陡然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当中,不过跟康斯坦丁满脸所愕所不同的是,阿尔弗雷德侯爵和亚历山大伯爵倒是在意外之余也皱起了眉头,他们根本没想到甚至根本没想过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竟然会背叛斯图雅特,也更没想到康斯坦丁这个蠢货居然能够让加百列做出这样‘了不起’的事情出来,所以震撼意外便就导致他们望向他们此刻的‘盟友’康斯坦丁候爵时都多少带上了一些戒备的意思。 而就在这厅里所有人都愕然意外的同时,白袍上已经染上了鲜血的斯图雅特伯爵却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他只是淡然看了眼他被大剑刺伤的手臂,暂时放弃了洞穿‘帝国铁匠’家守护神心脏的他缓缓转身,依旧是轻提手中窄剑,神情上没有错愕费解也更没有愤怒不甘,只是流露出淡淡的失望,他看着一脸痛苦与挣扎的加百列,轻声平静叹道:“17年前在玛雅凯旋城,你因我而受了一剑,那一剑我今日还给你。” 只是为了还他一剑。 不然这世间又有谁能够轻易伤得了斯图雅特? 他说完神情便突兀冷了下来,紧接着便又道:“接下来,我不会留情更不会留手,你了解我,便就知道对于帝国的敌人,我从来只杀不放。” 沾染了斯图雅特鲜血的大剑已经被加百列重新拿在手中垂向了地面,剑上的鲜血顺着剑刃悄然滑落,茫然而低头看着大剑上的鲜血,也偶尔抬头看向斯图雅特的加百列全然痛苦,这位粗犷雄浑的皇室近卫团团长显然在这时也根本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将剑刺向了斯图雅特,并且斯图雅特也根本没有躲……可是,尽管痛苦,但要这所谓的痛苦成为笼罩在他头上挥散不去的阴影显然也不可能,事实上就在斯图雅特说完‘从来只杀不放’这6个字以后,加百列的痛苦便逐渐被茫然所替代,像是在那一瞬间他从前的灵魂已经死掉,现如今的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也再不是了从前的加百列,再不是了斯图雅特曾经的老战友。 很快,他茫然后,强大的心智便也让他渐渐坚决了起来。 做了便做了,错了便错了。 又何妨? 他重新握紧了他的剑,指向斯图雅特,满是坚决的沉声道:“好。” 斯图雅特悄然眯眼,非但浑然不顾他手臂上的剑伤,反而是微笑了起来,像是在赞赏这样杀伐决断的加百列才应该是他认识的加百列,他没有将他的窄剑扬起,微笑后却很突然的便再次看向了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的阿尔弗雷德,道:“接下来便就应该是正戏了,那么我给你们一个忠告,你们唯一的机会就是一起上,不然你们将再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这不是自负。 仅仅是一个最平静不过的事实。 很清楚这一点的阿尔弗雷德神情阴沉没有说话,他其实也很想联手亚历山大跟他们各自家族的守护者一起将他们手中的剑指向斯图雅特,然而,他却不能这样做,起码在这个时候他不能轻易的便做出这个决定,不排斥其中有着贵族骄傲的矜持缘故,但除了这个原因,也还因为阿尔弗雷德在没能搞清楚康斯坦丁和加百列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前,他不能一开场便全力以赴,底牌也始终是要留几分的。因此,等斯图雅特说完他便也还是没有转身取出他的剑,只是看向了加戈,轻轻点头。 …… 满头银发的老加戈当然明白他候爵的意思,实力强大如他这种地步的人通常都不会有太多的言语和情绪,他只是近乎淡漠的也点头,接着转身,再次逼向斯图雅特,与此同时,亚历山大的弟弟也从他的身旁缓缓抬起了脚,并且侥幸逃生的‘帝国铁匠’家族的紫阶强者也森然眯起眼睛步步轻移,这种局势下,再配合着加百列的长剑,斯图雅特其实已经是被这4人从4个方向围了起来……可尽管如此,当斯图雅特看到阿尔弗雷德依旧坚持着那该死的矜持自负后,他便更是不屑了起来。 面前是加戈和亚历山大家那个都是超越了7阶斗忙的强大存在。 身后便是‘帝国铁匠’家的紫阶强者和加百列的青色大剑。 在战场上是帝国大元帅的斯图雅特当然不会对所谓的战术战略陌生,他几乎是随意瞥了眼这4人,便随即做出决定,依旧是采取各个击破的策略;就在老加戈距离他仅剩3步距离左右的时候,他没有往后退,但身形给人的感觉却就是很突兀的眨眼间便退到了他身后加百列2人的空档中,接着,也是老加戈和亚历山大的守护者陡然而用他们手中没有斗芒的大剑劈出凌厉的无色斗劲时,斯图雅特已经凭空跃起将他手中的窄剑刺向了‘帝国铁匠’守护者的厚剑之上,并且同时,他受了伤也仍在缓缓溢出鲜血的右臂也握拳而正面撞向了加百列的大剑上。 两把厚剑几乎同时碎裂。 紫阶强者一退再退,唇角也泛出血花,而至于加百列,更是由于他的实力本就在这厅里微不足道,他便非但失去了大剑,更是被斯图雅特伯爵的拳直接砸在了腹部,一口鲜血喷出,他倒飞摔地,再也爬不起来。 凶悍而霸道。 可这却根本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就在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波旁亲王,克伦威尔等人的眼前,眼看老加戈和亚历山大的弟弟这2位超越了7阶的颠峰强者已然是趁着斯图雅特攻向身后2人之际,用他们手中的剑夹击斯图雅特而将他逼入死角,他也避无可避时,身体凌空两脚依旧没有落地的斯图雅特却就是在半空中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他居然强行扭身,并且扭身的同时,手中依旧绽放着浓郁紫芒的窄剑突兀便收敛了紫色的斗芒,看似是随心而收回了他的斗气,可伴随着他窄剑附近的破空声,一阵更为霸道喧嚣的斗气却直接便将窄剑引导向亚历山大守护者的大剑之上,貌似还是选择用他的窄剑毁去敌人的大剑。 跟怎样的敌人战斗,便就拥有怎样的实力。 这是玛雅剑圣对斯图雅特无耻评价的最初由来。 显然,眼下的斯图雅特伯爵依旧是‘无耻’而习惯性的采取着他的手段,可遗憾的是,他此刻所面对的两名敌人明显也都是绝对的颠峰强者,尽管他们在斗气的领域内兴许没达到伊丽莎白女神与玛雅布兰特的逆天高度,可超越了7阶的他们想要硬抗斯图雅特这一剑当然也不是天方夜谭……所以这便造就纵然斯图雅特的剑依旧是精确刺在了亚历山大守护者的剑上,可那柄大剑却并没有应声碎裂,它依旧牢固的横挡在亚历山大守护者的身前,并且大剑的主人也只退一步。 这难道只是因为亚历山大守护者的足够强大? 还是也因为斯图雅特伯爵手臂的剑伤? 没有人会在这一刻生出这些疑问或者质疑,因为几乎就在窄剑刺上大剑的一瞬间,凌空的斯图雅特已然是以极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紧接着,失去了大剑也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斯图雅特窄剑的‘帝国铁匠’守护者,那名紫阶强者的喉咙便被一道白影所环绕——他倒地,跟康斯坦丁守护者的死状几乎如出一辙,都是被悍然割断了喉咙,但比康斯坦丁守护者更郁闷的是,死不暝目的他兴许直到断气的一刻也都没想到斯图雅特转身迎向加戈那两个强大敌人的同时,居然还在想着转身杀他。 …… 能够让他侥幸逃1次,甚至2次,便当然不可能有3次。 那一剑没能刺碎亚历山大守护者的大剑,也没能逼退他的原因,也不过就是因为斯图雅特根本便是在利用他的力量而甩开加戈的长剑追击,继而直接割断‘帝国铁匠’守护者的喉咙罢了。 从开始到现在。 基本上可以说是战斗仅仅刚刚上演,可除了康斯坦丁的大秘密大杀器加百列已然倒地生死不明以外,‘帝国铁匠’与康斯坦丁两家的守护者紫阶强者都已经瞬间死去,被斯图雅特割断了喉咙……并且这还是在有老加戈和亚历山大守护者这2名颠峰强者的威胁之下做到的,这一刻,又有谁还会怀疑兴许斯图雅特根本不在意的康坦第一人名号? 20年前一人独闯当时的帝都克里斯汀伯爵府后便再没有正式动过手的斯图雅特,明显是一动手便震撼到了这里的所有人——就连一旁的起初只是坐在沙发上戏谑旁观的曾经叫嚣着‘天下无敌’的波旁亲王都下意识的站了起身,他望着白袍上鲜血越来越多,就像斑斑血花印在白袍上的斯图雅特,瞠目结舌,紧紧握拳也死死咬牙。 而阿尔弗雷德和亚历山大等人的神情就只能是更加的阴沉了,都知道斯图雅特无比的强大,也都很愿意相信斯图雅特这个康坦第一人的名号毫无疑问,但问题是他怎么能够强大到这地步?近乎轻描淡写的便秒杀2名紫阶强者?这根本是让阿尔弗雷德他们都忍不住去怀疑伊丽莎白和布兰特那两个人能不能同样做到的事情啊。 …… 然而尽管足够震骇足够惊讶,可察觉到身旁亚历山大伯爵悄然的踏前一步,阿尔弗雷德候爵依然是头也未回的便断然跟亚历山大皱眉说了一句再等等,接着没理会亚历山大伯爵的疑问跟不解,他便又将他的眼睛望向了老加戈和亚历山大家族守护者的再次冲锋中——这当然只能是进一步的让亚历山大伯爵质疑,因为如果说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选择继续旁观等下去,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老加戈他们都死掉,他们也再没有任何机会的时候? 亚历山大皱眉不解。 不过他不解的同时,厅中的战斗也依旧是在进行。 这个时候,没有了身后的威胁,斯图雅特伯爵便当然更从容了,面对老加戈和亚历山大守护者的再次冲锋,他悄然眯眼,终于在今夜这场豪华晚宴中第一次凝重了起来,也第一次再不掩饰他森然的杀意了,他看着面前两人1步步的接近他,也感受着那每一步所携带着滔天气势,白袍因这气势而微微后拂之际,就在老加戈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前3步处,他便终于决然踏前一步,依旧是用窄剑刺向亚历山大守护者手中的大剑之上,而脚下却是猛然抬脚,悍然便揣向了老加戈手中的长剑。 肆虐的斗劲让老加戈2人不得不放弃冲锋而转化为防守。 但这肆虐到让人骇然的斗劲却也根本不是他们所能仓促间防守得下的,几乎就在窄剑刺上大剑,脚揣上长剑的一瞬间,老加戈和亚历山大守护者齐齐后退3步——3步,确实不多,倒也完美而诠释了老加戈2人的强大,可3步后,他们几乎刚刚站稳,面前白袍浴血的斯图雅特便已经是又踏前了3步刚好出现在他们正眼前,还是一剑一脚,他们2人便只能还是再次退后3步,紧接着,同样的情景再上演2次后,他们2个人便也终于退无可退……因为在他们身后,便是他们各自的大人。 多么简洁而干脆的一幕。 到这时便真的不仅仅是旁观的人震撼了,就连老加戈和亚历山大守护者极快对视的那一眼中都流露出了全然的惊骇与绝望,这2个在斗气领域内几乎爬到颠峰数十年中虽说很少面对强大敌人,但也从未败过的两尊古老贵族府邸的守护者就像是完全不敢相信他们所看到的,甚至放在从前,他们也根本不可能去想象原来人类居然可以在斗气的领域内强横到这种地步,他们骇然而望着身前冷笑的斯图雅特,头一次深刻感觉到了挫败与无助,即便是超越了7阶的存在,可在康坦第一人,斯图雅特的面前,他们却感觉就像是被斯图雅特戏耍的对象。 所有人,包括老加戈、亚历山大的弟弟,以及他们身后旁观的人,在这一刻,他们脑中也都不约而同的清晰浮现4个大字。 天下无敌! …… 阿尔弗雷德终于再不能有任何考虑与忌惮了,不管康斯坦丁跟原本追随斯图雅特的加百列到底有着怎样古怪的关系,他都很清楚如果他们继续这样旁观下去,那这一日的结局只能注定如眼下,他漠然转身,拿起他放在身后的窄剑,也向身旁的亚历山大微微点头,并且,一旁的康斯坦丁和‘帝国铁匠’也都同时握住了他们的剑,沉默而坚决的踏前,站在老加戈与亚历山大守护者的四周,也再次将斯图雅特围在了中央。 依旧冷笑的斯图雅特用空着的手轻轻抚了抚他唇上的两撇优雅大胡子,浑然不顾他手上的鲜血也染红了他优雅的胡子。 他缓缓扬剑。 另外一边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坐回了沙发的波旁亲王神色阴沉,但奇怪的是阿尔弗雷德等人都站了出来,他却似乎并没有这时起身的意图,而且非但他没有起身,在看到身前威猛高大的野蛮人克伦威尔也悍然抽出巨剑后,他居然也阻止了他,摇头却没有说话。 克伦威尔只是迟疑了一下,便重新站在那里没再踏前。 至此,算上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等人,在斯图雅特伯爵的周围便就拥有了3位超越了7阶存在的颠峰强者,以及亚历山大,康斯坦丁,‘帝国铁匠’这3位紫阶强者……形势轻易便可洞悉的瞬间,由微微眯眼后的阿尔弗雷德候爵率先发起冲锋的信号,6个人便以更牢固的方式向着中央的斯图雅特猛然逼进。 只是,逼进的过程虽说一致,但速度差别可实在不一致,尤其是挺着大肚子的康斯坦丁候爵,他就在冲锋过程中不经意瞥到他家族守护者与‘帝国铁匠’守护者的尸体后下意识的便犹豫了下……当然不是畏惧不是害怕,只是康斯坦丁候爵被他面前的椅子稍微阻挡了脚步。 当然。 不管怎样在秒杀2名紫阶,悍然而霸道的步步逼退老加戈与亚历山大守护者的过程中,斯图雅特伯爵终究是要付出一定的体力与力量,那在这样更凶险更悍然的围攻下他的形势便实在不难想象,尤其是为了对付他,这些人显然都事先便商量好了这时的默契……于是没过多久,围在中央的斯图雅特伯爵身上的鲜血便也更多了,比起从前,虽说也有他周围敌人的鲜血,可更多的却只能是他自己的鲜血。 这期间。 有无数次野蛮人克伦威尔都想冲上场中尽快结束这场战斗,然后身后的波旁亲王却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阻止着他……而也是他紧握巨剑,几乎就忍不住回身质问波旁亲王时,却陡然看到波旁亲王似乎是看到什么,率先便决然而飞身抢在他身前落入了战斗的场中——克伦威尔一时间没反映不过,可当他看到斯图雅特身后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重新爬起,爬向了身前的另一把大剑,并且握住了大剑,他便紧紧抿唇,不敢有丝毫犹豫的便也飞身踏入了战斗之中。 只不过,他们这两个本该是站在阿尔弗雷德等人身旁的斯图雅特家族敌人,在这一次,却是牢牢的站在斯图雅特伯爵的周围。 这一点明显非但是阿尔弗雷德等人阴沉震惊。就连斯图雅特伯爵望向克伦威尔时起初也流露出了他的意外。但他这时终究没时间意外,因为从他的身后,先前只是倒地生死不明的加百列已经重新爬起,并且将刚找到的大剑刺向了他的腹部……加百列受的伤很重,那一拳几乎断了他所有的力量,所以这一剑的速度便根本不可能具备杀伤力,他的这一剑也只能瞬间便被伯爵挡开。 然而,纵然大剑再一次失手,可加百列却依旧是用他的身体发起决然而惨烈的冲锋,紧接着,完全没有任何意外,他便悍然撞上了斯图雅特伯爵手中的剑。 伯爵看着趴在他怀中的加百列,神情依旧漠然,没有说话。 加百列低头看了眼洞穿了他腹部的剑,不知为何突然微笑,露出一口带着鲜血的牙齿,他道:“很抱歉我没有听你的吩咐依旧是来了……如果真的有地狱,那我会在地狱等你,然后让你再欠我一剑。” “好。”伯爵简单回道,然后顿了顿,也看了眼身旁阻止着阿尔弗雷德,康斯坦丁等人的克伦威尔与波旁亲王,他平静又道:“你的继承人交给我,他将会取代这城堡里的某一个人。” “不!他不能再是贵族!” 已然奄奄一息的加百列突兀咆哮,却只能是回光返照。 伯爵反常的没有意外,似乎是释然,简单道:“好。”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没有人可以让我倒下 不提表面上跟阿尔弗雷德等人同仇敌忾实则根本便是凑热闹的波旁亲王,就说从战斗拉开帷幕起前后都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两个背叛者;先是这些年来始终都是紧紧追随斯图雅特的脚步,几乎可以说根本便是斯图雅特鹰犬的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他在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情况下刺向斯图雅特的那一剑似乎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的理由,因为谁都清楚他之所以能够从一个小小的平民成为现如今掌握帝国咽喉实权的子爵大人,也完全便是斯图雅特的一手栽培,那他为什么会在这种关头宁愿选择康斯坦丁那个蠢货也会背叛他忠诚了大半辈子的斯图雅特?又有什么东西是康斯坦丁能够给他而斯图雅特却给不了的?再就是帝国野蛮人克伦威尔,这些年来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帝国军部第2巨头单是摆在明面上的跟斯图雅特的大大小小矛盾几乎早就堆满了一整间屋子,而也正是由于他始终被斯图雅特死死的压制着,这才导致他最终走向阿尔弗雷德等人那边期望从另一个角度可以稍微挽回些他这个军部第2号巨头的面子,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理由在眼看阿尔弗雷德等人即将取得最终的胜利时悍然而决然的站在了斯图雅特的身旁? 这两个不该出现的背叛者显然便是这夜豪华晚宴的最大疑问,即便是斯图雅特伯爵撑死也只能多少猜出些关于加百列背叛他的理由,但却完全不能知道克伦威尔这个野蛮人为何会在这个关头做出这个决定。 …… 但疑问归疑问,不管这些疑问再如何的让人措手不及震撼惊骇,战斗明显不会因此而被打断,事实上,随着波旁亲王与克伦威尔悍然站在了斯图雅特的身旁,便也直接让阿尔弗雷德等人刚刚取得的巨大优势渐渐消失——尽管在阿尔弗雷德4人参战后,胜利的天平貌似一度逐渐倾斜,但有了早便踏入紫阶的克伦威尔伯爵后,那同样也是紫阶刻板而干瘦的亚历山大伯爵便就只能被克伦威尔的凶悍彻底压制;并且同时,曾经号称‘天下无敌’超越了7阶斗芒的波旁亲王也一样强悍而逼迫得阿尔弗雷德侯爵再无法接近斯图雅特的身前。于是这也就是说,在这几位大贵族没参战之前便取得了巨大优势的斯图雅特也不过仅仅是多了2个敌人,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紫阶康斯坦丁,一个虽然勇武但天赋注定他越不过7阶门槛的‘帝国铁匠’,这样的组合也根本便是斯图雅特起初踏入百合城堡时所一手颠覆了的组合,谁都清楚,如果场面再这样持续下去,那么康斯坦丁和‘帝国铁匠’步他们各自家族守护者的后尘也必将是早晚的事情,尤其是加百列的死明显是从某种程度上刺激了斯图雅特伯爵,再次回身参战的他也比最初决然了许多,霸道了许多。 他沾满了鲜血白袍在这时便只能是象征着收割生命的死神白袍。 一时间,几乎囊括了整个帝国上流大贵族也囊括了大陆上近半没出过手的大boss便就在这晦涩但不黑暗的百合城堡中全力以赴的进行这场大晚宴,凌厉的剑锋,霸道的斗劲,阴柔的觊觎,非但是让这百合城堡里的沙发与窗帘早便四处晃荡,便连悬挂在中间的魔法晶石大吊灯也忽明忽暗,极为诡异……而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除了已经战到最左侧楼梯口处的波旁亲王与黑着脸的阿尔弗雷德侯爵大人,以及已经将亚历山大彻底压制到了角落的克伦威尔,在这大厅的正中央,便也就只剩下了斯图雅特一人正面对着老加戈、亚历山大的守护者、以及康斯坦丁候爵、‘帝国铁匠’伯爵;这种以1敌4的局面显然不会对斯图雅特带来真正的威胁,在放下加百列的尸体转身面向敌人后,斯图雅特便依旧是采取着最初的战术,他悍然便选择了康斯坦丁与‘帝国铁匠’作为主要击杀目标,至于他身后的老加戈与亚历山大的守护者显然根本就追不上斯图雅特的脚步,因为一开始属于他们3个人的战斗,不仅仅是消耗了斯图雅特的斗劲与体力,更是消耗了他们2个人巨大的体力和精力。 所以这便意味着康斯坦丁和‘帝国铁匠’在面对斯图雅特魔鬼般的冷笑时,只能束手无策只能遍体发寒,尤其是当斯图雅特的长剑出现在康斯坦丁的瞳孔中时,康斯坦丁也恰好再一次看到了他家族守护者的尸体,他的双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微微颤抖了起来——于是,康斯坦丁肥胖脸上狭窄的眼睛中便率先露出了深深的恐惧,因为恐惧,他便再不敢有任何犹豫的在又一次避开斯图雅特后,向着城堡的2楼打了个手势;手势意味着什么自然并不难猜,就连斯图雅特最初来到百合城堡时都可以很清楚的肯定除了他眼前的这些敌人,这城堡里必然还埋伏着更多的敌人,要知道,这些人整出这么一场晚宴可是要他死的。 华丽的大吊灯陡然再次黯淡。 趁着这个时机,眼看胜利的天平再次倾斜向斯图雅特,包括阿尔弗雷德在内,这些大贵族们注意到康斯坦丁的举止后,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同时唤出他们暗中的埋伏——并且几乎是他们的手势刚刚出现,伴随着大吊灯突兀绽放光芒,斯图雅特与波旁亲王,克伦威尔都陡然抬头,不出意外的看到在2楼处已经森然多出了10人规模的黑衣人。 这让斯图雅特微微眯起了眼睛。 尤其是看到10名黑衣人中领先的一名豁然跃下时,他便轻易的从这人极快的身形与连串的动作以及泛出蓝芒的大剑上辨别得出,这应该就是阿尔弗雷德‘轮回’的主力战将——阿尔弗雷德的轮回,斯图雅特的暗夜,都是帝国阴暗中最强大的存在,只不过这两支队伍本身就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就像‘轮回’,论单体实力的话根本无法跟暗夜相比,但论整体实力,斯图雅特的暗夜显然只能屈居下风,因为从斯图雅特建立暗夜的那一天,暗夜便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每一任斯图雅特的暗夜守护者都只能有5个人,由1人率领4人战斗,至于阿尔弗雷德的轮回却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规矩,具体有多少人究竟是多么的强大,这是连斯图雅特的都不知道的秘密。 可尽管不知道这些,斯图雅特却依旧能够知道在2楼出现的那10名黑衣人起码有5人都属于阿尔弗雷德的轮回。 他眯眼抬头,没有看向身旁这时已经退在了他左右为他阻挡着康斯坦丁、老加戈等人的克伦威尔与波旁亲王,只是默默计算着头顶上的黑影和他之间的距离,他在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跟本不让黑影降落,便要让他直接死亡。 然而。 这个机会他显然是永远等不到了。 …… 因为黑影最终都没能落在地上,他甚至就在2楼跃下1楼的半空中便突兀失去了他的头颅——除了斯图雅特外没人能够看清这一切,就连这时躲在一旁喘息的康斯坦丁也都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更何况注意力始终是放在斯图雅特身上的阿尔弗雷德?可以说,他们这些大boss们就算实力再强,在面对阿尔弗雷德第一战将蓝阶强者半空中便陡然失去头颅的这诡异画面,也都会本能的惊骇,本能的感到诡异,然后也本能的退后……眼睁睁的看着第一个跃下2楼的轮回成员,就这样在根本没机会出手的情况下,将他的鲜血洒下,将他的尸体留下。 全场骇然。 深深眯着眼睛的斯图雅特没再继续动手的意图,阿尔弗雷德等人因为惊骇而下意识的站在了一旁,老加戈与亚历山大的守护者也一时间因为顾忌斯图雅特身旁的波旁亲王和克伦威尔而畏缩不能向前……这便终于造成百合城堡里的激战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歇,没有了四处飞舞的斗劲剑锋后,大吊灯便也愈发的明亮了——但气氛却更是压抑沉闷。 “出来。” 打破这沉闷的便当然是看清了那名轮回战将失去头颅过程的斯图雅特,他眯着的眼睛中流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然后没过多久,他的身前便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名黑衣人,半跪在他的身前……这当然是不可思议的一个画面,因为城堡里的这些人虽然没在大陆上留下过赫赫威名与实力强悍的踪迹,但这些不出现在大陆的大boss们却无一不是大陆最顶尖的存在,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却就是没有一个人在事先感觉得到这黑影的存在,也更不知道这个黑影究竟是何时便埋伏在了百合城堡。 他就完全像个影子一样,毫无气息,让人无法觉察。 而等到阿尔弗雷德等人看清了影子,也想到就在他们先前跟斯图雅特战斗的过程中,始终都有这么一个可怕的怪物潜伏在他们的周围,他们便只能是下意识的死死抿唇,再掩饰不了他的惊骇与阴沉——当然,他们都认识半跪在斯图雅特身前的影子,因为他们这些年来对斯图雅特家族的了解已经确实是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当然知道斯图雅特的影子,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 “你为什么会回来?” 伯爵俯身问向跪在他身前的影子时口吻平淡,然而他身旁的波旁亲王与克伦威尔伯爵却都轻易听得出斯图雅特的平静下的愤怒,于是他们当然只能默然,因为他们也都跟斯图雅特一样十分的清楚,这个时候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显然是比斯图雅特更需要影子的保护,毕竟,奇古拉和亚特兰蒂斯那边的情况——也比帝都这里复杂太多,危险太多。 “是少爷派我回来的。” “几日前当少爷得知帝都各家族骑士团都反常的离开帝都后便在怀疑帝国将会发生大事,后来在海曼家族背叛少爷后……少爷便说您很危险,让我留在您的身边,但不到必要的时候,不要让您知道。”依旧是一惯阴寒入骨的声音,影子口吻不带任何情绪。 波旁亲王与克伦威尔神情诧异,继而不可避免的复杂感慨。 伯爵眯起的眼睛只能眯的更紧,望向影子的神情也只能同样的更加复杂——这12年来,每当他想起他12年前安排的那些戏码那些事情,又想起他妻子的指责,他继承人愤怒的表示不想被他安排人生,他的心中都会多少会有内疚,然而他没有办法,因为为了斯图雅特,他必须得让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不理解他,纵然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妻子已经离他的越来越远,他的孩子和他越来越生疏,他都只能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悲哀的等待着他们的理解,却始终毫无办法。 但他怎么可能想到他的孩子原来一直都没有生疏过。 但他怎么可能想过他的孩子原来一直都在惦念担心着他。 但他又怎么可能想过他一直在担心着他为他孩子安排的人生太危险,而试图竭尽全力的保护他的孩子,而他的孩子却也同样是在试图用尽一切的力量保护着他?他的孩子长大了…… 伯爵的唇角突兀绽放微笑,很温和很亲切很感动。 可随即,他便很快又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形象,环视了身旁的敌人一周,他耸肩望着身旁的克伦威尔和波旁亲王,刻意懊恼刻意郁闷,摊手道,长大了啊不听话了啊,你们瞧这个孩子,换是你们的继承人谁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啊。 克伦威尔唇角抽了抽,说不出话,确实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斯图雅特。 波旁亲王根本就是一副不想鸟他的神情,翻白眼撇嘴扭头不看他。 这就只能是让伯爵笑的更开心了,即便他一身的白袍染满了鲜血,然而他笑的却依旧干净依旧温情——这在眼下的氛围中显然很不应该和不合适,所以很快注意到周围的敌人后,伯爵便也缓缓收敛了他的笑。 却陡然无比凝重。 他喃喃道:“傻孩子,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你的父亲,你也不会知道如果你的父亲不想倒下……这世间又有谁能够让他倒下?” 他踏前一步,就在这遍是敌人的百合城堡中。 他站在了克伦威尔与波旁亲王的身前,抬头轻蔑的看了眼楼上的黑衣人,又望着身前的神色阴沉的阿尔弗雷德等人,他面无表情道:“影子,楼上的9个人你去杀了,楼下的这些人……我来杀。” “你们两个就站在我的身后,谁,都不能插手。” 波旁亲王和克伦威尔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但却悄然后退。 自负? 骄傲? 没错,是自负也是骄傲,甚至完全可以说是疯魔,但不要忘了,斯图雅特家几代伯爵大大小小的伯爵又有哪一个不疯魔?如果不疯魔恐怕不说配不配掌舵斯图雅特,就说姓氏估摸着也不配被冠上斯图雅特。 …… 气氛陡然逆转。 随着斯图雅特身前影子的突兀‘蒸发’,城堡楼上不管是阿尔弗雷德的轮回还是亚历山大,康斯坦丁等人留下的埋伏显然也都只立即惶惶不安,在绝对黑暗中,影子想杀谁,那谁就必须得死,这是没人会否认的铁律,所以楼上的黑衣人就只剩下了一个不难猜测的下场,就是死亡——并且死亡其实也完全可以说是瞬间降临,因为影子消失的同时,从城堡上便又是一具无头尸体的陡然落地,砸的城堡下阿尔弗雷德等人再不可抑制的眼角直跳。 然而,这只是开始。 影子的杀戮刚刚上演,沐浴着鲜血的白袍便也诡异消失在了阿尔弗雷德等人的视线中,这一幕,更是让阿尔弗雷德等人瞠目结舌,因为前一刻他们本就因斯图雅特的自负而始终注视着斯图雅特,可下一刻,就在他们这样的注视下,斯图雅特却就是陡然消失——并且很快,距离战场最远,也在阿尔弗雷德等人身后最靠后的康斯坦丁候爵那边,毫无征兆的便传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声。 在那里,一身红白相间白袍的斯图雅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拳放倒在地的康斯坦丁,依旧没有用他的剑,像是不屑,俯身便一脚踏向康斯坦丁的喉咙。 不是宛如魔鬼。 根本便是魔鬼。 阿尔弗雷德等人根本无法想象斯图雅特究竟是如何做到不留痕迹而出现在他们身后,康斯坦丁的身前,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斯图雅特是何时便扬起了他们的拳头——但他们却都很清楚的知道,这才是斯图雅特真正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康坦第一人。 没有人会怀疑,就连伊丽莎白所谓的斗劲凝形外放,那在斯图雅特的绝对领域下,都是滑稽的可笑的东西。 死亡笼罩康斯坦丁。 但这个时候即便刚刚反映了过来,可要去阻止斯图雅特,阿尔弗雷德等人显然也是来不及的,他们只能用他们的震骇与恐惧望着斯图雅特的脚,望着康斯坦丁丑陋而绝望的脸……然后缓缓散开,都是无比的肯定在接下来,他们如果再有半分的犹豫,如果他们还是有半分的不尽全力,那此刻的康斯坦丁其实就是他们的下场。 康斯坦丁候爵肥胖的肚子在这时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因为肚子肥就意味着脖子短,伯爵直接踩断他的咽喉倒真的有点小麻烦……这个小麻烦便就成为了康斯坦丁救命的稻草——甚至是一直等看到了斯图雅特的脚,康斯坦丁显然才刚刚反映过来,前一刻还站在那群蠢货身后的他这时已经是直面了死亡,这让他惊骇欲绝,他当然不想死啊,所以他下意识的便伸手想挡住那只脚,然而他的手根本没机会碰到那只脚,便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让他的手狠狠的摔在地上,稀烂一片。 根本没意识到已经浑身颤抖了起来,带着哭腔,康斯坦丁歇斯底里的叫喊道:“等等!斯图雅特你是要谋杀帝国一名真正的候爵吗?” 伯爵不屑冷笑,脚没停,如大山压下,轻缓而令人窒息。 …… 但就在这时。 自最靠近城堡正厅门前方向处,一声淡漠而诧异的声音陡然响起:“等等!” 没有人会想到亚历山大的弟弟,亚历山大的守护者居然也会在这时开口,所以下意识的所有人都望向了他,包括一脸惊叹的波旁亲王,也包括斯图雅特,都是不解——但很快,他们也都明白了为何最不应该开口说话的亚历山大的守护者却开了口说了话。 从百合城堡的正厅门外,一阵肆虐的杀伐声清晰传来。 这一刻,没人看到康斯坦丁的如释重负,也没人看到他突然的笑——根本是阴谋得逞的笑。 第二百六十六章 伟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亚历山大的守护人突兀开口后城堡中便陡然出现了短暂的沉寂,然后门外传来的杀伐声便当然只能更加清晰,尤其是对于退了几步退在场外本就靠近正厅门口的波旁亲王来说,那夹杂着马蹄声嘶吼声的冲锋声更是让他轻易便就断定,门外必然是一支规模起码在百人左右的骑士团。所以这就让费尽心机才混进阿尔弗雷德等人的圈子,又在今夜混进了百合城堡的波旁亲王直接就恼怒了,怎么都没想到原来阿尔弗雷德那些人压根儿就没信任过他,不然除了城堡里的埋伏,城堡外的骑士团他怎么事前根本就不知道?而也是亲王恼怒时,他陡然又想起提醒城堡里人安静的好象是亚历山大的人……这让他一拍脑袋迅速反映过来,应该不是阿尔弗雷德那些人在城堡外的布置,不然亚历山大没理由不知道。既然如此,突兀出现的骑士团是怎么回事?又是谁安排的?难道是斯图雅特?波旁亲王疑惑瞅了眼依旧一脚踩在康斯坦丁肥肚上的斯图雅特,察觉到后者的冷笑近乎刻薄,他又瞬间断定同样不可能是斯图雅特的安排。这就奇怪了啊,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敢充当这件事情的第3者?这整个康坦帝国又还有谁敢插手眼下这些大人物们的冲突与纷争? 显然。 这不仅仅是他的疑惑,克伦威尔的费解,同时也更是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帝国铁匠’等人的意外与惊讶,这从都紧握着剑停下了脚步的他们神情间就不难看出。只不过跟从来不屑算计的克伦威尔以及大大咧咧根本没有心机的波旁亲王所不同的是,这几位贵族老爷显然都是心智强大到了极点的人物,他们几乎是在疑惑门外骑士团身份的同时,就从相互对视的对方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些东西,然后,不出意外的等他们将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匪夷所思的背叛向了康斯坦丁的那件事情,和眼下的诡异骑士团联系了起来,他们的视线便都同时放在了康斯坦丁的身上,而这个时候,康斯坦丁候爵依旧是被斯图雅特牢牢的踩在地上。 但没有了绝望的他越笑越猖獗。 “斯图雅特,要不要我给你一个忠告?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让我安然起来离开这该死的百合城堡,这样的话兴许我真的会考虑让你死的体面一些有尊严一些不至于在下地狱之前被折磨的太悲惨太屈辱。” 真是好大的一个语出惊人呢。 可康斯坦丁显然不觉得他这番话的荒谬甚至滑稽,于他而言,他此刻所说的话那原本就是在陈述一个最简洁最有力的事实,他死死的瞪着眼睛仰视着他身前的斯图雅特,注意到后者的不屑与冷笑,他本就扭曲的神情便更狰狞了,紧接着再次开口时也根本是歇斯底里了起来:“你不信?你认为我仅仅是在恐吓你?斯图雅特,我知道你有多强大!那我当然就会考虑到你的强大……我不妨告诉你,即便是全盛时期的你也未必能够从城堡外的骑士手中逃脱!更何况这时的你还负了伤?” 伯爵依旧轻蔑而不屑的俯视着他,一脚踏在他的腹上,冷笑没有说话。 可这个时候等康斯坦丁说出了这番话,围在附近的阿尔弗雷德等人便肯定会意识到许多问题,而这些问题再加上此刻康斯坦丁反常的自信与歇斯底里便终于让他们几个对视后,由阿尔弗雷德率先开口去问,他一如既往的阴沉而晦涩,可依旧平静的口吻却明显是带上了许多凝重与愤怒的意味,他道:“康斯坦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躺在地上艰难喘息着的康斯坦丁候爵极为费力的扭头看向了阿尔弗雷德,他瞪着的眼睛由于呼吸的困难似乎便连眼珠都要迸出,然而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咧开他满是血沫的嘴巴狰狞失笑:“怎么回事?我真不敢相信阿尔弗雷德,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来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始终都是一副万事都在你掌握中的居傲嘴脸吗?你的腹黑你的心智不都在你骄傲的阿尔弗雷德姓氏下独特而强大吗?那你怎么会来问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真是愚蠢到这种地步了?” 很难想象曾经的阿尔弗雷德狗腿居然敢用这种口吻与阿尔弗雷德说话,这已经不仅是让一旁的亚历山大皱眉而错愕了,便连门前的波旁亲王也都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十分耐人寻味……可做为当事人的阿尔弗雷德候爵倒依旧平静,还是倒提窄剑的他站在那里也不过是微皱了眉,尽管,尽管他悄然眯起的眼睛中依旧没能将他的愤怒全部掩饰。 可他到底还是平静着。 而这便是真正骄傲而古老的大贵族与康斯坦丁这些后起的大贵族本质上的明显区别了,事实上如果情形对调,换是阿尔弗雷德候爵处于目前康斯坦丁的绝境,那他必然是要康斯坦丁收敛许多,平静许多。 他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望着狂妄嚣张且不知死活的康斯坦丁,确实很难理解这个愚蠢的东西究竟为何能够说出这些话来,并且,他其实更想知道这个蠢货接下来还会为他带来怎样的震撼与震惊。 只是很遗憾。 康斯坦丁显然是没机会再为他带来震撼,因为就在像条狗一样而咆哮着的康斯坦丁就要再次咆哮时,他身前的斯图雅特伯爵突兀开口,很简单很平静的一句,但却就是让康斯坦丁瞬间闭嘴的同时,一口鲜血也再压抑不住的从他口中喷涌而出,洒在伯爵早就染满了鲜血的白袍上。 “废话太多了。” 没见伯爵发力,也没见伯爵的脚往下沉,但康斯坦丁却就是迅速萎靡。 于是。 很顺理成章的,阿尔弗雷德等人便将眼睛都放在了斯图雅特的身上,显然都是看出斯图雅特知道答案的他们也是在等待着斯图雅特给出他们答案,但同样很遗憾,斯图雅特根本就没有给出他们确切答案的意思,他也只是淡然且随意的扫了他们这些人一眼,随即略带嘲讽的口吻,冷笑道:“真愚蠢到了这地步?难道即便到现在你们也依旧没能看出这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康斯坦丁根本便是要酿造一起大动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最想看到的结局无非是有两种,1是我将你们全部杀死,然后他门外的骑士们便会及时出现,再将我杀死;2是你们将我杀死,然后他门外的骑士们同样会及时出现,再将你们杀死;反正不管怎样,如果有将这城堡里的人全部都杀死的机会,那他肯定是不会放过。”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迅速接口的不是阿尔弗雷德,而是神情刻板的干瘦亚历山大。 可伯爵明显已经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他只是俯视瞧着康斯坦丁,像是在等待着他的死亡,面无表情,不言不语。 这期间。 皱眉而沉思的阿尔弗雷德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从斯图雅特的话中听出康斯坦丁根本便是要在帝都酿造一起损伤帝国根基大动乱的意思后,便也终于想到他的继承人已经有将近1个月的时间没再给他密信了,而1个月以前……然后当他想到他继承人在亚特兰蒂斯发来的密信中所提到的一些事情,他的神情便也终于失去了一味的平静,即便深沉如他,也忍不住惊骇了起来——他当然隐约猜得出是怎样的一件事情,不仅仅是他阿尔弗雷德根深蒂固的广泛情报其实都早就都暗示出了这件事情,更是因为既然阿尔弗雷德能够以一人之力,近乎完美的驾御整个帝国的财政问题,那他心智上的强大显然足以匹配他阿尔弗雷德的姓氏。 只是,他从前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即便他掌握的情报按理说注定会让他早便想到这些事情……但由于这件事情的可怕以及这件事情的荒谬,让他下意识的便根本不会去相信,也不会去多想,那他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件事情其实已经是真的在发生着? 他豁然便睁大了他眯起的眼睛,脱口便问向他的敌人斯图雅特:“跟罗斯切尔德的女儿被劫持到奇古拉,导致奇古拉,亚特兰蒂斯一带混乱、战乱,甚至玛雅帝国两国都不得安宁的事情也有一定的联系?” “还没蠢到不可救药嘛。”伯爵嘲弄而极不客气的戏谑肯定。 一时间,阿尔弗雷德不知不觉间便已掐紧了他的指节,以终于他甚至都没有在意斯图雅特的戏谑……他狠狠的盯着地上的康斯坦丁,在意识到他居然被这个他向来都瞧不起也从没真当一回事的蠢货给彻彻底底的利用以后,他的愤怒便再不能掩饰,纵然他城府再如何的深幽不可测,心智再如何的强大,他的唇却依旧是紧紧的抿了起来,基本上已经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这便终于也让亚历山大与‘帝国铁匠’更加的费解诧异了,他们两个也都不出意外的用询问的眼神望向了阿尔弗雷德。 “南边。” 咬牙切齿的阿尔弗雷德挤出这两个字后,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在压抑着他的惊骇也像是在克制着他的愤怒,然后过了片刻,他盯着康斯坦丁,这才缓缓道:“自从斯图雅特家那个孩子成人礼后,我便一直在关注着艾德默哈的动向你们也是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就察觉到艾德默哈和玛雅的交际花温莎夫人实在过于亲密,但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既然艾德默哈跟斯图雅特家的孩子有着某种合作的约定,那早在撒耶城便跟斯图雅特家孩子有过接触的温莎,想必在其中也就起着联系的作用……但后来,我意识到这两个女人跟玛雅南边的一些人接触的频繁率要更远多过斯图雅特家的孩子,并且,她们在跟南边接触的同时,也始终似乎是在将某些东西运往南边。”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随后接着道:“你们知道的,我掌握着帝国的财政,那便理所当然的对财务方面的事情极为敏感,那期间我便也察觉到他们跟南边的联系不乏大笔的金钱来往……只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事情,也没有想过挟持罗斯切尔德家小千金的事情跟她们这2个女人也有着必然的关系,更没有想过……这2个女人居然真的敢做出这些事情,所以我便还是没有在意。” “到底是什么事情?” 脱口问出这句话的自然只能是家族底蕴不够深刻的‘帝国铁匠’,因为实际上阿尔弗雷德说到这儿,他的话其实已经揭示了许多内容,便连一旁的亚历山大都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想到了什么,而忍不住脸色都微微发白了……可‘帝国铁匠’却显然还是不明所以。 但他的不明所以放在这种让人窒息的局势下,显然不会有谁具备良好的耐心为他解释,便是他的盟友阿尔弗雷德也没有了耐心,没有了平和,几乎是毫不客气的叱喝,阿尔弗雷德断然便道:“想想吧!玛雅和帝国现如今因罗斯切尔德千金而引起的摩擦与战争,再想想如果康斯坦丁得逞后帝都可能会出现的混乱……以及我刚才说的南边的事情,还有康斯坦丁这该死的肆无忌惮,难道你还看不出这意味着什么?还是不知道康斯坦丁的肆无忌惮其实根本就是说他已经不需要对帝国有任何的顾忌和敬畏?” 急促而不耐烦的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阿尔弗雷德没再理会‘帝国铁匠’,也不管后者究竟是否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他悍然便踏前了一步,但却不再是冲着他的敌人斯图雅特,而是他的‘盟友’康斯坦丁,他沉声道:“究竟是谁给了你们这些愚蠢的肆无忌惮的依仗?” “愚蠢的?” 被伯爵踩了一脚,吐了许多鲜血的康斯坦丁明显是在阿尔弗雷德等人说话的时候找回了些体力,到底是紫阶强者,只要没死,那他便有使不完的力气,使不完的嚣张与张狂……他咧开他的血沫厚嘴,似乎是因为忌惮身前的斯图雅特,似乎也终究是失去了许多力气,这次开口倒没再歇斯底里,反而是显得不屑显得嘲弄,他将头撇在地板上,看向阿尔弗雷德等人,道:“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废物知道什么?你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所开创的一代伟业?你们又怎么可能知道我的……伟大野望?不过没关系,你们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们,告诉你骄傲自负的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还有你,斯图雅特。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所谓的一公二侯三伯爵在我眼里以后只能是可笑的东西。如果……不,不是如果,是必然,等我们将这件事情做完,我康斯坦丁必然是大陆上最具盛名的康斯坦丁公爵大人!” 康斯坦丁公爵? 滑稽?可笑?狂妄? 兴许都有,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他说什么,这个时候显然已经不会再有谁理会他,起码城堡里的这些人在知道了他们所在计划的事情后,也根本就不会再有兴趣看向他,而只能都在惊骇着他们所要做的事情……以及参与了这件事情的那些人,那些事。 终于。 想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一切的亚历山大伯爵长长的吁了口气,他深深的皱着眉,像是自言自语,但也像是在问着这城堡里的人,他道:“这帮自找死路的疯子……他们难道不知道帝国根本不可能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也根本不可能给他们稳定基础的时间便会彻底毁灭他们?” 这一番话自然是理所当然的逻辑。 因为那帮疯子想要完成的事情终究需要一个漫长的巩固期,而在那期间,帝国的大军也绝对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彻底将他们剿灭……这一点没人会怀疑,即便此刻他们依旧是斯图雅特的敌人,但他们却也都很清楚,很愿意相信,斯图雅特这个帝国大元帅必然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然而,却就是这样理所当然的逻辑随即便遭到否决。 并且否决的人还是皇室的人,是波旁亲王,许久没有说话的他脱口便道:“不,事实上帝国并不能轻易做到这一点……想必你们还是忽略了一件事情,你们忽略了这帮疯子背后的人……难道你们都没有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情?教廷1年前便已经是在玛雅南边进行清剿异教徒的事情,按照以往教廷神圣骑士团的效率,整整1年的战争,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强大的异教徒能够顽抗这么长时间?并且目前看来,这场神圣的战争似乎还依旧会持续下去。”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顿时间便让这城堡里的阿尔弗雷德等人愈发的骇然了起来。 …… 城堡里的气氛到此便已经出现了陡然的转变,本该是势不两立不死不休的双方却就是在这样进行着一场所谓的阴谋大揭发,这貌似很不应该很反常,可实际上这却也都是最正常的情况,因为除了康斯坦丁,即便是想要杀死斯图雅特的阿尔弗雷德等人,他们也都还清楚的知道,他们都是帝国人,是帝国的贵族,是忠诚于他们国家的贵族,因此,一旦眼下的牵涉已然动摇到了帝国的根基,那他们便当然能够分得清孰轻孰重。 果不其然。 等到他们都反映了过来也彻底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可怕,阿尔弗雷德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阴沉看向了斯图雅特,他将他的剑垂了下去,没迟疑太久便直接道:“我们的事情看来还得继续的等下去……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次不会再让你等上10年。” 斯图雅特伯爵没有反映。 事实上这就是他最欣赏阿尔弗雷德的地方,不可否认,他们是敌人的关系,但斯图雅特当然也知道,阿尔弗雷德这个敌人起码还有着他的信仰与他的忠诚,他也根本不会悍然做出背叛帝国的事情……而至于他们之间的矛盾与仇恨,虽说也是因为阿尔弗雷德等人的嫉妒与野心,可不管怎样,阿尔弗雷德的野心始终是有理智在支撑着的野心。 断然不像康斯坦丁那样毫无理智可言的野心。 因此,他并不排斥在阿尔弗雷德他们果断放弃对斯图雅特的仇恨后,暂时的也同样放下。 这貌似便是和解的过程。 然而极富戏剧性的一幕却是,就在这些大贵族们进行着和解的过程中,百合城堡2楼处的属于阿尔弗雷德的轮回,以及亚历山大等人的埋伏却正在遭受着屠杀……尤其是在阿尔弗雷德和解的话刚刚落地时,恰好有一具尸体落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的鲜血。 这当然是出自斯图雅特暗夜君王的手笔。 但这时却必然不会再有人注意这些。 因为就在正厅门外,伴随着守在门外的百合城堡护卫们传来一阵阵的惨叫声,就在阿尔弗雷德他们琢磨清楚这整件事情的过程中……门外康斯坦丁他们的骑士显然已经是彻底将百合城堡围了起来,并且向着正厅发起了冲锋,在他们的冲锋下,正厅紧闭的大门根本便是不堪一击,摇摇欲坠。 谁都很清楚接下来的凶险,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康斯坦丁那帮疯子的最终目标就是要让他们这群帝国的中坚人物在这一夜被彻底埋葬——然而,接下来却又是谁都不能料到的滑稽一幕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奇怪发生。 … … ps:求票求订阅,这卷大概也就剩下几章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绞刑 作为第3者也是这一夜帝国大贵族们生死纷争一事中的最后黄雀,康斯坦丁那帮疯子布置在百合城堡外骑士团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趁着康坦大贵族们争斗的两败俱伤之际彻底将康坦的这群核心人物一网打尽,然后最终造就整个帝国从此陷入混乱直到步入衰败腐朽……这是野望但却不是荒谬不切实际的欲望。因为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百合城堡里这个时候最应该出现的情形确实要么就是大贵族们的联手基本上已经是将斯图雅特置于死地了;要么就是斯图雅特的强大反而是将贵族们彻底打落尘埃,同时他自己也伤势不轻基本上也失去反抗的能力了,总之不管是哪种结果,显然也都可以保证骑士团完成他们的计划,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然而,计划是完美的是没有纰漏的,但问题是执行计划的关键人物显然是不够慎重不够严谨,康斯坦丁候爵也确实承担不起这个要求他必须做好牺牲准备的计划,所以没到最后一刻便露出他们所有底牌以后,再加上他对斯图雅特伯爵、阿尔弗雷德候爵等人又不够重视,他们这个堪称天衣无缝的计划只能迎接失败的结局便就再不可避免。 而这种种因素以及骑士团出现的有些过早,便就直接导致城堡外的骑士团破门踏上百合城堡大厅前的台阶时,城堡里的贵族们以及他们各自的守护者已然都紧握着剑,等在了那里……看得出来,第一眼看到这些平日里都是骄傲自负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此刻都浑然浴血紧握着的大剑,门外的黑甲骑士们第一时间也是下意识的感觉这副画面确实震撼,随后等他们进一步的看出这些贵族老爷们,包括站在最后踩着一位老爷的斯图雅特伯爵似乎都并没有出现他们计划中的两败俱伤结果,他们的震撼中便多了许多错愕,因为他们所接到的命令中所要对付的场面并不是这样的,所以一时间冲锋也不是退下更不是,黑甲骑士们就颇为尴尬与难堪了,要不是这个时候被斯图雅特伯爵踩在脚下的那位肥胖贵族老爷恰好提醒了他们一句,兴许这种难堪和尴尬就真的会持续下去,并且直接演变成为令人窒息的氛围。 “一群蠢货,还不先想办法救你们未来的公爵大人?”这是康斯坦丁候爵看到骑士们出现,试图急忙抓住救命稻草的潜意识直接反映。 吼的很尖锐很高亢,像是先前被斯图雅特那一脚所伤到的内腹一瞬间就重新焕发了活力,即便被踩在脚下的他形象狼狈到难堪,可自称公爵大人的康斯坦丁依旧犹如公鸡中的战斗机一样骄傲跋扈——于是不难想象他的这句话会为阿尔弗雷德等人带来何种程度的侮辱感,确实侮辱啊,只要阿尔弗雷德他们这些体面而尊贵的大贵族们一想到他们从前居然是跟这么一个败类废物联盟合作,那他们如何能够不感觉耻辱? 当然。 耻不耻辱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撞开了百合城堡大门的黑甲骑士们来说,康斯坦丁候爵的这句话明显就起到了提醒作用,几乎是康斯坦丁的话一落地,黑甲骑士另头的一人顿时便就想起在他们身后还跟来了一位大人是负责指挥今夜一切行动的,而既然眼前的情况跟计划中完全不一样,那他们当然是得需要转身请示他们的大人,于是,确认面前的这些贵族老爷们果然是因为矜持因为骄傲而不会悍然向他们这些卑贱的骑士们发起冲锋后,他便很快勒马转身,先一步踏下台阶,回到黑甲骑士团的后方将百合城堡里的情况汇报过去。 勒马,转身,说起来简单,但在台阶上那样狭小的空间里,黑甲骑士的身上本身就披着重达近百斤的铁甲,那当然就意味着一般的骑士想要完成这个简单的动作只能是无比的艰难,姿势也就更不可能如这名黑甲骑士一样行云流水不着任何痕迹——这当然能够让城堡里的贵族老爷们从中瞧出一些东西,亚历山大伯爵几乎是在骑士转身的同时,就微微皱眉跟他身旁的阿尔弗雷德道:“这些人,并不像是普通的骑士。” “当然不是,一群披着骑士皮的人罢了。”阿尔弗雷德断然言道:“不过不管他们曾经是谁,又拥有着怎样尊贵的身份,在今夜在以后,他们也都只能拥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帝国的叛徒,帝国的敌人。” 亚历山大缓缓点头,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阿尔弗雷德的后半句话而导致面前黑甲骑士团出现的那一阵小骚乱。 黑甲骑士很快便去而复返。 并且随着他的回来一幕颇为戏剧性的场景便也随即上演。 他出现在百合城堡台阶旁后没再骑马走上台阶,也更没有率领黑甲骑士们冲锋,然后将这些帝国的核心人物一网打尽的意思,反而是顿时挥手,示意花费了不小代价才冲破百合城堡外围防御的骑士团就此撤退……很反常,兴许根本就没人想得到他们居然就这样简单而平静的放弃了他们的大计划大手笔,貌似无论怎么看这一幕也都没理由发生;但实际上,这一幕却就是最终体现执行黑甲骑士团后这项计划的那位‘大人’干脆果断之处:得知事情已然不可为,计划也再没希望可以成功实现,他便能够果断控制住他的冲动,并且放弃,可谓杀伐果决。 然而。 他的杀伐果决显然随即便会为人带来不满带来绝望。 绝望的只能是斯图雅特脚下的康斯坦丁,躺在地上的他瞥见好不容易才出现的黑甲骑士直接下令撤退后,他最初看到黑甲骑士团时的亢奋期待与狰狞瞬间便就溃散,取而代之的只能是无穷的意外和愤怒,几乎是没有犹豫,他随着黑甲骑士的挥手,便就更加尖锐更加高亢的叫嚷道:“撤退?混帐!你们不能就这样撤退!难道你们没有看到我还在这里吗?难道你们的大人没有告诉你们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的吗?”他一边说着,门口处的黑甲骑士却也就是在一边部署着撤退的步伐,这无疑只能让愤怒的康斯坦丁侯爵多出许多的深深恐惧,接着叫嚷的他少了几许歇斯底里的愤怒,但却多了几许明显底气不足的张狂:“你们不能走!我告诉你们,我是你们未来的康斯坦丁公爵!是联盟的开国公爵!如果你们就这样撤退!我发誓!我发誓我会让你们该死的一起下地狱!” 声音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尖锐。 但被绝望笼罩的康斯坦丁却只能越来越悲凉。 骑士们仍旧是在迅速调整着队型准备离开。 而不满的人,也就是阿尔弗雷德侯爵到这时便断然不可能继续沉默下去,继续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离开,他就在黑甲骑士们都退下了台阶的同时,漠然便踏前了一步,将他手中的窄剑倒提在手,他迎着注意到他脚步而转过身来的骑士们,望向黑甲骑士团后方的那辆黑色马车,他格外-阴森道:“阿尔弗雷德的城堡,是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可以走的吗?” 本来扮演着蟑螂角色的他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态度这种口吻跟他身后的黄雀表示开战的意图,似乎确实很不明智,毕竟他跟亚历山大都能够轻易看出这群黑甲骑士都不是一般的普通骑士,明显就是那帮疯子麾下的强者所披着骑士皮的结果,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城堡里的他们也都不可能是这批数量几十倍于他们的乔装强者之对手,他其实最应该做的便是在黑甲骑士们做出撤退决定后而感到庆幸。 然而不得不说,庆幸实在不可能。 便连亚历山大等人都不会意外阿尔弗雷德的宣战,因为这批黑甲骑士肆无忌惮而闯入阿尔弗雷德的百合城堡,那本身就是在挑衅阿尔弗雷德的荣耀和骄傲——既然他们这些将家族荣耀和骄傲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大贵族老爷们能够因为骄傲和荣耀的问题悍然向斯图雅特宣战,甚至决战,那他们当然同样会因此而向帝国的叛徒宣战。 黑甲骑士们依旧沉默,庄严肃穆,没有再表现出他们撤退的意图,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质疑着阿尔弗雷德究竟凭什么能够拥有底气留下他们……答案很快揭晓,从城堡2楼处趁着漆黑的夜色,兴许是在阿尔弗雷德侯爵开口说话的同时,这批规模百人上下的黑甲骑士团身旁就已经出现了许多许多的鬼魅黑衣人,他们在他们的侯爵赫然宣战后,便终于不再藏匿他们的身形,从左右两个方向将黑衣骑士围了起来,起码有30人的庞大数量——阿尔弗雷德的‘轮回’部队。 整体实力甚至比斯图雅特的暗夜还要强大许多的帝国阴暗势力。 黑甲骑士们的战马不出意外因为杀意昂然的‘轮回’出现再次发生骚乱,属于捍卫阿尔弗雷德骄傲的阿尔弗雷德家族和帝国的叛徒之间进行一场战争仿佛终将不可避免。 而这个时候,依旧没有人注意从黑甲骑士出现就若有所思的斯图雅特伯爵——事实上,在黑甲骑士团出现的时候,将眼睛放在了门外骑士团上的斯图雅特伯爵就多少显得惊讶和古怪,然后等到阿尔弗雷德发出了宣战的声音,他便似乎是决定了什么,就在门外冲突眼看就要上演的时候,他便终于开口,向着门外的黑甲骑士团,他面无表情道:“算了阿尔弗雷德,你留不下他们的。” 顿了顿,没有理会阿尔弗雷德回身时的皱眉,斯图雅特向朝着黑甲骑士后的黑色马车,轻声到:“回去记得带句话给你们的国王——30年内如果他敢做出任何危及到帝国的事情,我将会亲临你们所谓的联盟国都取下他的头颅悬挂在波旁的皇宫门前。” 声音平静不大,然而在这夜空间却是格外的有力。 便连那辆远在百合城堡大门口的黑色马车都忍不住轻微的动了动。 但却最终都没有任何表示,像是根本不敢因为斯图雅特伯爵这句荒诞的威胁而愤怒……他只能选择带着斯图雅特的威胁转身离开。 阿尔弗雷德阴沉着脸没有阻拦,他知道斯图雅特有他的道理,尽管斯图雅特是他的敌人,但在有着共同敌人的前提下,他们这些帝国的核心当然极为清楚信任的重要性。 …… 救命稻草出现,救命稻草消失。 这对于康斯坦丁候爵来说根本就是前一刻天堂后一刻地狱,爽到不能再爽的事情,甚至是黑甲骑士们的踪迹留下了一地阿尔弗雷德百合城堡的守卫尸体后迅速消失在了城堡外围,他都明显还是沉浸在他无比的爽快中——两只被肥脸挤成了一条线的眼睛满是惶惶,全然茫然,似乎还是不敢相信他这位开国公爵就这么轻易被无情抛弃,他像不认识眼前这些人一样,缓缓看着斯图雅特,又看着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等人,最终便还是将他那颗曾经无比骄傲曾经认为未来必将会更加骄傲的头颅扔在了地板上,他喃喃道:“跟贪婪而疯魔的女人合作……果然是我这辈子做过最为愚蠢的一件事情。” 上帝欲要使人灭亡,便要先使其疯狂。 这句话在康斯坦丁候爵身后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诠释,就是因为那些所谓的无上权势无上财富无尽美人,就是因为那个所谓的开国公爵的荣耀,最终让他走上了疯狂的道路,而结果,便是灭亡。 康斯坦丁自然不甘,他的开国公爵路显然还没完成,然后兴许也是想到了这些,他满是嘲弄的又将他的肥脑袋望向了斯图雅特他们这些人,讥讽道:“接下来你们会怎么办呢?毕竟我是帝国的侯爵……将我送给帝国议会?审判我的罪名?可你们有证据吗?” “送去议会太麻烦,并且我也并不放心所谓的议会监狱。”说到这儿,斯图雅特瞥了眼身旁的亚历山大伯爵,继续道:“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就地审判,毕竟亚历山大……基本上已经象征了帝国的法律。” 象征帝国法律的……从前是艾德默哈家族。 可此刻却被斯图雅特说是了亚历山大。 这当然不是斯图雅特伯爵给出的和解信号,而是他无比清楚艾德默哈背叛帝国后,本就有取代艾德默哈家族成为帝国法律象征之势的亚历山大家族将势无可挡,这是连他都无可奈何的事情……他也不会过分阻挠这件事情,因为康坦帝国很快迎来的那场大动荡,不允许他们这些核心人物在这期间再发生这种明面上的大冲突,帝国需要平衡需要安定。 “叛国,且是以候爵之尊,那除了绞刑以外,他的头颅也应该被抛去努萨比斗兽场围狗。”亚历山大伯爵眯着眼睛很快接口,望向地上曾经的盟友现如今的敌人,他的眼神格外森然。 “那就执行吧。” 斯图雅特伯爵没给一脸恐惧但却张口结舌说出话来的康斯坦丁再咆哮的机会,淡然说罢这句话后,他明显就是打算直接无视了帝国审判后裁决这一正规的法律途径,随后,他的话落地,康斯坦丁还是张大着嘴巴的头颅便也顺着大剑滚落下来……执行的人当然不可能是伯爵本人,而是没有小伯爵之前,始终追随在伯爵阴影下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所动的手,他那些年就负责处理这些善后的事情。 …… 然后,一夜的杀戮画上句号。 到了这个时候这种形势下,南方的所谓联盟王国既然崛起的势头已经无可阻挡,那接下来他们这些康坦的核心人物显然就没有太多的空闲时间可以进行他们之间的战争了,在面对帝国共同的敌人时,他们也确实都只能暂时的放下他们的纷争,先解决掉存在于南边的帝国的威胁。 这是属于斯图雅特,阿尔弗雷德,亚历山大等人的默契。 帝国的真正大贵族,尤其是这些一公二侯三伯爵中的显赫人物,在对于帝国忠诚问题上,往往都拥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忠诚,这是自有帝国以来便存在的铁律,也是帝国的实权之所以始终掌握在这几个大家族手中的唯一原因……当然,现如今的艾德默哈肯定不能算入其内,因为艾德默哈家族的直系男性成员基本上都死光了,掌握着艾德默哈的人是艾德默哈夫人,而既然是夫人,她便不能再是2候爵之一的人物。 后来。 也是百合城堡在经历了一夜杀戮留下了一地的鲜血和尸体后,当斯图雅特伯爵神情玩味的看了眼身旁这些不久前还是誓要杀他而后快的贵族们不久后,他便终于还是没有参合到阿尔弗雷德等人对南边事情的考虑之中,也没有理会阿尔弗雷德已经是在计算如果对南边用兵,他这个帝国财务大臣将需要做出多少事情等一系列问题,转身便打算离开。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亮了,他也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然而,还没来得及走出百合城堡,身后‘帝国铁匠’便就陡然而唤住了他,紧接着‘帝国铁匠’一脸平静,很干脆也很不应该的直接开口问道:“斯图雅特,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将克伦威尔安插在我们身边的。” 斯图雅特伯爵没有介意这个很敏感的问题,他出人意料的在‘帝国铁匠’问完这些话后,神情十分耐人寻味的看向了身后的野蛮人克伦威尔,玩味道:“克伦威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想知道答案。” 瞠目结舌。 原来这不是斯图雅特事前的安排?那克伦威尔为何会背叛? 包括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城堡里所有人便都暂时的放下了南边的事情,而将眼神都放在了一如既往沉默少言但却格外彪悍的克伦威尔身上。 第二百六十八章 野蛮人克伦威尔 如果说这一夜两大疑问中关于加百列背叛斯图雅特的疑问已经伴随着康斯坦丁候爵头颅的落地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城堡里的这几位康坦核心也都清楚的知道加百列断然不是投靠了康斯坦丁那个废物,而是不知出于哪些原因掉进了那帮疯子圈套中的话,那么剩下的一个大悬念便就是克伦威尔伯爵这个起初属于阿尔弗雷德等人那个圈子中的军方第2号巨头为何会背叛然后倒向斯图雅特了——毫无疑问,这是城堡里所有人都想知道答案的一个悬念,只是尽管都很想知道答案,可贵族品质中尤其重要的‘矜持’品格却又注定了谁都不能主动去问出这个都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于是这也就导致贵族们只能自己去猜测,猜测兴许克伦威尔从一开始便是斯图雅特安插在他们这个圈子中的人物,他这些年来跟斯图雅特在军部的争执矛盾和对抗也根本就是作给他们看的戏码……事实上,要不是后来‘帝国铁匠’很不矜持也很无礼的悍然而问出了这个问题,那想必这个悬念也将会成为一个永远的悬念,贵族们也只能理所当然的认为答案就是他们所猜测的那样。 然而实际上答案却跟他们所猜测的毫无关系,因为便连斯图雅特都跟本不知克伦威尔为何会在这一夜决定性的重要时刻站在他的身旁。 …… 一开始‘帝国铁匠’悍然而直接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等人当时是下意识的皱眉而看向了他,因为败便是败,胜便是胜,这个属于很个人很忌讳的问题一旦问了出来,那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人连败都不知道为何会败,这再往深了一步去想当然会让他们这些终究并没有失败的贵族老爷们面子上不好看,觉得是耻辱,是亵渎了他们最在意的骄傲羽毛的耻辱,所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纵然都想知道答案,可阿尔弗雷德和亚历山大却也根本不会去问——貌似的确是不可理喻了,但要知道,虚假的骄傲和所谓的矜持,这本身就是刻板而腐朽的贵族们所最珍视的东西,尽管不可理喻到了近乎愚蠢。 不过后来。 阿尔弗雷德和亚历山大却也都迅速体谅了‘帝国铁匠’阴沉脸色下的不矜持,因为就连波旁亲王和斯图雅特都不能否认,要是这城堡里还有人能够主动问克伦威尔这个问题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一定只能是‘帝国铁匠’,原因有很多,可最重要的莫过于‘帝国铁匠’和克伦威尔家的世代关系用世交来形容毫不过分,这在以‘背叛来换取上位的筹码,出卖得到庞大利益’的贵族世界体系中当然尤为珍贵——而至于他们两家这种关系的存在,那几乎是从他们扎根帝都起的那天就已经是这样的根深蒂固了,原因大抵是因为‘帝国铁匠’家本身就是帝国军方头号的骑士铠甲,长枪,巨剑等一切战争物品的提供者;而克伦威尔家又是从普通的士兵通过几代,甚至几十代克伦威尔的祖辈攀爬起来的纯粹军人家族;最终才通过几百年的累积与沉淀培养出了他们这样世交的两大家族。所以也正是由于在贵族世界中相当稀罕的这数百年的交情,克伦威尔和‘帝国铁匠’也一度被认为是最牢不可破的一个贵族联盟,并且,兴许就连他们自己也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这数百年来根本没有任何利益上瓜葛问题的他们可以说几乎就是完全没有分道扬镳的理由。 可现如今,克伦威尔却就是这样干脆的出卖了‘帝国铁匠’。 这当然是让‘帝国铁匠’在艰难无视了利益上受到的损失后,继而就再不可能忍受感情上的背叛——感情,兴许确实显得荒谬,在贵族世界体系中这也真是个早便绝迹了的东西,然而,它却就是存在于‘帝国铁匠’家和克伦威尔家,尽管它已经消失,并且将再不会回来。 …… 克伦威尔伯爵转身看向‘帝国铁匠’时,神情上并没有所谓的歉疚所谓的虚伪,他一如既往的阴沉着凝重着,看着他面前显得格外愤怒格外-阴森的‘帝国铁匠’,他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这样一味的凝重——这当然会让城堡中的氛围再次凝固,事实上野蛮人克伦威尔必然超过2米3的凶悍海拔就这样凝重站着,俯视着所有人,本身就能够轻易让这城堡里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得极致的压迫感……然后,兴许是对克伦威尔的了解足以让他知道,如果他不补充一句克伦威尔很有可能就这么一直沉默凝重着,‘帝国铁匠’便终于寒声又道:“为什么背叛我?” 克伦威尔脸部粗犷的线条依旧彰显着他的直接与干脆,他果然是在‘帝国铁匠’补充后开了口,他平静而漠然道:“没有为什么,我也没有背叛你。” 格外的理直气壮,根本没有半分虚伪掩饰的痕迹。 足够了解克伦威尔的‘帝国铁匠’没有愤怒的去反问这不叫背叛,那什么才叫背叛,他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克伦威尔平静说完,紧接着便继续道:“我想听听你接下来会说的话。” 终于。 克伦威尔伯爵的神情有了变化,他皱了皱眉,但却不是不耐烦也不是对‘帝国铁匠’一再追问的不满,他只是在表达着兴许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情绪,他道:“我没有太多想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年来有很多事情你似乎都已经忘记了,你忘记了我们数百年前不过是从帝国西北方出来的卑贱平民;你也忘记了我们现在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你还忘记了……再如何的尊贵显赫,你终究不过是个打铁的,而我也不过是个当兵的,所以既然我们已经拥有了我们祖辈甚至根本不敢去想的荣耀和显赫,那为什么你还要想太多?” “你最初找我让我跟随他们获得最大的荣耀时,我没有反对,但那不意味着我是赞同的,我只是不想拒绝你,只是不想看你越走越远,可是,你打出来的盔甲,你打出来的兵器在阿尔弗雷德的成功运作下,已经成为了帝国军方唯一的战争物资来源,你还不满足,你还想获得那些根本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好吧,这是你的追求,你为‘帝国铁匠’无上荣耀的付出,我没有资格评价。但是你想过没有,他们给你这么多,难道真的只是给你而不会索取?你也真的可以永远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你告诉我,只要我加入只要我帮助你们,我就可以取代斯图雅特成为帝国军方的头号巨头,我不想评价他们说的这些话是否可信是否真实,但对于他们抛给我的这个饼……我不稀罕。因为我知道,即便我最终取代了斯图雅特,我也并不是斯图雅特,而只能是他们的傀儡,试想连我都是他们造就的,他们如何不会向我索取?况且,退一步来说,我能取代得了斯图雅特吗?几百年前,帝国还只是北方一个偏隅小镇的时候,斯图雅特家族帮助波旁一路从北打到南,最终奠定帝国大陆霸者地位,未尝败绩,也从没有在决定性的战争中失败过,这些,是我能做到的吗?我是个军人,斯图雅特家有位老伯爵曾经说过‘军队一旦想太多,那就意味着帝国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这句话我十分赞同,而作为军人,我何必要想那许多的事情?我只需要做到在帝国需要我的时候,我出现在战场;帝国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安静的在家中备战,如此而已。” “还有一句话是我想告诉你的,我们的陛下曾经说过,帝国军部永远都只能有一个声音,那便是斯图雅特的声音,这句话我同样没忘。”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起过这些……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居然会跟着他们疯到这地步,你居然会跟着他们试图……杀死斯图雅特。没错,我确实是个头脑简单的野蛮人,但野蛮人起码也会知道做什么是正确的,做什么是错误的,哪些事情该做,哪些事情绝不能做。” 克伦威尔家的人,即便是野蛮人,必然会是有主见不愚蠢而无所畏惧的野蛮人——这是克伦威尔伯爵给他继承人休斯一辈子最大的期望。 …… 很难想象向来沉默少言的野蛮人克伦威尔居然能够说出这许多话来;很难想象一个人为自己的‘背叛’辩解居然可以说出这许多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话来……尽管许许多多虚伪而腹黑的贵族在背叛后都能够迅速的为自己找到理由,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言辞激昂起来,但终究心理上还是会有着背叛的包袱,也完全没可能说出这样堂堂正正的话。并且,即便能够说出,可这些话从一个贵族口中说出,显然就只能是让人嗤之以鼻。 然而,却根本不会有人质疑克伦威力尔的这一番话。 因为他是野蛮人,他是头脑简单不会伪装不带面具的野蛮人。 这是连阿尔弗雷德候爵等人都没有办法去否认的事情。 所以尽管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这时面色相当的复杂,但他们的复杂却也只能是因为克伦威尔今天所说的这番话……以及他话中提到过几次的他们,和关于阿尔弗雷德向他许诺的未来,成为军方第一人的事情就这样被他直接说了出来而复杂。也是直到今天,阿尔弗雷德与亚历山大才终于知道这个向来木讷沉默的野蛮人……其实并不蠢。 野蛮人身后的斯图雅特伯爵不知何时便眯起了眼睛。 毫不掩饰他的赞赏与钦佩。 这世间,能够理智处理自己欲望和野心的人实在太少太少,尤其是在贵族世界的体系中,他早就认定这种人根本不可能存在,然而今天他却见到了一个。他感觉这是他第一次认识野蛮人克伦威尔,他这个军部大臣领导下的头号助手……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放些权给克伦威力尔,不过刚琢磨到这儿的时候,他就很突兀的略显尴尬而忍不住悄然摸了摸他的鼻子,这是因为他忽然想起克伦威尔在提到他斯图雅特家族的时候好象从来都只有赞美肯定之词……这当然会让伯爵感到不自然,毕竟24年前独闯吸血鬼圣城险些身死,20年前悍然杀入克里斯汀伯爵府,17年前直接身入玛雅皇宫逼迫玛雅剑圣布兰特跟他签定一个不平等条约的斯图雅特伯爵,可一向都是十分低调的。 …… 克伦威尔的这些话最终便就让‘帝国铁匠’全然阴森了下来,他许久许久都没有开口,反常的像克伦威尔一样沉默……最后,他缓缓退后一步,向着他身前的克伦威尔,简洁道:“克伦威尔,我们完了。” 没有迟疑。 野蛮人随即转身,离开百合城堡,他一句话都没有再留下,但却显然不是失望更不是愤怒,只是因为他很清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走的路,谁作出的选择谁都无法改变……分道扬镳,这是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他和‘帝国铁匠’最终所必然要面临的结局,他问心无愧。 一场激昂人心的辩解最终就为这一夜的疯狂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再没有了所谓的悬念也没有了所谓的问题后,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各吃各饭,至于阿尔弗雷德他们是会产生些别的心思,还是会放下所有的心思,专心致志的解决南边的事情以及帝国即将面临的大动荡等事情……显然都不是斯图雅特伯爵会关心的事情,他只是看着野蛮人彪悍冷酷的从他身旁走过后,下意识的苦笑摇了摇头,然后紧接着,他最后看了眼阿尔弗雷德他们一眼,也就随即离开……至于影子,自然早便消失在了阴暗当中,兴许从不知疲倦的他早便回往了奇古拉。 伯爵离开百合城堡后,将他依旧沾染着鲜血的窄剑插回了剑鞘,然后迎着早晨明媚的太阳,他有些苦恼的看了看身上满是鲜血的衣裳,最终只能无奈叹息,迎着朝阳向城堡外走去……而这个时候,他身后却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波旁亲王。亲王殿下一路紧追斯图雅特的脚步,也一路在后咆哮问道:“该死!你这是去哪儿?” 处处跟斯图雅特作对,时刻想踩在斯图雅特头上的波旁亲王在这一夜的反常举动……没有人问,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波旁亲王的选择,便就是他的姓氏,而既然他的姓氏是波旁,斯图雅特又是他波旁家族的头号守护神,那他当然便也就选择了斯图雅特。 只是尽管如此,可伯爵显然是对他这个老敌人的选择完全不感冒,他甚至头都没回,很不屑的边走边道:“当然是回家。” “你……该死,我当然知道你这是朝你府上的方向走,只是难道你不知道兴许很有可能皇帝陛下在宫里等你一整夜了吗?你不认为你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将这一夜的事情跟陛下汇报清楚吗?”亲王一路紧走慢赶,在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终于是挡在了斯图雅特的身前,然后恼怒而看着斯图雅特,神情依旧是从前看到斯图雅特时的略显厌恶……确实是厌恶,波旁亲王从来都不明白,明明他是波旁的嫡系,拥有着波旁的血统,可皇帝陛下为何就信任斯图雅特要远多过于他? 伯爵神情微愕,仿佛是有些意外波旁带来的话,不过随即,他便还是很不耐烦的挥手,试图从波旁身边绕过,随口道:“那就让他再等会。” 波旁亲王那个挫败啊,换是他打死也不敢这样肆无忌惮啊。 但偏偏他就是清楚的知道皇帝陛下根本没可能计较斯图雅特的大逆不道,他张牙舞爪,看着从他身旁走过的斯图雅特,不追了,直接敞了嗓子道:“还有什么事情比皇帝陛下更要重要吗?” 伯爵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这便意味着波旁断然看不到他反常的一脸温柔和沉醉,然后,顿了顿脚步的他很快便再次坚决抬起他的脚步。 他喃喃道:“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陪我的妻子吃早饭要更重要了……尽管,她已经12年不曾再等过我。” …… 伯爵府门前小巷。 当斯图雅特伯爵出现在了小巷路口,当神情平静的斯图雅特伯爵看到等到他府邸门前的那道浅紫影子,他的神情便顿时再也不能维持着他的平静,他看着那已经有整整12年没机会仔细去看的浅紫影子,看着那道曼妙温婉的影子就孤伶伶的等在门口,却不孤单反而是将她周围的一切都衬映的无比完美,感觉就像是出自帝国最著名的画师杰菲卡笔下的一副画……不,那甚至比他画的还要好千倍万倍,他也根本没可能,这世间也根本不可能有谁能够画出这样完美的她——这让他禁不住下意识的便沉醉了,一时间迎着那双帝国最璀璨的眸子,看着那张毫无瑕疵的绝伦精致脸蛋儿,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牵浅笑,伯爵竟一时间再没能抬起他的脚。 女人越走越近。 终于便让伯爵反映了过来,然而反映过来后的他,直接便忐忑而懊恼了起来,确实后悔带着这样一身的鲜血回来啊,尤其是他的妻子就这样在等着他!——的确难以置信百合城堡里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斯图雅特伯爵竟然会有这样局促不安的神情。 可他的妻子伊芙显然没有在意他一身的鲜血,甚至有着洁癖的她都没有理会他手上的鲜血……一切就像12年前,她微微将他的手垂下,等伯爵下意识的熟练且毫不生疏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缓缓抬脚,尽管没有看向伯爵,却已经是让伯爵激动到无法开口。 她垂头,平静的微笑下掩饰不了她的心疼,她轻声道:“他们都说你凶多吉少,很有可能回不来了……可是我会告诉我自己,我的丈夫一定会回来陪我吃饭,因为即使我12年都没有理过他,他都不会扔下我一个人吃早饭啊。” 到后来,甚至因为担忧而有了些落泪的味道。 这让伯爵下意识的便紧握了她的手,坚定道:“是我不好伊芙,我不该让你担心……可是你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哪怕是死,我也会爬着回家。” “但你说过你不会比我先死,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呢。”伯爵夫人终于抑制不住的闭上眸子,落出眼泪,然而她的脚步却未停,因为她的男人在牵着她的手。 “我错了。” 迅速改口的斯图雅特一脸忐忑偷偷瞥向他的妻子,犹豫犹豫再犹豫最终也都没敢用他沾染着鲜血的手去擦拭他妻子的眼泪……真凄凉啊。 … … … ps1:估摸着不少同学会郁闷这章又拖了,但我必须得说,这是我近段时间来写的最满意,最有感觉的一章,并且能够写出自己喜欢的文字然后给大家看,感觉很好。 ps2:tmd,其实本来是想塑造一对贵族中罕见的真挚友谊,克伦威尔和帝国铁匠的,彻底打破以往描述的贵族自私冷漠等狗屎概念,结果悲剧的是……写着写着,又他妈那个啥了,难道我性格真就阴暗到了这地步?见不得美好的事物? ps3:那段关于克伦威尔的辩解中有3个字出现的频率比较高,想太多,这是个歌名,李什么什么什么的唱的吧,还行。 ps4:还是关于克伦威尔和帝国铁匠的对话,尤其是帝国铁匠最后的一句‘某某某,我们完了’……像不像女甩男时候的台词啊?够不够背背山啊?我真不邪恶。 ps5:没有了,真的真的没有了,那个……很久没感谢诸位的支持了,还是得认真仔细真诚的感谢下,尤其是看到这里还在订阅的同学,真的,握手,感谢,不然早太监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别了艾伦 所谓的伯爵出事了指的不过就是伯爵受了些微不足道的轻伤以及杀了一些人顺便割断了曾经赫然尊贵但现如今只能是帝国叛徒的康斯坦丁头颅——不难看出死胖子这火急火燎的危言耸听是如何的令人发指。不过尽管如此,听完了死胖子带来的关于帝都那场豪华晚宴一系列过程的尼采倒也并没有计较死胖子的危言耸听,他只是在那个时候站在他的营帐前望着他刻意避开的克伦威尔继承人休斯和加百列的儿子骑士瑞德,神情极其复杂……确实,跟百合城堡中克伦威尔伯爵和加百列出乎所有人意料表现出来的态度所为尼采带来的震撼相比,死胖子的危言耸听显然只能被他无视,因为他断然不可能想得到1年多前在阿喀耶森林中尽心尽力维护着他的皇室近卫团团长居然会背叛他的家族,同时他也更不可能想得到,跟他的父亲他的家族针锋相对了许多年的克伦威尔伯爵居然会在那种决定性的时刻选择站在斯图雅特的身旁。 一切都像是彻彻底底的反了。 本该是最牢固的盟友居然成为了敌人,但本该是最针锋相对的敌人却反而是最终站在了一起,这当然不可避免的会让尼采感觉万分意外。 然而也终究只能是意外而不至于说是理解不了,事实上尼采那时在听着死胖子汇报百合城堡里的详细经过时,他虽然遗憾虽然皱眉,却也还是很清楚的知道加百列的背叛绝非荒诞没有可能,毕竟这近1年来在奇古拉这一带跟温莎夫人那帮人打交道,尼采已经见识到了那帮人的可怕也见识到了那帮人的人脉广泛,连克里斯汀猛虎王朝都可以背叛康坦帝国,那还有哪些人的背叛是不可能的?只是,话虽如此,可尼采心中也真的很想知道具体是哪些原因哪些理由导致了加百列的背叛……这便让他当时望向瑞德的眼神就显得格外深邃了;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么对于3天前帝国所发生的事情,当时在赶来古兰卡路上的瑞德和休斯理应是不知道的,那等瑞德知道了这些,他该怎么办?会怎么做? 再就是克伦威尔伯爵。 说实话,起初对于克伦威尔那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尼采确确实实是很难完全接受并且相信,因为那番话实在太堂正太光明正大,克伦威尔表现出的形象也实在太伟岸太无私,跟本就不像这世间真正的贵族……无私的伟岸的反而是不正常的,自私的腹黑的才是最正常的,由此可见尼采对于这世间的贵族究竟有着怎样偏执的偏见,不过实际上这也可以看出,贵族阴暗晦涩猜忌的本质也的确早便深入了尼采的骨髓。 当然,后来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克伦威尔伯爵的那番话也相信克伦威尔,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父亲同样相信,也不完全是因为克伦威尔伯爵此人一向的粗直与霸道注定了他不会拥有那些复杂而晦涩的心思,也还有相当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尼采本身就不想等到安妮醒来的时候,告诉她,她的父亲被他的父亲杀死了她的家族也被斯图雅特家族颠覆了……所以这也就是说是兴许安妮-克伦威尔才是他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这点,自然也还可以看出尼采直接简单而不复杂的感情观:他喜欢的那就是好的可以信任的,他厌恶憎恨的,那就是该死的。 同样是偏执到近乎不可理喻。 可不管怎样,关于康斯坦丁的背叛帝国,加百列的背叛斯图雅特以及克伦威尔的背叛阿尔弗雷德等人,这一系列的背叛事情显然都可以让尼采从中瞧出许多的事情:就像加百列的背叛也进一步让尼采有理由去相信,在眼下的帝国,眼下的他斯图雅特军部中必然还藏匿着相当一部分像加百列一样的人,随时都在准备着给帝国或者他的家族带来致命一击,这也确实是他日后必须要放在心上的事情……只是,这些终究都是日后的事情,而对于眼下需要他去解决的事情,他显然还是没有头绪。 他该如何去跟休斯与瑞德说帝都的那一夜豪华晚宴? …… 2天后,奇古拉。 最终都没有将那件事情告诉瑞德和休斯的尼采在古兰卡又停留1天后便回往了奇古拉,既然目前的猛虎王朝克里斯汀在‘火凤’的施压下根本没可能悍然赶到奇古拉做出危及到他们这些人的举动,那相比起古兰卡,奇古拉显然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毕竟再怎么说古兰卡也都是玛雅的城镇,所以决定将等待他的老管家和他凯蒂恩尼副团长率领的家族扈从骑士团的地点放在奇古拉也就顺理成章……只是,跟表面上接下来除了等待也就没啥事情可做清闲情况所截然相反的是,回到奇古拉的尼采非但不可能只是陪着安娜,等待着那些人回来后便回返帝都,他更是得在等待的过程中处理许多重要的事情。 就像关于他私人管家胖子艾伦的事情。 几乎是一回到‘秩序’佣兵团的总部,将安娜和潘多拉妥善安置在了后院休息,尼采便回到了前院‘秩序’的议事厅,在那里,胖子艾伦一直便在等着他,除了他也就没有了别人,所以本就不拘束贵族所谓细节礼仪的胖子甚至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他只是坐在那里,一直等到尼采坐在他对面后,便径自将手中的文件推向了尼采,一如既往的用他懒散的口吻道:“这是威廉近段时间里发来关于帝国的事情;还有剩下都是南边卫斯理他们几个送来的情报……都很重要。” 似乎是为了刻意的提醒尼采,胖子补充了最后的一句。 只是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他补充,尼采也必然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帝国那一场大动荡大宴会后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肯定十分重要;而他几个月前派去玛雅南边的卫斯理等人究竟得到了哪些新的资料和情报,同样也是十分的重要……然而尽管如此,尽管胖子还补充了一句,可尼采却就是神色平静的随后翻了几页便就搁在了一旁,随后,没再说话的他只是看着胖子沉默,一直沉默到胖子感觉局促,扭了扭他的大屁股换了个坐姿,他才终于开口,轻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胖子略显局促的神情上泛起了黯然与挣扎的意思。 这让尼采皱了皱眉,忍不住又问:“难道你还是不想去?还是……没准备?” “是……也不是。” 向来都是没心没肺的胖子反常的显得心事颇多极为为难的样子,他迟疑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兴许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话,接着叹息,懊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道:“我确实不想去,一开始就不想去,现在还是不想去……但我其实很清楚的知道我无论如何都必要得去,毕竟,不提为了我的这件事情悍然跟玛雅开了战,并且还彻彻底底在战场上打了个败仗的你回去以后将会面临怎样的艰难处境;就说你暗中给玛雅泰坦公爵送去的那些情报,哪一次不是以你的生命作为赌注才送过去的确切情报?尽管你猜对了,泰坦公爵确实不会参合到这场战争,更不会对付你,但我很清楚,他只需要冒险抓住其中任何的一次机会,你就……所以尼采,你已经将我逼到了绝路,我也根本没不可能再拒绝你。” “我不是没准备,我准备好了,但那不是我的本意。” “艾伦,我这些年……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开了口的尼采眼神有些迷离,仿佛是想起了海曼的继承人,他的唇角习惯性的扬起自嘲的笑意,却并没有再感慨什么,只是喃喃说了句,是啊,我们是朋友,尽管我很清楚我不应该有朋友,但我们确实说朋友……然后,他努力笑了笑,才接着又道:“我不否认是我将你逼到了绝路,甚至我也不会否认是我将我唯一的朋友送进了地狱……可是艾伦,我想你知道的是,这同样也并非我的本意,但我没有办法,你知道我当年答应了你的父亲,你也知道我既然答应你的父亲……我就不会做不到,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我在这世间的第一位……老师。” 向来都滑稽不靠谱的胖子反常的愕然且认真了下来。 微眯着眼睛的尼采神情略显凝重……却都没有说话。 一时间,这足够宽敞的‘秩序’议事厅中便就陷入了沉寂,尼采就这样跟他唯一的玩伴唯一的朋友这样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谁也都没有任何的神色表示……然而谁却又都很清楚他们彼此在想什么,并且也都可以肯定想的也都是同样的事情。 都是许多年许多年以前的事情。 4岁便被扔到撒耶小城的尼采为何能够在他人生中并没有老牌贵族的指引下,彻彻底底的成为一名真正的贵族?4岁便离开了家族离开了父亲的尼采又为何能够在没有他父亲的教导下,学会这世间一切跟贵族打交道的方式,并且能够洞悉贵族通常会产生的心思以及腹黑的手段,诡异的谈话方式?难道这都是撒耶学院所能够教会他的? 当然不是。 是老哈亚当斯在尼采5岁时便开始教导着他关于贵族的一切,从贵族的神情去分析贵族的心思,从贵族兴许连他们自己都不会在意的小习惯小癖好去分析贵族的性格,然后再总结这个贵族的喜好,进一步去推断他的行事风格……这些都是老哈亚当斯还活着的时候一点一点传授尼采,并且引领着尼采走上了这条腹黑但却有效的道路。再者,事实上连尼采都不会否认老哈亚当斯在这方面的造诣绝对堪称康坦第一,大陆第一;原因或许很复杂,但其实也很简单——因为如果没有这样的城府这样的腹黑造诣,那么老哈亚当斯就断然不可能在帝国潜伏整整37年而不被任何人察觉……要知道包括斯图雅特伯爵在内可都不知道他的领地内还有这样的一个贵族,一个间谍,一个玛雅的贵族。 然后。 兴许是持续了时间比较长的沉寂终于让胖子感觉到了不舒服,他艰难的笑了笑,肥肥的脸上有着许多苦涩的神情,没有看向他对面的尼采,只是自言自语道:“这些年我一直没有问你临死也拉着你的老家伙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可其实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他跟你嘱咐的肯定还是关于回玛雅的事情……他这个人就是这么的愚蠢固执,帝国有哪里不好?回到玛雅不同样也是个子爵吗?为什么就非得回玛雅,非得把这个狗屎的‘回家’理念当成哈亚当斯的荣耀哈亚当斯的使命去完成呢?” 尼采没有说话,尽管他其实很想告诉艾伦,帝国再如何的好,他跟他的父亲也终究不是帝国人,而是玛雅的贵族。 “还有你,老家伙死的时候我都说过了,我终于摆脱这该死的哈亚当斯使命了,那为什么连我这个身上流淌着哈亚当斯鲜血的继承人都忘记了这该死的使命,你却始终念念不忘?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答应过老家伙,尽管我知道老家伙对你有一定的意义,但你不会不尊重我的意见……我了解你尼采,你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这样不公平的对我。”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深切的悲哀,胖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尼采注意到了这点,便不能再沉默下去,他犹豫片刻,终于道:“相信我艾伦……如果是12年前,我会跟你一样,一样拿所谓的家族使命当作狗屎,毕竟那些东西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虚浮的所谓的使命又怎么能够跟真切的生活相比呢?但现如今,我真的要告诉你,我们活着,我们就必须得承担起家族的使命,这不仅仅是为了证明我们还活着,还存在于这个世间……更是要证明,我们活着,活的有意义有价值。” “意义,价值。”胖子艰难重复着,又道:“就凭这些你就可以完全无视我的意见了?” “不是。”尼采深深的凝视着面前的胖子,他知道胖子排斥胖子有意见,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他已经把他看成朋友,他就必须得帮助他的朋友……并且还是不遗余力的帮助。 他道:“是因为我很清楚我的老师是个了不起的人,那么他的继承人便当然也会是个了不起的人……艾伦,我们这些人,生来便是要跟天斗与地斗和人斗的,因为我们是男人,而男人……本就是为了承担苦难而降临在这事件的。” …… 胖子没再说话,神情复杂的看着尼采,便也没有掩饰他的挣扎。 事实上他已经挣扎了太久太久,持续了几乎12年的挣扎,也是时候让他有了最终的决断了……他显然是清楚这一点的,所以后来他便放弃了挣扎放弃了和尼采的争论,只是显得疲惫,摊手苦笑道:“可就算你这样把我送回了玛雅……以哈亚当斯这些年跟玛雅断绝关系后,再没有任何影响力的地位可言,我又怎样才能给哈亚当斯所谓的荣耀?好吧不说荣耀……你觉得像我这样,我能够在玛雅的贵族圈子中生存吗?” 像我这样……指的便当然是胖子的无用,这是胖子的自嘲。 然而尼采却不会理会他的自嘲,他坚信他的私人管家只要有机会,只要得到更多的淬炼便可以绽放出许多的光华,因为他身上流淌着血液是哈亚当斯的血液……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些,便道:“没可能可担心的,你得知道在帝国还有我,还有斯图雅特,而只要斯图雅特不倒,你在玛雅,便不会出任何的事情。” “可你总不能带着你的老管家就那样去玛雅杀死我的敌人啊,毕竟你是帝国人,是帝国的贵族。” “噢对,你还不知道我现如今的身份……艾伦,我确实不能带着我的老管家去玛雅杀死你所有的敌人,但我可以带着我的守夜者小组去将你的敌人都定为异端,然后一个个把他们都丢进异端裁决所喂魔鬼,即便……是泰坦公爵。” “真的可以?”一直都特喜欢不劳而获的胖子俩眼瞬间绽放光芒。 尼采认真的看着他,一丝不苟:“当然是假的。” 胖子颓然,沉默片刻。 …… “我……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最好就是今天晚上……因为如果你回去的晚了,泰坦他们是会怀疑的,他们很清楚我一到奇古拉便会很快开始查你,所以你只能趁着我刚到奇古拉的时刻连夜逃走。” “那以后……” “放心,我们还会再见。” 又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胖子艰难微笑:“你刚才说我们是朋友,我是你唯一的朋友,而不再仅仅是玩伴?” “是。”尼采面无表情,但格外认真:“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并且将一直是。” “好,我们一辈子都是朋友。” 有句话,胖子当时很想说,然而他却没有说出来,甚至一直到他趁着夜色离开了奇古拉,离开了他生活了17年的康坦帝国,也离开了他这辈子唯一的朋友,他也都没有说出来。 …… “尼采,我有些想念11年前在撒耶小城的那段时光,我们还能回去吗?” 第二百七十章 天下大乱 死胖子走了。 趁着夜色他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不情不愿但却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奇古拉离开了他生活了17年的康坦帝国回往了他的国度,玛雅公国,他走的时候是一个人,非但没有人送,也更是几乎没人知道曾经在斯图雅特继承人身旁总是插诨放肆,毫无管家防范也毫无贵族风范的小胖子管家居然就已经永远的离开了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是很凄凉,然而他却只能如此离开,因为他走的时候背负着的是斯图雅特家族头号叛徒的身份,是玛雅派在帝国头号间谍的身份,所以注定更凄凉的是,根本不必等到第2天便就可以知道第2天天亮后斯图雅特继承人会对这个叛徒产生的愤怒,以及对他居然信任一个叛徒而可能会表现出的愤怒举止,尽管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做给遥远的泰坦公爵看的,但死胖子叛徒分身却必然就因此而被牢牢奠定,在他有生之年回到帝国的可能,微乎其微。 于是。 夜空下那道悲凉而沉重的影子迈着艰难的脚步一步步走向兴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远方……便就让人看得格外心酸。 尼采自然感触最深。 一直坐在议事厅中看着胖子沉默起身,又看着胖子沉默离开的过程中,他都没有起过身,也没有跟他这个唯一的朋友拥抱道别,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胖子艰难而走过他的身旁,走到他议事厅的门前,然后再看着胖子想要落泪但却刻意露出白牙的微笑,第一次觉得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笑的这么丑陋。他没有过任何的犹豫想要留下这个死胖子,到后来都没有,不是薄凉,只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站起身,如果他跟胖子拥抱道别,那么他会后悔让胖子离开。毕竟,再怎么说这12年来也都是这个死胖子在陪着他这个异端;再怎么说在他这个该被整个大陆唾弃的异端人生中,也都只有这个死胖子在身旁插诨搞怪,用他生涩而难看的肢体语言试图让他轻松让他笑;再怎么说……他也是他的朋友。 再没有人会因为傻-逼的举止和言语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踢屁股了啊。 他深深呼吸了口气,试着收敛心神,试着认真去翻胖子最后留给他的那些重要资料,然而翻着翻着却就是觉得少了许多东西。可到底少了哪些东西他却又根本不知道,于是这自然让他感觉一阵不可抑制的烦躁,犹豫许久,他便终于还是起身走向了门前,然后望着夜空望着已经再不可能出现胖子身影的前方,他不自觉的便再次陷入沉思,并且也只能是关于胖子的事情……而也是沉思中,他便突然意识到其实不管是履行他当年承诺过老哈亚当斯的话也好,为胖子的未来打算也罢,他都已经是步入了一个怪圈:那便是他在插手胖子的人生,对胖子的人生指手画脚——这当然很重要,要知道从小便被伯爵安排人生的他向来最排斥这种事情,可他却就是对他唯一的朋友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悄然眯着眼睛。 有些歉意。 但却不是后悔也不会后悔,除了因为他相信早便知道了这一天的胖子尽管嘴硬抵触排斥,但实际上兴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抵触有多排斥以外,更因为尼采很愿意相信,艾伦-哈亚当斯未必就不想带着他的哈亚当斯家族走向辉煌与荣耀,最终步入不朽的殿堂。 他站了片刻。 然后便再次回到长桌前翻看帝国最近的情况和他1个多月前派去了南边的卫斯理等6个孩子究竟有了些怎样的收获,可不能否认的是,纵然他一再暗示他必须得专心下来,要做到可真不容易,他从这资料的第1页一路翻到最后一页的过程中,兴许连他都不知道他究竟看进了多少便可以看得出来……不过,前边的有没有看进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1页那白纸上简单的几个字却必然是被他彻彻底底的一字一字的看了进去,并且,便连他的眼睛悄然眯起的同时,他的手也下意识的握成了拳。 他凝视着那几句话过了许久许久。 才终于对着白纸喃喃道:“死胖子……珍重。” 白纸上,赫然便是根本不属于死胖子的性格,但却就是死胖子的口吻与笔迹所构成的简单几句话:“我亲爱的尼采我尊敬的少爷,你猜我能不能做到将整个玛雅公国送给你作为奠定我们友谊的基石?” …… 一夜未眠。 第2天一早,‘秩序’佣兵团不出意外的陷入一阵喧嚣与慌乱之中,因为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私人管家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尽管放在平时这种事情根本便是微不足道,但在眼下奇古拉这种紧张而敏感的氛围里,失踪了整整的一夜那就实在不能不让人重视了,要知道,现如今的奇古拉四周都是猛虎王朝克里斯汀家族眼线,而一旦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落入克里斯汀猛虎王朝的手中……后果雇佣兵们当然不敢再想下去,他们在他们的团长安东尼奥的率领下几乎是将奇古拉城翻了个遍,从早上便开始找一直找到中午都没有任何的线索后,想到早上斯图雅特继承人阴沉的脸色,安东尼奥便只能硬着头皮冒着跟克里斯汀家的人撞上的可能而试着往城外找去……这一找,便就终于找到了线索,他的几个弟兄也从另外一支深夜从古兰卡方向回来的佣兵团雇佣兵口中得知,似乎就是看到这样的一个胖子连夜出现在了古兰卡赶往了亚特兰蒂斯城的方向——于是不难想象那时安东尼奥的诧异,他必然想不通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千辛万苦才回到奇古拉,可他的私人管家却为何又跑去玛雅? 相貌粗犷可心思细腻的安东尼奥没过多久便想到了一个打死他都不愿去相信的可能……然而他再如何的不相信,事实却也由不得他不信,因为除了这个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足以支撑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私人管家独自深夜逃往玛雅的这一件事情,然后,当他再想到在玛雅公国时,斯图雅特继承人似乎隐约跟他提起过,玛雅方面的人不知为何会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安东尼奥当然就脸色相当的骇然了,再顾不得查下去的他自然极为清楚,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够继续查的了。所以,他很快便将这件事情忐忑回报给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接着,顺理成章的便也看到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斯图雅特继承人无比难看的脸色。 整个‘秩序’因为这一件突发之事而陷入了惶恐的氛围中。 可就在这样的氛围下。 曾经跟斯图雅特继承人小胖子私人管家关系无比亲密的老胖子,离开了奇古拉有2天的罗斯切尔德紫鸢尾副团长却突兀回来……并且来的很急的他非但像是根本没注意到‘秩序’古怪的氛围,也更像是遇到了怎样可怕的事情,他一脸紧张和焦急的神情中夹杂着全然的惊骇,根本没给安东尼奥向他透露斯图雅特继承人现在心情很不好的机会,他便脚步匆忙的一路小跑进‘秩序’的议事厅,然后,也没在意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依旧是趴在长桌上握着鹅毛笔在批阅文件,根本没看向他,他便直接脱口道:“尼采,出事了!出大事了!” 这是他的开场白。 足够引起尼采重视的开场白。 因为能够让见多识广,经历过不少风浪,本身又是圆滑奸诈的政客罗斯切尔德的嫡系成员这样的慌张慌乱,那可见他口中的大事必然不会是小事……可尽管如此,尼采却依旧还是在处理着他的文件,没有抬头的意思,也没有去看向他询问他的意思。 老胖子还是没功夫理会这些不值他一提的细节,他紧接着惊骇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克里斯汀猛虎王朝背叛帝国的真正意图了……并且非但是克里斯汀家族,便连克里斯汀家族封地的许多贵族也都选择了追随他们的伯爵,还有,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那么这件事情的影响就不仅仅会是只有一个克里斯汀,应该还有许多的人许多的贵族都参与到了这一件事情……尼采你知道那帮人究竟为何要劫持我罗斯切尔德的小姐吗?他们是在密谋着造反!密谋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造反!非但是帝国,就连玛雅方面也有许多显赫的贵族参与了这场大造反!而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南边!他们这帮疯子要在南边成立一个所谓的联盟!公然对抗帝国!对抗玛雅!甚至对抗整个大陆!” “这是个阴谋,我敢肯定,他们一定计划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因为这许多贵族转移他们各自家族的财富和人员的路线那根本就是早便勘探好的!计划滴水不露不说,就连他们所路过之地也都……尼采,这次我们麻烦大了,可以说就是我们发动的这场战争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绝对的掩护,他们就是趁着帝国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场战争上面的时候,最终发动了这件事情……不行,我们必须得想办法尽快让皇帝陛下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帝国已经慢了一步再跟不上他们的计划,也阻止不了他们的步伐了!帝国……无能为力了!” 夸张的挥舞着手臂,焦急的不停在尼采面前踱来踱去,声音也是根本不符合他年纪的尖锐激动,都在表明着罗斯切尔德的这位政客已经是被这件事情所震撼的完全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方寸,他也确实是彻底的惊骇于那帮疯子的伟大计划……这很正常,任何一个正常的帝国贵族在得知这件事情后,都会有这个下意识的反映,因为这根本就是动摇到帝国根基的一件大事——所以尼采便也理解老胖子的激动。 只是理解终究不意味着能够接受。 尤其让有着轻微洁癖的尼采接受不了的是,伴随着他激动的挥舞着手臂,老胖子的唾沫星子也飘落在长桌上,尼采的眼前,甚至是他的头发上,这当然会让他下意识的皱眉,终于忍不住抬眼看向了老胖子,他开口极为不客气的道:“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又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愤慨激昂的老胖子直接愕然。 紧接着,一脸不可思议的急促又道:“难道你没有意识到吗?没有意识到他们挟持我罗斯切尔德的小姐,想要你发动这场战争,就是刻意的需要你为他们提供掩护,制造一场足够吸引整个大陆视线的混乱吗?难道你没有意识到吗?这件事情发生以后……帝国将会是何等的被动?帝国又如何该解决这件事情?这也是国……” “国家大事?” 皱眉很不耐烦的神情,直接打断了他的尼采在说这4个的时候没有抬头,不过说完他还是看了罗斯切尔德的副团长一眼,戏谑且冷漠的断然道:“问题是国家大事关我何事?” 老胖子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跳脚骂娘,这他妈怎么就不关我们的事了?难道这场战争不是我们发动的吗?难道……不过后来,老胖子终究还是没有这样再激动下去,不仅仅是因为他很悲哀的不敢跟他这位偏执的侄子如此说话,更是因为他也终于从那一瞬间捕捉到尼采的神情中,很轻易的便看得出来尼采的阴郁,尼采的愤怒。 他好象心情极其恶劣。 是因为他所说的这些事情吗? 老胖子不知道,但最终他都没敢问,只是默然而沉重的又站了片刻后,终于还是退了出来,然后,刚一出现在议事厅外,一直等到门外的安东尼奥一把便将他拖到了一旁,接着没给他愤怒的机会,安东尼奥便阴沉将这一天里所发生的事情都详细告诉了他……包括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私人管家叛变了帝国这一件事情。 不难想象老胖子当时又多出来多少意外和惊骇。 然后,瞠目结舌后便是深深皱眉。 老胖子叹息望着安东尼奥略显茫然的神情,他惨然笑道:“这天下……要大乱了。” …… “天下大乱?” “乱不起来,你说即便那帮人的联盟成立又如何?他敢向帝国宣战?还是会向玛雅宣战?谁都不敢吧。那么同理,帝国敢向联盟发兵挑战教廷不容亵渎的威严?玛雅敢将那帮叛国者一网不尽不顾教廷的神圣骑士团?也不敢吧……所以啊,这事只好就这么僵持着,并且也只能这样僵持下去,结局兴许就是最终呈现3足鼎立之势。” 就在罗斯切尔德的紫鸢尾副团长惶恐而感慨的同时,斯图雅特伯爵却给了波旁亲王这样一个截然相反的答案,于是波旁亲王下意识的便费解,他边紧跟着斯图雅特的脚步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也边在身后发问:“照你的意思说,对于这帮可恶的叛国者你就真的不理会了?” “我怎么理会?你们波旁家族都拿不出个决定来,我能怎么理会?”伯爵撇头看了眼身后的波旁亲王,不知是因为在家中呆了2天的他这一日终于被波旁亲王死活拉出来去面见皇帝陛下而不愉快,还是因为他对波旁家族对那件事情一直缺乏足够的魄力而不愉快,他说话的口吻相当不耐烦,相当不客气,对波旁家族也相当的不尊重。 霸气凛然的波旁亲王下意识的就握拳,但最后只能克制,再次紧追两步,又闷声问道:“这么说来玛雅也同样就放任那帮疯子成立他们自己的联盟了?” “这个问题问的……真愚蠢。” 伯爵回头略显嘲讽的看了眼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波旁亲王,断然道:“连挟持罗斯切尔德千金这种事情被栽赃到了他们头上,他们都没有任何的反映,你说你怎么还会指望泰坦那帮废物先动手?” 已经被激到一定程度的波旁亲王看着一身白袍走在他身前的斯图雅特……蛋疼却只能忍耐,然后不得不承认斯图雅特简单的几句话确实就是构成接下来大陆局势,甚至是以后大陆局势最有力的佐证。 皇宫就在眼前。 用巍峨壮观气势霸道这些词汇来形容这座坐落于帝都核心地带唯一的一座金灿灿的城堡显然都只能是过于苍白,事实上作为站在整个康坦帝国权利金字塔最顶端的皇宫,它本身就不需要任何的言语来点缀它的磅礴傲然——在明媚的阳光下,似乎是被那外表踱了层金碧辉煌颜色所晃到了眼睛,斯图雅特伯爵就在它的脚下微眯着眼睛仰望着它,然后看着它的宏伟,看着它的辉煌,再看着它辉煌下的阴影,一直等到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它最顶端那不得不被竖起的巨大金色十字架上,他的脸上便终于浮现了几许格外刺眼的神情。 是嘲弄。 …… “斯图雅特,你让朕不动艾德默哈,也不诛灭康斯坦丁一族,更放过那些现如今都跟蚂蚁一样跑去了南边的贵族……朕都照你的意思做了,那么告诉朕,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 来自云端的声音除了透露着格外威严的霸劲,还有森然还有暴戾。 “我能有什么计划?我不让你动他们,只是因为你动了他们也没用,没意义……如果你决定不了那件事情的话,你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毫无意义的一切,这些你早就知道也早就清楚,何必问我?” 一如既往的懒散淡然,斯图雅特伯爵仿佛根本看不到他眼前的王。 第二百七十一章 傻孩子昆廷 天下会不会大乱即使大乱又会乱到何种程度,这些毫无疑问都是极其严肃的问题,也必然会是牵涉到整个大陆的重要问题,不说因战争可能富贵或颓败的贵族有理由关心这件事情;因战争可能更加贫困或饥饿的平民也有理由关心这件事情,就说尼采这个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貌似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不关心这件事情。毕竟,他的家族作为帝国军方头号巨头本身就跟战争脱不了干系,那再加上这场战争的起因也基本上完全是因他而起,就更是注定了他在回到奇古拉暂时的安全下来后,便应该将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关于眼下局势的事情上……然而,即便理论上确实如此,可实际上他这会儿的态度却就是对眼下的局势持完全不理会的态度。这兴许可以理解为他在通过发动一场战争将罗斯切尔德千金带回帝国后,根本不管后果也不理会不收拾残局的大自私;但同时当然也可以看得出,天下是否会大乱这个严肃的问题在他心目中其实真的没有那些人重要——尽管这同样还是大自私。 而那些人指的便当然是他的老管家,他的凯蒂恩尼副团长,以及他的千日扈从骑士团与‘火凤’调来的5000精锐骑士团。 这是他回到奇古拉的第4天。 老管家没回来,凯蒂恩尼没回来,克里斯汀的继承人也同样没有任何消息回来,于是不难想象在送走了他的私人管家艾伦-哈亚当斯后只剩下了等待的尼采在这几天过的是多么辛苦,他不能就这样失去他的老管家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实,同样的,作为在撒耶小城守护在他身边11年也追随了他11年的千日副团长凯蒂恩尼,他当然也不能轻易失去,所以就是因为这些人对他的重要性便就直接导致本就不喜欢等待的他在这几天更是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即便有着两世灵魂两世人生,他的心性也在这些年的淬炼下无比坚韧,可每当他想起这些人可能会出现的危险局面,他都忍不住一阵烦躁一阵焦虑,这烦躁和焦虑甚至从某种角度已经催促他让他再次冒险回到亚特兰蒂斯那些地方亲自找回这些人。并且事实上,如果不是还有最后的理智,兴许他早便这样做了。 第5天,同样是没有这些人的消息。 可就在他这样焦虑等待而心情烦躁的情况下,没等到这些人消息的他却突兀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消息,而且伴随着这个消息的到来,这个人竟然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了奇古拉,出现在了‘秩序’佣兵团的门前提出要拜访他……这自然是尼采完全想象不到的一个情况,他也确实想不通这个人究竟还有理由来拜访他,又会是以怎样的身份来拜访他。 海曼家族的继承人,昆廷。 …… 昆廷出现在尼采面前的时候没有阴谋得逞的意气风发,也没有成功算计到尼采导致尼采几乎步入绝境的得意昂然,相反,他显得非常憔悴,曾经鲜艳明亮的花容在尼采眼中无比黯淡,像是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休息也没有用饭的样子,他瘦了许多也病态了许多,尽管那张苍白的脸庞依旧闭月羞花美貌无双,可却再没有了当初的妩媚,而剩下了全然的疲惫和感伤……他就这样坐在尼采的对面,紧紧握着手中‘秩序’的副团长诺娃倒给他的红酒,他紧紧抿唇,一言不发。 沉默让他像极了一只失魂落魄的流浪猫。 “为什么还要回来?” 从让昆廷进来到昆廷坐下,等到这持续了几乎快有1个小时的沉默终于让尼采皱起了眉,他便主动开口打破了这沉默。 问的很不耐烦,也很生疏不客气,这些昆廷当然听得出来。 他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着他那位管家科林。 他当然很清楚他没有资格去责备尼采的不耐烦,只是,尽管他来时便就很清楚尼采必然不会给他任何的好脸色好态度,可当他真的从尼采身上感觉到了这些态度,他依旧会觉得难堪依旧会觉得痛苦……因为他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站在尼采的对立面,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背叛尼采——然而,没有想过终究不意味着就没有做过,他到底还是背叛了尼采,他到底还是站在了尼采的对立面。 他艰难的笑了笑,有些凄惨的味道。 从小到大,他都十分的讨厌他身旁的那些所谓矜持所谓高贵的少爷们,兴许是因为他的丑陋嘴脸兴许是因为他们的虚伪恶心,总之在昆廷的鼻子里,他那时便总能嗅到从那些尊贵的少爷们身上所散发出的让他呕吐的味道,所以他将他变成了女人,所以尽管那些用觊觎和恶心贪婪的眼神望着他的少爷们再如何的辱骂他是个‘娘娘腔’,可他依旧陶醉于他是个女人,因为只要是个女人,他就坚信他身上不会有那些恶心的味道……那一年,是他第一次远离家族到外采集家族极为重视的一件商品,便就是那些叶子;那一年,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一个身上没有那种恶心味道的贵族少爷;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知道那个他隔着人群只看了一眼的黑头发少年为何就能够给他这种感觉,可不管为什么,反正那一年那一刻,当他远远的看着黑头发的少年神情自若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坦然将那些叶子一片片摘下……他就知道,他要和这个少年成为朋友,并且他也很肯定,他们也一定能够成为朋友。 后来,他们果然成为了朋友。 他一次次不遗余力的帮助他,只要是他需要,只要是他开了口,他就总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帮助他并且做到他提出的一切需要,即便是在家族会议中他第一次跟他的父亲吵到脸红脖粗,即便是在家族会议中,他第一次不矜持的用他不喜欢的尖酸刻薄的言语去讽刺那些目光狭隘的长辈们,他都不在意……他只想成为他的朋友。 然而。 成为了朋友又如何? 难道成为了朋友就真的可以一直是朋友吗? 这个问题,昆廷以前没有太深入的去想过,便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一定会是……可现在他知道了,在这个世间,要想拥有一个朋友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啊,尤其是对于他们这些出身高贵的少爷们而言,利益,也总能摧毁一切所谓的友谊所谓的朋友啊。 …… 他美丽的容颜上布满挣扎与脆弱,可他依旧是在试图微笑,尽管艰难。他道:“尼采,如果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事情不是我想做的,那些事情是家族的安排,是家族在我之前便决定的事情,你相信吗?” 尼采面无神色,没有说话。 “你应该相信的,你应该知道的,不然我为何要在帝都不惜得罪所有的人也要帮助你?不然我为何出现在奇古拉,不顾一切的满足你需要的战略物资?你要知道……我当时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你需要的物资,我甚至……”昆廷喃喃自语,神情茫然,不激动不歇斯底里。 依旧冷漠的尼采微微皱了皱眉,直接便打断了他,道:“不要帮我回忆,这些没有任何的意义。你要知道,通过帮助我获得我的绝对信任,然后在关键时刻给我致命的一刀,这本身就是贵族最擅长的手段。” “你真的这么想吗?” 很快接口,几乎可以说是尼采话音刚落便接了口的昆廷显得急促,他的娇容也一瞬间急切了起来,不知为何,就是清晰让人感觉到即便他是急切,可却也只能是迅速的步入了失望……直到绝望。 “我刚刚说过,这些都是没意义的东西。昆廷,我不管你是屈服在家族的利益下选择对付我,还是屈服在家族的荣耀下,选择了站在家族的立场上,总之不管怎样,选择了便是选择了,你也确实成功的让我在当时以为我再没有了任何的机会……所以过去的我不想再提,关于我,可能你不太了解,但我必须得告诉你,我是个唯结果论者,我只看结果,不要过程……哪怕你再如何的为难挣扎,那又关我什么事?” 一句句干脆的话落在昆廷的耳中。 曾经让昆廷那么喜爱的直接干脆,在这时竟然成了那么伤人的冷漠刀刃……昆廷的脸色更难看也更苍白了许多,便连他的嘴唇都再没有了任何的血色,他喃喃道:“好吧……我知道了,我来,本来是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生我的气,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人……” “那么,我的答案是我没有生你的气。” 很反常,没等昆廷将他接下来最终的话说完,尼采便再次打断了他,并且给出他的答案也是更加的反常,让昆廷一瞬间错愕,几乎想要欣喜尼采没有生他气的同时……尼采却又简洁道:“因为这世间如果我会因为某个人而生气的话,那只能证明是我的修养不够。” 再次迅速步入绝望,直到彻底。 昆廷美丽的眸子全然黯然,可他依旧没有死心,他顺着他的话自顾自道:“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些人也想我告诉你,关于你的银行,你应该慎重考虑,毕竟算上你给艾德默哈家族的10%,以及海曼家族的30%,接下来在你银行正处于蓬勃期间,一旦出现了任何的问题,你都将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毕竟,前期的时候放出的太多了,你的斯图雅特家族也不足以支撑你再次面临去年帝国罗尔伯朗大街的疯狂。” “这是我的问题,与你无关。” 同样还是冷漠到极致的一句话便终于让美丽的昆廷少爷再说不出话来了,他张了张嘴,却哑然无语,凄惨的微笑,但却没有任何意义,是啊,他一直都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尼采从来就是一个干脆的人,他一直都知道尼采根本不会像那些恶心的贵族少爷们一样虚伪,想尽一切的办法想得到所谓的利益……这些不曾经都是他最喜欢最欣赏的吗?他当时不就因为尼采的直接而渴望成为他的朋友吗? 但现在怎么就会变了呢? 昆廷叹息,修长的手指放在长桌上格外苍白,不知用出了多少的力气,他才终于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然后……就那样站着,一直站了很久很久,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尼采,终于微笑,像是解脱,像是终于想清楚了家族毕竟是首要的,他也根本不需要再试图找回他的从前……他笑的坚强,好吧,作为曾经的朋友,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能最后弥补做出的,我都尽力了……我们以后,但愿不再相见。 再见便是敌人。 尼采点头,好。 昆廷转身,离开尼采的视线,然后出现在‘秩序’的门前。 再忍不住泪流满面。 …… 一直等到昆廷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尼采格外冷漠且始终挂着嘲讽的神情才终于渐渐平和,渐渐收敛……他依旧面无神情,然而眼神却格外深邃——其实他知道的,他知道昆廷的背叛必然不是昆廷的背叛,这一切也必然都是海曼家族的计划,而昆廷事前毫不知晓,他也绝对是在奇古拉的时候,当尼采的一切太顺利,当尼采逼迫的连克里斯汀伯爵都不得不跳出来以后,海曼家族这才不得不施压昆廷,让昆廷断了尼采的后援……要不然,如昆廷所言,他为什么起初会那样竭尽全力的帮助他?他为什么要不惜一切的去得罪整个帝都的贵族也要站在他的身旁? 好吧,就算是尼采所言是为了先获得他的信任。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昆廷又为什么要兴高采烈的带着他的一切生意跑去帝都尼采为他争取到的罗尔伯朗大街?如果他真是知道迟早有一天他的家族会背叛帝国,会离开帝国,那他往罗尔伯朗大街带去的那许多倾尽全力的投资,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进一步获得尼采的信任? 显然这不可能,不然代价实在太昂贵。 所以这就只能证明,傻孩子昆廷少爷根本不知道他家族的决定,他也根本不知道他的家族其实从一开始有了背叛帝国,让他背叛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决定,因此他便也根本不会知道,他在罗尔伯朗大街上那一整条街的庞大的投资……都是负面的投资。 可纵然知道这些又如何? 让尼采安慰昆廷?然后让昆廷夹在尼采这个朋友与家族利益之间挣扎痛苦?不说这本身就是尼采断然不忍心他这个好朋友陷入的一个艰难环境,就说尼采即便去这样做了,昆廷又真的能够抛弃他的家族坚定而去站在尼采的身旁吗?家族是一切,家族永远都是最重要的,这些道理尼采当然都懂,所以尼采又怎么可能忍心让昆廷为难着,痛苦着? 要知道,他可是给他帮助最多的朋友啊。 要知道,尼采对于他真正在乎的人,对于他真正的朋友,可真是从来都不自私……所以尽管以后必然是敌人,可要怪,也只能怪这世间所谓的友谊在家族利益之下只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在家族荣誉和个人感情方面,谁都必须得屈服在家族之下,而既然都出生在这样的家族,生活在这样的规则之下……那他们便当然没得选。 想到这儿。 尼采突然笑了笑,觉得昆廷可真傻,也更觉得他这样对待他这个朋友根本便是正确的决定,因为昆廷根本就不适合成为一个两面三刀游刃于家族和他之间的奸诈角色啊,要不然他怎么根本就看不出克里斯汀家族为何会将奇古拉这个混乱的城镇永久性的租借给他海曼家族?不就因为克里斯汀和他海曼关系已经深厚到了某种超乎了友谊的程度吗?毕竟再怎么说,被贵族视为脸面的领地又怎么会轻易卖给别人,何况还是一点儿都不贫穷的克里斯汀……所以这只能证明昆廷的单纯,昆廷的傻。 他望着昆廷消失的方向,微笑呢喃:“傻孩子,但愿成为我的敌人会让你变的更聪明,要不然一日掌握不了你的海曼,我们就一日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 第6天。 终于等到来自格格鲁城的消息。 然而送来消息的却只有克里斯汀的继承人宙斯。 他是率着仅仅不足千人的‘火凤’精锐骑士出现在奇古拉城外的,当尼采第一时间赶到奇古拉城外时,在他眼前曾经的精锐‘火凤’在这时显然已经疲惫到了极致,每一个骑士的脸上都洋溢着浓浓的绝望,尽管他们披着的满是伤痕的凯甲依旧明亮,可无论是从他们灰暗的神情又或是压抑的眼神中都让尼采都清晰感觉到一场大败后,他们显然都多多少少失去了他们的灵魂,他们的信仰……这不是骑士们不够坚毅,只是他们必胜的信仰让他们黯淡。尼采也很愿意相信,这些以5000之数敌数倍于他们敌人的骑士,在日后必会觉醒,也必会重新找回他们的信仰。 但这些终究都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尼采前前后后跑了一遍,却非但没有看到他斯图雅特的任何一名千日骑士,也更没有看到的他凯蒂恩尼副团长。 … … ps:最近这几章比较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离开前总得交代下这些人以后会怎样,再怎么说我当初刻画这些人也不仅仅是拿他们当跑龙套的来写的,以后都是有用的,有大用的,是在铺垫主角为何能够掌握玛雅,帝国,以及这个所谓的联盟,然后以拥有整个大陆的势力去对抗整个大陆的信仰光明教廷……厄,不解释了,总之下一卷跟这些事儿基本上就没啥关系了,下一卷着重写的是主角个人的成长,在教廷当守夜者的日子里……他实力方面的成长,因为主角要保护的人多,要打败的人也不少,所以个人的实力还是非常重要的,不说超越伯爵老管家,起码所谓剑圣女神,都是要有能力单独面对的……不要忘了,主角当初可说过要把女神推倒在他的大床。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再见我的骑士 “尽管我们确实按照既定战略,在成功的将猛虎骑士团搅乱以后也成功的将猛虎骑士团引诱到了阿提拉军团的阵营中,并且也的确如你所料那样阿提拉的军团和猛虎骑士团也不是绝对的盟友,也发生了碰撞和一系列的摩擦,可是尼采,那样的混乱战场中,我们并没有机会逃出去,因为不管猛虎骑士团和阿提拉军团再如何的纠缠,只要我们试图撕开一道防线发起突围,他们总会第一时间放下摩擦全力先阻止我们。所以那2天就在混战的包围圈中,我们试图发起不下20次冲锋突围,都只能是以失败告终,而且一度随着骑士们体力的消耗和巨大的伤亡,我甚至认为我们将再没有活着离开格格鲁的可能……事实上要不是后来猛虎骑士团在突然撤离战争离开战场的时候不得不空出一道缝隙,那我们也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一个人。我尽力了,骑士们也尽力了。” “我知道你们尽力了,但宙斯,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些,我只是想问你,凯蒂恩尼副团长和斯图雅的扈从骑士们为何没有回来?” “……我们成功突围后,由于没有了猛虎骑士团的搅局,阿提拉便当然拥有绝对的主动权对我们发起追击。在持续了2天的惨烈交战中,骑士所消耗的体力也注定了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阿提拉军团必然会在格格城西便会追上我们,然后我们的结局便依然是全军覆没。所以那样的情况下我便跟凯蒂恩尼副团长商量由我率‘火凤’残余的近千骑士断后,狙击阿提拉为他争取返回的机会,可是,他拒绝了我。他说为了斯图雅特家的战争,‘火凤’已经承担了太重的伤亡,帝国失去了太多的优秀骑士,元帅也失去了太多英勇的战士,剩下的‘火凤’骑士绝对不能再有任何损伤……然后他便独自率着不足300人的罗斯切尔德紫鸢尾和斯图雅特千日骑士团返回,正面迎上了阿提拉的追击大军。” “尼采,凯蒂恩尼副团长是位真正的骑士,他是骑士的楷模。” 这是属于尼采和克里斯汀继承人在奇古拉城外的一场对话。 尼采当然知道他的凯蒂恩尼副团长绝对是位真正的骑士也必然是骑士的楷模,因为早在撒耶小城的时候,他就很清楚的知道凯蒂恩尼具备着他前世记忆中关于骑士一切优秀美好的品格,他英俊翩然,从来都很少说话,一直都是沉默而肃然的跟在他的身后,认真严谨且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他的每一个吩咐。尽管曾经对于他某些残忍不美好的吩咐凯蒂恩尼表现过他的排斥,但他依旧完美而沉默的执行着他的每一个吩咐,从不曾有丝毫怨言,也从不曾让他失望过一次……所以既然是这样一个将骑士精神几乎彻底融入了他的生活融入了他的骨髓中的人,能够做出这样以300人去阻挡数万人的壮举,尼采真的不会意外,也不可能意外。 因为牺牲本身就是骑士精神中最重要的一个法则。 为了帝国而牺牲为了值得他追随一生的人而牺牲,这些事情在凯蒂恩尼这样的骑士身上本身就是最顺理成章的事情——即便在尼采看来这很愚蠢,要是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必然会选择牺牲宙斯这个潜在的敌人以及‘火凤’这些到底不是斯图雅特嫡系的骑士,也断然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与斯图雅特扈从骑士性命作赌注,可凯蒂恩尼到底不可能那样做,因为他是骑士,因为他有着他坚定的信仰和崇高的骑士精神。 尼采不会暗恼凯蒂恩尼的愚蠢。 相反,即使他不认同这样的壮举也肯定做不出这样的壮举,可他确实由衷的赞叹与崇敬这样的壮举——他很早就一直是这样,他这个异端也一直都是让人根本不相信的对这世间一切的美好事物心存敬畏和尊重,而绝不会肆意践踏这些跟他这个异端断然不会有任何联系的美好。 他深深的眯起了眼睛。 夕阳下,他眺望格格鲁城的方向:隐约还能看到有着一头灿烂金发与英俊脸庞的凯蒂恩尼纵马扬枪,他坚毅的脸上镀着一层金色的光辉,让人不敢直视;在他身后,是300名斯图雅特的千日骑士,同样决然毅然;而在他们身前,则是由骑士和步兵团构成的阿提拉数万大军……没有对峙没有迟疑也没有所谓的战前动员,就那样伴随着凯蒂恩尼伏身,陡然将银枪刺出的一瞬间,他率着他的骑士正面撞上他敌人。 然后,步入不朽,成为永恒。 那是怎样一副惨烈而美好的画面。 …… 深深眯着眼睛的尼采很想看清他的凯蒂恩尼副团长,然而他却只能越看越模糊,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想起原来他竟然没有见过他这位一丝不苟副团长的微笑,哪怕一次都没有……他有些遗憾,因为遗憾,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便格外低沉格外沙哑,他尽量压抑着他的情绪,指尖掐入指缝,他平静问道:“他走前……跟你交代过什么?” “他希望你可以回去告诉他的妻子,让她……改嫁。如果并且希望你可以帮忙照顾他们的孩子,然后让他继续追随在斯图雅特的身旁,成为骑士。”宙斯一如既往用他凝重的口吻轻声道,只是在说着这样话的时候,即便是他,也下意识的带着崇敬和遗憾。 一阵沉默。 隔着宙斯望着眼前已经落马倒在了地上的‘火凤’骑士们,他没有答应凯蒂恩尼的这个临终嘱托,但也没有拒绝,他只是沉默,在沉默有约莫3分钟的时间后,他才终于开口,眼睛滑过宙斯身上沉重而斑斑剑痕的铠甲,他面无神色道:“我想知道……我的骑士们,遗体在哪?” 向来简洁干脆的宙斯反常的皱眉不语。 他没有回答尼采,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敢去回答这个问题……他确实很担心一旦尼采知道了答案,那么他不可理喻的偏执会不会让他发疯,再回去,回到格格鲁,然后导致他们一切的努力都白白浪费,一切的牺牲也白白牺牲。 然而,再如何的不敢,他却又极为清楚,他不能不回答尼采。 他看着尼采平静的神情,感觉着尼采用平静极力掩饰着的悲痛,他犹豫了很久,才最终道:“实际上,这也是我们耽搁了这几天才回来的原因。我本来打算率着‘火凤’骑士等阿提拉退回后,将凯蒂恩尼副团长以及你的骑士们遗体都整理好,带回来交给你处置的。可是,阿提拉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就在格格鲁城西方向,他将这仅仅300人却成功阻止了他数万大军的骑士团全部屠杀,然后,骑士们的铠甲被他们的战马肆虐践踏,骑士们的遗体也被阿提拉亲自挥舞着大剑肆意荼毒,一直到最后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我们甚至再也没有办法拼凑起来一具完整的遗体。只能……就地掩埋,愿他们早日安息。” 骑士的尊严不容亵渎,哪怕死了也是。 这是神圣大陆上骑士法则中格外重要的一条。 然而向来以残暴成性且引以为荣的阿提拉在极致的愤怒后却就能够如此悍然的便抛弃这所谓骑士的尊严……于是不难理解为何时的宙斯在说话时不自觉的便紧紧握住了拳,不自觉的便带起了许多咬牙切齿的味道,也不自觉的……从他的指间便泛出了鲜血。 宙斯尚且如此,那尼采其实真的只能更愤怒更痛恨。 然而。 出乎宙斯意料,也极其反常的是,他身前站着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依旧神情平静,除了眼睛眯的更深,让他几乎看不清了他眼中神色外,他并没有太多的愤怒流露……可即便如此,宙斯却就是知道,这是尼采愤怒到了极点的体现,他也确确实实能够轻易感觉到尼采身上让人窒息的凛然寒意。 不过起码他表面上还是平静着的。 甚至一直持续到后来,他也都是平静着的。 最终,他也只是向着格格鲁城的方向,深深鞠躬。 最终,他也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宙斯所担心的情况……他只是认真而深切的向着那里鞠躬,他也只是死死克制着他的愤怒他的压抑,然后用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他说,安息吧我斯图雅特战死的英灵,有一天,我会亲手用阿提拉的鲜血洗刷你们承受的屈辱;有一天,我会亲手将你们的遗骨带回斯图雅特的坟墓,将阿提拉的头颅高高悬挂。 他紧紧抿着的唇角溢出鲜血,可他浑然不觉。 夕阳下,那一头纯粹的黑发散发着浓郁的晦涩意味,那是黑暗。 …… 后来。 将去时5000回来只剩不足1000的‘火凤’交到斯图雅特继承人手中后,宙斯不入奇古拉城便就离去前往他的猛虎城堡,这不仅仅是意味着他跟斯图雅特继承人确实不该存在也‘畸形’的合作关系就此戛然而止,更意味着曾经的流浪贫民孤儿赫迪拉也就此死掉,在这世间也再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和遗憾,而现如今的克里斯汀继承人宙斯也从此再没有任何的所谓阴影所谓童年……他走的坦然且干脆,没有跟尼采说过多的话也没有跟尼采进行所谓的客套,那也确实不是他的性格,甚至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奇古拉的城外消失在了尼采的眼前,他都没有说过任何的一句珍重再见之类的言辞;同样的,尼采也没有说什么,也同样没有说出所谓的再见,也没有对宙斯做这一切全力的帮助而感谢之类。 他们从此分道扬镳。 他们都很清楚他们不说再见只是因为如果再见,便只能是敌人,只能在战场上以鲜血为帷幕拉开他们重逢的序章。 第二百七十三章 返回帝都 老管家终于安然归来。 是在尼采和罗斯切尔德紫鸢尾副团长认真将奇古拉城外不足千人的‘火凤’骑士团驻扎营地问题解决好的当天晚上回来的,他独自一人,夜色下那匹勒布朗战马上的他依旧跟从前一样,平庸淡然毫不起眼,并且如果不是满头银发的他只要在马上总会将腰挺的笔直,那么兴许就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平凡的老人,他回来的很平静,即便是远远看到了他的少爷等在门前,他也还是那样的从容淡然——先是勒马停下,然后一手提着他的箱子,他一如既往佝偻着身子走到他少爷的身前,那双破旧的布鞋每走一步都蕴涵着沉稳到令人心悸的味道。他将箱子随手交给迎上前一脸崇敬的安东尼奥手中,皱纹斑斑的老脸上绽放微笑。 少爷,老占坎回来了。 尼采同样微笑,这是他煎熬了这许多天后唯一一次真正的微笑,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牵起老管家的手,,没给下意识便想站在他左手后的老管家停下脚步的机会,他们走回‘秩序’。 没有人知道那场属于骑士颠峰与斗气领域颠峰决战的结局。 老管家没有提起,便也不会有人去问,连尼采也不会去问,因为不管那场惊世骇俗的颠峰决战再如何的华丽澎湃,且让人崇敬向往想要知道答案,总归都是没有眼前这个人重要的,对于尼采来说,那场决战的过程与结局固然重要,可再重要能重要得过他的老管家平安回来吗? 这天晚上。 跟在撒耶小城时一样,习惯了守侯在他少爷的床前,等他的少爷安然睡着后才离开的老占坎一直都守在他少爷的床前,他凝视着他睡着了的少爷,神情依旧平静一丝不苟的他,心境始终波阑不惊——他知道,即使他此刻便步入地狱,他也再无悔无憾了,他可以认真的在地狱告诉老伯爵,他做到了当年的事情;他也可以认真的在地狱告诉老伯爵,他答应过的事情都做到了,并且就连最重要的看着少爷长大,他也做到了。 其实,尼采一直都没有睡。 假装睡着了的他也一直都是在偷偷的看着他的老管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隔着被子看着他老管家更银白的苍发,以及皱纹更多的脸庞……尽管这一切看起来也都跟从前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可尼采就是很清楚的感觉到,不一样了……他死死的压抑着他的情绪,不敢让他的被子有任何的动静——他一直都是个专注于细节的人,那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老管家提着箱子落马时,那一瞬间微微颤抖了几分的手?那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老管家走路时,显得无比沉稳的脚步?要知道,从前的老管家,在走路时一直都是格外淡然且轻微没有任何痕迹的。 这些,意味着什么? 兴许意味着许多,但不管它意味着什么,在尼采强大的偏执下,他都只是很清楚告诉他自己,这些其实什么都意味不了,要真有着其所谓的含义所谓的意味,那都只能是意味着:他的老管家回来了,他以后也不会丢下他的老管家,也再不会让他的老管家离开他。 夜色更浓。 佝偻着身子站在他少爷床前的老管家终于迟疑抬脚,然后转身。 那张床上的被子便再也压抑不住的轻微颤抖。 不是哽咽。 …… 又过了2天。 非但还是没有等到克里斯汀猛虎王朝可能的威胁,反而连马修少爷都奇怪的没有再做出任何举动后,尼采就终于决定该返回帝都了,他在临前要处理的事情已经不是十分太多,所需要做的最重要的就是关于安置‘火凤’残余骑士之事,而这件事情到后来他交给了克伦威力尔的继承人休斯去做,他跟休斯商量后,便由休斯率着残余的不足千人骑士返回他们的‘火凤’军团。在送别‘火凤’的时候,尼采没有说太多煽情的话,只是站在经过2日休整,已经重新焕发了不少威严气势的骑士团前,他向骑士们郑重鞠躬。然后,就在骑士们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他们元帅的继承人居然会做出这样一个‘不分尊卑’的动作时,尼采轻声道:“请回去以后向你们的妖姬将军表示我最沉重的愧疚和感谢,4000条性命……告诉她,是我欠她的,我会记得,我会还。” 骑士们面面相觑,最终都没有人敢接口,也就没有人说出其实死伤再多,军团也都是帝国的军团,斯图雅特的军团。 后来。 尼采目送由休斯率领下这近千名骑士离开奇古拉,回到他们的军团,他送的很远,一直到他再也看不见……他忽然觉得有些厌恶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即便这5000人死伤只剩下了不足1000人,但就是这1000人兴许也根本活不到再看见他们的亲人,因为尼采知道,他们离开奇古拉,离开格格鲁的战场,也只不过是走向属于他们的下一个战场,兴许‘火凤’正在围攻克里斯汀猛虎王朝的战役很快便会让他们继续付出鲜血,付出生命。 最后。 尼采便就只跟安东尼奥交代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中除了让‘秩序’多留意阿提拉的动向以外,其余的大多都是废话——起码对于安东尼奥来说,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离开前所说的话都是废话,因为他居然又一次的提醒他,让他不要再常常翻滚在女人的床上。当然,即便都是废话,也还有一些废话让安东尼奥十分的嫉妒十分的愤怒也十分的无奈,比如,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告诉他,他的副团长诺娃这一次会跟他离开奇古拉,然后还补充了一句,他会照顾好他的副团长。 这里的照顾好,当然是让安东尼奥郁闷到死,但却只能无奈。 于是。 回去的时候多了一些人,像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像亚当,像诺娃,像瑞德,但同时,回去的时候也少了许多的人,像胖子艾伦,像昆廷少爷……像凯蒂恩尼副团长,像那300斯图雅特的千日扈从骑士。 …… 安东尼奥一直将由两辆华丽大马车构成的车队送到奇古拉城外的荒原上,他看着斯图雅特继承人固执的陪着他的老管家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感觉有些古怪……不过他肯定是没资格评价什么的,他只能看着这行马车队伍从荒原上离开,然后消失。这一刻,安东尼奥忽然觉得贵族少爷的生活有的时候其实也不像他所认识的那些少爷们一样都是无聊且无趣,起码跟着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他度过了一段刺激而危险的日子……但愿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找他。 安东尼奥深深的眯着眼睛,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先前的时候忽然动念头想要追随这个狗-娘样的贵族少爷。 第二百七十四章 大陆事 光明历1341年发生的许多事情都都必然会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浓重的笔墨,这无可争议:首先是已经有30年未曾再开启战端的康坦帝国与玛雅公国终于再起战事,战争的起因是因为康坦帝国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也是康坦帝国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未婚妻被挟持在玛雅公国,在正式交涉无果后,斯图雅特继承人悍然便提5000骑士团对玛雅公国展开最直接的交涉导致战争迅速上演。尽管这场因个人而挑起的战争在爆发阶段便注定了它的规模与影响肯定会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也根本便是场持续不了太久的战争,可就是这场小规模的战争,却为随后发生的那件举世震惊的大事奠定了一个牢靠的伏笔——关于这场战争,没有太多的评价,但要一定深究这场战争的话,那只能说这是一场无关胜负也没有胜负的战争,因为如果说最终彻底击溃斯图雅特继承人骑士团的玛雅阿提拉方面获取了最终胜利的话,那么他们所劫持的罗斯切尔德千金被斯图雅特继承人安全带走,便就只能是意味着他们的失败;而至于损失了5000精锐骑士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当然更不能说是最终的获胜者,事实上,这场战争本身的最大受益者也不是直接参与了战争的双方。 当然,即便如此,即便这场战争持续时间不长规模也不大,可这场战争除了为后来的那一件大事埋下一个伏笔外,倒也确实还有许多的事情足以让人们不能轻易忘记:比如玛雅方面阿提拉候爵的凶残以及对骑士尊严的肆意践踏;再比如,30年间不曾再出现于大陆上的斯图雅特千日骑士团所表现出来的强大——以根本构不成一道防线,也仅仅只有300人之数的实力硬生生的阻挡阿提拉3万主力军团10分钟,为后来的‘火凤’希望争取到足够的撤退时间。这等战绩除了证明斯图雅特老伯爵当年纵横大陆时的千日骑士团非但未曾没落外,当然更是彻底的奠定了斯图雅特千日骑士团无愧于大陆第一扈从骑士团的荣耀。 其次便是康坦的内乱。 克里斯汀猛虎王朝的背叛显然是让康坦帝国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军团的哗变背叛,一个尊贵贵族的变节叛乱,更是象征着曾经拥有无上向心力的帝国似乎已经是在走向腐朽,走向衰败,尽管后来在帝国雷厉风行的决策下,‘火凤’军团及时挥军北上,将猛虎王朝克里斯汀逼的一退再退,最终只能放弃猛虎城堡而退入玛雅,绕玛雅边缘一带逃亡玛雅往南……可实际上,这些都只是在酝酿着帝国更深的矛盾,大陆更尖锐的矛盾的同时,进一步推动着后来举世震惊的那一件大事不可避免的被推上历史的前台——便就是联盟的成立。 事实上。 如果说斯图雅特继承人悍然发动的那场小规模战争本身就是在替联盟的成立转移着玛雅,康坦两国视线,同时也为联盟的贵族们争取着时间的话,那么后来克里斯汀猛虎王朝的背叛所衍生的那场战争,就已经是在标志着联盟那时已经决然而然的迈出了最坚定最敏感的一步。 光明历1341年9月11日。 这是个大陆新纪元时代开启的标志性一天。 由玛雅南部以基奴堡为中心的11城和康坦南部与玛雅接壤的夫斯基城,瓦伦城共13城,联同拥有玛雅皇室血脉的温莎夫人,克里斯汀伯爵与大陆上最富有的家族海曼家族等一批数量不少,来自大陆各个地方的贵族们,共同向大陆发出一封类似宣言式的声明:声明内容很简单,没有过多阐述他们缔造联盟的原因动机和目的,只是宣布联盟成立。不设国都,不设国王,也没有所谓的首相,军部等一切机构,只有联盟议会共同主持联盟的一切事务,由各家族掌舵者出任第一任议员,本着公平,和平的态度正式出现在神圣大陆的天空下,营建明天。 于是,整个大陆都疯狂了。 因为康坦与玛雅双雄并立争斗和平已经存在了数百年的时光,人们也都习惯了神圣大陆天空下的子民要么是玛雅的子民要么是康坦的子民,这时骤然突然出现了一个所谓的联盟……排斥者愤怒者厌恶者必然不会少,但同时幸灾乐祸,旁观澎湃的野心家也绝对不会少,至于其他可能的支持者,那基本上都已经是属于联盟的人了。所以就是这样一个突兀改变整个大陆割据联盟的出现,让神圣大陆一时间都完全是陷入了绝对的惶恐和战乱的氛围当中。 这当然不难理解。 毕竟联盟的国土基本上可以说就是玛雅公国的1/4国土构造而成,那么对于这样一批叛国且又分裂国度的阴谋份子,玛雅方面当然会表现出他们绝对的怒火,直接剑指南方;而对于现如今占据着大陆霸权的帝国来说,尽管损失的两个城镇算不了什么大事,但这样公然成立起来的联盟本身就蕴涵着极为浓郁的挑衅意味,再加上所谓联盟中的海曼家族,克里斯汀猛虎王朝,甚至连猛虎军团都是本属于帝国的军团,那帝国当然会发动最猛烈的报复,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所谓的联盟毁于一旦。 似乎大陆已经一只脚踩进了肆虐的战火。 似乎天下大乱已经近在眼前随时都会袭来。 然而。 就是这样的战乱和惶恐氛围中,玛雅皇室和康坦皇室双方却诡异的极为默契的对于所谓联盟保持了沉默——这自然是万分匪夷所思的一个态度,毕竟就算玛雅是因为这些年的积弱而不敢轻易对联盟那帮疯子动兵的话,那帝国究竟又有什么理由沉默不用兵?难道帝国真是要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所谓的联盟挑衅其大陆主宰的地位?难道帝国真的就会这样轻易的姑息那帮疯狂的叛国者,使其稳固后方最终立足大陆? 所有人都不理解帝国的沉默。 并且很快这些不理解便就繁衍成了愕然,成了愤怒,也繁衍成了焦躁,许许多多帝国的贵族因为这些太难以表述的复杂情绪,最终便在这一段时期里近乎疯狂般向帝都蜂涌而去:他们有的人是为了向帝国军部向帝国政事部表达愤怒;有的人则是为了得到确切的消息以及帝国为何不动兵的原因;也有的人便就是了试图从帝都那里知道一些真实的内幕好安抚他们的焦躁……当然,还有许多贵族们是为了通过得知这些消息而决定他们各自家族下一步的动作,比如和联盟那些曾经认识的贵族该如何打交道,是冒着叛国的罪继续偷偷保持联络?还是干脆断绝关系?又或者是在帝国的默许下……通过这种别扭的关系获得绝对的利益?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无外乎一个‘利’字。 一时间,整个康坦,整个神圣大陆都陷入了一阵的繁忙兴奋且恐慌的古怪情绪之中,这情绪浓烈到甚至便连神圣大陆的天空上都布满了这样的灰尘,没有人不会被影响,也没有人能够避开这牵涉到任何一个人命运的事情当中……这也就是说,在眼下的这一时期里,愤怒,担心,焦虑,不安,亢奋,疯狂,恐惧,本就应是这时神圣大陆最真实的写照。 … … 然而。 就在这样整个大陆都该焦躁的大环境下,有一个人却并没有这种种许多复杂的情绪,他只是感觉很愁,无比的愁,前所未有的愁。而这个人便自然只能是大自私,只在意身边人毫不理会所谓大陆所谓大事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他愁的事情其实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在他房中,他望着安娜细心的帮依旧沉睡的安妮擦拭着脸庞,不可避免的就愁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他似乎并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他必然要面对的这个问题,那就是关于安妮和安娜该怎么办的问题。毕竟,不说本身有着前世灵魂的他压根儿就从没想过坐拥数美后宫成群,就说这世间民主的法律也决定了他不可能做到这一点。要知道,帝国律可是明文规定一个贵族只能有一个合法的正式的妻子——这也是奠定贵族们在外私生子成群,情人性-奴成群,但却能够拥有家庭和睦这一表象的最大基础。 可就是这个该死的基础却构成了他最大的问题。 他有些尴尬的站在安娜身后望着两个气质截然相反的少女。 其实刚回到帝都那会儿他的意思是将安娜先送回家的,当初就是为了防止这点尴尬,他一脸没商量余地的跟安娜说,老公爵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了,这才理直气壮的将安娜和安妮分开了对待。但没想到他前脚刚把安娜给送回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后脚安娜便又来到他斯图雅特伯爵府,并且还一脸得意的跟他说,这次是她祖父让她来的,然后,没给暗地里用不太尊敬的言辞问候着老公爵的尼采开口说话的机会,她便小脸黯然紧接着又说,不管怎样,我想亲自照顾安妮几天,尼采你不能拒绝我的。于是这真就让尼采不能拒绝她了。 他看着细心擦拭着安妮脸庞的安娜。 非但压根儿没敢往安妮醒来以后可能会面临的幸福生活方面去想,他就已经是在琢磨着要是安妮醒来,这俩少女可能会有的小心思了;只是这显然同样是尼采根本不敢去深想的问题,确实担心她们各自可能会有的小心思啊,尤其是安妮……一想到撒耶小城时安妮小姐飞扬跋扈牙尖嘴利的小悍妇形象,尼采就一阵头疼,下意识的就叹了口气。 而他的叹气显然是落在了他身边伯爵夫人的眼中。 高贵异常也美丽异常大方异常的伯爵夫人先是看了她的孩子,随后等她顺着她孩子的视线瞧了眼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和躺在床上的克伦威尔小姐,她便当然明白她的孩子为何叹息,于是她笑了笑,满是促狭的看着她的孩子,轻声道:“可以一起娶回来嘛,你知道,你的母亲总是希望你可以有更多的妻子陪她说话呢。” “母亲,您是在唆使您的孩子触犯帝国的法律吗?”尼采刻意显得懊恼且头疼的看着她的母亲,沮丧道。 似乎也是才想起这条帝国律,伯爵夫人皱眉,但随即便重新舒展了她好看的眉,微笑道:“这不算问题,你可以让你的父亲去建议皇帝陛下修改下帝国律关于这一点的要求便是。” 尼采瞠目结舌。 当然是装的,心中必然因为她母亲的话而感觉异常温暖,因为他很清楚他母亲这样说,本就意味着属于他母亲和父亲之间的矛盾已经彻底不再存在,并且实际上回到帝国后的这几天尼采也都很享受这样的家庭氛围……他就这样夸张的看着他的母亲,一直到后者终于略显表现出了些小恼怒,尼采才戏谑微笑,道:“事实上,我倒更愿意相信如果是我的母亲大人亲自跟她的丈夫传达这个命令,那她的丈夫根本不敢拒绝。” 她的丈夫。 这是多么可爱而温暖的一个称呼。 伯爵夫人愕然后终于彻底恼怒不再理会她这个越来越胆大的孩子。 尼采失笑,最终看了眼依旧在床前照顾着安妮的安娜,他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转身先离开了这房间……反正不管怎样,不管她们会怎么想,帝国的法律是如何的规定,总之他从前没有紧紧握住的,他再不会放手。 …… 门外。 沐浴着阳光一脸圣洁的莱茵督主教在注意到尼采走了出来后,便朝他微微笑了笑,随后当他注意到尼采望向他时的眼神,他便暗自叹息,并且也果然不出他的意料,尼采一走到他的身前,便直接开口问道,安洁拉的圣女加冕礼到底要何时才能完成,安洁拉又到底何时才能回来。莱茵-奥古斯古只能再次重复他这几天其实已经重复了许多遍的回答,他耸肩无奈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教廷在礼仪细节上的注重本身就不输于古老而注重一切礼仪的贵族,尤其是圣女加冕礼……尼采,我只能告诉你,安洁拉一旦完成她的加冕,她便会立即赶回来。 显然,这个答案让尼采不太满意,而注意到尼采皱起了眉,莱茵便只好叹息又道,你放心吧,安妮小姐绝对不会出现任何意外,她目前也确实不再需要……鲜血的支撑了,况且,我的教父也仍在帝都,不是太棘手的情况,他都能处理的。 看着莱茵,尼采最终便终于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他也清楚,让莱茵,安洁拉这些人无偿帮助他这么长时间,其实已经很没有道理了。他犹豫了下,突然便转换了话题,轻声道:“我真是费解,为何安洁拉的加冕礼你居然不去参加……难道你不知道这对你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吗?要知道,让教廷那些巨头看到你这个找到‘圣女’的年轻督主教,你在教廷的地位很有可能会再挪动几步啊。” 这个话题……不是尼采第一次提次。 只是前几天尼采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莱茵都只是沉默,微笑,但不解释……然而,今天的他看着尼采,没迟疑太久,却毫无征兆的微笑道:“我是在等你……等和你一起前往耶路冷撒。” 尼采有些古怪的看了几眼莱茵,最终都没再说话。 他只是径自便走下了台阶。 在那里,站着的便就是罗斯切尔德的扈从骑士,瑞德。 他看着瑞德一如既往古板而固执的神情,走到瑞德身旁后,轻轻停下脚步,似乎是漫不经心,随口问道:“接下来,你会怎么办呢?” “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成为一名合格的扈从骑士。” 瑞德没有犹豫,干脆而简洁的道。 这自然是让尼采不可避免的意外且古怪,因为回到帝都后,瑞德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了他的父亲加百列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也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间,然而纵然如此,从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任何的反常情绪,就像他一直都是知道这些事情一样,他平静,不悲伤不愤怒不痛苦,也更不仇恨,只是平静的追随在罗斯切尔德千金的身后,履行着一个扈从骑士应该履行的职责……这些反常的表现,当然让尼采有理由相信瑞德在前往奇古拉的时候就已经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也大概会知道他的父亲为何会背叛斯图雅特。 尼采肯定很想知道答案。 但他没有问,也不会去问这些属于瑞德和他父亲加百列之间的故事,更不会去问属于他家族的一些隐秘。 他只是眯着眼睛望着温暖的太阳,接着问:“以后呢?” 瑞德迟疑,像是在考虑该不该回答这个杀死了他父亲的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然后,过了很久,他低头,掩饰着他的坚毅与仇恨,轻声道:“等我足够强大,我会亲手杀了那些算计过,欺辱过我父亲的人,我会让他们为他们曾经的行为感到痛苦感到颤栗,他们将会很后悔他们所做的一切……很后悔。” “我希望那一天你会邀请我站在你的身旁。” 瑞德豁然转身,死死的盯着斯图雅特的继承人。 阳光依旧明媚。 … … ps1:这一章是个大转折吧,不要嫌我罗嗦,没办法,我也十分的不想去写前半章内容,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明确交代下,毕竟这是故事中的一个大事件……接下来就是总结第4卷的事情了,预计用一章内容写完。然后,就是下一卷,也是这本书最后最重要的一个大桥段,再然后,完本。 ps2:其实是在自我催眠离完本不远了,实际上……还得一段时间才能写完,汗颜。 ps3:第5卷守夜者,将会是十分精彩十分好看的一卷。 第二百七十五章 真正的疯子 “我知道你在怀疑,但问题是这件事情起初我并不知情,至于那时我能够猜到的人猜到的事……我很愿意相信你当时猜到的断然不比我少。对,我无故在你前往奇古拉前将大元帅令交给你的确有值得你怀疑的地方,可是尼采,我将大元帅令交给你并不意味着我是在支持你通过发动战争的方式进一步给那个联盟崛起的时间,也不是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以及他们想要得到战争的决心,我只是足够了解我的孩子,我知道如果是你认定你必须得去做的事情,那么就没有谁能够阻止你,即便……是战争,你也必然不会在意那所谓的战争。再者,将你的敌人逼出来,将你敌人的真正目的逼出来,这本身就是你习惯的手段。” 伯爵书房。 暂且搁下关于安娜安妮和骑士瑞德等人事情的尼采之后便来到了他父亲的书房,有许多问题他肯定希望能够从他父亲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只是尽管本身就是前来问一些事情的,但出现在了伯爵书房的尼采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问这些问题,他只是站在他父亲的书桌前,看着假装没有注意到他,也依旧埋头处理着一些文件的伯爵大人,他就那样站在书桌旁的书架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些书籍,没有开口说话,从进门起就没有说话,只是有意无意的翻着书架上的厚重书籍时用一种很有趣很玩味的神色偷偷打量他很‘忙碌’的父亲——一开始的时候,伯爵还能忍,始终是在装作压根儿就不会注意他这个出现在他书房,但却不说话的无聊继承人,可后来,这种属于父子二人间沉默但不沉闷的氛围没能持续上太久的时间,伯爵大人终于就崩溃了,因为他继承人时常瞥向他的神情实在是太……让人抓狂了。于是最终败下阵来的伯爵就只好主动打破沉默,苦笑且无奈的直指尼采‘不诡’神情的直接意图。 并且接下来没出他意料的是。 他说完他的继承人果然是豁然便就望向了他,然后戏谑的神情根本就是在表达着他‘瞧,不打自招了吧’这类很让人郁闷的意思,所以伯爵真真是要多无奈就有多无奈了,不说话吧,他一个劲的看着你,看的你头皮发麻;说话吧,又完全是中了他的圈套,这对于伯爵来说简直是太好玩也太折腾了啊……当然,无奈只能是表象,事实上这时的斯图雅特伯爵只有骄傲与惊叹,因为即便是他也必须得承认:如果说他像尼采这种年纪时,在斗气领域内的进步已经是让他的父亲,斯图雅特老伯爵瞠目结舌根本不敢相信的话,那么他的继承人在心智上的进步,就已经是让他感到匝舌,甚至一度认为他的孩子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异端了。 他曾经跟他的孩子说过,希望他成人后能够成为一个可以在政治上优雅的进与退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现在,他对此更是深信不疑,完全有理由相信凭他孩子的敏锐与超乎常人的推断能力,要做到这一点,对尼采而言,实在是一件再轻松不过的事情。 …… “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实际上关于大元帅令,即便您当初没有交给我,我也会想办法调动军团进攻亚特兰蒂斯的,因为那帮疯子既然敢做出挟持罗斯切尔千金的事情,就意味着他们如果得不到他们的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尼采终于开了口缓解了伯爵的无奈,可是,尽管他说的坦然,但就连伯爵都能够轻易听得出他话中根本不会相信伯爵的意思。这一点,尼采不会否认,因为他真的不相信他的父亲对那帮疯子的计划事前丝毫不知,他也了解他的父亲,知道他的父亲很喜欢玩这种瞒着他去布置一些事情的小把戏……看破却不点破,属于他们父子交流的一种方式罢了,尼采也没必要将话说的太详细,他只是在开了口后,径自便坐在了他父亲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微笑道:“我来,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伯爵的神情耐人寻味。 “第1个问题,我想知道那帮人是如何做到的突然之间便可以缔造一个国家?要知道,成立一个国家终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接下来的话尼采没再往下说,因为谁都可以猜想出来他往后的意思,必然是在指成立一个国家需要的政务,军务以及财务这种种方面大大小小的细节琐事,到底不可能是玩些游戏等小戏码,这些事情中任何一个细节出现了问题,那一个国家的整个运转都会产生大问题,那么,那帮疯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些? 他问的直接简单,而伯爵的回答便更直接更简单。 “这根本是个无解的问题,因为既然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从何时筹划的这一切,那我们便同样不可能知道他们为此准备了多少付出了多少。再者,不要忘了,你口中所谓的这帮人,怎么说也都是真正的大贵族,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也都是玛雅与康坦的精锐骨干贵族,像克里斯汀对于军务的掌握能力,如果不合适,又怎么可能将猛虎军团彻底变成他猛虎王朝的私人军团?像海曼家族对于财务上的掌握能力,说是完全不逊色与阿尔弗雷德兴许是不太可能,但即便有差距也必然差不了许多,要不然怎么可能当之无愧的雄霸帝国头号首富的位置这么多年?再就是玛雅的门德斯尔德家族……我可是听说对于封地内的一切政务,整个玛雅包括泰坦家族,都没有谁能够比他做的要更好。” 一大批在各个领域内都是精锐都是拔尖的贵族,在有着实力与势力的前提下,完成一个国家的成立似乎也并非遥不可及的事情。 听完伯爵的话,也想到这一点的尼采很快释然,他当然知道既然所谓的贵族家族能够繁衍存在于世间上百年甚至数百年,那么每个家族的底蕴便当然注定了每个家族都有着各自独特而强大的生存武器,这些也确实是可以解释他的这个问题……因此,他轻轻点了点头,迎着他父亲的微笑,他便没有犹豫,紧接着再次问道:“好吧,不提这个……我第2个问题便就是关于帝国和玛雅的问题,尽管这次事情发生的确实突然,但我依旧不愿意相信帝国和玛雅竟然会对此事完全措手不及到束手无策的地步,毕竟,那帮人要想带着他们的家族逃亡到南边的联盟,肯定是需要很多准备的,并且准备的再充分,一时间也很难做到这一点……那么玛雅和帝国为何都没有在这过程中采取必要的措施?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教廷神圣骑士团的存在?” 都是大贵族大豪门,那便意味着在从前各自的国度,那些叛国者们也都有着根深蒂固的东西,像艾德默哈这样的庞大家族,除了艾德默哈的直系成员外,其旁系还有那些依附于艾德默哈的小贵族……这所有的人加起来可实在不会是一个小数目,那么单就人口来论,他们当然不可能做到在同一时间将他们各自家族的所有人都带去南边带去联盟,所以,尼采的问题就是在问,玛雅和帝国为何没趁着这个时间段,将留下的那些叛国者余孽一网打尽。 这貌似确实是个大疑问。 然而。 本该很难解释的一个问题,在伯爵听来却感觉有些困惑,便连他望向他继承人的神情也都是他继承人本该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神情……他觉得他的继承人似乎是明知故问,但从尼采的神情上他又看不出这样明知故问的痕迹,这就让伯爵更奇怪了。 不过奇怪归奇怪,犹豫片刻后,伯爵还是将手中的鹅毛笔放在书桌上,看着尼采,沉吟道:“先不提教廷方面。” “关于玛雅,被栽赃了挟持罗斯切尔德千金一事的泰坦第一公爵始终没有对这个‘栽赃’表示出任何的愤怒和做出任何的动作,这可能有2种解释,一是玛雅方面对温莎等人的背叛……是没有办法的,再就是他们甚至对此是默许的,这个你不会否认吧?那么既然如此,不妨想象一下如果玛雅对于温莎等人的背叛是默许的,他们到底有什么理由默许这帮人分裂他们的国家?” 尼采想了想,没有停顿太久,显然也是早便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微微皱眉道:“我听温莎说过,说这些年来由于贵族们不满泰坦皇室始终将权利牢牢控制在皇室的手中,即便是名义上将玛雅权利给贵族们一同分享,最终也还是给了他们泰坦的贵族……所以在玛雅,贵族和皇室的矛盾已经早便成形,那是不是可以推断,就是这个成形了的矛盾,在造就玛雅一蹶不振的情况下,也彻底的分裂了玛雅贵族阶层和皇室一系?如果是这样,就不难理解玛雅的沉默态度了,毕竟,让这些反对泰坦皇室想得到权利的贵族,离开泰坦的统治范围,本身也更可以促进泰坦的团结,玛雅的团结……这对玛雅大有利,只要舍掉南方的11城镇和一部分对皇室有意见的贵族,就可以换取到玛雅的团结,确实利大于弊。” “没错,答案就是这样。” 伯爵微笑颔首,赞许,却又补充道:“不过你其实可以大胆的想的更深一点……你可以想想看,如果温莎等人的动作根本便是玛雅皇室的意思呢?他们让温莎等人成立这么一个联盟,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不是也可以极大的限制帝国的扩张?你要知道,这些年玛雅根本无力阻挡帝国的扩张步伐了,那么一旦将来帝国再对玛雅动手,积弱的玛雅又该如何抵抗?现在……起码他们有了一个盟友,尽管这个盟友还不够强大,可谁都可以预料,在有着猛虎王朝的克里斯汀与财富遍天下的海曼家族共同努力下,联盟的崛起……不会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尼采豁然明白,先前倒真没有深入的想到这种观点,并且他也不会否认,他父亲所言,根本便是这整件事情的实质,也完全是有着绝对的可信度。 由此看来,真正发了疯的显然不是温莎那帮人,而是玛雅,是泰坦。 … … ps:这是半章,郁闷的是原计划用一章来写完第4卷是不可能的了……严重感冒头疼,实在写不下去了,抱歉,回头补上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上帝之鞭 如果真如斯图雅特伯爵父子所推断的那样,玛雅皇室是发了疯,是采取了这样甚至可以说是极端的手段来维持大陆的平衡,遏止康坦帝国的肆虐,那可见发了疯的玛雅皇室方面究竟具备着何等令人惊叹的勇气以及何等令人骇然的大魄力——断然舍弃11城镇的领土与一大批原本由他们统治着的贵族,这等手段用彻彻底底的壮士断腕来形容真的是再贴切不过。并且显而易见的是,由温莎夫人这朵拥有着玛雅皇室血统的交际花来回穿梭于帝国和玛雅之间所构建起来的联盟,本身也很可能完全按照玛雅的计划在关键时刻给予玛雅必要的帮助,这就意味着这出壮士断腕的戏码所换取得到的报酬,也必然是和付出构成了绝对的正比。 所以,从他父亲那里得知了这深一层意思的尼采当然会顺理成章的震惊,当然也会顺理成章的惊叹,他也确实是终于明白阿提拉候爵既然不属于联盟,那他为何会和温莎夫人等人合作,同时也明白了他在亚特兰蒂斯一带时,玛雅方面对阿提拉‘叛军’反常的纵容……而也是想到这儿,尼采突然又想到既然玛雅方面口口声声跟帝国宣布着和挟持罗斯切尔德公爵千金一事毫无关系,那他们又暗地里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就不担心承受帝国的怒火吗?他疑惑,下意识的便看向了他的父亲,但随即,没等伯爵开口,他便很快意识到即便帝国知道玛雅的这个大手笔,帝国也只能无可奈何——因为在那个联盟的背后,还有着教廷的影子。 于是。 想透彻了这一切的尼采便就不得不感慨起玛雅那位女王陛下对一切因素近乎完美的掌控力了,能够利用一切可以被利用的资源……他觉得胖子在玛雅应该会过的很‘充实’。 当然,这些跟眼下的事情毕竟没有多大关系,尼采惊叹后便迅速调整了神色,轻声又问向他的父亲,假如您的这个推断成立,那玛雅倒确实有理由采取默认的态度了,只是帝国终究不存在玛雅的这些内部矛盾问题,那帝国为何会眼睁睁的看着海曼,看着克里斯汀成为联盟的人? 伯爵神情如常。 根本不会意外他心智足够强大的孩子能够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便压抑下他的惊骇,恢复他一向从容的神情。他只是平静的看着他的孩子,仿佛是在犹豫,过了片刻后才终于轻声道:“毒瘤计划,还记得吗?” 尼采愕然,随即渐渐皱眉,越皱越深。 …… 属于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的毒瘤计划,尼采很早便从普罗米修斯那里知道过,并且也不止一次的拒绝了普罗米修斯的邀请,因为在他看来,要执行这样一个计划的普罗米修斯要么就是太疯狂要么就是太自负,毕竟,想要将帝国那些腐朽昏聩,只贪图享乐,不择任何手段获取快感的贵族老爷们清除干净,那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普罗米修斯真具备这样的手段去进行这个计划,可谁都能够轻易想到,这个计划一旦实施后可能会引起的整个贵族阶层的巨大恐慌,非但极有可能会威胁到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存在,甚至便连帝国皇室都很难难幸免于难。再怎么说帝国也终究是所有贵族的帝国,而不是某个家族的帝国。 只是,他的父亲在这时又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所谓的毒瘤计划? 尼采思虑着,觉得他似乎已经隐约找到了答案。 而这个时候,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已经是在沉吟道:“尽管我从前说过罗斯切尔德继承人所折腾出来的毒瘤计划根本不具备任何的可操作性,但不可否认,我从一开始便是赞赏这个计划的……这30年来,没有了战争没有了死亡,帝国便一直处于貌似安稳而和平的年代,和平没有死亡固然很好,但其中所潜藏着的一些东西就实在不能不让人担心了。想必你也可以看到,由于和平的太久,帝国一部分沉浸在安逸中的贵族便会在这样的和平下感觉枯燥感觉乏味,于是他们就会去寻找一些特殊的快感特殊的刺激,比如将他们奴仆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再比如命令他们的女奴永远不能穿任何衣物……这些毒瘤长时间这样折腾下去,帝国面临灭亡只能是迟早的问题。” “尼采,你知道去年1年整个帝国死了多少人吗?当然,我指的是非正常死亡,包括被贵族们蹂躏死的奴仆和因愤怒而反抗*的平民……整整13万,这是普罗米修斯的父亲提供给我的详细数据,每一城每一镇我都让威廉查过了,也确实如此。” “并且除了这部分贵族,还有一部分野心催动着欲望的贵族在没有了玛雅这个敌人,也处于绝对的大和平环境下,为了他们的野心,便迅速在帝国开始了寻找新的‘敌人’,然后试图踩着他们的‘敌人’往上爬——这里还有一个数据,在过去的2年中,因为野心内斗而被埋葬的贵族,单就子爵便有42家……这42家中也包括富兰克林子爵。” “你想想看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任由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那几乎不需要任何敌人,康坦首先就得灭亡在自己的手中,这一切数据其实也都蕴涵着帝国还没有摆在台面上的大危机。” “那么,随着联盟的成立,当这些贵族们意识到新成立的联盟需要他们,像康斯坦丁那些人,在联盟也可以更好的拥有更多的机会去满足他们的野心之后……帝国究竟是要强行留下他们让他们成为隐患?还是彻底的不理会他们?” 尼采沉默,面无表情。 绝对的和平繁衍绝对的内乱,这无论是他前世还是今生都可以从历史中读到的东西,他也可以理解从大局上看,在有着教廷隐晦的态度下,既然帝国不能太肆意的将这些叛国者全部杀死,那让他们滚蛋也的确是个为大局着想的策略……只是理解归理解,终究也不意味着能够接受。事实上,听完他父亲的这番分析,尼采没犹豫太久,便沉声道:“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帝国便放任了这些叛国者离开?罗斯切尔德便就干脆执行了所谓的‘毒瘤计划’?可罗斯切尔德到底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放走的这些毒瘤,可都是挟持了罗斯切尔德千金的敌人!” “纠正一下,你这里的‘你们’用的不太合适。”伯爵微微笑了笑,看着他的继承人,平静道:“我说过我只是赞同罗斯切尔德对‘毒瘤’的定义,但不意味着我赞同他们对这个计划的执行……事实上,我的意思是,将这些毒瘤全部杀光便就是了,帝国最不缺少的永远是贵族。” 全部杀光?在有着教廷的隐晦的态度下采取这样的手段? 不难想象尼采望着他的父亲此刻是多么的错愕与玩味。 不过,错愕后的尼采还是很快放下了他父亲这样一句淡然而血腥的言语,他只是略显自嘲,又带着嘲弄的口吻,轻声道:“据说,老公爵一直都将他的孙女视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财产,那他为何会同样他的2位继承人执行这样的一个计划,而忽略他小公主的安全?” “老公爵?”伯爵很莫名其妙的便眯起了眼睛:“他老了……再者,他的小公主跟他家族的成就与前途,孰轻孰重,这根本不是个问题,即便他再如何的重视他的小公主。” …… 沉默。 这就是贵族自私而晦涩的感情,跟家族荣耀相比,一切都只能是那么的冰冷……尼采苦笑了笑,最终便没有再提起这些事情,他当然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罗斯切尔德的决定,他并没有太多理由去指手画脚,因此后来他便也只是迅速放下了这件事情,打定主意以后将安娜留在他的身边不允许任何人给她带来任何伤害后,他便随即问出他最后的一个问题,他平静道:“第3个问题,既然教廷高坐云端本不应也从来不会直接插手世俗的事情……那这次教廷的举动究竟是为什么?” 伯爵显然能够料到他的继承人会问到这个问题。 然而,即便知道会有这个问题,可他却似乎显得有些犹豫,便连神情都渐渐凝重了起来,然后,他缓缓道:“上帝之鞭。” 尼采豁然便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坐的更端正了。 伯爵嘲弄般笑了笑,随后接着道:“既然能够赐予黑暗骑士永恒力量的‘上帝之鞭’在大陆上一直都是个邪恶的象征,那么象征着光明的教廷便当然没有借口去表达他们想要拥有这把剑的欲望,也更没有借口去夺取这把剑……因此他们只能去借别人之手得到这把剑。可他们能够借谁的手?帝国吗?这不可能,因为波旁早便严禁杜绝了贵族插手或者提起‘上帝之鞭’,事实上这也是波旁所做出的唯一一个有勇气的决定;再就是玛雅?同样也不可能,因为玛雅不敢,当年停战协议最重要的一点,便就是关于这件事情的协议……那么,他们便只能再去寻找另外一方起码可以平衡玛雅和康坦的势力,而这个势力,便就只能是联盟。” “可教廷为何想拥有这个邪恶的象征?”尼采皱眉。 伯爵迟疑,像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些事情一起告诉他的继承人,随后,当他的眼睛放在了尼采身后书架上的那只古朴而晦涩的斑驳盒子,他便终于道:“尼采……关于‘上帝之鞭’的另一个秘密,这个大陆上我知道,波旁知道,教廷也知道,其余的便再没有人知道了。而这个秘密,其实原本是属于我斯图雅特的秘密。” “我要告诉你,‘上帝之鞭’根本便是个极端的存在,它象征黑暗和邪恶,可以赐予黑暗骑士等所有黑暗物种永恒的力量;但同时,它是绝对的光明象征,因为它还拥有着审判众生的力量……这不矛盾,实际上教廷也一直将后者理解为他们的主,他们的神赐予光明教廷的力量……而这,便就是这把剑被教廷称为‘上帝之鞭’的最大原因。” 同时象征着绝对光明和绝对黑暗的极端矛盾存在? 尼采有些困惑了,确实很难理解这个所谓的‘上帝之鞭’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变态东西。 而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显然也瞧出了尼采的困惑,但却并没有为他解释,只是很突兀的便道:“尼采,这个秘密既然我已经告诉了你,那么还有一件事情我就同样必须得顺便告诉你。” “无论如何,这把剑都不能落在除你我父子以外任何人的手中。” “因为这把剑……原本就是我斯图雅特家族的剑。” …… 后来。 伯爵没有再多为尼采解释许多关于这把剑的秘密,他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仿佛是因为他其实就是被这把剑而困了一生,他这一生也为关于这把剑而付出了太多,他并不想再继续的说下去,所以,最终他便只是指着尼采身后书架上的盒子,简单说了句那盒子里有着关于这一切的秘密……便就沉默不再说话。 尼采转身看了眼那个记录着关于斯图雅特家族一切秘密的盒子,犹豫再三,却还是跟上一次一样放弃了此时打开盒子的欲望……他瞧出了他父亲对这把剑的忌讳,也第一次从他父亲身上感觉到沉重的意思,很突兀的便感觉他仿佛能够体会这种沉重……因为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不管他的父亲再如何的安排他的人生,针对他布置再多的事情,那也都只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和秘密,需要他这个继承人来承担下去。 他从前不怪会怨,但现在,他已无怨。 他同样避开了关于‘上帝之鞭’的话题,迟疑片刻后他将老占坎和玛雅剑圣的决战跟伯爵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问道他的父亲,老占坎究竟有没有问题;换了话题不再提起那件东西的伯爵明显是轻松了下来,他展颜微微笑了笑,摇头道,不必担心,像老占坎这样即便是在骑士盛行的年代都罕少存在的不朽骑士……只要信仰不灭,他就永不会死。 尼采瞠目结舌。 觉得兴许这就是他的老管家一直被称为老怪物的真正原因吧。 … … ps1: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都! ps2:下一章第5卷,守夜者。 第二百七十七章 欢迎来到地狱 耶路冷撒,教皇厅。 围着犹如通天玉梯下的小圆桌,3位老人和1个女人正在进行着一场小规模的教务会议,从表面上看,除了跟老人们相比女人实在太过年轻外,这4人小组确实没啥奇特扎眼的地方,:坐在圆桌东面的老人一脸平静而详和的气质,眼角满是鱼尾纹的眼睛闪烁着象征着智慧的味道;而坐在他左侧的老人却是一脸威严和决断的气质,老眼中流露出的绝对是征象着公正的味道;再往左便是4人中打扮最为奇特的一位老人,因为在这象征着光明和正义的大厅里,也只有他穿着一身诡异的黑袍,并且还将头部都裹了起来,泛着浓郁的晦涩味道;最后便是年轻的女人,平静,不显山不露水的那种平静,在她极为普通的容貌下,她的平静仿佛只能被人忽略……而这些当然只能是他们表面上的所给人的第一印象,事实上就是这不扎眼不奇特的4人如果一旦身份被人认出,那他们所能够为这世间带来的震撼必然会起到极为恐怖的效果。 因为他们便是整个大陆的精神之父。 从东到北。 圣事部头号巨头,本杰明。 审判局局长,条顿。 异端裁决所院长,弥撒。 教廷议会第一议员,圣-拉瑞。。 于是不难想象就这一场小规模不奇特不扎眼的碰头会议如果放在世俗之地,那会为这个神圣大陆带来怎样的震动——要知道,在这世间,本身就再不可能有什么事情能够让这些都已经爬到了大陆最颠峰的巨头聚在一起进行会议;要知道,甚至就连这一代教皇陛下冠冕礼时,也只有圣事部的巨头和第一议员出席了那场意味着一个新时代开启的冠冕礼;要知道,这4位老家伙……可都是高坐云端俯瞰苍生的最终存在。 所以,这就意味着从某种角度来说,能够让这4位碰头而讨论的事情或者人,都绝对称得上是得到了幸运女神青睐的幸运儿,它或者是他也都必然有着足够的资格与理由骄傲且自豪。 …… “我反对。” “没有太多理由,我只是想请诸位清楚的认清一件事情,你们要知道,这个孩子得到的异端裁决所钥匙可是由康坦帝都教区红衣大主教迦叶与玛雅国都教区红衣大主教桑提2位联名申请出来的……这对其他孩子来说兴许就意味着,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会被主庇佑在他的荣耀光辉之下。可这个孩子不同,因为这个孩子能够拥有教廷两位最负盛名,也占据着大陆两大中枢教区的红衣大主教联名推荐的能力,那本身就说明了太多的问题,所以他或者他的家族都不能妄想再步入教廷一寸一步。” 如同他的气质,审判局局长条顿轻声开口间蕴涵着一股断然且不容拒绝的意味,他神情依旧平静,只是悄然眯起的眼睛中时常流露出的那些气息总能轻而易举的便让人感觉心悸,然后屈服。 圣事部巨头本杰明淡然看了眼他对面的黑袍老人,察觉到后者并没有对条顿这个理由表示出任何意见的意思,他微微笑了笑,绽放出全然睿智的光芒,他的口吻很突兀的便显得有些戏谑了起来。 “我同样反对。” “老鬼,据我所知如今你的异端裁决所,七罪宗——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暴食以及色欲,这七者无一不犯者才有资格步入其中。那么这个孩子究竟有什么理由被你接收?仅仅因为他也是个异端吗?可是,我们要知道,他不过是个披着异端皮的孩子罢了,想想看吧,他曾经在他封地里做过的那些事情,以及他最终赢得的平民的拥护和爱戴……如果所有的异端都像他这样的话,那你的异端裁决所还有什么必要存在?还是说你是在试图打造一个全新的行走于光明的黑暗机构?” 黑暗机构。 在绝对光明的教皇厅中可实在不适合提起这个不洁的词汇。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又有谁会在意这些papa的一切言辞呢?因为如果真要计较的话,那恐怕还得从圣事部巨头反对的理由去分析啊——要知道,他反对的理由可是这个异端孩子的行为实在不够异端,这难道还不反常吗?毕竟,象征着光明着正义的教廷居然会因为这个孩子不黑暗不邪恶而拒绝,那本身就应当是最滑稽最荒诞的理由。 被称为老鬼的异端裁决所院长弥撒并没有说话,显然是在等待着第一议员圣-拉瑞的表态——只不过很遗憾的是,尽管会议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可很容易便被人遗忘的年轻女人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她还是低头沉默,一脸平静如水的神情,似乎不打算投出她关键的一票。 等待没有进行太久。 老鬼稍微端正了些他的坐姿,他伸出他的手撑在圆桌上——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满是凝厚的皱纹便就罢了,并且就那漆黑干脆而蕴涵着诡异黑暗味道的手……也根本便是起码拥有数千年生命的血族才能够拥有的黑暗之手啊。 他微微张口,突兀而笑,声音格外沙哑,像是喉咙被人割断后的声音,也像是来自地狱的声音:“你们说的这些理由对我来说其实都根本不是理由……斯图雅特的手伸的再长关我异端裁决所什么事?这个黑头发的孩子没做过异端的事情又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他现如今拥有着步入异端裁决所大院的钥匙,那便足够了,不管他的钥匙从何而来,终归是不能否认他已经步入了我的院子……我的阴影。” “当然,既然你们都有你们的坚持,那我也会给你们一个解释……下面,就让我们来听听我们的侯选守夜者将会做出怎样的自我辩解。” 2位精神之父顿时愕然。 便连低头沉默的女人也豁然抬头。 难道那个孩子居然已经来到了耶路冷撒?可为什么将他带来了教皇厅的弥撒并没有再将他带进来? 不。 他其实已经进来。 并且一直都在。 …… 4位巨头身后负责记录会议内容的白袍书记员几乎同一时间搁下各自手中的鹅毛笔……然后就在这4位大陆精神之父的注视下,异端裁决所巨头老鬼身后的那名白袍书记员缓缓起身,他轻轻将鹅毛笔的盖子盖好,接着从容而平静的将他头上白袍掀起——最后,一头纯粹的黑发下,那张淡然并且干净的脸庞便出现在了4位巨头的眼前。 他微笑,黑发下微微露出的洁白牙齿格外刺眼。 尤其是伴随着这时教皇厅外巨大的古钟恰好响起,他的微笑……竟给人一种浩浩荡荡的感觉。 条顿巨头与本杰明的神情直接复杂。 “关于自我辩解,其实那应该是我最擅长的事情,但很遗憾,这几天在圣城,我原本世俗粗鄙的心灵得到了无上的升华与洗涤,所以我个人认为在这样光明而温暖的地方,我应该收敛一些,温顺一些……”不紧张,即便坐在他身前的4个人都是轻易便可撼动整个大陆的最终boss;不忐忑,即便他这个异端身处这个大陆上最容不得也最能够轻易毁灭他的地方;也更不局促……他就这样淡然且平静的微笑着,那一头璀璨刺眼的黑头发跟他头上巨大的银制十字架构成鲜明的反比,很有讽刺的意味——他接着道:“不过既然我的大人需要我做出自我辩解,那我当然不能拒绝。” “我只有两句话要说。” “我来了,我便会留下。” “并且直到有一天我想离开。” …… 这是收敛一些温顺一些应该有的态度吗? 这是面对4位神圣大陆精神之父所应该有的态度吗? 这……说是不知死活狂妄自大也根本毫不过分啊。 然而。 就是因为黑发少年这样肆意态度而神情更复杂更玩味了下来的几位巨头,在他说完话后陡然便古怪了起来,圣事部本杰明巨头与审判局局长条顿四目对视,本是气质截然相反的两人,在这一刻老脸上却都清晰的有着意外的神情……然后他们苦笑。 本杰明苦笑说,傲慢,有了。 条顿神情依旧严峻,暴怒,也快了。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跟平凡容貌构成反比的是,第一议员圣-拉瑞的声音反常的动听,犹如天籁,她盖棺定论最后道。 “可这不够。” 更加反常的是,原本态度根本便是倾向于黑头发少年的异端裁决所院长弥撒很古怪的便突然补充了这一句,他的黑袍遮住了他的脸他的神情,便当然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补充这一句……而即便是坐在他旁的其他3人,也都只能瞧见他干枯且漆黑的双手仿佛是不露痕迹的轻轻握起。 黑发少年依旧微笑。 一手捧着笔记本的他站在弥撒的身后,像是最合格的书记员……他微笑轻声开口,道:“圣女,安洁拉。” 4位巨头当然明白的他更为狂妄的意思。 于是便是沉默。 断然不可能出现任何不愉快的氛围,因为要让这些站在大陆最顶端的巨头们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那几乎就是一件完全没可能的事情。 …… 后来。 干枯而漆黑的手牵着黑头发少年洁白而修长的手,一老一少便就这样缓缓离开教皇厅,他们顺着耶路冷撒的大街一路走向这城市最阴暗的地方,然后,他们所过之处,圣城之人无人不避,无人不躲,也无人……敢靠近他们,或者看向他们。 黑手推开狭窄而阴暗的小门。 “孩子,想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的吗?” 黑发少年微微愕然。 老人再次发出刺耳的笑。 欢迎来到异端裁决所,欢迎来到……地狱。 第二百七十八章 仇恨 没有争执没有仇恨也没有战争更没有鲜血,有的只是幽静详和与沐浴着阳光的处处鸟语花香,那么这里便是天堂;而所谓地狱便就当然只能是与天堂构成两个极端的地方,战争也好仇恨也好鲜血杀戮都好,其实也都可以被理解为地狱的局面缩影——然而,这终究都只是没有到过地狱的人理所当然所意想出来的地狱情景,事实上,真正的地狱倒真没有这样的复杂喧嚣,那些本该属于地狱的鲜血和杀戮,也都完全不存在。 就像尼采眼前这真正存在于世间的地狱。 起初他跟着晦涩到让人心悸的异端裁决所头号巨头走向异端裁决所专署小院的路上,他觉得他推开门走进去应该看到群魔乱舞,一大群各种各样的异端在玩弄着鲜血与尸体的组合进行着另类异端舞会的画面,毕竟,这个院子里汇聚着的可都是大陆上最邪恶也最黑暗最变态的一群物种,能够出现怎样惊世骇俗的场景也都再正常不过。可真当他跟随披着黑袍的矮小老人走了进来,他便彻彻底底的意识到他所猜想的那种疯魔景象实在荒诞实在滑稽,因为此刻在他的眼前,非但没有所谓疯魔的情景,更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有的只是两排很有苏仑特风格的一间间小屋……以及这两排小屋间的一条路。 是的,是一条路,一条由青石铺垫大约百米的路。 然而,却就是这样的一条寻常小路,在尼采的眼中却仿佛就是无限的长,竟然也让他感觉兴许走完他这一生他都很有可能走不完这条小路……这种感觉很奇怪,神情间泛起狐疑的尼采凝视着这条路,很突兀的便忽然觉得如果像异端裁决所巨头所说那样,这里便就是真正地狱的话,那么这条路便只能是通往幽冥深渊的道路。 他紧紧抿唇。 看了眼身旁玩味而阴森微笑着的弥撒,他终于抬脚。 然后,他便踏入了这异端裁决所,也踏入了属于他的教廷生涯。 …… 一脚踏出,尼采心中顿时便生出一股刻骨的阴森和寒冷。 在他身旁,那两列小屋的轮廓清晰出现在他的视线,也是直到这时,尼采才终于注意到这两排很有苏仑特风格的小屋门前,几乎每一间小屋门口都悬挂着白森森的东西,有的是头颅骨,有的是手臂骨,有的是脊椎骨,那些,也全部都是曾经属于某个人或者某种物种身体内最重要的部件……就那样悬挂在每一间房前,无风,不动,格外-阴戾。 “都是些战利品。所里有这个传统,每一组守夜者都习惯将他们最伟大最辉煌的战绩留下来挂在房前,你可以理解为炫耀,但也可以理解为……不洁的荣耀。如何,震惊吗,惶恐吗,颤栗吗?我还可以告诉你,其实你的头颅骨……哦不,兴许几个月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你的头颅变成洁白的头颅骨,反正不管怎样,如果不是那个意外,那么它就应该悬挂在我的门前,你要清楚,悬挂一枚斯图雅特第1顺位继承人的头颅,可绝对要比悬挂一头亲王级吸血鬼的头颅来的更让人自豪。” 苍老且难听的声音适时响起,依旧是他他一惯戏谑而刻薄的口吻。 尼采豁然转头,当然知道这位大陆上可以说是‘黑暗’精神之父所说的关于他头颅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事情,同时他也很清楚那个意外指的是哪个意外。他笑了笑,并不介意老鬼的肆无忌惮,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眯着眼睛道:“幸好,我的头颅并没有离我而去的打算。” 老鬼玩味打量着这个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 干涸的笑出了声音,但也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在这院子的门前,就在这那两列悬挂着的森白骨骼前,他缓缓道:“其实根据所里的情况来说,这里不应该有任何的规矩,毕竟这里都是一些不讲规矩的人……不过不讲规矩的人如果凑在了一起还是没有任何规矩,那恐怕这唯一容得下你们这些异端的地方就再不可能存在于光明之下了,所以,这里的规矩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的。” “我想听听看。”摸棱两可的话当然也表示出斯图雅特继承人摸棱两可的态度,规矩是人定的,守不守便当然也是人说了算的。 对于这个孩子的狂妄,老鬼先前在教皇厅的碰头小会中显然已经见识,他不奇怪,只是费解,因为他根据从前了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资料去分析,这个孩子并不是个张狂跋扈的贵族少爷式形象,相反,他做人十分的低调,鲜少有任何轻狂肆无忌惮的出格行径,那么到了耶路冷撒的他为何会产生这样直接的变化?是因为这些年来对教廷的怨气吗?老鬼感觉这种变化的原因应该会跟他会选择加入异端裁决所的原因分不开关系,但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会去主动知道,他只需要确定,他会知道答案,那便足够了。 “仇恨和杀欲是你们这些人的特殊嗜好,由于这个原因,所里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规矩便是,在耶路冷撒,如果有流血的事件发生,那只能是在这个院子里……换句话来说,属于你们这些守夜者的仇恨,要么在耶路冷撒以外解决,要么在院子里解决,在耶路冷撒是严禁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这个规矩我希望你能够铭记于心。” 尼采有些意外。 他对这位掌握着教廷最黑暗的机构长达半辈子的巨头了解并不多,可几乎但凡对教廷有点了解的人都很清楚的知道,异端裁决所里的这位大人最为不掩饰的特点便是护短,极其的护短,基本上可以理解为只要踏入了异端裁决所的院子,那么这个人行走于大陆就必然是绝对安全的,再如何晦涩可怕的异端也都断然不可能迎接光明的制裁……可他倒真没想到,这所谓的护短之下竟还会有着这样的规矩,居然允许守夜者间的相互仇杀,自相残杀? 这可真是一个矛盾的规矩啊,几乎可以媲美教廷和属于教廷的异端裁决所这两者之间的矛盾程度了。 尼采笑了笑,没任何表示:“还有呢?” “剩下的规矩……我们慢慢来。”不等尼采表现出他的愕然,老鬼森然微笑:“眼下,我建议你还是先彻底的执行一次这最重要的规矩吧。” 他说完。 尼采下意识的再次意外,完全不懂这老鬼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 就在站在院子门口的尼采和异端裁决所这位有趣的巨头说话时,院子里左侧第5间小屋的房门不知何时悄然打开,没有发出半分声响,尼采便也根本没有注意到……紧接着,一直到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尼采身前大约7步处,尼采这才终于意识到有人靠近了他,他豁然转身,断然不知道男人是谁,又为何会这时突兀出现的他顿时困惑,因为他可以不认识这个人,但他确实不可以注意不到这个男人所表现出来的绝对敌意。 尼采有些纳闷。 理想中疯魔的欢迎舞会没有上演也就罢了,可问题是怎么就会陡然出现这样一个赤-裸裸,毫不掩饰他想割断他头颅意图的敌人?再者,这个敌人又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没记得在异端裁决所里还有敌人的尼采看着白袍男人,也看着身旁黑袍老人,他琢磨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敌人出现的如此巧合是不是弥撒从某种角度来说给他带来的考验? 显然。 他猜错了,并且错的极其离谱。 白袍男人出现在那条古怪的小路上后先是向弥撒行礼,很标准但却就是让人很别扭的一个教廷十字手势,然后他没等弥撒有任何表示,便径自转身看向了尼采,狰狞微笑,鲜艳的红唇和他洁白的牙齿构成对比,道:“守夜者曾经的4组队长……你可能不认识,但我已经死了的搭档,你应该不会陌生。”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嘴唇却依旧在动,是两个音节的词汇。 当然看的极为清楚的尼采陡然眯眼。 “撒旦。” 他成人礼那一夜疯狂中所出现的教廷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便也是被他当时埋伏着他的皇室魔法协会的魔法师们活活烧死的那个人,这点尼采当然记得,所以几乎不用费力去想,尼采就很轻易的便想他的父亲跟他提过那一夜出现在斯图雅特伯爵府后院的3名守夜者,他隐约记得其中领头的一个人应该叫做修罗,便就应该是眼前的白袍男人。 仇恨有了。 地点有了。 那么根据这所里的规定,接下来的事情便再顺理成章不过。 这当然是让尼采有些头疼,倒真没想到他刚来到异端裁决所的第一天便碰上这样的规矩这样的敌人,要不是这仇恨真的存在,他就很可能真的认定这一切必然是老鬼的安排了,只是不管怎样,不管是人为的刻意安排,还是修罗根本便一直是在等着他,对于这时的情况来说显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面对。 他面无表情,平静道:“我第一天来,不想沾染鲜血。” “那可实在是太不凑巧了。” 修罗缓缓踏前一步:“死了搭档再没有去寻找新搭档的我一直都是在等着这一天……几个月了,我都等不及了呢。” 尼采皱眉。 不是因为修罗的坚决敌意,只是因为伴随着修罗的话,在他身后不知何时便已经出现2名白袍守夜者……一组守夜者6个人,那一夜尼采杀了3个,此刻这3人显然便是剩下的,所以这就意味着,他刚到异端裁决所第一天便遇上的寻仇战已经再不可避免,尤其是当他看到修罗身后的一人将大剑交到修罗手中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准备迎敌了。 老鬼笑的愈发玩味,阴沉,悄然站开几步,让出战场。 真期待斯图雅特家族异端继承人在异端裁决所里第一天也是第一场杀戮的惊艳表现啊。 第二百七十九章 禁忌 估摸着在整个象征着光明正义与爱的圣城耶路冷撒也就只有异端裁决所这个晦涩而畸形的机构不避讳血腥和杀戮了——岂止是不避讳,就眼下异端裁决所巨头的态度来看,简直说是崇尚也都毫不过分。 等尼采注意到老鬼退开几步的态度明显就是在等待着他跟修罗小组之间的战斗上演,他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确实不是个嗜杀狭碍的人,也不擅长用纯粹的暴力来解决问题,但那终究不意味着寻仇的敌人找上了门,他也依旧会去幻想着所谓的以德服人。所以他退了一步,跟面前已经将大剑握在了手中的修罗对视着,他淡然且随意的问了一句,是不计生不死吗?修罗没反映,白袍下的他只是森然而望着他,神情狰狞。反倒是退到了一旁的老鬼阴侧侧的笑了笑,不,是不死不休。 这让尼采豁然转头。 不得不感慨,这时的老鬼也终于跟传说中的异端裁决所巨头形象彻底吻合:在先前教皇厅的时候他在教廷3巨头面前对尼采的维护表现了他极其护短的形象;此刻这番非但不阻止反而是‘挑唆’下属之间生死相逼的嘴脸那也彻彻底底的就是冷血与残忍的魔鬼形象;而这样一个矛盾且肆意的异端裁决所巨头即将成为他以后的大人……尼采想到这儿,便真的意识到他以后的教廷生涯必然会十分的有趣。 不过,这终究是以后的事情。 …… 他扬了扬唇角,将视线收回。 当然不会心存任何幻想能够躲过修罗这时的复仇挑战,因为他很清楚这并不简单的是一场复仇挑战,其中含义也必然有着老鬼试图籍此机会瞧清他真正实力的意思……他当然不会刻意的去隐瞒他的实力,相反,他觉得他更应该让这个有趣的异端裁决所巨头见识到他真正的实力,然后他才能在异端裁决所走的更远,在教廷走的更远。 修罗陡然握紧大剑,紫阶强者的磅礴气势瞬间宣泄当场。 尼采瞳孔微缩,在没有老管家跟随在他身后的情况下,他当然会感觉有压力……不过有压力断然不意味着就是畏惧就是退缩,事实上,尼采非但没有再退,更是伴随着神情平静的他作出一个奇怪的手势,在他身前,一团浓郁到极致的黑雾也直接升腾,然后黑雾由浓变淡,一具通体银白的骷髅便也悄然登场,震撼,且无比华丽。 不提尼采对面的修罗豁然便眯起了眼睛,便连站在不远处的老鬼都很快展现出了一副兴许做作成分更多的瞠目结舌。 4级黑暗不死生物? 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大陆上这位教廷绝对排得进前5的巨头惊骇亢奋了,因为像老鬼这种绝对属于站在云端的存在,在这大陆上能够让他们忌惮的东西本身就少到几乎可以说是根本不存在,即便是存在,那在他们的有生之年碰上的几率也真的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然而,就是这微乎其微的概率却便是如此让人措手不及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作为教廷的5大巨头,老鬼当然熟读教廷的一切密典历史,那他当然知道许多年前曾经有一头6级3头地狱犬在圣城肆虐的噩梦;而1头6级不死黑暗生物3头地狱犬便可以造就教廷的噩梦与耻辱,那可想而知即便眼前的骷髅只有4级,可它将来可能造就的影响……实在不难想象。 老鬼下意识的便有个冲动。 他觉得他确实应该将这个可能的噩梦扼杀于摇篮之中。 然而,当他望向那个神情依旧平静的黑头发少年,他却又极有清楚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个少年……本身就是他选中的人。他犹豫了下,突然便跃了起来,速度快到只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道淡淡黑影,分别出现在这小院的4个角落,然后,他便又回到了他原先站在的地方。 就像什么都没有做过。 可尼采却就是很肯定的知道,他的这位大人绝对是在这小院里增加了些某个方面的结界,用来杜绝骷髅风月黑暗气息的外露——不要忘了,这里是圣城,是耶路冷撒,是住着教皇陛下的地方,那么黑暗的气息如果不加以掩饰,便当然瞒不过教廷,也瞒不过这里许许多多的大人物……只是,他知道老鬼做了些什么,但他一时却真的不明白老鬼为何要这样做,又为何要帮他掩饰这头对教廷来说就是禁忌的黑暗生物。 不过,这时的他显然是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的。 因为就在老鬼落地的同时,修罗身后的一名白袍守夜者已然是戴好了红手套,在他们组长修罗的示意下,他终于还是猛然一个冲刺便直接出现在了骷髅风月的身前,然后,他的大剑横向斩向骷髅的腰间。 4级不死黑暗生物有多强大? 答案就在眼前——眼看着大剑所取角度以及力度速度都是无懈可击,骷髅本也没可能避开这一剑,可不知为何,原本应该毫无思想,只会干脆而冷漠的扬起骨骼刀的风月却极其诡异的原地扭了一个圈,就是硬生生的让白袍守夜者这一剑只劈在了它胯上的一块骨骼上,发出一声令人牙倒的摩擦声,一块骨骼掉落地上……但这显然不会影响风月的骨骼刀依旧垂直落下,接着,手起刀落,守夜者狼狈闪避。 这根本便是一头具备了‘智慧’的不死黑暗生物! 再加上它的不死以及它根本无惧任何物理上的伤害,说是跟骑士剑的战斗中,它根本便是无敌的存在也毫不过分! 一头骷髅便阻止了修罗喧嚣的气势? 这明显是修罗根本不能接受的。 就在他那位同伴狼狈躲避的同时,修罗手中的紫芒大剑终于绽放耀眼光芒,由于他跟骷髅之间的距离本就不是十分的遥远,他便也选择了正面冲刺的方式,速度同样极快,比他那位同伴必然是要快上许多,没有人会怀疑他这一个冲刺,再加上他强悍的力量,不说让骷髅再无一战之力,起码短时间里骷髅很难再站起来。 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在逐渐倾斜,一旁的老鬼面色愈发玩味,他很想知道这个黑头发的孩子究竟还能不能为他带来下一个惊喜。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甚至修罗根本没机会出现在骷髅风月的身前,他便不得不停下他的脚步,因为他刚展开他的冲刺,一道黑影毫无征兆的便从天降落,带起一股晦涩到让人窒息的黑暗气息,小怪物阿瑞斯咆哮下凡,直接阻挡在修罗的身前不说,他更是张嘴便向着修罗的手腕咬去,丝毫不顾修罗手中的大剑具备着何等喧嚣的气势。 魔婴。 老鬼头皮发麻,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神色极为复杂,不知是惊讶是惊叹还是惊骇,又或是3者都有……反正他这时是彻彻底底的意识到,这个斯图雅特家的孩子真他妈是个华丽丽的不折不扣的大异端啊,教廷最忌讳这2种怪物,居然都能够成为他的左臂右膀……这他妈简直就是个超级大异端的无匹组合啊,毫不客气的说,就算这个孩子被送上火刑柱100次那也都一点儿都不过分啊。 怪不得那些老家伙们都想这个孩子死。 老鬼觉得他这一次是真的选对了人。 …… 人和吸血鬼的禁忌产物显然是守夜者们所不会陌生的,修罗也必然懂得只要被这头该死的魔婴沾上他的鲜血,那他只能面临惨死的下场,所以下意识的只能躲避的他最终也都没能分他那名与骷髅作战的同伴分担压力,他很清楚他必须得全力以赴的先解决面前这头该被扔进下水道的魔婴……所幸,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个做不到的事情,因为传说中的魔婴虽然强大,可他眼前这毕竟不是成人期的魔婴,要对付一头依旧处于成长期的魔婴,修罗自信他还是可以办到的。 所以。 这时场上的局面便是2名白袍守夜者合力跟4级骷髅风月纠缠,试图等他们的组长修罗先解决魔婴,然后合力干掉这个黑头发异端的最大依靠,结局自然不会有太多波折……这也就是说,胜利的天平伴随着两头教廷最忌惮的黑暗物种出现,并没有改变太多,撑死也就是回到了起初平衡的状态,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尼采还是处于劣势,他想要占取优势,显然依旧遥远而不太可能。 然而尽管如此,他却依旧能够平静的站在那里,望着眼前的战斗,并没有参战的意图。 老鬼有些费解。 谁都看得出来,要是再没有后续手段,那么他就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先跟他的不死黑暗生物一道解决些压力,再向修罗施压……可他为什么不这样做?难道这意味着他还有着后续的手段? 要真这样。 那恐怕以斯图雅特继承人为首的守夜者第7组也必将成为异端裁决所前所未有的实力最强大也最恐怖的一组。 同时也必然是让老鬼最得意的一组。 … … ps1:这3天写的真渣……太赶了,妈的,没味道。 ps2:不管怎样,到底是新年,得开心,得包容……好吧,诸位新年愉快,快乐,被炮炸坏了手的孩子是傻x,不同情,鄙视。 第二百八十章 牌子 确实是有后续手段。要不然仅凭骷髅风月和成长期的小怪物阿瑞斯,尼采断然不可能在面对拥有紫阶实力的修罗和他2名守夜者同伴的情况下依旧能够这样的淡然从容,不要忘了,他终究是个怕死的人是个谨慎的人,所以这就意味着,他的这个后续手段也必然能够给他十足的信心——而事实上也就是如此,当一道黑色的闪电突兀绽放在这晦涩而血腥的小院里,就在修罗的长剑划过小怪物阿瑞斯的手臂时,伴随着黑色闪电中所夹杂着的青色剑芒,紫阶强者修罗猛然后退,退的极快,也足够及时,起码就从尼采这个角度来看,青色的剑芒似乎并没能为修罗带来致命的伤害……然而,这终究只是尼采所看到的。 就像起初便计算到了修罗的后退路线。 不曾消失的黑影和那一道令人惊艳的青色剑芒几乎没等后退几步的修罗站稳,便如附骨之蛆般瞬间又逼向了他的喉咙,这自然是让修罗只能伸出长剑试图挡开这致命的一剑……可既然计算到了他会退到这一步,那黑影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没等他的长剑碰上青色大剑,这道青芒便已然是在空中以一个刁钻且出人意料角度刺向了修罗的心脏,然后,纵然紫阶强者修罗的应变能力再如何的出众不凡,他也终究不可能再避开黑影这一连串预先便设计好的完美偷袭。 鲜血不出意外的从修罗心脏喷涌而出。 一直躲在阴暗之中注视着紫阶强者修罗的一切动作,然后冷静分析最佳的偷袭方位,并且计算好他的退后路线以及躲避路线……这就是斯图雅特暗夜君王最擅长也最强大的地方,同时,也是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大陆上人人畏惧的头号刺客的绝对原因,他向来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必然是一击致命,迄今为止,能够活下来的人还真没有。 接下来,一切便都再不是问题。 剩下的2名白袍守夜者本身就在和4级骷髅对峙的过程中占不到任何上风,那在小怪物阿瑞斯的加入后,几乎根本不需影子出手,他们两个的命运便已注定,只能是躺在地上跟他们的组长修罗一样,逐渐冰冷。 到这时。 自然不能说是斯图雅特家的异端孩子用第3个后续的手段改变了胜利天平的平衡状态,说是他直接推倒了胜利的天平,以摧枯拉朽之势干脆而解决了这一切也都毫不过分。 …… 真是场有趣但却无聊的战斗杀戮啊。 从头到尾旁观了这场决战的异端裁决所巨头弥撒冷漠的看着他曾经麾下排名第5的守夜者小组就这样步入灭亡,他不带半点遗憾的等到骷髅消失在黑雾中,魔婴消失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背影中,简单挥手便让小院中突兀走来的2人将那3具尸体抬了出去……顺便也将地上的鲜血冲刷了干净。然后,他才走向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神情略显古怪的道,刚才有个规矩忘记跟提醒你,在异端裁决所,我希望你能够忘记你世俗的一切,换句话来说便就是,你不再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那么属于你斯图雅特的力量你便不允许在这里使用……就像那个该死的刺客。 尼采耸了耸肩,很遗憾您刚才忘记了提醒我。 弥撒瞥了眼尼采,没任何表示,径自顺着这条像是没有尽头的小路往前走去,他叹息,跟身后的尼采又道,其实我的本意是想知道你那个古怪的斗气究竟有多强大……我听说你仅用了半年的时间便恐怖的跨入了绿阶程度?那么现在呢?青阶?或者更恐怖? 这个问题让尼采下意识的停了下脚步。 随即跟上,口吻依旧淡然,还是绿阶。 本该是让弥撒意外的一个答案却并没能让弥撒停下他的脚步,黑袍下矮小的他每走一步都格外飘忽,如同他难听而幽深的声音一样,他道,不要有所谓的遗憾,跟太多人比起来,你已经幸运太多。顿了顿,他没给尼采开口的机会,补充道,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你费那么大力气,甚至不惜暴露你斯图雅特家族在教廷最强大的两个暗棋也要进入异端裁决所的最终目的。 尼采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然后,即便他面对的是异端裁决所的巨头,是整个大陆的精神之父,他还是在他身后轻声道,事实上我很介意回答这个问题……堪称肆无忌惮,不过也难怪,因为他根本不可能告诉弥撒,他来异端裁决所就是因为他的斗气很莫名其妙的无论他再如何的努力修炼,都停止不再向前,所以他只能来到异端裁决所,通过赚取信仰点数的方式,试图掌握教廷的‘大审判术’,让他的个人实力产生质上的飞跃。 而大审判术可终究是他的最终底牌。 弥撒果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向尼采,黑袍下他满是皱纹的老脸波澜不惊,看不出愤怒或是不愤怒。 但不管愤不愤怒,尼采显然是没有太多的慌乱,他没有让这对视的沉默持续太久,犹豫片刻后,终于还是他打破了沉默,率先开口问道:“我可不可以也问您一个问题……您为何想要修罗死?” “他除了死还能有哪条路可以走?仇恨蒙蔽了他的眼睛,失去了同伴的他既然不愿意再去寻找新的同伴组成新的守夜者小组,那他当然没有了任何的价值……而一个没有任何价值,却又满腹仇恨的异端,不死又能做什么?我想不出比他更适合考验你的人。” 弥撒淡然且冷漠的给出一个尼采意料中的答案。 尼采没再说话,心想异端裁决所里……果然都他妈是异端。 …… 再然后,跟着这位异端裁决所的巨头,尼采最终在这两列小屋中唯一一间门前没有悬挂任何骨头的小屋门前停下了脚步,接着,等弥撒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他便也跟了进去——小屋内,空荡荡,没有任何的摆设桌椅,在尼采的眼前,只有一堵挂满了各种各样小牌子的墙壁,而墙壁上的小牌子呈金字塔形式由上往下整齐排列,看起来就像是大陆上稀罕的占星师用来占卜天象的房间一样。 这自然是让尼采有些好奇。 “这里就是所里每一组守夜者都必须来到的地方了。” 尽管瞧出了尼采对墙壁上那些黑色小牌子的疑惑,可弥撒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耷拉着眼睛随口道了一句,接着便随意的看了一眼尼采,问道:“在我为你解释这些事情之前,我首先要确定,你的预备第7组成员除了召唤型亡灵法师,邪恶的魔婴,是不是不打算扩充新的成员?” 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当然不能算。 尼采点头,肯定了弥撒的话,道:“我知道每一组守夜者都必须由6人构成……但我相信我这一组任何人都进不来,也没资格进来。” 兴许是狂妄了,但想想禁忌召唤型亡灵法师,再想想人和吸血鬼的不伦产物以及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这样独特而强大的大异端组合,又是谁或者哪个所谓异端能够加入这一组,而成为守夜者第7组成员的? 便连弥撒都必须得承认,确实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加入这异端裁决所有史以来最变态也最强大的一组。 他点头,早便知道这个答案的他也不会在这种无关大局的细节上跟他选中的人计较太多,只是径自走到房间角落唯一的一个家具,一个箱子前,他道:“里边你需要的白袍……以及红手套。” 红手套,守夜者。 愿意将白袍和红手套交给尼采,那自然意味着弥撒已经接受了他麾下这新来的第7组。 然而,本身就是要成为守夜者的尼采在掀开了箱子后,凝视着那里准备好的白袍和红手套,他犹豫一番,最终却只是拿出了3副红手套,轻声道:“我答应过一个人,从那天起我要学会跟她一样穿着红衣,所以白袍我不要……再者,我也不认为穿着白袍便就从一个异端成为了黑夜中的光明象征,所以我拒绝白袍。” 弥撒微微皱眉。 看着尼采身上的红斗篷,最终终于还是没有说这违反了规矩。 他只是平静的走到了那面墙壁前,看着金字塔形式排列的牌子,道:“以后,你将跟这些牌子成为最密切的朋友。” “这些牌子,每一个都是每一件任务的标志,从下往上,难度逐渐递增。我要告诉你,不管是简单的任务还是困难的任务,只要你摘下了牌子,你便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将牌子和任务一起带回来,获得你该获得的信仰点数,二是……任务没能完成,你便只能死亡或者逃亡。所以我给你一个建议,一般情况下,新来的守夜者都习惯从下往下逐渐去翻看这些牌子,然后摘下牌子。” 还有这样的规矩? 究竟这些牌子上记录的都是怎样的任务?又怎么可能会有这样所谓的任务一直这么摆着,等着人来接,却始终不会消失的?比如,要是有一个任务是去诛杀某个异端,那么难道那个异端真的会几百年不死,一直被写在牌子上这么挂着,直到有守夜者摘下来? “你放心……这里的牌子是会更换的,已经不存在的任务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面墙壁上。”像是看出了尼采的疑惑,弥撒漫不经心道。 尼采这才释然。 从上往下看着这些黑色的牌子……一直到他的视线最终放在了最上面的那个牌子上,他便终于好奇了起来,因为那面牌子上厚厚的灰尘根本就是意味着起码那面牌子存在了近百年的时光,而既然近百年来都没有任何一组守夜者摘下那面牌子,那可想而知上面的任务是何等的可怕或者艰难。 幸好,与任务难度对等的是,信仰点数也是墙壁上最高的一个。 70。 这个数字确实让渴望能够迅速赚到足够信仰点数的尼采直接心动。 第二百八十一章 信仰点数 弥撒感觉这位斯图雅的继承人真是愈发的有趣了。 并且这种有趣跟从前他从资料中分析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所得到的有趣还根本就是两个极端的有趣,以前弥撒在他异端裁决所的书案头翻看斯图雅特家族大异端继承人资料的时候,怎么都琢磨不明白这位不过才17岁的显赫贵族少爷怎会如此的沉稳厚重,不说他非但很反常,也很不应该没有任何所谓贵族少爷的骄狂跋扈,就说能够在撒耶城做出那许多事情,甚至一手缔造了斯图雅特敛财机器的他就根本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尖锐锋芒。这当然很不应该,因为少年得志却能够隐忍而独自行走在黑暗中……这份心志可绝对不是一个17岁的少年所能够拥有的,毕竟,优秀如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圣事部最年轻的执事不也博得了个康坦太阳的赞誉吗?所以那时弥撒对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评价,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少年老成,他所拥有的沉稳心志,说是堪比许多大陆上年老而腹黑的贵族也都毫不过分;可现在呢?来到了耶路冷撒的他在教皇厅面对那3位连弥撒都忌惮的教廷巨头,他的谨慎他的沉稳呢?他那时的态度也几乎完全可以说是不知死活啊;再者,跟随他又来到了异端裁决所任务室的他,按照弥撒对他的了解以及他以往的谨慎性格,他无论如何也都不应该锋芒毕露直接去揭下近百年都没有任何一组守夜者敢去掀开的牌子吧?更何况这还是他刚来到异端裁决所的第一天。 从前的稳重到极致,像是一个年轻的身体里装着一个迟暮的灵魂。 现在的张狂到肆无忌惮,也根本便就像是个愚蠢骄狂的贵族少爷。 这不是两个极端又是什么? 而究竟是什么原因造就了来到耶路冷撒的他突兀便走上了极端?弥撒很好奇,也更想知道这位斯图雅特的异端继承人为何会来到耶路冷撒,为何会不惜一切的成为他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了——不过好奇归好奇,荣辱沉浮了一生的弥撒当然也不可能表现出他的好奇,他只需要确定,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似乎真是要去掀开那块连他都不敢轻易摘下的牌子便就是了;同时,他也暗自决定,他若真摘,并且还能活着回来,那他便真将那件事情交给这位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去完成了。 …… “我要提醒你一点,摘下来,你便没有回头路可以选。” 手几乎刚刚触摸到那块金字塔顶端的漆黑牌子,弥撒难听而幽沉的声音便再次从身后传来,这让尼采下意识的便放缓了他的动作,但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抹去了牌子上的灰尘,瞧见了牌子上隐约写着的‘夜城’2字……这2个字意味着什么对尼采来说其实并不是个隐秘,尼采很早以前便从关于教廷的书籍中读到过,教廷一直都将吸血鬼的圣城称呼为‘夜城’,意指黑暗之城,而既然是牵涉到吸血鬼圣城的任务,那自然便也解释了许多年都没有守夜者敢摘,或者能够完成这件任务的原因。 “获得吸血鬼女王美莲达的王冠。” 再次瞧了眼牌子下所书写着一排蝇头小字,尼采犹豫了下,转身朝身后的异端裁决所巨头很不露痕迹的微微笑了笑,他的手已然是断然将牌子握在了手中,然后摘下。 跟狂妄无关,与无知更没有关系。 尼采当然知道闯一趟吸血鬼圣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怎样的可怕,毕竟当年他的父亲年少时独闯吸血鬼圣城时就险些永远出不来,要不是当年的老伯爵带着老占坎及时赶到,那后果也根本就是不堪设想……只是尽管如此,可尼采却实在是有不得不摘下这块牌子的理由,因为他本身无论如何都需要去一趟‘夜城’,再怎么说就算不履行他跟法师塔之间的协议,他也必须得得到‘生命权杖’,然后才能有机会让安妮-克伦威尔苏醒过来,所以既然左右都是要去一趟吸血鬼的圣城寻找德古拉亲王,那顺便试图完成这个信仰点数高达70的任务,也就顺理成章。 至于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以及完不成的后果。 尼采真没想过,并且他也真不认为他要是完不成这个任务,那他就真的会如老鬼所言要么死亡要么逃亡……不得不说,他已经是在不知不觉便无视了这世间许多强大而牢不可破的规则。 …… 弥撒叹息,微垂眼帘。 活了兴许久到连他都忘记了有多少年头的他既然能够爬到教廷,甚至是整个大陆权势金字塔的最顶端,那他必然瞧得出斯图雅特继承人在摘下牌子时的漫不经心与随意,所以他也当然能够看出这个孩子对他先前强调的规则并没有给予太多的重视……不过他不介意,不仅仅是因为他很清楚这就是斯图雅特家族一脉相承的性格,更是因为他也知道,这个牌子如果说在他有生之年他可以看到被人摘下来的话,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他眼前的这个孩子,也就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因为在大陆这繁衍了数千年的历史上,除了教廷大规模的对‘夜城’发起冲锋,也就只有斯图雅特家的几个疯子做出过独闯‘夜城’的壮举,并且非但都活着走了出来,更是仅凭一家之力便彻底埋葬了颠峰时期的吸血鬼皇朝,导致后者再无力与狼人的抗衡中牢牢占据着黑暗中绝对统治权。 “看来你终究还是忘记了我刚刚跟你说的几个规则。” 像是喃喃自语,但分明就是在跟尼采说话。弥撒这声的叹息落在尼采耳中,竟反常的有些沉重之意,不过,后者显然没有在意他的这份沉重,尼采也只是微微笑了笑便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知道弥撒这句话里提到的规则是哪个规则,无非便是要他忘记他世俗的一切,要他忘记他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然后提醒他,如果他真要前往‘夜城’,那么他只能凭借他守夜者的3人力量,而不能倚赖斯图雅特的家族的力量……只是这断然不可能,对于尼采来说,就算他可以不带他的老管家,不需要他父亲的帮助,他也终究不可能放着法师塔的魔法师们不用。 所以他不反驳,只是沉默。 既然已经张狂放肆,那便当然要放肆到低,至于规则,无足轻重。 接下来。 依旧阴沉而没有任何情绪的弥撒没再一味的在规则上去试图束缚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这兴许是因为他对这个异端孩子的偏爱,兴许也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这个孩子真能获取到吸血鬼女王的王冠,那么他在教廷其他几个巨头的面前,就更多了许多分量够重的话语权。因此,最终他便只是默然退后几步,像是打算就这样简单而血腥的结束斯图雅特继承人来到异端裁决所,成为守夜者的第一天。 然而这终究只是他的打算。 更是弥撒玩味的是,他退后几步后察觉到这个有趣的黑头发孩子似乎并没有离开那面墙壁的意图,他只是微笑跟他交流后,便提出问题,说是有没有规矩要求守夜者只能完成一件任务,然后再去摘取另一个任务?——弥撒愕然,面色古怪而饶有兴趣的回道,还真没有这个规定。于是,他很快便就见识到了斯图雅特继承人最彻底的张狂。 一得到理想中的答案。 斯图雅特继承人距离兴奋雀跃也就真不太遥远了,他微笑的很灿烂,点头后迅速转身,然后眼睛就放在那面墙壁上,从上到下根据信仰点数的分配,他从第2排难度比较艰巨的任务开始挑选,一口气摘下了7块牌子后似乎还没有罢手的意思,直到最后,那面墙壁上近30面的牌子他一个人几乎便摘下了1/3,两只手也再不可能拿得住任务牌,他才终于停手,完了还很意犹未尽的跟弥撒解释道,既然没有这个规定,那反正去往吸血鬼圣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时期,顺带完成些小任务也不可不可以的吧? 小任务? 弥撒老脸隐隐有些颤抖的意思。 那他妈可是一组守夜者起码要3年才能完成的任务量啊。再说,他口中所谓的小任务又有哪一个牌子是所谓的小任务?狙杀吸血鬼候爵是件小人物吗?葬送玛丽莲皇后的城堡是小任务吗?没有几个在斗气领域内起码达到紫阶程度的绝对强者坐镇,这些‘小任务’中又有哪一个是一组守夜者轻易便可以完成的? 要不是他的姓氏,弥撒真怀疑这个异端孩子是不是来挑战教廷权威的啊。 很快压抑下他的复杂情绪。 冷静下来的弥撒注视着眼前这个微笑的依旧灿烂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看着已经多少空荡了下来的墙壁,再看着那个孩子两手中捧着的任务牌,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细节……于是,他很不自然的轻声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的都是跟吸血鬼有关的任务?” 微笑着的尼采没有回答。 弥撒老眼陡然绽放光芒:“你的宠物,托马斯伯爵还没死?” 数着手中牌子跟信仰点数对比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毫不犹豫直接点头。 弥撒感觉他眼前的这个异端真他妈是个魔鬼。 …… 只是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却终究还是忽略了另外的一个细节。 老道如弥撒一直到最终也都没有发现斯图雅特继承人摘下的牌子以及对应的信仰点数……恰好足够他去翻看教廷的一切秘典。 第二百八十二章 圣城陵园 莱茵-奥古斯都神情平静而望着距离他有17步距离的圣像陵园。 这里是位于圣城耶路冷撒最中央地区的一个梯形陵园地带,在陵园里埋葬着的都是教廷历代拥有最高赞誉以及最彪炳伟绩的地区红衣大主教遗骨,庄严肃穆且在陵园上空隐隐而泛起的白色雾气下给衬托的无比圣洁,让人下意识的便会心生膜拜之意;在特属于教廷的历史上,对于圣城以外的云端存在,便就是地区红衣大主教来说,死了以后如果遗骨能够被埋葬在这里,那就是最绝对的荣耀和骄傲,所以这个陵园对于莱茵-奥古斯都的意义便也因此而极为重要,因为他这些年紧紧跟随在他教父迦叶红衣大主教身旁的一路上,他的教父便不止一次的提起过圣城的陵园,也不止一次的表示过对这片陵园的向往。 当然,莱茵认为他的教父必然拥有足够的资格步入圣城陵园。 因为不说他的教父本身就是整个大陆上最具权势的康坦第一红衣大主教,也甚至一直都保持着在跟玛雅第一红衣大主教桑提的竞争中始终都占据着一定的优势,便说他教父一路从一个平民孩子走到大陆云端存在的过程中,也都轻易可以让所有人都瞧得出他教父的强大与智慧;而这种强大,在莱茵-奥古斯都的眼中,那根本便是谁都不可撼动的强大。要不然他的教父凭什么能够牢牢把持着康坦帝都的绝对信仰,即便10年前教皇陛下试图撼动他教父位置时都不能得逞,以至于现如今他的教父所在的康坦教区几乎俨然成为教廷外的一个独立王国? 对于他的教父。 莱茵-奥古斯都不否定他的感情是复杂的,有尊敬有爱戴也更有崇拜:因为如果没有他的教父,那么兴许这时的他要么便跟这些年他见过的许多贵族少爷一样庸碌不堪无所事事,要么就跟另一部分自以为很聪明的贵族少爷一样陷入争夺继承权的内争之中,总之不管是哪种贵族少爷的人生,无疑都是惨淡且黑暗的;而他的教父却带着他远离了那样的黑暗,纵然这些年在教廷的攀爬过程中,他付出的远不能和得到的构成正比,但起码莱茵在这些年里已经很清楚的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以及他该为什么而付出而努力,所以这样为光明辛苦但充实的人生便当然是最圆满的人生——起码对他而言,确实如此。 他顺着台阶踏前一步。 伸手握拳,像是试图握住圣洁的白雾。 在莱茵对他教父复杂的感情中,有尊敬有爱戴有崇拜,便当然也会产生许多的不理解,尽管这里从某种角度来说其实已经可以被理解为怀疑的不理解并没有尊敬和爱戴等感情色彩更多,可他终究不能否认,他已经对他的教父产生了怀疑,并且怀疑还在继续——比如,他直到今天也都还是不理解他的教父前段时间为何会跟玛雅南方那个愚蠢如猪一样的红衣大主教联系颇密;比如,他直到今天也都还是不理解跟斯图雅特家族一向关系甚深的他的教父为何会安排出那些事情以及那些布置。 想到那些布置。 莱茵下意识的猛缩瞳孔。 他当然清楚的察觉到他想的太多了,有许多事情他不能想也不应该想……所以后来,深深眯起了眼睛的他便再次将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眼前只剩下16步也就是16个台阶的圣城陵园上——他握拳,虔诚低头,跟他自己说,有一天,他会亲手将他教父的遗骨安葬在这片陵园里,不管他的教父曾经或者将来做过什么,也不管正确或错误,更不管他的教父这些年来跟教皇厅的关系再如何势同水火,这都是他必须要做到的事情,谁都不能阻挡,谁都不能改变。 然后。 他当胸画了一个教廷十字手势,眯着眼睛喃喃道:“主高坐审判的位上,用眼目逐散诸恶。” …… 一阵不急促但却不够恭敬不够敬畏也不够虔诚的脚步突兀传来,打破了这圣城陵园的寂静,也打断了莱茵-奥古斯都的思绪,这放在耶路冷撒最圣洁的地方突然出现的很不合适的脚步声当然有些反常,然而,像是知道来人是谁一样,莱茵并没有转身回头的意思,他只是站在台阶上望着眼前的陵园,一直等到脚步声停止,来人站到了他的身旁,他才随意扭头看了后者一眼,微笑道:“用你的话来说……地狱一日游,感觉如何?有没有给你带来许多的惊喜或者失望?” “感觉还不错。” 非但没有为破坏了这圣城陵园圣洁氛围而感觉羞愧的脚步声始作俑者淡然言道,随后他瞥了眼面前埋葬着大陆各时期最璀璨的教廷红衣大主教的陵园,嘴里很莫名其妙的咕哝了一句话后,便轻轻摇头叹息,然后,再不理会身旁的莱茵-奥古斯都以及他面前他周围这些圣洁的气氛,犹如大陆上最丑陋的守财奴,他紧紧抓着他手中那些黑色的小牌子,翻来覆去的把玩着,嘴里念叨道:“杀了3个人,拿了些所谓的任务牌,我这个异端摇身一变就成为光明的象征了,你说这事儿……还真有趣。” 很自动的便过滤了他口中对教廷对光明的亵渎。 事实上莱茵-奥古斯都早在撒耶城的时候便学会了这一点,要不然他这个虔诚的信徒也完全没可能陪伴这个大异端度过整整的11年时光。 “杀了3个人?那是怎么回事?”莱茵微微皱眉,习惯了后者在阳光下无比刺眼的黑色头发,他便不觉得这黑发是如何的不能接受,只是有的时候他不能理解这个拥有一头黑发的孩子为何总能给他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他原本便该拥有一头黑发一样。 “小考验罢了。”黑头发的孩子漫不经心道了一句,随后他便终于将视线从他手中的小玩具上移开,望了眼身前不远处的圣地陵园,他像是随口而言,也像是刻意说给莱茵一样,轻声道:“想以后可以拥有机会步入这片陵园?相信我莱茵,你有机会的……不过,如果你是在为你的教父着想的话,那我看悬。当然,如果你可以说服你的教父屈服在教皇陛下的影响下,放弃对帝国中枢教区的控制权,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奇怪他能够猜到他的心思,到底相处了整整11年。 莱茵再次过滤了他的后半段话,反而是着重提起他漫不经心所说的‘小考验’,他皱起了眉:“据我所知,弥撒大人从来没有考验谁的习惯和嗜好,他一向都是只要接受了一个人,那他便会给这个人许多的畅通……尼采这很反常,你要留意一下,我想不出既然能够在教皇厅里那样袒护你,那弥撒大人为何又要给你所谓考验的理由。” “我知道对于教廷的事情你比我更具话语权,但莱茵,你知道我的习惯,这些事情我有分寸。当然,我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表示对你提醒的感谢。”很没诚意并且很干脆的再次拒绝莱茵的提醒,尼采看着莱茵,神情渐渐浮现不该有的玩味之意,他将他的眼睛放在耶路冷撒的最北,眯着眼睛道:“莱茵,还是说说你吧……你现在拥有一个机会,你有机会让你死了以后可以被埋葬在你眼前你脚下;但同样的,你也有机会让你死了以后可以被埋葬在圣城的北方,你会选择哪条路?” 北方。 那里埋葬着的是教廷圣城核心人物,便也是所谓教廷真正实权派巨头的人物,像弥撒像本杰明这些大陆的精神之父——而这一点便就跟莱茵身前的圣城陵园构成了绝对的对比,从某种角度来说,当然也可以被理解为教廷这数千年来,圣城外的实权派红衣大主教和圣城内的实权派巨头其实一直都存在着许多微妙的关系,这种关系可以被认为是竞争,同时当然也可以被认为是某种默契。 不过,跟往常一样。 莱茵明显不太想提起关于他将来的事情,他只是随意道了句等晚上见过圣女安洁拉以后再考虑这个机会的事情后,便再次将话题转移到了尼采的身上——不得不说,起码在今天,这两个曾经在撒耶城拥有一段合作愉快时光的盟友似乎并不太默契。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当年曾经问过我许多异端裁决所以及信仰点数和‘大审判术’之间的关系。”眼睛放在不远处的陵园上,然而心神显然是放在尼采手中的那些黑色牌子上,康坦帝都教区督主教莱茵平静道:“那么,这一切难道意味着你当年并不是仅仅跟我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莱茵,你再仔细回忆回忆……我有和谁开过所谓无伤大雅的玩笑吗?”尼采悄然深眯眼睛,面无神情道:“所以我说你眼下拥有一个能够介入圣城权势核心的绝对机会,即便安洁拉不会给你太多的帮助,我也拥有一定的把握让你站在教廷的金字塔顶端,俯瞰苍生。” 豁然转头的莱茵-奥古斯都面色骇然。 依旧平静的尼采接着道:“哪怕是教皇陛下手中的牧首权杖。”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来过我征服过 牧首权杖? 毫无疑问,要是从前不说本就慎重到极致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断然就没可能说出这样狂妄且肆无忌惮的话来,便是他说,那莱茵显然要么就会干脆的认为这是尼采的疯魔言语,再要么就是随意一笑认为是尼采‘有伤大雅’的一个玩笑;可现在他却真不可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因为身在教廷且处于教廷权势金字塔中游的他本身就极为了解‘大审判术’在教廷的恐怖影响力,这一点其实从教廷圣女,所谓神的使徒特定的资格中便可瞧出端倪,所以如果他身旁的尼采真的掌握了这样绝对神圣且禁忌的力量,那非但会使他这个新来的守夜者迅速在教廷拥有强悍的影响力,怕也更会直接打破教廷的许多平衡,甚至导致整个教廷面临一系列的洗牌重组——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将圣女安洁拉从撒耶小城带到了耶路冷撒的莱茵督主教也完全有理由肯定再出现这样一个只有神的使徒才能拥有的能力的人,那么这必然会让教廷或疯狂或沉沦!原因……很简单,在教廷这上千年的历史中,就从没有任何一个时期出现过2个人都拥有这种神的使徒才能够拥有的圣洁力量,‘大审判术’也始终都被教廷认为是真正的神的力量。 只是,他怎么可能掌握这种绝对神圣的力量?要知道他可是个黑头发的孩子啊,要知道他一头的黑发和黑色的瞳孔那本就意味着他根本就是被神所抛弃了的孩子啊,那他又怎么可能能够拥有这样神的眷顾? 一个异端,却拥有着象征着光明的教廷最圣洁的力量。 这个世界太妈疯狂了。 而更疯狂的是,这显然根本就是个最纯粹的事实。 …… 兴许是察觉到惊骇中的莱茵-奥古斯都豁然转身时眼中并没有掩饰的不敢相信和怀疑,然后就在莱茵张嘴但却说不出话来的时候,这个黑头发的异端孩子便终于收敛了他此时格外刺眼的平静,他微微笑了笑,毫无征兆的伸出右手食指,接着迎着莱茵督主教惊骇欲绝的神情,他眯起眼睛轻声呢喃:“审判圣光。” 于是一个格外有趣的画面便就成形于竖立着无数教廷历史上显赫红衣大主教的雕像,也埋葬着许多红衣大主教遗骨的陵园前:一个在大陆上被视为不祥视为异端的,拥有着黑色瞳孔的孩子手指尖陡然泛起一团跳动的光明圆球,断然比不上太阳的刺眼和灼热,然而那流淌着神圣气息的光明却就是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尤其是在那一头黑色头发的衬托下,这光明这神圣竟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在教廷攀爬混迹了近20年,心智也早已强大到他以为他再不会为任何事情而失态,即便是找到圣女安洁拉时也都只是微微一笑的莱茵-奥古斯都彻底的手足无措了……纵然他拥有再强悍的定力再强悍的心智显然也都不足以让他从眼前的这个画面中清醒过来,他就这样神情阴晴不定的看着面前的黑头发孩子,看着那个孩子指尖流淌着也跳动着的光明,一时间居然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他该如何再看待这个孩子,以及他接下来又该去做些什么,如何去做。 就这样站着,仿佛时间静止。 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以后。 那团光明像是终于成功灼烧到了他的眼睛,莱茵也便终于反映了过来。然而,反映过来后的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收敛他神情中的惊骇欲绝,他反而是迅速扬手,一道更为明亮更为浓郁的光明气息很快便迅速泛滥在这圣城陵园的周围,试图掩盖着尼采手中神圣气息的同时,他也终于拥有了开口说话的思维能力——他掩饰不住他的惊叹,惊骇,道:“我想我终于知道了这一次你的父亲选择与教廷全面开战的理由。” 当然知道莱茵是在用他的光明神术掩盖他‘圣光审判’气息的尼采收敛了他指尖的审判力量,接着他笑了笑,看着莱茵一脸的匪夷所思和震撼,他摇头道:“事实上,我的父亲还不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面色愈发的古怪。 连斯图雅特伯爵都不知道他的异端孩子所拥有着这样的禁忌力量?那他为何会让他知道这个秘密?这难道仅仅是能够用撒耶小城11年的时光便可以解释得了的?还是说他们的信任,他们曾经约定一个在教廷内一个在教廷外的协议?——显然,这都不可能,一直都很了解面前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是如何谨慎是如何多疑的莱茵也断然不会相信尼采会简单的因为信任,而将这个秘密告诉他。 那么,他今天所做的所说的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莱茵并没有去问出来,他只是看着神情淡然且从容,像是毫不知道他的出现对教廷意味着什么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很久后,才艰难开口问道:“还有谁知道你的这个秘密?” “据我所知,除了你,我没有再让谁知道过。但那并不意味着这个秘密就真的会永远是个秘密。” 莱茵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再次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平静了许多的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又问:“自从来到耶路冷撒后,我便意识到你似乎跟以前不大一样了,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为什么,或者说意味着什么……但现在,既然你将你的这个秘密告诉了我,那是不是说你已经准备要做些什么了?那么尼采,接下来你会做些什么呢?” 这个问题,尼采并没有正面的给出答案,最终他也都只是面无神色的看着眼前圣像陵园,突兀道:“我想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但既然插手了玛雅南方那件事情的教廷已经蠢蠢欲动,那我便当然不能等着他们一步步的做下去……莱茵,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等待。” “所以你选择了张扬选择了肆无忌惮。” 轻声叹息的莱茵简单道,然后他忽然便想起了他的教父,神情复杂。 …… 后来。 尼采没有跟莱茵再进行过多的交流,其实他跟莱茵在撒耶小城的11年里所培养出来的并不仅仅是关于一些协议合作之类的盟友关系,更有许多的默契,就像他选择将他最大的秘密暴露给莱茵的原因,莱茵必然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但他不会去问;而同样的,尼采也知道莱茵没有回答他关于他在教廷之路选择方向性的问题也是因为他同样知道莱茵目前的选择,所以他也不会追问下去。最终便只是站在圣像陵园的台阶上望着莱茵一步步走向他的信仰他的追求,他在心中期待着莱茵的辉煌。 他知道。 接下来等莱茵见到了安洁拉,那么等待莱茵就只能是荣耀和不朽。 然后。 莱茵消失在他的视线,尼采再次回头瞧了眼陵园里矗立着的那些圣像后,便终于决定暂时离开这象征着光明的圣城——似乎确实是走的有些突兀了,尼采自己都觉得还没来得及感受圣城耶路冷撒的神圣圣洁气息便就离开好象真的有些不应该,但不管怎样,该走还是必须得走,因为在圣城外还有许多的事情,许多的人在等着他,他这趟来圣城也终究仅仅是为了得到正式的守夜者身份罢了,至于教皇厅,至于那几位精神之父,距离他到底还比较遥远,他能够跟随弥撒的脚步一睹几位精神之父的威严,其实已经是他的莫*幸,尽管他当时的张狂注定了下次的见面必然不会太过愉快。 走在通往圣城外的道路上。 一个人独自行走的尼采显然格外引人注目,因为在圣城里每日都感受着主无处不在气息的人们明显都是格外虔诚且圣洁的信徒,他们这些人也必然会对这个黑头发的孩子有着与生俱来的排斥感和厌弃感,所以本来一脸平静和虔诚的他们在望向尼采时都会迅速带上几分厌恶的神情,以及下意识的做出躲避的动作也都再正常不过——这些,尼采自然不会介意,并且实际上他非但早已习惯了这些人的神情这些人的动作,更是在这些人下意识对他产生的恐惧感中,让他感觉有些滑稽。 毕竟,这里是圣城,是跟他这个异端格格不入的耶路冷撒。 当然,厌恶再多排斥再多,这一路上尼采必然会走的十分平静,原因自然便是因为他这个异端之所以能够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耶路冷撒的道路上,那显然只能有一个原因,并且还是这圣城里几乎人人都能够知道的原因,尽管他并没有穿着白袍,也没有戴上标志性的红手套。 …… 耶路冷撒城外。 终于有机会再次从轮廓从整体上去看这座圣城的尼采停下脚步,他望着眼前象征着光明的巨大城堡,再望着城堡上空那团白雾所笼罩着的朗朗天空,感受着自城堡上传来的让人顶礼膜拜让人心生敬畏的浩然圣洁气息,他这个在教皇厅狂妄放肆了一把的黑头发异端悄然眯起眼睛,不知死活的喃喃道:“我来过,我留下过我的脚步,所以我还需要征服过。” 第二百八十四章 洛克菲勒的蚊子 由于高坐云端俯瞰苍生的圣城耶路冷撒断然不可能落入凡间和大陆上的寻常城镇相依相邻交错盘踞,那在圣城附近便自然不可能有所谓城镇可以作为落脚的地方。不过,这倒也不意味着走出圣城的尼采便就只能露宿荒野,实际上自从许多年前圣城终于向世人揭开了其神秘面纱后,因为前来朝圣的虔诚信徒实在络绎不绝,在耶路冷撒城外的荒野上便也有了一座座或简陋或豪华的酒馆酒店拔地而起;而这其中有一座名叫‘洛克菲勒的蚊子’便就是尼采在圣城外的落脚点。 很有趣的一家酒店。 不仅仅是名字有趣,其建筑格局和经营方式是尼采在这世间见过最有趣的一家:建筑格局是呈这世间罕见的四合院结构式小屋,而经营方式便是根据这种格局衍生了酒店老板即便是在生意最高峰的时期也只接受4位客人的有趣方式;不过,客人是少了,可这种经营方式肯定造就入住的价格极为不匪,那很自然的,能够入住‘洛克菲勒的蚊子’的人也必然都是非富即贵。就像眼下酒店里的4位客人,除了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以外,剩下的在尼采入住时,据酒店老板介绍也都是康坦帝国真正雄踞一方的大贵族——当然,这些终究跟尼采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当初之所以选择这家酒店,除了环境简单干净外,主要还是因为它的安静,而这种安静在夜晚对于尼采来说便就显得格外重要,他也确实是有熬夜处理一些事情的习惯。 此时。 尼采便就是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翻看着手中刚刚从帝都送来的各种消息,很多,也很杂,因为没有了胖子艾伦这个不合格的管家为他整理这些消息,他便需要自己动手一个一个的去看去筛选,这件工作当然不是平民傲娇-娘诺娃可以完成的,她撑死也就是在这几天将这些消息集中在一起便就是了——南方的联盟依旧平静,既没有进一步侵犯玛雅领土的意图也不敢表现出际遇康坦帝国的打算,他们就在教廷光辉的笼罩下有条不紊的持续稳定着刚建国时期的不平衡;这是尼采留在联盟的卫斯理等6名骑士送来的消息,尼采看了一眼便就搁在了一旁;随后他拿起下一个信笺,简单看了遍威廉对目前帝都情况的分析,感觉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常之处,自从南方那件事情爆发后,阿尔弗雷德候爵这些显然都以帝国为重的大贵族们似乎也都暂时的放下了对斯图雅特的仇恨,这倒的确算是一个好消息。 一切都显得波澜不惊。 明亮的魔法精石下,尼采就这么简单却细致的看着一条条来自帝都的消息,感觉确实有些乏味……而也是这乏味导致尼采刚要放下手中的这些消息打算起身活动时,他却突然注意到手中的白纸上赫然写着关于马修少爷的动向,于是这就让尼采不得不慎重了下来,自从奇古拉以后,他就一直是在试图了解这位马修少爷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情,但遗憾的是,那时并没有回到帝国的马修少爷好象凭空消失了一般,竟然不露任何痕迹,这也成为后来即便尼采回到了家中也都不能太过安心的一大因素,他当然知道马修少爷的执着注定了他根本不可能放弃。 “在联盟教区新来的教廷负责人经分析,似乎便是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马修少爷。” 威廉最让尼采赞赏的便是这点,他很少给出需要让尼采去仔细分析的消息,基本上但凡从威廉手中过来的消息,他都会仔细推敲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就像眼下关于马修,尼采也确实很愿意相信威廉的分析。只是,相信归相信,可尼采想不通马修这个圣事部的第5执事怎会摇身一变就成为联盟教区的负责人?难道他不担心他的这个敏感身份很有可能遭受帝国的怀疑,导致其整个阿尔弗雷德家族都被波旁所猜忌?再者,他的家族阿尔弗雷德对这件事情又该如何处理? 这应该是这所有消息里最值得他重视的一件事情吧。 尼采皱眉想了片刻,拿起鹅毛笔在白纸上做下一个标记然后放在案头,紧接着便又翻向了下一张,这时的他自然想到兴许越重要的事情就放在越后——不出意料,接下来这则消息便是关于斯图雅特银行的事情,在海曼家族背叛帝国后,由于海曼家族本身就是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最大的投资者,当时的尼采确实担心海曼家族猛然抽回所有投资,然后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便就只能面临绝境;可反常的是,后来海曼家族并没有作出这种举动,他们似乎也相当愿意跟斯图雅特继续维持着目前的合作关系,这也一直都是尼采想不通的事情。而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这封来自帝都的消息上,却又写着艾德默哈家族与海曼家族向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总部申请在联盟成立分行,他们似乎非但不会取消和斯图雅特家族银行的合作,更反而是向打算进一步的将合作继续进行。 这到底是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斯图雅特银行所能够带来的利益? 尼采悄然眯起眼睛,莫名其妙的微笑了起来。 他想起了他的‘朋友’,昆廷少爷。 …… 再往后,兴许便是威廉认为这所有消息中最重要的一个消息了,那是来自安娜的一封信,信上一如既往的在跟尼采陈述着安妮的情况,以及她的一些小心思,这自然只能是让尼采看的很温馨,微笑也始终挂在他的唇角——不过也是他微笑看着安娜来信之时,他的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并且伴随着来人很快犹如一头小猫似的坐在他的腿上扑入他的怀中,他便只能暂时的放下信笺,然后将视线放在腿上的小女孩身上。小女孩自然只能是潘多拉,这几天他在圣城的时候,潘多拉和诺娃便也一直等在这里……他笑着揉乱潘多拉一头好看的金发,轻声问怎么没睡? 潘多拉情绪显然不太好,她闷声说睡不着啦,闭上眼睛就是噩梦啦。 尼采只能叹息,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即便换了名字也不可能失去记忆的潘多拉始终在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她父母临死时的场景兴许就是她一辈子的噩梦,只是知道又能如何?他下意识的更温柔的抚摩着潘多拉的脑袋,努力试图微笑,却颓然,于是只好打起精神,强笑道,要不然等会儿跟我一起睡? 潘多拉好看的眼睛瞬间绽放光芒,但却昙花一现,随即她又低下刚抬起的头,趴在尼采的腿上,懒懒道,可是诺娃姐姐说等我的胸部规格跟她差不多的时候,你才会喜欢让我陪你睡觉啦。 差点没一头栽到书桌上。终于意识到把潘多拉交给那个已经疯魔了的平民傲娇-娘是多么失策的尼采勃然大怒,诺娃呢? 自然瞧得出她的尼采哥哥是佯怒的潘多拉抬了抬眼,随意看着门外,说应该睡了啦,刚才在是一个人外边花园啦。 话音刚落。 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声由外传来,直接打破这维持了差不多一夜的平静之余,也让尼采跟潘多拉同时愕然,接着很默契的便走向门外。 …… 果然是没有睡觉的平民傲娇-娘诺娃。 果然是没有睡觉的平民傲娇-娘诺娃很不小心的再次酿造惨剧。 事情的经过不复杂,没睡觉的诺娃一个人在花园里估摸着是思念她远在奇古拉的好姐妹艾丽丝,可凑巧的是,住在尼采等人对面的一位大贵族少爷刚好瞧见了这一幕,于是看着花园中孤伶伶的站着一个神情落寞的美丽姑娘,这位少爷很自然的暗里着迷,毕竟,不说诺娃本身就长的相当诱惑,便是这样的花园这样的夜色这样的环境,她一个人站在那里,确实就很容易的让人联想到某位寂寞的贵族小姐在等待着她的白马王子,于是刚跟一帮出身都不差的哥们来圣城‘朝拜’的这位少爷心痒痒了,想打秋风吃独食了,瞒着同伴一个人就跑到花园试图搭讪这位美丽的小姐了——多浪漫的一场邂逅啊。但遗憾的是,美丽的小姐显然没这种浪漫邂逅的的心情,本来就在想着奇古拉艾丽丝的诺娃兴许是以为她还在奇古拉拉着她的‘秩序’佣兵团飞扬跋扈,兴许也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对贵族一向的憎恨,她很干脆的就直接说了一个字,滚。 这位少爷肯定不会生气啊。 多么有性格的一位小姐,再加上这位小姐长期修炼而拥有的曼妙身躯,要就这么唐突佳人那才王八蛋咧,于是这位少爷很幽默也很风度很迷人的微笑,说好啊,敢问小姐芳闺何处,小人这就滚去。 悲剧的是,平民傲娇-娘诺娃显然不具备这种幽默,她当时就勃然大怒,所幸,理智还是让她克制,她也没忘记那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一直交代她的事情,她还是强压怒意打算转身离开——这么一来,少爷不乐意了,被你骂了一句就这么完了?怎么可能,因此少爷下意识的就微笑伸手试图拉住诺娃,一动手就铁定完蛋了,要知道,美丽的诺娃在斗气领域内的天赋也是令人发指的,再加上厮混佣兵团的过程中,跟那些粗犷的雇佣兵们调笑多了,她又学会了一个必杀技,这位少爷直接歇斯底里的惨嚎便就再不可避免。 撩阴腿。 于是尼采出来的时候便就看到了这样有趣的一幕,本来风度偏偏英俊潇洒的某少爷就跟头兔子似的极为不雅的捂着身体某部位蹦来蹦去,真愉快真爽啊,爽到脸都绿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真粗鲁啊 惨绝人寰啊简直是。 划破寂静夜空的惨叫声可不仅仅是让尼采跟潘多拉第一时间从房内赶了出来,几乎就在那位扮兔子的少爷捂着身体某重要部位跟团虾米似的倒在了地上的同时,从尼采房间对面的4间房中很快便也走出3个年轻男人,都是神色不善脚步飞快,除了最后的那位还算整齐披了件黑色外套外,其余两位甚至都只是穿着睡袍便赶了出来。然后,等看见他们同伴倒在地上的惨样,两位只穿着睡袍的少爷几乎都没顾上跟他们对面这一幕的始作俑者表现出他们的狰狞,便连忙伸手试图去扶起他们的同伴。可问题是那个部位受了重创后怎能轻易站起?所以倒在地上的少爷死咬着牙说不出话,只能摆手示意都不要动他。再然后,刚出来的这3位少爷显然都瞧出了确实受伤不轻,只能先放弃扶起同伴的他们,看着他们同伴的惨样,一个个倒抽凉气之余几乎是下意识的也都往各自那个部位捂去,不过好在很快他们便意识到了这个举动的不雅,也意识到这个时候他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找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算帐,于是接下来便就顺理成章,穿着睡袍站在左侧的那位像是跟地上那位关系最好,他一脸阴沉,紧咬着牙看着傲娇-娘诺娃,像是明知故知,但其实是为了彰显他们威武不凡的气势,很有范儿的直接问道,谁干的? 没有了刻意卖弄风尘味的诺娃神情冷漠,骄傲且不屑。 这可实在不是一个良好的态度,3位少爷瞧这架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直接忽略了这个模样挺俊俏的小妞身后站着的黑头发年轻男人,只是盯着诺娃,等气势和气氛都酝酿够了,还是开口问话的那位少爷狰狞笑道,我们弗森少爷看上你那是你最大的幸运,你个狗-娘养的婊-子不知道珍惜就算了,还找死?——不奇怪这位少爷的出口不逊,都是大贵族子嗣,那他们显然已经瞧出诺娃不可能是什么所谓的贵族小姐,这可不是仅从诺娃的女剑士装扮上瞧出的,关键是那一脚太给力,也没听说过更没见过会有哪家贵族小姐居然会使撩阴腿如此霸道的招式啊。 诺娃终于有了反映,却只是冷哼了一声,继续骄傲。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傲娇-娘啊。 3位少爷像是终于也再不打算忍受他们怒火了,两位穿着睡袍的少爷握起的拳头也隐隐泛起了黄色的斗气色彩,明显是打算亲自动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剑士——不过,就在他们狠狠盯着诺娃握拳打算动手时,他们身后那位一直没说话神情也一直都很冷静的年轻男人倒突然阻止了他们,然后上前一步,似乎终于注意到女剑士身后的黑头发年轻男人,口吻慎重,却反常的透露股戏谑劲,我知道你是谁,黑头发黑眼睛,这可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尼采-斯图雅特最独特的标志。 确实如此。 尼采自然也不会奇怪这位相貌英俊,气质跟马修有些相似的年轻男人能够认出他,他也很清楚这几位少爷既然都是雄踞一方的大贵族子嗣,那智商和见识便也显然不会跟他们的身份太不搭调,因此,提到了他,他便当然只能站出来,微微笑了笑,还是牵着潘多拉小手的他轻轻点头,却很奇怪的没有说话,就像很简单的在跟他们打着招呼。 这位美丽的女剑士是你的扈从? 年轻男人再问,尼采犹豫了下,轻轻摇头,本来就不是他的扈从嘛,他跟诺娃的关系也就是合作的关系,要知道诺娃可依旧是‘秩序’的副团长。于是对面那位年轻男人也笑了笑,像是轻松,可尼采却就是奇怪的感觉到他似乎是有些失望,他又问,那这位女剑士跟您是什么关系?尼采没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倒是他身前两位穿着睡袍的少爷明显是缓了口气,放下了最一开始知道他们对面年轻男人竟然就是斯图雅特继承人所产生的忌惮后,那位穿睡袍但却没有说过话的少爷用略显恼怒的口吻道,尼采少爷,既然不是您的扈从,而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竟然敢如此重伤弗森少爷,那根据帝国贵族律,我们要处置她想来您也不会介意吧?您兴许还不知道,弗森少爷是纽约顿候爵家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并且他的教父可是路克兰行省教区的红衣大主教玛索大人! 候爵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兴许不足以让尼采重视,可路克兰行省的红衣大主教玛索,这便实在是一位尼采必须得敬畏的大人物,尽管在神圣大陆所有的红衣大主教中,不提跟康坦中枢教区的迦叶相比,即便是玛雅凯旋教区的桑提,这个玛索也远不能相提并论,但问题是终究是位红衣大主教,整个路克兰行省的精神之父,那便当然也算是教廷圣城外的一大巨头;再者,算上路克兰行省其实就在附近跟教廷圣城也不太遥远,那这位玛索红衣大主教跟圣城里的巨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几乎也都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尼采下意识的错愕不可避免。 一时间像是真没想到这几位少爷居然来头如此强悍一样,他再次看向地上那位弗森少爷时,神情便就变的极为复杂了,尽管,他这复杂只是感慨这样一个愚蠢的家伙居然有这样显赫的身世,可落在别人眼中,显然就只能等同于畏惧——对面站着的那3位少爷是如此理解的,那同样的,尼采身旁的诺娃显然便也会这样理解。 她表现出了几许慌乱的意思,看来曾经得罪阿尔弗雷德继承人后导致她姐妹2人几乎在整个大陆都不能生存的悲惨往事已经让她潜意识中对这些大贵族子嗣们有了一定程度的畏惧……可慌乱归慌乱,畏惧归畏惧,要让诺娃就这样服软自然也不太现实,这个从头一路骄傲到尾的平民小母鸡看着尼采的错愕,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也不愿意为她再得罪这些大少爷们,可莫名其妙的就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但她终于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决然踏前一步,沉声说,我做的事情我一个人负责。 这才让尼采从错愕中回复了过来。 极为复杂的看着诺娃,又看着对面眼见他表现出了敬畏而下意识的又骄傲跋扈了起来的3位少爷,他忽然很古怪的问诺娃,你踢的是左边还是右边?科学研究证明要是左边那颗蛋没事,那估计你还能找回一条活路。只是,也只能是活路,我估摸着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诺娃扬了扬唇。 没理会尼采古怪言论的她骄傲的扬着她的头颅,都踢中了。 尼采无语,本垒打啊,意味着纽约顿侯爵大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很可能就这么断子绝孙了啊,他皱眉,轻声道,这事儿不好办了。 当然不知道尼采所说这事不好办究竟意味着什么的诺娃终于表现出了她的厌恶,她看了眼尼采,没说话,但尼采就是知道她肯定是在心中鄙视着他的懦弱,因为自从带着这个骄傲的小母鸡回头帝都后,诺娃就一直是在这样的鄙视着他的,原因很简单,回到帝国后诺娃本来是想回去看看她跟艾丽丝的导师以及家人,但那时尼采不让她出去,说是她不能被阿尔弗雷德的人看到,所以诺娃肯定会有怨气,然后这怨气一路积压,最终造成她今天晚上心情极度郁闷,出手不知轻重也就不可避免。 那再加上这档子事……她厌恶很正常。 …… “我说过,我做的事情我自己负责。” 再次留下这样的一句话,诺娃便径自又踏前一步,恰好跟那2位蓄势待发的少爷形成对峙;那2穿睡袍的少爷显然是在等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态度,见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只是耸了耸肩没再说话,他们便当然以为是等到了确切的答案,都没说话,很自然的就认为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显然不会为这个卑贱的女人而得罪纽约顿家族以及玛索大人,毕竟,这位尼采少爷也没必要这么做……所以晃了晃脖子,2位少爷再看了眼依旧躺在地上翻滚的弗森,他俩就这样握着拳头猛然砸向了女剑士诺娃,根本不带所谓的怜香惜玉,真是俩王八蛋。 只是,气势是有了,问题是实力根本构不成对比。 在撒耶森林中时便具备绿阶实力的诺娃又经过1年多的历炼,显然只能更强大,于是没过多久,这俩少爷便只能跟弗森一样倒在地上,并且下场跟弗森少爷相比也好不了多少。 瞠目结舌。 连披着黑外套的那位始终优雅的少爷都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 然而,更是让他意外的是,这显然仅仅是个开始。 等豁出去了的诺娃将这俩少爷放倒在了地上,尼采估摸着也是觉得那俩穿睡袍的拉风少爷再没反抗的能力了,这才松开一直蠢蠢欲动的潘多拉,抬脚上前,没理会诺娃深凝着眉的莫名其妙,他异常轻松的就走到地上那3位身前的少爷,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就在连黑外套少爷都费解的同时,他陡然一脚踏在了两颗蛋估摸着都全军覆没了的弗森少爷手臂上,毫不理会杀猪般的惨叫声,他喃喃道,真傻逼,我的女人都敢调戏,不付出点代价你们这帮王八蛋还真就以为我这个异端仅仅是吓唬人的名号呢。 真粗鲁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只想简单且干净的活着 两个意外。 如果说容颜惊艳也散发着野性诱惑之美的女剑士诺娃居然具备着绿阶程度的强悍实力算是一个意外,也确实是为这帮来自路克兰行省的大少爷们带来震撼,但还不至于是带来震骇的话,那么接踵而来的第2个意外无疑便会让这4位少爷甚至包括诺娃也都感觉震惊,这不仅仅是因为尼采悍然一脚踩断弗森-纽约顿少爷时所表现出来的残忍与干脆,更是因为没人能理解前一刻还貌似是完全不打算因诺娃这个骄傲但却卑贱的平民少女而得罪眼前这帮少爷的他究竟有什么理由会突然做出这等事情来?只是因为这个女剑士是他所谓的女人?这不可能,再没有谁会比这4位少爷们更清楚,在贵族世界的体系中,平民女人再优秀再有味,那也都只能是玩物的代名词。所以既然是玩物,那为了一个玩物,为了在一个玩物的面前表现所谓的气势,就这样贸然跟整个纽约顿家族开战,甚至是跟整个路克兰行省的精神之父叫板,是不是也太不靠谱了些?传闻中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似乎也并不是这样一个愚蠢的人不是? 所以错愕与震骇便就顺理成章。 只不过这个顺理成章的意外显然跟尼采没有丝毫的关系,他也没有去理会身后诺娃神情复杂下的愕然,就这样干脆踩断了弗森少爷的右手臂,他满是不屑与怜悯的俯视着后者凄惨到狰狞的神情,一直等到他再没有力气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嚎声,这才缓缓收回他的脚,然后,依旧是没有望向他对面站着的那位披着黑外套的年轻男人,只是很简单的跟有些不知所措的诺娃说,闹够了没?疯够了没?发泄够了没?要是够了的话就赶紧回去睡觉,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一早估摸着我们还要赶路。 轻描淡写。 兴许在他眼中发生在‘洛克菲勒蚊子’的这件事情估摸着连个小插曲小波折都算不上。只是,他究竟有什么理由这样轻描淡写?难道他就真的不知道纽约顿侯爵家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很有可能就这样断子绝孙很有可能导致斯图雅特家族再多出一个类似鲁兹卡家族式的‘血仇’的敌人?还是他真的不知道整个路克兰行省的精神之父对于他这个刚披上守夜者皮的异端究竟意味着什么? 真是头肆无忌惮到让人咬牙切齿的畜生啊。 披着黑外套的年轻男人要不是从他的黑发和黑眸中完全可以断定他必然就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那他兴许真会怀疑他的判断是不是彻底的错了,因为就他所了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那根本就是个冷静谨慎细致到了极致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眼前这副跋扈嚣张且肆意的混蛋形象?一时间,他真是有些困惑了,很清楚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结束的他愣是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出来。毕竟论武力,他们这帮本就出身圣城附近路克兰行省的显赫少爷们也从来没有出门带着扈从的习惯;论帝国律……看看眼下的情况吧,跟眼前这头异端还有讲帝国律的可能吗? 似乎他所能做的就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头异端跋扈后张扬离去?他犹豫,看着身前地上不时发出呻吟声的2位穿睡袍的同伴,以及已经再没有力气,只能断断续续惨叫的弗森少爷,终于还是在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即将离去前开口道:“尼采少爷,恐怕你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也不知道这3位少爷的家族几乎就是整个路克兰行省的象征……你要知道,帝国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那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因为你斯图雅特家族而导致整个路克兰行省对斯图雅特不满,那为了防止艾德默哈家族等类似事件的再次发生,估计皇帝陛下纵然再如何的信任斯图雅特,也都不可能轻易放下这件事情吧?” 尼采豁然停下脚步,转身,神情戏谑。 “听着,我不管你是谁是哪个家族哪位大人物的继承人,也不管你为何从头到尾都想让我面临这样的一个‘大麻烦’,总之我也没打算让这件事情就这么简单结束……回去以后告诉纽约顿候爵以及玛索红衣大主教,过几天我会亲自到路克兰行省拜访他们。再就是其实我个人认为作为同伴,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便是带着这3位少爷赶紧往圣城赶去,那里终究有着海量的光明牧师,运气好的话弗森少爷兴许还能拥有一颗勉强能用的蛋,当然,前提是你愿意帮你这几位同伴的忙。” 年轻男人神情古怪。 真没想到即使到了这关头,这位有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也依旧没忘记给他留下一个‘大麻烦’,这就是所谓的眦疵必报吗?他苦笑摇头,没再理会斯图雅特继承人干脆的离去,看着翻滚着地上的3位同伴,喃喃道:“想挑拨他们跟我之间的关系?问题是这有什么好挑拨的?即便我本身就是想你伤害他们然后他们怨恨你,可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 …… 回房间的路上即便尼采知道诺娃肯定会问他一些问题或者说一些话,可他就是没给诺娃开口问他的机会,他走到他的房前便直接将潘多拉交到了诺娃的手上,然后说什么都不用问,你就当我今天也发了疯便就是了。接着,同样没给欲言又止的诺娃开口说话的机会,他就已经是关上了他的房门,只留下了愕然后有些小恼怒的诺娃和貌似茫然实则人小鬼大的潘多拉面面相觑——再然后,似乎这个小插曲便就如此结束,拥有再多的疑问诺娃也都只能埋在心里。然而,不得不说这只能是尼采单方面的认为,他也确实是不够了解平民傲娇-娘诺娃同样拥有的偏执。 深夜。 从小在鲁兹卡家族复仇阴影下已经锻炼出敏感神经的尼采很轻易的便被推门声所直接惊醒,然后等他坐起身来,不出意外一眼便就看到果然是没死心的诺娃站在了他的门前,他皱眉,看着已经换下了武士装的诺娃,迟疑片刻,终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漆黑的房间只有窗外皎洁的月色斑斑驳驳洒在房内,尼采自然不可能看清门口诺娃的神情,他只是这样跟诺娃对视着,一直到大约5分钟后,诺娃才终于上前几步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这便终于让尼采看清了她,没有了习惯性看着他时的不屑与骄傲,只是纯粹的面无神情,像是平静,但她先天发育极为良好的胸脯不停的颤抖显然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她的慌乱——没猜错的话,尼采当然可以肯定这必然是诺娃第一次深夜走进一个男人的房间。 “为什么要理会我的事情?你不是说过不管我遇到怎样的危险那也都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吗?你不让我回去看我和艾丽丝的父母以及我们的老师,不就是担心惹上麻烦吗?那你为什么就不怕今天的麻烦了?难道只是因为那个红衣大主教和什么纽约顿家族都没有阿尔弗雷德家族来的让你忌惮让你害怕?” 果然还是这些类似废话的问题。 尼采皱起的眉没有平复,他自然不可能跟诺娃说既然斯图雅特家族已经决定向教廷全面开战,那拿这位玛索红衣大主教当成一个切入点其实是必要的事情——所以他便只能跟先前一样简洁且干脆的道,我说过,这些问题你不需要问,就当我跟你一样发了次疯也就是了。 诺娃紧紧抿唇,看着坐在床头的尼采,她道,我需要一个答案。 真是有些头疼的尼采其实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氛围,尤其是这时的他已经注意到在诺娃那一身薄薄的白纱下兴许再没有了其他的衣裳……他以前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类似艾德默哈夫人和温莎夫人也都在他面前这样的肆无忌惮过,只是那两个大熟女当然跟此刻的诺娃情况很不一样——他尽量不看诺娃,心知要是没有个真正的答案估摸着诺娃真就不可能离去的他犹豫再三,终于还是皱眉道:“不让你去探望你和你姐姐的父母与老师,不是说我怕阿尔弗雷德家族发现你们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是你想过没有,你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兴许当时会高兴,可你能够一直陪伴着他们吗?再者,要是阿尔弗雷德家族的人真注意到你了,他们不会对我怎样,可能有我在,他们也不能对你怎样,但你的家人呢?你在意的那些人呢?难道你在奢望我也会将他们留在斯图雅特家族?如果是,很抱歉我必须得告诉你,这不可能。” 这便是真正的答案了。 依旧紧紧咬着牙的诺娃沉默,然后沉默了很久很久,她迟疑,可依旧是深深的吸了口气,呢喃道,你刚才说,我是你的女人? 尼采错愕,英雄救美后美人以身相许的狗血桥段就这样在他上应验了?——他很所谓的耸肩:“你知道的,我不过是随口说说。” 她艰难的笑了笑,似乎是试图在让她轻松下来:“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尼采少爷……”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尼采为尼采少爷。 “这是我自愿的。” 说着,她很突然的便脱下了她身上的白纱,再次一丝不挂站在尼采身前的她没有了上一次的歇斯底里也没有了上一次的激动难耐,她只是平静,从头到尾的平静,便连走向尼采床前的时候都是异常的坦然和平静……这自然是让尼采有些意外与错愕,甚至是在诺娃走到了他床前,躺在了他身旁时,他都还没反映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着赤-裸着曼妙身躯的诺娃就这样躺在了他的床上,他的身边。 “不管你将来会怎样对我,不管我将来会是怎样的下场……尼采少爷,我只希望您可以保护好艾丝丽,让她可以简单干净的活着,不要像我一样……这么累。” 她悄然闭上眼睛,有眼泪滑过她的眼角,打湿了她的金发,凄凄哀哀。 第三百八十七章 坚持 谁都有谁的面具。 贵族或矜持或优雅或刻板或残暴是面具,商人或奸猾或狡诈或虚伪或豪放也是面具,那么平民或畏缩或懦弱或勇敢或骄傲便当然也还是面具。只不过跟贵族与商人为利益而展现出的各式各样丰富多彩面具所不同的是,平民的面具大多时候都只有一个最简洁的存在目的,那便是生存: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表现的更畏缩更懦弱一点,然后因此或者希望得到主的垂怜,或者企求贵族可以因为他们的弱小而留给他们更多的生存空间;而同样也是为了生存;还有一部分平民便会选择勇敢选择骄傲的跟贵族对抗,试图寻找另一种生存的机会,这是他们从一出生便需要面临的选择——毫无疑问,选择后者的平民必然都是最勇敢最无畏但同时也是活的最累最危险的一种人,这不仅仅是因为假装懦弱假装畏缩实在要比假装勇敢假装骄傲更简单许多,更是因为一旦选择了骄傲选择了勇敢,那便注定需要一辈子骄傲勇敢下去,不能有任何一次松懈……任何一次的松懈也都很可能会葬送掉他们最后的生存勇气。 就像诺娃。 这个从小生长在帝都学院周围也大都是贵族子嗣的平民姑娘便是纯粹的一路骄傲着。她那时即便是帝都学院最受人尊敬的老院长的学生也确实在老院长的庇佑下没遭遇过太大的磨难,但不可否认她终究还是个平民,所以她就当然避免不了那些贵族少爷们对她肉体的觊觎,以及那些贵族小姐们因嫉妒而产生的各种厌恶与嘲讽。那在这种情况下,她选择骄傲的昂着头颅去反击便也再理所当然不过,毕竟,一方面除了老院长的庇佑,另一方面那时在同龄人中强悍天赋也早便体现了出来的她也必然清楚,这不仅仅是个有着贵族与平民的世间,还是个强者为尊的世间,所以崇尚拳头的骄傲着其实也可以说是诺娃最根深蒂固的生存法则——而后来,因为她的生存法则促使她悍然向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抽出大剑导致她跟她的姐妹艾丽丝不得不走上逃亡的路途后,她便当然更是只能骄傲下去,要知道,在逃亡的路上她可再不是仅需要面对贵族,她同时还需要面对一切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灾难,就像玛雅古兰卡时的‘战争之王’佣兵团,这一切的遭遇也都要求了她根本不能软弱,只能变本加厉的骄傲下去……尽管她很清楚要维持她的骄傲确实很难。 可她没得选。 一个不过18岁的少女,便就这样倔强坚强且骄傲的一路面对着所谓贵族以及所有的灾难整整2年,这其中有多苦有多累有多辛酸又有多委屈,谁知道?谁又能够理解这样勇敢的诺娃究竟是如何的辛苦?如何的疲惫?兴许,除了她的好姐妹艾丽丝以外这世间便再没有谁能够理解了……便连尼采也都只能大致的知道诺娃与艾丽丝这对曾经的帝都姐妹花活的是多么艰难,但却永远不会知道她们活的有多累,多苦。 他就这样近乎漠然的看着闭上了眼睛一丝不挂躺在他身边的诺娃。 确实不知道为何她会突然便放弃了她用来抵抗这世间一切肮脏的骄傲面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让她宁愿放弃她最后的生存勇气……仅仅是因为累因为不想她的好姐妹再继续跟她一样累吗?尼采不知道,可不知道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他不能答应诺娃,一旦他答应了帮她照顾艾丽丝,那么属于诺娃的一切坚强便就很可能直接消散,从而导致她再不会有从前无畏的骄傲了——不得不说,尽管尼采也清楚从前属于诺娃的骄傲很愚蠢,但他欣赏这种愚蠢的大无畏……可同时,他也不能拒绝诺娃,因为那只会进一步的摧残这个可怜的少女。 真是个无解的难题啊。 尼采自嘲的扬了扬唇角,却有些凄凉。 …… 不知过了多久。 甚至久到一丝不挂的诺娃因呼吸的愈发局促而导致她跟年龄很不相符的大胸脯几乎已经可以用此起彼伏来形容了的时候,始终坐在床头没有任何举动的尼采终于有了动作,与此同时,诺娃也突然感觉到一只手很不温柔几乎也可以说是相当粗鲁的便握上了她从没有被人侵犯过的高峰,紧接着,她甚至都来不及擦干她的眼泪来不及慌乱也更来不及痛或羞,这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声音便已经响在了她的耳边:“总算是拥有跟你这大胸脯相趁的头脑了,长大了,聪明了,学会用你最大的筹码跟贵族谈交易了,挺好。不过诺娃,不管我答应你的条件与否,在此之前我还是想确认一件事情——你确定在这2年里你没有被任何人碰过?你要知道,我可是有洁癖的,并且心理上的洁癖尤其固执。” 跟这只手的温度一样。 紧紧咬着牙的诺娃没有出声,遍体冰冷。 然后一边喃喃感慨着真软啊真坚挺啊也真像个处女啊的尼采猛然掀起被子,翻身便压在了诺娃的身上,浑然不顾他跟诺她此时的距离不过也就是隔着他一层内衣的距离,他一手绕着诺娃柔软的金发,一手像是仍舍不得离开那块坚挺的高地,自言自语继续道:“你说曾经敢反叛贵族意志,也有勇气为了自己而抛弃父母抛弃老师的姑娘怎么会突然就投降了呢?不是总号称永不屈服总是在我面前像只骄傲的小母鸡吗?你的骄傲呢,你的勇气呢?就这样简单的被那几位路克兰行省的少爷给吓没了?真遗憾啊,你要是早点说你快抗不住了,那早在奇古拉的时候我就可以安排一出这样的戏码啊,省的我还绞尽脑汁把你从奇古拉一路给带回来,浪费时间不说也浪费我的心思我的耐心不是?不过还好,你总算是想明白了,你看这样不挺好,你满足我,我满足你,你以后再不需要辛苦的活着,也不需要强打精神努力的骄傲抬着头,就可以轻松的获取富贵生活,同时也不必再担心阿尔弗雷德的问题,这多圆满。” 诺娃还是没有出声,紧闭着眼睛的她依旧微微颤抖。 然而本以为说完这番话很快便会为她带来狂风骤雨的尼采却依旧保持着这样让她难堪的姿势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他今天的话反常的格外多,叹息后很突兀的便又道:“装深沉玩沉默那?这不行啊诺娃,你看我趴你身上都调情这么久了,你没点反映不说你也不配合啊,到底懂不懂情调有没有点职业精神?你这么僵着怎么履行你来进行的交易?我看啊,实在不行你还是等回帝都后先向帝都椰盾红灯区的那些女人学习学习再来完成这个交易吧,不然挺愉快的一件事情也没意思了不是?” 依旧沉默依旧颤抖。 不过后来她终于还是木然有了反映,她伸出她修长的手臂,像是打算去帮尼采脱下他身上最后的衣服。 “擦干你的眼泪先,不然败了我的兴致这交易只能结束。” 毫不客气的一句话,不难想象换是从前的诺娃,兴许此刻的她已然是勃然大怒了,然而眼下她显然不会,并且非但不会反抗,她更是顺从的犹如机械木偶般,很乖巧的便用她的手臂去擦拭她的眼泪。 只是越擦越多,泛滥如潮。 但她还是没有睁开她的眼睛——或者说她还是不敢睁开她的眼睛。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你跟你的好姐妹艾丽丝关系那么好,又是同一类人基本上也都有着共同的心思,那你说以后她会不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选择?她会不会也用你的这种方式来乞求我可以让你不要活的那么累?要真这样……那就更好了,也就更为我省去许多的时间许多的心思了——不然这样诺娃,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好你的好姐妹,不过你看你是不是也可以试着去劝劝她,让她也……” 终于再不可抑制的豁然睁开眼睛。 迎着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呼吸的那张该死的脸孔,诺娃颤抖着喊道:“你……无耻!” 果然是有着重要到根本不能放下的东西吗? 腹中冷笑的尼采依旧眯着他的眼睛,继续微笑:“别生气嘛,我这不只是跟你商量商量我们下一笔交易嘛,你想要什么或者说想得到什么都可以商量,即便是将你的父母你的老师都接到你的身边也都行,只要……” “想都别想!你这个无耻的东西,我绝不容许你碰艾丽丝一跟手指!” 眯着的眼睛逐渐张开,看着脸色刹那间便紧张铁青了起来的诺娃很快下床抓起了她丢在地上的衣裳,尼采面上的微笑也终于变成为了全然的冷笑:“噢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说我无耻。想想看吧诺娃,是你深夜一丝不挂跑到我的床上无耻还是我无耻,这难道还有争论的必要?” 已经紧紧将白纱衣抓在了胸前的诺娃死死的盯着尼采。 刻骨的仇恨再不假以掩饰。 她似乎已经重新成为了奇古拉城门前那只骄傲的小母鸡。 …… 尼采戏谑且冷笑的神情一直到诺娃消失在了他的房间才终于收敛。 然后,面无神情的他眼神深邃到近乎空白。 好不容易才在这个肮脏的世间找到值得坚持的东西,怎么能够轻易放弃? …… ps:你我他,梦想也好我们的谁也好,值得坚持的就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去坚持,不放弃,哪怕再苦再累,与君共勉。 第二百八十八章 帝都伯爵府 第2天。 前半夜因诺娃跟来自路克兰行省的4位少爷冲突一事没能休息,后半夜也因诺娃突然的变化更没能休息的尼采索性很早便起床准备起了回往帝都的事情,然后等他准备好马车也确认好返回帝都最近路途以后,诺娃跟潘多拉也恰好收拾妥当结算完了酒店的费用,于是没再多作停留,向来都不会浪费时间的尼采也根本就没再去留意那4位路克兰行省的少爷是否已经赶去了圣城,他直接便让诺娃跟潘多拉先上了马车等待着他……而至于他则是等她们两个上了马车后,便就在‘洛克菲勒蚊子’酒店的门前,他斯图雅特华丽大马车的后边唤出了始终在阴暗中跟随着他的影子,简单想了想还是吩咐影子暗地里去查一下‘洛克菲勒蚊子’以及它幕后的老板——查这个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在尼采看来,昨天晚上那场戏码酒店老板根本没理由不知道,那既然知道,考虑到冲突双方这些贵族子嗣的尊贵身份,他又究竟有什么理由从头到尾都没露面?难道他就不担心那4位来自路克兰行省的少爷们会迁怒于他? 这其中是否又有着一些古怪的东西? 当然,兴许什么古怪都没有什么理由也都没有,酒店老板也只是不想或者不敢参合到他们这些大贵族子嗣之间冲突矛盾之中,只是不管怎样,尼采也确实一直都有着在细节上极为专注甚至近乎偏执的习惯,尽管这个习惯大多时候都只能是多此一举,可毕竟这已经成为他的习惯。 上了马车,潘多拉跟诺娃不出意外的分坐两侧,没有太多交际和沟通,而这一点其实也一直都是让尼采觉得有些费解的地方,因为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俩姑娘都是平民出身,理论上来说潘多拉应该会对诺娃更亲近于安娜,可不知为何,潘多拉就非但从没有过亲近诺娃的意图,更是始终向是有着一些古怪的防备之意。原因何在?尼采想不通,自然只能归类于每个女人都有无关乎也出身无关乎年龄的小秘密小心思,说到底‘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句话也终究不是凭空而来——他没有太过较真的去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诺娃,就跟平常一样,跟昨天晚上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尼采坐下后便径自让潘多拉趴在了他的腿上,随后即便是不得不看向诺娃,他的神情也还是简单的无懈可击,只是随意微笑点头算是打招呼;不过,他能够这样平静肯定不意味着诺娃也可以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事实上自从尼采上了马车她眼神中就一直带着些明显敌意的意思,尤其是在尼采随意朝她微笑时,她微微眯起的眼中更是敌意昂然。可后来不知是想到什么了,看着潘多拉趴在尼采的腿上,尼采也微笑的随意且轻松,诺娃的敌意就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不是平静,反而是奇古拉时她一直勤加练习的充斥着挑逗意思的诱惑。这当然是让尼采心中困惑,但表面上他当然也不会流露出他的困惑,甚至他还轻声赞了句不错比在奇古拉时更有味道了,挑逗的也更纯熟不生涩了;诺娃没说话,嫣然一笑不经意的俯了下身子,露出白花花的大胸脯。 真是好奇这个曾经两次在他面前一丝不挂,却都惨遭拒绝的傲娇-娘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心思,难道她就真的不会怀疑,也不会为她的大胸脯长美腿,甚至于她的曼妙身躯都对他没有任何的吸引力而感觉颓败?——想到这点,尼采失笑,不过这同时他望向诺娃‘不经意’露出的大胸脯时便也刻意的表现出了他炙热且赤-裸裸的欲望,尽管他也很清楚下一刻诺娃便会收起她的胸脯,表现出不屑的神态,可他依然做的很认真,欲望也表现的很逼真很像那么回事……满足她,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尼采担心这个他并不反感的傲娇-娘会对她的身体失去最后的信心,更因为尼采其实一直都觉得诺娃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瞧,她这时的不屑跟骄傲多像长眠不醒的安妮?再瞧她刻意的妩媚课刻意的诱惑又是多么的风-骚放-荡?哦对,兴许用风-骚放-荡这样露骨的词汇来形容这样一个可怜又可叹的女人确实是过分了,但她……确实是风-骚啊。 马车颠簸。 漫长的路途就在这样有趣放-荡却不旖旎的环境中轻松度过。 …… 3天后,帝都,斯图雅特伯爵府。 一回到帝都,没顾上洗去一路的风尘也没顾上敛下一路奔波的疲惫,尼采不出意外的第一时间便出现在了躺着安妮-克伦威尔的房间。然后,当他出现在房里看见了依旧躺在床上的安妮,他便也同样看到了还是守在床前的安娜,他没有说话也尽量压下了他的脚步声,悄然走到安娜身后后,在安娜还没察觉到他之前他便俯身,轻轻拥住了安娜柔弱的肩头,迎着后者很快回头的恬静微笑,他俯身,微笑道,还没走?不辛苦?安娜下意识的摇头,除了一如既往的安静气质外,这些时日里在跟精神强大的伯爵夫人日日相处下,她显然已经具备了许多小伯爵夫人的精神气场,她笑着问尼采,刚回来?紧接着,没等尼采说话,明显很清楚尼采心中担忧的她很快又灿烂笑道,我前天好像看到了安妮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呢。尼采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这只是安娜的安慰,不过尽管知道这是假的,他口中还是温和的说道,那当然,有着罗斯切尔德小公主昼夜的照顾,这个小悍妇要是再没有任何表示那就忒坏了。 安娜微羞垂头,看着尼采望向安妮时偶尔流露出的深沉眼神,她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坦然说,前几天妮可也来看望安妮了,只是虽然她一直都在微笑,可我看得出她应该已经知道了一些关于她哥哥马修的事情,所以……你说有没有必要跟妮可说清楚这些事情?尼采愕然,确实没有太深入的去想过这3位高贵小姐与他和马修的事情之间的复杂联系,只是尽管这件事情貌似很难处理,可他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简单说,该知道的她终究会知道,到时候该怎么选择那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安娜没再说下去。有了小伯爵夫人的气场,那她当然已经学会类似伯爵夫人式的处事方针,她也必然懂得什么事情是她能够和尼采说的,而又有哪些事情她不能让尼采多费精神的。 这其实已经是有点类似罗斯切尔德的智慧。 也是最让尼采放不下的一个智慧一个性格。 后来,就在这间房间里,刚回到帝都的尼采跟安娜便也没有说上太长时间的话,他就这样轻拥着她的肩,看着躺在床上依旧沉睡的安妮,觉得等到安妮醒来,兴许他就可以一直这样安静的拥抱着她们了。 当然,也只能是兴许。 …… 离开房间前,尼采跟知道他回来了便也赶了过来的伯爵夫人说了一回话,没有说太多所谓的正事,说话的时间也不长,但实际上每次尼采在家中的时候他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坐在他母亲的身边和他母亲说一些‘闲话’,不是无聊,只是尼采很清楚前11年没能陪在他母亲身边,后来回到帝都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又赶去奇古拉1年……这样的长时间分离下,对他而言可能是累,可对他的母亲而言便只能是苦,因此他当然不能让她的母亲这样苦着,总得用尽一切的努力让他母亲可以轻松着,好在,他的父亲伯掘爵大人跟他的母亲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的间隙。 在房外伯爵府的院中,尼采又很‘凑巧’的碰上了刚好出现在院中的伯爵大人,只是尽管这凑巧很有人为安排的痕迹,但父子两个见面只是相互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简单说了几句话后便就分开了——这当然不是说父子两人关系有些生疏,事实上这种简单的交流也更是证明着父子两人的默契越来越多。 也确实如此。 自从1个多月前奇古拉发生了那许多的事情,大陆发生了那许多的事情后,他们父子两个虽然没有坐下来具体的去商量斯图雅特家族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以及接下来的教廷,可他们就已经是在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了:伯爵大人尽管表面上依旧是甩手掌柜形象,可暗中他一直在负责着帝国和南方联盟的时期,而尼采却是深入了教廷,从教廷内部去解决关于‘上帝之鞭’的事情,这不是默契又是什么? 再然后。 还是没有去休息意思的尼采便就独自走向了斯图雅特家伯爵府的后院,他之所以一路紧赶慢赶从圣城回到帝都,当然不只是为了看一下家里的这些人,而只能是在帝都还有着他必须回来的理由——这个理由便就是他必须得尽快让他强大起来,然后夺回生命权杖,让安妮睁开眼睛。 … … ps:这章写的很赶……最近发生许多许多的事情,根本没办法静心好好写字,我十分的郁闷。 第二百八十九章 500年的智慧 排除只能行走于黑暗中的阴森形象,再排除以鲜血为食物的恐怖嘴脸,那么神圣大陆上最应该成为优雅与完美象征的兴许就只能是黑暗生物吸血鬼,无论是其拥有漫长生命而造就的在学识方面的素养又或是白皙肤色俊美容貌以及它们漫长年龄所带来的强悍实力,也都注定了人类永远不可能在这些方面媲美黑暗生物吸血鬼,这都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天性骄傲自负的吸血鬼自称长生种素来藐视且称呼人类为短生种,卑劣的爬虫等等也都不是毫无根据的盲目骄傲……然而即便如此,在人类与吸血鬼繁衍了上千年的战争厮杀中,除却极少黑暗时期中吸血鬼勉强能够跟人类正面相抗,处于下风被赶到黑暗与下水道为伍的吸血鬼却只能悲哀的一直沦为战败的一方,这究竟又是为何? 原因兴许有许多。 但结果却只能有一个,便就是原本完美骄傲的吸血鬼只能成为邪恶与肮脏的代名词,他们所拥有的令人嫉妒的一切完美也都只能伴随着失败而彻彻底底的变为丑陋——便如一直被关在斯图雅特伯爵府后院地下室中的吸血鬼托马斯侯爵,它这个时候形象不说跟属于吸血鬼的完美根本扯不上关系,即便说是最最丑陋的恶魔兴许也都毫不过分:由于太长时间没有新鲜人类鲜血的补充,他白皙的皮肤全然呈现着死灰色,干枯且干裂,道道深深的皱纹下所显露出来的便是他黑色的血管,他的指甲很长,如同他已经再没有力量去收敛的獠牙一样,灰黑且泛着让人恶心的腐臭味与死亡味,在那一头灰褐且干燥稀松头发的衬托下,托马斯便就像是一头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岁月的吸血鬼,让人望而生厌。 然而他却依然没有死。 尼采面无深情的看着托马斯伯爵很长一段时间才会产生的胸膛心脏处的起伏,他在犹豫着是否有必要喂他一些新鲜的血液——他很早便对这头骄傲且固执的吸血鬼失去了耐心,本来他一直在用动物的鲜血维持着它的生命气息,的确是想从它的口中得知关于吸血鬼的真正秘密,以及关于他所谓‘黑暗体质’的秘密,只不过很遗憾的是,托马斯这头足够聪明的吸血鬼就是始终没有给出过他任何靠谱的答案,于是他便当然只能无奈,然后也只能放弃,一度也产生埋葬这头吸血鬼的念头……可后来,尤其是这时,他却似乎又不得不放弃他曾经的念头。 因为在异端裁决所那间小屋中摘下了太多任务的他的确很需要这头吸血鬼为他提供真正有用的消息,他貌似无论如何也确实需要再次‘复活’托马斯伯爵……然而,他还是有些迟疑,还是担心纵然复活了它,它也还是不会给他提供任何的帮助。 他微微皱起了眉。 想起他的父亲不久前跟他说过‘由于真正拥有纯种血统的吸血鬼贵族已经越来越少,往往越高贵越纯种的吸血鬼表现的越决然越固执,就越怕死,越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便终于回头看向了身后跟着他一起来到这间阴暗地下室的老管家,吩咐道:“去准备一只活着的鸡拿过来。” 他还想再试一把。 在法师塔跟吸血鬼亲王德古拉遭遇的时候,他曾经在那时听到属于吸血鬼勒森布拉氏族的血族提到过托马斯伯爵是勒森布拉氏族的第7顺位继承人,那他便当然想要去赌一把托马斯伯爵是不是真正纯种且稀罕的高贵血族,会不会如他父亲所言怕死,并且珍惜他的生命。 佝偻着身子的老管家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 对于吸血鬼而言,鲜血不仅是食物,它还是生命是力量。 当老管家站在手脚都被铁拷牢牢束缚也吊在木桩上的托马斯伯爵身前轻轻扭断鸡的喉咙后,伴随着鲜血一滴滴的落在托马斯伯爵干裂的嘴唇上,原本犹如已经死亡没有任何反映的吸血鬼托马斯渐渐回复了一些明显的意识,他的心脏越跳越快,眼睛尽管还是没有睁开,但他显然已经清楚的知道鲜血的位置,于是他无意识的伸长脖子,将嘴唇凑上鲜血……再然后,他灰暗的皮肤诡异的逐渐泛黑,原本黑色的血管不知何时便已经缓缓变为了鲜艳的红色——这些,都是生命重新迸发的征兆。 尼采神色平静的望着这近乎不可思议的一幕,并不奇怪,因为实际上在过去的2年中他已经有过许多次让托马斯伯爵死去再活来的经历,所以这时的他撑死也就是再暗自感慨句吸血鬼生命的顽强也就是了。 老管家退了回来,将已经流尽了鲜血的鸡随手丢在一旁。 没过多久,露出猩红舌头舔息着嘴唇上鲜血的托马斯伯爵不出意外的睁开了眼睛,只是尽管已经‘复活’,可无论是他的肤色还是依旧露出的獠牙都暴露出他此刻依旧处于极度虚弱状态——这不奇怪,毕竟一只鸡的鲜血跟一头伯爵级吸血鬼的食量相比实在不值一提。可不管怎样,他终究是睁开了眼睛,而既然睁开了眼睛,那他便当然看得到就站在他身前3步处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因此,一瞬间吸血鬼伯爵托马斯虚弱神情下的情绪可就十分复杂了:仇恨不可避免的有许多,但跟这些仇恨相比,厌恶和畏惧却反常的要更多,以至于除了这3种情绪,他剩下的玩味和本该极为强烈的狰狞竟然显得微不足道。 他有气无力,却依旧骄傲,舔着嘴唇森然冷笑:“卑劣的短生种,放弃你的妄想吧,托马斯伯爵是不可能给出任何你想要的答案的。” 真是头固执的吸血鬼呢。 尼采皱了皱眉,事实上除了那个他最不想选择的方法,剩下几乎所有能对托马斯伯爵使用的手段他基本上都试过了,无论是他审判术的灼烧还是肉体上的摧残精神上的折磨,对于托马斯伯爵来说也都完全没用……所以,这就意味着在他真正让托马斯感觉到死亡气息前,他似乎只能选择那个他最不想选择的方法,他没有犹豫太久,直接道:“我想说的是,这一次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将你送回你的圣城。” 交易? 托马斯伯爵明显愕然。 自从他落在这个魔鬼的孩子手中以后,他就一直是在想尽一切办法试图跟这个孩子做笔交易然后可以换取自由,可遗憾的是这个魔鬼的孩子根本就是油盐不进,仿佛对吸血鬼有着莫大的仇恨,他根本就始终是在杜绝跟他这头吸血鬼做任何方面的交易……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提出来做笔交易?托马斯伯爵第一反映是不相信,然后第2第3反映也都还是觉得这个孩子根本就是在欺骗他。于是他狰狞失笑,两颗犬齿也十分刺眼且阴森:“噢,我想我一定是听错了吧,你这个活该被人类唾弃被黑暗生物排斥的恶魔居然主动说出要和我做笔交易?孩子,难道你不觉得用你17年的智慧的跟拥有500年漫长生命的托马斯伯爵的智慧相比较根本就是对托马斯伯爵的一种侮辱吗?” “确实不觉得。” 尼采尽量平静道,实际上跟吸血鬼这种生物打交道越久,尼采就会越发的厌恶这种披着完美外皮的黑暗生物,因为它们愚蠢的骄傲和固执总是让他感觉十分的不舒服……他皱眉压抑着他的不耐烦,又道:“我再最后重复一遍,这也是你最后的机会,我是来和你做笔交易的,不需要你说出你死守着的那些关于吸血鬼的秘密,我只是需要你为我提供一些对你而言根本不算问题的消息……然后你便可以回到你的圣城。” 话没变,跟第一遍几乎一样。 然而托马斯伯爵的态度却陡然有了另一个极端的变化,不知是由于尼采口中最后的机会还是尼采所说他需要提供的消息无关紧要,他显得有些犹豫,好象是在考虑应不应该能不能相信这个魔鬼的孩子,然后,一直犹豫到他终于察觉到这个魔鬼的孩子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托马斯伯爵这才沉声道:“我想知道你需要的消息究竟是哪方面的消息。” 这个要求没有出乎尼采的意料。 老管家很及时的将尼采整理好的资料拿到吸血鬼的面前,然后面无神情的一张张翻给吸血鬼伯爵去看——那上边记录着的自然都是尼采在异端裁决所所摘下的任务牌子,从狙杀吸血鬼候爵到玛丽莲皇后的城堡,基本上除了关于‘夜城’那颗王冠的任务,剩下的都有记录。 这对托马斯来说确实不算大问题。 跟出卖同族无关,实际上如果托马斯没有被囚禁在斯图雅特的后院,那他跟尼采提供资料上的这些吸血鬼们也不可能和平相处,原因不复杂,人类跟人类有着属于人类的战争,那么吸血鬼跟吸血鬼便当然也有着吸血鬼的杀戮……只是尽管要提供这些消息并没有任何的顾忌和太多的问题,可看完了这些资料的托马斯伯爵却就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或者否定这个交易的意思,他反而只是死死的盯着他眼前的魔鬼的孩子,一直都没有说话。 终于。 他开了口,却是咆哮,便连他身上的铁拷在他咆哮的挣扎下都显得脆弱了起来:“该死!你还是试图用你17年的智慧挑衅托马斯伯爵500年的智慧吗?愚蠢!愚蠢!愚蠢!说!如果我答应了你的这笔交易我的下场会是如何?不要告诉我你会将我送回圣城!那只是你这个卑鄙的魔鬼抛出的诱惑罢了!告诉我!你是不是会在我答应你帮助你之后将我杀死在圣城?然后造成一种确实是守信的将我送回了圣城,但却是尸体的事实?!” 第二百九十章 吸血鬼的荣耀 究竟是彻底看透了他的欺骗嘴脸?还是托马斯伯爵仅仅是在虚张声势?尼采也不知道,不过不知道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也确实如托马斯伯爵所料般本身就没考虑过要让托马斯伯爵活着回到他的圣城,至于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便是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吸血鬼有任何的交易或者合作——在神圣大陆上,吸血鬼跟人类的存在关系可不仅仅是简单的一个‘敌人’便可带过的,事实上非要形容以人类鲜血为食物的吸血鬼和人类之间关系的话,那用狮子和兔这两者间的关系来形容兴许更为恰当,而既然是这种类似食物链上天敌的关系,尼采又怎么可能直接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跟吸血鬼进行合作?尽管他本身就是站在人类对立面的一个异端,可他终究也还是个人类,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异端人类。所以再加上大陆上但凡跟吸血鬼有任何交易或者合作的人,也都被称之为出卖灵魂的人,那没打算也绝不可能出卖灵魂的尼采便当然是在欺骗吸血鬼托马斯伯爵了……当然,用欺骗兴许是过于直白了,其实委婉点来说也可以被理解为:斯图雅特继承人果然是个标准的政客,他也确实是掌握了过河拆桥釜底抽薪等这些政客所必须掌握的‘高贵’品质。 而这些特属于人类政客的‘高贵’品质托马斯伯爵当然不会陌生,在他漫长的生命里他也确实跟拥有这些品质的人打过不少的交道,因此他这才能够在联系到从前这个魔鬼的孩子根本不可能跟他进行任何交易,可眼下却主动提出了要和他进行交易的反常态度中得出这个孩子根本就是在试图欺骗他的结论……只是,结论是有了,可托马斯伯爵这时歇斯底里的狰狞外表下却又有了一颗疑惑的心,因为按照他对人类的了解,在他拆穿这个孩子的欺骗面孔后,这个孩子不就应该继续虚伪竭力反驳他的拆穿,表示他不是在欺骗,他是真诚的吗?那他为什么不这样做?难道他不打算继续进行他的欺骗了?这可实在不是虚伪且卑劣的短生种所能够做出的坦率行径啊。 ……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神情阴晴不定了不短时间的尼采果然还是放弃了他的欺骗,他没有尴尬,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后莫名其妙的叹息,接着依旧是随意且从容的望着眼前的吸血鬼,他坦诚道:“好吧我确实不可能让你活着回到你的圣城,只是尊敬的托马斯伯爵,尽管如此我依然认为你应该接受我难得的给你这一次的渺茫机会,因为我们都很清楚如果你拒绝,那你便很可能现在便彻底的失去你的不朽生命,而接受便意味着起码在抵达你的圣城之前,你的生命是有保障的,即便到了你的圣城后我便会不惜一切的杀死你,可这段时间你应该总能联络到你的族人,或者想出办法以保证你到时候可以安全离开吧?……据我所知,拥有漫长生命的吸血鬼在联络方式上可要远远超过人类的,就算我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也无法绝对的限制你和你的族人之间保持联系。” “那又如何?” 托马斯伯爵不屑的冷笑,看了眼尼采身旁的老管家,骄傲且自负的吸血鬼很难得在言语上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他道:“即使是我能够联络到勒森布拉氏族的勇士,他们也确实能够赶在你杀死我之前找到我,可他们终究不可能是你这个该死的骑士的对手,那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联络他们?又何必要让勒森布拉氏族的鲜血白白流失?” 真是个简单的逻辑呢。 尼采差点就对托马斯伯爵肃然起敬了,倒真没想到这位吸血鬼伯爵竟然还是这样一位无私的黑暗生物……于是这就更是让尼采觉得棘手了,也确实意识到他父亲的那个关于吸血鬼所谓‘越高贵越怕死’的理论终究不是绝对的,起码他眼前这位高贵的勒森布拉氏族第7顺位继承人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怕死,甚至还为了不让他同族的鲜血白白流失而宁愿牺牲他最后的渺茫生存机会——不得不说,托马斯伯爵确实是位爱护子民也实在识大体的优秀勒森布拉氏族继承人,也难怪在法师塔前时,当那些勒森布拉氏族的吸血鬼们得知他们的第7顺位继承人托马斯在他手中的时候,他们的反映是那样明显与激烈。 爱护子民。 识大体。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尼采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收敛他脸上嘲弄之意,他心中便豁然一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随后,当他又想起从前他根本想不明白的关于托马斯这位勒森布拉氏族的继承人为何会跟鲁兹卡家族勾结一事时,他忽然觉得他似乎已经隐约知道了答案……再然后,根据这个答案以及托马斯伯爵这位吸血鬼继承人的优秀,他终于想到该如何让这头吸血鬼在他面前低下他高昂的头颅了。 他突兀微笑,却并没有表示出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在微笑中又轻声道:“看来你还是选择了第一条路。” 拷在木桩上的托马斯伯爵狠狠的盯着眼前的这个魔鬼的孩子,没有挣扎也没有咆哮,尽管他很清楚这个魔鬼的孩子所谓的第一条路指的便是让他现在便死掉。 “那好吧。” 伴随着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这个魔鬼的孩子微笑看了眼他身旁那个该死的骑士,接着就在托马斯伯爵咬牙切齿的平静下,那个该死的骑士微微点头,戴上白手套后很随意的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紧接着毫不犹豫便将他的手扼向了他的喉咙,然后依旧是那张老脸,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却就是淡漠到让托马斯伯爵感觉心中发寒;再然后,发寒的可就不仅仅是心中了,难以呼吸的托马斯已经直接感觉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寒冷……然而他依然没有挣扎没有咆哮,像是一头直面死亡也根本不会向魔鬼求饶的吸血鬼勇士,他要让他连死都是骄傲的步向死亡。 真是一头让人不得不钦佩的吸血鬼。 可遗憾的是,尼采显然没打算成全这头吸血鬼连死都是骄傲着去死的想法,他看着吸血鬼因不能呼吸而逐渐泛白的脸逐渐溃散的瞳孔,觉得火侯差不多了,便微笑再次开口,道:“尊敬的托马斯伯爵,说实话我真越来越觉得你所谓的500年的智慧真是愚蠢到了极致,你为了不让你勒森布拉氏族的鲜血白白流失而选择了这样一种死亡的方式固然让你问心无愧了,但你想过没有,你死以后你勒森布拉氏族的勇士怎么办?难道你认为吸血鬼其他的氏族就真的会如你一样珍惜勒森布拉家的勇士生命?——哦对了,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我前段时间曾经跟你勒森布拉氏族的吸血鬼遭遇过,天呐,我发誓如果不是他们表明身份,我真的很难相信他们竟然会是吸血鬼种族中最强大最擅战的勒森布拉氏族的勇士,我甚至宁愿相信他们都是一群吸血鬼的乞丐!并且还是愚蠢到被人利用也毫不知情的乞丐!你没有看到那个场面可能不太清楚……不过我介意告诉你,吸血鬼德古拉亲王可是驱使着他们向法师塔发起了最残酷的冲锋,在那一场战争中,勒森布拉氏族……就是炮灰啊!” 托马斯伯爵干枯而修长的手指微微紧绷。 尽管细微,可尼采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他眯起了眼睛,依旧微笑,继续道:“不相信吗?觉得德古拉根本没理由向跟吸血鬼并没有直接仇恨的法师塔发起冲锋是吧?那好,我再告诉你,它确实有足够的理由向法师塔发起冲锋,至于原因……便就是法师塔刚刚研究出了可以找到‘上帝之鞭’的东西,对,就是‘上帝之鞭’,你梦寐以求用来壮大你勒森布拉氏族的东西……并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德古拉最终得手了,就是牺牲你勒森布拉氏族的大批勇士而得手了!” “觉得挺荒诞是吧?觉得根本不可能是吧?觉得你勒森布拉氏族的勇气根本没可能跟德古拉亲王为盟,并且为了而他浴血奋战是吧?” “我也觉得这确实挺荒诞。” “想想看啊,我们勒森布拉氏族唯一幸存的直接继承人托马斯伯爵为了整个勒森布拉氏族的命运,为了整个勒森布拉氏族可以恢复从前强大的荣耀,从而甘愿独自跟鲁兹卡的余孽合作,试图从鲁兹卡的嘴中知道这个秘密,再进一步去拥有‘上帝之鞭’,进一步去壮大勒森布拉氏族……可就在伟大的托马斯伯爵孤军奋战的时候,他为之奋斗的族人却愚蠢的被他的敌人所利用着,非但牺牲了一批,也更是帮助他们的敌人得到了获取‘上帝之鞭’秘密的途径,这……根本就是最滑稽最荒诞的戏码啊——唉托马斯伯爵,说起来我也挺同情你的,你说你为之奋斗甚至牺牲的族人怎么能够这样的愚蠢?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我同情的,我最同情的是,你这位勒德布拉氏族的第7顺位继承人死去以后,估摸着在没有你的领导下,你的族人会更加心甘情愿的被德古拉亲王所利用吧,到那个时候,可能为了最终抢夺‘上帝之鞭’,你的族人全死光也说不定呢。” “这可真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 “当然,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你已经为了保护你的族人而死了,你已经问心无愧了,你的族人也都没有理由责怪你,你也确实可以安心的到另一个世界跟你的勒森布拉氏族先祖说,你为了勒森布拉奉献出了你的全部——真伟大真让人崇敬啊。” “只是不知你的先祖会不会因为你的伟大,因为你为了不让你的族人为了营救你而牺牲所……” …… “够……了……” 尽管艰难,尽管是从嗓子的缝隙中艰难发出的低鸣声,可尼采就是清晰从托马斯伯爵微动的嘴唇间听出了他想要说的话,于是,这就让尼采瞬间收敛了他的戏谑他的调侃,也收敛了他的微笑……他一脸漠然,跟先前完全呈现了迥然两异态度的同时,他也悄然示意他的老管家松开托马斯,也退了回来。 没有出现终于能够呼吸后的大口喘息场景。 也没有出现格外愤怒后的咆哮狰狞。 只有安静,甚至是死寂。 吸血鬼托马斯伯爵面色阴沉似水,他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那样轻轻的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过了许久许久,从他的牙齿缝隙中,从他紧握的拳头中,他终于发出了声音,阴冷且狰狞:“德古拉……魔宴同盟的杂种们,我发誓我会用你们的鲜血浇灌勒森布拉的荣耀!”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关于秘密关于往事 吸血鬼皇朝被斯图雅特老管家手中的一杆银枪终结随即步入分崩离析的边缘后,由于没有任何一个氏族有勇气向斯图雅特家族吹响复仇的冲锋号角,那个时期的吸血鬼13氏族便就只能陷入抢夺皇位的内乱,而也就是在那段对于吸血鬼来说根本就是最黑暗的内乱时期中,13氏族中原本最强大也最擅战的勒森布拉氏族便几乎是遭受了悲惨的灭顶之灾——这很正常,因为当时相对于其余12氏族拉说,勒森布拉氏族实在太强大也太鼎盛,所以兴许根本就没有经过商量,在内战伊始,12氏族的獠牙便不约而同的对向了勒森布拉氏族,于是结局不难想象,再鼎盛的勒森布拉氏族也终究不可能抗衡12氏族伪联盟,到最后,不说勒森布拉氏族当时的勇士几乎全部战死,便连拥有最纯粹勒森布拉氏族血统的高贵吸血鬼们也几乎全都被送到了太阳下进行爆晒,然后死亡。 托马斯伯爵是侥幸活下来的唯一幸存者。 当然不是12氏族的心慈手软,只是因为那时勒森布拉氏族的第7顺位继承人托马斯实在汲汲无名,也根本没有资格步入勒森布拉氏族的圣殿进行冬眠,而只能沉睡在一块无名的墓地,这才避免了跟他的长辈们一样在睡眠中被人杀死……再后来,醒过来后的托马斯伯爵便不得不面临他的勒森布拉氏族已经覆灭的现实,他那时当然有仇恨当时想复仇,但一头不过才活了500来年的伯爵级吸血鬼又能够凭什么向12氏族发起复仇的冲锋?仅仅靠他身后那些为数不多的跟他一样刚刚醒来侥幸逃过一劫的勒森布拉勇士吗?因此,当时的托马斯便就只能选择隐忍,而就在他带着满腹仇恨隐忍的过程中,他忽然想到了‘上帝之鞭’。 ‘上帝之鞭’这种东西对于绝大多数的人类来说兴许是个大秘密,但对于生命漫长动辄便是活上了数百年的吸血鬼们来说可实在算不上什么秘密,尤其是身为吸血鬼中的大贵族,托马斯伯爵更是清楚的知道只要他拥有‘上帝之鞭’,那他的力量便完全可以媲美他们曾经不可一世的皇,所以接下来,他全部的精力便就放在了寻找‘上帝之鞭’这件事情上——这无疑是疯狂的,不仅仅是因为‘上帝之鞭’的神秘与兴许根本不可能被人找到,更是因为在吸血鬼的历史中,‘上帝之鞭’确实可以给人以无上的强大力量,但同时它也会夺走拥有者的灵魂,而灵魂本身就是不死生物吸血鬼的禁忌,所以这就造就在托马斯伯爵试图寻找‘上帝之鞭’的过程中,他只能一个人独自潜行,甚至连他的族人都不能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但托马斯无怨,也根本不在乎他一个人的努力以及即便他得到了‘上帝之鞭’可能会导致的他的灵魂被吞噬,对于他来说,复仇,可绝对是比他的灵魂还要重要的事情。 再再后来,他便终于找到了关于‘上帝之鞭’的蛛丝马迹,也终于跟鲁兹卡家族的人取得了联系,并且很快达成了合作的协议。可遗憾的是,很快,甚至他都还没来得及去憧憬复仇时刻的快感,在第一次履行跟鲁兹卡家族合作一事时他便被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直接擒下,沦为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实验品……而至于在被囚禁的这2年多来,他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他的仇恨,也从来没有试图让他的勒森布拉氏族追随者们营救他的原因其实也不复杂,因为那一夜他所见识到的斯图雅特伯爵以及那个该死的骑士,还有能够在属于他的领域黑暗中伤害到他的影子都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他也只能绝望的意识到,他漫长的生命似乎在那一刻便就走到了尽头。于是他便当然不会再作出无谓的反抗,也不会无谓的再牺牲他族人的性命——仇恨,也只能在他的极度不甘下被深深掩埋。 但却终究不能遗忘。 尤其是在他此时从这个魔鬼的孩子中得知自从他离开以后他勒森布拉勇士的悲凉下场后,他的仇恨便只能更加的汹涌更加的肆虐。 于是一切也就顺理成章。 在牺牲一部分族人换取他渺茫的生存机会和让他无憾赴死却极可能导致他全族灭亡这个连人类都很明确的选择题上,活上了500多年也有野心有智慧的托马斯伯爵当然清楚他该选择哪一面,而这也就意味着尼采跟他所谓的卑劣‘交易’他只能默认……只是尽管如此,可有一些问题托马斯伯爵却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他盯着这个魔鬼的孩子,过了许久许久,一直等到他的情绪终于回复了全然的平静,这才漠然问道:“你能够知道我的身份以及我勒森布拉氏族的事情我不奇怪,但问题是你究竟是从何得知我跟鲁兹卡合作是为了寻找‘上帝之鞭’?” …… 这倒确实是个疑问,然而遗憾的是尼采并没有给出他答案的意思,到最后他也只是神情凝重的望着托马斯伯爵片刻后,留下一句‘我希望在你接下来难得拥有的一段自由时光里,最好别让我听到有人突兀失去鲜血死亡,尤其是脖子上多了两颗獠牙血洞的事情’。随后,他便再没有理会依旧被拷在木桩上的吸血鬼托马斯伯爵,转身走出地下室。 太阳的余辉已经不再刺眼,黄昏倾泄整个大地。 步出地下室出现在斯图雅特后园的尼采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前院他的房中,他反而是站在后园地下室的木门上突兀停下了脚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也表明了他暂时并没有抬脚离开的打算……他还是在想着关于托马斯伯爵的事情,其实托马斯最后问出那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就是因为尼采不久前已经从他的父亲口中得知了关于斯图雅特和鲁兹卡家族的一些往事,也知道了鲁兹卡家族曾经算得上是跟斯图雅特家族走的比较近,甚至也还有着一定程度上血缘关系的亲密盟友,只不过就是由于鲁兹卡家族当年打开并且偷看了斯图雅特伯爵书房中的那个古朴而晦涩的盒子,知道了许多关于斯图雅特家族以及‘上帝之鞭’的秘密,这才导致斯图雅特家族不得不将鲁兹卡家族彻底埋葬——而这便也还是伯爵一直留着鲁兹卡家族那个最后余孽,任由其在黑暗中窥伺着斯图雅特家族,也不忍心将鲁兹卡最后的血脉送入历史的主要原因。 伯爵曾经跟尼采说过,说是这世间除了斯图雅特伯爵父子,任何打开那个盒子的人都得死,这句话终究不是危言耸听。 所以既然知道鲁兹卡是这世间除了斯图雅特以外唯一知道关于‘上帝之鞭’秘密的人,那尼采再根据老占坎跟他讲述的关于吸血鬼勒森布拉氏族的事情,自然便也就能够推测出托马斯伯爵这头身份尊贵的吸血鬼甘愿被鲁兹卡所利用悍然向斯图雅特发起冲锋的原因……要不然托马斯本来也便是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跟鲁兹卡家族有任何程度上的协议。 只是。 尽管答案简单,可尼采终究是不可能让托马斯知道这些事情,理由……或许没有任何理由,也只不过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在这次利用托马斯完成他所摘下的那些守夜者任务后,不管如何,他终究是得杀死托马斯伯爵。即便站在同样都是‘贵族’继承人,也同样都不得不背负起许多家族使命的立场上,他确实很钦佩也很赞赏为了族人为了勒森布拉氏族甘愿奋斗,甘愿付出一切的托马斯,但他毕竟没得选。 这无关仇恨。 仅仅是因为他是人类,托马斯则是吸血鬼。 …… 阳光零零散散的洒在他的身上,尼采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冷,本身对吸血鬼其实并没有太多仇恨的尼采望着脚下地下室的木门悄然叹息,接着他抬脚,再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这里,走回前院,一路走向他的书房之中——在他的书房里,他的表哥威廉-斯图雅特不出意外的依旧是在忙碌着家族的事务,斯图雅特银行的事务,在注意到他走来以后,威廉只是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尼采自然不会介意,事实上自从奇古拉他表哥所为他做出那些事情以后,他就已经很愿意相信他可以充分的信任威廉,也可以放心的将一切事情都交给威廉去处理了,对于这一点,他很满意,他一向也都不是喜欢所谓攘外先安内的人。 一如既往拥有着幽深似水气质的威廉微皱着眉忙碌而有序的翻看着书桌上的文件,他手中的鹅毛笔很少停过,不时的批阅也不时的改动着什么,像是完全不在意斯图雅特真正的继承人就坐在他的书桌旁。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 当尼采终于为这只有鹅毛笔‘沙沙’的声音感觉有些古怪的时候,他便终于开了口,问道,克伦威尔家的休斯还是没有回来?你前几天跟我说休斯随‘火凤’骑士赶到‘火凤’军团后便正式加入了‘火凤’军团,并且也领兵前往了南联盟,究竟还有没有后续的举动? 没有。威廉头也没抬,简洁道。 尼采颇为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又问,那关于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马修呢?难道如今已是教廷联盟负责人的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火凤’军团兵临城下,却根本没有任何反映? “是这样的。”威廉依旧简洁,不过倒终于是抬起了头,还是皱着眉,望着尼采轻声补充道:“实际上我认为这才是你目前最应该注意的事情。” 第二百九十二章 联盟 娜塔莎两手交叉放在小腹略显局促而恭敬的站在一扇紧紧关闭着的小门门后,她在等人,等一位赐予了他们这些平民光明也深受他们爱戴的年轻大人,而说起这位年轻的大人,其实娜塔莎了解的也并不多,她也不过是跟这里所有的平民一样只是知道这位年轻的大人将他们从可能的战乱中解救了出来,并且还赐予他们工作让他们可以安定的生活,不仅使他们精神上拥有充实的信仰,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也就是他们这些平民的精神之父一样存在的大人——当然,既然是这样一位高高在上犹如太阳的大人,那仅仅是个卑贱平民出身的娜塔莎自然是没有资格约那位大人见面的,她这里所谓的等待那位大人其实也就是那位大人即将赶来这里参加一场重要的会议,而她恰好又是这里的侍女罢了……不过这些终究不重要,重要的是娜塔莎很清楚今天就是她的幸运日,她也终于有机会可以亲眼看到那位传说中的年轻大人,这可是一件足以让她父母、亲人甚至她周围所有人都羡慕她一辈子的事情。 她已经等了很久。 可那位年轻的大人还是没有到来,这便让本就局促的娜塔莎感觉更为忐忑了,确实担心那位大人由于种种原因而不能赶来参加这场会议,从而让她失去兴许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能够亲眼见到他的机会。所以紧紧抿唇的娜塔莎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试图打开小门,然后朝门外的路上看看有没有那位大人的马车——然而凑巧的是,就在她的手握上门把刚刚用力去推的同时,门外脚步匆忙赶来的人显然也做出了一个同样的动作,于是就因为这实在不该有的默契,小门口处便就发生了一幕有趣的小慌乱:由于最终还是娜塔莎突然的发力推开了门,门外来人便显然是被轻微的撞了一下,人没被撞到,可他手中的资料却散落一地。 她一眼便就看到了他。 太阳不刺眼,很温暖。 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本就局促的娜塔莎彻底慌乱了,迎着门外的他一脸温暖的微笑,她竟然在这一刻忘记了他的尊贵他的身份,也忘记了她眼下最应该做的事情其实是赶紧道歉然后帮后者拣起散落一地的文件与资料……她就这样看着他,是不知所措,但同时也是激动也是喜悦,尽管这激动与喜悦在这个时候都只能被她用愕然的神情给诠释出来,可这样望着他的她,却就是感觉到全部都是激动与喜悦。 他是那么的年轻;他是那么的英俊。 他的微笑他的金发他一身的紫袍在阳光下都是那么的好看温暖。 甚至都已经让她迷失了自己。 一直到不知又过了多久,当年轻的男人终于微笑出了声,娜塔莎这才小声惊呼,轻轻掩口的同时她也一脸通红的连忙弯下身子去拣起地上那些她根本不敢去看的文件和资料,虽然她还是忘记了道歉,可年轻的男人显然没有在意,甚至是她匆忙而慌乱的将凌乱的资料交到后者手中的时候,年轻的男人也都只是微微笑着,不恼怒不生气,还是很温暖。 自然只能是让娜塔莎一时便直接局促到了手足无措。 而兴许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年轻男人微笑中便当胸画了一个教廷十字手势,轻轻低头看着她,呢喃道:“美丽的小姐,您是善良的,主会赐予您左手长寿,右手富贵,愿您永远沐浴在主的庇佑下。” 然后他离开,顺着走廊走向会议室。 阳光格外撩人。 还是处于全然紧张与慌乱中的娜塔莎怔怔的站在门前,觉得这位年轻的大人果然是跟传说中一样完美而犹如太阳……不,他比传说中的甚至还要英俊还要迷人还要温和,于是,娜塔莎心想联盟在这位年轻大人的庇佑下,肯定会成为全大陆最吸引人的地方,也是平民的真正天堂。 …… 马修-阿尔弗雷德赶到会议室的时候,联盟议会所有的议员都已经在等待着他这位已经越来越有潜质成为联盟‘精神之父’的年轻执事了,只是不出意外跟从前一样的是,他推开会议室大门之前,会议室里充斥的依旧是杂乱而无序的争吵声与嘲讽声,尽管在他随后步入时已经回复安静,可这依旧是让所谓的联盟正式会议失去了许多严肃的氛围——不过,这些显然并没能为马修带来任何的负面情绪,依旧挂着淡然微笑的他从容而优雅,他先是将手中的资料用左臂抱紧,然后面朝着这些掌握着联盟实权的大人物们,他当胸再次画出一个教廷十字手势;如此一来,所有的大人物们都必须起立,如他一样还一个标准的十字手势。 他坐下。 椭圆的会议长桌前,他坐在最后的地方,跟他相对的便是坐在最前的一头银发的猛虎王朝的克里斯汀伯爵大人,哦不,现如今应该是克里斯汀公爵大人;随后依次而列,公爵左手旁的便就是联盟财务的总负责人海曼公爵,右手旁的便是联盟政务的总策划人门德斯尔公爵,再往后便是依然妩媚的温莎夫人以及她对面依然冷艳的艾德默哈夫人——一切都按照他们各自为联盟的付出以及各自所拥有的实力而依次排列,有序且公正。 他将他手中的文件和资料放在面前的会议桌上,向着他对面的克里斯汀公爵大人微微点头,随后,一脸平静的公爵大人也同样点头,手握整个联盟所有军事力量的克里斯汀无疑是联盟潜意识中的无冕之王,他随意扫了眼左右两旁这些共同主持着联盟事务的议员们,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克里斯汀公爵这才平静宣布:会议开始。 于是基本上从联盟成立起最频繁上演也最不缺乏的所谓会议便再次上演,基本上少则每隔3,5天,多到不超过1个礼拜,联盟都会有这样的全体议员会议,并且每一次会议也都十分的‘重要’,由此可见一个新兴国度的成立是多么的艰难,多么的繁忙。 接下来便是会议正题。 还是跟从前一样,克里斯汀公爵不急着做出任何发言,海曼公爵与门德斯尔公爵也是在对方没有开口之前很平静的沉默着,而温莎夫人和艾德默哈夫人也很少率先表态,至于马修……就更不可能主动开口了。所以这就意味着基本上联盟的会议起初也都是由玛雅与帝国叛逃而来的贵族们先进行讨论,讨论的内容无非是联盟的最初阶段一切该处理的事情,财务上的政治上的军事上的,都是不可避免的重中之重之事。 讨论伊始。 气氛还算融洽,贵族们也都还算拥有着各自体面的矜持与骄傲,只是理性的从大局去为联盟的未来而考虑,但谈着谈着,气氛往往会顺理成章的变味,从谈论变成争执再从争执变成争吵,随后又成为歇斯底里的吵闹与混乱的一片也就自然而然——这不奇怪,毕竟坐在一起的这些贵族老爷们从前或属于帝国或属于玛雅,可都是不折不扣的死敌,他们在加入联盟后,的确会为了共同的利益而暂时的放下彼此的敌意与间隙,齐心协力去谋划联盟的未来;但在策划的过程中,既然牵涉到联盟的未来,那无疑也会牵涉出联盟未来权势分割的格局。于是,影响到了各自的利益,那矜持啊体面啊理性啊也就无足轻重了,要让这些都是为了绝对利益而加入联盟的贵族们只考虑联盟的未来而放弃各自的利益,那显然只能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争吵应势而来。 这是属于联盟目前最迫切,但也最难处理的一个难题,起码目前包括克里斯汀公爵,甚至最擅长做这类事情的温莎夫人都束手无策,毕竟,他们不能轻易拿这其中任何一位贵族开刀,再怎么说刚成立的联盟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平衡,它更需要安定需要和谐需要团结。 通常。 以往议会中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温莎夫人便就应该站出来了,尽管她对这种情况也无可奈何,可这里的大部分贵族毕竟都是她这朵鲜艳的交际花在那许多年里游说而加入的,许多贵族也都会给她这个老熟人面子,暂时的保持安静;再要么就是克里斯汀公爵了,手握重兵,并且还是联盟的唯一一支军团,估摸着为了各自利益就算再如何的争吵不会放弃,可贵族们却也必须的忌惮这头猛虎的杀伤力。 可今天注定是跟往常不一样的一天,这一场会议便也注定会跟往常不太一样。 就在争吵愈演愈烈,曾经属于帝国的贵族们要求享受更多特权,而曾经属于玛雅的贵族们又一脸不屑的反问凭什么你们就能享受更多特权的情况下,一度被人无视,也不应该在联盟国度内部会议中发言的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马修-阿尔弗雷德陡然起身,让所有人都惊疑不定下意识闭了嘴而望向他时,他却只是淡然微笑,俯视着会议圆桌前的贵族们,他平静道:“先生们,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对我的贸然打扰表示宽容。接下来,我有些事情需要和克里斯汀公爵大人以及海曼公爵,门德斯尔公爵,温莎夫人,艾德默哈夫人商量研究,诸位是否可以暂时回避?” 堪称无礼。 … … ps:明天老妈就要上手术台了,但愿一切无事安然。 ps:我很清楚原本信心勃勃要写好的第5卷其实从一开始无论质量还是数量都十分的让我,以及诸位都不满意,但我确实没有办法……不断更已经是我最大的努力了,我只能保证等我妈好了以后,我会好好写完这本书,并且写的好看精彩。 ps:非常感谢依旧没有放弃我以及这本书的朋友,十分感谢。 第二百九十三章 重建计划 确实是极为不恰当的一个要求,毕竟,他的这些言语其实已经多少有些歧视或者分裂主义的意味了,所以一时间胆大的贵族们满是戒备警惕与疑惑的望着这位教廷圣事部的年轻执事,胆小的则是一脸谄媚的望着依然是康坦帝国庞大家族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的马修少爷,神情便就大不一样……但终究再如何不一样的神情却都让他们只能拥有一个共同的结局,那就是他们确实是必须得在马修开口说出这番话后暂时的离开会议室了,再不甘再猜疑也都没用,因为背叛了各自国度的这些贵族们都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之所以目前依然能够安全的活着享受着贵族的奢侈生活,那是教廷给的;他们之所以目前还可以这样坐在一起为了权势与利益而争吵,还是教廷给的;他们之所以目前都能够为了各自家族更加辉煌而奋斗而争执,同样,也还是教廷给的。 这的确是够讽刺的。 也实在不知这些当初义无返顾的逃来联盟以为挤身一国开创者行列,缔造了一个全新历史,便可以拥有无上荣耀与辉煌的这些大贵族老爷们又还有多少人会拥有那时让人沸腾的兴奋冲动与期待呢? …… 等到野心勃勃或者也可以说是雄心壮志的来自玛雅与康坦的众贵族们离开会议室后,这会议室里瞬间便就再没有了先前争吵到近乎剑拔弩张的氛围,有的便也只能是全然的和谐与认真——这不奇怪,毕竟尽管此时会议室里坐着的依然有曾经玛雅的大贵族也有曾经康坦的大贵族,可这几位大贵族显然不会跟那帮贵族老爷们一样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争执争吵,再怎么说他们这几位也都是联盟实际上的拥有者,那他们当然会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们不能真正的放下成见,不能真正的团结在一起,那么兴许刚刚成立的联盟距离覆灭也就是几步的距离罢了;再者,如果说一个男人能够站多高取决于他的胸怀取决于他能够看多远的话,在坐的这几位便显然都是拥有堪比苍穹一样的胸怀与一眼能够望尽整个天下的人物,所以他们当然都不会在乎所谓的眼前利益。 可反常的是。 尽管贵族们已经回避尽管氛围也已经很适合谈论任何重要的事情,但依旧站在圆桌尾手撑着会议桌的马修-阿尔弗雷德却似乎并没有接着说他所谓重要事情的意思,他反而就是这样俯视着坐在圆桌前的这些联盟实际上的拥有者,微笑打量着每一个人,却就是并不说话。 这当然很不应该,因为不说本身就是他要求的联盟议员们暂时回避,就说他这位教廷的执事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说也都不应该用这样的态度面对这些联盟的大人物们……然而,更加反常的是,就是他这样很无礼的态度与举止却并没有引起这几位联盟掌握者的不快,无论是克里斯汀公爵或是门德斯尔公爵,还有温莎夫人,他们这些人迎着马修的微笑也都依然是神情十分温和,非但根本没有应该的愤怒与不快,便连起码的不耐烦也都没有。 似乎的确是很古怪的一个情况。 但实际上之所以会有这种古怪的情况,那也只是因为温莎夫人他们这些人其实也都很清楚马修将要说的事情指的究竟是怎样的事情而已。 不过,就算心知肚明,可总这么沉默着也总不是个事不是? 于是,作为联盟台面上的无冕之王,克里斯汀公爵便终于还是率先表示出了他的态度,也打破了这沉默,他稍微换了下坐姿,银发下的微笑依旧张狂但却优雅,他平静望着对面年轻的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很快暂时的忘记了这个年轻男人的世俗身份,微笑道:“执事大人,我很知道您是不是终于要通知我们您了不起的‘重建’计划可以正式的步入实施阶段了?” 重建计划。 这个词汇让马修下意识的便微眯了眼睛,但也不过是稍纵即逝不留任何痕迹,表面上的他依旧只是淡然且优雅的微微笑着。 这是项伟大的计划,也是个完全出自马修构思由他一人进行的伟大计划,而这项计划之所以伟大,不仅仅是因为就是这项计划让马修成为了联盟教区的总负责人,更是因为这项计划在完美的解决了联盟眼下最大难题的同时,也让马修步入云端直接成为联盟的精神之父——计划的过程其实很简单,便就是既然众贵族们无法彻底放下成见团结在一起营造联盟的明天,那联盟为何不放弃这些很有可能会导致联盟分崩离析的‘毒瘤’?尽管这样的‘毒瘤’这样的贵族确实数量庞大,也确实是组成如今联盟的一个重要成份,但不要忘了,一个国家终究不可能仅仅是贵族的国家,贵族到底也只能是统治者而不是最根本的基础因素,既然如此,只要牢牢的掌握着联盟的基础,那这些众多的统治们便是放弃又如何?即便要放弃的这些人……都是为了联盟而放弃了许多,从四面八方叛逃过来的尊贵人物,可为了大局着想,这样的牺牲当然值得。 所以这里的‘重建计划’指的便是让那些为了各自利益而争吵不休不顾联盟大局利益的所谓贵族所谓议员彻底的消失在联盟的舞台上……很简单,但毫无疑问是需要格外强悍的魄力与翻天覆雨的手腕,因此,构想出来这项伟大计划的马修执事成为联盟教区的总负责人便当然理所当然。 再就是精神之父。 考虑到一旦这个计划贯彻实施,联盟众多贵族必然会出现剧烈的反弹,那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联盟方面便当然需要争取到联盟基础的绝对支持,便就是所有平民的支持,而这一方面由于联盟的这几位掌握者同样也都是大贵族,很难得到平民们的绝对拥护和信任,便就更是注定了这件事情只能由教廷的人去执行……这个人同样只能是马修-阿尔弗雷德,不只是因为他是联盟教区的负责人,更是因为他来到联盟的这2个月里事实上已经得到了许许多多平民的爱戴和尊敬,他的仁慈他的真诚他的阳光也确实为他在联盟赢得到了无数的赞誉和歌颂,所以再加上联盟与教廷联手配合的操作,实在不难想象马修成为联盟的精神之父撑死也就是时间上的问题罢了。 而那之后……已经成为了康坦与玛雅叛国者的贵族们又还能凭什么反弹?回到各自曾经的国度接受审判然后等死?还是自不量力的在克里斯汀猛虎军团的铁蹄下发出死亡的呻吟?都不能……尤其是在就连联盟内他们新获封的领地子民都支持着联盟,支持着教廷,支持着马修的情况下,他们就更是只能拥有一个凄凉到不能再凄凉的下场了。 所以,这个伟大的重建计划必然会是个绝对完美的计划。 最终从中获得绝对利益的……不是看似拥有了团结与和谐,以及美好明天的联盟,而只能是构想出来这个伟大计划的马修-阿尔弗雷德。 这是个毫无争议的结果。 …… 不过虽然都很清楚这个结果,但克里斯汀这些联盟实际上的拥有者们在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成果后也显然都不会在意这个结果,他们非但不会对马修构想出这个计划的动机产生任何表面上的怀疑,更是一直对马修表示着相当尊重甚至信任的态度,可以说,在联盟与教廷之间任何事情的处理上,克里斯汀这些人也都很愿意与马修进行商讨,然后解决,尽管此时的马修从年龄上来说,其实跟他们的继承人也都不相上下,可马修却已然是赢得了他们这些人愿意把他看成一个强力盟友的支持与态度——这同样也是马修在联盟另外一笔巨大的收获。 总之不管怎样,轻易便可确定的是,在重建计划前后,甚至是马修刚刚构思提出的时候,马修所代表的教廷与联盟之间便已经是建立起了极为亲密的关系……而正是这种亲密的关系,也造就马修跟他面前这些掌握着联盟实权大人物们谈话时,根本不会有太多的顾虑和迟疑。 他依旧耀眼如太阳。 所以,尽管克里斯汀公爵亲自率先开口后马修依旧没有说话,这会议室里的氛围却也还是相当的融洽,非但依旧不会有人为马修的无礼而感觉不快,甚至没过多久,等这几位大人物们察觉到马修的视线缓缓流过他们身上后,他们也都接着主动便再次表示出了他们更多的诚意。 紧接着克里斯汀公爵再次开口的是来自玛雅的门德斯尔公爵,这位一脸威仪与公正,完全没有政客最应该有的奸猾之意的老人淡然前倾,一手轻扣着会议圆桌,他道:“我已经可以保证,即便那些废物全都死光,联盟的一切政务也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我还可以同步做出一系列的人事安排,以保证联盟政务上的正常运转。” 马修依旧微笑,没有说话,却看向了他对面的海曼公爵。 相貌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商人成分的海曼公爵迎着马修的视线微微皱眉:“尊敬的马修执事,请原谅我的直接,但我确实不喜欢有人怀疑海曼家族的真正实力,您可以完全放心,联盟所需要的一切物资与金子,海曼家族都能够保证。” 接着便是艾德默哈夫人,冷艳且高雅:“关于重建计划后的联盟法律修订我们已经有了正式决议,绝对要比康坦帝国还要完善,尤其是在对待平民问题和贵族问题之上,相信您一定会满意。” 再然后便是温莎夫人……她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点头。 …… 最后,既然这几位大人物们都已经拿出了最佳答案和最真诚的态度,那接下来马修自然便也清楚的知道他该做什么——不出意外,他微笑道:“很好,感谢诸位的努力,既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那随时都可以实施重建计划。” 所有人下意识的便要点头,确实都是受够了每次会议上那帮蠢货无休止的争吵。 然而,下意识便要点头的他们终究还是没来得及去点头,因为马修前一句话甚至仅仅是刚刚落地,他很快便微笑又道:“不过实际上我认为……我们最好再多一点耐心。” 费解。 包括克里斯汀公爵与门德斯尔公爵这两位在联盟绝对属于大智近妖的巨头都微微凝眉。 可马修却只是笑而不语。 片刻。 克里斯汀公爵银发下妖异的瞳孔陡然紧缩,他缓缓道:“原来你并不满足于仅仅成为联盟的精神之父。”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两个战场 马修有两个战场。 一个是在教廷:他必须得让他自己站的更高走的更远一些,因为尽管相对于他不过才21岁的年龄来说,他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的身份已经足够显赫足够强大,也甚至悍然打破了由莱茵-奥古斯都所保持的23岁便成为教廷白袍司祭这一最年轻的教廷权势人物记录,可比起他阿尔弗雷德第一顺位继承人这更显赫的身份来说,所谓的第5执事身份便实在是份量不够,所以就从这方面来说,既然已经扎根在了教廷,那马修便当然需要走的更远甚至最远;再者,他在教廷的那两位敌人其实也还更是注定了他第5执事身份的微不足道,要知道,那两位可非但是教廷外权倾一方的红衣大主教,也更是整个大陆上所有红衣大主教中最具权势的两位,那可想而知要战胜这样两位超级巨头,马修究竟需要走多远。 而另外的一个战场便就是马修的心中了:纵然在奇古拉那场跟尼采关于争抢英雄救美的一系列事情与冲突中,马修彻彻底底的落了败,也完全对尼采束手无策,可要他认输承认失败显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并且他非但不会承认失败,也更是固执的认为安娜之所以目前愿意留在尼采身边,只是因为在撒耶城的时候她被尼采所谓的优秀给蛊惑了,她也只是在见到斯图雅特封地内那些平民对尼采的爱戴以及尼采对领地井井有条的治理后,觉得尼采真是一个善良聪明且有能力的人,从而暂时的忘记了尼采的异端身份而留在了他的身边——他这样想确实没错,不然跟他亲梅竹马的安娜有什么理由在撒耶城后就突然爱上了尼采?不然从前根本就没见过尼采的安娜又有什么理由突然之间便对尼采产生了那许多的好感?不就是因为尼采所做出的那些事情吗。 所以既然这样理所当然的认为着,那马修当然很肯定的知道他接下来所要做的,便就是更加彻底的证明他的能力,他不仅要在所有的事情上做的比尼采要更出色更优秀,更是要在优秀到让人所有人惊叹的同时亲手毁掉尼采所建立起的一切优秀形象……这样安娜便必然会回心转意,也必然会深刻的意识到在这世间,能够陪得上她的人,只有他,而不是那个斯图雅特家的异端。因此,这其实也是在说马修这第2个战场一方面是在跟他自己战斗,另一方面便当然也是在跟斯图雅特家的那个异端战斗,再往大了去说——他认为他这也是在跟整个斯图雅特家族战斗,那么这场战斗所需要的所牵涉的……说是整个大陆兴许都不过分。 从表面上看。 这两个战场两场战争应当没有太多联系,可实际上无论是在教廷还是在他自己,马修所要做的都是将斯图雅特的一切彻底打败,从教廷的那两位跟斯图雅特来往极其密切的超级巨头,再到斯图雅特的根基甚至是斯图雅特所有的荣耀和辉煌,他都要取得最终的胜利——而至于结果,便自然只能有一个,也是马修给他自己这2场战争的唯一目的。 赢得天下,夺回她。 …… 似乎确实是偏执到近乎疯狂。 但向来不认为他自己有多大野心多少欲望的马修也只是想简单的通过‘赢得天下’这种方式来告诉安娜,这整个大陆上能够配得上她的,只有他;至于天下,不过是马修要证明他的一个手段罢了……所以,既然有着这样的令人惊骇的雄心壮志,那单单一个联盟的精神之父又怎会是马修的终级追求?他又怎么可能仅仅满足于所谓的联盟? 而这些,便就真的意味着克里斯汀公爵的猜测其实都是正确的。 不过即便是看出了他的图谋不仅仅是联盟的精神之父又如何?马修显然也不介意克里斯汀公爵貌似骇然的言论,他最后只是淡然看了眼克里斯汀,随即便迎着门德斯尔,海曼以及温莎夫人等人的惊愕神情,神色坦然的便随意微笑道:“不谈这个……其实我今天来参加这场会议除了想了解关于‘重建计划’诸位大人的准备情况外,还有另外的一件事情……我想知道康坦帝国的屯集于联盟外的‘火凤’军团,诸位究竟打算如何处理?尽管我也知道‘火凤’军团必然不敢贸然向联盟用兵,但任由它驻扎在联盟外终究也不是个办法吧?我们要知道,联盟毕竟刚刚成立,民众的心也都还没有彻底的稳定下来,他们对联盟的信任也还不足以让他们直接无视联盟外的大军威胁。” 绝口不提他自己的事情? 这应当是件会很快引起这几位大人物们重视的事情,再怎么说既然掌握着联盟,那他们便当然需要提防联盟以外的人……就像这位马修少爷,如果他的野心不仅仅是联盟的精神之父,那他是否还对联盟有着其他图谋?——可依旧反常的是,似乎这几位都是大陆翘楚也是处于权势金字塔顶端荣辱沉浮了一辈子的大人物们却好像都不会在意这个问题,他们甚至连想都没有多想,就在马修淡然转移了话题后,他们也就都跟着马修的思维而转移了话题。 克里斯汀伯爵挑了挑眉,似乎是要开口。 但在他开口之前,坐在他右手次位的温莎夫人却抢先开了口,一身红黑相间晚装的温莎夫人用她所习惯的媚笑与略含挑逗的神情看着这位年轻的执事大人,问道:“不知马修少爷有何提议?” 马修显然是察觉到了克里斯汀的欲言又止,换是从前的他也必然是会询问克里斯汀公爵或者等待克里斯汀表态后,然后才会说出他自己的主意,然而,从前的马修毕竟已然成熟,他本就干脆简洁的处事风格明显是更加的直接了,他笑了笑,极不礼貌的没有看向跟他说话的温莎夫人,反而是望着对面的克里斯汀公爵,他笑道:“我的意思……当然是战,不管怎样,我们总得给民众一些信心,不能让联盟的民众认为如果有一天他们的家园遭受了侵略,联盟却给不了他们起码的安全保障,所以,我们非但是应该主动出击,将那些觊觎联盟的敌人赶出去,更是要漂漂亮亮的打一场大胜仗……胜利,可是刚成立的联盟最需要的东西。” 瞠目结舌。 疯了? 就凭现在的联盟要跟康坦帝国第2大军团‘火凤’军团直接火拼?不说刚成立的联盟有没有国力支撑这场举国战争,就说傻子都能够很清楚的肯定在大陆目前这种局势下拿联盟跟帝国硬碰硬根本就是个找死的行径吧?因为甚至就连玛雅也都完全不敢公然的站在联盟这一边啊——这还不提联盟目前内部矛盾本身就还没有得到解决。 所以一时间海曼公爵跟门德斯尔公爵直接倒抽凉气也就再不可避免,他们这几位在帝国与玛雅游刃有余了大半辈子的老牌贵族们竟在这时望向阿尔弗雷德继承人时都禁不住流露出骇然的神情……就差没说您不满足于成为联盟的精神之父,您有大野心大宏图,但总不能拖着联盟一起走向地狱的深渊之类的话来了。 当然,这些话他们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事实上他们骇然的神情在他们老道的面具下其实也不过就是一闪而逝……然后,就在这几位大公爵面面相觑的同时,神情倒还能一直保持着平静的克里斯汀公爵开了口,口吻带着浓郁的玩味之意,浑然不顾他身旁那几位望向他时一脸匪夷所思的神情,他道:“如果要战……我想知道执事大人有何提议?又有什么办法可以确保我们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 不难想象克里斯汀伯爵的这个如果会更让这几位贵族们是如何的惊骇。 可他们显然是不会影响到马修,依旧微笑着的马修终于坐了下去,英俊且阳光的面孔上全然坦然,他平静道:“打仗嘛,谁能够保证绝对的胜利?只是……您不妨想一想,帝国是不敢跟神圣骑士团起正面冲突的,这就意味着在战争中,只要神圣骑士团一出现,战争便就只能停止……而一场可以被诸位任意操作,随时可战可退的战争,那是不是实在是一场对联盟很有利的战争?” “可问题是,就凭古利格雷副团长一个人恐怕不足以阻挡帝国军团的脚步吧?”毕竟是猛虎军团的拥有者,能征擅战的克里斯汀伯爵瞬间便听出了马修话中的真正含义,然后也很快意识到要真像马修这样描述进行这样的一场战争,那胜负……倒真的很难预料。 “谁说只有古利格雷副团长一个人会出现在战场?”马修微笑,神情自若。 这便终于是让连克里斯汀伯爵都意外的一个大消息,他们这些人当然也都很清晰的听得出马修少爷的言外之意便就是,他这个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貌似已经不仅仅是只能指挥古利格雷所属的骑士团了……那可想而知,联盟教区总负责人马修执事在现如今的教廷究竟拥有着怎样便宜的权利。 克里斯汀公爵不知何时便悄然眯起了眼睛,似乎真是在考虑着这场可能的战争。 …… 然后,沉默沉寂后。 克里斯汀终于再次开口,他直指问题核心:“不管这场战争是否有必要,我还是认为联盟内部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恕我冒昧,我还是想知道重建计划究竟要等到何时才可以步入实施阶段?” 马修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在犹豫,不过后来他还是认真道:“要不了多久……我只是在等待着民众的反映,等待着他们会亲自去审判那些贵族们。” 让平民去审判贵族? 这是等待,推动*? 在联盟刚成立的情况下推动? 包括克里斯汀公爵都完全不能理解这位马修执事的真正用意了,他们自然不会相信马修会不知道如果*真产生了,那联盟很可能会因*而迅速灭亡。 “欲先大治,必先大乱。” 这是马修给出的最后解释……话,在此之前谁都没有听说过,可这句话的道理显然在场的人都很明白,因此他们便都沉默,都是在考虑着这句话的可行度问题——而也只有克里斯汀公爵喃喃道了句,这倒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一句话。 有意思? 马修点头,微笑表示认可,没告诉他们这句话其实是出自斯图雅特继承人之口的他突然就想,这时的尼采究竟在做什么,或者准备些什么呢? 第二百九十五章 第一个任务 尼采这个时候正蹲伏在一棵树上。 确切的说是蹲伏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拉奇美古树上等待着猎杀他守夜者生涯中的第一头猎物——吸血鬼迪奥侯爵,为此,他已经从深夜月圆时一直等到了此刻连月色都已朦胧,可吸血鬼侯爵还是没有出现……不过,他并不着急也不担心他这一夜的等待会是徒然,因为根据他从托马斯伯爵那里所得到的消息去分析,每周会外出猎食3次的迪奥候爵无论如何都会在这一夜返回他的墓穴进行短暂的‘冬眠’,而这条路便是它回家的必经之路,所以即使等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可尼采依旧能够隔着眼前茂盛的三角树叶望着天空中围绕着月亮而飘动的朵朵黑云,神情轻松且闲适:他就这样一个人随意的躺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右手中捏着的是他刚刚看完的关于托马斯伯爵对吸血鬼迪奥的分析资料,深知‘谋定后思动才是立于不败之地’前提的他也确实一直都有这么个习惯,他也总是会在事前将他敌人的一切都了解的足够详细,然后才会制订计划,并且实施,争取以付出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成功。 因此,这也就意味着尽管一头侯爵级的吸血鬼确实强大也确实不是尼采轻易便可对付得了的,但在尼采充分的准备以及他不会刻意遵循异端裁决所某些规则的情况下,迪奥侯爵很难全身而退。 黑云在不停的飘荡,遮掩了月色也遮掩了尼采的视线。 本来神情轻松的尼采就因为黑云这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运行轨迹陡然间便凝重了下来,与此同时,当他顺手抓过丢在身旁树枝上的长剑而突兀跃下古树时,一道青色剑芒便也毫无征兆的绽放在这夜空之中——那是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已经动了手的征兆,而既然影子都动了手,便当然意味着猎物已经出现在夜空并且被他悍然给狙击了下来。所以最终,等尼采跳下古树站在了树下这条幽深漆黑的小路上,他的眼前便就出现了神情中依旧带着惊慌带着诡异与不可思议的吸血鬼迪奥侯爵。 一如以俊美优雅为标志形象的所有吸血鬼,刚刚进食完的迪奥候爵薄薄的嘴唇和猩红的眼睛更是为他增添了许多妖异的气质,在他一身黑色晚礼服的衬托下,他的苍白显得格外令人心悸——他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出现的青年,等到惊慌逐渐退下,他便终于泛起了愤怒也泛起了狰狞。尽管心底确实还在惊骇于刚才那一道青色斗芒竟然连黑夜中的他事先都没能察觉,可这会儿的迪奥显然只会专注于根本便是在此埋伏了许久等待着他的敌人们……他舔息着他的上唇,冷冷道,复仇者,让我知道你的姓名,迪奥候爵会在他的心中为你刻下墓碑。 复仇者? 不奇怪这个称呼以及迪奥候爵第一时间对他眼前敌人的定义,因为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他已然是受到过太多次类似眼前的复仇袭击,那再加上每一次袭击的人也都只能是死于他獠牙下的属于人类的复仇,他这样武断的定义尼采等人的身份便自然顺理成章。 只是很明显,他这次的敌人并不是所谓的复仇者。 面无表情的尼采也没有回答眼前这头据托马斯伯爵说是极为凶残的吸血鬼候爵,他只是在迪奥撑起他巨大的蝠翼悬浮半空摆出一副战斗姿态的同时,悄然摸出了他的红手套,然后戴在手上。 “守夜者?” 吸血鬼侯爵终于惊愕,陡然眯起眼睛的瞬间,他很快便收敛他的惊愕,接着,还是没有给予眼前这个年轻守夜者太多重视的他很快便用他一惯优雅而刻薄的嘲弄口吻道:“试图象征黑夜中光明也试图占领黑夜的守夜者不都是以白袍为标志吗?还有,你的同伴们呢?” 它显然不是第一次受到守夜者的伏击。 这无疑是加大了尼采获得迪奥侯爵头颅的难度,因为拥有在守夜者手中成功逃脱经历或者甚至成功杀死过守夜者的迪奥侯爵肯定会更清楚该如何活下去——不过对此,尼采倒依旧没有太多的担心,事实上从托马斯候爵那里,他已经掌握了杀死迪奥侯爵最牢靠的方法。 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不过这一次他倒并不是像之前一样对迪奥候爵采取简单的不理会态度,而是伴随着迪奥候爵的问话,从他身后的黑暗中很快便出现一个少年的轮廓,越走越近越来越清晰的同时,气息便也终于再不掩饰……于是,一脸嘲弄与刻薄的迪奥终于再次惊愕,并且这一次的惊愕显然也只能是带着深深恐惧的惊愕。 小怪物,阿瑞斯。 同样戴着红手套的他出现在尼采身后以后并没有急着扑上迪奥,用他的牙齿撕碎吸血鬼的身躯,他反而是在尼采身后微微垂头,像是在等待着尼采的吩咐,一直到尼采微笑回头跟他莫名其妙的说了句,这5点信仰值就交给你了之后,他这才踏前,同样摆出一副战斗的姿态。 这便终于是让迪奥侯爵彻底的警惕了下来。 由于早便脱离了圣城的统治,他这头孤魂野鬼般的吸血鬼便当然不可能得知教廷异端裁决所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组禁忌的守夜者小队,并且就从首先出现的那名人类青年坦然自若的神情来看,迪奥显然还能看出这组禁忌的小队必然还有着其他的杀器,作为一头跟教廷战斗了不下数百年的老牌吸血鬼,迪奥肯定也还知道一组守夜者有6个人的常识性问题,所以问题就出来了,这才出现了2个就已经让他感觉到了警惕和棘手,那接下来的4个又会给他带来如何的惊喜? 几乎是下意识的。 当他想起他先前在半空中所遭遇的那道犹如鬼魅的剑芒,悬浮在半空的他当即便作出不战而退的决定——这可实在是一个艰难的决定,尤其是对于向来骄傲且自负的吸血鬼来说,不战便退无疑于是给他最大的耻辱,在他面对过不下4组的守夜者经历中,这也是迪奥侯爵第一次还没开战便想逃跑的唯一一次……然而,就是这唯一的一次他还没机会逃跑,因为他刚转身,他背后就陡然出现一团格外浓郁的黑雾。 随即,骷髅风月挥舞着骨骼刀坚决且茫然的便展开了冲锋。 所幸,有蝠翼,拥有完美力量与速度结合的吸血鬼巨大优势便得到全然体现,无论是骷髅风月还是浑身都带着对迪奥来说根本便是致命毒药的小怪物阿瑞斯也根本就没机会靠近迪奥,它煽动着它巨大的蝠翼,遮蔽着月亮也遮蔽着一切的危险,很快便腾空,试图离开这条小路。 然而既然是试图,那结果便当然是他依然没有机会。 先前曾经在半空中狙击过它一次的青色斗芒再次突兀降临,让吸血鬼侯爵迪奥沮丧且恼怒的是,明明黑夜是它们吸血鬼的领域,可它就是感觉不到这该死的鬼魅气息,并且跟上一次一模一样,剑芒同样是在限制了它的腾空也逼迫它不得不落地以后,就陡然消失,像是再不可能出现,但明显就是会抓住一切的机会留下他。 前有魔婴,后有该死的不死生物,那再加上空中的鬼魅,迪奥自然很清楚的知道不从一个方向打开突破口,那他想要离开这条小路的意图只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真是组难缠的守夜者小队啊,迪奥侯爵感慨完迅速便握紧它的拳头迎上了正面的魔婴,他确实有顾忌也害怕被这头该死的魔婴会抓破他的皮肤咬到他的身躯,然后将毒液注入它的身躯,可没办法,相对于身后那头根本不能杀死的不死生物,以及半空中他根本摸不到气息和痕迹的鬼魅影子来说,也只有眼前这头还没达到成熟期的魔婴可能会给他留下那么一些机会,所以再加上它这头侯爵级的吸血鬼本身在力量和速度方面都已然可以媲美人类的紫阶,那魔婴这方面便自然也不是绝对的没有机会。 可以说,迪奥侯爵是经过了考虑才作出这个选择,这个选择本身也是没有太大错误的。 但遗憾的是,他终究还是忽视了那个青年人类,也就是那个不起眼,他起初也没放在心上的人类成为了他最终沦丧的绝对理由——当迪奥候爵伸手试图捏向魔婴的咽喉时,眼看魔婴不闪不避,他也似乎看到了成功的曙光,可那个被他忽视了的人类陡然便扬起了他手中的长剑……一开始迪奥没在意,他也有充分的把握能够保证他在甩开这头魔婴的同时也避开那把长剑,然而,紧接着伴随长剑上突兀升腾的一道白光却就是直接便粉碎了他的全部计划。 白光中所附带的神圣气息实在太浓郁了。 浓郁到吸血鬼侯爵瞬间便就能够断定那必然是教廷该死的大审判术。 这他妈到底是怎样的一组守夜者啊。 震撼加惊骇中的迪奥侯爵一个心神恍惚,便就给了始终在黑暗中窥伺着它,也等待着致命一击机会的影子再好不过的机会,于是,青色剑芒再次绽放,吸血鬼侯爵下意识的捂紧心脏,干脆倒地同时,泛着白光的长剑也终于出现在它没有闭上的猩红眼睛之前……再然后,手起刀落,属于尼采守夜者生涯的第一个任务便就如此轻易且不简单的在他详细的了解与周密的部署中完美完成。 … … ps:明天恢复更新,2更保底。 第二百九十六章 再到凯旋 “玛丽莲皇后之所以总是能够让觊觎她美丽头颅的教廷失望而归,不是因为她本身拥有何等强悍的实力,而是在乎于她的皇后头衔;尼采少爷,既然您对血族的许多方面都曾经做过细致了解,那便应当知道在血族的历史中,所谓皇后指的便是血族中美艳动人、甚至仅凭她的容貌便能够征服13氏族中所有高贵血族成员的女性长生种。因此这也就是说,除了13氏族从一方领主到一族长老或者家长都愿意时刻为玛丽莲皇后提供庇护外,在平常任何一个时间里,玛丽莲皇后的城堡里也都必然有着高贵的血族在她的城堡大床上与她翻滚,那再考虑到有资格爬上玛丽莲皇后大床上的高贵血族起码都是亲王级,甚至是拥有血族皇室血统的强大长生种,以往试图摧毁玛丽莲皇后城堡的教廷守夜者便当然只能铩羽而归。所以我断定,您这一趟要是运气好的话估计还能全身而退,完不成任务不要紧,重要的是您还能活着;但要是运气不太好,碰上玛丽莲皇后的客人不止那么一位两位,您能不能活着出来还真是一个大问题,即便您背后那位强大的刺客在黑夜里也能够保证不被亲王级血族所察觉,但他终究不可能有太多的机会……当然,如果您有办法在短时间内使那头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死生物进化到第5级,或者是那头被诅咒的魔婴能够迅速的步入成熟期,那结果便很有可能会是另外的一种。” 颠簸的斯图雅特华丽大马车中,由于长时间没能解决饥饿问题,即便获得了自由也依旧显得憔悴显得虚弱的吸血鬼托马斯伯爵倒挂在马车厢尾的顶蓬上,他认真而详细的为坐在他身前翻看着一些吸血鬼资料的尼采分析着关于玛丽莲皇后城堡的事情,神情严谨,但口吻中却不时流露出嘲弄或者戏谑的意思……这不奇怪,毕竟要他这头‘吸血鬼贵族中的典范’去帮助一个人类不停的猎杀他的同类那本身就是一件令他相当尴尬且愤怒的事情,只是他到底没得选,尤其是在他亲眼目睹了这个魔鬼的孩子是如何干脆利落的便割下了吸血鬼侯爵迪奥的头颅以后,它就更不敢生出半点所谓背叛合约伺机逃跑的念头了,所以他就只能通过这种谈话方式发泄他心中对这个交易的不满以及愤怒。 一直在翻看着手中资料的尼采神情平静,非但没有为托马斯伯爵的戏谑口吻不快,也更是在托马斯‘尽职’的为他介绍完玛丽莲皇后的相关情况后,随手便递给了托马斯一杯鲜红的鸡血,然后,没有去看托马斯是如何享受且陶醉的将鸡血灌入了口中,他头也不抬随口便道:“照你这么说我只能想办法先避开玛丽莲皇后的客人,接着才有可能摧毁她的城堡?那这样,我趁着白天有太阳的时候一把火烧掉她的城堡如何? “真是个异想天开而又愚蠢到极致的方法啊。” 闭着眼睛仿佛还是在回味着鲜血的味道,一脸陶醉的托马斯伯爵毫不客气的便直接嘲讽了尼采这个所谓的办法,他道:“我很好奇您怎会将这件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不说如果这个方法可行的话,那玛丽莲皇后的城堡早就被人类烧毁,也配不上30点信仰点数……就说难道您不知道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的吸血鬼短时间内在太阳底下根本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这个常识吗?我敢保证,如果您真这么做,那在城堡被烧为灰烬之前,您也一定会成为城堡里那些家伙们的丰盛午餐,尽管血族确实没有午餐的习惯,但想来您的鲜血一定会让他们改变这个习惯——我这段时间跟勒森布拉家的孩子们取得联系后可是已经得知,在您成为守夜者后,您的鲜血在血族可甚至要比教廷的红衣大主教来的更让我们垂涎。” “我是否可以将此理解为我的骄傲?” 终于将视线从手中资料上放到托马斯伯爵的尼采轻声问道,神情依旧淡然,不戏谑不嘲弄,就像是在陈述着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 托马斯伯爵干笑,鸡血没能让他回复他全盛时期的英俊皮囊,他的笑在一脸的皱纹下便显得格外-阴森可怖,可同时,他却也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段时间跟这个魔鬼的孩子接触下来,他已经掌握了这个孩子的情绪底线,就像他此时的戏谑,如果他再肆无忌惮一些,那他毫不怀疑下一刻他的喉咙处便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道致命的血洞。 “下去吧。” 重新翻起手中资料的尼采简单吩咐了这一句,不过实际上他这里所谓的让托马斯离开指的也不过就是他这华丽马车的一个范围,纵然他表面上给了托马斯再多的自由,托马斯也都不能离开这辆马车——随后,倒挂在车厢顶蓬的托马斯伸展蝠翼包裹了他的身躯,似乎是要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尼采的视线中,然而,在他消失前,像是察觉到马车依旧是在疾驶,他迟疑后还是没能忍住开口去问:“难道您还是打算前往玛丽莲皇后的城堡?就仅凭您身后的那两头怪物以及那个刺客?” “虽然城堡就在凯旋城往北的森林中……可朝着那个方向去并不意味着我这就是前往城堡,放心吧托马斯,我很清楚我们的交易里没有要求你参战这一条款。”洞悉了托马斯心思的尼采没有抬头,晒然道。 托马斯自然不会局促,悄然消失。 …… 玛雅,凯旋城。 这是尼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步入玛雅的国都,上一次路过时也不过就是在凯旋城外的小野花城堡经历了一些事情,自然谈不上来过,所以这次在凯旋城外换了一辆比较简朴的马车,随即步入凯旋城后,尼采便多留了几分心思花在打量玛雅国都的构建上。这期间,他发现尽管凯旋城拥有堪比康坦帝都的悠久历史,但无论是从城防布局上还是城市的繁华程度上,凯旋城都实在要比康坦帝都差上几个档次——当然,不排除原因可能是由于凯旋城偏北地域偏僻的因素,可从这两座大陆心脏的对比上,当然也可以瞧得出相比起康坦帝国,玛雅这些年的发展确实是落后了许多,无论是经济政治还是文化等很多方面也都要远远逊色于康坦帝国,而这或许也就是伯爵所说,玛雅不得不支持温莎夫人等人在南边搞出来的独立联盟,借此对抗康坦帝国一家独大之局面的绝对理由吧。 不过,这些终究跟尼采这次冒险来到凯旋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事实上除了在马车行驶的过程中,他透过马车帘子简单看了眼凯旋城的街道外,他甚至连凯旋城的贵族富人聚居区都没有去,便直接来到了位于凯旋城北的贫民区,然后穿过2条交错复杂的小街,他的马车便最终停在了贫民区一间极为不起眼的小房前,而房前也早便等待着了两个人。 两个女人。 一个是不过18上下却发育的波涛汹涌,尤其是被一身武士服给勾勒的极为丰满的少女,再一个却是一个撑死不过11岁的小女孩,仍旧是那一身干净的粉色公主裙打扮;自然只能是‘秩序’的副团长诺娃和尼采身旁的小影子潘多拉——她们两个早在尼采伏击吸血鬼侯爵迪奥前便来到了凯旋城,为的当然是给尼采铺垫一些事情,而这位于平民区的房子,其实也就是‘秩序’在凯旋城为数不多的联络点之一。 走下马车,尼采自然而然的便微笑伸手牵着了迎了过来的潘多拉,习惯性的伸手揉乱她一头好看的金发后,也不管后者微微皱起了鼻子,他就只是在微笑后便也径自走向了诺娃;跟从前没太大区别,诺娃还是先敌意后媚惑,这只骄傲的小母鸡即便很清楚的知道她这两种手段对尼采都没有丝毫的用处,却就是很固执也近乎不可理喻的乐此不疲着;再然后,便就是这处房子里‘秩序’的成员,尼采确实找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当初跟安东尼奥合作的时候,他也的确没见过这些人,不过由于他对‘秩序’佣兵团的好感,倒也并不妨碍他对这些粗犷汉子们的真诚微笑。于是,就因为他的微笑,让那些本来天性对贵族带有警惕也表现出了戒备的汉子们很快都放松了下来,自然气氛平和——但也只能是点到即止的平和,再多就不可能了,因为尼采的出身也决定了他不可能跟这些人有太多的寒暄,不是他所谓的骄傲,而是贵族和平民本来就是互怀心思的两个世界,要是尼采真寒暄了,兴许这些人就会更戒备了。 走向诺娃事前便为他安排的房间路上,牵着潘多拉的尼采没回头,却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突然问:“我让你帮我办的事情有没有做好?” 很简单的一句询问,却陡然便让诺娃停下了脚步。 实际上她直到此刻也依旧没能想明白如此重要如此机密的事情,这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为何会交给她来办,她也直到此刻都很费解,这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为何会相信她,难道他就真的不担心她会泄露这个秘密,然后导致他的全部心血全部计划都化为乌有吗? 不过费解归费解,愕然后她还是迅速回答:“都安排好了。” 尼采很快接口,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诺娃的愕然,简洁道:“那就尽快安排,最好今天晚上我就能够见到他,至于地点,也由你来安排。” 诺娃再次惊愕,她当然很清楚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起码这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是将他的生命都暂时的交到了她的手中。 … … ps:第一更。 第二百九十七章 疯狂的胖子 “康坦来的客人,在我代表玛雅表示我最真诚的欢迎前,我想知道您这趟来是以教廷异端裁决所守夜者第7组组长身份前来呢,还是以斯图雅特继承人身份前来?您得知道,您这两个身份对于玛雅公国泰坦家族来说可实在具有截然相反的意义,说是生与死甚至也都毫不过分。” …… 在凯旋城城北那条流经凯旋城的小河旁,本来坐在河边枯草上怔怔出神望着天气寒冷下那道道冰块的尼采突然之间便被这阴沉而带着肃然腔调的口吻给惊醒了过来,然后就在他身旁潘多拉迅速转身面上浮现愕然的同时,他也终于扭过了脑袋,接着在他眼前便就出现一个男人,一个身穿标准的贵族晚宴式燕尾服,胸前别着家族徽章的年轻男人;他相貌断然谈不上英俊潇洒,尤其是那双挤在肥肉间的狭长眼睛更是给人以一种奸诈的感觉,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猥琐……然而尽管如此,尽管年轻男人黑色的外套在他肥胖肚子的支撑下圆圆滚滚显得滑稽而不伦不类,但在他一脸刻板而凝重的神情下,他整个人竟硬生生显得格外具有威严,让人瞬间便可断定他一定是位掌握着杀伐大权的真正的贵族老爷——于是,这便让尼采实在不得不感慨,权势果然是男人最华丽的外衣。 这本应当是个让他必须认真的氛围。 可看着年轻男人一脸的肥肉再看着年轻男人一脸肥肉中所表现出来的果断与肃然,他就禁不住又想起曾经那张始终挂着没心没肺并且一直微笑的很贱的肥脸,然后等他再想起那一切的傻逼言语傻逼行径,他就再没有了任何的犹豫,松开潘多拉的小手,他直接起身,几步走到威严的年轻男人身前,他的脚瞬间便勾勒起一道弧度,恰好揣在年轻男人的屁股上……动作说不出的流畅说不出的自然,非但没破坏这种古怪的氛围,更是像他本来就这样做出这样的反映。 近6个月没再见过,可属于他们的默契显然依旧还在。 没来得及躲开或者也可以说是根本没打算躲开的胖子一直等到这一脚结结实实的揣在了他的屁股上,这才夸张跳起,眦牙咧嘴的神情下让他一脸的威严直接溃散不说,更是换上了从前彻彻底底的贱和傻逼,他猛然转身,明知道身旁身后根本不可能有人,可还是认真的像是担心被人看到,然后转过身后,贱笑中带着刻意的心有余悸与小恼怒:“你踢的可是玛雅女王陛下亲自册封伟大艾伦伯爵的尊贵屁股!” “你大爷的屁股。” 一句不为外人所知,也只有胖子艾伦一个人知道的特属于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熟悉粗口后,这对在撒耶小城厮混了整整11年的伙伴终于相视微笑,然后,像是由于这句私底下尼采不知道骂了多少回,也不知道被胖子诟病了多少次斯图雅特继承人居然会如此不优雅的暴出这样粗鄙的话,他们就好象重新回到了撒耶城时那段时光……紧接着,俩大老爷们居然就在这样的相视中很有‘默契’的同时开口,伙计,最近过的怎么样?——再然后,便还是跟从前一样,尼采一脸的鄙视跟嘲讽,而胖子却是一脸的贱笑表示伟大的艾伦终于是跟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思维和智商同步了,起码目前是完完全全的想到了一起。 插诨打闹果然还是胖子的本质嘴脸。 不过后来,当他们终于意识到这终究不再是曾经的撒耶小城,他们也确实不能进行太多的插诨后,话题便终于步入正轨……但也绝不是所谓的客套寒暄,事实上对于他们两个来说,那些属于贵族的交际手段都只能是多余的没有必要的——依旧胖子首先开口,他看了眼周围萧条的环境,便撇嘴说,为何要安排在这样一个地方见面?不冷吗?先前知道你要来凯旋城的时候,我不是跟诺娃交代在我的伯爵府里见面吗?哦对,说起我的伯爵府,尼采你可能还不知道,那可是曾经温莎夫人的府邸啊……不怕告诉你,我只要一想起我现在睡的大床很有可能便是温莎夫人曾经睡的大床,我那个征服感就真是油然而升啊。 这他妈便是谈话步入正题后的胖子开场白。 真熟悉的傻逼言语啊。 要不是尼采很清楚这半年来胖子在玛雅公国是如何强悍的翻云覆雨硬生生奠定了他玛雅新锐伯爵的牢靠基础,也面面俱到的为哈亚当斯的崛起造就了一切必须的根基,他真的会怀疑这该死的胖子在智商上是不是完全不适合贵族世界权势斗争的体系……所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俯视着死胖子的尼采,一脸蔑视的便说出了那俩胖子绝不陌生的字眼。 出息。 胖子完败。 …… 走到小河边坐在枯草上,望着已经不再流淌的小河,也望着小河上片片的浮冰,先是习惯性的挤眉弄眼试图逗笑潘多拉的胖子在不出意外的再次遭遇滑铁卢后就只能求救尼采,只不过同样不出意外,尼采压根儿就不会理会,只是微笑着牵着潘多拉的小手,看着胖子的瘪样,让这种轻松的氛围持续上一段时间后,他这才开口让胖子跟他讲讲这半年里他和他的哈亚当斯家族在玛雅的辉煌经历。 而说起这半年,尽管胖子依旧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可就连潘多拉都清楚的感觉得到,他其实已经是认真了下来。 “谈不上所谓的辉煌经历,关键是无论前期铺垫还是回国时机你都替我准备的太充分,也选择的太恰当了,基本上可以说我不过就是回来享受你的努力成果罢了——我回来的时候,那帮人刚刚叛逃往南边,因此当时玛雅的局势甚至用风声鹤唳来形容也都并不过分,毕竟,在有了一部分贵族因不满玛雅皇室而叛逃以后,剩下的贵族就拥有更多的底气敢向皇室伸手要权了,这种情况下玛雅皇室当然不能随便拒绝,因为叛逃往南边的那帮人本身就给了他们一个警惕,要是他们再次拒绝剩下的贵族,那么这些人会不会也叛逃往南边谁又能够保证?所以这个时候,泰坦家族便就需要扶植起一个贵族,一个不能拥有泰坦的血统但却绝对忠诚于皇室的贵族,而这个人选,巧到不能再巧的便就落到了当时刚刚回国的我的头上……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是巧合,实际上你帮我争取到的泰坦第一公爵的绝对信任在其中肯定也是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 “尼采说真的,要不是我很清楚你不过就是利用当时的局势做出了这一系列的安排,我甚至会去怀疑这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是你一手导演的。不然我真的很难解释你当初怎会知道如果推动那场战争,结局就必然会是南边出现一个联盟这样的结局?你又怎会知道玛雅的许多贵族都会叛逃往南边,继而导致玛雅皇室不得不对剩下的贵族做出妥协让步这样的一个局面?你又怎会事先便为我争取到泰坦第一公爵的信任,然后在那样一个不早不晚,甚至是恰当到再不能恰当的时机让我回去?” 说到这儿,胖子没再说下去,那双带着疑惑的小眼睛在尼采身上不时打转,显然就是在等待着尼采给他一个完整的答案,不过注定让他失望的是,尼采根本就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他只是简单微笑后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这自然只能是让胖子无奈,却也还是认真的顺着他的思路继续道:“泰坦公爵刚决定扶植我那会儿,我的处境肯定不太好,这不难想象,要知道玛雅的贵族们等那一天可实在是不知道等了有多少年,但他们等到的胜利果实却就那样轻易的被我这个外来户给侵占了,他们肯定不乐意啊,所以那个时期凯旋城里流传最多的就是关于我的事情,并且也只能是不好的事情,大多都是说我叛徒啊间隙啊等等……我那时的确有些慌有些害怕,不过所幸当时泰坦公爵却异常坚定的便表示了对我的信任与支持,并且告诉我,让我用我的办法为哈亚当斯创造辉煌,而他会在暗中给我最大的支持。” “于是这便算是让我安心了。我起初试图采取的方法是结交城里所有的大小贵族,为此,我一家家拜访一家家的谄媚陪笑试图争取到贵族们的接受……可后来我发现,这根本就是没用的,在我拜访那些贵族们的过程中,我一路受到的都只能是尖酸刻薄的嘲讽与鄙视不屑的白眼,没有一个贵族瞧得起我这个外来户,也没有一个贵族愿意接受我——这便当然是我感觉愤怒,而这愤怒再加上有泰坦公爵暗中的支持,我便最终决定索性疯狂一把豪赌一把:我向泰坦公爵借了300骑士,就在凯旋城的大街上,只要我瞅见曾经给过我白眼,嘲讽过我的贵族,不管男女老少,也不管是谁家的少爷谁家的夫人谁家的千金,我直接上去就是一顿毒打,打到他们求饶打到他们颤抖也打到他们再不敢藐视我!” “最终结果……便当然是那一段时间我在凯旋城几乎就是你曾经说过的过街老鼠形象,只不过我这只过街老鼠虽然是人人厌恶人人憎恨,但愣是没一个人敢跟我动手,甚至那些曾经被我打过的人在后来见到我以后,非但很奇怪的没有了厌恶憎恨和怨毒,也都是一个劲的谄媚陪笑——尼采,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你得知道,我当初索性疯狂的时候,打的主意可就是在凯旋城再混不下去,惹的麻烦连泰坦公爵都头疼,然后不得不把我给发配或者……我就直接等着你来救我了,可结果怎么反而是我越疯狂活的越滋润呢?” … … ps:第2更,明天最少3更。 第二百九十八章 空手套白狼 “这没什么好困惑的,你要知道玛雅目前的局势可不仅仅是要求泰坦皇室随便扶植起一个贵族,他扶植起的还必须得是足够强势的贵族,因为如果被扶植的这个贵族太过软弱,那肯定不足以给剩下的贵族们一个交代,也容易让人理解成是泰坦只是随便扶植了一个傀儡应付贵族阶层;因此这就意味着被扶植的这个人起码得在表面上足够强势,也须要表现出将来或许能够跟泰坦第一公爵分庭抗礼的潜质,所以,你的疯狂你的血性就非但不会让泰坦公爵头疼,也更是直接满足了他对你的最终期望。而至于你疯狂后所导致的凯旋城贵族们对你的憎恨以及厌恶……我敢打赌,关于控诉你各种罪状的文件早就堆满了泰坦公爵的书桌,只不过他肯定会采取冷处理也就是不处理的手段,这样一来,结果便是,那些贵族们在明白泰坦公爵对你是完全的支撑态度以后,谄媚也好逢迎也罢自然也都顺理成章——不过艾伦,真正让我惊讶的不是你能够胡搅蛮缠的就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而是……你居然连女人都打?这可实在不是一位尊贵体面的贵族所应该做出的事情啊。” 河水不再流淌,尼采平静而为胖子解释的声音便就显得格外认真,只不过兴许也是察觉到这种认真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似乎显得过于严肃,他最后一句话便就多少带起了些调笑的口吻。对此,胖子肯定听得出来,也不介意,简单想了遍尼采给他的分析后,他便大大咧咧的随口道,体面?当初我拜访那些个贵族,那些女人嘲笑我的时候谁在乎过我的体面?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讲究狗屎的所谓体面? 真是个标准的粗鄙式乡下小贵族的心思啊。 尼采笑了笑,当然知道这确实是胖子一惯的行事风格,因此,没犹豫太长时间,他便又道:“说说后来的事情吧,在你的疯狂让整个凯旋城甚至整个玛雅的贵族们都厌恶你憎恨你畏惧你以后,你又是如何做到让他们如今认可了你,也甘愿屈服了你?” 这个问题……罕见的让胖子扭捏了起来。 他偷偷瞥了眼坐在他身旁枯草上一手环抱着潘多拉的尼采,贱笑道:“你曾经说过的胡萝卜和大棒的政策……我那时察觉到贵族们都不敢再瞧不起我以后,就觉得我是得做点什么出来了,也是得让他们在畏惧我的同时也稍微给我些尊重了,所以我便一方面采取暴力手段一方面也再次拜访拉拢他们,没想到他们果然就表现出了跟从前截然相反的态度……我那时真不明白原因为何,不过刚才你那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 尼采失笑,既然玛雅的贵族们都很清楚的知道这位从康坦立功回来的哈亚当斯伯爵就是泰坦家族所扶植的贵族,也是未来玛雅必然崛起的新秀,那他们自然不敢再明目张胆的瞧不起艾伦伯爵,这种情况下,胖子稍微一拉拢,他们便只能合作,这也确实是贵族们一向欺软怕硬的本质……尼采不奇怪,也很理解这种本质,只是尽管如此,可他依旧对胖子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因为胡萝卜和大棒的政策看起来简单,可实际上操作起来的时候可真的一点儿都不简单,尤其是关于其中分寸的把握,更是稍有不慎就很可能落得个两面不是东西的下场——但胖子却就是近乎完美的做到的,他也确实是从中收获到最大的利益。 由此,自然是让尼采不得不感慨果然是腹黑到了极致的老哈亚当斯的种,胖子骨子里也确实就是玩弄这些小手段的材料。 他随手拣起地上的一根干枯树枝,近乎无聊的拨弄着眼前小河中的一块冰块,看着浮冰飘来荡去,他漫不经心的接着道:“再往后的事情呢?既然已经初步立足了凯旋城,那接下来你肯定需要展现出你一定的能力让泰坦公爵确定扶植你是个正确的选择,所以你又做过些什么事情?或者也可以说你又做出过哪些跟你伯爵这个身份相匹配的政绩?” …… 胖子总算是瞧出尼采这是要详细的知道他在玛雅这半年来的一切所作所为了,不过他肯定不会介意,相反,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欣喜,因为他确实很清楚尼采之所以冒险跑过来问他这些事情,绝对不是为了所谓的要掌握他,更不是为了所谓的探知玛雅的国事,而只能是对他不放心也只能是想要通过他所做的这一切事情来帮他分析哪些是正确的可取的,哪些是需要改正不可取的,以及他该注意哪些事情……所以这对胖子来说当然是一个绝对的好消息,他也完全愿意毫无保留的去相信尼采的分析,毕竟,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尼采分析推论能力上的强大了。 他将一根枯草叼在嘴巴里,毫不顾忌他一身体面且昂贵的黑色燕尾服可能会因地上的枯草而肮脏,就这样简单且懒散的向尼采微笑后,他便就躺在了尼采身边,道:“其实也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你知道玛雅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贵族阶层和皇室之间的矛盾,因此那次泰坦公爵问起我这方面事情的时候我便给了他一个提议——说起来,这个提议也同样是你的功劳,尼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在撒耶城时,有一次你在看‘大陆编年史’的期间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关于这个故事的具体内容我不记得了,但我隐约记得你当时说在某个大陆上有7个王国,这7个王国中有一个叫‘秦’的王国最终赢得天下所采取的手段好象叫做‘远交近攻’……所以我便在这个‘远交近攻’的基础上略微进行了修改,我建议泰坦公爵对贵族阶层施行‘远拉拢近打压’的手段一步步去瓦解贵族们的齐心协力,也一步步的削弱贵族们所掌握的势力,从而让贵族阶层再没有任何勇气敢向皇室要求任何东西!” “目前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 …… 尼采豁然转头,微眯着眼睛看的胖子莫名其妙几乎心中发毛。 他当然不知道他这个‘远拉拢近打压’的分化手段会对玛雅目前的局势发挥何等一针见血的作用,他也当然不知道这个手段可以说根本就是处理玛雅国内目前矛盾的唯一一个有效手段……而这个手段,尼采有次跟他父亲不经意提起玛雅时也提到过这一点,当时他们父子2人认为虽说这个手段不是常人所能够想出来的策略,但玛雅毕竟人才不少,尤其是像泰坦公爵这样的人物更是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那为何就没有人采取这个手段?后来-经过他们父子的讨论,他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即便玛雅皇室想到这个手段却也根本不能去用,因为他们是皇室,是整个玛雅公国的统治者,无论是所谓的距离凯旋城较远的贵族,还是距离凯旋城较近的贵族也终究都是玛雅皇室的子民,所以皇室便当然不可能采取这个手段,更不可能放下他们皇室的骄傲,通过这种手段将贵族阶层放到他们平等对立面的位置上……所以这就意味着,他们只能等,等玛雅的某一位贵族也想到这个策略,愿意帮他们处理这个问题,然后让贵族来处理贵族阶层的问题才是玛雅皇室的唯一可行之策。 只不过遗憾的是,这么长时间来在玛雅就是没有任何一个贵族看清这一点,也没有任何一个贵族能够帮助玛雅皇室来解决这个问题。 可刚刚回国的胖子便看清了这个问题。 也抓住了这个于他而言根本就是决定性的机遇。 尼采……很愿意相信,只要胖子能够处理好这件事情,他最终跟泰坦家族形成分庭抗礼之势根本就是必然的事情,因为关于这件处理贵族阶层的事情可是连泰坦都必须支持的事情,那么一旦等到胖子将该打压的贵族都打压了下去,该拉拢的贵族都拉拢到了他的身边,那个时候……尼采没有再想下去,事实上他也根本没必要再想下去。 他眯着眼睛看着胖子,笑意终于不再掩饰,也终于可以确切的肯定,他将胖子送回玛雅绝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这个该死的胖子果然是不给他压力他就不会绽放他全部的潜力啊。 想到此。 心情舒畅笑的愉快的尼采便也打算起身,没理会胖子一脸的一头雾水,他简单笑道,看来我这一趟确实没必要来,本来担心玛雅会出现你难以应付的情况,但照目前情况来看,你甚至比我能够做到的还要完美。 何等听过尼采这样毫不吝啬夸奖的胖子直接腼腆了,可一看尼采似乎是要就这么起身,他也就再顾不上他的腼腆了,好不容易才等到尼采过来,也好不容易等到了这次免费超级军师式的帮助,他这个向来能偷懒就偷懒的胖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几乎没等尼采站起身,他就伸手抓住了尼采的衣角,贱笑加故意的可怜兮兮,道:“别急着走啊,我还有事情得请教你,你得知道,虽说我做了那么一件事情,可那到底不足以奠定我在玛雅的基础,我得再多做些事情出来才是。” 尼采微笑,没再急着起身,心中自然更是为胖子居然知道主动去做些什么事情,主动争取些什么而更为舒畅。 他随口说,你还有哪些计划? 胖子没犹豫,绝不会放过利用尼采头脑的他直接便道:“税收上的问题,你知道玛雅这些年的积弱下来,国库基本上早就空了,再加上那帮贵族的离去……玛雅目前根本就是个空壳,非但皇室缺钱,甚至整个公国都缺,所以我琢磨着是不是通过改革税收问题来解决这个问题,我记得当初在撒耶城的时候你曾经研究出一套所谓的税收……” “缺钱?艾伦,不要考虑进行所谓的税收改革了。” 相当奇怪,没等胖子说完,尼采便直接打断了他,微笑道:“不说改革税收本身就是牵涉到众多贵族利益,吃力不讨好的一件事情,就说真要做这件事情,那也绝对不是几年的事情,很有可能没个几十年的功夫你都做不出任何的成绩……所以我的意思是,既然仅仅是缺钱,那你想办法为公国多赚点钱不就是了?” “问题是怎么赚?” 尼采再笑,有些高深莫测的意思:“银行。” 胖子顿时愕然,没过多久,他这个已经逐渐向腹黑老哈亚当斯过度的哈亚当斯继承人终于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喃喃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当初你跟温莎夫人、艾德默哈夫人合作时,为何只答应给她们一成的股份,而坚决拒绝温莎夫人提议的将斯图雅特家族银行也开展到玛雅的事情了……我那时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不愿意相信温莎夫人,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你就已经是在计算着这一天!你就是在等着让我在玛雅效仿你的斯图雅特银行也折腾出一个银行!” “有问题?既然我用斯图雅特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堆建起了一个还算成功也可行的银行模式,那你现在接手去用不是很好吗?其中我曾经犯过的错误,以及许多不必须的损失你不都可以避免吗?更重要的是,一个家族的崛起没有无尽的财富支撑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胖子……再加上你这个叛徒又曾经是斯图雅特继承人最信任的私人管家,那你能够掌握斯图雅特银行的模式和其中的经营秘密便当然不可能有谁会去怀疑,接下来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可我好象没太在意过你折腾出来的银行到底是怎么运营的。”胖子小心翼翼略显忐忑和委屈的看着尼采。 尼采也没跟以前一样去鄙视胖子,他只是随口道:“这不是问题,我回头让威廉给你一份详细的资料,你照着做……但要记得,千万不能让泰坦公爵知道这份资料,你就告诉他,关于银行的一切都是你在斯图雅特继承人身边的时候留心记下来的。” “那就太好了。”胖子喜不自禁,能够不劳而获取丰厚的成果,那就是伟大的艾伦伯爵最喜欢的事情啊……可很快,他就又愁眉苦脸了下来:“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好象没钱去组建银行。” “愚蠢,你需要钱吗?你只需要拿着这份资料去游说那些贵族以及泰坦家族,告诉他们你想要组建玛雅银行便就可以了。你放心,有斯图雅特银行的成功在前,无论是泰坦还是玛雅的贵族都很愿意拿钱出来支持你的银行,甚至你不要他们还会不愉快,会逼着你要……至于股份的分配,你自己计划考虑,但要谨慎,谁可以被信任谁不能被信任,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样都行?” … … ps:第1更。 ps:稍安勿躁,还在写,不会放诸位鸽子,今天起码3更。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要相信任何人 如果一个家族想要拥有暂时的荣耀和辉煌,那么他便只需要一把锋利的长枪,用武力和暴力的方式为其家族开辟出一块强盛的土壤;可要是想要拥有长久的荣耀和辉煌,那仅仅一把长枪便就远远不够,他更需要的除了经营家族的智慧外便还有无所不在的深厚人脉,然后根据支撑各种人脉的基础归根究底往往都只能是各种各样的利益这一法则来推论,一个家族想要步入颠峰,便需要一手紧握长枪,一手紧攥康坦金币——这是斯图雅特历史上一位老伯爵所留下来的箴言,一针见血。 尼采这个斯图雅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自然极为清楚这句话,因此,早在他承诺老哈亚当斯总有一天会将艾伦送回玛雅重新带领哈亚当斯家族崛起时,他便已经确切的知道回到玛雅的哈亚当斯家族需要一份能够源源不断为他提供庞大利润的产业,而这个产业在他所折腾出来的银行经过斯图雅特家族上下长达10年的努力经营下逐渐步入正轨后便当然初具模型……而现在,他所做的其实也就是在履行他当年对老哈亚当斯的最后一个承诺,并且,这还不仅仅是为了哈亚当斯家族也不是为了承诺为了艾伦,很大程度上也还可以说是为了他自己。 河边。 意识到他不需要任何投资便非但可以拥有一份敛财机器式的产业,更是能够借助银行进一步巩固他目前根基的胖子不可避免的陷入到一阵兴奋当中,他不时的紧握拳头也不时的松开拳头,像是已经看到哈亚当斯的辉煌未来,也像是已经看到他在玛雅纵横捭阖驰骋天下的情景……这不奇怪,毕竟从前的他再如何的强调他不想背负所谓的哈亚当斯的使命,也不想去做那些他根本不想做的事情,可他的血液里也终究是流淌着哈亚当斯的鲜血,那么,许多事情便其实一直都流淌在他的血管里,他的生命中——而野心,便就是这样不知不觉的便寻找到了适合它生存的土壤,然后生根,然后发芽,继而茁壮成长。 可是,尽管尼采一直都想胖子能够拥有更多的野心和欲望,但真当胖子表现出了这样的野心时,他却反而又担心胖子的野心会就这样不加以任何控制的迅速膨胀,那无疑会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于是,这就让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不是遗憾也不是失望,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到底才19岁的胖子既然不可能跟他一样拥有两世人生的成熟心智,那在年少得志的野心前暂时的迷失便当然不可避免。只是,问题在于虽然他知道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从其他的角度去考虑,他都必须得在这时提醒胖子,但他确实很难找到合适的角度去进行他的提醒,因为他必须得顾虑要是他的言辞稍有不当,那很可能会收到彻底相反的效果。 他犹豫片刻,悄然平复了眉头,看着似乎仍处于兴奋憧憬的胖子,他尽量显得漫不经心,道:“银行一旦成立,那你必然会进一步的被泰坦家族所器重,并且再过几年,如果没有太大的差错,这种器重甚至也很有可能变成合作变成依赖……我亲爱的艾伦,想过没有?要真到了那一天,你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事情呢?或者说……你的敌人会是谁呢?” “敌人?”不出意外,胖子有些茫然,确实不太理解尼采这里所谓的敌人,毕竟要真按尼采的话去看,那到了那个时候,他哈亚当斯家族又怎么可能还会有所谓的敌人?起码台面上似乎根本不可能有。 可尼采平静的神情显然表明他并不是随便说说的意思。 这就更是让胖子费解了,望向尼采的神情也终于逐渐冷静,尽管还是没想出答案的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可到底是让尼采暗自松了口气……他轻轻笑了笑,没再继续吊着胖子的胃口,淡然道:“泰坦。”随后,迎着胖子陡然的意外,他又补充了一遍:“没错,是泰坦。” 胖子直接就彻底的困惑了。 怎么会是泰坦?不说目前情况下泰坦始终为他提供着巨大的帮助,就说以后他又怎么可能跟泰坦家族为敌?要知道,泰坦家族可根本就是等同于玛雅皇室啊,那让他跟泰坦为敌岂不是跟玛雅皇室为敌?造反吗?胖子再大的野心也断然不允许他产生这种野望啊,并且他也完全可以肯定尼采也不可能,没理由让他造反吧? 他越想越糊涂。 然而,糊涂困惑的他看着尼采的微笑再看着尼采的平静,本来就不愚蠢的他忽然就想到了什么……随后,他沉声道:“我明白了。” 既然总有一天要站回尼采的身边,既然总有一天要让康坦的人知道,曾经斯图雅特继承人的私人管家并不是斯图雅特的叛徒,那他当然需要与泰坦为敌,那他当然也需要将泰坦牢牢的踩在脚下,遵循他的意志——这是他所明白的答案,尽管并不是尼采所要的答案。 …… 后来。 严肃的话题跟正事谈完,由于漆黑的夜色也终于浮现了黎明的征兆,尼采跟胖子便也没再继续他们所谓的正事,这会儿的胖子也终于有机会去慷慨他这半年来在玛雅的生活,还是叼着那根干枯发黄的野草,他跟尼采感慨他这近1个月来都很忙,特别忙,忙什么呢?忙着认亲戚,前几个月没一个亲戚找上门的他自从在凯旋城扎根后,他的亲戚就络绎不绝,从玛雅公国的各个行省,几乎都有几代往上的所谓跟哈亚当斯家族有着血缘关系的人试图联系他,实在是一件相当有意思的事情。对此,尼采没做任何评价,在他看来这很正常,势利也好现实也罢,总之都不是那些人愿意势利,而是生活或者说生存要求他们必须势利。 再然后,感慨了许久的胖子像是终于意识到天色已经步入黎明,由于他们两个的关系注定不能被任何人所发现,那其实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得在天亮之前赶回他的伯爵府,他迟疑许久,还是强笑问道:“这次来玛雅凯旋城有什么事?总不会仅仅是不放心刻意看我吧?要这样那我真就必须得感动了,你要知道,泰坦公爵可是将你列为了第一序列的敌人,要是被他知道你到了玛雅……” 往后的话他再没说也确实没必要说。 尼采笑了笑,瞧了眼趴在他腿上整个晚上都睁大眼睛看着他跟胖子的潘多拉,随后才跟胖子笑道,路过罢了,顿了顿,就在胖子笑着要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又道,不过你在凯旋城要是有什么问题感觉棘手的话可以让我顺便帮你办了,你得知道,我目前还是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 胖子愕然。 当初离开奇古拉离开帝国的时候,尼采曾说过类似的话,只不过他那时以为尼采只是在安慰他给他回到玛雅面对一切的勇气,但却真没想到尼采似乎真会利用他守夜者的身份为他清除玛雅的障碍……他感觉有些复杂,不过当然不可能让尼采冒着暴露在泰坦家族面前的危险帮助他,因此最终他也只是笑道,没任何麻烦,有麻烦目前我也都能解决。 出乎他的意料。 尼采非但没云淡风轻的放下这件事情,反而是略显古怪的看着他,随后一直看到他感觉不太自然的时候,他才笑道:“真没有?我可是听说阿姆斯特丹-泰坦的继承人总是试图在你背后做些事情出来。” 显然是没想到尼采居然连这种小事都知道,胖子哑然失笑:“那的确是个可恶的家伙,一直想阴我,但偏偏只要有人跟我做对的时候,这家伙肯定又是第一个代表泰坦家族跳出来的支持我的。这让我很无奈,明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但又没什么借口挑明这家伙的真正嘴脸……不过你放心,他想阴我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况且你目前好象不适合在凯旋城露面,毕竟你是杀死霍布赖特的凶手,即使泰坦公爵并不在意他的这个继承人,可如果他有机会,肯定还是会选择复仇的。” “想复仇,想割下我头颅的人这10多年就从不曾没有过,你看我的头颅眼下不依然牢牢的呆在我脖子上吗?”尼采随意笑了句。 然而却让胖子神情莫名其妙的便认真了下来。 他知道尼采的这句话意味着尼采肯定会想办法去对付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了,他下意识的想要去阻止,但他终于还是没有去阻止……他到底不是尼采的私人管家了,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明知道不可能改变尼采的决定,也还会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去试图劝阻尼采了。于是最终他便只是简单问尼采该怎么配合他,但尼采笑了笑,没有说话。 …… 黎明终于到来。 小河旁的小树林已经在黎明下被勾勒出了轮廓,起身后的尼采走在胖子的身后看着胖子走向树林,察觉到胖子的脚步仿佛是有些慢,他禁不住微笑,然后,朝着胖子的背影他突兀开口:“艾伦,我忽然想起你似乎并没有问过我为何会安排你在这里跟我见面,难道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 自然是担心被人察觉,要知道,这里终究是凯旋城,那一旦被人察觉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和他的‘叛徒’私人管家深夜见了面,并且还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交谈,那对哈亚当斯小伯爵来说便无疑只能是灾难性的——然而,胖子显然压根儿就没考虑这些,他只是转身看着尼采,神情困惑,脱口便道:“既然是你安排的地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尼采收敛了微笑,突然便就凝重了下来,他沉声道:“以后记得问……我还要告诉你的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 胖子直接愕然,可后来他还是认真点头。 第三百章 不再害怕 耀眼的太阳已经爬出云层。 尼采回到秩序佣兵团位于凯旋城北平民区内落脚点的时候,不知是刚刚起床还是根本就一夜没睡,诺娃已经是等在了院中的石桌前。她起初面无表情百无聊赖,可扭头一看是尼采推门走进,本来平静的神情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先是一副恶狠狠的仇视神情,紧接着兴许尼采都没机会瞧清楚她这只傲娇小母鸡的恶狠狠是如何的别具风情,她就已经瞬间换上了媚惑的容颜,变脸之快甚至让人措手不及。对此,尼采自然已经习惯,见怪不怪,便只是一如既往的感觉有趣,随意笑了笑就任由迎了过来的诺娃主动伸手为他解下外套,服侍他走进房内,这过程中,他也还是没理会诺娃在服侍他时有意无意的双手滑过他胸膛的暧昧举止。 “没想到你居然真错过了昨天晚上那个机会,你得知道我不会给你太多机会的……怎么,舍不得杀我了?不想复仇了?” 诺娃拿来一件干净外套披在尼采的身上,尼采先是示意身旁的潘多拉进房休息后,略带遗憾也略带调笑的背对着诺娃轻声叹息。 她自然知道尼采口中所谓的机会指的便让她安排他和他的私人管家见面地点的事情,她还知道如果她将昨天晚上那件事情和那个地点泄露出去,那非但是他的私人管家再不可能生存于玛雅,甚至便连他也都很有可能再不能活着离开玛雅,毕竟,他可是亲手割下了泰坦公爵第一顺位继承人头颅的刽子手……可她却并没有出卖他也没有把握这个机会,原因兴许有很多兴许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究竟是哪一个,可属于她给她自己的理由显然只能有一种,她娇媚笑道:“仇恨当然是不可能忘记的,杀你自然也是不可能放弃的,但不管怎样,你得死在我的手里。” “噢,这么说昨天晚上你是不想假别人之手复仇?”似乎恍然大悟,尼采若有所思,随即转身,认真的看着诺娃,像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他真诚道:“诺娃,既然你非得自己亲手复仇,那不如我给你一个提议,想来你也清楚,男人在攀上情-欲颠峰的时候绝对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所以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去攀登攀登这个高峰?然后你可以拥有最绝对的机会,我基本上也算死而无撼,两全其美啊。” “好啊好啊,要不要现在就试试?” 尼采连忙一边解衣一边走向他的房间:“来啊,还犹豫什么呢?” 依旧摆出一副诱惑姿态的诺娃看着尼采真就走进了他的房间,眼睛就下意识的眯了起来,咬牙切齿啊简直是。 女人,想要在这种话题上跟男人战斗然后试图获取优势,那无疑是困难的,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根本就是个伪荡妇准处女。 …… 走回房间的尼采很快便回复了他一向的平静跟从容,当然不会将跟诺娃的调笑放在心上的他先是将外套放在简陋的衣架上,随后才走向坐在床边的潘多拉。不知为何,潘多拉最近很少说话,她像是一个木偶,并且还是固执到连尼采都无可奈何只能寸步不离的带着她的木偶,他其实很想知道她到底为何会越来越沉默,也很想知道是不是她越长越大脑中的那些噩梦记忆就越来越清晰,只是这些问题他终究不能这样直白的去问,所以他就只能这样看着潘多拉越来越沉默,也只能这样的心疼着。 他坐潘多拉的身边,任由小女孩习惯性的将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他揉捏着她顺滑的金发,轻声说该休息了,不然你也没精神保护好你的尼采哥哥不是?果然,也只有提到保护她的尼采哥哥才能让潘多拉不继续固执,甚至几乎可以说是顺手,轻轻点头的潘多拉抬起脑袋,眯着那双可爱的眼睛,她像是在努力跟她的尼采哥哥微笑,然后还是没有说话的她就真的很听话的躺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也闭上了眼睛。 尼采一直坐在床边守着她,守到她睡着;他发现跟从前相比潘多拉睡着时眉头皱的更深了,睫毛也眨的更多了。 随后。 等潘多拉睡觉,还是没打算休息的尼采便就悄悄走到这房内唯一一张简陋到甚至称不上是桌子的桌子前坐下,他还有着一些事情需要去考虑,并不是关于凯旋城往北玛丽莲皇后城堡的事情,而是关于胖子和玛雅元帅阿姆斯特丹-泰坦继承人之间的事情。既然他跟胖子提起了这件事情,也本身就有意为胖子解决这个小麻烦,那再考虑到他本身就是个奉行行动主义,而不是一味犹豫迟疑的人,那他当然会去思考,制定一些步骤和计划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好这件事情。 说起来这件事情本身难度倒不大,即便玛雅实权派元帅的继承人名头确实唬人,可在尼采眼中,无论是他的出身还是他目前的守夜者身份显然都注定了他不会太在意这唬人的名头,他也不应该觉得要给阿姆斯特丹继承人一点颜色是如何困难的事情……只不过这件事情终究还是牵涉了其他的因素,那就意味着尼采不能简单的去办这件事情,他也必须得计划详细:就像胖子和泰坦家族的关系,尼采在做这件事情的事情就需要顾虑几点,一是不能让泰坦家族察觉到任何他是在维护胖子这个斯图雅特‘叛徒’的痕迹,更不能让玛雅的人怀疑到他和胖子的关系;再就是他还必须得保证在他针对这位元帅继承人的同时,也不能影响到任何胖子和泰坦家族的关系,这无疑是为整件事情都增加了许多难度。 尼采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琢磨出可行的办法。 一直到他想起胖子之前提起这位元帅的继承人表面上总会积极的第一时间跑出来维护他支持他,他才终于有了些眉目,觉得这件事情貌似怎么着也都需要托马斯伯爵某种程度上配合一下……可问题是要牵涉到托马斯伯爵,那这件事情的风险就更大,也更容易生出其他意外了。 他想的很投入。 是躺在床上的潘多拉不知何时便开始的呢喃吵醒了他。 那个时候,他赶到床前时,睡梦中的潘多拉紧紧蹙眉,小脸上写满了深深的恐惧和痛苦,这自然是让尼采一阵心疼,几乎没任何迟疑的躺在潘多拉身旁后,他一手轻轻抱着潘多拉也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他在她的耳边告诉她他还在,尽管睡着了的她根本就听不到,可他依旧重复呢喃……一直到她平静,一直到她不再害怕。 … … ps:额……睡着了,这章少点,但总算还是赶上了。 ps:明天依旧3更保底,争取4更。 第三百零一章 演戏 胖子有些心不在焉的随意翻着手中厚厚资料册,他翻的是记录着公国各行省疆域以及各省内从领主到大大小小的贵族统筹介绍,这对于他这个刚回到玛雅对国内局势断然谈不上熟悉的新锐伯爵来说当然很重要,尤其是在他提出并且由他执行‘远拉拢近打压’这一解决国内贵族和皇室对立矛盾之决策的情况下,他就更需要详细的了解这一切资料,然后用来让他策划日后对不同地域贵族采取不同手段等事宜了……然而,尽管知道这很重要,可他无论如何却就是不能将精神都集中在他手中的这些资料上,他也一直都还是在考虑着关于尼采的事情。 这已经是尼采那天晚上跟他见面后的第3天了。 他还是没有任何的举动也没有在凯旋城里露面,这对于本身就不想尼采冒险的胖子来说理论上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胖子也确实希望尼采最好3天30天甚至3年都不要在凯旋城里出现;但问题是胖子很清楚这不可能,他了解尼采,便也当然知道既然尼采有意顺手为他解决阿姆斯特丹继承人的那个小问题,那他便必然会出现在凯旋城里也出现在泰坦家族的视线里——只是,到底会以哪种方式出现,又会以哪种手段出现,这便实在是胖子不得不考虑和担忧的一个问题……这几个月来,他跟泰坦第一公爵的接触不少,从而对那位顶着玛雅首相头衔的强势男人也有了不少的了解,他也完全有理由相信,要是尼采一旦现身凯旋城,并且伤害到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那不管他用的是什么理由,顶着的是怎样的教廷身份,泰坦第一公爵都不可能轻易再让他离开凯旋城,毕竟,他已经杀死了泰坦的一位继承人,那再伤害到泰坦的另一位继承人,这根本就是无异于赤-裸裸的挑衅和践踏泰坦骄傲荣耀的事情了。 他索性将手中厚厚的资料搁在了一旁,琢磨着反正不管怎样,哪怕葬送他这几个月来在玛雅倾尽一切才换来的哈亚当斯基础,也都绝不能让尼采在凯旋城里遇到半分危险……这期间,胖子似乎忘记了要是尼采针对阿姆斯特丹继承人的过程中导致泰坦家族怀疑到他和尼采之间的关系,那可能会为他以及他的哈亚当斯带来何等毁灭性的打击。 天色越来越晚。 由于这3天来担心尼采随时都会动手,一直睡的很晚的胖子在又一次瞧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后便终于决定暂时的休息了,他一边庆幸着尼采今天晚上的还是没有出现,一边也起身,打算先叫他回玛雅后不知道是哪位贵族送来的少女去给他暖床……既然已经贵为伯爵,那胖子的生活当然是得跟他伯爵的身份相匹配——可他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走到书房门前,自他房门外便陡然传来一阵吵杂声,直接划破寂静夜空的同时,胖子的手也是一个哆嗦,书桌上厚厚的资料便纷纷洒洒的散落一地。 …… 果然是尼采。 鲜艳的红斗蓬胖子不陌生,红斗蓬下散乱的黑发胖子同样不陌生,甚至就连他向来从容平静的神情也还是跟从前一样,唯一不同的估摸着也就是他手上那双看起来格外渗人的红手套了……可纵然没什么不同,胖子事前也知道尼采必然会出现,但他第一眼看到果然是尼采的时候却依旧是下意识的便愕然了起来,他确实费解,费解尼采怎么会出现在他的伯爵府里,不是要对付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吗?那出现在他这里又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知道目前他府里的护院剑士骑士都是泰坦公爵送给他的临时护卫吗?这样一来,无异于自投罗网的他还有什么机会去解决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这是胖子看到尼采后的第一直接反映,紧接着他第二个反映便是觉得他应该立即将挡在尼采身前的那些泰坦家族的剑士和骑士都暂时的挥退,不能让他们为尼采带来任何麻烦。 可最终他都没有实施他的第二个反映。 因为他注意到尼采似乎是悄然向他扬了扬唇角。 跟尼采在撒耶城厮混了11年也早就不缺乏所谓默契的胖子瞬间便意识了过来,他终于明白尼采之所以出现在他的伯爵府里,那本身就是为了洗脱他们两个之间关系的嫌疑,完全不给泰坦家族怀疑他的机会;毕竟,既然尼采出现在凯旋城,那以外人对尼采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了解程度来说,他眦疵必报的性格也注定了他根本不可能来到了凯旋城却放过他斯图雅特家族的这个‘叛徒’,所以他便来了,来找胖子这个‘叛徒’复仇了,至于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胖子很快就知道他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应该如何的去配合尼采演完这场戏码。 就在他伯爵府里的护卫第一时间将他保护起来的时候,胖子阴沉着脸异常严肃的便吩咐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剑士去搬救兵,救兵指的肯定是泰坦家族,肯定是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肯定会来的,胖子可是极为清楚阿姆斯特丹家那个总想着在暗地里阴他的家伙必然不会错过这个表面上向他表示友谊的机会,而等到他们都过来……胖子觉得他已经洞悉了尼采这整件事情的全部计划,他也只需要配合好也就是了。 当然,既然是演戏,那除了最后的高-潮,中间的过程也不可避免。 于是,临危不惧神情也毫不慌乱的哈亚当斯伯爵便就在满院的泰坦家族骑士剑士前表现了他的勇气,纵然他面对的是康坦帝国头号守护神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也还是身后站着两个身穿晦涩黑袍手戴红手套的教廷守夜者,可英勇的哈亚当斯伯爵依旧勇敢的踏前几步,站在院中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对面,他神色阴沉,冷声道:“你果然还是来了。” 说话的时候,胖子察觉到尼采眼中的赞赏一闪而逝,这让他很得意。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展,尼采赞赏完胖子敏锐的便摸清了眼下的情况,他便知道接下来他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一直拖到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跟泰坦公爵赶到,那才能够完成他的计划,要不然这场戏演砸他就只能将胖子给带走,那就有意思了……他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一味的平静,简单道:“叛徒斯图雅特的人,都得死,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 胖子很配合的阴晴不定,然后沉默。 过了片刻,他才又道:“问题是你凭什么?这里终究不是康坦帝国,我也终究不再是你的所谓管家……你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凭什么对我这个玛雅女王陛下亲自册封的伯爵动手?” 潜在的话便意味着如果他动手,那极有可能导致两国的再次兵戎。 兴许也就是这个后果让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迟疑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冷冷盯着哈亚当斯伯爵,保持着对峙姿态的尼采也都没有再说话,然而,当对峙似乎有趋势一直持续下去时,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突然微笑,带着戏谑也带着森然的意思,他道:“就凭我这双红手套……哈亚当斯伯爵,我有理由相信您在您的府邸里藏匿有背叛了主的黑暗生物吸血鬼,所以无论如何您都必须得跟我到异端裁决所接受调查。” 吸血鬼? 胖子愣了,感觉太有趣了,真没想到尼采还能折腾出这一手。 但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话落在他身旁身前那些泰坦家族的护卫耳中可实在谈不上有趣,他们当然听得出这根本就是眼前黑头发少年对哈亚当斯伯爵的栽赃,但问题是戴着红手套的他确实有资格进行这个栽赃,守夜者的特权也确实赋予了他们带走哈亚当斯伯爵接受调查的资格,毕竟有没有吸血鬼这种事情,那最终解释权也都始终是把握在教廷把握在守夜者的手中……于是,一抛出了这个借口这个理由,泰坦家族的护卫们便不得不紧张下来,戒备着这个守夜者随时可能向哈亚当斯伯爵发起的突袭,他们也必须得保证哈亚当斯伯爵的安全。 起码表面上,这时院中的气氛是紧张了起来。 但这不够,也远远没达到尼采预期的效果。 因此,他便冷声再道:“尊敬的哈亚当斯伯爵,您这是要用武力反抗主的意志了?” 胖子没说话。 可其实他已经多少感觉到似乎这场戏的进展跟他预料中的情况有了些不同,照目前这样演下去,那尼采如果不对他动手好象就真的就很难解释的通了,但尼采可能会真的对他动手吗? 答案是肯定的。 没说话的胖子琢磨着他心思的同时,便陡然看到尼采身后的阿瑞斯突兀咧嘴,森然微笑后,猛然一个冲刺,他瞬间便出现在了他身前泰坦家族的护卫前,紧接着,兴许那些护卫们都还没能反映过来,阿瑞斯已经张嘴咬上了距离他最近的一名护卫的脖子,鲜血很快染红了阿瑞斯的牙齿,也刺激了胖子周围所有的护卫,一时间,伴随着胖子身前一团黑雾的悄然绽放,等到风月也高高扬起了他的骨骼刀,战斗悍然成形。 直接便让胖子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哈亚当斯伯爵府外也终于清晰传来响亮的马蹄声。 第三百零二章 为你祈祷 泰坦公爵第一时间赶到了哈亚当斯伯爵府。 可反常的是,率着一支人数约莫30左右的骑士队伍赶到哈亚当斯伯爵府后,尽管尼采的3人守夜者小组已经和他安排在哈亚当斯伯爵府里的护卫们上演了战斗,但他却并没有随即下令让他身后的30名骑士也参与战斗,反而是命令他的骑士留在一旁后,他便径自下马走向了哈亚当斯伯爵,随后,等胖子将关于斯图雅特继承人深夜造访试图复仇的事情大致跟他讲了一遍,这位留着络腮胡须相貌威严的泰坦第一公爵望着院中也参与了战斗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神情便显得格外耐人寻味,片刻,他忽然很莫名其妙的眯起眼睛玩味感慨,早就听说斯图雅特继承人足够偏执,却没想到他居然偏执到发了疯的地步,难道他真以为他这个康坦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能够在玛雅的国都将一位玛雅的伯爵带走吗? 胖子神色复杂,同样看着场中轻易便躲开了一名剑士袭击的尼采,苦笑,事实上属于他的偏执还真没达到发疯的地步,我可是很清楚一旦他真的发了疯,那我便断然不可能还能够继续站在这里。 泰坦公爵疑惑回头,考虑到不管是这个有魄力有冲劲的年轻人对公国的绝对忠诚,还是目前这位哈亚当斯继承人对公国的重要性,都要求他绝不能轻易失去这个年轻人,他稍微琢磨了下,便认真道:“艾伦伯爵,既然你已经回国有几个月的时间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建立起你的扈从骑士团了?你要知道你对公国的重要性……这样,我之前留在你府里的骑士以后便是你的扈从骑士了,至于能够捍卫你绝对安全的强者,我可以暂时从泰坦家族抽调2名蓝阶剑士给你,等你有能力拥有自己的力量时再给我,同时,你还可以到皇室魔法协会申请3名魔法师驻在你的府里组建你的防御力量,这是公国对哈亚当斯忠诚付出的奖励。” 非但给扈从骑士,并且还给2名蓝阶强者?这对目前既没钱也没人的胖子来说无疑是最好也最直接的利益收获,他当然欣喜当然感激……只是,在连连向泰坦公爵道谢的同时,胖子似乎也终于明白尼采为何会真的对他动手了——若非尼采直接‘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那泰坦公爵又怎会给他组建属于他的扈从骑士团资格?也若非尼采采取这样的手段,在他正处于被公国考察的期间,泰坦公爵又怎会给他属于他的绝对力量?看来,尼采一开始就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进一步奠定他哈亚当斯的基础啊……胖子想到这儿,就忍不住心中暗叹,不是感慨尼采想的长远,也事前根本没让他知道,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尼采一直都是这样的老谋深算,而他感慨也只是感慨尼采要一开始就是这样计划打算的,那处理阿姆斯特丹继承人的事情倒还真是‘顺便’解决的事情。 …… 这同时,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费舍少爷终于赶到。 一脸的气急败坏和恼怒盎然,就像遭遇突袭的不是哈亚当斯伯爵而是他自己,他一出现在院中便先是直接赶到胖子和泰坦公爵的身前,向他的伯父也就是泰坦公爵见礼后,这位气质阴冷的公国元帅继承人忿然道,实在欺人太甚,不说本就欠我泰坦家族一笔血债的他居然还敢出现在玛雅,就说他竟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欲对哈亚当斯伯爵不利!这可不仅仅是不把泰坦家族放在眼中了,他根本就是在挑衅玛雅的底线! 表面上,无论是愤慨到了极致的神情还是言语都在表明着费舍少爷的真正愤怒……要不是胖子很清楚这个焉坏的阿姆斯特丹继承人就是为了打消他对他的防备,继而试图更方便他暗中阴他的话,那兴许胖子真会为费舍少爷如此维护他而感激涕零——当然,即便知道费舍少爷是装的是在演戏,胖子也还是会做出一副感动状。 泰坦公爵看了眼他的这位侄子,神情平静,没说话。 费舍少爷摸不清泰坦公爵的真正心思,便试探性又道,我去把他留下来,既然来了,那欠我泰坦家族的血债总得算算。说完,他便再次去察看他伯父的神情,只是让他遗憾的是,泰坦公爵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倒是哈亚当斯伯爵似乎是在迟疑后想要阻止他……但费舍当然不会给他阻止的机会,他也只是在察觉到泰坦公爵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后,便悍然抽出了腰间窄剑,朝着随他而来的10来名剑士招手,便直接杀向了院中。 玛雅元帅的继承人,当然不会是个会在战斗前退缩的人。 可即便没有退缩,在他杀向尼采3人的过程中,他依然是明显的表现出了他的震骇……确实震骇,费舍少爷何曾见过一具骷髅挥舞着骨骼刀机械但却简单的带来杀戮制造着鲜血的情景?他又何曾见过明明看起来是一个人类,可战斗中却就像吸血鬼一样使用牙齿的战斗方式? …… 不过,震骇归震骇。 率着10来号剑士随从加入战斗的费舍少爷依旧是轻易便颠覆了起初院中维持着的平衡情况,胖子也清晰察觉到,一开始尽管他这方面人数占优,但尼采3人还并没有太明显的处于下风,可等费舍少爷也参与了战斗,尼采和阿瑞斯以及风月便显然是吃力了许多,尤其是在费舍少爷亲率3名随从主攻尼采,剩下的剑士都去限制阿瑞斯和骷髅风月对他的支援以后,尼采的情况就更不容乐观了——这当然是让胖子想起尼采的实力终究不过还是维持在绿阶上下罢了,想要对付同样是绿阶并且身后也还有3名剑士的费舍少爷,确实是不太现实。 可即便如此,胖子却依旧不太担心,他自然是知道在尼采身后的阴影处肯定还有着斯图雅特暗夜君王的身影。 可怪就怪在这儿,纵然尼采的形势已经越来越危急,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却就是没有出现的迹象,尼采似乎也同样没有唤出他阴暗下守护者的意思……这到底是为什么?胖子不理解,琢磨着难道尼采并不打算在他的伯爵府里收拾这位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 一时间,胖子就真是猜不透尼采全部的计划了。 他也只能压抑着他的担心和疑惑,貌似淡定的看着眼前这场战斗。 而泰坦公爵还是没有任何表示,似乎也是打算将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留下。 院中形势逐渐倾斜的战斗终于发生最让胖子担心的一幕。 由于本来就占具着绝对的主动权,那再加上个人实力上他也不输于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费舍少爷再得到一个机会后便终于趁着斯图雅特继承人连连后退之时猛然扑上,紧接着,他的长剑距离还没来得及站稳脚步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便就只剩下2指的距离,这个距离当然是注定了尼采不可能完全避开,于是,伴随尼采一个狼狈躲避的姿势和衣衫划裂的声音,费舍少爷的长剑便也划破了尼采的手臂……形势似乎越来越危险,但这明显是刚刚开始,一击得手后,森然而笑的费舍少爷便迅速后退,他等他身旁的3名随从再次对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形成夹击之势,便开始计算着他再次发起攻击的时机和方位——这一次他可不仅仅是伤害到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手臂便就是了。 一切像是都在朝着最坏的局面发展。 但问题是胖子这会儿再焦急也都没用,并且他非但不能主动去停下这场战斗,更是得在尼采受伤时表现出他惊喜的态度。 尼采到底是在计划些什么,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又为何始终不曾现身——这毫无疑问是目前最让胖子纠结的两个问题。 只是关于这两个问题的答案胖子显然是注定不可能能够得知了。 因为就在费舍少爷伺机抓住下一次机会,院中局势对尼采来说也几乎就是到了最危险的情况时,胖子身旁一直都是神情阴晴不定而注视着这场战斗的泰坦公爵突然开了口,他向着院中很简单的便喝了一声‘住手’——声音谈不上高昂,更不谈上有什么威慑力,但就是让所有围着尼采3人的泰坦剑士瞬间便各自收回了他们的长剑,然后不管费舍少爷再愕然再不甘,也都只能退回来等待泰坦公爵的下一步指示。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泰坦公爵的下一步指示却并不是所谓的生擒斯图雅特继承人,他反而是耐人寻味的打量斯图雅特继承人片刻后,突兀言道:“很好,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你这次确实是赌对了。不管是你以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份前来,还是教廷异端裁决所守夜者的身份前来,我现在的确不能也不敢将你留下……不过,我必须得告诉你,你想要找哈亚当斯伯爵复仇那也只能是妄想。” “你走吧,在我还没有完全想起小野花城堡那件事情之前。” 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尼采自然极为清楚。 他神情阴沉的一手捂着他左臂上的伤,等阿瑞斯回到他的身边,骷髅风月也回到所罗门的身前,他这才将手中的长剑垂下;然后,他缓缓环视了一遍他身前的那些剑士,等他全部的视线最终都放在泰坦公爵,哈亚当斯伯爵,以及阿姆斯特丹的继承人费舍少爷3人身上后,他突然格外-阴森的露出了他的白牙,微笑,将手中长剑再次扬起,他用剑尖指了指哈亚当斯伯爵,又看了眼他的左臂,指了指费舍少爷,随后转身。 这些举止的含义……自然都很明确。 只不过跟泰坦公爵和费舍少爷所理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是在宣示着他并不会善罢甘休这一含义所不同的是,胖子却很清楚,尼采仅仅是在用这种方式和他道别。 他深深的眯起了眼睛。 好象记得,在他的印象中,这许多年来尼采似乎就从来没有过类似眼前这种黯然的下场离开他的战场,他记忆中的尼采也好象从来都没有这样失败,并且承认失败过……这让他感觉有些沉重。 真正的朋友。 不在于他为你或者你为他做了多少事情,而在于你记下了多少。 …… 等徒劳无获的尼采离去哈亚当斯伯爵府也再次回复平静,略显不甘目送尼采走出哈亚当斯伯爵府后门的费舍少爷这才终于走回泰坦公爵的身旁,他犹豫了下,尽管很清楚他的伯父对于不得不就这样简单放走斯图雅特继承人而同样恼怒,可他还是‘很聪明’的用恭谨中带着不甘恼怒的口吻问道:“就这样便宜的放走了他?要不要我……” 不出意外。 向来对子侄都没什么好脸色,甚至就连死了的霍布赖特少爷兴许都没见过他好脸色的泰坦公爵压根儿就没有理会费舍的意思,他甚至没等后者把话说话便直接扭头看向了哈亚当斯伯爵,然后先是用眼神询关于斯图雅特继承人突袭一事有没有对这位公国的后起之秀带来负面影响,得到肯定答案后,他便笑了笑径自走向胖子的书房,说是既然来了,那顺便跟胖子商量些事情。胖子点头,不宠不惊,只不过眼看径自走进他书房的泰坦公爵就这么扔下了一脸尴尬的费舍少爷,他却不能如此无礼,再怎么说费舍少爷也是帮助他来的,因此胖子便笑着跟费舍少爷连连道谢,说,要不然您先在偏厅里等一会?我总得表示我的谢意。 稍微收敛了些尴尬的费舍少爷换上一副微笑的神情,配上他英俊的外表那真是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就差没握着胖子的手来凸显他对胖子的十足友好了,他道,不说哈亚当斯跟泰坦的友谊,便说康坦的斯图雅特那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啊,有什么好客气的。说到这儿,费舍少爷压低了声音笑了笑,用一种男人都懂的暧昧口吻道,不过要是艾伦伯爵真要感谢的话,那不如明天咱约在凯旋西区? 西区。 胖子顿时便是他一惯的贱笑嘴脸,就这么说定了。 然后,看着费舍少爷转身离开,表面上依旧贱笑着的胖子,心中再忍不住喃喃感慨:“还西区?伟大的艾伦伯爵倒还真想知道您今天晚上能不能平安回到您的元帅府,即使能回去那明天又能不能爬下床……为你祈祷!” 第三百零三章 情何以堪 哈亚当斯伯爵府外。 再没有了先前在院中对哈亚当斯伯爵所表现出来的亲热以及真诚维护神情的费舍少爷面色阴沉,他看着眼前那黑漆漆的大门,逐渐眯起眼睛的同时也忍不住去想,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不过如此,纵然这个死胖子的府邸并没有太强的防御力量,可他居然都没能为这个死胖子带来任何伤害……他确实憎恶这个所谓的哈亚当斯伯爵,也确实痛恨这个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一切的所谓公国新秀,要知道,如果不是这个死胖子,那自从霍布赖特那个废物死后,最有希望竞争泰坦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他原本可以更风光的,他也完全有可能拥有包括玛雅皇室以及泰坦公爵在内许多人的更多重视。可就是这个死胖子的突然回来导致他非但没能享受到这种重视,更是让玛雅泰坦家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而再一次将他打入了冷宫,这如何能够使他不愤怒?并且更重要的是,他再如何的愤怒却也还根本不能发泄,无论是泰坦公爵还是玛雅皇室都对这个死胖子实在是太重视了,以至于他压根儿不敢做出任何不利于这个死胖子的举动……所以,这就当然是让费舍少爷更加的无法接受,他只能一边压抑着他的愤怒,一边在表面上做出维护家族决定态度的同时,暗地里给这该死的胖子下着一个个可有可无的小绊子。 一开始的时候,费舍少爷肯定是对这种根本伤害不到这死胖子实质的小绊子相当的不满意和不满足,他一度也都想豁出去直接将这死胖子扼杀于摇篮之中,即便他得到家族最严厉的惩罚;可后来,直到现在,费舍少爷倒已经没有了那些激进的心思,他也确实是越来越觉得这种小绊子很有意思了起来……想想看,即便这个死胖子知道是他在暗地了阴损他,可他就是拿他没任何办法,还必须得在表面上维持着他们的和睦关系,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费舍少爷觉得死胖子肯定不会好过。 而他不好过,那费舍少爷就肯定会好过些。 这实在是个有趣的恶味癖……想到这儿,费舍少爷因泰坦公爵先前在院中对他轻视而产生的阴郁心情多少明媚了点,他悄然冷笑,琢磨着明天跟这个死胖子在凯旋西区见面以后,他是得找些更好玩的事情让这个死胖子难堪了——毕竟,他刚刚维护了公国新锐哈亚当斯伯爵的事情,那即便是泰坦公爵也都没理由会怀疑他在阴损这死胖子啊。 上马,调头。 费舍少爷带着已经多少好点了的心情向他的府邸骑去,身后跟随着的10来号剑士就这么在他马后奔跑,踏破凯旋城深夜的寂静,费舍少爷觉得今夜还真没有白跑这一趟……他带着小得意一路行着,可没走多远,几乎是刚刚转过一个拐角,他便陡然又勒马停了下来。 不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而是因为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这深夜中一个穿着粉红裙子如同瓷娃娃般的小女孩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这自然是让费舍少爷有些疑惑,瞧小女孩的打扮,那显然就是某位贵族的千金,但问题是这样的深夜,这样的一位可爱小千金又为何独自流浪街头呢?他想着,不由自主的便拍马前行了几步,等他瞧清楚了这位小千金的精致容颜,他便瞬间忘记了他的疑惑,一股蠢蠢欲动的心思弥漫他心头的同时,他也打定主意不管是谁家的小千金,今天晚上先陪他一个晚上再说……于是费舍少爷再往前,当然不会唐突无礼的他很矜持很有骑士范儿的便朝着小千金,微笑温和问道,尊敬的小姐,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精致小千金怯生生抬头,有着贵族千金见到这样英俊有礼少爷时的腼腆,她略带懊恼的轻轻道,我丢了我最喜爱的东西在这里。 噢,是什么东西?我这便命令我的随从帮您寻找。 费舍少爷压抑着他的急切依旧矜持,只不过跟他矜持外表所相反的是,小千金越羞怯他就越迫不及待,要不是他良好的出身造就了他良好的修养,那他早便直接跟小千金说,不管丢了什么,只要跟我走,我都能给你找回来,或者买一个回来之类很不浪漫的话了。 小千金不出意外的表现出了些欣喜,瞧了眼他身后的10来号带剑随从,她像是在考虑着人越多找到她丢下东西的概率就越大……可就在她考虑的过程中,她突然眼睛一亮,找到了,然后说着便提着她精巧的粉色小裙子走向了费舍少爷;费舍少爷玩味看着精致小千金走到他马旁俯身去拣起什么东西……可这一看不要紧,直接便吓的费舍少爷再没有了那等矜持浪漫心思的同时,他陡然便伸手紧握了他腰剑的长剑。 这个有着精致容颜可爱形象的小千金,拣起的赫然是一把泛着寒芒的短剑!并且接下来也没有悬念,前一刻还是个标准萝莉形象的粉裙小千金在拣起了短剑的同时就瞬间变成了小母狮,冷然望向费舍少爷的那一眼,几乎是让费舍少爷以为深夜撞见了女幽灵……可那分明又不是幽灵,因为幽灵也不可能握着短剑如此飞快且凶悍的直接扑向马上的他! 仓促抵挡。 费舍少爷发誓在他丰富的人生阅历中他根本就没见过如此强悍的小女孩,以他元帅继承人绿阶的实力,竟然在跟这个小女孩硬硬的情况下,一击便被强悍撞了下马,并且他还根本没机会去看他痛的要命的手臂是不是已经粉碎性骨裂,他几乎刚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淡漠的小女孩儿紧接着的第2次袭击便已然是逼到了他的眼前,他慌乱起身,在第2次正面跟小女孩儿碰撞后被逼迫的连连倒退之余,他也终于察觉到小女孩手中的短剑并没有绽放任何象征斗气力量的色彩,这让他陡然便产生了一个极为恐惧的念头,再次望着眼前的小女孩儿,他魂飞魄散。 这同时。 没顾得上也没心思去想他那10号来剑士为何没紧跟上的费舍少爷,兴许还并不知道,就在他遭遇突袭的同时,他身后10号剑士已然全部倒地,都是喉咙处出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血痕,一击致命——而能够在短暂时间内完成这等壮举的,自然只能是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以及他手下永远都只有4人的暗夜刺客。 费舍终于再没有反抗的能力了,跟这个令人战栗的小女孩儿接连4次正面硬碰后,他终于完全可以肯定这个小女孩儿绝对是早被扔进了历史尘埃中的真正骑士,无论是简洁霸道的力量还是无与伦比的极快身形,那也都是骑士的烙印标志,他绝望,歇斯底里死死咬牙,元帅的继承人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求饶或者侮辱他泰坦家族骄傲的举止,他昂着他的头颅死死的盯着眼前冷漠微笑的小女孩儿,只是在等待着他能够最后知道他的敌人究竟是谁。 答案很快揭晓。 神情震撼而看着他身后地上那10来号随从的费舍少爷很快便也看到从那10来具尸体的后边悄然走出一个年轻男人,披着红套遮掩了他的容貌,可尽管这样,尽管他也摘下了先前他所带着的红手套,但费舍少爷就是瞬间便可断定,那就是该死的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只不过,这时的费舍少爷恐怕非但再做不出‘斯图雅特继承人不过如此’之类的评价,他也更是得为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张狂肆无忌惮而惊骇。 他凝视着走到了他身前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狠狠道:“泰坦必会割下你的头颅来祭奠泰坦的荣耀!” 他沉默,看着坐倒在小路旁污水中的费舍少爷,突兀微笑:“只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问题在于我一向都是个追求有仇必报,还必须得是现报的人……所以,你斩我一剑,我还你十剑。” 说完,他陡然便用他受伤了的左臂朝着费舍少爷左臂同样的位置划上一剑。 费舍少爷死死咬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甚至接下来他的左臂,右臂,胸膛,背后,大腿等等部位接连遭受着剩下9剑的情况下,他也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这便是属于他的骄傲了,也的确让尼采很费解有着这样骄傲的人怎会去喜欢那种阴损且无聊的方式报复胖子——可这些终究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10剑还完,费舍少爷已经彻彻底底的倒在了污水里。 现在没死,本身就不嗜杀的尼采也确实没有杀死泰坦家族另一位继承人的意思,只不过身中10剑,要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那失血过多后的下场就不是尼采所能够控制得了的。 做完这一切。 出人意料依旧还能保持着轻松的尼采对站在了他身旁的粉裙小公主展颜微笑,就像是身旁并没有倒在污水里的费舍少爷,也像他并没有做出过任何的残忍举止,他笑的依旧简单……只是习惯性的伸手便揉乱了潘多拉一头好看的金发,略显自嘲也略显玩味的感慨:“这个我都不能保证1对1情况下轻松获胜的家伙就这么轻易的被你摆平了?潘多拉,你让的尼采哥哥情何以堪啊。” 第三百零四章 阿尔卑斯山脉 这是玛雅近30多年来都少见的大事件。 来自宿敌康坦帝国,并且还是30多年前率领康坦大军一路将战火燃烧到凯旋城下的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非但是在夜间卑鄙无耻的发动了对玛雅新晋贵族艾伦伯爵的阴暗偷袭,更是在同一夜重创,几乎杀死了泰坦家族阿姆斯特丹元帅的继承人!这等疯狂而又肆无忌惮的举止岂止是让玛雅的贵族们感觉愤怒感觉不可接受,甚至便连凯旋城的民众在得知这一事件以后也都对康坦帝国以及康坦帝国的斯图雅特家族表现出了汹涌的仇恨之意,一时间,凯旋城大街小巷充斥着对斯图雅特家族诅咒之声和对康坦帝国的辱骂之音几乎达到了30年前被康坦大军荼毒时的剧烈程度,整个凯旋城整个玛雅都像是因为这一事件而陷入了不可抑制的愤怒当中之余;民众要求公国对康坦展提出抗议,贵族要求泰坦对斯图雅特家族采取必要的手段以维护公国的骄傲,哈亚当斯伯爵的骄傲……一切似乎都是在酝酿着又一场牵涉到两国的风暴。于是,不管风暴有没有可能爆发继而进一步肆虐,玛雅皇室当然是必须得在这个时候做出些事情出来平息民众的怒火,他们基本上也是在第一时间便对凯旋城下达了戒严令,要求城防官勿必要将很有可能依旧躲在凯旋城不知某处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给找到,然后留下——尽管上层诸如泰坦公爵,哈亚当斯伯爵等人都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不说斯图雅特的继承人确实很有可能已经离开,就算他还在,那公国也很难将他留下来,可这一日的凯旋城依然是紧张而有秩序的忙碌了起来,开展着整个凯旋城的全民大运动,对凯旋城的方方面面每一个角落进行着大搜捕,十分热闹。 而就在凯旋城沸腾了起来的同时。 如泰坦公爵等人所料般已经离开了凯旋城的尼采正犹自轻松惬意的往凯旋城北方赶去,他的目的地是再往北,距离他约莫还有半日路程的玛雅阿尔卑斯山脉群山附近,也就是前去寻找托马斯伯爵口中坐落于阿尔卑斯山脉的玛丽莲皇后城堡——他已经在凯旋城停留了好几日,这对于时间本就紧迫的他来说当然是要求他必须得抓紧以后的每一秒时间,因为如果他没能及时的完成这些小任务,然后也不能通过这些小任务的铺垫去最后进行他吸血鬼圣城任务的话,那很有可能在他赶到吸血鬼圣城的时候,德古拉亲王已经离开,已经前去阿喀耶森林寻找‘上帝之鞭’的下落了,这对于必须得到生命权杖的他来说无疑是最坏的消息,基本上,他也断然不可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马车渐行渐快。 车厢内的尼采皱眉用一种质疑的神情盯着托马斯伯爵的同时,他也还必须得一手环抱着身边的潘多拉;因为潘多拉表现出的不安静与敌意实在太多也太强烈了,这个最近几乎就可以说是生活在噩梦中的小女孩从见到托马斯伯爵起的那一刻,那一直是狰狞且仇恨着的;这种仇恨来的很不假以掩饰,便当然是让托马斯伯爵感觉惊悸,不仅仅是惊悸于这个小女孩儿所表现出跟她年龄完全不相符的仇恨,更是惊悸于这个小女孩儿隐隐所绽放出的磅礴力量,而这股力量可就绝不是目前虚弱期的托马斯伯爵所能够抗衡的;所以这就最终造就一个很有趣的情况,尼采质疑托马斯伯爵,他并不感觉畏惧,但偏偏在他质疑的同时,小女孩儿仇恨的目光又让托马斯伯爵不能不畏惧,以至于本身并不畏惧尼采质疑的托马斯伯爵却又必须得因为畏惧这个小女孩儿而不得不一遍遍的去为他自己辩解……并且辩解的过程中,他的口吻其实也始终都不太自然。 “关于玛丽莲皇后城堡,我也确实只知道这些,除了那里相当程度的危险性外,我也就只知道城堡位于阿尔卑斯山脉的背面……再多我就说不上来了,尤其是关于你想知道的玛丽莲皇后城堡附近的地势以及地形问题,像我这种根本就不具备资格出现在皇后城堡附近的伯爵级长生种自然就更没可能知道了,所以我所能够给你的最大帮助便是提醒你,提醒你既然已经无视了异端裁决所的规则,那不如干脆带着你的老管家前来玛丽莲皇后城堡……不然我真的建议你最好不要踏上玛丽莲皇后城堡的土壤,那也真的很可能成为你的最大遗憾。” 还是这番说辞,也还是在阐述着他对玛丽莲皇后城堡了解很少的同时强调着这座城堡的危险性,可以说,根本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有用资料……这无疑还是让尼采感觉不满意,但同时,他也确实瞧得出托马斯伯爵并没有欺瞒他的理由和痕迹,所以犹豫再三后,他便终于放弃了对托马斯伯爵的施压,只是稍微往颠簸的车厢上靠了靠,他又补充性质的问道:“也就是说,关于玛丽莲皇后城堡的周围防御体系你同样不知?” 托马斯伯爵没第一时间回答这个他已经回答过的问题,反而是先试探性的看了眼这个魔鬼孩子身边那个像极了传说中巫妖的小女孩,然后这才谨慎摇头:“我只能告诉你,兴许根本不必等你靠近玛丽莲皇后城堡,只要你靠近阿尔卑斯山脉,你就有可能进入了玛丽莲皇后的视线。” 尼采扬了扬唇。 表面上似乎是不屑,可其实他心中已经是在慎重且快速的分析着玛丽莲皇后城堡的防御体系了,他的实力有限,这次没带上老管家的他本身也就没有绝对的可能一举获胜,因此在细节上,他就必须得比以往投入更多,但问题是,这里对细节上的投入终究不是他所能够决定的,要知道,他这一次的敌人也并不是他可以去揣摩去分析的人类,而是他并不熟悉甚至也可以说是比较陌生的吸血鬼,那无从揣摩的他自然没办法去知道太多的细节,所以这种种的因素其实也就意味着,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如托马斯伯爵所言,带着老管家一同前来,那才是万无一失的保障……可问题又来了,跟玛雅剑圣一战后,尼采也根本不愿意他的老管家始终站在他的身前为他抵挡着一切的危险,他这一次出来没带他的老管家也就是因为这些原因,那他又如何可能刻意的再让老管家赶过来? 因此,这就意味着目前他其实更应该暂时的放弃这个实力完全不对等的任务——可关键是,这可能吗? 尼采悄然呼了口气,没再理会托马斯伯爵的他只是随意看了托马斯一眼;后者自然会意,倒挂在车厢顶部的他用蝠翼遮掩起他的身躯便要消失,然而在消失前,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又道:“我最后给你的一个提醒便是;杀死迪奥侯爵,很大一种程度上去看,那确实是你的运气,是你身后的两头怪物让迪奥侯爵失去了暂时的镇定而给了你割下他头颅的机会;但这种运气不可能陪伴你走到玛丽莲皇后的城堡,那里的皇后客人也终究不是迪奥候爵所能比拟,所以你最好……” 说到这儿,他陡然住口。 那是因为兴许是尼采的疏忽,在他听着托马斯伯爵说话的过程中,他竟然没再去刻意的环抱潘多拉,于是一直对托马斯伯爵虎视眈眈,也确实是仇恨极深的潘多拉在不宽敞的车厢内猛然一个冲刺便出现在了托马斯的脸前,紧接着托马斯虚弱的身体都来不及做出反映,他的心脏处陡然一凉,低头便就看看到泛着寒芒的匕首正抵在他的心脏,进一寸,便很有可能要了他的命……这自然是让托马斯伯爵很聪明的便立即闭了嘴,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他这个作俘虏的一句一个‘只能提醒,你最好’等略显过分的言语和态度激怒了这头小母狮。 “既然你将那个见鬼的城堡说的如此危险,你又如此畏惧,那干脆由你作为第一个踏上这城堡土壤的猎物吧。” 相当出人意料。 说出这句话的竟然是潘多拉。 因此,非但托马斯伯爵一时间张口结舌,就脸尼采都忍不住一脸愕然的看向了潘多拉,只不过等他迎上潘多拉一脸仇恨的精致小脸,他便很快收敛了他的愕然,大致明白潘多拉为何会突然有这种令人惊讶的言论——而他没有说话,却无疑只能是更让托马斯伯爵惶恐,他看向尼采的神情也根本就是在试图提醒尼采,他们之间是有协议的,他只负责提供消息和资料,但并没必要直接参与战斗! 然而遗憾的是,尼采对此视若未睹。 结果好象也就只能是虚弱期根本没反抗能力的托马斯伯爵不得不答应这头小母狮,然后成为尼采等人的诱饵……尽管同样是因为他的虚弱,他很有可能在被玛丽莲皇后城堡里的那些老家族们察觉到以后,就直接惨遭分食的悲壮下场,连逃跑的机会都不可能有,但他确实没得选。 … … ps:第1更。 第三百零五章 进攻时间 阿尔卑斯山脉。 郁郁葱葱的广袤常绿植被成为山脉最为华丽的外衣,蜿蜿蜒蜒,像是根本没有尽头的一头巨龙趴在大地,连绵起伏,好象它就是连接苍穹之间的一个支点,尤其是位于这山脉正中的那座山峰,犹如站在巨龙骨架上的野蛮巨人一样,檠天且俯瞰整个大陆——而事实上,根据托马斯伯爵的描述,在这头野蛮巨人也就是这座山峰的背面,便应该是坐落着玛丽莲皇后城堡的地方,地势险要并且是绝对的易守难攻。 尼采此刻就站在山峰脚下眯着眼睛仰望着他根本望不到头的峰顶,他自然清楚如果他想要完成摧毁玛丽莲皇后城堡的这个任务,那他便需要征服这座山峰攀登这座山峰,只不过不难想象的是,要攀爬这座山峰或许不难,可想要一路安然的攀爬到顶,那就必然不太可能,城堡里的吸血鬼也绝对会一路给他制造着各种各样的麻烦……他望着蜿蜒盘旋的阿尔卑斯山脉,断然没可能生出所谓渺小感的他似乎已经隐约明白为何这许多年来都没人能够摧毁这吸血鬼的城堡,这样的地势下,不说城堡本就很难被人发现,即便是有人找得到,可要上去却也绝非易事。 他转身,看了眼一脸苍白褶皱皮肤且神情萎靡的吸血鬼伯爵托马斯,没说话,但却就像是在肯定着关于托马斯伯爵所说玛丽莲皇后城堡十分危险的那些消息;对此,托马斯伯爵自然也是有所察觉,然而不知是由于恐惧还是由于他对尼采违反协议的不满,向来骄傲的吸血鬼伯爵对尼采的肯定倒并没有作出任何表示,也更没有平常应该有的得意。 尼采当然不会理会,也并没有多想。 他只是牵着潘多拉的小手,就站在山峰的脚下等待着那些人应该给他送来的消息……并且,也没有等上太长的时间,从尼采身前山脉的半山腰处便很快传来阵阵的马蹄声,马蹄声杂乱且无序,显然不止一人,而事实上等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以后,尼采便也可以看到迎他而来的2个人,除了他事先便安排先来一步的‘秩序’副团长诺娃以外,在诺娃的身后也还跟着一个神情冷漠的年轻男人,诺娃率先下马,动作潇洒,可她身后的年轻男人倒显得笨拙,尤其是落地时竟还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显得格外吃力的样子。 这不奇怪。 毕竟擅长骑马的魔法师本身就相当稀罕,那再加上魔法师一向孱弱的身躯,经过一路骑马的折腾,他感觉吃力便也理所当然——年轻男人便是跟随了法师塔的康坦议院第一长老的嫡系孙辈亚当,他一下马便径自走到尼采身前,明明尼采身后站着一头黑暗生物吸血鬼,可亚当却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只是一如既往用他漠然的口吻道:“你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办好,我的导师们现在也都等待着山腰上。” 尼采随意点了点头,视线还是放在眼前这座巍峨的山峰上。 过去的几天,他之所以在凯旋城里浪费了几天的时间,那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胖子的事情需要他耽搁几日,而只能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一趟任务的艰难,所以在没有太大把握下,他当然会等待,等待法师塔再一次给他有效的帮助,然后有把握完成这个任务的前提下,他才会赶到这座吸血鬼的城堡,完成他最后的目的。 这些,吸血鬼伯爵托马斯肯定不会知,所以他此刻直接愕然,他一直以为这个魔鬼的孩子是自不量力的想要凭他守夜者小组的实力再加上斯图雅特暗夜刺客的那4人去正面硬撼玛丽莲皇后的城堡,但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还有着别的安排,尽管他还是不知道具体的安排究竟是什么,这个年轻的男人又究竟代表哪方势力……可他已经隐隐感觉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好象并不是自不量力。 这对他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他悄然眯起眼睛,垂头掩饰他的神情,不被身前的这些人类所察觉。 …… 通往阿尔卑斯山脉山腰的过程并没有太大危险,有着法师塔那帮魔法师们在半山腰处的等待,这一路上尼采等人便也进行的极为顺利,不过尽管没遇上阻碍,可要攀爬小半座阿尔卑斯最雄伟的山峰那显然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从山脚到山腰,不提一路所花费的超过半日的时间,就说无论是亚当还是虚弱的吸血鬼伯爵,基本上也都已经是耗尽了他们全部的体力,尤其是最后,纵然亚当具备再如何强大的毅力,他却也必须得走走停停……这就导致等到尼采等人跟山腰处昨日便也抵达的法师塔魔法师汇合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步入夜晚。 当空便是一轮明亮的皎洁月亮。 这可实在不是一个对付吸血鬼的良好时机。 然而,尼采却明显就没有考虑这个因素,他只是在赶到山腰处喘息了片刻后便就迎上了已经走了过来的法师塔老熟人安德鲁,没有进行寒暄,尼采只是微笑表示了谢意后便就四下观望;安德鲁肯定知道尼采是在寻找着他埋伏在附近的法师塔魔法师们,不过他并没有去提醒尼采他的魔法师们都埋伏在哪里,他只是等到尼采再次将视线放到他的身上后,便面无表情的道:“但愿这是在前往‘夜城’前你最后一次挥霍法师塔剩下的有限资源,我也希望你可以尽快履行跟我们之间的协议。” 指的无疑便是关于生命权杖的事情。 不过安德鲁倒也不会过多的去提醒尼采,因为他很清楚,相比起想要夺回生命权杖进一步去寻找‘上帝之鞭’的他们而言,同样想夺回生命权杖,然后给克伦威尔小姐第2次生命的尼采只能更迫切更着急。 不出意外,尼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然后,他跟安德鲁便就开始商量具体的关于这一次向玛丽莲皇后城堡进攻的一切事情……而本来他们两个按照既定的计划商量的一路顺利,可就在他们商量的过程中,没有人会过多在意的吸血鬼伯爵托马斯却不知何时便站到了尼采的身后,听着他们两个的商量,吸血鬼伯爵便再忍不住脱口道:“我提醒过你,玛丽莲皇后城堡里的血族必然不会畏惧于在阳光之下跟人类进行短暂的战斗,而那短暂的战斗时间,便已经足够他们成功的吸食干净你们所有人的鲜血……所以想要等到明天便对城堡发起进攻,然后收获胜利,那只能是你们人类愚蠢的天真妄想。” 安德鲁好象终于注意到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后还跟随有一头吸血鬼,他多看了托马斯伯爵两眼,随后将视线放到了尼采的身上……但却并没有表示不满也没有说什么,这自然很正常,毕竟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后,他们确实都见过比吸血鬼邪恶太多黑暗太多的不洁生物。 尼采也没有去为安德鲁解释的意思,同时,他也像是根本不在意托马斯伯爵所谓的‘警告’,只是淡然回头看了眼托马斯,他便微扬了唇角,玩味道:“谁跟你说我们会在明天阳光下发起进攻?” 托马斯瞠目结舌,联系到他所听到的这两个人类所商量的进攻计划,他骇然道:“难道你们是试图在今天晚上便就发起对玛丽莲皇后城堡的进攻?你确定?你确定要在月亮下和亲王级甚至是拥有吸血鬼皇族血统的血族进行战斗?” 尼采没说话,但面上的神情根本就是在陈述着,有疑问吗? 吸血鬼伯爵终于崩溃,感觉这个魔鬼的孩子就这么将他带上来很有可能完不成他野心,达不成他阴谋期望的同时,还更有可能直接葬送了他的生命,让他反而是被那些老家伙们给吸食干净。 …… 商量继续进行,讨论完关于法师塔魔法师们准备情况以及埋伏地点后,尼采犹豫了下,还是跟安德鲁提起关于‘魔法阵’的事情,他问安德鲁在经过这几个月的休整后,法师塔是否还有缔造传送‘魔法阵’的能力;一开始安德鲁确实没能反映过来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为何会忽然提起这个问题,但后来等他注意到尼采的眼神,他便多少明白了一些,也知道尼采似乎是想安排退路了。只不过很遗憾,他给尼采的答案只能是让尼采失望的答案,因为缔造‘魔法针’的条件本身就相当苛刻,为了那次战争,法师塔所有能够储存魔法力的魔法道具几乎都毁于一旦,那短短几个月时间里所能积累下来的魔法力,又怎么可能去跟几百年所积累下来的法师塔资本相提并论?而这其实也就是说,‘魔法阵’这种逆天的魔法,起码近百年内是不太可能再重现大陆……除非有谁能够提供法师塔数百年所能累积出来的魔法力。 可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尼采确实有遗憾有失望,但不至于到很失望的地步,他只是随意点了点头便就搁下了这件事情——然后他越过安德鲁往前走几步,踏着地上的绿草,在他视野前便就是阿尔卑斯山脉的另一侧,那里,陡峭的山峰背面极为诡异的横向凸出一块巨大的山石,山石上一座雄伟且黑暗的古堡迎空矗立,在浩瀚的明月为背景下,城堡壮观且华丽。 第三百零六章 奢侈的信仰 托马斯伯爵断然料不到,也完全不敢相信这帮人类居然真的会在黑夜里向吸血鬼皇后的城堡发起进攻,他觉得要么就是这帮人类疯了感觉生命没有价值想绽放最后的光辉了,要么就是他疯了他所在的地方就根本是个疯子集中营了……可不管是谁疯了谁活的不耐烦了,总之就在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赶到阿尔卑斯山脉山腰以后,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有进行太长时间的休整,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便就牵着那个可怕小女孩儿的手朝着凌空矗立在悬崖上的黑暗城堡迈起了脚步,走的格外坦然,浑然不顾他背后的黑发在这黑夜间是如何的刺眼,以及如何的不知死活——这自然是让托马斯伯爵只能叹息,然后就在魔法师们的注视下,他悄然敛起他的蝠翼,消失于黑暗当中,他没打算跑,为了能够迅速步入侯爵甚至亲王级殿堂的野望,他也很清楚这种情况下他就应该放手一搏。 走在通往陡峭悬崖壁上那座极具哥特色彩的黑暗古堡路上。 由于这附近根本不会有人迹出现所造就的崎岖山路事实上还根本不是尼采等人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尽管这山路险要且充满荆棘,也确实称不上所谓的‘路’,可相比起周围的环境,这点艰难因素只能让人忽略不计……当然,这里所谓的周围环境也断然不是指天气的恶劣环境的复杂,而只能是不时响在尼采附近丛林中的飞鸟惊叫声,各种动物的匆忙逃窜声,因为不管是黑暗的托马斯伯爵还是行走在月亮下的尼采,都可以毫无疑问的去断定,引起这些划破黑夜声音的只能是由于吸血鬼出现的缘故——托马斯伯爵提到过,一旦尼采试图靠近玛丽莲皇后的城堡,那么他们将会第一时间出现在玛丽莲皇后的视野中。 这句话当然不是危言耸听。 然而,让尼采费解的是,一路上吸血鬼出没的痕迹很明显也不少,但问题是,暴露在吸血鬼视野中的他们却就是没有遭遇到任何的偷袭,似乎像是打算简单的便放他们过去,也像是仅仅试图恐吓吓退这些胆大的人类,那些放哨游离于山脉上的吸血鬼也只是在暗中窥伺着他们,却并没有为他们制造半点障碍——这无疑是让尼采只能更加的慎重下来,因为他很清楚,虽然吸血鬼很有可能会因为他们的骄傲和自负,让他们认为即便是放他们过去,也根本不会为他们带来任何伤害,可要是他只假设这一种可能,那就距离死亡不太遥远了,毕竟再怎么说,这群拥有着高智慧的野兽也都起码活上了数百年的时光。 从山腰到山顶。 花费了大半夜的时间,也经过这一路紧张且刺激的危险氛围后,始终牵着潘多拉的尼采便终于出现在了这阿尔卑斯山脉的巨人肩膀上,在他头顶,明亮的满月依旧散发着皎洁的月色,而在他身前脚下,那坐落于一颗巨石上的黑暗古堡便就犹如空中城堡一样,直入黑云,壮观且震撼,让尼采很难想象吸血鬼究竟是如何在悬崖上完成了这样一笔了不起的工程,同时为了这座城堡又究竟埋葬了多少吸血鬼或者人类的尸体。 他俯瞰城堡许久。 终于转身看向了身边的潘多拉,其实起初尼采并不想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下也拖着潘多拉一起过来,尤其是当他考虑到潘多拉在面对黑暗生物时往往会表现出来的仇恨,以及因仇恨而衍生出来的亢奋,他就更不想置潘多拉于绝对的危险当中——然而,他终究还是拒绝不了潘多拉的固执,这个越来越敏感也越来越摆脱不了她噩梦的孩子甚至不愿意有一刻看不到她的尼采哥哥,这或许是因为在她心中,尼采的手已经成为她噩梦后唯一的一处安全港湾,也或许只是因为她简单的将她的尼采哥哥看作是她的信仰,是她成为骑士后的唯一信仰,总之不管怎样,她的沉默她的固执,都让尼采不能不去心疼……他就这样凝视了潘多拉很长时间,随后突兀微笑,道,接下来你可要记得我的交代,在城堡里你绝对不能有任何举动,即便是有哪头吸血鬼试图或者已经伤害到我。 潘多拉没疑惑也没不理解,眯起她可爱的圆眼睛,她笑着说,尼采哥哥你都重复第7遍啦。尼采只有微笑,伸手揉乱她一头的金发。 随后,他转身,望向在半山腰处便已经跟随在了他身后的所罗门和阿瑞斯,他首先是朝着身穿干净黑袍的所罗门微笑,尽管后者依旧呆板没有任何反映,可尼采就是感觉他有这样的一位同伴,那的确是件足以让他骄傲的事情,毕竟,一个孩子,一个孱弱的魔法师能够一路攀爬上这样的高峰却依旧淡然如常,那本身就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他笑道,过会儿需要你为我断后的时候,我需要风月和你刚刚掌握的驱尸术出现在我身旁,但如果你遭遇偷袭,那不必再理我,第一时间召唤你的风月。 所罗门木然点头。 他毫无色彩的眸子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像是根本不知道尼采所说的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也像是尼采的话本就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最后便是阿瑞斯,可就在尼采望向阿瑞斯试图开口的时候,黑暗阴影中,一道模糊的影子由模糊到清晰突兀便就出现在了尼采的身前,保持着他向来出现时的半跪姿势,他一如既往的冰冷道:“少爷,悬崖边上有绳索……照分析来看,那应该是刻意为人类准备的,但却不是我们,因为绳索起码存在了上百年的时间。” 为人类准备的? 吸血鬼玛丽莲皇后的城堡又怎会有人类客人? 尼采一时间下意识的愕然,可随即等他想起托马斯曾经给他说起过的那个可能,他原本平静的神情突然便阴沉了下来,他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径自便走向了影子所说的绳索,然后顺着绳索往下看,黑色古堡其实也就近在眼前……可就是这个近在眼前实际上为尼采一开始的计划带来了许多的困扰,因为吸血鬼的城堡毕竟是在悬崖上,有着蝠翼的他们可以轻易用蝠翼飞下,但尼采他们又该如何下去?而现在,这个问题似乎已经不再是个问题,尽管它可能会带来新的问题。 他转身看了眼阿瑞斯,但没等他开口说话,阿瑞斯却就像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咧嘴森然微笑的同时,本就站在悬崖边上的阿瑞斯忽然张开双臂做出一个向后倒的姿势,紧接着,如同一只大鸟,阴森笑着的阿瑞斯直接倒下悬崖……这种落地前往玛丽莲皇后城堡的方式可实在要比吸血鬼的蝠翼来的更为震撼,尤其是在明亮的月色下,呈抛物线形式极速往下坠落的阿瑞斯,更是犹如下凡的魔神,简洁却霸道。 尼采看的一阵惊叹,便连神情都下意识的复杂了起来,不过很快,他还是意识到他也是时候朝着玛丽莲皇后的城堡而去了……他先将两跟绳索拉的近一些,然后等潘多拉抓起绳索往下滑去,他这才抓起另外的一根同样往下前进,这期间,他一度有些不放心潘多拉,也不时的边下边看着潘多拉,只不过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了他的没必要,因为潘多拉强悍的控制力和娴熟的动作甚至要比他流畅太多了,从某种角度而言,无论速度还是姿势他也都没有潘多拉来的举重若轻。因此,很顺理成章的便是,在他落地之前潘多拉已经站在他的绳索下等着了他,并且,除了在攀爬高峰的过程中有几珠荆棘为潘多拉的粉裙留下了些浅显的印记外,她甚至便连小裙子都干净依旧。 这无疑是让尼采更放心了许多。 落在这颗凸出峭壁的巨石上。 潘多拉等尼采将他斗篷上沾染的灰尘拂了干净,她很熟练的便伸手拉上了尼采,然后等尼采跟她微微笑了笑,随后朝着眼前已经是近在咫尺的城堡迈出脚步后,最先落地的阿瑞斯便也随在了尼采的身后……就这样,牵着潘多拉小手的尼采,只带着阿瑞斯一人,便就坦然走向了玛丽莲皇后的城堡,纵然谁都很清楚城堡里的危险,他也知道目的便是摧毁玛丽莲城堡的他肯定会遭遇城堡里所有吸血鬼的深情‘款待’,可起码表面上他并没有畏惧,甚至表面上他也都没有拥有所谓的绝对力量。 走到巨大城堡漆黑的大门前。 陡然停下了脚步的尼采眯起眼睛深深凝视着那扇雕刻着一只蝙蝠的巨大城门,然后圆月下他不知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没有回头,很突兀的便开口问道:“阿瑞斯,你有信仰吗?” 阿瑞斯第一反映是愕然,但随即,望着那刻着巨大蝙蝠城门的他狰狞微笑:“信仰?那是生存以后才能考虑的奢侈玩意儿。” … … ps:第3更,还有1更大概会晚点,但无论如何会在12点之前,阿门,终于有一次4更了,也快完本了。 第三百零七章 玛丽莲皇后的城堡 对于吸血鬼来说,这里是天堂;对于人类而言,这里便只能是地狱。 但同时,这里也还是玛丽莲皇后的城堡。 …… 等到尼采3人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那间敞开着大门的城堡正厅,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场景便绝对是最富震撼也最富刺激的一个画面,可以说,跟他们眼前这副画面相比,康坦或者玛雅那些贵族们或淫-乱或疯狂或残忍的宴会等娱乐便只能是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是尼采在帝都曾经参加的一场宴会当时已经给他带来震撼,让他下意识的将那场宴会理解为群魔乱舞,可跟眼前相比,群魔乱舞这个形容也只有放在这里才更贴切。 都是旁若无人,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出现在门口的3个人类。 尼采左手处的长桌后,显然便是进行-淫-乱的地方,在那里,一头头外表光鲜或英俊或美貌的吸血鬼都是一丝不挂的裸-露着他们堪称完美的身躯,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在众目睽睽下,他们三三两两的拥抱在一起,用舌头与舌头的纠缠来诠释着他们的忘我,用苍白修长而肆无忌惮的手去蹂躏着一双双硕大的胸脯来陈述着他们的堕落。一片靡靡声中,从尼采这个角度甚至也还可以看到,就在这大厅中央的左侧,一头吸血鬼正趴在一头雌性吸血鬼的身上进行着剧烈的运动,而他们周围的吸血鬼则是在进行着他们跟各自异性同伴手上手下丰富多采战争的同时,也时常朝着他们发出‘善意’的鼓励笑声;并且更过分的是,神情玩味的尼采朝更远的地方看去,却更是看到同性吸血鬼也能够进行这种亲密的交流战斗,就像一头雌性吸血鬼此时正将脑袋埋在她同伴的大胸脯中。 而他的右手侧,便是黑暗与沉沦的禁忌结合,同样都是一丝不挂,却没有人进行亲密战斗,反而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神情下,他们握着手中的酒杯彼此劝着浇灌着,偶尔洒落地上也都是一地的触目惊心……这自然让尼采很轻易的便可断定,那都是鲜血,人类的鲜血,并且这一点也很快得到验证:就在尼采的注视下,一个并没有吸血鬼气息,根本便是个人类的少女朦胧着她的眼睛伸出她的手腕,然后一头带着放肆微笑的吸血鬼抓起她的手腕,像是在抚摩着情人的身体,吸血鬼极为陶醉的闭上眼睛……紧接着,再次睁开眼睛的吸血鬼猛然便露出犬齿,直接扑向少女的手腕上,鲜血顺着吸血鬼的口流过他的唇角,然而人类少女却似乎浑然不觉,她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的样子,依旧吃吃笑着,咬着她的手指,看着她的鲜血流出她的体内,一点点,一点点的被吸血鬼用杯子盛满,再被拌上吸血鬼特制的酒,成为这宴会的主旋律,她享受且沉迷——与此同时,少女身旁另一个人类少女也张开怀抱拥抱住了另外的一头吸血鬼,尽管她怀抱中的吸血鬼很快便咬上了她的脖子,可她同样没有痛苦的呻吟,反而也是闭上眼睛极为陶醉的轻声呢喃。 人类是吸血鬼的食物,在这城堡中得到最真实的体现。 至此,属于吸血鬼皇后的城堡上为何会悬挂只有人类用得上的绳索,答案便就再清楚不过,不管是用哪种手段,不管这些人类为何会心甘情愿,总之绳索与城堡,人类与吸血鬼,食物与猎食者之间堪称不轨的关系就以这样一种和谐的方式给构件了起来……尼采不觉得悲哀,不是因为狗屎的他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其人生轨迹的权利,而是因为在他眼中,这些人类这些甘愿成为食物渴望获得永生,成为吸血鬼一族的人类,已经都不能再被称之为人类,纵然她们兴许还活着,还具备着人类的一切,可她们真的已经死了。 托马斯说过的玛丽莲皇后根本不需要食物,原因兴许就是这点吧。 …… 他牵着已经隐隐表现出了些冲动与仇恨的潘多拉往前走了一步,然而尽管如此,这大厅里沉沦且堕落的吸血鬼们却仿佛还是没有一个察觉到他们这3个人类,淫-靡之音依旧不绝于耳……这自然便可以瞧得出吸血鬼的腐朽与腐化,都是拥有着近无不朽的生命,那其中产生相当一部分麻木而堕落的吸血鬼便当然理所当然,他们活着都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剩下的也就只有沉沦与性——用托马斯伯爵的话来说,便就是他们已经败在了比吸血鬼更不朽的时间上,同时,也是造就吸血鬼一族在皇朝崩溃,失去最后的信仰后迅速腐败迅速瓦解的重要原因。 再往前走了一步。 同样还是没有任何一头吸血鬼表现出察觉到他们的意图。 这就让尼采极为困惑了,从他步入这个黑暗古堡到现在,他一直都觉得好象是玛丽莲皇后刻意的放他进来,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他进来了,非但玛丽莲皇后没有出来,便连他预想中的杀机也没有征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玛丽莲皇后真的只是认为他是来做客的?是来游玩的?尼采觉得这个想法很有意思。 而也是他惊疑不定胡思乱想的同时。 一只酒杯很突兀的便从右落在了他的脚前,发出清脆的声音,却还是没有引起任何一头吸血鬼的注意……等尼采察觉到那些吸血鬼们依旧是该干什么还是在做着什么,他便狐疑的往右扫了一眼,却并没有看到这只酒杯究竟是可能从哪儿被丢了过来,这让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再次扫了一遍那些沉浸于忘我情绪中的吸血鬼,他犹豫了下,便毅然向身后的阿瑞斯打了个眼色。 阿瑞斯当然明白这个眼色的含义。 本就狰狞本就因这到处鲜血的氛围而亢奋了起来的他猛然高高跃起,直扑右侧距离他最近的那头吸血鬼后,他伸手便将吸血鬼扯到了大厅中间的过道上,然后吸血鬼因这巨大扯力终于清醒,意识到危险,他也终于尖锐的发出了嘶吼声……导致大厅里终于安静了一些,也吸引了许多吸血鬼视线之余,阿瑞斯将扯过来的吸血鬼狠狠按在地上,猛然仰头,再次陡然扑下时,他已经是悍然咬上了吸血鬼的脖子。 跟吸血鬼吸食人类鲜血时的过程几乎一致。 大厅彻底安静。 尤其是在阿瑞斯身下那头吸血鬼很快便遍体泛黑,挣扎后迅速安静了下来,宣告彻底的死亡以后,再没有任何一头吸血鬼能够看不到这3个来自外面的人类。 而这,也就是尼采要的最终效果,他不知道玛丽莲皇后究竟在计划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始终没有出现到底是意味着什么,反正不管怎样,对于他这个不喜欢等待,执着于喜欢掌握着主动权的人来说,他所要做的,当然是主动的打开局面,主动将玛丽莲皇后给逼出来。 …… 如他所愿。 大厅最前方的侧门终于缓缓打开,率先走出来的是一头雌性吸血鬼,当然便是吸血鬼玛丽莲皇后,这不仅仅是因为她的性别,更是因为她一出现时给尼采带来的惊艳带来的窒息感——她穿的很少,甚至可以说只遮住了她的胸以及一片裹着下身的布,露出她完全的白皙肌肤,也勾勒出她十足的魅力,这魅力跟温莎夫人的妩媚妖艳有些相似,然而,跟温莎夫人比起来,吸血鬼皇后无疑只能更妩媚更妖娆;同时,她冷颜望向尼采的时候,气质却又表现出艾德默哈夫人的冷艳,并且这种冷艳还能让尼采感觉到几分伊丽莎白夫人的女王气质……于是,不难想象这样的一头吸血鬼究竟能为尼采带来怎样复杂的感觉,尼采也终于明白为何托马斯伯爵会说要造就一头皇后级别的吸血鬼,即便是在生命都是漫长无止境的吸血鬼世界中,也起码需要数百年的时间。 当然。 失神和惊艳也只能是片刻,尼采也必然不会沉浸,因为他很清楚,吸血鬼皇后除了她的魔鬼皮囊外,她更是食物链上人类的天敌,从某种角度来说,尼采也很愿意相信,他在玛丽莲皇后的眼中,兴许就是一杯鲜血,一杯拌着名贵红酒的食物。 玛丽莲皇后走到大厅正前那唯一一张桌子的后边。 没有坐下,在她身旁站有两头吸血鬼,都是面无神情,刻板而腐朽却优雅极为讲究一切细节的姿态,让尼采第一时间便就可以断定,这应当是两头活上了起码有千年的强悍亲王级吸血鬼,便也就是玛丽莲的两名尊贵客人。 他望向对面3头吸血鬼,神情依旧从容,没有任何表示。 最先打破这大厅沉寂的便无疑只能是这城堡的主人玛丽莲,她打量着尼采有几分钟的时间,接着又反常的多看了眼尼采身旁的潘多拉,最后本该引起她重视的阿瑞斯,她却像是根本没有瞧见,然后,她将视线定格在尼采身后,刚被阿瑞斯咬死了的吸血鬼身上,冷颜道:“远方来的客人,这可实在不应该是你造访过程中所应该做出来的事情啊。” 尼采回头看了眼那具吸血鬼的尸体,很不合场景的突然微笑了笑。 玛丽莲皇后微微皱眉,但就在她要开口说话之前,她左侧的吸血鬼亲王陡然扬起了头,深深的抽了抽鼻子后,他森然微笑,用他沙哑的声音向尼采道:“勒森布拉氏族的余孽?” 指的……自然是黑暗中的托马斯伯爵。 尼采下意识的皱眉,倒没想到托马斯居然这么快便被吸血鬼们给察觉了出来——然而不得不说,如果托马斯被吸血鬼迅速察觉只是让他意外,不至于让他惊讶甚至惊骇的话,那么紧接着玛丽莲右侧的年老吸血鬼所说出来的话,便足以让他惊骇了。 那头一身笔挺燕尾服的吸血鬼稍微整理了下他脖子前的领结,缓缓道:“斯图雅特的刺客?既然来了,那为何还要试图躲起来?” …… 这是尼采17年来第一次遇到他斯图雅特暗夜君王隐藏在黑暗中被发现的情况。 … … ps:第4更,今天1万2完成。 第三百零八章 形势 说是陡然惊慌兴许的确有些过了,但年老的吸血鬼一语道破潜藏在阴暗中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却实实在在是让尼采不得不瞬间紧张,因为也确实再没有谁能够比他更清楚他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在黑暗中的隐藏能力了,可以说,这世间人类斗气领域内的所谓强者,只要不是跨越了7阶的逆天存在,那无论是蓝阶紫阶也都不可能察觉到刻意潜藏了起来的影子半分气息,那由此可见,就从老吸血鬼这强悍的洞察力上便可轻易断定,他绝非所谓跟人类紫阶实力形成对比的亲王级吸血鬼,而只能是再往上一层的,便就是托马斯伯爵所说的拥有吸血鬼皇族血统的真正大怪物——而这便当然是让尼采必须得感觉棘手起来,他也只能无奈的意识到托马斯伯爵所说的最危险的情况果然是被他给碰上了,这时玛丽莲皇后城堡也的确是最恐怖最牢不可破的吸血鬼古堡。 他不自觉的皱眉,暗地里谋划着接下来他的计划又该如何实施。 与此同时。 被玛丽莲皇后右侧亲王级吸血鬼所道出的勒森布拉氏族的余孽,托马斯伯爵也终于悄然现身,他出现在尼采的身后,本该在面对这两头比他强悍太多吸血鬼时表现出畏惧的他反常的没有任何畏惧,他深深垂头,尽管虚弱尽管皮肤满是褶皱,可他偶尔掀起的眼帘里所闪烁出的除了仇恨便也还是仇恨,甚至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睛已然全然猩红……他当然认得那个指出了他存在的亲王吸血鬼,那就是他勒森布拉氏族最大的敌人,魔宴同盟的一个杂碎。 随后。 几乎就在托马斯伯爵满是仇恨而收敛着他背后的蝠翼时,一道幽暗如鬼魅般的影子也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尼采的身旁,没再保持着半跪姿势的影子一味的阴冷,他没有望着大厅正前可怕的敌人,也没有所谓的畏惧所谓的恐惧,就像在他眼前根本没有任何敌人,他还是用他一惯的阴冷口吻跟尼采见礼,接着,等尼采点了点头,他便恭身退到了尼采身后的半步处,保证着他随时都能够第一时间保护他少爷安全之余,他的眼睛却只是落在地上……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他身前的那些强大敌人。 再然后。 既然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已经现身,那自然便也表明尼采的身份再不假以掩饰,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从斯图雅特家族和吸血鬼的滔天仇恨角度去看,还是从尼采以及阿瑞斯手上的红手套去分析,这大厅了除了两侧浑浑噩噩的吸血鬼外,玛丽莲皇后和她身旁的两头吸血鬼便实在是应该表现出他们对尼采等人的戒备和仇恨了……然而,实际情况却跟这所谓的理论情况恰好构成两个极端,纵然尼采的身份已经清楚表明,可玛丽莲皇后却非但没有拿出她应该有的戒备和仇视姿态,更是异常突兀的便陡然放下了她先前的冷颜,非但像是不再介意阿瑞斯杀死了一头吸血鬼,更是显得十分亲热的样子,她嫣然微笑,妩媚顿生的同时,也让尼采见识到了这位吸血鬼皇后的绝对媚惑,她眼波流转,扭动着娇巧的小蛮腰往下走了一步,道:“原来真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驾临,这可实在是我这城堡几百年来最值得我骄傲的事情呢。” 尼采神情不变,依旧从容。 他当然不会被玛丽莲皇后所谓的媚惑给诱惑,尽管这一幕风情确实让人沉沦也确实很轻易的便会让人屈服在她的嫣然笑容下,可只要尼采一想到披着年轻美貌外皮的玛丽莲皇后其实根本就是头活上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妖怪,他就实在是毛骨悚然……当然,这些终究不重要,重要的是尼采确实很奇怪玛丽莲皇后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因为就眼下情况来说,玛丽莲皇后必然是知道他此次来意的,那么既然如此,她为何还会进行这样无聊且无趣的前-戏?尼采想不通,想不通他便当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吸血鬼皇后所说的话,因此他便只能沉默。 而沉默无疑是极为无礼的一个态度。 不过吸血鬼皇后显然还是不会介意,并且非但没介意,她更是依旧微笑依旧亲热依旧媚惑的便开始了叙说起她对斯图雅特家族的景仰,从当年斯图雅特伯爵独闯圣城的壮举,再到后来老伯爵带着他的骑士直接颠覆且终结了吸血鬼皇朝,玛丽莲皇后表现的尤其崇敬,甚至从她的神情中已经可以让尼采理解为是狂热的崇敬。 这就更让尼采费解了。 但他却还是没有说出任何的一句话。 只是在玛丽莲皇后说话的过程中,他也悄然瞥了眼她身后的两头强悍吸血鬼……他原本想着,玛丽莲的言语肯定会让那两头吸血鬼不满,也肯定会进一步提醒,然后加深他们吸血鬼一族对斯图雅特家族的仇恨,然而,这些理所当然中的情况却也都没有发生,那两头吸血鬼也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神情变化,就像指出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和托马斯伯爵这两人的存在后,他们便已经跟这城堡跟这位吸血鬼皇后没有了太大关系。 这到底是为什么。 尼采越来越困惑。 却很反常的感觉越来越危险。 …… 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城堡里,在这都是拥有着无尽生命的吸血鬼殿堂里,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一直等到玛丽莲皇后终于表达完了她对斯图雅特家族的崇敬,她似乎才终于想起了什么,望着尼采的眼神还是带着残余的炙热,她轻声问:“对了尊敬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我差点忘记了,您深夜造访我这城堡是为了什么事情?如果可以帮上您,如果可以帮上不朽的斯图雅特家族,那绝对是我这一辈子的最*幸。” 荣幸? 尼采很想知道如果他说他需要她帮助他将这吸血鬼城堡给摧毁,那不知道她是否还会感觉荣幸。 他没有很快回答。 似乎是在审时度势,分析着他目前跟这城堡之间实力上的绝对反差……这一点当然是他必须得认真考虑的事情,因为算上那头根本判断不出深浅的吸血鬼皇族老怪物,再加上一头亲王级吸血鬼,尼采这边其实完全可以说是没有胜算,他也毫不怀疑那头老怪物必然有着绝对的实力控制他点出来的影子,然后剩下的,即便是他再加上潘多拉以及阿瑞斯也都不可能在正面硬碰的情况下轻易战胜亲王级吸血鬼……而至于托马斯伯爵,虚弱期的他当然可以被忽视。 这还是建立在玛丽莲皇后城堡明面上的实力去分析的,要是再去考虑城堡附近甚至城堡深处……可能还会存在的各种各样吸血鬼怪物,那尼采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就没有胜算,非但他想要趁着夜晚吸血鬼足够自负的情况下,将吸血鬼引到魔法师包围圈的计划很可能实现不了,便是他能不能安全离开这吸血鬼城堡也都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所以这一切其实也都意味着……他好象只能暂时的放弃他的计划,只能暂时的放弃这个任务,先考虑安全离开这吸血鬼城堡。 然而。 这些分析终究都只能是理智上,逻辑上的分析。 一旦斯图雅特家族遗传的偏执占据了尼采思维的上风,那接下来尼采可能做出的选择就必然不出意外。 他微笑,向着款款微笑的玛丽莲皇后微微俯身,如同一位最纯正的绅士向一位美丽的小姐表达着欣赏,他笑道:“如果您真愿意帮助我的话,那我肯定会相当感激……事实上我刚刚接受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想来您不会陌生,过去的许多年里也遭遇过试图完成这个任务的人类,所以……您应该知道异端裁决所里有个摧毁您城堡的任务吧?” 直接骇然。 便连玛丽莲皇后身后的两头吸血鬼也都一时间愕然,尽管没过多久他们便回复了吸血鬼一向骄傲自负的神情,也确实是看向尼采时多了几分不屑,多了几分玩味。 “噢我真不敢相信,难道您居然跟那些人类的意图是一样的吗?可您要知道,我对斯图雅特是绝对的景仰的,那既然这样,您还会忍心摧毁我的城堡,让我无处安身,只能流浪大陆等待着被猎杀的命运?” 玛美丽皇后委屈撅嘴,另类风情再次转换。 可显然风情再多也都没用,起码在尼采脑中再如何漂亮妩媚的吸血鬼皇后也都只能是红粉骷髅,并且还是老妖怪级的红粉骷髅,他依旧微笑,顺着吸血鬼皇后的话,道:“事实上我也没打算这样残忍,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小忙的话……你的安身问题我会处理,你放心,你会绝对的安全,甚至比在这城堡里还要安全。” 玛丽莲皇后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年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心中感慨果然不愧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啊,真是肆无忌惮到令人发指啊,更当年她在圣城里惊鸿一瞥所瞧见的斯图雅特伯爵形象是何等的相似啊……只是,这一头的黑发她却实在是不太喜欢。 她微笑依旧,却眯起了眼睛:“您确定这没有商量的余地,我的城堡也必须得迎接被摧毁的命运吗?” 第三百零九章 吸血鬼城堡的战争 这不是一个类似一枚硬币正反面的单项选择题。 所以即使表达着对斯图雅特家族崇敬的玛丽莲皇后似乎是在传递着她并不想和斯图雅特继承人发生冲突的意思,尼采也很清楚表面上他的实力确实跟吸血鬼城堡的实力构不成对比,但他依旧不会选择放弃他这个摧毁玛丽莲皇后城堡的任务。原因……断然跟他所谓的肆无忌惮和所谓的偏执扯不上关系,只是他完全不会相信吸血鬼皇后真会将他这个戴着红手套的人类简单看成造访她城堡的‘客人’,尤其是再考虑到他这个客人还根本便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那尼采便当然更不会理会玛丽莲皇后极为‘友好’的态度了,因为他也的确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肯定,相比起教廷这个宿敌来说,一手颠覆且埋葬了吸血鬼皇朝的斯图雅特家族未必就只能算是吸血鬼氏族的第2号绝对敌人,既然如此,那就算不考虑玛丽莲皇后的态度,就说她身后那头拥有着吸血鬼皇族血统的年老吸血鬼估摸着无论如何也都不会让他安全离开这座悬崖上的城堡。 而这些,其实便就决定了尼采面对玛丽莲皇后最后询问时的态度。 他没说话,迎着玛丽莲皇后悄然眯起的眼睛,他心中最后一遍计算他跟吸血鬼城堡实力上的差距以及他该如何让他的布置如计划中一样正常运转,说实话,尽管目前的吸血鬼城堡在实力上确实占据着压倒性的优势,他也很有可能根本走不出这城堡,但尼采依旧不认为他必败无疑,因为像他这种做事总是从做最坏方面去考虑的悲观主义者,不可能对托马斯伯爵一路上给他的提醒无动于衷,所以这就意味着只要能够走出这该死的城堡跟他安排在阿尔卑斯山脉上的魔法师们取得联系,那摘取最后的胜利果实也并非遥不可及的事情……可关键问题是,就凭他根本拿不出手的绿阶实力又如何能够保证让他杀出吸血鬼的重重包围? 一时间。 不久前还是群魔乱舞喧淫阵阵的玛丽莲皇后城堡便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静当中,这期间,对于尼采的若有所思没说话,玛丽莲皇后倒也不着急也没表现出不耐烦要打断他沉思的意思,只是眯着眼睛注视着这个戴着红手套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她愈发玩味;而至于她身后那两头尊贵的客人就更不可能率先做出任何表示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强大的骄傲与自负让他们根本不会担心这短暂时间里这个有趣的,或者可以说不怕成为他们‘食物’的守夜者能够玩出哪些花样,更是因为对于他们这个拥有漫长到近乎不朽生命的种族来说,等待其实一直都不可怕。 终于。 让两旁堕落沉沦吸血鬼所窒息的沉静伴随着这个黑头发的异端裁决所守夜者微笑而不复存在,只不过吸血鬼们都很纳闷,纳闷这个斯图雅特家的黑头发孩子怎么还能笑出来,并且还笑的这么灿烂这么随和,完全就没有他是在面对着一群高贵长生种的觉悟,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是要投降了?要接受‘神圣’玛丽莲皇后的提议放弃他的肆无忌惮了?拥有漫长生命却可悲的败在了比他们更不朽的时间下,继而选择堕落选择沉沦的吸血鬼们困惑了,望向这个孩子他们的神情就更浑噩了。 不过好在这个孩子很快便给了他们清晰的答案。 灿烂微笑的尼采很莫名其妙的便踏前了一步,恰好跟玛丽莲皇后只剩下3步的距离后,他给出一个跟他随和微笑很不相符的答案,口吻温和带着遗憾,却透露出格外渗人的杀意与固执,他笑道:“很抱歉我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尊贵的玛丽莲皇后,您的城堡必须接受被摧毁的命运,也必须被埋葬在光明之下,这是主的安排,我得遵循主的意志。” “这是你短暂思考中你的主给你的提示吗?” 像是完全不知道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话意味着什么,玛丽莲皇后轻声叹息,扭动着她裸-露出来的犹如水蛇一般具备巨大弹性的腰肢,她很突兀的便向前走了2步,站到尼采的身前,她紧紧抿唇欲言又止,随即,这个在很短时间内分别展现了她热情冰冷尊贵可爱促狭等等强大气质的吸血鬼尤物很没头没脑的便伸手抚摩上了尼采的脸,根本没去在意就站在她身前另一侧的小萝莉所表现出来的强烈敌意,她柔嫩而修长的手指划过尼采的脸庞,美目迷离,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再然后,等到她的手垂下,她便也终于转回了身子,浑然不顾她挺翘臀部几乎是擦着尼采的身体转过,她神情瞬间冰冷,轻声呢喃:“我想要告诉你的是,你的主为你选择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道路,也是有可能导致斯图雅特家族从此走向毁灭的道路……对此,我深表遗憾。” 于是,本该是诠释杀戮与鲜血的战争就在这样一种近乎温和的氛围下拉开帷幕,实在是没有半点前兆也没有半点所谓的剑拔弩张。 …… 既然他们的皇后已经表了态,那两旁几乎不着衣衫的醉生梦死的吸血鬼便当然需要拿出他们的勇气与曾经对鲜血的渴望欲望站到他们敌人的面前,所以很快,等到吸血鬼们或是凶狠推开粘在他们身上的同伴,或者猛然丢下手中的酒杯都站起身来,这城堡里便终于是一副让人不能不心悸的一个画面了,露出了獠牙的起码30多头的吸血鬼张牙舞爪向着中间的尼采等人咆哮狰狞,确实是十分的壮观且恐怖——只不过很悲哀的是,就在这样恐怖的氛围下,那几个依旧昏沉的人类少女却还是握着各自的酒杯咬着手指望着尼采等人吃吃发笑,完全不知这是属于谁和谁的战争,也甚至不知类似这样的战争又为何上演。 出人意料。 就在吸血鬼们露出獠牙狰狞咆哮的同时,依旧望着玛丽莲皇后以及她后边那两头boss级吸血鬼的尼采还没有反映,他身后的托马斯伯爵却陡然便张开了蝠翼,然后以极快的速度迎上了从左而来的几头吸血鬼……这种程度的积极甚至是让尼采一开始都有些困惑,不过随即他便也还是明白了过来,暗赞着这头虚弱期的勒森布拉氏族余孽聪明的同时,他当然也知道只有那些沉沦了的吸血鬼兴许才不会为这时虚弱到了极致的托马斯伯爵带来太大伤害,这一点也肯定是托马斯伯爵所打的如意算盘,他也必然清楚既然逃不过这场战争,那如果想要生存下去,他就绝对不能暴露在玛丽莲皇后身后那两头吸血鬼的面前。 于是这就造就人类和吸血鬼的战争居然会以吸血鬼的‘内讧’为正式序幕——紧接着,就在吸血鬼与吸血鬼最纯粹的抓扯和撕咬战争上演时,尼采右侧的几头吸血鬼也终于蠢蠢欲动后猛然扑起,只不过没达到伯爵程度的他们不具备蝠翼便当然不会为尼采带来太大威胁,事实上他们甚至根本就没机会靠近尼采,就必须得在尼采身后的小怪物阿瑞斯露出獠牙后暂时的放缓他们的脚步……毕竟,一开始的时候阿瑞斯所咬死的那头吸血鬼此刻可还是遍体发黑的躺在尼采脚下。 不过不管怎样。 嘶吼声与獠牙最终还是诠释了这场战争的全面展开。 然后,就在这样的混乱中,骄傲且不屑而看着正中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两头boss级吸血鬼在交换了眼色后终于表现出他们的意图,他们两个交换了个眼色,随后由年老的吸血鬼率先动身,所选目标赫然便是尼采左身后的影子,他张开蝠翼,盘旋半空的同时,也犹如一头吸血鬼的王,冷漠而俯瞰着已经握紧了长剑的影子——这同时,年轻的吸血鬼亲王阴森微笑,朝着尼采陡然便张开蝠翼飞扑而来。 尼采没退,依旧站在原地。 只是亲王级吸血鬼肯定也没可能直接出现在尼采的身前,因为他可以忽视尼采身旁可爱的粉裙小女孩,但尼采显然不会低估潘多拉的真正实力,尤其是在面对着吸血鬼时,这个以仇恨为信仰的小骑士总能绽放出让尼采都必须得惊叹的巨大潜力——就像这时,她悍然踏前,伸手便试图扯住盘旋在半空的吸血鬼亲王,试图将他从空中给扯下来! 多么疯狂的一个壮举。 甚至便连吸血鬼亲王都必须侧目,然后稍微收敛些他的张狂与骄傲,多些慎重来对待他身下的这个小敌人。 于是,属于玛丽莲皇后城堡的战争便就彻底拉开,尽管开头过于温和没有太多战争的味道,但跟开头形成反比的是,这可实在是一场一拉开便绝对血腥的残忍撕杀。 …… 然而,就在这样的撕杀环境下,这场战争的两位主角,玛丽莲皇后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却仿佛就是战争的局外人,他们两个都依旧是站在原地仿佛没被这场就在身边的战争所牵连,也没有主动及时参与战争的意思——这当然很难想象,可实际上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因为玛丽莲皇后的身份注定了她不可能亲自参加战斗,而至于尼采……则是因为在骄傲且自负的吸血鬼世界中,确实没有所谓擒贼先擒王的概念,在漫长生命下无限接近变态的他们也总是擅长将他们的头号敌人留到最后,然后慢慢折磨慢慢蹂躏,直到他再不可能流出一滴鲜血。 第三百一十章 跑 战争全面展开。 可3线作战的尼采方面形势最危急的却反常的是斯图雅特暗夜君王这一线,不知是由于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悬殊,还是这头拥有皇族血统的年老吸血鬼确实能够主宰黑夜,在他张开蝠翼悬浮半空达到全盛时期以后,无论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从哪个方位发起突袭,他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影子的气息,然后轻易粉碎那从前只要在夜幕中绽放就必然无往不利的一次次突袭。并且,更为骇人的是这头年老的吸血鬼悬浮半空还根本就没有睁开过眼睛,闭着眼睛的他唇角也始终是带着极为浓郁的嘲讽与不屑,仿佛相比起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黑夜才更应该是他的绝对领域——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就像此刻影子突兀从他身后绽放出刺眼的青色剑芒后,眼看长剑距离吸血鬼的背心只剩几寸的距离,可没有回头的老吸血鬼就是能够在这样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用他的蝠翼将来势凌厉的长剑随意挡开,随后,纵然影子表现出了大陆头号刺客的真正实力,也几乎就在老吸血鬼挡开他第一剑的瞬间,便陡然又直接出现在了吸血鬼的正前方,可他的长剑却依旧还是没有任何机会接近吸血鬼的胸膛,因为他甚至只是刚一出现,他的剑便被吸血鬼伸手握住。 这自然意味着怕是要不了多久,一旦老吸血鬼失去了猫耍老鼠的耐心与恶味癖,那么接下来失去了他黑暗中绝对主动权的影子甚至很有可能在跟老吸血鬼的战斗中毫无还手之力。 尼采自然瞧得出这一点,所以他忧虑与皱眉便也实在不可避免。只是再担忧,面对这样一头骇人的老吸血鬼,他似乎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于是这就促使他只能尽快的进一步实施他的计划……他再看向他身前潘多拉与吸血鬼亲王的战斗,尽管以仇恨为支撑点的潘多拉此刻并没有落败不敌的迹象,甚至那娇小的粉色影子也还透露着几分愈战愈勇的痕迹,可尼采同样知道,很可能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只要潘多拉目前的气势稍微出现一些意外,那她想要战胜吸血鬼亲王也只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而与此同时,情况最好的兴许就是阿瑞斯与多少补充了些鲜血的托马斯伯爵了,只不过虽然那群低级的吸血鬼确实很难为他们带来太大的麻烦,但吸血鬼的数量毕竟太多,危险其实也始终没离开过他们。 一切都在迫使着尼采必须想办法改变这种局面。 …… 就在杀戮混乱中,躲开阿瑞斯随手丢来的一头吸血鬼尸体后,他没有犹豫,朝着并没有关上大门的城堡外他随即抬脚,然而他不过刚抬脚,却陡然看到距离他似乎并不遥远的大门异常诡异的便自动合拢了起来,这让他心中一沉,下意识的便很快转身看向了过道的最前;在那里,刚刚挥舞了她的右臂关上了大门的玛丽莲皇后悄然微笑,她一手轻掩朱唇,明明是蕴涵着要将尼采等人斩尽杀绝的滔天杀意,可她却笑的格外俏皮,接着,也没理会尼采的皱眉与阴沉,扭动着她裸-露的水蛇腰,玛丽莲皇后便向着大厅最前的那张鲜红的长沙发上款款走去,浑然不顾她的身后就是战场,也丝毫不理她身后处处的鲜血处处的嘶鸣。 尼采微眯了眼睛。 当然知道玛丽莲皇后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的他只能暂时放弃他先离开这城堡的打算,也只能等待他计划中城堡外的情况……而这期间,既然托马斯伯爵说过玛丽莲皇后本身并不可怕,那尼采便实在很想试试即便在这样杀戮环境中也依旧能够淡然随意的玛丽莲皇后究竟还有何资本可作为她的依仗,同时,要是运气足够好的话,那最好能够先成功威胁到玛丽莲皇后本人——他终究不是吸血鬼便也根本不可能拥有吸血鬼一样变态的思维逻辑,擒贼先擒王,他可不会排斥这个有效的手段。 他从斗蓬下摸出他的窄长剑。 刚一露出森然的剑刃,他便看到对面已然躺在了鲜红沙发上的玛丽莲皇后戏谑性质的表现出了些惊讶,一副不敢相信他居然会主动动手的神情看着他……尼采自然不会理会,握紧了长剑的他微一俯身,便猛然朝着玛丽莲皇后的方向大步踏去,去势极猛而且速度极快——然而,不难想象的是,他这一剑也绝无可能直接命中玛丽莲皇后。 倒也并不是尼采想象中玛丽莲皇后城堡阴暗中的吸血鬼及时出现。 而是他本身也的确不可能这样简单的便威胁到玛丽莲皇后,毕竟,纵然玛丽莲皇后再不可怕,可她也终究是头活了许多年的吸血鬼,那既然如此,她便当然拥有吸血鬼起码的能力,就像她完全可以利用她的手和脚爬到墙壁上,然后游动到天花板上,这可就绝对是尼采的软勒了,实力维持在绿阶的他也确实不可能跟影子一样高高跃起,继而将天花板上的吸血鬼给斩落下来,因为他完全不可能在空中比吸血鬼更敏捷。 于是,这就构成了一副很有趣的画面。 双手和双脚犹如吸盘一样紧贴天花板倒挂在上面的玛丽莲皇后扭着她的脑袋俯视尼采,一脸的神情真是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并且更过分的是,以极快的速度爬上墙壁然后紧贴天花板后她显然就可以更肆无忌惮的去奚弄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了,所以她眨眼,不停的眨眼,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可那副神情也根本就是在说,你来啊你来啊。 而只能仰视她的尼采便实在是……来不了。 尴尬啊。 愕然后的尼采仰望着天花板上的吸血鬼皇后便真的是相当的无奈,他看着玛丽莲皇后一脸的得意也只能苦笑……却无疑更会助长吸血鬼皇后的得意气焰,尽管俩手都得抓着天花板,可玛丽莲皇后这时的形象却根本就是双手叉腰趾高气昂的女王形象。 这就解释了为何并没有吸血鬼会担心他们皇后的安全,也没有一头吸血鬼在尼采向玛丽莲皇后发起冲锋时及时出现的原因了。 尼采就这样苦笑跟天花板上的吸血鬼皇后对视着……然后,就在玛丽莲皇后愈发得意,似乎这样的情况只能持续下去的时候,她却突然注意到她身下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苦笑好象逐渐变了味,似乎是隐隐透露出她并不陌生的属于人类贵族的招牌式虚伪微笑,这让她有些困惑,一时间也没能明白这个孩子究竟有什么理由表现出这样的笑。 可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微笑着的尼采悄然收起他的长剑,紧接着就在吸血鬼皇后疑惑而看着他伸出他手掌的同时,他轻声呢喃:“审判圣光。” 尖叫声瞬间便充斥了整座城堡。 除了最为动听最为尖锐的吸血鬼皇后发自灵魂深处的尖叫声外,几乎这城堡里所有的小吸血鬼们都下意识的颤抖而尖叫——这肯定不是说尼采所掌握的‘审判圣光’已经强大到能够覆盖整座城堡,事实上从他手掌中倾斜出的刺眼光芒也不过就是拇指粗的一道,只是尽管杀伤力不大也确实只能成功的伤害到了吸血鬼皇后一个,导致后者砰然坠地,但关键是这道光芒所蕴涵的力量对于吸血鬼来说实在太致命,这浓郁的神圣气息也基本上就是所有吸血鬼们最恐惧的噩梦。 所以一时间激烈的战斗陡然诡异暂停便也不可避免。 包括那头悬浮半空强大无比的老吸血鬼都必然得暂时的放下他的敌人,朝过道中的那个孩子忘去……然后深深皱眉。 同时,亲王级吸血鬼也在暂时离开了潘多拉后一脸惊愕。 …… 诡异的安静,便是一个绝对的机会。 也完全料到了这种反映的尼采既然很清楚下一刻他便会遭到所有吸血鬼最猛烈的袭击,那他当然会充分的利用起这个几乎就是以他生命为代价而换取来的短暂时机,他没理会那些堕落吸血鬼们望向他时所表现出来的畏惧,也没理会那两头boss级吸血鬼望向他时的震撼与愕然,匆忙收起长剑的他甚至也都没理会恰好落在他脚下的吸血鬼皇后,他抬脚便跑,跑到潘多拉前,一把抓起潘多拉的手向着城堡的大门,他便迅速赶去,与此同时,阿瑞斯和托马斯伯爵显然也知道尼采的临时安排,他们也抬脚紧紧跟随。 万幸,大门恰好打开。 门外属于斯图雅特暗夜部队的4名黑衣人刚好将门前此刻数量还并不多的吸血鬼清理干净,也刚好按照他们少爷的计划而推开了城堡的大门——于是,踏着洒在地上也洒进了城堡大厅的皎洁月色,一语未发的尼采一路便就跑向悬崖上垂直落下的绳索前。 这过程中,他跑的急也跑的紧张,便当然不可能作出任何安排。 可纵然如此,斯图雅特暗夜的4名黑衣人却就是格外坚定的挡在城堡的大门口,毅然决然的为他们的少爷断后,全无畏惧。 … … ps:状态啊状态,瓶颈啊瓶颈,写不出来啊写不出来,不满意啊不满意,你们到底会持续到啥时候啊啥时候。 第三百一十一章 战斗在继续 黑云在坠落。 像是要彻底笼罩盘踞在悬崖上的雄伟黑堡,翻滚着的乌云遮天蔽月,直接便让起初皎洁且明亮的满月也都完全失去了它璀璨的同时,被乌云遮掩了的朦胧弯月只能无力而斑斑驳驳的洒着点点光辉,苟延残喘——而这种情景便就恰好跟眼下尼采所面临的处境构成了鲜明的正比。 托马斯伯爵先前说过,在夜晚向玛丽莲皇后的城堡发起进攻是最愚蠢的决定;这句话尼采不是没重视也不是不理会,只是那时他认为既然即便放在白天,太阳也都不能阻止玛丽莲皇后城堡里的强大吸血鬼,那他为何不干脆将他的计划放在黑夜进行?毕竟这样一来,在黑夜里绝对要比白天更骄傲更自负的吸血鬼也就更容易走进他的圈套,同时便更可能走出城堡和他在城堡外战斗,到那时,已经失去了强大吸血鬼庇佑的城堡便就当然更容易被他彻底摧毁——不得不说,计划本身没有问题,可现在尼采却只能承认就是这个没有问题的计划其实一开始就存在着巨大的问题,因为他忽略了一个因素,他当时也只是考虑城堡里强大的吸血鬼而忽略了那些弱小的吸血鬼,所以这就意味着他放在白天实施这个计划的情况下,那些断然没可能出现在太阳下的弱小吸血鬼便也可以趁着他的计划放在黑夜中而肆无忌惮的向他露出獠牙,尽管他们的实力兴许确实对尼采这一行构不成太大的威胁,但数量却无疑能够最大限度的拖延尼采的脚步,而时间毫无疑问便是尼采计划中的最关键。 因此这就造成即便尼采成功的利用‘大审判术’为城堡里的吸血鬼们带来了巨大的惊喜,他也确实抓住了这惊喜的瞬间完成了计划中第一个要紧且困难的一次逃脱,可接下来他非但依旧不能稍微轻松一些,更必须是得在面对城堡大厅外院中的如潮吸血鬼时愈发头疼,因为他除了要考虑斯图雅特暗夜的4名黑衣人究竟能挡得了城堡里那2头boss级吸血鬼多长时间以外,他还必须得顾忌面前草地上,城堡墙壁上的一头头吸血鬼,然后去计算如何能够在那2头强大吸血鬼没出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城堡外悬崖下的绳索前。 可这貌似根本就是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冲出了城堡大厅的尼采就在吸血鬼城堡的院中不得不停下他的脚步,他看着身前露出了狰狞獠牙缓缓逼近也缓缓将他们围了起来的吸血鬼,下意识皱眉,却必须得承认,他距离城堡外还真是有段遥远的距离。 而这个时候,城堡里先前被他那股磅礴的神圣气息所惊吓的到的吸血鬼们显然都反映了过来,一阵铺天盖地的嘶吼声中,即使尼采没回头,也清楚便可感觉得到守在门前为他断后的4名暗夜刺客究竟要承受多大的压力……时间已经由不得他有任何的犹豫了,没松开潘多拉小手的尼采终于握紧了他手中的长剑,皱眉看了眼身旁完全不知恐惧也不知危险,只是一味亢奋的阿瑞斯,也再看了眼一脸鲜血下神情无比凝重的托马斯伯爵,他踏前便就试图率先跟他已经接近了他的吸血鬼展开交锋。 可他最终还是没能用他的长剑去迎上距离他最近的那头吸血鬼。 因为就在他流露出他意图的同时,他没松开,但潘多拉却反而是主动挣脱了他的手,然后尽管是在这样恐惧的氛围下,可潘多拉依旧能够眯着可爱的圆眼睛朝着他甜甜的露出一个微笑,随即等她收敛微笑,她不时何时摸出来的匕首便已经被她咬在了唇间,紧接着,这个主修仇恨辅修忠诚的小骑士悍然便正面冲锋杀向了尼采身前的吸血鬼,速度极快,快到尼采甚至只能看到一道淡淡的粉色影子,以及很快喷溅的鲜血。 她果然是将他看成了她的全世界。 纵然在她正前方的吸血鬼根本无以计算,纵然她这率先的冲锋也很快便导致两旁围了上来的吸血鬼也第一时间将她当成了主要的目标,然而她却依旧不退不避,只是一路呈直线朝着城堡的大门冲锋,再冲锋。 这是一个不计代价的机会。 深深皱眉的尼采也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就在潘多拉陡然割断第一头吸血鬼喉咙的同时,他便已经是出现在潘多拉的身后,为潘多拉解决着右侧的威胁,也向着城堡大门艰难靠近;而与此同时,活了有500年的吸血鬼伯爵当然也知道他们别无选择,所以几乎跟阿瑞斯同时起步,托马斯伯爵利用他蝠翼的优势对试图伤害到这个魔鬼孩子的吸血鬼发起攻击,而阿瑞斯却是猛然便将他的牙齿对准了潘多拉左侧的敌人。 艰难前进,艰难而试图杀出血路。 …… 这同时,城堡大厅门口的战斗也决然打响。 可奇怪的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本该尽快解决这4名黑衣人的2头boss级吸血鬼却没有冲锋在战斗的第一线,他们2个反而是悬浮半空就跟随在成群的弱小吸血鬼身后,冷冷俯视着这以生命为代价去消耗那4名黑衣人体力的战斗——可尽管这很反常,这群堕落的吸血鬼想要很快冲过4名黑衣刺客所构成的防线的确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但在他们不计代价的冲锋下,4名暗夜刺客最终成为吸血鬼们的食物也必然是迟早的事情,因为斯图雅特的暗夜也确实只有在阴影中只有在偷袭的方式中才能绽放他们最璀璨的光辉,像这种正面的碰撞,那也本身就不是他们的强项,所以那4道刺眼的绿芒光明正大而出现在城堡大厅的门前。也其实就意味着他们压根儿就没打算能够活下去。 并且这点也很快得到验证。 半空中俯视战场的2头boss级吸血鬼在注意到院中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确实是一路畅通,那些魔宴同盟的勇士也只能稍微阻挡他的脚步,而并不能为他带去太大伤害以后,终于不耐烦了起来,尤其是在他们这种身份尊贵的长生种眼中,短生种的反抗原本就只能让他们怜悯且不屑,那他们眼瞅着这种反抗似乎逐渐表现出了顽强的苗头,那他们当然会在不耐烦的同时也多些厌恶与愤怒,所以年老的吸血鬼瞅了眼他身旁的亲王级吸血鬼,没说话,但亲王级吸血鬼就是恭敬点头,随后猛然便出现在了4名暗夜刺客的头上,凌空,一拳砸下,全力而抵挡着门里吸血鬼的最左侧的那名暗夜刺客便只能是猝不及防,于是不难想象仓促之间试图用他长剑去挡住亲王级吸血鬼这一拳的意图只能破产,接着,他长剑直接碎裂,从他口中喷出的鲜血染红他的黑衣也染红他黑衣上的千日草徽章便就再不可避免。 而一旦这个缺口形成。 那往后就再不需要这头亲王级吸血鬼做出任何动作了,因为打开了一个缺口便就意味着剩下的3名暗夜刺客再不可能阻挡得了城堡里所有的吸血鬼,本来在后面挤不上也参不了战的吸血鬼朝着这个缺口蜂拥而至,几乎没用太长的时间,剩下的3名暗夜刺客便就迅速被围在了吸血鬼的浪潮中……然后,那3道刺眼的绿芒就只能愈发黯淡,直到消失。 这过程中,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惨叫声传出。 尼采便也不会知道他身后的4名暗夜刺客已经全部阵亡。 事实上他也一直是等到亲王级吸血鬼突兀出现,在半空中一拳将同样利用蝠翼而悬浮在半空的托马斯伯爵狠狠砸落在地,溅起他身后无数灰尘的同时他才意识到危险已经彻底降临,他们这几个也彻底的被吸血鬼给包围了起来,犹如风浪中的扁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他转身,没有机会再去帮助潘多拉朝着已经不再遥远的大门处杀开血路后,他很清楚他这时最应该面对的就是悬浮在他头顶的吸血鬼亲王,因为自从他在城堡里展现了‘大审判术’后,他知道,吸血鬼肯定会将他当成第一危险,至于他们所谓不愿擒贼先擒王的变态逻辑也肯定会被暂时抛开。 不出意外。 狰狞冷笑的吸血鬼亲王不屑伸手指他,随后猛然握拳,携磅礴气势,从半空中便朝着他悍然杀来,来势极为凶戾,一头亲王级吸血鬼的力量也得到完美-体现,甚至让尼采一时间很难睁开眼睛……可他依旧倔强而凝重的握着他的剑,仔细盯着吸血鬼的身形,即便他根本就没把握接下吸血鬼这骇然的一拳,可他依旧不退,依旧打算正面接下亲王级吸血鬼的这全力一击。 拳风越来越近。 眯起了眼睛的尼采也越来越凝重。 然而,就在吸血鬼亲王的身形眼看就到了他面前的时候,变故陡生——本来不认为在他展现‘大审判术’后,吸血鬼们依旧会将他留到最后慢慢折磨的尼采豁然察觉到吸血鬼亲王在接近他的同时诡异微笑,随后,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笑究竟意味着什么,便直接看到这头吸血鬼的拳头突兀改变方面,凌空而平着向依旧朝门外杀去的小女孩儿袭去……这个时候,潘多拉肯定没时间转身回防,她也正竭尽全力的试图为她的尼采哥哥杀出一条通往悬崖上的血路,所以纵然她回头,那也只不过撑死就是仓促迎上吸血鬼亲王全力的一击,下场当然不难想象。 第三百一十二章 地狱火 但问题是尼采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不说那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因为他而失去了父母的小朵拉基本上一直都是牢牢占据着他妹妹的位置,就说现如今始终跟随在他身边用她的全部甚至生命试图保护着他的黑暗骑士潘多拉,那也是他绝不能失去的人啊。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疑,即便很清楚他跟吸血鬼亲王的实力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可眼看吸血鬼陡然变向悍然便对潘多拉发起了偷袭,握着长剑的尼采心中一惊的同时,他便已经是横向滑向了潘多拉,并且,兴许他的速度确实无法媲美半空中的吸血鬼,但从小面对鲁兹卡家族各种刺杀所锻炼出来的爆发力以及这时因紧张而下意识的全力挣扎,却依旧是让他的速度达到了可观的地步,所以再加上半空中的吸血鬼亲王即使先一步抵达潘多拉的身后,他也需要一个俯冲的时间,那结果便自然是尼采完全可以做到同时和他出现在潘多拉的身后……尽管,相对于吸血鬼亲王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击来说,匆忙赶到潘多拉身后的尼采只能是极为仓促,可尼采自然没时间再考虑这些。 他也终究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看着潘多拉倒在他的身前。 于是。 等到尼采猛然出现在潘多拉的身后以后,他便下意识的用力抱紧了潘多拉,紧接着没等察觉到了危险的潘多拉转身,他就已然是没有任何停滞的抱着潘多拉倒在了地上,从而试图避开吸血鬼亲王这凌厉的一拳……只是,吸血鬼亲王的速度终究还是太快了,快到他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倒地,他也必须得承受吸血鬼亲王这原本是袭向潘多拉的一拳了。 而这样凶悍霸道的一拳又如何是他所能够承受? 所以当拳头袭上他背上的那一刻,尼采甚至都觉得似乎连他五脏六腹都伴随着他一大口的鲜血而喷了出去,他几乎都没意识到他的手是什么时候松开的潘多拉,他就已经是重重落在了地上;然后,深入骨髓的疼痛就像无尽的黑暗在试图将他包围,他那一时间也根本便是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像是随时都会窒息也随时都会彻底的堕入黑暗……而所幸,他从小在鲁兹卡家族带给他的阴影下所锻炼出的强悍毅力,以及他穿越后遗症所赐予他的强悍体质在这时也终于发挥了它们最大的作用,再艰难再痛不欲生,尼采最终也还是倔强的摆脱了黑暗,然后睁开眼睛。 …… 他一睁开眼睛便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精致小脸。 写满了恐惧也写满了骇然,甚至张开的小口都忘了闭上,她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倒在她身旁的尼采哥哥,一脸绝望……而就是这样的绝望情绪中,当她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以后突然又看到她的尼采哥哥再次睁开了眼睛,那可想而知此刻的她会是何等的惊喜何等的激动,可以说,这惊喜与激动几乎完全是让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映了,她还是只能保持着绝望与骇然的神情,趴在地上,怔怔的看着她的尼采哥哥。 她没能说话。 自从父母死去以后掉了太多眼睛也发誓不再掉眼泪的她也并没有掉出眼泪,可就是这样近乎毫无神采的神情却又分明是在说着,不是说让我用我的生命守护你吗?这种情况不是应该发生在我的身上吗? 尼采……当然读得懂潘多拉没能说出来的话。 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把潘多拉重复着说的要用生命来守护他的话当成一个孩子不值得信任的孩子话,所以正因为相信,他才更不能容许这个愿意用生命去守护他的小女孩儿有任何的危险……他艰难的笑了笑,却当然只能是笑的极为难看,因为伴随着他的笑,他腹腔他口中的鲜血都会一涌而上,涌到他的喉咙也涌出他的嘴唇,然后很快蔓延,让他根本笑不出来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潘多拉瞬间就紧张了。 发了疯似的爬到尼采身前后,她用她稚嫩的双手使劲擦着尼采的下巴擦着尼采的嘴唇,然后似乎是想捂住尼采的嘴不让鲜血继续喷涌,可又担心这样会让她的尼采哥哥更加的疼痛,她手足无措啊,她慌乱啊,这时的她又怎么还可能是杀意凛然的黑暗骑士啊,完完全全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孩子啊。 尼采就这样看着小女孩的手忙脚乱,想笑笑不出来想安慰又说不出来话的看着,有些心疼也有些着急,可他终究只能这样看着……然后,不知过了多久,当尼采注意到他们前边的吸血鬼已经逐渐逼近,他也终于回复了一点力量,他这才强自摇了摇头,阻止了潘多拉在他嘴唇处的慌乱,接着,他用眼睛看了眼边,示意潘多拉继续朝前冲的同时,他也勉强动了动嘴唇,低不可闻道:“快……走。” 潘多拉一愣。 肯定不会丢下尼采哥哥的她断然摇头,越摇越凶,倔强而固执。 却依旧死死咬唇,没有说出一个字。 尼采再也没有力气去示意她了,他也再没有力气去说出任何一句话了,可这种情况下,他又不能任由潘多拉留在他的身边,因为在执行玛丽莲皇后城堡这个任务计划之前,他就很清楚的知道,他的这个计划就是建立在时间的基础上,换句话来说,想要完成他的这个计划,那他就必须得跟时间赛跑,所以将时间浪费在这里,那除了会加快他们失败的步伐外,便真是毫无用途……因此,没能说话的他便皱了皱眉。 这个神情……潘多拉肯定不会不懂。 她愕然,还是死死咬着嘴唇的她忽然就有些委屈。 可她知道,她不能任性也不能忤逆她尼采哥哥的意思,所以,决然而爬起身的她便就没再理会依旧倒在地上的尼采,满是仇恨而站起身后的她也只是最后一眼望了眼她的尼采哥哥,接着,她便再次握紧了她的匕首,也再次将匕首对准了她身前阻挡着她尼采哥哥脚步的吸血鬼们,如头凶悍的小野兽,她阴郁而决然的直接将匕首刺向已经靠近了她的第一头吸血鬼心脏……拔出,便是第2头吸血鬼的喉咙。 然后。 摧枯拉朽,无可阻挡。 …… 这同时。 最让尼采担心的吸血鬼亲王一击得手后却反而是悬浮半空反常的没有了下一步举动,并且,非但他身形没有了动作,便连他的神情都是格外惊悸与恐惧,甚至比他先前在城堡里看到这孩子绽放出‘大审判术’时都要来的更恐惧更骇然……他死死的盯着倒在地上那个孩子的背部,看着被他锋利而狭长的指甲所划出的伤口就那样在他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着,恢复着,吸血鬼亲王感觉一阵阴寒,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也当然极为清楚,那就是属于骄傲长生种最大最独特的基因,拥有自愈能力的黑暗体质! 可关键问题是,特属于长生种的黑暗体质怎会出现在一个卑劣短生种的身上?而且不说这还是一个来自教廷异端裁决所的短生种,就说他也还是个掌握着跟黑暗体质根本就是构成两个极端的教廷最神圣力量的短生种! 那这意味着什么? 便连活上了近乎千年的吸血鬼亲王都完全无法解释这件诡异的事情,他一时间骇然一时间彻底忘了他所最应该做的事情便再不可避免。 而也就在他悬浮半空神情骇然的俯视着那个孩子的同时,阿瑞斯和托马斯伯爵以及仇恨值达到了顶点的黑暗骑士所构成的铁三角终于撕破城堡院中的吸血鬼人海包围圈,眼看距离城堡大门只剩一步之遥,潘多拉顿时回头,决然而走到她尼采哥哥的身前,她蛮横的将试图帮助她扶起尼采的阿瑞斯推开一旁,接着,这个不过才11岁的小女孩毅然便将已然昏死了过去的尼采放在她的背上,然后被她背起,步步走向那城堡的大门。 脚步格外坚决。 这一幕。 终于还是出现在了拥有吸血鬼皇族血统的年老吸血鬼眼中,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正在寻觅着再次藏匿了起来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的气息,所以一看到这点,他就再顾不上他所正做的事情了,下意识的便向吸血鬼亲王冷声喝道:“帝米特,难道你要放走这个掌握着‘大审判术’的该死的人类吗?你不知道他对血族来说是如何的该死扔进地狱吗?” 吸血鬼亲王帝米特罕见的没有第一时间听从年老吸血鬼的吩咐,也竟然无视了年老吸血鬼的暴怒,他近乎茫然的转身,看向年老吸血鬼,没说话,只是一脸骇然的指着那个孩子的背部。 年老吸血鬼压着怒意顺着帝米特的手指而望去。 陡然便是一口冷气。 先前在城堡里也见识到了这个孩子手中绽放出‘大审判术’的他当然也跟帝米特一样能够看到再次出现在这个孩子身上近乎匪夷所思的又一个‘神迹’,他先是失声尖叫,黑暗体质?随后,深深皱眉的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咬牙切齿的便喃喃道:“该死的地狱烈火难道真要……” “帝米特,杀死他!不惜一切杀死他!绝对不能让这个人类活着离开!”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小朵拉 杀死他? 这不废话嘛,一个掌握着对于黑暗生物来说绝对是致命威胁的‘大审判术’的人类那就必须得尽快把他丢进地狱的深渊啊,吸血鬼亲王帝米特真是费解这位皇族的大人怎么会说出这样一句愚蠢的废话。可费解归费解,帝米特同时也肯定知道就是这个掌握着‘大审判术’的人类居然也还拥有着黑暗生物的黑暗体质才最终造成这位大人说出了这样的一句废话,于是不可避免的,他对黑暗体质和光明教廷‘大审判术’这两种绝对是两个极端的东西居然出现在了同一个人类的身上感觉更好奇了,他也确实很想知道这两种东西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究竟可能会带来哪些可怕的影响,居然能够让这位皇族的大人都发出来自灵魂的颤抖——不过很可惜,再好奇他眼下也都只能暂时的压抑下他的好奇,先遵从这位大人的吩咐将这个人类彻底杀死,才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 他彻底舒展他遮天蔽月的蝠翼,将阴冷的视线再次放到那个人类的身上。 而这同时。 背起了尼采的潘多拉也终于跨出了玛丽莲皇后城堡的巨大石槛,向着距离她已经只剩下不足20步的悬崖边上走去,她走的依旧决绝且稳固,尽管背上的男人确实是将她幼小的身躯彻底覆盖,可她却并没有露出因此便迈不起脚步的痕迹,朝着那悬崖上垂下来的绳索走着,潘多拉很清楚的告诉她,她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将她的尼采哥哥活着送上悬崖,不再出任何的意外,那才是她的大胜利。 于是,吸血鬼环伺的情况下,一个11岁的小女孩就这样背着比她整整大了7岁的青年男人步步前行,浑然不顾那洒下的一路鲜血。 阿瑞斯和托马斯伯爵紧随其后,戒备全然。 其实潘多拉这会儿做的事情本来由托马斯伯爵来做再合适不过,毕竟再怎么说战斗中吸食了不少鲜血的托马斯伯爵这时就算没能回复他的颠峰状态,那距离颠峰也不会太遥远了,所以要是由他背着尼采前行,即便不能直接用他的蝠翼回到悬崖上,可起码相对于潘多拉来说也会更轻松许多,只不过很遗憾,这一点显然是潘多拉根本不会考虑的事情,原因兴许只是因为她背着的是她的尼采哥哥,兴许也只是因为托马斯是吸血鬼,总之她甚至都不容许托马斯靠近她的尼采哥哥;而至于托马斯伯爵……就当然更不可能主动来做这件事情,因为纵然他吸食了不少鲜血也回复了相当程度的实力,但一路马车上对于这个始终对他拥有莫大仇恨的黑暗骑士,他的顾忌也实在是深入骨髓。 所以这就意味着潘多拉甚至还需要背着尼采利用绳索去爬上悬崖——这可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尤其是在她爬上悬崖的过程中,她还必须得顾忌吸血鬼的袭击与保障她的尼采哥哥不会坠落等许多因素。 可她依旧固执。 …… 绳索就在眼前,背着依然昏迷的尼采,潘多拉终于出现在了悬崖下。 然而,与此同时还赶到了悬崖下的除了阿瑞斯和托马斯伯爵外,却也还有露着獠牙狰狞嘶吼的众多吸血鬼与……悬浮半空而赶了上来的吸血鬼亲王帝米特,他们来意显然都很明确,就是要彻底的留下这些人类与勒森布拉氏族的余孽,所以几乎是帝米特刚一出现,魔宴同盟的吸血鬼们便挥舞着他们的爪子与獠牙朝着阿瑞斯和托马斯伯爵发起了再一次的自杀式攻击,咆哮声顿时此起彼伏的同时,帝米特也森然眯起眼睛向着就站在绳索下的那两个人类阴森冷笑,握紧了他的拳头。 他望着那个孩子已经再没有了伤痕的背部。陡然一个俯身,便要直接利用他的蝠翼冲刺到悬崖下。 可就在这时,他不过刚刚发起冲刺,在他的眼前陡然便是一道黑影的闪现,让帝米特不得不放缓他身形之余,他也瞧了清楚就是那个肮脏的‘魔婴’在试图阻挡他的脚步,这让他有些奇怪,俯视脚下,却看到原来是勒森布拉家的那个余孽已经成功拖住了魔宴同盟勇士的脚步,这才让这头‘魔婴’有了这个阻止他的机会……他笑了笑,当然是不屑,就靠一头‘魔婴’便想阻止他那当然只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尽管对于黑暗生物来说,‘魔婴’的爪子和牙齿都是致命的毒药,可一头成长期的‘魔婴’又怎么可能伤害得到他这头亲王级的吸血鬼?帝米特也完全有把握在这头‘魔婴’甚至都近不了他身的情况下扼断他的咽喉! 这可实在不是吸血鬼的过度自负。 实际上神情狰狞的阿瑞斯在跟帝米特交上手的瞬间,他就已经察觉到了他跟这头亲王级吸血鬼之间的差距,不过,有差距又如何?阿瑞斯当然也同样清楚的知道,他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必须得为小女孩争取足够的时间,让她背着他爬上悬崖。 所以即使很快便遍体鳞伤,但阿瑞斯决不会退。 …… 潘多拉认真的将垂在地上的绳索在她和她背上的尼采身上绕了几个圈,然后系好捆紧,确保在她攀爬的过程中,她的尼采哥哥肯定不会坠落以后,她便伸手握紧了绳索,然后,在她眼中便就只剩下了悬崖的上边,浑然不管她身后此刻的战斗,也不理会吸血鬼亲王帝米特其实已经距离她越来越近。 她抓着绳索,奋力攀爬。 两个人的重量在这样垂直的直线上当然是很快便彰显了它的艰难性,即便潘多拉已经是拥有了高阶骑士力量的黑暗骑士,可先前的战斗与杀戮终究还是消耗了她太大的体力,因此没爬几步,这个11岁的小女孩儿就已经是逐渐苍白了脸色,便连牙齿都不知不觉的紧紧咬了起来……她爬的越来越辛苦,也爬的越来越艰难,绳索与手之间的摩擦不知何时就已经悄然泛起了血迹,更是注定了她这一路攀爬的困难度。 而这事实上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吸血鬼城堡中再次逼退且终于重伤了斯图雅特暗夜君王以后,拥有皇族血统的年老吸血鬼也终于得到了机会甩开这该死的刺客,所以伴随着他突兀降临在悬崖的边上,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再没有谁能够为潘多拉和尼采争取时间了……尤其是年老吸血鬼的步步逼近,更是在潘多拉背对着他浑然不觉的情况之下。 千钧一发。 眼看悬浮半空的吸血鬼跟潘多拉之间已经只剩下了几步的距离,就在年老吸血鬼的身前,于半空之中一团黑雾悄然绽放,并且,黑雾绽放的同时,年老吸血鬼甚至都没时间反映得过来,从黑雾中一柄银白色的骨骼刀率先露出它的轮廓,随后,骷髅风月纵身一跃,纵向劈向半空中的吸血鬼……这一幕实在来的太让人措手不及,就算活了有千年往上的吸血鬼对于这种来自地狱的真正不死生物确实不陌生,也不会惊骇,但他却必须得第一时间应付这头不死生物,因为他肯定能从这个骷髅跳跃的速度以及骨骼的银白程度上判断得出来,这是一头4级接近5级的不死黑暗生物,而接近5级……那可就意味着单就个体实力而言,这头骷髅可甚至是要比斯图雅特暗夜君王还要强悍的存在。 年老的吸血鬼轻松避开骷髅风月的这凌空一刀。 他深皱着眉,满是阴郁的看了眼缓缓向悬崖上爬去的那两个人类孩子,终于还是决定先解决这头棘手的召唤生物,然后再去解决那两个弱小的人类。 时间肯定来得及。 于是,场中的情况便就再次保持了脆弱的平衡,阿瑞斯暂时阻挡着吸血鬼亲王帝米特为潘多拉争取着时间,而托马斯伯爵却是成功的拖住所有魔宴同盟的吸血鬼,至于风月则是留下了最强大的拥有吸血鬼皇族血统的年老吸血鬼,似乎一切都在意味着再不会有谁会去阻止潘多拉的攀爬……但这却终究只能是似乎,因为无论是从年老吸血鬼的强悍,还是从阿瑞斯此时的步步后退等情况上来看,骷髅风月和阿瑞斯也必然坚持不到潘多拉成功爬上悬崖的那一刻。 所以这就意味着,尼采这边不管潘多拉也好阿瑞斯也罢,甚至是托马斯伯爵与骷髅风月,也都只能是苟延残喘,垂死挣扎。 …… 而尼采,就是在这样的绝境中再次睁开了他的眼睛。 他醒来的时候清楚可以感觉到潘多拉基本上已经是体力消耗到了一定的程度,因为他非但可以轻易感觉到潘多拉竭力的喘息与轻微颤抖的身躯,更是可以看到每伴随着潘多拉在绳索上的手往上移动几分,便留下几分的鲜血……这肯定是让他有些感动,也确实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小女孩儿居然如此强悍的便背着他试图爬上悬崖,他想要说些什么,可犹豫了下,觉得他还是不能让潘多拉放下他,不仅仅是因为感动,也还因为他很清楚无论如何潘多拉也都不可能放下他。 因此,后来他就没有再试图去说些什么。 他只是沉默的将伸出他的手,用尽他最后的力气去握紧绳索,为这个小女孩儿减轻一点负担。 那一刻。 悬崖上两只稚嫩的小手处处伤口的小女孩在察觉到她的尼采哥哥伸出了手,也醒来了以后,她豁然转头,依旧精致的小脸上那双圆圆的眼睛瞬间便迸发了最璀璨的色彩,纵然身下便是悬崖,纵然身上都是鲜血与伤痕,可她笑颜如花。 像极了曾经小酒馆里的小朵拉。 第三百一十四章 12骑士 “还有足够的力量攀爬到悬崖的颠峰吗?” “有啦,老管家可是让潘多拉爬过许多比这悬崖更高的山峰啦。” “但老占坎锻炼你,让你攀爬陡峭山峰时终究没有给你累赘。” “怎么累赘啦?有尼采哥哥在身旁潘多拉就会更厉害的啦。” …… 陡峭悬崖下,是一头头露着獠牙张着血盆大嘴等待着食物也等待着鲜血的吸血鬼;而悬崖峭壁上,也同样会不时出现试图将这两个人类拉下去变成他们美味食物的敌人;甚至有那么几次他们也确实无限接近了成功,也在潘多拉的手臂上脸蛋上留下了道道伤痕,让尼采都觉得摇摇欲坠的潘多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带着他一起坠落下去……可她却依然是牢牢的抓着绳索往上攀爬,并且,非但踩在峭壁上的脚步稳固依旧,她同时也还能够轻松的跟尼采说着话……这自然是让尼采更加的百味复杂,因为也只有他很清楚在他貌似轻松的态度下其实掩藏着的都只能是全然的焦虑,目前的情况对他而言,说是绝境其实也都并不过分。 托马斯伯爵还能坚持多久暂且不说,就说此刻依旧挡在吸血鬼亲王帝米特身前的阿瑞斯,从尼采睁开眼睛后那随意的一瞥中,已经足以让他断定撑死就是几分钟的时间,阿瑞斯在帝米特狂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势下必然会再无反抗能力;而至于所罗门的不死生物,这个时候断了一条腿少了一只胳膊基本上已经零散到只剩下了半副身躯的骷髅风月本身还能够站着,能够握着它的骨骼刀,就已经是让尼采感觉十分惊讶的事情了……而这,便就意味着要是尼采再没有后续手段,那等到帝米特和年老吸血鬼扫平他们各自身前的阻碍,他跟潘多拉便就会直接失去最后的机会——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他好象也确实没有所谓的后续手段。 魔法师们潜伏在阿尔卑斯山脉的山腰处,按照计划他们会等尼采将吸血鬼都引到那一处后才发起攻击,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他们不可能出现在玛丽莲皇后城堡的附近,就算他们知道此刻尼采所处的危险处境,他们也的确没时间及时的赶到这里……那尼采还剩下的筹码便当然只能是‘秩序’的副团长诺娃和悬崖上负责断后的所罗门了,但考虑到诺娃是被他强行留在了半山腰处,也只能被排除,最后剩下的便就只有所罗门……可所罗门在召唤出他的不死生物后,他还能有怎样的能力? 尼采强自压抑着腹腔处传来的剧痛。 他朝悬崖上眯着眼睛望去……没看到所罗门的影子,但却忽然很奇怪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想到在他前来吸血鬼城堡路上时那一路的吸血鬼这时到哪里去了?要知道,他当初交代所罗门如果遇到了危险,就不必管他,本身就是考虑到一路上的吸血鬼很可能会先针对所罗门动手,这才做出的安排,可这种情况下,那些吸血鬼为何还没有针对所罗门动手?——他当然知道所罗门目前是安全的,这点从所罗门依旧让风月在阻挡着年老吸血鬼而并没有召回就可以看出。 但所罗门为何没有遭遇突袭? …… 答案很快揭晓。 就在尼采考虑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头吸血鬼利用他手脚的能力已然是再次爬上了峭壁出现在了潘多拉和他的身旁,眼看吸血鬼锋利的爪子又要再一次的在潘多拉身上留下印记,潘多拉一只手也确实很难瞬间击退吸血鬼,可吸血鬼却陡然尖叫了一声便疾速坠落了下去,同时,他的身上也突兀多了一把大剑……这当然不是潘多拉所做出来的事情,也更不可能是尼采所做出来的事情,而吸血鬼猛然坠落,也只能是来自悬崖上的人所做出来的事情。 那是诺娃。 尼采看到诺娃的时候,这个女剑士已经是毫不犹豫的将她手中大剑朝着吸血鬼狠狠掷了下来,一剑命中之余,也没给尼采愕然疑惑的机会,诺娃就已经是抓着另外的一根绳索飞快的从悬崖上落了下来……然后出现在尼采和潘多拉的身旁后就没有继续往下的意思,反而是留在了尼采的身边,似乎是要这样守卫着尼采和潘多拉爬上悬崖。 这当然很反常,尼采也的确一时间很难理解本该和魔法师们在一起的诺娃怎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下意识的就问身旁抓着绳索的诺娃,你为什么会来?——口吻实在是不够友善,也确实不是他应该对刚刚救了他一次的人所应该有的态度。 诺娃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这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为何会是这样的态度,她也确实知道这个喜欢掌控一切的该死的贵族少爷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有人违背他的意志,不服从他的计划与安排,所以纵然她出现的及时,也成功的救了他一次,但他依旧会为她擅自离开魔法师们的队伍而感觉不快……因此,她回话时口吻便也就显得不够谨慎,很随意的便道,我可是刚刚救了一次。随后,她就没有再说什么,像是终于注意到背着尼采的小女孩,以及小女孩一身的伤痕。 她微微皱眉。 可尼采显然不会理会她的想法,同样皱下了眉的他一边更有力的握紧了绳索,一边也就要再次去问诺娃究竟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以及她出现在了这里是不是也就意味着魔法师们也都赶了过来。 但最终他都没有机会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他甚至根本没来得及开口,在悬崖上,一道浑厚而不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牢骚也带着抱怨,道:“真没想到14年后的今天居然会由我来将这个异端孩子带离地狱。” 尼采豁然仰头。 谈不上熟悉,但也绝不陌生的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内——普格斯,曾经的康坦帝都副主教桑提身后的12骑士之一,也是现如今凯旋教区红衣大主教桑提主教的12骑士之一。 他边说话,便也伸手拉着了潘多拉所抓着的绳索,然后骤然发力,将潘多拉和尼采一并拉上悬崖。 尼采真的很好奇桑提红衣大主教的12骑士怎会突然出现在玛丽莲皇后的城堡……以及他们出现在这里究竟又意味着什么。 …… 与此同时。 悬崖下的吸血鬼亲王帝米特和年老的吸血鬼显然都注意到陡峭悬崖上的情况,而这个时候帝米特恰好是将阿瑞斯干脆利落的高高抓起,然后狠狠摔在了地上,眼看着阿瑞斯一时间内是再不可能站起来了,他便很快向年老吸血鬼靠了过去……不出意外,同样摆脱了不死生物纠缠的年老吸血鬼正一脸阴沉的望着已经抵达了悬崖上的那个人类孩子,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是凯旋教区的人。”帝米特眯着眼睛森然而说了一句废话。 年老吸血鬼没答话,自然知道帝米特是在间接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的他其实也感觉到了棘手,但关键问题是,即便棘手,他却也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手,因为他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个拥有黑暗体质以及教廷‘大审判术’的人类孩子活着离开……因此,最终神情阴沉的他便只是简单道:“等等看,看看这群短生种究竟来了多少蚂蚁。” 帝米特点头,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可他们选择等等看肯定不意味着悬崖上的人也同样会等等看……事实上,一出现到悬崖上,纵然腹腔的剧痛依然是让尼采根本无法站着,可坐倒在地的他却就是第一时间确认所罗门安全后,便将眼睛放到了也赶来了这里的亚当身上,随后,神情复杂的他没跟亚当说话,却突兀又看向普格斯,沉声道:“我下边还有几名同伴需要你们去帮我接上来。” 你们,指的自然便是桑提的12骑士。 尼采看到之前可实在没想到桑提的12名骑士居然都来了。 留着络腮胡须的普格斯神情古怪,把这个异端孩子给救上来后,他没道谢的意思也就罢了,但他凭什么又要求他们去帮他做事?难道他认为他这个小小的守夜者真的拥有调动红衣大主教身旁骑士的权利?一时间,他望向这个异端孩子的眼神便就格外玩味,却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真会为这个异端孩子去做事的意思。 不过他没有说话,肯定不是说桑提的12骑士便就没人会理会尼采。 事实上尼采的话刚落,站在普格斯身后的一名身穿教廷光明牧师袍的中年男人便已经往悬崖边走了几步,俯身看了眼下边比较密集的吸血鬼,他微微皱眉:“尼采少爷……你确定我们就这样下去?” “我很确定。”尼采面无神情:“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 教廷牧师突兀转身,看着尼采,他神情悄然变幻,但随即,他还是微微一笑,道:“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啊,看来你已经断定了我们暂时必须得遵循你的命令。” … … ps:速度把这段写完吧……写的太他妈郁闷了,没有一点点感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愚蠢的计划 能猜到桑提的12骑士会暂时听从他的吩咐这并不困难,事实上就在尼采爬上悬崖看到周围12名胸前都挂着十字徽章的教廷骑士时,他就已经断定这12骑士必然是斯图雅特家族在教廷最忠实的朋友桑提红衣大主教危难时刻送给他的‘礼物’,因为如果只是简单的想带着他逃离玛丽莲皇后城堡的话,那此刻在尼采面前的就不可能是12骑士,而只能是6骑士甚至3骑士,所以既然12骑士都到齐了,那自然也就意味着他暂时的拥有了这12骑士的支配权,然后在他们的协助下试图去完成他摧毁玛丽莲皇后的城堡的任务——这点尼采有理由肯定,并且他也很快从那名光明牧师处得到了确认,只是尽管如此,可有一点尼采想不通,他确实不知道桑提怎么得知他会在今夜进行他摧毁玛丽莲皇后城堡的任务?并且也能够及时的让12骑士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刻出现? 一开始,尼采确实是想将这个问题干脆提出来,不过后来也是由于考虑到桑提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他便还是暂时的放下了这个问题,决定等桑提到来后再问桑提本人——而至于他能够断定桑提很有可能随后便到,甚至已经赶到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了解这12骑士的实力,也知道仅凭这12骑士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摧毁得了玛丽莲皇后城堡的,所以既然桑提表现出了要帮他摧毁玛丽莲皇后城堡的态度,那他本人便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于是,也还是这些猜测便最终改变了尼采的态度,他也就并没有让12骑士第一时间向悬崖下的吸血鬼发起攻击,而只是‘简单’的要求他们将悬崖下的阿瑞斯给带回来。 似乎这个要求确实谈不上过分。 可实际上就是这个谈不上过分的要求让12骑士一时间感觉为难,毕竟,尼采知道这12骑士很难摧毁玛丽莲皇后的城堡,那12骑士本身就更清楚他们与悬崖下吸血鬼亲王以及年老吸血鬼之间的实力距离了,就拿普格斯来说,14年前处于绿阶程度的他即便天赋不俗这14年来也修炼刻苦,但目前的他也依旧只是蓝阶的程度,那再联系到他在12骑士中基本上已经排进前3,就更不难看出他们这12人在悬崖下吸血鬼的眼中是如何的‘弱小’了……要知道,那头年老的吸血鬼可绝对是头伪皇级吸血鬼,而根据一头亲王级吸血鬼基本可以媲美人类紫阶强者这一逻辑来推论,伪皇级吸血鬼会是何等强大就实在不难想象。 这还不提悬崖下吸血鬼的数量本身就几倍于他们。 …… 不过为难归为难,既然得到了桑提红衣大主教的明确命令,那再加上骑士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的可贵品质,12骑士便当然也不可能在敌人的面前选择退却,尤其是这里的敌人还根本就是他们的宿敌吸血鬼,以普格斯为首的12骑士便就更不会有丝毫的畏惧了。所以几乎是在尼采确认完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他的同伴就那样被扔在悬崖下,骑士们很快便就开始了部署他们的营救计划,这期间,分派任务的却不是普格斯,而是那位光明牧师,充分展现着他作为12骑士‘大脑’作用的同时,他也作出了先派出3名骑士走下悬崖试图救人的初步计划;而在他的计划中,3名骑士,2名负责戒备以及抵挡吸血鬼的袭击,剩下的那名则是负责将倒在地上遍体鳞伤生死不知的阿瑞斯给背上来。 貌似很不合理,毕竟仅靠2名骑士就想在那样的环境中将阿瑞斯背上来实在太不靠谱,但实际上这不过就是牧师一个试探性的举动罢了。 被牧师点到的3名骑士随即抬脚走向悬崖,即便在他们面前便是成群的吸血鬼,甚至也还有强大的吸血鬼亲王,然而,他们却非但一脸无无畏,更是带着骄傲与神圣的神情坦然便就走向了绳索。 尼采终于感觉到了来自桑提红衣大主教的诚意。 他看着3名骑士走向悬崖,便也示意潘多拉将他扶起,随后跟随着剩下的9名骑士,他也走到了悬崖边上,看着这3名骑士顺着绳索往下攀爬……一切进行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在3名骑士下了有1/3的高度时,悬崖下的吸血鬼亲王以及年老吸血鬼都还是没有任何的举动,他们只是冷冷的注视着悬崖上下的教廷人员,似乎并没有发起进攻的意思,也像是根本不在意那头小‘魔婴’是否会被这群教廷的人给救上去。 漠然且自负着。 然而,暂时的没有发起冲锋却终究不意味着他们就会无动于衷。 就在3名骑士往下走的高度达到了1/2的时候,年老吸血鬼陡然张开眼猩红的眼睛,随即,他彻底张开了他巨大的蝠翼将他的身形完全给笼罩了起来……这当然很反常,尼采也肯定想不通这头拥有皇族血统的吸血鬼究竟是在做些什么,因为他从前看到托马斯伯爵做出类似的举动后,总能猜到下一步托马斯伯爵便就该消失了,可这会儿年老的吸血鬼难道也会就这样消失?显然不会吧?尼采狐疑看了眼身旁的骑士,却发觉连同普格斯与那名牧师在内,都是豁然便皱起了眉,一脸的沉重与担心。 出自教廷的他们自然清楚,那是吸血鬼即将不遗余力而发起进攻的标志。 果不其然。 尼采不过刚疑惑而将视线重新放回了年老吸血鬼的身上,却见吸血鬼陡然便再次张开了他的蝠翼,接着,他身形没动,依旧是原地而悬浮在帝米特亲王的身旁,可自他张开的蝠翼上却瞬间爆发出一阵磅礴的黑暗气息,直接卷起了地上阵阵风沙之余,悬崖上的3名骑士也终于再无力再握紧他们各自的绳索……只能颓然落地。 然后,口鼻眼耳,处处鲜血,触目惊心。 这才是一头伪皇级吸血鬼的终究力量。 便连尼采也必须得表现出他的惊骇,他也确实是直到此刻才完全意识到刚才的这头吸血鬼只不过是在跟他进行猫戏老鼠的无聊戏码罢了,要是他早早便展现他全部的力量,那不说尼采是否还有机会等到这12骑士来支援他,兴许他连玛丽莲皇后的城堡都不可能离开。 他惊骇。 而普格斯等教廷骑士则不会太惊骇,常年与黑暗战斗的他们也确实比尼采更要了解吸血鬼的强大,因此,只是沉重而看了眼他们摔在悬崖下的3名同伴,确认他们只是昏迷而没有死亡以后,9名骑士便再次聚在了一起,依旧是牧师制订计划,甚至根本就没有给尼采插口的机会,牧师便很快又指定了3名骑士再次试图爬下悬崖靠近尼采的同伴。 这当然不是一般的不可理喻,因为如果说第一次派3名骑士下去还能够被理解为是试探吸血鬼反映的话,那再次派出3人就只能是挑衅吸血鬼的最终底线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尼采也真是觉得这帮骑士都疯了?不知道这样的计划根本便是毫无用处的炮灰计划?他这样一次3名骑士的送着,那也根本不如就这么跟吸血鬼展开火拼啊。 然而更反常的是,即便这个计划怎么看也都只能是个愚蠢的计划,可剩下的9名骑士却依旧没人反对,纵然普格斯皱眉突然开了口,也只不过是提出他要亲自下去执行这个愚蠢的计划而已……牧师深看了普格斯两眼,没理会一旁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一头雾水,他犹豫后还是答应了普格斯的要求,然后这一趟由普格斯亲自率领2名骑士走下悬崖 安静让人感觉沉重。 尼采终于还是没有否决这群骑士愚蠢的举动,他也瞧出这群骑士好象是在愚蠢的同时有着另外的考虑……他看着普格斯将大剑握在手中,也看着剩下的2名骑士紧随普格斯身后走到绳索下,抓着绳索往下爬去,真是很想知道要是普格斯3人就这样毫无悬念的被年老吸血鬼秒杀,那接下来光明牧师是不是还会采取这个愚蠢的计划,一直到他们12人都被葬送在悬崖底下。 依旧是1/2的高度。 眼看年老吸血鬼不屑冷笑的同时再次试图收起他的蝠翼,尼采也觉得刚才那一幕即将上演的同时……年老的吸血鬼却陡然停止了他的举动,他的蝠翼处于半张半拢的状态,然而,眼睛却悄然眯了起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也像是在嗅着什么味道,他竟然没有如法炮制而再次将普格斯等3名教廷骑士给直接送到悬崖底下。 这可是就连他身旁的吸血鬼亲王帝米特都感觉诡异的一个情况。 不过。 好在年老吸血鬼很快便就给了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一个清晰的答案。 …… 他悬浮半空没有睁开眼睛,但唇角就是突兀而绽放出了戏谑的冷笑,同时,他轻声而喃喃道:“很好,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一位红衣大主教的鲜血究竟能不能让我进化到‘皇’的究级状态。” 尼采豁然转身。 不远处,沐浴着光明,一身圣洁红衣大主教教袍的桑提大主教缓缓前来,他的神情依旧神圣且庄严,手中握着一枚硕大的银制十字架更是在这月色下将他整个人映衬出了薄薄的一层光辉,他一脸平静,边走边道:“主说,不信我的,背叛我的,亵渎光明的,与我为敌的……都该受到我的审判。” 吸血鬼冷笑依旧,却突兀撑开蝠翼,终于缓缓浮起。 第三百一十六章 教廷的力量 踏上山颠的桑提红衣大主教淡然且平静,神情间并没有流露出对眼前形势或是担忧或是漠然的情绪,也没有对悬崖下的吸血鬼表示憎恶或者仇恨,只是一味的平静温和着,跟他整个玛雅凯旋教区‘精神之父’的形象也实在是再贴切不过,让人膜拜——他走到山颠,走到尼采的身前,却再没有看向就悬浮在他对面的年老吸血鬼,也没有理会他身旁剩下的6名骑士,反而是径自当胸画了一个教廷十字手势后,他眼睛不经意的滑过尼采手上的红手套,突兀微笑:“孩子,你选择的是一条注定充满荆棘与坎坷的道路,但往前走吧,一直走吧,虽然道路的终点未必就是光辉与荣耀,可主必会在那里等待,然后他会告诉你你所走的就是许多人都没能找到的窄门……而我将一路注视你到最远的地方。” 圣洁且智慧的话语出自这位‘精神之父’的口便不难想象它是何等的让人崇敬,而事实上,要是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位在教廷的神职人员,那尼采也绝对会很快表现出他的虔诚也表现出他的谨慎,然后低头歌颂并赞美主的庇佑……只是很遗憾,此刻说出这番话的却是曾经在康坦帝国将他直接论断为异端的桑提主教,所以即使这番话依旧智慧神圣,桑提红衣大主教也确实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桑提副主教,但尼采近乎不可理喻的偏执依旧不允许他向桑提低头,于是,他便还是面无表情。 桑提笑了笑。 满是皱纹的老脸上除了圣洁便还是没有多余的情绪,他当然知道他跟这个孩子之间当年的那些事情并不是他说一些话或者简单的做几件事情就可以代过的,所以他真的不会介意,并且相反,他对这个孩子屡次直接向他表现出来的芥蒂感觉很有趣,有多少年没再受到过这种不敬畏的待遇了?他微笑转身,终于将视线放在对面悬空的吸血鬼身上。 直接开战那显然不太可能。 再怎么说不管是‘精神之父’还是拥有皇族血统的吸血鬼高贵身份,都注定了玛丽莲皇后城堡悬崖处的对峙双方都是站在了大陆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大boss,那根据越尊贵便越虚伪或者也可以说是越矜持这一定律,桑提跟年老吸血鬼之间明显是得先进行一番充满智慧的对话,然后再最终演变成战争……也只能是战争,因为如果对峙的双方都是人类的话,那估计最后也还可能因对话而取得暂时的和平收场,可吸血鬼和人类之间显然不会存在和平,尤其是这个人类本身便是出自教廷。 “我记得阿尔卑斯山脉应该不属于凯旋教区,那么,凯旋教区的红衣大主教,难道你不认为你的举动已经违反了你们短生种所谓信仰的规则吗?” 戏谑而调侃,对峙双方间的氛围眼看便要步入战争的临界点时,年老吸血鬼终于冷笑开口,但很反常的是,先前表现出对一位红衣大主教鲜血渴望的他这会儿说出来的话可实在谈不上强硬。 桑提微笑依旧,能够一路爬到大陆的云端成为精神之父,那他无比丰富的经历和阅历显然都是决定了任何情况下他都不可能有太多的情绪变化,属于他的也永远都只能是平静和温和,这当然不是所谓的腹黑或城府,而是气势与胸怀,他笑道:“看来黑暗生物试图利用人类规则的纰漏果然已经成为习惯了啊,不过很遗憾伯明翰长老,我想告诉你的是,恰好就是你们给了我可以暂时不考虑这规则的理由……据我所知,玛丽莲皇后夫人的食物可一直都是出自我凯旋教区。” 伯明翰长老。 黑暗议会4巨头中唯一仅存的吸血鬼皇族。 他猛然缩紧了瞳孔,断然不是因为这位红衣大主教能够一语道破他的身份,实际上光明教廷和黑暗议会之间的相互了解程度本身就不亚于他们对自己的了解,而他之所以感觉意外,也只能是因为他倒真没想到这位红衣大主教居然会给他这样的一个答案,要知道,他一开始可是认为这位红衣大主教会拿吸血鬼和人类之间的宿敌来回答他的,所以因为意外,伯明翰长老便也从中看出了这位红衣大主教的决定……他犹豫,终于还是没有去说玛丽莲皇后城堡的食物可都是她们自愿来的,他只是忽然便望向了红衣大主教身旁那个无论如何都必须被杀死的人类孩子,冷笑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么这个孩子应该是个迫切想要得到信仰点数的新人守夜者,既然如此,凯旋教区插手了异端裁决所的事务,那就算这个孩子最终能够完成他该死的任务,他难道还能够获得信仰点数?异端裁决所的规矩可是守夜者绝不能拥有任何的助力。” 桑提不意外伯明翰能够知道这许多的事情。 他微笑道:“长老,这不是您目前应该考虑的事情。” 吸血鬼终于彻底的阴森了下来。 …… 千万不要认为桑提主教和黑暗议会的这位长老只是在进行无聊且无趣的对话,实际上这番对话出现的原因可实在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各自身份下所要求他们必须拥有的矜持,而就在这番对话的过程中……无论是黑暗议会的吸血鬼还是桑提主教都已经是在准备着接下来的战斗了。 他们之间的战斗当然需要时间缓冲,也需要时间蓄势。 而最终打破这缓冲时间的……便就是悬崖下突起的战斗。 这个时候由于伯明翰已经再顾及不上普格斯所率领的3名教廷骑士,而帝米特在没有得到长老的指使下又不能有任何过分的动作,普格斯3人便已经是安全出现在了悬崖下,也走到了阿瑞斯的身边,然后,就在普格斯戒备,剩下2名骑士拖着阿瑞斯走向悬崖下垂着的绳索时,伯明翰已然利用吸血鬼特有的联络方式暗示了帝米特,于是,断然不会让这3名骑士再安全返回的帝米特直接便握拳俯冲向了早便扬起了大剑的普格斯。 战争彻底被再次点燃。 悬浮半空的吸血鬼长老张开他巨大的蝠翼,犹如夜空下的神,不知何时便已经握紧了拳的他,拳心突兀出现一个黑色圆球,接着,当桑提的话落,悬崖的战斗爆发,他便直接俯冲,一拳所向悍然便是桑提红衣大主教的心脏。 既然都是在利用对话蓄势。 那桑提自然也早便有所准备……他本就神圣而平静的神情愈发圣洁,苍老的面孔在白袍衬托下就像多了一层浓郁的神圣光辉,便连头上的乌云都必须得败在他这光辉下的同时,月色也更加撩人。 然后,澎湃的黑暗气息与浓郁的神圣气息直接碰撞。 狂风,巨响,让人睁不开眼,也睁不开耳。 …… 尼采从没想过桑提红衣大主教本身竟会是如此的强悍。 并且这种强悍还根本不是在斗气领域内的强悍,也更不是魔法领域内的奥妙,他反而是隐隐感觉到一股跟他‘大审判术’时极为相似的神圣气息……这到底是属于哪种力量?尼采震惊的同时,也很快想起他从小便对教廷做出的那许多的细致了解,他也终于隐约记得在教廷好象一直都有一种特属于教廷的力量法则,并且他还记得,那时他所了解到的资料上说,这种独特的光明力量一直是被教廷宣称为他们的主,他们的神所赐予他们守护光明的力量,而这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教廷真有他们的主他们的神?可如果真有,普格斯那些教廷的骑士们却为何没有掌握这种光明的力量,反而是世俗的斗气? 他想不通。 但隐约觉得这些问题应该跟他‘大审判术’的问题有着本质上的相似。 当然。 这些问题在眼下这种局势前终究不重要。 被潘多拉扶着的尼采也在震惊的同时很快琢磨了一遍桑提的光明力量后,便将他的眼睛放在了目前的战场上……悬崖下3名骑士和帝米特亲王已经交上了手,从局面上来说普格斯3人显然不具备任何的优势,尤其是在周围众多吸血鬼的蠢蠢欲动下,他们的处境甚至也还是相当的危险,而这个时候,那名光明牧师便也肯定会放弃他的愚蠢计划,及时将剩下的5名骑士都派往悬崖下后,他也紧随着骑士的脚步赶往了悬崖下,然后第一时间为骑士们都加了个光明加持后,便转身去治疗先前被伯明翰所击伤的3名骑士,于是最终结果便是,12骑士兴许很难一时间击败帝米特亲王,但帝米特亲王跟他身后的一群吸血鬼想要轻易对付这12骑士,显然也不太可能。 而至于桑提主教和伯明翰之间的战斗……也同样保持着如此的平衡状态。 似乎一切都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事实上就是这没有问题,反而是成为了尼采目前的最大问题,因为按照原本事情走向的话,他确实应该是跟玛丽莲皇后城堡战斗的主角,但这时呢?好象不管从哪种角度来看,他都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跑龙套的角色……虽然尼采不介意跑龙套也不介意让桑提主角的人为他解决这些麻烦,可他肯定不甘心就这么等待着战争的结束,然后再等待着或胜利,或告败的结局。 他可一直是非常的喜欢将主动权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因此,双方维持暂时的平衡而交战时,他便悄然回头向亚当和诺娃打了个眼色,紧接着亚当一出现在他身前,他直接便道:“既然你的导师们都已经上来了,那还等待什么呢?总不会是顾忌桑提红衣大主教和他的教廷骑士们会在这个时候对付你们这群法师塔的异端吧?是时候动手了,我们最终的目的终究是摧毁玛丽莲皇后的城堡,而并不是杀光所有的吸血鬼。”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决战前兆 亚当肯定迟疑。 法师塔和教廷之间可不仅仅是因信仰不同而造就立场不同的简单关系,事实上从数百年前那些勇于追寻魔法真谛的魔法师们试图组建法师塔的那一天起,教廷对这群异端魔法师们所采取的态度可从来都是赶尽杀绝的专横手段,而这群对魔法神有着永恒信仰的魔法师们又一直是顽强而无畏的拼死反抗着,那这数百年教廷一次次对法师塔发动着战争下来,两者之间誓不两立的程度几乎就完全可以用吸血鬼与教廷之间的对立程度来形容。那既然如此,便实在不难想象要法师塔这群魔法师们背离他们坚定的信仰而与教廷‘并肩作战’会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亚当还必须考虑,在法师塔竭尽全力而帮助尼采成功摧毁玛丽莲皇后城堡以后,这位教廷中地位必然不低的红衣大主教又会不会调转矛头来对付他们?这当然是关系到整个法师塔命运的大事,亚当纵然再如何的愿意相信尼采,可他也绝对不会将这种信任建立在整个法师塔命运的基础上,毕竟,失去了‘生命权杖’也遭受了一遍吸血鬼和狼人联手袭击的法师塔在这个时期肯定无力再反抗教廷的意志,所以再加上亚当本身又是出自康坦帝都的大贵族家族,也知道14年前尼采和这位红衣大主教之间的一些事情,那在他完全搞不清楚这位教廷的红衣大主教又为何会突然站在尼采身旁的前提下,他所需要顾忌的事情就更多了。 并且关键问题还是他的这些顾忌还不能跟尼采表现出来,在找到‘生命权杖’之前他和他身后的法师塔又必须得按照协议全力的帮助尼采,那可想而知亚当这时会是何等的犹豫和为难……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尼采的吩咐便就顺理成章——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尼采,一直等他察觉到尼采眯起了眼睛,也似乎是表现出了不满的情绪,他才终于被迫开口,但却肯定不是直接应下尼采的吩咐,而只能是迂回,尽量掩饰他的顾虑,踌躇道:“教廷的人为何会突然出现,这确实跟法师塔没有太大的关系……但尼采,难道你就不担心法师塔动手后将吸血鬼城堡里所有隐藏的力量都逼出来?那到时候导致教廷的这位红衣大主教和他的12骑士腹背受敌再无力抵挡吸血鬼城堡的反扑又该如何?” “这就是我需要法师塔做的事情了。”尼采随意开口,很漫不经心。 其实他知道亚当这时的犹豫和为难,也了解亚当这时的顾虑,他也完全可以跟亚当保证桑提和他的骑士们绝对不会在摧毁吸血鬼城堡后对他们这群法师塔的异端落井下石,可他却不会跟亚当这样挑明,至于原因其实很简单,一是没必要,再就是尼采也确实不想跟法师塔的这群魔法师解释太多,然后让他的这群异端‘盟友’毫无顾虑毫无包袱,毕竟,要是没有这群异端的野心,要是这群异端也不为了他们的野心而试图去寻找‘上帝之鞭’继而研究所谓的‘生命权杖’,那他和他的家族也就不会有眼下的许多麻烦事情——千万不要认为法师塔为了他们野心而研究出的‘生命权杖’除了可以帮助尼采挽回安妮小姐的性命以外,就跟尼采没有其他的关系了,实际上只要考虑到伯爵曾经说过的,‘上帝之鞭’本身就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剑,也是斯图雅特家族所一直牢牢守护着的大秘密,那就不难看出法师塔这群异端居然找到了发掘出这个秘密的途径会为斯图雅特家族带来何等的麻烦与困境。 所以就算尼采本身也需要法师塔的研究‘生命权杖’挽回安妮小姐的性命,他依然是打心底的排斥这群为了野心而给斯图雅特家族找麻烦的异端……尽管他本人确实对亚当印象一直都不错,也觉得跟他一路从撒耶城到帝都又到法师塔的这位第1长老嫡系孙子确实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但在斯图雅特家族利益与亚当身后法师塔的野心与利益面前,所谓友谊所谓好印象都实在太微不足道。 亚当没说话。 肯定知道尼采需要法师塔做的事情指的便是,在法师塔摧毁吸血鬼城堡将城堡里的所有力量都逼出来以后,由他们法师塔来对付城堡里的吸血鬼力量,尽量不让教廷的人遭遇腹背受敌情况……这可就不仅仅是让法师塔跟他们最大的敌人教廷‘并肩作战’了,简直可以说完全就是让法师塔暂时的维护他们最大的敌人啊,所以他更加的为难便实在不可避免,一时间神情复杂的看着尼采,他也就十分的好奇向来对教廷没什么好感的尼采怎会突然的就愿意如此的信任教廷?只是因为他戴了一双法师塔最深恶痛绝的红手套吗? 他微微扬了扬唇。 可尼采显然不会就这么跟他沉默着,他也必然不会允许这个完成任务的时机就这么悄然流逝,因此,察觉到亚当戏谑中带着不满的情绪,他便皱了皱眉,接着道:“我记得我跟法师塔之间的协议可没有规定我不能再拥有法师塔以外的合作伙伴,所以亚当,有些事情不是法师塔应该考虑的,你也不必考虑太多……再就是既然法师塔在履行着协议中你们应该做的事情,那我也肯定不会背弃协议,这点你更应该放心。” 亚当深深的凝视了眼尼采,再次犹豫后他留下一句‘但愿如此’,便终于转身走向他老师们的藏身之处,他肯定知道这些事情还是需要他的老师们共同来拿主意,他终究是需要跟他的老师们商量一番。 尼采看着亚当离去。 确实不担心法师塔会因为教廷而放弃他们之间的协议,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知道法师塔需要他帮他们找回‘生命权杖’,更是因为他了解那位法师塔的塔主安德鲁,也很愿意相信在安德鲁刻板而固执的面孔下必然有一颗炙热的野心,不然他为何还要孜孜不倦的研究所谓‘生命权杖’?所以既然有野心……那一切问题便就迎刃而解了。 随后他转身看向了负手站在悬崖边上,等待着黑暗议会长老伯明翰再次冲锋的桑提红衣大主教,再看着对方一脸淡然而神圣的光明气息,他确实很不喜欢甚至近乎厌恶……但却依旧很清楚,哪怕牺牲法师塔魔法师,他也无论如何都会尽力保护这位红衣大主教和他12骑士的绝对安全。 比起法师塔这帮暂时的异端盟友。 桑提可是他斯图雅特家族最不可获缺的头号盟友啊,尤其是眼下斯图雅特家族已经对教廷的某位大人物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 伯明翰倒真没想到这位老朋友居然在这几年中取得了如此强悍的进展,作为吸血鬼氏族中的顶端存在,他一直都瞧不起教廷所谓获得神力的途径,毕竟通过对所谓的主的信仰和忠诚就能够拥有主所赐予的力量,这怎么看怎么也都是扯淡,不说他们黑暗生物吸血鬼和狼人,就说人类中的斗气和魔法,那也不都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修炼才能够获取强大的力量吗?可教廷的这些大人物们却怎么能够如此而只是通过信仰便获取绝对的力量?真的是教廷的主教廷的神所赐予?伯明翰确实不屑……但不屑归不屑,扯淡归扯淡,教廷这种神秘且是吸血鬼一直都不能理解的力量的确存在,并且进步成长的速度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惊人。 所以这就让伯明翰真真感觉棘手了,也意识到一时半会儿他确实很难拿得下桑提红衣大主教。 他悬浮半空,蝠翼下所遮掩着的右手悄然聚起一团黑色的光球。 近千年的和教廷战斗的经历,已经让他对这种教廷的神秘力量没有太大的畏惧了,他虽然感觉棘手,但并不认为他会在这场战斗中迎接失败的命运……收缩瞳孔,蝠翼彻底张开,伯明翰没在夜空中留下本点痕迹,本来距离桑提起码有20步的他瞬间便就出现在了桑提的身前,一拳直接砸向桑提的同时,右手中的黑暗光球也悄无声息的悬浮转移到他的左手,而这似乎并未被桑提所察觉——于是年老的吸血鬼狰狞微笑。 与此同时。 悬崖下加上已经恢复了7成战斗力的3名骑士,12骑士已经对吸血鬼亲王帝米特形成为合围之势,若论一对一的情况,那帝米特必然能够轻易吸食干净任何一名骑士的鲜血,包括普格斯,但问题是他这时面对的终究是12骑士,以及其中还有个该死的光明牧师……这就让帝米特感觉吃力了,虽说一时半会儿悬浮半空的帝米特也根本不会考虑失败的结果,但其实他已经很清楚的意识到,他这头亲王级的吸血鬼在这会儿所发挥的作用,那就是拖着这12骑士的脚步,想获得胜利,太遥远。 所有人都在战斗。 便就没人注意到不知何时,似乎刚才已经失去了起码半条命的‘魔婴’已经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低垂着头,眼中一片血红,甚至已经侵染到他雪白的牙,狰狞而凶残。 同样的。 也并没有人注意到悬崖上那个拥有黑暗体质与‘大审判术’的人类孩子身后,不知何时便突兀出现了起码10人规模往上的魔法师。 他们紧盯玛丽莲皇后的城堡。 第三百一十八章 王 “主说,要有光,且作为逐散黑暗的光明象征,使黑暗不得永恒,而沦为光明的驻憩。” …… 就在伯明翰悍然一拳与桑提红衣大主教手中的银制十字架直接碰撞的同时,黑暗议会长老隐藏在蝠翼下的黑色光球也突兀出现,直接闪烁在桑提的面前后,伯明翰也撑起他的蝠翼迅速后退,然后悬浮在半空的他就这么冷眼瞧着在黑暗光球前一脸谨慎的桑提主教——确实,也由不得桑提不谨慎,在他攀爬教廷大半辈子的生涯中他也必然跟吸血鬼有过无数次的交锋,那他当然知道这泛着浓郁黑暗气息的光球本身就是亲王级往上的吸血鬼才能够拥有的凝聚能力,而这份能力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说是吸血鬼亲王级吸血鬼最强大的力量也毫不过分,尽管这在夜空下轻轻跳跃的黑暗光球的确看起来很不起眼。 他将他紧握的银制十字架挡于黑暗光球之前,神情再不复先前淡然与从容的他彻底凝重,口中用带着宗教悲悯式色彩的口吻,他轻轻念颂着能够最大程度激发他信仰之力的咒语,然后,当他全身上下都被光明而笼罩了下来,这时的桑提红衣大主教便就犹如光明的使者,划亮整个天空,让人根本不敢直视——紧接着,黑暗光球的侵蚀之力逐渐接近,与光明融为一体,也终于再无保留的与桑提红衣大主教全面接触。 属于光明和黑暗的战争便就决然而上演在他的身上。 这同时,悬崖下11骑士的围攻之势终于在光明牧师的颂歌中达到颠峰,帝米特亲王再无力同时抵挡这12人之余,他便只能竭力煽动他的蝠翼,然后一直到他出现在与悬崖顶端齐平的位置,再不给这教廷的骑士们任何接近他的机会,而只能等待着悬崖下的魔宴同盟勇士们给他创造反扑的机会,于是这就意味着平衡持续存在。 谁都不知道这平衡还会持续多久,又究竟会被谁彻底颠覆。 …… 第一个注意到平衡即将消失的便当然只能是帝米特亲王。 既然他这时已经身处悬崖齐平的位置,又是处于等待的状态而没有参与任何的正面战斗,那他当然便拥有了去寻找那个异端守夜者的空闲,而接下来,也就是他在捕捉到那个孩子身影的时候,他便也就注意到了在那个孩子身后所站着的10来号身穿黑色魔法长袍的魔法师——这让他下意识的便眯起了眼睛,尽管一开始在城堡里时,他们就知道这个孩子在半山腰处埋伏了相当实力的魔法师力量,可他却实在没想到魔法师们居然已经上了悬崖,并且看这架势更是做好了发起攻击的准备! 而一旦魔法师也参与了这场战争……帝米特觉得悬崖下魔宴同盟的勇士们肯定没办法逃过魔法师大范围的杀伤袭击。 他惊骇而凝重的看着那10来号魔法师,心中思量着有没有必要让悬崖下的魔宴同盟勇士们暂时躲避的同时,他又忽然注意到那些魔法师们的视线都跟那个孩子一样放在玛丽莲皇后城堡的上空——这肯定是让帝米特亲王猜到了那个孩子的打算,也知道既然那个孩子作为守夜者的任务本身就是摧毁玛丽莲皇后的城堡,那他肯定会在这个时候针对玛丽莲皇后的城堡动手。 一想到城堡里陷入沉睡中的那位大人。 帝米特下意识的便要阻止这群魔法师。 然而,最终的情况却是,虽然他的身形已经已经有了变动,也表现出了向悬崖上魔法师处发起冲锋的姿态,他却反而在接近那群魔法师前又陡然停下了他的身形——这是因为他突然想起那位大人似乎已经快要到了觉醒的时刻,那既然如此,想必被这群蚂蚁所吵醒的那位大人即使强行中断睡眠也不会损伤太多他的实力吧?那么……他会对这群打扰他沉睡的卑劣短生种表现出何等的愤怒呢? 帝米特真是异常的期待啊。 所以下意识的,他便微笑了起来,笑的愈发幸灾乐祸。 …… 火海突兀降临。 没有任何征兆,却携着磅礴的魔法气息。 甚至便连伯明翰都骇然而暂时停止了他的攻击,让桑提红衣大主教也脱离了黑暗光球的绝对威胁,而退到了尼采的身旁。 这一瞬间。 整个阿尔卑斯山脉仿佛都在颤抖,天摇地动的情况下,从天空中一颗颗带着喧嚣火焰的巨石滚滚而落向玛丽莲皇后的城堡,将整座城堡都砸的粉身碎骨之余,整个夜空仿佛都被火光点燃……一片通红的明亮,每一头吸血鬼都在火焰前表现出了他们最原始的畏惧,却硬是没有一个还具备躲避的能力,他们都怔怔的站在原地,望着从天空中倾泄下来的火雨,竟然都不敢相信这是人类,这是卑微的短生种所能够掌握的力量! 说实话。 即便尼采很清楚这一次法师塔里几乎所有强大的火系魔法师与风系魔法师都倾巢而出,却依旧不敢相信魔法师们居然能够缔造出如此毁天灭地的破坏力——他知道这个魔法是他身后所有火系魔法师共同缔造的结果,但就算是所有魔法师叠加起来的魔法力累积也不至于达到如此的恐怖效果吧?难道他真是一直低估了法师塔的强悍力量? 这也是法师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他面前展现所谓‘上帝宠儿’的荣耀? 尼采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就站在他身旁的安德鲁,察觉到后者一如既往的淡然中多出了许多的傲然,他便也当然看了出来,这应该是魔法师们变向的向他宣泄着不满,宣泄着他要求法师塔和教廷合作的不满。 他哑然失笑。 本以为要用这些魔法师们全面摧毁玛丽莲皇后的城堡怎么说也都得一段的时间,却实在没想到居然会是直接秒杀的结果……不过,这样的结果他真的很喜欢。 紧接着。 似乎也是注意到尼采所表现出来的惊骇与震惊不够强烈,安德鲁轻轻挥手,他身后的2名起码9级的风系魔法师也终于念唱完了各自的咒语……于是,火借风势,整个玛丽莲皇后城堡便就终于笼罩在了火海之中,一时间,从城堡里飞出遮天蔽月的蝙蝠如同黑云一般盘旋哀鸣,在城堡的上空经久不散。 这是何等恢弘的一个画面。 火海,黑云与蝙蝠……映衬着人类的匪夷所思,也映衬着吸血鬼的绝望悲嚎,仿佛地狱,仿佛末日。 …… 而就在火海绽放的时候,从玛丽莲皇后城堡中最先仓皇而出来的自然便是玛丽莲皇后,她妖娆而绝世的容颜此刻写满着绝望的同时,也带着全然的怨毒……她没有理会身后的火海,也没有理会那火海中尖叫哭嚎的堕落吸血鬼或人类,只是死死的盯着悬崖上那个孩子依旧淡然的脸,她狰狞咆哮:“你要付出代价!包括你的斯图雅特都将遭受来自地狱的惩罚!” 尼采看着火海,再俯视了眼玛丽莲皇后,冷笑便要开口。 可就在他开口之前,他突然注意到玛丽莲皇后城堡火海中的那些吸血鬼顿时便停止了哀嚎……这当然很反常,因为如果是一头两头被烧死然后没能力再哀嚎很顺理成章的话,一起停止哀嚎便也实在太诡异了些,所以这就让尼采直接便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终于觉察到他好象不仅仅是低估了法师塔……同时更低估了玛丽莲皇后城堡的可怕程度。 噩梦终于降临。 “我想知道,是谁打断了本王的沉睡?” 如雷声滚滚,根本便是极为随意的一句话却轻易便穿透了黑云落在了大地,让尼采等人感受到一股惊天动地的威压之时,桑提红衣大主教的神情也全然惊骇了起来……便连他的脸色都苍白一片。 而与此同时。 非但悬崖下的吸血鬼全部跪到在地,匍匐不敢抬头,便连帝米特亲王与黑暗议会伯明翰长老都是神情陡然一变,直接便煽动蝠翼飞向了火海边缘——他们好象都是在迎接他们的王。 没过多久。 火海中缓缓而升腾起两道人影,等到他们逐渐出现在了城堡门前所有人的视野中,尼采等人便也就清楚的看到一头没有穿着任何衣服,皮肤褶皱而泛着古老意味的吸血鬼彻底展现……他的蝠翼撩长而宽广,似乎完全可以媲美整座阿尔卑斯山脉——而至于另一道人影,则是在他蝠翼下的另外一头吸血鬼,本来尼采也确实惊惧这同时出现的两头吸血鬼究竟具备着怎样可怕的来历,可很快,他就发现,他根本没必要去猜测另外一头吸血鬼的来历了。因为,率先出现的古老吸血鬼几乎就在火海的边缘,张口露出獠牙便直接咬向了他蝠翼下的另外一头吸血鬼——那似乎就是他为自己苏醒而准备的食物。 伯明翰和帝米特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而只能是在这一幕下直接屈膝,悬跪在半空,遥遥望着那头突兀降临的古老吸血鬼。 …… 桑提终于反映了过来,深深皱眉的他第一时间挡在尼采的身前,紧接着便道:“快走吧孩子……能走多远走多远,但愿我能够为你争取到让你离开阿尔卑斯山脉的时间。” 第三百一十九章 魔神阿瑞斯 “走?来自教廷的红衣大主教,难道你认为没有本王的许可,你身边的那些可怜爬虫能够离开阿尔卑斯山脉吗?” 刻骨寒冷且纯粹如最古老贵族一样的腔调几乎就在桑提红衣大主教苦涩而谨慎的言语落地时清彻响起,让尼采陡然心脏猛缩之时,他先是满带惊骇与匪夷所思的看了眼身前的桑提,随后很快便将视线放在了火海中悬浮着的那头吸血鬼身上——而这个时候,就像随意说了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吸血鬼甚至都没有看向桑提和尼采这里,随手将手中他吸食干净了血液的吸血鬼丢入火海后,他舔息着唇角的鲜血,悄然升腾,蝠翼未动,却速度极快的浮向了单膝跪在火海前的伯明翰与帝米特身前。然后,他微微闭上眼睛,像是根本不屑看这世间一眼,只是轻轻勾动了他干枯而苍老的手指,阶位最高的黑暗议会长老伯明翰便迅速起身,一路垂头走到他的身前——很难想象之前喧嚣且不可一世的吸血鬼长老在这时会是如此的恭敬,他甚至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那头吸血鬼。 而接下来更令人惊骇的是,等到伯明翰站到了他的身前,刚刚苏醒的古老吸血鬼甚至是近乎凶残的猛然便露出獠牙咬向了伯明翰的脖子,鲜血顿时喷涌,古老吸血鬼也再次浮现陶醉的神情——这过程中,伯明翰没反抗也根本没有反抗的意图,只是带着畏惧而痛苦的颤栗着。 但却偏偏让人感觉他似乎觉得那是他的荣幸,是他的莫大骄傲! …… “这是记忆传承。” 像是察觉到身后孩子的骇然与困惑,站在尼采身前的桑提红衣大主教轻声叹息,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血腥而肆无忌惮的亵渎着光明的一幕,道:“孩子,我必须得告诉你,看来这一次幸运女神并没有一如既往的站在斯图雅特身旁,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头吸血鬼应该就是血族的黄金一代第3代的嫡系成员……所以在主的庇佑下,在我的身影下,赶紧走吧,走回你父亲的身边吧,这世间除了教皇陛下与万能的主,兴许也就只有你的父亲能够阻挡这头第3代的吸血鬼了,不然……等到他从伯明翰的记忆中得知吸血鬼与斯图雅特家族之间的事情,你将再无机会,连我都不可能为你争取到任何的可能,即便我被埋葬于此。” “第3代?背叛并且将第1代血族屠戮了干净的第3代?在血族与教廷的历史中,第3代血族不是已经被教廷埋葬在历史的长河中了吗?” 记忆传承,对于吸血鬼多少有些了解的尼采不陌生,他也知道古老吸血鬼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伯明翰对他沉睡期间所知道的一切大陆所发生过的事情,只是,桑提突兀提出的第3代依旧是让尼采感觉震骇,因为在吸血鬼的历史中,第3代吸血鬼完全就是最完美的一代,无论是肉体还是力量,可以说他们就是吸血鬼中最无敌的一代……就拿尼采曾记得的他父亲所跟他说过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如果第3代吸血鬼还有存活着的,哪怕是一头,吸血鬼皇朝便也断然不可能被老伯爵和老占坎直接摧毁,所以千年前教廷几乎倾尽全力将这第3代吸血鬼埋葬在历史的尘埃中也绝对是一件值得歌颂的事情,也正是这件事情才奠定了现如今在教廷的压迫下,黑暗生物始终不得出头的根本基础。 “就像你的祖父和你的老管家,他们不也将所有拥有吸血鬼皇族血统的血族都送进了坟墓吗?那么伯明翰又为何还会出现?”桑提随口否决了尼采的脱口质疑,他道:“所以说,吸血鬼这种拥有不朽生命的不洁生物,本身就不会存在绝对的灭亡与绝对的消逝。” “孩子,这世间有太多强大的神秘的是我们所不能知道的,但我们不知道终究不意味着他们就不存在,而只能证明我们的渺小与卑微。” 尼采很干脆的闭了嘴,遥望着对面依旧是在吸食着伯明翰鲜血和记忆的古老吸血鬼,他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这一次他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可怕的敌人,并且这种感觉可实在要比面对布兰特时还要强烈,还要糟糕。 “快走吧。” 这是桑提从吸血鬼现身起所重复的第3遍,似乎连他自己都在畏惧,他转身,尽量平静的看着尼采:“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你是在考虑接下来斯图雅特家族对南边背后教廷的战争离不开我这身红衣,但孩子,那场战争即使一败涂地,你和你的家族也终究不会有覆灭的危险。” 尼采深深凝视着桑提一脸皱纹下的平静。 确实,桑提说的不错,他的确有这方面的顾虑,也很清楚在接下来斯图雅特与教廷的战争中桑提的重要根本无人可比,但除了这方面的顾虑,他难道就真的再无其他顾虑了吗?这不可能,不说这头吸血鬼本身就是因为他的轻敌与愚蠢而招惹出来的,便说桑提此刻淡然而真诚的态度……尼采不否认他很不喜欢面前的这个老人,对他将他定性为异端的怨气也在陪伴了他14年后依旧存在着,但如果就这样让这个宁愿放弃生命也要为他争取渺茫生机的老人被埋葬于阿尔卑斯山脉,那难道就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也是他所谓怨气便可以让他再没有任何负担? 因此,最终他便还是轻轻摇头,道:“尊敬的桑提主教,如果我转身,那您那能告诉我背叛了千日草荣耀的我,又该如何带着千日草徽章走向荣耀的殿堂,步入不朽呢?” 桑提愕然。 却只能叹息。 …… 最后的机会便也随之消失。 等到记忆传承进行完毕,退下去的伯明翰显然是比之前更苍老了许多,尽管那只是短时间内的鲜血流失,但他本就苍老的皮肤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的光泽……而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古老吸血鬼原本满是褶皱的皮肤却明显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道道褶皱很快紧绷,那些多余的,脱落下来的皮肤却反常的没有掉落,而是呈现一种类似铠甲般的形式包裹着古老吸血鬼的身躯,这时的他,整个看起来根本便是浑身上下而闪烁着斑斑光辉,但无疑都只能是刺眼的黑色光芒。 “该死……你的记忆你的灵魂难道还能更肮脏吗?黑暗议会……骄傲的长生种何时堕落到沦为权利的玩偶了?勾心斗角阴谋……这些卑劣短生种的特质居然会落到骄傲长生种的身上?难怪你们始终……不!长生种的皇朝竟然分崩离析了?伟大的卡帕多西亚氏族竟然在卑劣短生种的长枪下彻底凋零?斯图雅特……骑士……伯明翰!告诉本王!你为什么还没死?拥有卡帕多西亚氏族血统的你为什么还活着?” “王……请您宽恕……” 根本没等冷汗连连的伯明翰开口辩解,他的王便很快一手抱着了他的头颅,痛苦狰狞:“果然是短生种的卑劣禀性让你选择了逃跑吗?” 直接悬空跪倒的伯明翰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已直接失去。 他的王也终于豁然睁开了眼睛,阴森而冰冷的看着他,像是随时都会将他的鲜血彻底吸食……然而,不知突然又翻到了哪些记忆,古老吸血鬼终于还是收回了他冷漠的视线,望向了对面的悬崖,道:“你卑贱的生命先留着……告诉本王,对面的那个人类孩子就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吗?就是那个一枪洞穿了卡帕多西亚皇喉咙的骑士主人?也还是你深深忌惮无论如何都杀死的……所谓一手光明一手黑暗的缔造者?” 一手光明,一手黑暗,缔造者。 甚至伯明翰都还没能回答,尼采身前的桑提豁然便再次转身看向了尼采,在教廷大半辈子也爬到了红衣大主教这一位知道许多隐秘的他当然很清楚这所谓的一手光明一手黑暗,以及所谓的缔造者究竟指的是什么,又究竟意味着什么!他看着尼采,眼中闪烁着极其复杂的意味,一脸震撼,甚至堪比古老吸血鬼现身时的那一刻……他张口,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后很奇怪的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又踏前了一步,将尼采彻底的挡在他的身后。 得到了伯明翰的确认,古老吸血鬼显然是将注意力全部都放到了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上,他在察觉到教廷的红衣大主教踏前一步后不屑冷笑:“红衣大主教,你要庆幸你身后的那个孩子所给本王的兴趣可要远多过于本王对你的兴趣……滚开,让本王看看这个孩子!” 话刚落。 明明隔着并不短的一段距离,可古老吸血鬼陡然一个挥手,挡在尼采身前的桑提红衣大主教却甚至根本没有躲避的能力,直接便踉跄后退,然后紧接着干脆倒地,喷出一口鲜血……别提反抗,基本上就是秒杀,这自然更是诠释了吸血鬼黄金一代的绝对强大,尽管桑提很快便撑地起身……可他却就是顿时便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挣扎试图起身,不顾他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白须染红了他的白袍……可眼看他已经是站了起来,他却突然又颓然倒在了地上——这自然不是说他的伤势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站立的能力,而是已经处于尼采身后的他清楚注意到尼采的手在背后向他打了一个手势,那是要他不要轻易反抗,抓住一个绝对机会再反抗的手势,这点桑提肯定明白。 “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告诉本王,你怕死吗?”猩红的瞳孔盯着尼采,古老吸血鬼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绪与神情,他突兀问道。 而既然在桑提受伤时还能拥有绝对的冷静争取最后的希望,那尼采肯定在面对这头可怕的吸血鬼时不至于惊慌失乱,事实上,纵然再如何的恐惧再如何的畏惧,尼采的神情却依旧从容,他深深皱眉,没犹豫,直接便道:“怕,当然怕。” 古老吸血鬼的神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却陡然眯起了眼睛:“很好,那就在死亡的恐惧中忏悔吧!这是卡帕多西亚氏族对斯图雅特家族所必须进行的第一步救赎!” 尼采倒真没想到这头吸血鬼的思维竟会是如此的干脆且血腥。 并且,他甚至完全没机会错愕,眼看着悬崖对面吸血鬼悄然举起右手,他便感觉喉咙顿时似乎是被人紧紧的掐着了一般……然后,随着吸血鬼举起的手变成一个掐的手势,再慢慢往上,他竟悬空而突然升起,但两手却只能用力的试图拨开他喉咙处的那只大手……然而很遗憾,他喉咙处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手,便当然只能是徒然的反抗。 呼吸很快便无以为继。 而一直站在他身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尼采哥哥就这样被吸血鬼给‘掐‘了起来的潘多拉下意识的便愤怒,且摆出进攻姿势……只不过不难想象的是,基本上跟桑提主教一个下场,刚试图踏前,却随着吸血鬼另一手陡然一挥,潘多拉只能如同被大力袭击步步后退,并唇泛鲜血。 魔法师们像是一时间彻底手足无措……包括安德鲁都还是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接连发生。 简直是强大到匪夷所思。 简直是颠覆了这世间一切的力量法则。 这一瞬间,摧枯拉朽般绝对力量根本便是让人窒息。 似乎也是绝望的一刻终于到来。 … … 然而。 包括吸血鬼包括人类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忘记了悬崖下的情况……当然,这里指的断然不是悬崖下的12骑士,事实上早在桑提主教遭受创伤的那一刻,普格斯等人便惊骇而试图直接做出举动,但遗憾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便就迅速在帝米特的指示下而被吸血鬼们包围了起来,然后,伯明翰与帝米特也很快压制了他们所有的可能举动,所以这就意味着悬崖下……也就只剩下了小怪物阿瑞斯一个人。 不知是由于这一夜吸食的吸血鬼鲜血实在太多,还是由于受的伤实在太重,已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的阿瑞斯靠着悬崖竭力喘息,像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然而,原本垂着头根本不可能注意到尼采这时已经是连脸都青了下来的他,却就在古老吸血鬼冷漠盯着尼采,骤然便要发力,扼断尼采喉咙的同时,他缓缓抬起了头——紧接着,一幕极其诡异的画面直接降临。 没有蝠翼,也没有发力的姿态。 可阿瑞斯却就是在所有人的面前近乎不可思议的突兀浮起,他抬起了头,却并没有睁开眼睛,脸上所拥有的神情也不是从前的狰狞从前的血腥,反而是淡然,淡然到了极致的平静,就像根本无视了这时的情况这时的战场……一身黑衣,一身鲜血的他越升越高,直到与悬崖处齐平,与悬崖前的尼采齐平之时,他才终于睁开眼睛。 全然血红。 在他一身鲜血的映衬下。 宛若来自地狱深渊的战争魔神。 他喃喃开口,血红的眼睛漠然的盯着已经处于他对面的古老吸血鬼,开口所发出的声音虽然浑厚但却像是毫无感情,又像是带着发自灵魂的呢喃叹息,让人顿生俯首仰视之感。 “此身乃为战而成, 血如钢骨, 心似琉璃, 跨越无数战场而不败, 却也从此不被理解, 屡遭唾弃。 …… 吾独自矗立战场, 沉醉于胜利之中, 因这一生已再不知生死有何意, 此生,定为战而来!” 第三百二十章 逆转的机会 很难相信阿瑞斯居然能够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如此骇人的实力。 就在他话落而森然望向对面第3代吸血鬼的时候,明明浑身鲜血悬浮在悬崖前的他没有任何举动,可半空中的他却就是给人一种沸腾的感觉,就像连苍穹也都必须得屈服在他喧嚣的战意下,他俯瞰众生——然后,根本没人能够看得清楚他究竟是如何出现在了古老吸血鬼的身前,在场所有人也都只能看到天空中因阿瑞斯速度太快而留下的淡淡残影,完全就是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不说,这一静一动之间所展现出来的爆发力与协调力,岂止是耸人听闻……不过,尽管阿瑞斯确实展现出了他无与伦比的强大,可想要就此一拳便成功的伤害到刚刚苏醒的第3代吸血鬼那显然也太可能,事实上阿瑞斯悄然升腾时不过稍微表现出了些谨慎与疑惑的古老吸血鬼只是很随意的震动了下他的蝠翼,下一刻的他便已然是直接脱离了阿瑞斯极为凶悍的一拳,速度同样是快到超脱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悬浮半空的他也依旧高傲且不屑。 接着,漠然而冰冷的望着他对面一拳落空后似乎暂时并不打算继续进攻的小怪物阿瑞斯,他用他一惯自负且毫无感情意味的口吻,道:“颠峰期的杂种‘魔婴’?可惜,终究是个赝品。” …… 尼采持续震骇。 突兀越级进阶的阿瑞斯虽说确实没能为第3代吸血鬼带来任何伤害,但他毕竟能够成功的让吸血鬼不得不暂时的放下尼采,所以这会儿的他便也可以在大口喘息的同时单膝半跪在地仰视着悬浮半空的阿瑞斯……他看着这时面无表情且战意汹涌的阿瑞斯,很莫名其妙的便想起他当初从康坦帝都石头城带走阿瑞斯时的那一幕:他记得那个时候阿瑞斯悍然撕破围栏的时候,石头城里所圈养着的各种怪物仿佛都表现出了绝对的臣服之意,像是阿瑞斯就是他们的王,他们甚至连看也都不敢去看,而这时的情况是不是意味着当时的一幕便已经注定了阿瑞斯的未来?他想不通,同时也更想不通本来还处于‘成长期’的阿瑞斯为何突然能够直接越过‘成人期’而达到‘颠峰期’?要知道,对于一头‘魔婴’来说,成长期与成人期之间的差距本就犹如天堑,那何况是颠峰期?再者,颠峰期也就颠峰期了,可第3代吸血鬼所谓的赝品又是何意? 一时间,这许多直接关系到他接下来所有举动的疑问便非但是让他竟然短时间内忘记了他伤势的沉重与疼痛,更是没能察觉不知何时倒在他身后的桑提红衣大主教已经重新走到了他的身边。 桑提显然也是因这接连的震撼惊变而失去了一些他从来不会失去的淡然与圣洁,纵然他拥有再如何强大的心智,他这时的神情也只能彻底的复杂下来,他看着悬浮在半空与第3代吸血鬼对峙的‘魔婴’,像是也察觉到了尼采的困惑,轻声道:“孩子,看来幸运女神还并没有彻底的离你而去,你的不洁宠物选择在这时蜕变也的确是挽救了你……你或许还不明白‘魔婴’为何会突然进化,那只是因为你并不清楚‘魔婴’进化所需要的条件,也不知道跟随在你身旁猎杀吸血鬼的过程中,这头‘魔婴’其实一直都处于孜孜不倦的进化阶段……要知道,鲜血本身就是吸血鬼的力量吸血鬼的生命,那从前已经吸食了太多吸血鬼鲜血的‘魔婴’便当然具备了进化的前提,再加上他这一夜吸食的鲜血……” “可为什么会是颠峰期而非成人期?”隐约明白了阿瑞斯进化历程的尼采没等桑提主教解释的太过详细,他脱口便问出了他的第2个疑问。 “噢……这或许就是他之所以被称为‘魔婴’的原因了。” 桑提老脸上泛起苦笑的意味:“兴许是为了让这种邪恶的不洁的生物能够拥有更多的进化决心……‘魔婴’在跨过成长期的瞬间总能短暂的品尝到‘颠峰期’的强大与甜蜜,所以起码暂时,他就是一头颠峰期的‘魔婴’,尽管很快便会失去他此刻所拥有的强大力量,可他终究还是跨过了成长期的门槛,而这便还是他被称为‘赝品颠峰期’的原因。” 尼采终于恍然。 再次望向悬浮半空浑身鲜血仿佛都燃烧了起来的阿瑞斯,他肯定能够意识到从某种角度来说,阿瑞斯在这一刻进化确实是他的大幸运。 “不过……幸运女神未曾离你远去却终究不意味着她还在你的身边,我的孩子,‘魔婴’的颠峰期不会持续太久,换句话来说便就是,如果在他能够牵制第3代吸血鬼的这短暂时间内,如果我们没有太好的办法逼退这头吸血鬼的话……那噩梦也不会离去。” 尼采豁然转身,紧紧抿唇:“多长时间?” 微微皱眉的桑提主教认真道:“不会太长……但也不会短到让我们绝望,毕竟,刚刚苏醒的第3代吸血鬼也同样无法媲美全盛时期。” …… 就在桑提解释,尼采紧张而考虑着接下来他所必须采取动作的时候,悬浮半空的阿瑞斯血红的眼睛也再次闪烁起妖异的光芒……此刻的他,便就犹如为战而存在的魔神,他带着他全身鲜血所浇铸而成的火焰,面无任何情绪与感情的他陡然便再次留下一道长长的黑影而突兀出现到了第3代吸血鬼的身前,并且,尽管骄傲且自负的吸血鬼不出意外的随意再次避开,可像是已经精确计算到了吸血鬼的闪避路线,阿瑞斯未停,更不会退,悍然紧追的同时,他已经在虚空中高高跃起——于是,这就意味着第3代吸血鬼再无可能选择避开这一拳,也再无可能只是继续等待这头‘赝品’暴露出他真正的弱小,而趁机将其秒杀,他也只能在正面与这头虽是‘赝品’,但绝对是颠峰期的‘魔婴’正面碰撞。 明亮的满月下。 凌空扑击的阿瑞斯犹如满弓,他携着破空气势的一拳轰然落下。 这一幕,跟满月,夜色构成了最强烈的鲜明对比。 吸血鬼既然避无可避,那他便当然不会再避……他依旧高傲且自负着,迎着头上发出尖锐啸声的拳头,他本来黑色巨大而狭长的蝠翼瞬间便就披上了一层鲜血的颜色,冷声轻哼的同时,他携带黑暗气息的拳也犹如夜空中的闪电决然迎上——然后,两拳直接碰撞! 巨大的呼啸声可不仅仅是带来让人再睁不开眼睛的狂风,更是让尼采身前的悬崖峭壁像是遭受了最猛烈的撞击一样,山石倾泻而滚落,山土纷纷扬扬而散落,整座阿尔卑斯山脉仿佛都在颤抖。 这根本便是不应该存在于这世间的两股力量! …… 然而,尽管由于这两股力量的喧嚣而导致悬崖处的这一带环境极其恶劣,在这样的力量中也确实容易让人骇然而直接迷失……可已经站了起来的尼采却依旧能够保持着他的平静他的淡然——他深深的眯着眼睛,像是因风沙呼啸而不能睁开,但也像是在考虑着什么……随后,等风沙变小,他也终于能够睁开了眼睛的时候,他的眼中便就全然清澈。 从个人实力上来说,尼采毫无疑问是在场所有人类中最弱小的一个,这点他不会否认更不能否认,因为他也很清楚就算不提这头第3代吸血鬼,只是吸血鬼亲王帝米特也都能够轻易秒杀他,所以将他说是这里所有人的累赘其实也都并不过分……只是,个人实力最弱却终究不意味着他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在这场中就最废柴,事实上,论心智上的强大与否,那想来这场间许许多多的人也都未必能够比得上他这个有着两世灵魂的妖怪,纵然是安德鲁,桑提等活了许多年也经历了许多事情的人……因此,这也就是说能够在这样恶劣且危急的情况下依旧拥有一颗冷静且敏锐的头脑对于尼采来说真算不上是件太困难的事情。 他很快便重新部署了他接下来所该做出的所有举动。 没有转身,依旧是眯着眼睛望着半空中与第3代吸血鬼都是只留下残影而战斗的阿瑞斯,他突兀开口,冷声道:“安德鲁,我需要法师塔的魔法师协助悬崖的12骑士用最短的时间将所有的吸血鬼屠戮干净。” 他没有去问有没有问题。 安德鲁刻板的神情下便也当然不会有任何犹豫的神情,只是点头后,他很快便去安排他身边的魔法师们。 “所罗门……召唤风月,我需要风月协助普格斯割断帝米特亲王的头颅!” 所罗门依旧沉默,仍显迟钝的缓缓点头,然后闭上眼睛……接着,他的身前很快便出现一具显然还没来得及在另外一个世界补充一条全新胳膊的骷髅,格外-阴森。 “潘多拉……你需要多长时间能够杀死那头所谓的吸血鬼皇后?” “不用太长时间啦。” 潘多拉眯着眼睛舔着她手中的匕首,紧接着,一手刚抓着绳索她猛然便滑了下去,步步逼向站在火海前的吸血鬼皇后玛丽莲。 最后,他手中所唯一剩下的牌也就只有桑提红衣大主教了,不过很反常的是,他却并没有为桑提指派任何任务,只是向这位起码在这一夜愿意用生命为争取生机的老人看了一眼……这一眼意味着什么桑提肯定清楚,他毫不掩饰对这个孩子周密部署的赞赏,点头后便紧握了他手中的银制十字架,将视线全神贯注而放到那头第3代吸血鬼的身上。 于是,一切便就部署完毕,有了这个周密的计划,那只要一切顺利,想必吸血鬼们很快便会只剩下那一头骄傲且不可一世的第3代吸血鬼……这样的话,联系到刚刚苏醒的他并不是颠峰时期的黄金一代,那想来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便应该能够增加一些吧。 …… 似乎原本彻底倾斜的胜利天平真的会逐渐逆转,然而尼采好象有意无意的便忽略了那头拥有吸血鬼皇族,卡帕多西卡氏族血统的黑暗议会长老伯明翰——他像是认定了那头因流失了不少鲜血而颓老了许多的吸血鬼对他再构不成任何威胁。 第三百二十一章 胜利的天平 如果说周密的计划、严谨的部署、果敢的决断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基础的话,那么强悍的执行力便就绝对称得上是通往成功之门的最终钥匙了——就像眼下尼采身边这些人所表现出来的无畏执行力。 几乎是尼采刚刚交代完所有人所应该做的事情,他身边的法师塔塔主安德鲁便已然是安排完了他身后魔法师们各自的任务,然后紧接着,伴随着这10多位法师塔刻板而严谨的魔法师们整齐吟颂,悬崖下,起码20头火元素巨人浩浩荡荡便瞬间围在了吸血鬼的四周,散发着炙热火焰的它们围成一个圆圈看起来格外壮观也格外华丽,同时每挥舞一下它们粗壮的火焰手臂便会为吸血鬼带来焚烧成灰的噩梦,也更体现了它们强大的杀伤力,一时间,本就疲于应付他们面前11教廷骑士的吸血鬼们处境更加艰难也就顺理成章;尤其是在悬崖上的风元素魔法师们成功的将火元素魔法师所发射出的火球引导向吸血鬼的中央,然后用风刃砍成一团团火苗,造成大范围的喷溅烧伤后,更是形成一片火海,直接宣告了数量占优的吸血鬼就此迎来他们最后的噩梦与炼狱。 与此同时。 由于身下基本上已经构成火海,吸血鬼帝王帝米特即使不会受到太多的火焰冲击,可他身下魔宴同盟勇士们的惨叫声却肯定会让他某种程度上分心,于是,分心的结果也就导致他本身跟教廷骑士普格斯对抗中所占据的部分优势直接沦丧,并且同时,在他选择震动蝠翼试图飞的更高一些而暂时避开普格斯锋芒的情况下,他也骇然发现就在他的头顶,一具通体银白的单臂骷髅手执骨骼刀凌空扑下,非但是造成他必须闪让的局面,也更是让他不得不跟普格斯再次正面碰撞……而这一碰撞便就给了那头该死的不死生物最完美的契机,帝米特兴许根本就无法相信一具没有任何意识的不死生物居然会拥有如此程度的敏捷,以及完全不输于人类的战斗智慧——他竟然被高高跃起的骷髅一刀划破了手臂!虽说手臂最终还是完整的长在他的肩膀上,但他赖以生存和完全就是他战斗力量来源的鲜血可终究还是不可避免的迅速流失。 这也为他在与普格斯和骷髅风月的战斗中落败直接埋下伏笔。 最后,便就剩下了玛丽莲皇后。 只是作为这座城堡的主人,身份高贵面孔跟身材更是比尤物还尤物的玛丽莲皇后显然没任何的杀伤力可言,她也就跟托马斯伯爵所描述的一样,甚至连一般没有蝠翼的子爵级吸血鬼还不如——于是不难想象面临黑暗骑士潘多拉的追杀,只能放下她骄傲和荣贵的玛丽莲皇后这时会是多么的狼狈,第一失去了她可以去爬墙的城堡墙壁,第二她又死活不敢朝悬崖上爬,那她唯一所能用来压迫潘多拉的手段当然就只能是在奔命的过程中时不时回身朝着潘多拉发出狰狞的嘶吼声了,只不过很遗憾,嘶吼声显然吓不到潘多拉,因此,压根儿就不敢靠近火海,奔跑范围也实在有限的玛丽莲皇后没多久便就鲜血淋淋也实在不出意外,说到底,吸血鬼自愈的能力再强悍,也终究还是没黑暗骑士的匕首来的强悍。 所以这种情况下,不提很反常的总是表现出想要暂时摆脱阿瑞斯,似乎是想回往玛丽莲皇后身后的第3代吸血鬼,胜利的天平其实已经再不仅仅是‘似乎’要发生倾斜了。 而这同时,兴许也是察觉到了这危险的信号,因他的王吸食了他过多的鲜血而显得衰弱,这才导致尼采像是遗忘了的黑暗议会长老伯明翰便就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肯定不是为了在他们的王面前表现他拥有卡帕多西亚氏族血统的最后骄傲,而是他很清楚如果这种局面持续下去,等在场的吸血鬼都死光了,死的只剩下他跟他的王了,那他的下场也肯定好不到哪儿去,所以没敢犹豫太长时间,稍微分析下眼前的局势后,伯明翰长老便最终决定先保证玛丽莲皇后的安全,毕竟他们的王之所以选择玛丽莲皇后的城堡作为‘冬眠’地,那原本就解释了太多的问题。 他苍老而松弛的皮肤终于重新焕发光彩,那光彩叫做战斗。 随后,猛的一煽蝠翼,他看准黑暗骑士潘多拉追逐玛丽莲皇后的下步路线后便就陡然凌空扑下,露出的獠牙无比森然,张开的利爪也无比犀利,气势也充沛到像是找回了他的王王没出现前,属于他的喧嚣凛然状态,绝对的不可一世。 可就是这样的他……下场却实在是跟他的气势完全构成两个极端——兴许直到他的喉咙喷出鲜血,他不朽的生命就此腐朽,伯明翰长老也都不会真正的明白他究竟做出了一个何等愚蠢的决定。 他竟然忽视了他暗中的敌人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失去了太多鲜血,状态也完全不是先前颠峰状态的他竟然忘记了这个始终潜伏在黑暗中如同幽灵的敌人! 几乎就是青芒一现的瞬间。 影子的大剑便已经是贯穿了伯明翰的喉咙……他当然不可能在他的少爷离去前消失于玛丽莲皇后的城堡,所以即便先前跟伯明翰的对抗中受了点伤,也确实再没出现过,可那终究不意味着他就消失了,所以一直潜伏在暗中,寻找着最佳机会的他,便也肯定能够等到这个伯明翰状态下滑再也察觉不到他方位的时机……而结果便是,他会一如既往的用他最干脆的一剑成功收割敌人的头颅。 这一举动兴许的确跟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点距离,但要说是直接影响了所有战局却也肯定不会过分。 …… 首先注意到伯明翰长老半空中迅速坠落的便就当然是距离伯明翰不太遥远的吸血鬼亲王帝米特……他一注意到吸血鬼氏族为数极少了的拥有卡帕多西亚氏族血统的尊贵长老居然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心神肯定遭遇打击,然后恍惚惊骇也就顺理成章,再接着,他的恍惚他的惊骇给那头该死的只会攻击他那条手伤手臂的骷髅一个再绝妙不过的机会也就不可避免,所以这一次他便就很干脆的彻底失去他的手臂。 惨叫声顿时直冲苍穹。 仿佛连乌云都被撕裂,而露出了启明的天空。 至此,多米诺骨牌效应终于酣畅降临,一头尊贵吸血鬼的死亡很快便带来下一头亲王级吸血鬼的凋零,然后所有吸血鬼在火海中发出绝望的嘶吼终于伴随着被燃烧了许久的玛丽莲皇后城堡彻底崩塌而步入高-潮……刹那间,城堡巨石滚落峭壁的声音,吸血鬼的悲鸣声,绝望而愤怒的干嚎声最终便就构成一曲最惨烈的凯旋曲调。 自然只能是意味着尼采的计划彻底奏效的凯旋曲。 也是直到这时。 如果说这一切的外在因素都不足以动摇第3代黄金一代吸血鬼强大无敌的战斗心智的话,那么当玛丽莲皇后也只能流尽她最后一滴鲜血绝望而哀嚎,第3代吸血鬼便断然不可能再继续拥有冷静的心智跟‘赝品’颠峰期的‘魔婴’持续战斗了……他竭尽全力终于一拳逼退这该死而又难缠的‘魔婴’后,瞬间借力飞扑而下,终于抽出身来的他根本便是状若发狂的神情,他疯狂的吼叫道:“玛丽……” “我的女儿……” …… 然后,在尼采等人的面前便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火海中的第3代也被称为黄金一代的吸血鬼将已经再不可能睁开眼睛的玛丽莲皇后的头轻轻放在他的手臂上,明明是发了狂的状态,可他的动作却实在堪称温柔……而这样不协调的神情和动作间,却又哪儿还能看出他先前悬浮半空时的霸戾与不可一世? 这应当是任何一头吸血鬼看到都会感伤的一个画面吧。 但遗憾的是……这里已经没有了吸血鬼。 所以这一幕便就当然不可能有人感冒……首先是‘赝品’颠峰期的‘魔婴’阿瑞斯已经发起了再次的冲锋,他是‘赝品’没错,但他这头‘赝品’也终究还是拥有着无限接近‘真品’的力量,所以他陡然凌空扑下时所展现出的力量与形态便依旧近乎完美,这一拳所激的气劲也仍然是惊世骇俗;随后,愕然于他的计划居然还发挥了这样的作用,阴差阳错的竟然杀了这头可怕吸血鬼的女儿,成功扰乱了他心神的尼采便当然也知道这绝对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因此他也在阿瑞斯发起冲锋的同时,向身旁的桑提红衣大主教打了个眼色。 后者当然会意。 轻轻闭着眼睛的同时,他将他手中的银制十字架放于胸前,呢喃道:“主说,归于魔鬼怀抱的邪恶,阻挡光明降世的黑暗,都将归于尘土。” 然后,银制十字架陡然间便就布满了神圣的气息,愈发璀璨。 似乎是要将最后一块乌云悍然撕破,迎接黎明的朝阳。 这便是桑提所拥有的最大程度的光明力量。 于是,本就刚刚苏醒也不是颠峰期的黄金一代,也跟‘魔婴’纯粹的消耗了部分力量的古老吸血鬼便再次在这布满整座阿尔卑斯山脉的神圣气息下再次失去他的部分力量,这就意味着这一次跟‘赝品’颠峰期的‘魔婴’正面碰撞,他就再无优势可言……因此,再悲痛再不能接受这耻辱的失败,他也终究只能是暂时的放下他一手缔造出来的女儿玛丽莲皇后,然后仰天先迎下阿瑞斯这霸道且凌厉的决然一拳。 瞬间,狂爆的气劲再次撼动雄伟的阿尔卑斯。 第三百二十二章 血族的心脏 伯爵曾经说过,由于真正拥有纯种血统的吸血鬼贵族已经越来越少,所以往往越尊贵越纯种的吸血鬼便会越爱惜他们的生命,尤其是当他们的生命牵涉到他们血统种族的存亡,他们便会下意识的畏惧死亡。 这句看似毫无道理的话终究不是完全不可信的,荒谬的。 所以正因为一直没有太过怀疑这句话,尼采便对接下来第3代强大吸血鬼与阿瑞斯再次碰撞后的突兀离去没感觉荒诞也没感觉不能接受,他也知道他的计划,本身就是除了杀死所有吸血鬼,从而动摇这头强大吸血鬼的战斗心智以外,也确实是要通过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从某种角度提醒这头吸血鬼,让他稍微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然后再让他想起他刚刚苏醒实力还不是最颠峰的状态,结果便就是让他产生一些顾忌,再考虑到他尊贵的身份,最终他选择暂时的离开便就顺理成章……对此,尼采确实不得不庆幸,他也必须得庆幸正是他父亲曾经跟他提起过的这句话,让他冒险而采取了这个近乎孤注一掷式的豪赌计划,这才争取到了他们能够存活的结果。 可庆幸之余,他却同时也必须得保持着他的担心与顾忌,这倒断然不是因为他担心第3代吸血鬼会在太阳底下再给他们来一出回马枪,而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敢忘记吸血鬼临去前留下的那句话……是的,也确实仅仅是一句威胁,但兴许放在别的场合他人身上尼采根本便是不屑一顾的危险出自这头黄金一代吸血鬼的口中,却注定了尼采绝对得给出他最大的重视,因为他也的确很清楚一头颠峰期的黄金一代吸血鬼究竟是何等的可怕,又具备着怎样的杀伤力与破坏力,所以他的威胁……只要尼采一想到这一点,再想到恢复颠峰状态对这头吸血鬼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他就下意识会陷入担心与顾虑之中。 “谨以卡帕多西亚氏族缔造者之血起誓,该隐-卡帕多西亚终将使用斯图雅特全族鲜血与头颅为我女儿,玛丽莲-卡帕多西亚以及荣耀的卡帕多西亚皇朝打造最血腥最牢固的头颅血棺,否则愿为骄阳暴晒而亡!” 这是血族的血誓,疯狂残忍且狰狞到让尼采不寒而栗。 …… “该隐……” 战争已经结束,任务已经完成,可尼采依旧忘不了那头强大的第3代吸血鬼离去时的疯狂可怖面孔,他喃喃重复着他的名字,由于这时毕竟没有了生命威胁,一时间,伤痛让他只在坐在地上……他便就保持着双手在后撑着草地的姿势,眯着眼睛仰望着已经洒出了金辉的朝阳。 不刺眼,看起来应该会很温暖。 然而尼采却依旧觉得有些冷,这难道只是因为一夜的惊心动魄以及时时刻刻挥之不去的生命威胁?还是说仅仅因为该隐离去时的狰狞威胁?尼采……也说不清楚,只是感觉累并且冷——他叹了口气,俯视悬崖下在朝阳里依旧有着斑斑火苗的城堡废墟,以及那一头头吸血鬼被焚烧后所遗留的残缺骸骨,忽然觉得巨石上那曾经恢弘且壮观的黑暗古城就这么一夜之间化为乌有似乎也挺可惜……然后,就在尸烟阵阵,黑漆漆的城堡巨石杂乱荒芜,各种腐朽的味道充斥天地的环境中,胡思乱想着的尼采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算上摧毁玛丽莲皇后城堡所获得的信仰点数,他这几个月来所完成的任务应该已经足够他可以暂时的回一趟异端裁决所了。 这或许算是个在这时挺能安慰他的事情吧? 他笑了笑……但没能轻松下来的他当然只能是苦笑。然后,他将视线放在了身边这些人的身上,先看了眼神情已然又回复了淡然且带着神圣气息的桑提红衣大主教,又看了眼站在桑提对面,依旧是刻板而严谨的安德鲁,他最终还是将视线放到了黑暗骑士潘多拉的身上。 小女孩在迎上他视线的瞬间……便很快的换上了副眯着眼睛微笑的可爱神情,尽管她粉红的裙子已经污痕处处,浑身也都是鲜血与伤痕在提醒着她一夜噩梦的经历,然而迎上尼采视线的她依旧笑的很甜,并且,尤其是在尼采伸手示意扶起他后,潘多拉居然还是能够给尼采一种蹦蹦跳跳的感觉……这种感觉,当然很好,很能让尼采轻松一些。 “我想,我们也时候离开了。” 似乎注意到尼采起身意味着什么,看着尼采一身的伤,桑提平静道。 尼采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的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抬脚,反而先是往身后看了看……那里有着他的两名同伴,所罗门与已经从‘赝品’颠峰状态被打回原形的阿瑞斯,而这个时候,或许也是刚被打回原形,再不复不久前他彪悍形象的阿瑞斯整个人显得十分萎靡,甚至连站立他也都需要靠着身边的所罗门……这当然是让尼采感觉古怪,因为从前他这两名同伴可实在没有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并且更古怪的是,身形粗犷野蛮的阿瑞斯就这么靠着孱弱的所罗门竟然还根本不显得不调协,所罗门也根本没表现出抗拒的意思……尼采就真真是对阿瑞斯更好奇了,更想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让生人勿近的所罗门居然就接受了他。 所以他便认真的看向了神情不震的阿瑞斯。 可这一眼……他却直接看到了阿瑞斯无比灿烂的笑。 没错,确实是微笑。 直接愕然的尼采竟一时间很难相信他的眼睛,要知道,他从前可实在是没有见过这头小怪物居然会微笑的神情……并且明明是头最邪恶最禁忌的黑暗生物,可他却就是笑的如此灿烂,如此阳光。 这究竟是为什么,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尼采想不通,但很快他便选择了放弃去琢磨这个古怪的现象……只是看着这样微笑的阿瑞斯,他也终于扬起了再无任何阴霾味道的阳光微笑——不管这是为什么,不管阿瑞斯为什么会突然有如此大的心性转变,可这样很好不是吗?那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所以转身后他呈现给安德鲁和桑提主教的神情便就温和了许多,也灿烂了许多。 于是后来。 一行数量起码30人的人类队伍便就在朝阳下走过这座曾经独属于吸血鬼,任何人类也都不敢轻易靠近的阿尔卑斯山脉,走的极为轻松,沐浴着阳光的他们也显得极为耀眼……尽管在他们的身后,留下的是一地的鲜血与尸体,以及一座曾经恢弘而现如今却只能残破的城堡废墟,可这些名叫战争的阴影可实在是摧不破他们身上的温暖阳光。 他们从这阿尔卑斯山脉下来的时候还活着,并且还将活下去。 那便是胜利。 …… 而也是尼采等人离开城堡前的陡峭悬崖不久后。 原本玛丽莲皇后城堡所坐落的那块巨石上悄无声息的突兀出现一团黑影,这黑影悬浮在半空张开着他宽广的蝠翼,朝着山脉上那一行人类离去的方向望了许久许久……随后才俯身望向了他脚下的战场残留地,他望着那一地的鲜血、尸体与残骸,当然知道仅有的4名属于斯图雅特暗夜的人类尸体已经被完好的收拾走了的他完全可以肯定,这所有的尸体都是属于他长生种吸血鬼,因此,他便为他所要进行的事情减去了许多的麻烦。 他一具尸体接一具的仔细辨认着。 陡然间,像是发现了他所最在意的东西,他猛然便震动蝠翼直接落在了一具喉咙间明显有一个血洞的尸体前,然后注意到尸体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的鲜血流失,他落地,极为干脆的便伸出他锋利的爪子,悍然便直接插入了尸体的心脏处……然后,爪子再拿出来的时候,他的手中便多了一颗心脏,虽然心脏已经不会跳动,但毫无疑问,那就是曾经属于吸血鬼的一颗巨大心脏! 漆黑……并且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但更妖异的是,握着这颗心脏的他并没有迟疑太久,也没有犹豫太久,他阴森而狰狞的微笑同时,直接便将这颗已经‘死’去了的心脏塞入了口中……黑色的汁液和少许的红色鲜血很快蔓延出他的唇角,他一手的鲜血和心脏碎块,然而他却丝毫不觉得恶心更不觉得妖异,反而是咀嚼的越来越快! 并且,与此同时,他也还飞快的继续搜寻着一地的吸血鬼尸体。 同样没过多久,再次撑起蝠翼速度极快的便就出现在了另外一头少了一只手臂的吸血鬼尸体前,跟之前的动作完全一样,凶残而干脆的将这头吸血鬼尸体中的‘死亡’心脏掏出来后,他一手一颗心脏,交替着双手往他的嘴里塞着……任由他一手的黑色汁液和鲜血越来越多,也任由那黑色的汁液和鲜血涂满他的狰狞而可怖的面孔,他咀嚼的极为用力。 然后。 两颗硕大的黑色心脏便就化为了他一手的碎肉和满嘴的食物……尽管那些都是曾经跳动于他同族胸腔的心脏,可他似乎浑然不觉,只是自顾自用力而享受的咀嚼着,他眯着眼睛躲避着那该死的太阳,喃喃道:“一颗卡帕多西亚嫡系皇族的心脏,一颗魔宴同盟亲王级血族的心脏……这应该足以让我成功的进化到真正的亲王级了吧?甚至更强?只是很可惜,拥有第3代卡帕多西亚缔造者嫡系血缘的玛丽莲皇后尸体被他带走了……要不然我起码也会是拥有黑暗议会长老级别的稀缺超高阶血族吧?” 第三百二十三章 绝对光明与绝对黑暗 等到距离身后的吸血鬼城堡战场废墟越来越远,这支行走在阿尔卑斯山脉的人类队伍,相互间的气氛便就愈发的耐人寻味了起来——这不奇怪,毕竟先前跟吸血鬼战斗的时候,他们都只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共同的对抗黑暗生物,而那时的他们便也只拥有一个‘人类’的身份;可一旦黑暗生物被彻底消灭,他们便当然会各自找回他们的世俗身份:就像法师塔以安德鲁为首的异端魔法师们和教廷以桑提红衣大主教为首的教廷势力,这双方不同身份下的矛盾与仇恨可并不是一句简单的血海深仇便可形容的,尤其是对于桑提身后的12骑士来说,由于他们年轻时在教廷的历练生涯中很有可能都亲身参与过教廷对法师塔所发起的战争,那他们对法师塔魔法师的仇恨和排斥程度也就实在不难想象……事实上要是没有桑提主教一路上的沉默态度,这种属于这支人类队伍间的耐人寻味氛围兴许早就演变成为战争了,因为对于教廷12骑士来说,让他们与这群异端魔法师为伍,本身就是最亵渎和侮辱他们骑士身份的事情,尽管不久前与吸血鬼战斗时他们并没有这样想过。 而作为这双方拥有不同信仰又是对立了上千年的2方势力间的一个临时平衡点,同时也是一手导演了教廷和法师塔‘联手’一事的始作俑者,尼采当然能够察觉到这种敏感的气氛,所以眼看距离阿尔卑斯山脉的山脚越来越近,这种氛围也表现出了越来越多的不安分因素,他便终于再无法保持他的淡定……他瞥了眼平静走在他身前的桑提红衣大主教,意识到只是沉默的前者并没有约束普格斯等12骑士的意图,他便只能轻声叹息,尽管并不清楚先前在悬崖上甚至愿意付出生命来维护他的桑提为何却不愿为他解决这个小麻烦,可这终究也是桑提的自由。 因此犹豫后他便只能将解决这个麻烦的侧重点放到安德鲁的身上。 他刻意放缓了脚步,错开跟普格斯等12骑士之间的距离后,他找了个机会走到安德鲁等人的身旁,接着看了眼安德鲁,却并未说话。 不过,实际上也根本不需要他开口说话,都是聪明人,也都知道如果不试图改变这种氛围,那等走到阿尔卑斯山脉山脚的时候,兴许就真的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肯定知道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打算的法师塔塔主安德鲁几乎是在尼采刚走到他身旁的时候,便淡然开了口,他神情依旧刻板且一丝不苟,只是简单道,到山脚的时候我们会离开。 尼采点了点头,并不意外安德鲁的坦然与直接。 然后沉默走了两步,安德鲁又道:“可关于‘生命权杖’以及夜城的事情,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再跟你提一下。” “这种事情急不来。”尼采皱了皱眉:“再者,难道你刚才没有在该隐的强大下颤抖吗?你该知道,他肯定是赶回了夜城,所以我必须得准备的足够充分,才能够保证我不至于跑到吸血鬼圣城是去送死。” “可这已经7个多月了……”安德鲁叹息,看着身旁身高已经超过了他的尼采,他到底还是知道比起他们的渴望,尼采想要得到‘生命权杖’的信念其实也并不弱于他们,因此,他便下意识的放缓了口吻:“我担心一旦吸血鬼彻底研究透了‘生命权杖’的秘密,那一切也都晚了……我们都很清楚,比起人类,拥有不朽生命的吸血鬼其实更擅长研究。” 尼采微皱的眉皱的更深,但没再开口。 安德鲁自然也知道他只需要将他的意思传达给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便就足够了,所以他也不会一味的去催促尼采,最终便就只是留下了一句让亚当留在他的身边,充当双方的联络人后便就没再说话——对此,尼采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反对意见,他其实对亚当也一直都不排斥。 …… “孩子,如果你想要在教廷走的更远,你就应该尽早的远离这群来自森林的异端。” 抵达阿尔卑斯山脚后,安德鲁和他身后的法师塔魔师们悄无声息便迅速离开了阿尔卑斯山脉,过程很平淡没冲突,这当然只能是因为桑提主教那时不经意的一个眼神……不过,尽管他当时不露痕迹的阻止了普格斯等12骑士的冲动,但在安德鲁离去后,他还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说的平静且坦然,完全没有顾忌作为法师塔的代言人,亚当依旧站在尼采的身后——当然,他也确实没必要顾忌亚当的存在,因为在桑提眼中,亚当只能是个孩子,并且还是个拥有康坦帝国大贵族子嗣身份的孩子。 尼采面无表情的望着安德鲁等人消失的方向,轻声道:“还好,我并没有打算在教廷攀爬以及走到更远的地方。” 桑提愕然,随即摇头苦笑,却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朝着‘秩序’佣兵团早就按照尼采吩咐准备在山脚下的华丽大马车,他径自步入其内;随后,尼采看着身后的诺娃以及所罗门和阿瑞斯等人,交代诺娃陪同并且照顾受伤不轻的阿瑞斯坐在另一辆马车后,他朝阿瑞斯与所罗门笑了笑,便就牵着潘多拉的小手也步入了那辆华丽的大马车。 然后没过多久,12骑士护送下的华丽大马车便也终于缓缓启动,离开这实在是一夜惊心动魄以及喧嚣血腥的阿尔卑斯山脉。 马车内。 尽管白袍已经沾染鲜血和污痕,一头花白的银发也不再一丝不苟,可随手翻着尼采留在马车里一本关于教廷著作典籍的桑提主教却依旧显得温和显得圣洁,他一边翻看着手中的典籍,一边也漫不经心的随意问道:“有疑问,想问,那便问吧。” 尼采确实有疑问。 他牵着潘多拉坐在桑提主教的对面,从这个角度去看桑提,确实是能够最大限度的感受到对方的圣洁以及对方的温和,所以这便让他有些困惑,困惑这样的一个人怎会是他父亲在教廷埋下的最大伏笔,也困惑这样的一位老人既然已经是整个凯旋整个玛雅的精神之父,那他为何还会心甘情愿的站在斯图雅特的身边,甚至是与教廷,与他一生的信仰为敌?因此,考虑到这些,尼采在开口的时候便当然会下意识的去隐藏他对这位老人近乎偏执的敌意……他谨慎道:“我想知道您为何能够知道我会出现在阿尔卑斯山脉,并且及时的赶到吸血鬼城堡?” “那是因为你去过凯旋城。” 桑提在说这话的时候恰好看完他手中典籍的一页,随后他翻着下一页的过程中,便也抬头看向了尼采,微笑的温和神情直接打败他一脸的皱纹而显得十分亲切,他道:“并且也在凯旋城里做了许多事情……比如你和你那位有趣的私人管家之间所做出的一系列安排,再比如你在凯旋城期间为你前来吸血鬼城堡而做出的所有准备,所以我便能够根据这些推断出,凯旋城只是你为了进攻吸血鬼城堡而设下的临时驻留地。” 尼采神情微变,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掩饰着他的惊讶。 桑提能够根据这些推断出他路过凯旋城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进攻玛丽莲皇后的城堡,这点不难猜测也确实不会让尼采感觉惊讶,但问题是他口中‘他与他那位有趣私人管家之间的安排’指的又是什么?这是不是完全可以让尼采认为是,他已经知道了他和胖子之间的事情? 所以尼采紧张并且惊讶便就再不可避免。 “孩子,我要告诉你,坐在你面前的是凯旋教区实至名归的papa,那么对于他来说,凯旋城每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便当然只能有两件:一件是他想知道的,另一件则是他不想知道的,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平静简洁,但却格外有力。 尼采终于完全可以肯定他和胖子之间的事情果然是桑提主教已经很清楚的事情……然而很奇怪的是,得到了肯定答案后他却反而又不会紧张了,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平静又开始了翻看手中教廷典籍的桑提,他也忽然意识到,他确实没必要紧张更必要提防,因为他真的很愿意相信他可以去相信这个甚至愿意为他而付出生命的老人……尽管,他对他的敌意依旧存在,可这种愿意相信他的感觉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似乎是很矛盾? 其实一点都不。 …… “刚才在阿尔卑斯山上,该隐复活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所谓的一手光明一手黑暗,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您对这句话应该不会陌生,并且也知道这所谓的一手光明一手黑暗究竟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以知道这句话的真正意义,以及到底跟我有着怎样的关系吗?” 很快放弃第一个问题的尼采尽管还是不清楚为何明知道他对他一直都有敌意,可桑提依旧是赶去了玛丽莲皇后的城堡帮助他,可他却已经是暂时的忽略了那个问题,而选择了第2个问题……这第2个问题当然也是尼采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当该隐说句这句话的时候,桑提主教那一瞬间的惊骇与匪夷所思是何等的强烈,而既然能够让这样一位兴许早就不会再为任何事情所动摇的老人表现出那样的剧烈情绪,那这便当然不可能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果不其然。 尼采一提起这个问题,桑提主教很快便暂时放下了他手中的教典,再次看向尼采,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认真,他道:“孩子,在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之前,我首先要知道你成为异端裁决所守夜者的真正原因……如果我判断的没错,那你父亲所告诉我的,为了洗脱你不洁身份以及铺垫斯图雅特在教廷事情的等一些理由基本上都是不成立的吧?” 确实不成立,那也的确是伯爵安排他继承人成为守夜者所找出的理由罢了,但可实际上,兴许连伯爵都不知道他的继承人为何心甘情愿的愿意成为异端裁决所的红手套,守夜者。 尼采不得不犹豫。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理由甚至很可能连他父亲都不知道,更是因为属于他的这个秘密……除了他很愿意信任的莱茵督主教外,他再没有主动告诉过其他任何一个人,而这便就牵涉到了桑提主教究竟是否是他所应该信任之人的问题——他凝望着桑提,本来确实犹豫的他忽然意识到既然他可以肯定桑提应该知道一手光明一手黑暗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是不是便也可以理解为桑提很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一些他的秘密?不然他为何会突然问他成为守夜者的真正原因? 这似乎很有可能。 于是最终,尼采便还是突兀伸出他的右手,随后面无表情的他就在桑提主教的面前轻声呢喃:“审判圣光。” 紧接着,一团并不浓郁也不刺眼的白色光球在尼采掌心瞬间形成。 陡然眯起眼睛的桑提紧紧的盯着那跳跃的光球,神情从根本不敢相信,再到惊叹,一直到感慨继续演变成玩味,他终于满是复杂的感慨道:“即使我从来都不会相信这个世间会存在所谓的‘裁决者’,但除了用‘裁决者’来解释眼前的你,便连我也再找不出其他理由来解释。” “裁决者?” 尼采肯定能够瞬间把握到问题的关键。 而兴许是他脱口的疑惑,兴许也是他掌心的光球已经消失,桑提主教便也终于重新找回了他的平静他的淡然,尽管那些叫做惊叹的痕迹依旧存在于他苍老的面孔上,他深邃的瞳孔中,可他毕竟口吻还是平静了下来,他微笑,带着些苦涩的意味,道:“3年前,为了让你回到帝都,迦叶和你的父亲对外解释你的体质……极为特殊,这应该是因为你很小的时候便对任何物理伤害具备一定的自愈能力缘故,那么现在你应该知道,这其实跟所谓的体质特殊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能够自愈物理伤害也根本就是血族独特的体质……想必你已经很清楚,并且还知道这种体质叫做黑暗体质。那再加上你所拥有的特属于教廷圣女才能够掌握的‘大审判术’……我的孩子,绝对的黑暗和绝对的光明同时出现在你的身上,难道你还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微微皱眉的尼采困惑摇头,但忽然隐隐觉得桑提口中‘绝对黑暗和绝对光明’这一说法他好象听说过。 第三百二十四章 教父 这个概念他当然不会陌生。 因为就在他离开帝都前往耶路冷撒异端裁决所的时候,他的父亲便在那时详细跟他讲述了‘上帝之鞭’与斯图雅特家族的关系,以及关于‘上帝之鞭’这种东西大陆上没有多少人所知道的秘密;而也是那个时候,他的父亲告诉了他‘上帝之鞭’之所以被称为‘上帝之鞭’除了众所周知的能够赐予黑暗骑士无上的力量以外,同时更可以作为教廷用来审判一切罪恶的‘上帝之手’;换句话来说,其实便就是‘上帝之鞭’这种东西也根本就是绝对黑暗与绝对光明的矛盾结合体,那既然如此,再联系到他所拥有的黑暗体质以及‘大审判术’恰好又跟‘上帝之鞭’能够赐予黑暗骑士的力量与赐予教廷审判的力量形成鲜明对比……当尼采骤然想起他父亲提起的‘上帝之鞭’,然后再想到这一点,他就肯定能够意识到从这个角度来看,似乎他跟‘上帝之鞭’确实有着很大程度上的相似,而这种相似又究竟意味什么?或者说又能够意味着什么? 这就肯定不是他所能够想到的事情了。 “左手光明右手黑暗象征裁决者这种事情,其实……” 所幸,他不知道‘上帝之鞭’与他究竟是否存在着联系,可在教廷攀爬了大半辈子也知道许多教记录的廷隐秘事件的桑提红衣大主教显然多少知道一些,他神情复杂缓缓叙说着关于绝对黑暗绝对光明与所谓裁决者究竟是怎么回事时……像是在回忆着他曾经知道的那些隐秘,突然便微微皱了眉没再继续说下去,然后他看着尼采,等到他皱起的眉终于平复,让尼采以为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而将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却突然话锋一转,反常的略显苦涩道:“算了,这些事情其实由你父亲来跟你解释更合适,毕竟多少也都牵涉到了斯图雅特家族核心的事情。” 本来全然期待的尼采直接崩溃。 难怪他的父亲曾经说过相比起迦叶红衣大主教,他更愿意相信桑提才是斯图雅特最牢靠的一位盟友,原来本质上桑提跟他也完全就是一类人,都是喜欢做一些在解释重要事情的过程中突然改变口风,然后或者找理由不说或者干脆说以后再解释等等总之就是吊着人胃口事情……这当然是让尼采感觉很不好,基本上可以说是让他对先前桑提在悬崖上愿意为他而付出生命的好感都大打折扣也都毫不过分! 他相当无奈的看着桑提,一时间确实是相当无语。 不过。 纠结归纠结,可尼采也肯定不至于说是对桑提因此便再次产生强烈的不满,这倒也不是说他已经被他父亲吊胃口给吊习惯了,而是因为他终究已再不是3年前的他了,现如今的他,对他父亲也好桑提也罢,反正是所有他们没有、或者不想解释的事情,尼采也确实不会跟从前一样选择一路追问,而是更倾向于通过他自己去挖掘出这些事情的真相了……就像他父亲书房中摆放着的那个号称记录着斯图雅特家族一切历史与秘密的古朴盒子,直到今天他也都没有选择去主动打开一样。 …… 马车依旧在颠簸。 从直觉上判断,当然知道这是在往凯旋城方向驶去的尼采也判断得出距离凯旋城不会太过遥远了,而这便就意味着留给他去问桑提一些问题的时间已然不会太多,毕竟,他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在凯旋城上下都对他恨到咬牙切齿的情况下冒险回到凯旋城的,纵然他身旁坐着凯旋城的精神之父……所以纠结了一阵,看着摇头苦笑后的桑提又俯身打算继续翻看着那本教廷的典籍,尼采迟疑后,便还是谨慎问道:“对于眼下这场战争……您有没有把握?或者说您认为应不应该?” 眼下这场战争。 注意到这个敏感的问题,桑提不出意外的只能暂时停止他翻书的动作,然而,却只是停止了那么极为短暂的一个瞬间,他最终也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眼尼采后,便继续将他的视线放在典籍上,随口道:“跟应不应该其实并无关系……倒是我想问你,你认为你的父亲斯图雅特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决然而发动这场战争?” 战争,指的肯定是斯图雅特家族与教廷的战争。 尼采平静而望着对面的桑提主教,很清楚对于他的试探,桑提只是轻描淡写的采取了反试探态度的他倒也并不奇怪桑提的态度,因此,没有考虑太长时间,他简单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既然教廷试图通过南方联盟而去寻找那把剑,最后得到那把剑,那我斯图雅特当然不可能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事情发生……而如果说没有阻止南联盟的成立是一定程度上我斯图雅特的退让以及隐忍的话,那当南联盟成立,教廷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以后,斯图雅特当然不会一退再退。” “是啊,斯图雅特家族又何曾退让过?兴许要不是这件事情是出自教廷之手……那南联盟也就断然没有成功立足大陆的可能了。” 桑提掩卷叹息:“所以正因为你的父亲一开始退让过,我这才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不过孩子,我们不能否认,你父亲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实在太坚决也太决然了,根本就没有给他以及斯图雅特家族留下任何余地的他其实完全可以通过更隐晦更怀柔的手段来做这件事情。” 这里的决然指的是什么? 尼采当然知道桑提主教指的便是,他父亲从一开始便将斯图雅特家族在教廷里所有埋下的大棋子一次性都摆在了台面上,拉开一副与教廷正面对抗的态度……要知道,如果说迦叶主教是斯图雅特的支持者以及盟友,这是许多人都知道也能够猜到的话,那么桑提主教与斯图雅特的关系在教廷便就是极少人能够知道的事情了,所以桑提所谓更隐晦更怀柔的手段,说的恐怕便就是他父亲根本没必要从一开始便暴露他与斯图雅特盟友关系的事情。 这一点,尼采不否认。 事实上他一开始也觉得让桑提继续拥有教皇陛下的坚定追随者身份兴许会更好,至于当初他在凯旋城外小野花城堡悍然割断泰坦继承人霍布赖特少爷头颅时,也确实不需要桑提过早的露面以及暴露他与斯图雅特家族的关系,不然他4岁时他父亲与桑提联手在他身上做的事情应该足以让许多人不会怀疑桑提,而认为桑提就是教皇陛下的追随者吧……只是,这毕竟是他的想法,而既然他的父亲否决了他的想法,采取了最为强硬的态度,那尼采便当然也不会继续反驳,只能认可并遵循。 “你也说了,我斯图雅特家族已经退让过了,那我们为什么还要隐忍怀柔?想必你也知道,千日草斯图雅特的信仰只有战,没有退。” 背水一战,战者雄。 这是伯爵从当年独闯吸血鬼圣城时便展现给世人的一惯态度。 “这么说,你无条件绝对赞成你父亲的态度了?”桑提抬头,属于他这种拥有强大阅历年龄的人所表现出来的玩味,总会让尼采感觉不太自然。 可他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平静道:“我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我的父亲是斯图雅特的掌舵者,那我父亲的态度便当然也会是我这个继承人的态度。” “都是如此的坚决,即便是退无可退吗?” 桑提轻声叹息。 一瞬间原本圣洁而平静的他突然便给了尼采一种他似乎极为疲惫的感觉……然后,他将手中的典籍合起来,看着尼采,明明显得疲惫,但却又带着些让人不可抗拒的气势,他道:“孩子,我们还是不要进行这种无聊的试探把戏了,你得知道,我在教廷跟许多人打交道本身就已经足够厌恶这种把戏了……所以再让我这个即将步入棺材的老人跟你这个孩子玩这种把戏,你不觉得这很讽刺很滑稽吗?” 尼采没有说话,本该惭愧的他依旧从容。 竟然让桑提瞧出了些根本不属于他这年纪的八风不动的意思。 桑提略显苦涩又道:“其实你问我关于这场战争有没有把握……是不是想问我的态度?是不是想问斯图雅特的决定会不会让身在教廷我的感觉为难?但孩子,我要告诉你的是,像我这种年纪的人哪还会在意所谓的为难呢?再者,我跟你祖父的事情……你也不够了解。” 尼采犹豫,欲言又止。 可没等他说话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桑提便摆手制止了他开口的意图,轻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孩子,你要清楚一件事情。” “我终生的信仰的确是在教廷,但却并不是教廷。” …… 马车骤然停下。 没能彻底明白桑提主教最后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的尼采直到最后也都没有机会去问出来,他只是看着对面的老人平静起身,将身上白袍所沾染的尘埃轻轻拂去,他似乎便要如此坦然而平静的走出马车,成为凯旋城最强大的精神之父。 然而。 就在桑提走到马车门口,即将步下马车的时候,他突然回身,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先前翻看过的那本典籍,他微笑道:“作为教廷最伟大的著作,这本‘教诲’一直都是我最喜爱的一本典籍,尤其是其中我刚刚标注出来的那句,我希望你可以多看几遍。” 没第一时间伸手去拿起那本‘教诲’的尼采目送桑提走下马车。 他没有下车去送。 但在桑提走向了他12骑士的时候,马车的帘子却突然被人掀起。 一个有着一头黑发象征着不洁生命的青年探出他的脑袋,望着步履坚定的尊贵老人,他问:“即使结局很有可能是您一辈子的荣耀和骄傲都将彻底失去……您也不会后悔吗?” 后悔? 老人微微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口吻反常的温和:“孩子,你应该已经知道,当年我和你的父亲面临你一头的黑发作出有两个选择;一是我成为你的教父,洗去你不洁的生命,再就是你后来所面临的人生,既然如此,那便就意味着我差一点就成为你的教父呢。而一个年老且没有任何亲人的老人想要在他的弥留之际,为他的教子做些事情,这难道需要后悔吗?” 然后,他渐行渐远。 始终没有再说话的尼采望着越来越模糊的孤单背影,眼神深邃到近乎空白。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吸血鬼伯爵 “人心多有计谋,惟有主的筹算,才能立定。” …… 桑提主教与他的12骑士回往凯旋城后,由于起初在凯旋城做出的一系列事情注定了尼采目前不能在凯旋城附近逗留太久,他当时便就吩咐马车朝着凯旋城往西的方向继续行驶。随后,就在马车颠簸的过程中,他先是示意潘多拉就坐在他的对面后,接着便走到桑提主教刚才坐的位置上,拿起‘教诲’,犹豫翻到桑提主教所刻意留下的夹层,然后便就入目看到这句做出了标注的一句箴言,他神情不变……事实上既然这本‘教诲’本身就是他留在马车里的一本典籍,那他肯定也时常阅读并且翻过,因此这就意味着他对这句箴言也肯定不会陌生,并且再联系到桑提主教提到这句话时的态度,他同时还能揣测出桑提主教真正的深意应该是想间接且隐晦的告诉他,斯图雅特家族这一次所要挑战的对象,教廷的真正强大,以及通过这句话再转达他略显悲观的态度——对此,尼采断然不会产生太多复杂的念头,他也的确是知道矗立于神圣大陆数千年的教廷究竟有多强大,在教廷攀爬沉浮了大半辈子的桑提红衣大主教肯定要比他了解的更清晰更详细,那当然便也比他更具话语权。 只是尽管如此,可尼采依旧固执的跟从前一样将这句话理解为他前世所并不陌生的一个浅显却深刻的道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合上‘教诲’,靠着轻微摇晃的马车车厢,他微微闭上了眼睛。 不是一夜的战争血腥与紧张让他疲惫,而是因为这一夜他所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即便暂且不提第3代吸血鬼的复活,也不提桑提红衣大主教的突兀的宁愿付出生命也要给他生机,就单单说桑提主教这个人,也足以让尼采花费不少的时间仔细琢磨了:他确实想不明白桑提为何会突然提起当年险些成为他教父的事情,也确实很难相信仅仅是因为当年险些成为他的教父,这个老人便可以放下他一辈子的荣耀和尊贵坚定不移的站在他斯图雅特家族的身旁,但关键问题是,他再不相信又能如何?桑提这一夜所表现出来的决然难道还不能证明这些?尼采彻底的陷入茫然……不只是因为他的偏执很难让他轻易的去完全相信桑提,更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因此便完全相信了桑提,那他前14年对桑提主教所执着的怨恨又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又为的是什么? 他突兀苦笑。 喃喃道:“是想要我看清这14年来背负着怨气成长的我是多么的滑稽多么的可笑多么的幼稚吗?好吧……便让你如愿以偿又如何?” …… 马车在过了晌午的时候临时停靠在凯旋城往西的一处城镇外。 再往西便就是阿提拉侯爵的领地范围,对于那里首府亚特兰蒂斯有着极为深刻记忆的尼采暂时停靠在这里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心思并没有人知道,不过兴许就连他自己也都不知道他为何会停靠在这里……他只是在马车停下后径自牵着潘多拉便走下了马车,然后出现在所罗门与阿瑞斯所乘坐的马车前后,他便是一副微笑的神情看着依旧木讷的所罗门与依旧笑的格外灿烂的阿瑞斯,笑道:“这么快就已经痊愈了?” 已经走下了马车,再不需要所罗门扶持的阿瑞斯站的极为端正,完全看不出有任何伤势的同时,他的精神也明显是比从前更强悍了许多,他咧嘴,露出一口曾经用来咬破吸血鬼喉咙的森然白牙,笑道:“即便是再纯种的吸血鬼也都不可能比我拥有更强大的恢复能力。” 尼采笑了笑没说话。 确实如此,‘魔婴’之所以被称为‘魔婴’,又是绝对的禁忌,本身就是因为他们遗传自人类和吸血鬼的基因完全就是最优秀的基因,就像人类的学习能力进化能力与吸血鬼的自愈能力,还有体质上的强悍力量上的霸道,所以根据这些便实在不难看出‘魔婴’的可怕程度,以及阿瑞斯这头小怪物将来必然会无敌于天下的情景。 尤其是目前的他还是一头已经跨越了艰难成长期的‘魔婴’。 “我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你好象问了我关于我的信仰的事情?” 很少主动说话的阿瑞斯非但是学会了微笑,似乎便连话也多了不少,这当然是一件让尼采感觉欣喜的事情,他笑了笑:“没错,你告诉我跟生存比起来,信仰实在是一个太奢侈的东西。” 阿瑞斯微笑,却突然摇头。 阳光下,他棕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将他整个人衬托的极为英武,再加上他与生俱来便拥有的强悍凶残气质,这时的阿瑞斯根本便是给人以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道:“我改变主意了……确切的说,步入‘成人期’的我也再不需要为所谓的生存而抗争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找到了属于你的信仰?”尼采饶有兴趣微笑问道。 阿瑞斯突兀大笑,重重点头,明明跟尼采基本上是一样的年龄,可这时的他却根本便是完全拥有了成百上千年生命的吸血鬼才能够拥有的不可一世的凛然气势,他简洁道:“战——为战而生便是我最终的信仰。” 这让尼采直接想起他当初从石头城带走阿瑞斯时所给出的承诺,那时他说的是,只要跟着他,阿瑞斯以后想咬谁便可以咬谁,而这何尝不是阿瑞斯所谓的‘战’,所谓的信仰? “真期望你能够快一些带我出现在耶路冷撒的教皇厅啊,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些将我父亲送到太阳底下暴晒,将我母亲送上火刑柱的大人物们在我阴影下的绝望和恐惧挣扎神情是如何的美妙了。” 尼采微笑依旧,却悄然眯起了眼睛,凝视着阿瑞斯,他道:“会的,并且不会太久。” 既然当初为了带走阿瑞斯而交代胖子彻查了阿瑞斯的一切,那尼采便当然知道属于阿瑞斯的仇恨,属于阿瑞斯的过往,甚至于他的一切。 …… 太阳逐渐不再刺眼。 靠着马车跟阿瑞斯以及木讷的所罗门进行着简单交流的尼采在注意到天色已经不早了以后,他便终于站直了身子,然而却并没有离开马车,反而是依旧站在马车前,突兀不再理会身后的阿瑞斯与所罗门,他朝着昏黄的天空,陡然轻声道:“我想有些事情,你确实有必要跟我解释清楚。” 他身后的阿瑞斯与所罗门没有任何反映。倒是昏黄的天空中没过多久便很快闪现一团黑影,紧接着,黑影在马车的阴影下直接凝固,收起蝠翼后,托马斯伯爵便就出现在马车的左侧,他深深垂头,但却第一时间并没有开口说话。 “托马斯伯爵,我不否认昨夜战争开始的时候你的表现确实让我惊讶,我也根本不曾想到你居然真的有勇气和你的同族们展开厮杀,甚至帝米特亲王与伯明翰长老都未曾让你恐惧战栗……只是后来呢?在该隐复活,我们最危险的时候你去了哪儿?为何我没有再看到你的影子?甚至一直到我们走下阿尔卑斯山脉的时候我才感觉到你的黑暗气息?” 一连串的发问没有让托马斯伯爵感觉局促,阴影中的他表面看起来依旧是谨慎且卑微,他道:“尊敬的尼采少爷,我不觉得这些事情我有解释的必要……事实上完全不了解血族的您也根本无法想象第3代血族的出现对我们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以说,该隐根本便是卡帕多西亚氏族的造物主,用你们人类的话说,也可以被理解为卡帕多西亚的神。” “这么说不畏惧帝米特亲王与伯明翰长老的你必须得选择在该隐出现以后销声匿迹?”尼采冷笑盯着不远处的托马斯伯爵,从后者的神情中,他确实瞧出了些畏惧的意思,然后便自然也能想到当托马斯伯爵看到该隐的一瞬间,他会是何等的惊骇和恐惧。 “只有真正的血族才能体会到那种入骨的恐惧和噩梦……就像你们人类总是习惯屈服并且遵循你们的神的意志。” “这还真是个再恰当不过的比喻呢。”尼采撇嘴略显嘲讽的说了一句,随后他便暂时的放下了这个问题,又道:“那后来呢?该隐离去以后为何我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哦对,你最好不要告诉我只是因为有教廷的人存在,所以你便只能畏惧,只能藏匿。”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 尼采豁然便眯起了眼睛。 他看着表面上跟前些时间并没有太大区别的托马斯伯爵,总是觉得托马斯似乎有些古怪……这种感觉很强烈,但奇怪的是尼采却完全找不出托马斯究竟哪里古怪,只是因为他一夜战斗中吸食了不少鲜血,也恢复到他伯爵的颠峰期了吗?尼采感觉应该并不是简单的只是这个原因。 “你答应过的!抵达圣城之前是不会对我动手的!” 相当突兀的,就在尼采盯着托马斯伯爵琢磨时,托马斯伯爵像是察觉到了尼采森然的意图,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陡然便尖叫了起来……这一点其实不奇怪,到底是头活上了起码500年的吸血鬼,托马斯伯爵便当然能够从尼采这个人类孩子细微的神情中去捕捉到他的念头与杀机。 “很遗憾,但你应该知道,人类贵族的承诺与所谓的协议甚至要比一个婊-子的价格还要来的更廉价。”既然托马斯已经瞧出了他的意图,尼采便也直接再不掩饰他的杀机,他冷漠言着,身后的阿瑞斯已经微微低俯了身躯,充满了爆发力,也意味着他随时都可能将这头不过才伯爵期的吸血鬼给按在他的獠牙之下。 托马斯伯爵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满是愤怒与惊慌的望着眼前这个人类贵族,他似乎是在竭力挣扎:“可是你现在不能杀我……你不是想要得到信仰点数吗?留着我,只要你暂时的留着我,我可以保证在你回往耶路冷撒的一路上随时都可以捕捉到流浪的血族!一头血族的生命价值2个信仰点,想想看吧……” 信仰点数? 这倒确实是个诱惑。 本来也只是有些怀疑托马斯的古怪,也只是稍微动了些杀机的尼采很顺理成章的便犹豫了一下,他冷冷的盯着这头吸血鬼,玩味道:“骄傲的长生种也会向卑微的短生种乞求生命吗?托马斯伯爵,出卖同族获得生命得以苟延残喘的这种事情真的只是让你感觉兴奋,却不耻辱?” 托马斯没再说话,只是低沉的喘息着。 瞧出了他颤抖与恐惧的尼采尽管不明白这头曾经无比骄傲的吸血鬼为何会堕落成如此的懦弱,可他到底还是看出了托马斯伯爵发自灵魂深自的想要活下去的渴望……因此,他犹豫后还是放弃了他的杀机,并没有感觉到这头吸血鬼有任何的威胁。 他厌恶摆手。 托马斯很快消失在马车的阴影下。 然而,几乎就是托马斯消失的同时,影子很诡异的便站在了尼采的身旁,依旧是一身黑袍的他站的并不轻松,这当然只能是因为昨夜的伤势以及他黑袍上处处的鲜血与伤痕,他沙哑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出现而传出,道:“少爷,我感觉这头卑劣的吸血鬼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能更确切些吗?”尼采没有回头,皱眉道。 影子轻轻摇头,犹豫后又道:“不过我的直觉与判断还是建议少爷应当尽快的将其扼杀在黑暗中。” 尼采这才回过了头,看着影子一身的伤势……他没有说话。 可影子肯定知道他的少爷是在想些什么,因此,他随即便道:“这些伤……不会影响我在黑暗中收割一头伯爵级的吸血鬼头颅。” 不否认,尼采确实又是心中一动。 然而考虑到影子的伤势,考虑到托马斯伯爵这头伯爵级的吸血鬼注定不会对他构成太大威胁,他似乎也是随时都能割下后者的头颅,他最终便还是否决了影子的提示,交代他先养好伤势,然后再说。 影子自然服从,他从不会试图去改变他少爷的决定。 …… 再后来。 当夜色彻底笼罩大地,马车便也终于离开了这里,趁着夜色而试图穿过玛雅……只是,在路过亚特兰蒂斯旁的古兰卡城时,尼采的视线却一路上也都放在那座刚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雄伟城墙下。 在那里。 还埋葬着他骑士们并不完整的残骸,包括他的骑士副团长,凯蒂恩尼。 第三百二十六章 谁都不会为谁的愚蠢无知而埋单 散发着银色光环的圆月格外明亮。 皎洁月色下,一辆披着鲜艳红绸的华丽大马车顺着一条两旁都是小树林的坎坷小路极速行驶,因颠簸而发出的车轮与地面摩擦声碰撞声,不时惊飞小树林中栖息飞鸟的同时,也直接打破这宁静的夜色而显得十分的不协调……然而,这些外部的不协调因素显然没能影响到华丽大马车中的旖旎氛围;或许是由于太投入,或许是由于马车的装饰与坚固程度实在是雍容到了车里的人完全感觉不到这种颠簸,坐在马车里,披着一身跟马车中一切摆设以及地毯颜色极为一致的鲜红披风,奥利弗子爵大人笑的十分酣畅——他看着就斜躺在他面前的女人,再看着这个容颜美貌醉眼朦胧的女人吃吃的望着他,接着满含挑逗的微笑解着她身上晚礼服的纽扣,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奥利弗子爵逐渐眯起了眼睛。 然后,当女人胸前的一抹雪白终于清晰映入奥利弗子爵的眼中。 压抑了许久也向来最喜欢做这种破坏一切完美事物勾当的奥利弗子爵便终于忍不住耸动了他的喉结,发出一阵带着欲望的低沉嘶吼,他猛然扯下身上的披风,露出一身结实而白皙到近乎苍白的身躯,他直接便扑到了女人的身上,一手粗鲁的陡然紧握那团雪白高峰,他紧接着另外一只手便也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撕扯女人的底-裤,毫不避讳这种野兽形象根本是与他英俊而优雅的外表构成鲜明的对比——而至于女人,肯定会反抗,不管是出于必须表现的矜持还是出于对这种太过直接方式的天生惊慌,她惊慌笑着便试图挣扎出奥利弗子爵的压迫;只是很遗憾,作为一个女人,她反抗的力量显然只能让奥利弗子爵欲望来的更多,因此,伴随着底-裤被撕碎的声音,一声带着痛苦也带着享受的欲望呻吟很快便从女人的口中吐出,进一步刺激着奥利弗子爵欲望的同时,那根坚硬的东西也终于彻底捅入,然后很快便是一阵干脆的狂风骤雨般猛烈冲刺。 前-戏? 奥利弗子爵从来都认为前-戏的快感其实更应该从高-潮中去寻找。 华丽的大马车越驶越疾越驶越快。 冲刺也随之越来越剧烈的奥利弗子爵很快便将他身下的女人送入梦幻伊甸圆的同时,他也终于逐渐狰狞了起来;他看着女人雪白的胸脯,再看着女人身下鲜红如血的纯手工地毯,当这两种颜色的对比在他眼中愈发明显……他的薄薄嘴唇不时何时已经悄然打开,与此同时,洁白的牙齿也呈现一种很诡异的态势缓慢成长,一直到最终定性为獠牙,他也彻底失去了他作为‘人类’的理智,他便再不可抑制的死死盯着女人的雪白的脖子,悍然扑下——这对奥利弗子爵来说才更算得上是高-潮。 然而。 注定遗憾的是,这一次属于他的高-潮却只能就此戛然而止。 这当然不可能是女人的恐惧与挣扎,事实上女人越恐惧,处于兴奋状态的奥利弗子爵便也会越亢奋,而他之所以就在他扑到女人的脖子处,几乎已经感受到了女人脖子上血管里流动着的鲜美鲜血时只能陡然停下,那也只能是因为马车这时很突兀的便猛然停了下来,导致前边奔跑极快的马彻底扬起了前蹄之余,它身后的车厢也险些翻倒。 奥利弗子爵肯定相当的愤怒啊。 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在即将攀上情-欲和精神双重颠峰时被人打断来的更糟糕,更让人不能接受? 所以根本就没顾得上披上衣服,也没顾得上去理会女人注意到他那两颗尖锐獠牙时的失控疯叫与颤抖,满是狰狞神情的他直接便掀起了车帘,下意识的便要展现他最凶残最可怕的一面。 可诡异的是。 当他掀起了车帘,他非但一直到最后却也都没能展现出他的怒火与可怕,反而是犹如看到了地狱深渊一样直接瞠目结舌,然后一脸恐惧。 …… 红手套,守夜者。 在流浪吸血鬼的世界中,这段时间所出现的那半组根本便是刽子手式的守夜者绝对是他们的噩梦与地狱——当然,这并不是说这组守夜者是如何的可怕,事实上作为吸血鬼,他们也都有时刻面临守夜者的觉悟,所以数百年下来,对于如何藏匿自己的气息以及躲避自己的行踪,这都是他们再擅长不过的事情……而问题便就出在这里,没有谁知道这半组守夜者究竟来自何处,也没有谁知道这半组守夜者究竟是如何精确的掌握了他们的行踪,甚至大多时候,这段时间里许许多多的落单吸血鬼除了死在荒郊,死在野外,死在臭水沟里以外,更有不少是死在他们的墓穴里,大床上……甚至是马车上。 这便实在是在很匪夷所思的同时,也让流浪的吸血鬼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因为现如今的他们可不仅仅是要提防着阳光,提防着教廷,提防着觊觎他们头颅的守夜者……更是要时刻提防着自己的生命莫名其妙的消失,而又还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很清楚自己随时都可能死,但又没死的情况更可怕? 所以这半组守夜者只是被称为刽子手其实也并不是最恰当的,对于这些吸血鬼而言,说他们根本便是魔鬼或上帝兴许也都毫不过分。 既然如此。 当时刻提防着这一刻的奥利弗子爵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突兀面临了这一刻,他又如何能够不惶恐不绝望? 他看着传闻着总是牵着一个可爱小女孩的人类步步向他走来……便也终于再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于是顺理成章的,胯下连接他和女人之间的那根东西,也便彻底失去了它的狰狞与坚硬。 就像一只受到了极度惊吓的小鸟,蜷缩着,异常可怜。 …… “又是一头子爵级的吸血鬼?噢……这就意味着抵达耶路冷撒的时候,我起码能够拥有50点信仰点数了吧。” 牵着一个可爱小女孩的人类出现在奥利弗子爵马车前后,似乎是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奥利弗子爵这时正在进行的美好事情,他很自顾自的随意道了一句后,便极为戏谑的瞥了眼一脸绝望的奥利弗子爵,简单道:“很抱歉我的出现给您造成了不愉快,不过为了我渴望的信仰点数,我想您应该能够谅解……子爵,忏悔吧,这些年伪装成人类贵族的您应该已经再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您应该不会觉得这会很残忍。” “我很遗憾我会这样说,但请您谅解,由于您的身份……您将不能得到救赎,黑暗必会伴随着你直到地狱的深渊,永世不得重生。” 奥利弗子爵干涸的吞咽了口水。 “守夜者!我会将我这200多年下来所积累的财富都供奉于你!我只有一个要求!只有……” “多么聪明而又可爱的一头吸血鬼?”黑头发的人类守夜者玩味微笑,抚摩着他身旁小女孩漂亮的头发……本来极为平静的他陡然便眯起了眼睛:“但同时又是多么可怜而又愚蠢的一个种族……难道您觉得这段时间类似您这种用财富交换生命的协议我听的还少吗?” “很可惜……比起您所谓的财富,我目前更需要信仰点数。” 这就是对奥利弗子爵的最终宣判了吧? 拥有数百年的生命也绝对不会愚蠢的奥利弗子爵死死咬牙,在这个人类守夜者说话过程中已经计算好了最佳逃跑路线的他,一等这个守夜者说完,他直接便高高跃起,将他华丽的大马车也顺便摧毁了的同时,赤身-裸-体的他已然是飞快的后退……进行着最绝望的大逃亡。 只是,下场实在不难想象。 几乎是他刚刚跃起,从马车旁的小树林中一道黑影以更快的速度突兀跃起,紧接着半空中一脚将奥利弗子爵直接踩在脚下,然后坠地后,他毫不犹豫的便很干脆的将双手放在了子爵的脖子两侧……接着发力,一阵头颅跟脖子彻底失去联系的声音响彻夜空。 真残忍啊。 便连人类守夜者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轻声道:“我亲爱的阿瑞斯,你真是越来越野兽了,难道你忘了我告诉过你,生命是尊贵的,所以杀人必须是艺术的吗?” 叫做阿瑞斯的彪悍人类……不,不是人类,是怪物。 他咧嘴露出雪白的牙齿,不阴森,却显得格外恐怖……微笑,道:“我尊敬的少爷,那您是想带着一位有品位有格外的艺术家猎杀吸血鬼呢,还是想带着一头比吸血鬼更可怕更凶残的野兽猎杀吸血鬼?” 被他称为少爷的人类守夜者直接愕然。 随即有些头疼的按着他的太阳穴:“好吧……还是野兽吧。” 阿瑞斯肆无忌惮的仰天大笑。 …… 战争很快结束,那收拾战场便也当然不会是件太麻烦的事情,对于吸血鬼子爵的马车,守夜者们不出意外的采取一个最简单的方式,那就是焚烧……而至于马车里的人类女人,当然也不可能再存活下去,这当然是跟残忍残暴等毫无关系,而只能是因为这种出卖了灵魂的女人都已经不能再被称做为人类,即便她们其中兴许有很多如眼下被奥利弗子爵从宴会中带出来的女人一样,都是上当的受欺骗的,也是事先不知道她们是在跟吸血鬼-交-配的……但毕竟,守夜者们是没时间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的。 这个世界。 终究也还是谁都不会为谁的愚蠢或无知而埋单的世界。 这估摸着也还是这半组守夜者跟刽子手,魔鬼等形象最贴切的原因之一吧。 最后,等华丽的红绸大马车彻底化为灰烬。 牵着可爱小女孩的人类守夜者在圆月下望着那残留的些许痕迹,很突兀的喃喃道:“接下来,我们便该赶往耶路冷撒进行另外的一场战争了……那可实在是场艰难的战争呢。”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所谓规则 有吸血鬼的‘叛徒’托马斯伯爵精准的情报支撑,在返回耶路冷撒的路上通过一系列猎杀流浪吸血鬼而堪堪收获有50点信仰点以后,尼采便也终于重新抵达了位于帝国西北部的教廷圣城耶路冷撒;在这期间,他并没有过问托马斯伯爵究竟是如何能够提供出这许多的详细情报,从而让他根本没有花费太多力气便完成了信仰点的突破,原因肯定不是说他对这点不好奇,只是因为尼采基本上已经可以断定,托马斯伯爵肯定是与向他效忠的勒森布拉氏族的吸血鬼取得了联系,然后通过那些吸血鬼他才得到了这些情报。不然托马斯伯爵在吸血鬼氏族中即便身份再如何的尊贵,他也断然没可能详细掌握那些流浪吸血鬼的行踪,毕竟,在外流浪的吸血鬼本身就是一群脱离了吸血鬼大家庭的叛逆者……而只要考虑到托马斯伯爵既然已经与他的追随者们取得了联系,尼采便实在不得不对这头懦弱而怕死的吸血鬼‘叛徒’产生许多微妙的兴趣了,他也确实很期待在接下来履行他跟这头吸血鬼之间那个有趣的协议时,托马斯伯爵究竟会付出多少代价来换取他的生命,以及自由。 不过。 这些终究不是眼前他最需要考虑的,尤其是他抵达耶路冷撒以后。 …… 距离耶路冷撒越来越近也基本上能够感受到圣城伟岸气息的时候,尼采便最终还是决定将诺娃和潘多拉暂时的留在圣城外酒店等他,这一点肯定是潘多拉所不愿意的,尤其是上一次他已经把她丢过在圣城外的酒店一次,她这次的反对便就不可避免的更为激烈,只不过她反对归反对,当向来都很少强硬的要求她做什么事情的尼采表现出坚决的态度后,她就只能顺从,尽管她确实很费解她的尼采哥哥为何很固执的就是不让她跟着他进入圣城面对那场艰难的战争,也很想知道尼采的理由,可她毕竟还是学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跟尼采坚持她的态度。 酒店最终还是选择了那家尼采跟诺娃都不陌生的洛克菲勒的蚊子。 原因兴许确实有那么几分是因为尼采对这家酒店老板的好奇,要知道,上次他离开这家酒店的时候可是刻意安排影子试着去查探这家酒店真正的背景了,然而纵然影子向来对这种事情都很顺手,却依旧一无所获,于是这便当然只能是让尼采更加的好奇,尽管这种事情未必跟他有任何的关系,可他对细节近乎偏执的专注程度也的确让他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他所多少感兴趣的事情。 一切都很顺利。 有空房,尼采这个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又随时能够签出基本上已经得到了整个帝国都认可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支票,那入住洛克菲勒的蚊子便当然不会有任何麻烦,甚至是在他随手签出支票让酒店精明侍从察觉到他这位隐约有些熟悉的客人身份后,更是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手续,因此,从打理马车到带着潘多拉与诺娃回到尼采指定的他们上次住过的房间,中间也根本没用多长时间;然后,侍从退下,尼采便就简单跟诺娃和潘多拉交代了几句,便打算这就直接前往圣城耶路冷撒了。 而也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房间时。 他突然注意到似乎向来骄傲也一直都很喜欢调戏他的诺娃自从再次步入这家酒店,话就变的很少,就连她已经习惯了的妩媚诱惑笑颜都显得比从前生硬了许多,这让尼采一开始确实费解,不过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就在诺娃起身将他送到房口的时候,他用他这段时间已经十分顺手的习惯性动作伸手去拍了下诺娃挺翘挺有弹性的丰满臀部,笑道:“不用担心,那几位少爷想必对这家酒店不会再有兴趣了;再者,即便真的还会巧到再次碰上4位路克兰行省的少爷,影子也会在暗中为你们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的小猫咪,你就老老实实的等在这里吧,要是表现足够好的话,兴许我这次从圣城回来第一件要办的事情就是前往路克兰行省,一举解决这个让你产生了阴影的小麻烦。” 诺娃古铜色而健康匀称的脸庞微微发红,却很快便熟练的用她嫣然妩媚的微笑给掩饰,她没第一时间说话,但却用越来越自然的挑逗暧昧眼神看了眼曾经她赤-裸着她的胴-体而跟尼采在大床上差点翻滚的隔壁那间房间,用意自然不言而喻不说,更是煽风点火般的补充了一句:“好啊好啊,那奴婢就在这儿好好的等着您回来。” 尼采哑然失笑,真是个越来越有前途的伪荡妇啊。 最后。 跟影子交代完注意酒店环境以及尤其注意他们尊贵的‘客人’托马斯伯爵的举动后,与阿瑞斯、所罗门一道,尼采3人便就向着圣城耶路冷撒而再次迈起了步伐,这一次的他可实在是异常守规矩的只带了他的守夜者小组,而没有带任何斯图雅特的人,就像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 换句话来说。 即便真的发生战争,那也都能被归类为属于教廷人员的战争了吧。 …… 耶路冷撒。 唯一一处坐落于始终不会被阳光照射,也在处处光明而闪烁着金辉的众多建筑物中显得矮小显得幽暗的异端裁决所一如既往的沉静晦涩,这对于刚刚经过了一路虔诚信徒热闹繁华圣城中心的尼采来说,当然是无异于从一个世界跨入了另外的一个世界,本来属于他的平静神情,也在他跨入异端裁决所那小院门槛的时候而多了几分凝重——他这一次没有让阿瑞斯和所罗门藏匿在他身后的黑暗中,原因兴许有很多,但最重要的是,已经成功步入成熟期的‘魔婴’阿瑞斯不愿意再继续躲藏在黑暗中,而尼采认可后,便当然也不会再让骷髅风月也基本上接近了5级的所罗门独自留在黑暗中,所以这就造就他们这3个目前大陆上最负盛名的3大异端同时而出现在了阳光底下。 不难想象从圣城门口到异端裁决所的一路上,那些虔诚信徒以及教廷神职人员看向他这古怪3人组时会是何等的唾弃……或者畏惧,尤其是其中还有两那一头纯粹的黑头发根本就掩饰不了他们大异端的身份。 径自踏上这条幽深似乎没有尽头的小院小路。 尼采直接便选择了他摘下那许多牌子的房间,然后在推开房门的时候,不出意外,他便看到了那张苍老晦涩并且让人下意识生寒的老脸……他面无表情,只是示意跟着他一起进来的阿瑞斯将身后抗着的袋子放在了他的身前,他的脚下,简单道:“这是我这几个月来的收获。” 有个古怪绰号但名字强大的异端裁决所巨头并没有去看一眼那个血淋淋的白色袋子,只是将视线从尼采,阿瑞斯,以及所罗门3人的身上不停轮转,没有说话的他一脸玩味。 其实按照异端裁决所正常的规则,守夜者小组在完成任务回到院中交任务的时候,都有专门的地点以及专门的负责人来处理这些事情,然后给予守夜者相应的信仰点数,这种烦琐的事情也断然轮不到异端裁决所的巨头来亲自处理;只不过不知原因何在,这位异端裁决所的巨头对于尼采的态度的确反常,非但允许他带着半组守夜者便去执行守夜者的任务,更是刻意交代了斯图雅特继承人的事情由他全部处理……当然,这谈不上违反异端裁决所的规则,事实上要真拿规则来说事的话,那么借助家族力量去完成异端裁决所的任务,本身就是最违反规则,也根本就是异端裁决所所不可能接受的违反了规则的事情。 “孩子,我觉得我确实有必要问清楚你,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无视我这院子的规则?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一开始已经跟你交代过影子不能出现在你的战场你的身后,那么在玛丽莲皇后城堡所发生的事情……连桑提那个老家伙都出现在了你的身后是不是意味着你很想知道我,以及我这院子的底线?如果是,那我必须得问你,你凭什么认为你可以挑战我的底线?难道你真的以为不管你用哪种手段,只要你完成了任务就能获得你期望的信仰点数?你好象忘记了,这院子是我做主。” 既然违反了异端裁决所原则性上的规则,也是异端裁决所根本不能接受的事情,那异端裁决所巨头的愤怒当然顺理成章,并且这还显然不是刻意给尼采看的愤怒,从很少说话的他能够一口气说出这许多话中,也根本便是彻底体现了他的愤怒……尤其是,在他说话的过程中,他本来玩味的神情也逐渐多了阴沉多了幽深,便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兴许就是属于尼采圣城战争的第一步吧。 然而,他却并没有丝毫紧张或者畏惧的神情。 反而更是极为戏谑的微微笑了笑,喃喃道:“您是在问我凭什么能够无视这所有的所谓规则吗?” …… ps:整理新书。 第三百二十八章 规则就是婊/子 “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祖父告诉我,这个世间不管是谁从出生到死亡都是有一定的规则来排序,所以这就意味着每个人的生命其实也都必须得遵循着规则的束缚,这对平民来说是如此,对于贵族来说便更是如此,不然有许多事情便会发生变化,而原本应该讲求秩序遵循规则的事情一旦发生变化,就会紧接着濒临失控产生动荡,动荡再繁衍下去便是乱,乱到最后一切都会被彻底毁灭——好吧,我相信我的祖父不会骗我,于是我从小便试图了解所谓贵族的规则然后遵循;曾经以为这样的话我便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贵族少爷人生,学习这大陆的许多东西了解这大陆的许多东西,走很多地方也看很多东西……这兴许的确衬不上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份,也的确过于乏味过于平淡,但这确实就是我从小便拥有的很没出息的理想,我也觉得在学习和探索中度过平静却充实的一生确实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那么不可饶恕。” “可实际上呢?就连我这样简单的追求却也根本没机会去实现。” “我4岁那年,教廷说我是异端说我是拥有不洁生命甚至不洁灵魂的恶魔,我不能生活在帝都扰乱一切平静的秩序,我甚至也不能生存在这个世间破坏这世间一切的规则……我那时还是个孩子,肯定很害怕也很困惑啊,为什么我就是恶魔了呢?我做错什么事情我破坏什么规则了吗?只是因为我的头发我的眼睛吗?我不理解,可不理解又有什么用?这就是这世间的规则啊。好吧我只能遵循规则,教廷说我应该被放逐到远离帝都的地方,然后起码不能影响到帝都的平衡……我选择了顺从选择了遵循这规则,于是我便在偏远的南方小城度过本该是我学习很多东西的11年——那11年中,我不怨恨也不埋怨,并且我也很快重新找到了作为一个贵族少爷的乐趣,我让我领地的子民过的更好,我让我领地的贵族更加富裕,一切都在遵循规则一切也都很美好,让我在遵循规则的同时终于感觉这规则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的不可接受。” “可结果呢?结果便是后来来自帝都的几位少爷试图破坏我在规则下缔造的这些美好。我更困惑了,为何我遵循着规则缔造出来的美好,他们就能够轻易破坏?他们难道就不会担心违犯规则破坏秩序吗?” “再后来,由于家族的努力和许多人的帮助,我回到了帝都,然后本以为我继续遵循着规则,兴许在家族的支持下,就不会再有人来破坏我所想的生活了,毕竟那时的教廷也已经算是默许了我在帝都的生活……然而我想错了,我甚至直到那时也都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规则。就像我所折腾出来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我只是想让我的家族领地更加的富裕,子民的生活可以更加的美好,这样有错吗?这样算是破坏了什么规则吗?没有,是的是没有,只是那些人嫉妒觊觎也想拥有,所以他们便说我又破坏了规则又破坏了所谓的秩序……于是他们便试图杀死我,杀死我这个当时刚刚16岁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您说,相比起他们想要杀死我的心,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破坏了规则破坏了秩序?” “并且他们似乎也同样并不担心这所谓的破坏规则。” “再再后来便就是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安娜了……我一直认为贵族世界有贵族的规则,什么事情该针对谁不该牵涉到谁,这都是有规则在约束的,所以我曾经很傻很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不接近那些我喜欢的人,就可以不必让她们承受苦难,只要我远离他们,那即使我真的破坏了什么规则,也都不会连累到他们——但结果呢?结果是这依然不可能,只是因为他们需要利用我,只是因为他们需要威胁我,他们便肆无忌惮的带走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然后胁迫我做一些我极其厌恶的事情。” “我不明白这些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再遵循着规则去获得我想要的生活却总是不能如愿,我同样不明白,为什么我从小便谨慎而遵循着的规则,哪怕是被放逐也都要遵循着的规则,为什么他们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破坏……我还不明白,究竟什么才是规则。” “所幸,最后我明白了,我也终于懂得了什么是规则。” “什么是规则呢?所谓规则,不过就是个披着虎皮的婊/子,是个谁拳头硬谁权势大谁便可以随便去操的婊/子,而这便就意味着,真正的规则其实就是拳头与权势的叠加物,谁够强,谁便是规则。” “您说,既然这就是真正的规则,我为什么还要遵循这所谓的狗屎规则?我又凭什么要尊重这狗屎的规则而不能轻易去破坏?” …… “好,很好。” “孩子,我必须得给你我向来最吝啬也从不曾给过任何人的最高赞赏……同时我也必须承认,如果不是我对你的事情对你曾经的过往都足够了解,那么你的这番精彩演讲也必然能够轻易的感染并且打动我。只是我很好奇,我很好奇的是我从来不认为你是个擅长演讲的贵族,你从前似乎也没有这样动情的演讲过,那么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场演讲?将真与假糅合在一起,将感情充分的代入,这根本就是该死的贵族政客所最擅长的事情啊,那么你又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呢?” 这就是尼采说完后他身前的异端裁决所巨头所第一时间给出的评价了,对此,断然不会产生被拆穿后觉悟的尼采肯定不会尴尬也更不会局促,相反,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位巨头的这一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态度,他只是依旧冷笑而毫不避让的迎着这位巨头的森然眼睛……弥撒依旧冷笑,只不过相比起尼采略显嘲讽的冷笑,弥散的冷笑便显然只能是阴森而漠然的,他看着这个似乎是比上一次还要肆无忌惮还要张狂许多的孩子,掩饰着他深深的惊叹,冷笑接着道:“再者,即便你对规则所谓的定义是正确的,也确实是如你所言的,那难道你认为你的拳头已经足够硬,你也足够强,甚至比我还要强大吗?” “您的拳头有多硬,您有多强大,我并不知道。”说到这儿,尼采微微顿了顿,但却并没有收敛他的肆无忌惮,反而是依旧冷笑,断然道:“可是大人……请您宽恕我的冒犯,我确实认为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弥撒陡然眯起眼睛。 有多少年了? 有多少年没有再被人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过了?又有多少年没再发生过这种有人胆敢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他比他更强大的事情了?更何况此刻他面前的这个人……还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孩子。 …… 弥撒终于意识到这个孩子看来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他的肆无忌惮的张扬跋扈进行到底了,他叹息,迎着这个孩子似乎无所畏惧的决然眼神,他尖锐而难听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我一直都很好奇自从来到耶路冷撒后,你好象已经忘记了你的隐忍你的含蓄,我也一直都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能够如此跋扈的行走在圣城的道路……可我确实没想到原来我终究还是低估了你的跋扈你的肆无忌惮。” “这与跋扈肆无忌惮其实都没有关系,我只是很清楚,就目前的局势而言,我还有什么必要对教廷保持着从前的敬畏与隐忍?” “目前的局势?指的是你的家族和那个人支持的南联盟之间的事情吗?可是孩子,你似乎忘记了,那只是你的家族和那个人之间的事情……终究不是你的家族和教廷的事情——这个世间又有谁能够代表整个教廷?” 尼采微微皱眉,似乎欲言又止。 弥撒凝视着他,察觉到他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图,他轻声道:“好吧孩子,既然你不想说,那就让我来告诉你,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你能够在圣城表现出了你的另一面,支持着你如此跋扈而肆无忌惮了……跟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只是因为你很清楚既然你掌握有那种东西,并且也想要完全掌握,那你便必须强势起来,不然如果你跟从前一样隐忍而矜持,那兴许在你并没有机会拥有并且掌握那个东西之前……那些忌惮并且厌恶你的人就会将你彻底扼杀,所以你便只能无视且悍然破坏许多的规则。” “你说我说的对吗?我的孩子。” “我想我不明白您在说些什么。”尼采面无表情,简单道。 多少收敛了些冷笑意味的弥撒玩味而盯着他,突然扬唇,轻声道:“‘大审判术’。” 这让尼采瞬间便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与此同时,他陡然便眯起了眼睛,一脸戒备。 弥撒看在眼中,冷笑未止,却似乎并没有再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的意图……他盯了尼采许久,然后相当突兀的便缓缓将视线放在了尼采所谓完全任务的白色袋子上,冷笑道:“想用这些吸血鬼的头颅和獠牙来换取信仰点数,然后获得进入我这院中禁地的资格,这不就是你从头到尾不惜一切也要完成的事情吗?即便是你破坏了许多规则,甚至在没能完成你所有任务的前提下,便重新回到了圣城不也还是为了尽快的能够看到那本秘典吗?” …… ps:这是一章小总结与大转折,接下来进入收尾,但愿能够一路高-潮到完本吧。 第三百二十九章 弥撒 尼采必然惊骇。 不提老鬼弥撒所猜测的关于他的动机与意图根本便是完全正确的,便就仅仅是‘大审判术’的事情也都注定了他必须得彻底的警惕下来,毕竟,对于他所掌握的这个大秘密,即便尼采确实很清楚想要永久性的将他这个底牌完全保密,那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可一直以来他终究也都是在谨慎谨慎再谨慎的守着他的这个秘密,可以说,除了极个别他有绝对把握能够相信的人,便连他的父亲兴许也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那既然如此,弥撒又是如何知道的?并且事实上要单单是弥撒知道也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连与这位世俗的一切接触最少的异端裁决所巨头都知道了他的这个秘密,那是不是意味着尼采完全有理由相信教廷的其他几位巨头也都同样知道了这件事情?要真如此,再联系到他的异端身份以及教廷‘大审判术’的特殊性,便实在不难想象他这个异端想要接触这等重要的教廷秘典会是怎样一件困难的事情了;尤其是眼下他斯图雅特家族已然是决然而向教廷的几位巨头宣了战,那就更是极有可能造就他非但很可能再没有机会拥有‘大审判术’的同时,也还会遭遇许多危险也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一瞬间闪现这许多念头的尼采便当然不可能说些什么。 他也只是面色阴晴不定的盯着眼前的老鬼弥撒,迅速的揣测着他揭穿他的意图以及他说出这番话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心思。 老鬼依旧冷笑望着他,神情间泛起了些许不屑的他同样没再说话。 这便让这间狭小且阴暗的小屋里一时间气氛达到了紧张的临界点,非但是尼采的警惕与弥撒的冷笑构成了极为复杂的氛围,便是尼采身后蠢蠢欲动的阿瑞斯也更是宣告了这种氛围的敏感以及可怕——阿瑞斯和所罗门自然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以及他们所处的环境,因为尽管他们两个也是属于异端裁决所的守夜者,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必须听从于弥撒的吩咐与安排,可说到底,在这两个兴许根本不知与‘教廷’为敌究竟意味着什么的大异端眼中,他们也确实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 时间便在这紧张的氛围下显得格外漫长,也格外压抑。 终于。 当尼采感觉已经过了许久许久,甚至便连背上都因紧张而逐渐泛起了些冷汗的时候,他对面跟他距离有3步的老鬼弥撒便最终还是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他冷笑出声,花白的头发与阴婺的神情呈现鲜明对比,再配合着他难听的笑声,显得十分阴森:“告诉我,我说的都对吗?这些是你能够反驳的吗?”顿了顿,兴许是察觉到尼采依旧没有说话的意图,弥撒不屑笑了笑,相当突兀的俯视他脚下那血淋淋的白色袋子,接着道:“我想你现在应该知道你竭力收获吸血鬼的头颅,然后试图换取信仰点数达到你目的计划是如何的愚蠢了……我也必须得让你清楚,这院子终究是我的院子,我说你所有的努力都是徒然的努力,那么你便不可能收获任何的信仰点数,即便你为此险些付出你的生命。” …… 话确实不可谓不直接。 也的确很轻易的便会让人在这位异端裁决所巨头的强悍态度下屈服,继而产生无力反抗甚至抵挡的感觉……然而,本来便是在揣测着弥撒说这番话真正意图的尼采却在听完这番话后陡然便显得轻松了下来,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非但放松了先前因紧张而产生的警惕,更是迎着弥撒森然的眼神,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后者的阴森,他相当突兀也不着调的问道:“我可以知道大人您是如何知道的关于‘大审判术’的事情吗?” 弥撒一怔。 确实费解这个孩子态度突然间的迥然变化,这难道是说他已经瞧出了他真正的目的?这不可能,像他这种荣辱沉浮了一辈子也爬到了金字塔顶端的老怪物们来说,就根本不会存在所谓的演戏或假装等手段……无论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真是假,那也都只能是同一个态度。既然如此,这个孩子凭什么能够突然便显得轻松?弥撒一时间琢磨不明白,不过尽管困惑,可他依旧嗤鼻冷笑,道:“你真以为从前的你足够谨慎,也想尽了一切办法试图掩盖你的秘密,你便可以成功的做到吗?我可以告诉你,实际上早在你第1次去法师塔的时候,我们便已经隐约知道了你身上关于‘大审判术’的事情,只不过由于这件事情根本不应该发生,我们在那时没有确切的证据下便也没有相信,只是怀疑;可这第2次你在阿尔卑斯山脉上的动作……难道你认为你还能继续掩饰?” “明白了。” 跟先前警惕与凝重相比,此刻的尼采何止是轻松。 他简单道这一句明白了,可实在不仅仅是意味着他明白了弥撒为何能够知道关于他‘大审判术’的事情,同时他也更是明白了弥撒这时肯定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他琢磨着这些,便下意识的忽略了他那一次在法师塔时,周围并没有教廷的人,只有黑暗生物与法师塔的魔法师们,那他身上的‘大审判术’怎会被教廷得知?并且,在阿尔卑斯山脉玛丽莲皇后城堡的时候,虽然也有教廷的桑提主教等人,但桑提主教明显是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那弥撒这些人又是从何得知? 没能意识到这些问题重要性的尼采依旧是迎着弥撒的老眼,淡然又道:“我想……您可以告诉我您究竟为何要跟我说这许多了。” 这可实在不仅仅是让弥撒直接眯起眼睛的一句话……便连他身后一直都蠢蠢欲动的阿瑞斯也都瞬间愕然,一时间的确很难明白尼采究竟为什么会这样问,难道他看不出这位异端裁决所的巨头根本便是在嘲讽他为难他吗?难道他听不出这老鬼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用一种不屑一顾的姿势告诉他他的愚蠢以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吗?那他……阿瑞斯悄然收敛了他的蠢蠢欲动,狐疑望着尼采终于渐趋平静。 而这些,尼采自然也都能够察觉,同时也像是为了解释给阿瑞斯,他眯着眼睛看着弥撒,忽然微笑:“您跟说我这么多肯定不只是想要证明我的愚蠢,然后告诉我我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是徒然……不然您也根本没必要跟我浪费这么长时间说这么多话不是?您也完全可以在我们3个走进这院子的第一时间就将我们给彻底控制……毕竟,不知道您强大的我虽然不畏惧您的拳头与权势,但这院子,您终究才是唯一的主人。” 弥撒……神情相当的复杂。 感觉肯定很糟糕啊,要知道,他这许多年来就再没有这样去试图恐吓过一个人了,在这圣城,不说基本上就没什么人敢抬起头正视他,便是他院子里那些心腹,也都往往会因为他不经意的一个眼神而冷汗连连,那何止是在他表现出如此森然态度的情况下?可这个孩子……畏惧了吗?颤抖了吗?甚至就连紧张也只是一开始的时候表现出了那么一会儿的紧张吧?这让身为教廷最黑暗的机构也是唯一的一黑暗巨头的他如何能够轻易接受? 弥撒微微抽了抽唇角,早便忘记了什么是尴尬什么是被拆穿后纠结的他只是极为复杂的感慨了句真是个如传闻般心智强悍的孩子,随后,他便依旧是那张死人脸,眯着眼睛漠然道:“不错,我确实没有为难你的打算,我只是想再提醒你一遍,在圣城,在我的院子,你最好还是忘掉你贵族的身份;这句话同时你也可以理解为,你最好还是放弃你那些贵族的所谓腹黑所谓伎俩……就像你千方百计试图藏起来的秘密,难道你真的以为在圣城你也能够藏得住吗?还有你迫不及待想要获得信仰点数去翻开秘典,然后无视我这院子许多规则的手段……你认为这有用吗?你认为只要你拥有足够的信仰点数,然后有资格去翻看关于‘大审判术’的东西,那些家伙就没有理由,也阻止不了你了吗?” “这样想……你就真的错了。” “我还可以告诉你,就在你离开阿尔卑斯山脉的时候,那几个家伙又组织了一次碰头会,我虽然没有去,但也肯定知道他们是在策划阻止你接近‘大审判术’的事情,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大审判术’只能被教廷的圣女掌握,也只能被神的使徒所掌握……而你,又算什么?你又怎么能够去亵渎这种神圣的东西?尽管这只是他们表面上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拥有这个理由的他们难道阻止不了你吗?想必你也很清楚,只要他们不同意你接触‘大审判术’……你就将再无机会接触到!” “孩子,这些年来你实在太顺利了……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我指的是你利用你强大的心智去安排布置许多事情,然后基本上也都收获到了胜利的果实——而这便就让你潜意识的依赖你的心智你的部署,从而也忘记了,力量才是最终强大的基础。” “在绝对力量的面前,所谓阴谋所谓手段不过都只能是荒诞而可笑的笑话,这句话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第三百三十章 魔婴的记忆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句话? 要是真不知道力量才是一切强大的基础,个人的强大才是最终强大的保障,那尼采又怎么会在当初达斯卡教授说找到了可以让他掌握斗气的方法时而激动澎湃?他又怎么会不惜一切的去获得自然绿叶,然后在掌握斗气后日复一日的挥霍汗水试图能够在斗气领域内走的更远?只不过这种事情终究不是他想,他努力便可以实现的,尤其是在目前无论他如何的努力,他的特殊斗气都再没有任何进展的情况下,他就更是只能无可奈何;再者,他不计任何代价悍然而猎杀着吸血鬼,想要拥有更多的信仰点数又是为什么?不完全就是因为他的斗气出现了停滞,然后他想要在其他领域内获得强大的力量吗?所以说,这时弥撒对他的否定以及评价倒真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准确,也确实只有尼采才清楚他究竟是如何的渴望拥有力量,以及他对他只能通过手段和部署来弥补他实力上的不足究竟是多么无奈——不过,尽管如此,可尼采倒也依旧不会用言语去反驳弥撒,这肯定不是因为他无法反驳,而是因为除了他向来都不会用言语去辩解去找理由以外,更是因为他瞧得出弥撒还有话没有说完,不然他先是一副阴冷形象,接着对他又是一顿痛斥为的又是什么?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满是讥讽与不屑的弥撒在先是恐吓与危言耸听,又是一顿畅快淋漓的批判尼采愚蠢后,估摸着也是觉得够了,尽兴了,这个本身就足够聪明的孩子也确实能够体会到他的真正意图了,所以他便多少收敛了他阴冷且森然的神情,转身径自走向那挂着任务牌子的墙壁前书桌后以后,他缓缓坐下,终于用一种比较正常的平静口吻道:“不过,你倒也还没有愚蠢到无可救药……起码你还知道你所掌握的‘大审判术’是如何的重要,也还知道在那些人阻止你得到‘大审判术’秘典之前不择手段得先掌握这种东西——即便是悍然破坏我这院子的许多规则。” 先前口口声声愤怒而质问着尼采哪来的勇气破坏他规则的弥撒陡然便又开始赞赏尼采居然敢破坏他的规则……这应该是很矛盾的事情吧?可实际上,这倒也真的并不矛盾,因为尼采这会儿已经能够肯定一开始的弥撒仅仅是在别怀心思的恐吓他罢了,再说,既然是这光明圣城唯一一所黑暗机构的大巨头,那他要是始终将更贴近光明的规则挂在嘴边,岂不是跟他足够黑暗的想象也实在太不相衬? 兴许也是察觉到了尼采的不以为然。 本来神情已经略微缓和了下来的弥撒突兀又皱起了眉,他满是皱纹的老脸上也浮现了几许不耐烦的神色,道:“不要将我这句话理解为对你的赞赏,更不要对你的愚蠢不以为然,事实上如果你真的不愚蠢的话,那你哪儿还有后来的这许多麻烦事情?你要知道,如果你再稍微聪明一些有勇气一些,那兴许在那些人能够肯定你掌握着‘大审判术’之前就已经得到了你渴望的‘大审判术’秘典,同时,你便也完全不需要浪费这几个月的时间去猎杀所谓的吸血鬼试图拥有足够的信仰点数……想想看吧,如果你是先拥有‘大审判术’秘典,然后才去接受这些任务,那你可能会在猎杀吸血鬼的过程中遭遇那许多的危险吗?” 尼采直接愕然,他当然知道如果他能够掌握‘大审判术’,那他在猎杀黑暗生物的过程中就必然会减少许多的麻烦和危险,但问题是,在没有猎杀足够的黑暗生物,没有足够的信仰点数之前,他又怎么可能拥有‘大审判术’?难道……弥撒的意思竟然是,会在他前来异端裁决所的第一天就让他进入异端裁决所的禁地?这貌似不大可能吧?毕竟,拿信仰点数换取异端裁决所所能够提供的一切,这本身就是异端裁决所最牢不可破的规则,纵然尼采已经破坏了许多规则,可这项规则却实在不是谁轻易便可撼动的不是? 弥撒肯定能够察觉到尼采的愕然与狐疑,便也当然猜得到尼采心中在想些什么,他笑了笑,带着几分不屑,又道:“既然已经决定用肆无忌惮来表现你的强势,既然已经决定无视我这院子的规则……那你为什么就不能够再多一些勇气?为什么就不能够在几个月前直接便无视我这院子的所有规则,先伸手向我索取有关‘大审判术’的一切?” 这便是弥撒真正愤怒的原因了吧。 尼采也总算是明白了这位异端裁决所的巨头是对他反常的维护了,尽管他并不清楚弥撒为何会这样维护他,但他必须感激……因此,彻底放下了戒备也再没有了所谓担心的他便很轻松的再次往前走了几步,恰好站到弥撒的书桌前,他异常老实的恭身道:“大人,这一点请您一定谅解,我一开始的确不会相信您。” 弥撒直接眯起眼睛。 真没想到居然还真的会有人胆敢如此坦诚而干脆的跟他说我不相信你。 他面无表情:“很好,看来你终于暂时的抛下了你贵族的身份。” 指的应该是他的不虚伪与坦诚吧?自然明白这一点的尼采也并不介意他的太过坦诚兴许很有可能会让这位阴晴不定的巨头再次勃然不怒,他只是略显不解的问道:“不过大人,即使如此,可‘大审判术’这种东西您应该也不能轻易便交给我吧?尤其是在我没有足够的信仰点数之前……毕竟,这种东西对教廷来说实在太过重要。”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弥撒的老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的神情,他漠然道:“但我应该告诉过你,这是我的院子,那这里的一切便当然由我做主……谁,都不可能轻易插手。”顿了顿,迎着尼采叹服且恍然的神情,他淡然又补充道:“即便是现如今的教皇陛下。” 这便是这位教廷唯一的一位黑暗巨头的真正强大了。 …… 尼采确实既佩且敬。 他望着这位始终给人阴森感觉的黑暗巨头,再看着对方只是显得苍老而并不可怖的面孔,最终等他将视线放到他一身的黑袍上后,他便终于没能忍住轻声问道:“大人……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会根本不顾其他几位巨头的强烈反对而直接允许他进入异端裁决所;为什么会如此的纵容他肆无忌惮的破坏这院子里已经尘封了数百甚至上千年的古老规则;又为什么会悍然而将对于教廷来说尤其重要的东西交给他这个教廷的敌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异端。 这难道只是一句这位黑暗巨头足够护短便可以解释的?当然不可能,他也不会不清楚他这样的维护着跟教廷作对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又是何等刺激而敏感的一件事情……那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弥撒笑了笑,却显得尤其古怪。 他抬眼瞥了眼站在他书桌前的尼采,神情复杂道:“这个原因……你要真想追溯下去,那可是一个冗长而复杂的故事了。” “我想听听这个故事。”尼采固执道。 弥撒似乎根本不意外尼采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他简单道:“我总会让你知道这个故事的;不过不能是现在,因为比起听故事,你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难道你认为已经得知了你掌握着‘大审判术’的他们还会给你太多的时间?我认为,你必须得在他们找上你之前,将‘大审判术’彻底的掌握在你手中。” 尼采沉默。 他当然清楚这一点的必要,同时他也很清楚既然他所拥有的‘大审判术’对于教廷来说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那么很快,教廷便会再次掀起一场针对他而产生的小动荡——这不难理解,要知道‘大审判术’一直以来甚至也可以说永远都只能是教廷圣女所独自掌握的特殊神术,那既然如此,一个根本不是神所选中使徒的人类,又怎么可以掌握这种神术?更何况这个人类还根本就是个异端。还是个出自斯图雅特家族的异端。 所以,尼采便也肯定知道,他的时间确实很紧张……也确实是紧张到貌似他的确没太多的时间可以听这位黑暗巨头讲这他感兴趣的故事。 “好了,你现在可以顺着门外的小路一直往前走了。” “记得,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就在尼采犹豫的时候,弥撒已然淡然再次开了口,这终于迫使尼采做出了决定,他没再迟疑,很快点头后便朝着这位黑暗巨头微微恭身,然后便走向了这间阴暗小屋的门口……而这同时,就在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身后的弥撒突然又道:“既然禁地只能你一个人进去,那你这两位同伴不妨就暂时留在这里。” 尼采脚步停顿。 微微皱眉看了眼依旧木讷迟钝到像是根本没听到弥撒说些什么的所罗门,又看了眼大大咧咧完全便是一副不在乎神情的阿瑞斯,他很想转身去问弥撒为何他们两个要留在这里……不过后来,他终究也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因为就在他转身之前,阿瑞斯已经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简单跟他说,我们在这里等你。 然后,尼采点头,推开房门,放进一地阳光。 …… “根据‘魔婴’的记忆力……你应该还记得当年你那头侯爵级血族父亲是被我亲手捆绑,然后送到了太阳底下进行暴晒吧?” 几乎是尼采刚走出房门,没有抬头的弥撒便很随意的道了这一句,然后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的阿瑞斯笑了笑,露出一口不知咬断了多少吸血鬼咽喉的雪白牙齿,他道:“我还记得,我的母亲是被您亲自下令送上的绞首架。”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大动荡大阴谋 跟无缘无故的恨相比,无缘无故的爱便显然更为荒谬。 也正是因为对这句话的了解,便让尼采即便是走出了那间阴暗的小屋,他所依旧难以释怀的还是关于这位异端裁决所的黑暗巨头如此维护他的真正意图,确实是想不通弥撒究竟有什么理由这样做,以及那个所谓的冗长故事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不过,这种事情明显不是他随便想想便能够想出来的,因为无论怎么说,他也都完全没理由去怀疑弥撒是不是对他不怀好意,毕竟,像弥撒这样高坐云端的人物如果真是对他不怀好意,那也确实没必要折腾出如此许多麻烦的事情,他也完全能够像狮子搏兔一样轻易便让尼采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这就意味着关于弥撒口中的那个故事,的确是尼采必须得详细了解的故事。 他平静看着已经关上了房门的小屋,考虑到弥撒目前对他这样的维护态度,他犹豫了几分钟后便终于还是放弃了对阿瑞斯与所罗门的担心,尽管还是琢磨不出弥撒刻意留下他们2个的真正原因,可尼采依旧更倾向于认为是弥撒对他们2个的兴趣,而不是对他们2个的不利。 他终于转身。 眼前便是那条第一次见到便感觉幽深没有尽头的小路,而这个时候,他也肯定是已经清楚这条小路通往的其实就是这异端裁决所的所谓禁地,换句话来说便也就是能够让他完整的看到教廷秘典‘大审判术’的地方,所以这对他这个极度渴望获得力量的人来说当然是充满是极致的诱惑;他悄然眯起了眼睛,望着这条小路,也望着明明不长却就是感觉不到的尽头,不再犹豫的他终于还是抬脚,踏上了这条青石小路。 然后。 他一步步的走向兴许谁也看不清的远方。 …… 与此同时。 尼采踏上小路独自走向异端裁决所禁地的时候,阴暗小房里微妙氛围下的对话显然仅仅是刚刚拉开帷幕,异端裁决所的黑暗巨头弥撒在率先挑起关于阿瑞斯父母的事情后,眼见这头‘魔婴’依旧是大大咧咧像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忌讳,他便哑然失笑,用略显疑惑但更多的还是玩味的口吻问道,难道在你心中就真的没有复仇的欲望?这不太可能吧,支撑着你这种黑暗物种生存下去的理由不就是仇恨战斗与杀戮吗?尤其是你已经步入了成熟期。 阿瑞斯咧嘴微笑,一口的白牙依旧绚烂,复仇的欲望?不,当然有,我时刻甚至梦中都想狠狠的咬穿你的喉咙品尝你鲜血的味道,然后问你是否得到了下令将那个可怜女人送上绞首架时的快感,是否体会到了将我父亲送带太阳底下暴晒时的绝望与黑暗,只是很遗憾,尽管我很想很渴望,但目前的我似乎的确完不成这样的壮举,我也确实不是你的对手。 只是因为你还没有步入颠峰期? 弥撒笑了笑,身材矮小一身晦涩的他便连微笑都让人心悸,他道,可为战而活的你难道也会怕死?这没道理啊。 不是怕死,阿瑞斯很随意的摇了摇头,随后他径自走到身旁的墙壁靠了过去,懒懒散散的仰起了头,眯着眼睛温和笑道,只是当年杀死我父母的又不是你一个人,我何必要因为你而无谓的付出生命?再说,比起咬穿你的喉咙,我倒更渴望有一天在这所谓的圣城里能够肆无忌惮的杀戮,到时候……我强悍的记忆兴许会要求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当天在场的人类,包括你,还包括许许多多的虔诚信徒,神的使者等等等等。 弥撒老眼微眯。 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在他这位异端裁决所的黑暗巨头面前说出总有一天会来圣城大肆屠戮的异端,他这悠长的一生还是第一次见识……不过他不愤怒也不会冷笑后者的天真愚蠢,相反他很期待那一天真的能够到来,因为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那个独自前往了禁地的孩子真的已经超然了这世间所有的规则呢。他笑了笑,轻声道,我想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为何向来都是死于孤独的‘魔婴’为何会选择追随一个人类了。 阿瑞斯不可置否,耸了耸肩,没说话。 弥撒这才将视线放到了阿瑞斯身旁那个依旧一脸木讷与迟钝,像是根本搞不清状况,但也像是对一切都浑然不会在意的所罗门身上,稍微迟疑后,突兀问道,小亡灵,你的老师门德烈呢?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他曾经说过要来圣城找我算帐的事情,但既然如此,他为何没有亲手栽培你这个珍贵的召唤型亡灵弟子,反而也是选择了让你追随着这个孩子? 一直低着头跟地板较劲的所罗门终于抬头,却一脸茫然像是根本不知道弥撒说了些什么,又意味着什么,他想了很久,神情间很突然的便绽放了抹黯然的味道,他木讷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的老师告诉我,我的未来在尼采身上,有一天他会带我来到圣城,走到教皇厅。 走到教皇厅? 这个在圣城绝对堪称肆无忌惮到愚蠢的言语终于让弥撒的神情一瞬间有了那么几分不自然的意思,他没再说话,但心里却肯定已经清楚的知道这3个大异端能够走到一起的真正原因,不管是尼采对教廷压抑起来的仇恨,还是‘魔婴’阿瑞斯的那些黑暗记忆,又或者是亡灵大-法师门德烈让他这个禁忌弟子代他完成的事情其实归结起来也都是,这3个大异端总有一天会无所畏惧的出现在圣城的最颠峰。 而那个时候,又有多少人会惶恐,多少事情被彻底改变呢? 他低头。 像是再不打算理会这2个异端,也毫不担心这2个异端其实直接或间接的都跟他有着莫大的仇恨,只是随手抽出那本在教廷已经被列为限制级的‘图卡涅录’,喃喃道:“真期待你们会给这许多人带来的惊喜呢。” 风暴渐成。 … … 而就在圣城酝酿着渐渐形成的风暴时,刚刚平静了不久的大陆终于再起动荡,这起动荡其实一开始跟整个神圣大陆的局势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只是由于这是在特定时期特定情况下发生的一起大陆上从未出现过的特殊动荡,便最终造就了整个神圣大陆都弥漫了这种动荡的阴云……而这一切的起源,便就发生在刚刚成立的南联盟境内,尽管从很多种角度来说,刚刚成立的南联盟最需要的便是稳定,最应该远离的便是动荡因素,但实际上这场由阿尔弗雷德第一顺位继承人马修少爷所一手缔造的动荡,却非但没有让南联盟直接步入崩溃的边缘,反而更是一举彻底奠定南联盟稳固,继而屹立大陆的坚实基础。 这场动荡事件从一开始便就格外的特殊,也根本便是神圣大陆从未出现过,许多人也根本想象不到的开端。 不知是谁在暗中操纵着这一系列的事件……那一天,就在南联盟的许多贵族依旧沉浸于分享胜利果实,试图抓住更多的新联盟权利,同时也更尽兴的享受着这一切的时候,联盟13城几乎每一城都同时爆发了规模不大但也绝不至于说是小规模的平民*——那些平日里卑贱且懦弱的该死贱民们,就像早便约定好了一般,在同一天拿起了他们为贵族服务所需要的一切农具与坚硬物品蜂拥而出现在了13城的大街上,叫嚷着‘该死的贵族去死’‘贪婪的吸血鬼必须得被送进坟墓’等等可怕的口号,他们汹涌而强悍的冲进一个个贵族府邸,用他们手中的利器向平日里他们甚至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的贵族老爷们发起了无畏的进攻。 一开始的时候。 贵族老爷们肯定没有谁会害怕会感觉恐惧,毕竟平时欺压惯了也蹂躏惯了,在他们眼中这帮贱民也不过就是一时抽风罢了,只要迅速打击他们疯狂的气焰,局势很快便会平复下去,贵族们也很快便可继续占据他们统治的地位,然后再跟这帮该死的贱民们秋后算帐……这样想的贵族肯定不在少数,也必然不能说是他们愚蠢,想错了,因为不管怎么说,平民*这种事情在神圣大陆上也根本就是演绎了数千年的事情,贵族们也都习惯了总有这种不老实的贱民试图挑战贵族权威的事情,然后结果便当然也肯定会是不老实的平民被迅速杀死,强大的贵族老爷们依旧是颐指气使这样简单。 可后来呢。 当贵族老爷们察觉到这一次贱民的*确实跟往常不太一样,当贵族老爷们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这一次的贱民*根本就是13城,基本上也是整个南联盟都陷入了*以后,他们肯定就会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然后,尤其是当他们察觉到即便该死的贱民们都拿着利器出现在了街头,也冲进了他们的家中,可城中的骑士团护卫依旧是没有出现的迹象,整个南联盟的贵族们便终于不可避免的都疯狂了,都歇斯底里了。 其中一些并不愚蠢也参与过南联盟国会,在权利蛋糕的分配上叫嚣过的贵族老爷们,便也终于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大阴谋:让他们全部死,让整个来自康坦帝国与玛雅公国投奔南联盟的贵族阶层一起去死的大阴谋。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动荡的前兆 为什么说是让他们全部死的大阴谋? 因为就在规模浩大的平民*前不久,联盟议会在经过了数次冗长的会议后,终于由各方贵族的代表商议决定,考虑到康坦帝国‘火凤’军团始终驻扎在联盟城外,大军压境,随时都有举兵开战的可能,联盟上下所有大大小小贵族的私人武装,从护院剑士到扈从骑士团队伍都暂时的被收编在联盟唯一的一支军团,猛虎军团的羽翼之下,以御外敌——而这样的情况便就意味着,在*发生的时候,平日里身后总是跟随着一排排铠甲明亮骑士团耀武扬威张扬跋扈的贵族们非但再不能跟往常一样,动辄便屠杀这*的该死贱民,更是连抵御的力量也都彻底不再拥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暴民冲入他们家中,掠夺他们的财富,屠戮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直接从狼变成了羊,也让他们与平民以前所扮演的角色直接发生了最本质的变换……可想而知这对贵族们而言是何等的残酷地狱。 所以既然是这样地狱般的局面,那在贵族们甚至直到最后也都没能等到猛虎军团前来镇压*的情况下,他们便当然能够迅速的醒悟到为何收编他们扈从骑士团的时候,议会会给出他们那样慷慨的补偿与承诺,以及在召开收编会议的时候,那几个大家族又为何会那样干脆放弃许多重要的利益……原来这一切不过就都是为了让他们死,而他们死以后,那所谓的补偿承诺以及利益,又有谁还会在乎,还能拥有? 因此。 实在不难想象这一时间绝望的贵族们会是何等的愤怒,他们也终于清楚的意识到,本以为叛逃各自国度来到联盟是来到了天堂,可实际上,他们却就是愚蠢的选择了最可怕的地狱! 可这会儿意识到这些还有什么用?后悔又有什么用?终究是一切都晚了,在汹涌如潮,本身就对贵族有着切齿仇恨的*平民前,他们也终究拥有一个共同的结局——便就是死亡。 即便有几位勇敢的贵族老爷确实是成功的从家中突围了出来,也试图前往各城的总督府求救,但他们却也只能很快察觉到他们目前所做的一切反抗都只能是徒然的反抗,因为非但街头上到处都是*的平民,便连总督府……也早就沦陷。 几乎是一夜之间。 带着野心带着欲望而叛逃到联盟的贵族便遭遇了毁灭性的直接打击,那些本以为来到联盟便会拥有更多荣耀,也就理所当然的更加跋扈飞扬的贵族老爷少爷也都在平民的审判下死了个干干净净,整个南联盟都陷入了彻底的动荡彻底的*当中,贵族的血也终于不再那么珍贵。 而这场*却是一直持续了整整3天。 3天后,‘终于’摆脱‘火凤’军团的猛虎军团也‘终于’在克里斯汀公爵的率领下返回联盟进行初步的平乱……初始阶段,平乱肯定需要强硬的手段,因为那会儿的平民也都在胜利的冲击下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对贵族的最后敬畏,他们在发觉平日了耀武扬威的贵族不过都是群纸老虎以后便就顺理成章的不再畏惧所谓的克里斯汀猛虎军团,所以这种情况下,克里斯汀公爵便必然会用鲜血让平民们找回他们的理智;然后不出意外,在强大的猛虎军团铁蹄下,毫无组织性可行的*平民便也逐渐找回了他们的理智,找回了他们对贵族天然的畏惧,本来蔓延了整个联盟的大规模*便也就逐渐回到可控制的范围。 然后这种局面,自然根本不会有人会去怀疑*还会动摇到南联盟的根基。 但反常的是,也就是以克里斯汀公爵为首的大贵族们已经重新取得了主动权的时候,他们却并没有进一步的进行平叛,扩大胜利的果实也让南联盟重新回到稳定的轨道上……他们反而是在这种情况下,做出一件根本没有人能够想到,也根本没有人能够理解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对于神圣大陆来说也根本便是历史性的大事件! 向来都只是视平民为蝼蚁,也根本不会在意贱民死活的大贵族们,竟然在掌握着绝对主动权的前提下……选择了与卑贱的平民谈判!他们竟然将卑贱的平民摆在了跟他们对等的位置上!并且非但如此,在谈判的过程中,骄傲且尊贵的大贵族们竟然在平民代表面前步步退让,以至于最终不伦不类的折腾出了一个由平民选举产生的众议会!赋予了平民在联盟一定权利与地位的同时,也赋予了众议会相当重要的作用! 于是。 很轻易的便可想到这件事情在数千年下来都是以贵族为主旋律的神圣大陆上究竟可能会引发何等震骇的效果,无论是康坦帝国还是玛雅公国,第一时间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也都完全不敢相信南联盟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也确实是下意识的以为这就是个荒诞不经的笑话,那帮贵族也指不定是在用另类的方式愚弄卑贱的平民……可关键问题是,这难道真的仅仅是场荒诞的笑话吗? 尤其是当谈判结束,尤其是当所谓的众议会有条不紊的成立于联盟,尤其是当作为贵族与平民谈判见证人的,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兼联盟教区总负责人的马修执事正式而宣布了这一系列的事情……这件影响到整个大陆的历史性-事件又怎么还可能只是场荒诞的冷笑话? 而更可怕的是。 就在马修少爷一手主导的这个‘重建计划’在南联盟收获了最完美的成功果实以后,马修彻底成为南联盟的精神之父不说,这件历史性-事件所为整个大陆带来的可怕影响便也终于蔓延,继而肆虐泛滥。 …… 在神圣大陆历史中,平民为生存而*反抗贵族的事情几乎就是神圣大陆的一大旋律,这样的*与反*事件除了造就动荡与战争外,同时也更是如瘟疫一样每年都会带走成千上万条生命的可怕灾难……可即便如此,*灾难却依旧从未消失过。 原因何在? 除了‘哪里有统治,哪里便有反抗’这一定律外,自然也更是因为部分贵族对平民的压迫已经到了让平民几乎不能生存,而不得不反抗的地步,所以这就一方面越发加剧平民与贵族之间尖锐矛盾的同时,另一方面也造就平民*这种事情,几乎就已经成为神圣大陆的一个现象。 然而奇怪的是,尽管已经成为一个现象,但数百上千年下来,关于平民*的这个现象却从未真正的失控过,换句话来说,便就是无论平民再如何的*,也始终动摇不到贵族统治的根本基础,他们*的规模也一直都处于可控的范围内;这貌似确实很奇怪,毕竟再怎么说也是持续了上千年的反抗,平民中也理应会出一些杰出的人带着不甘被压迫的平民杀出一条血路……可怪就怪在这种情况却就是从未发生过。 至于原因……当然不是说*的平民中从不曾出现过如何杰出的人才,而是除了国家的利器军队这种东西一直都掌握在统治者手中这一客观因素以外,更是因为平民视野的局限性与狭碍性——通俗些来说,便就是反抗贵族的这些平民终究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贵族已经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生存的空间了,这才抓起农具与粗糙武器寻求生存的道路了;而在这寻求生存,反抗贵族的过程中,他们所拥有的唯一理念,便就还是生存,甚至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除了生存,他们究竟还有什么理由抓起武器去反抗贵族。 所以这便导致,许许多多*的平民们在成功的杀死压迫他们的某贵族以后,面对极为严酷的镇压,相当一部分的平民要么是放下了武器回到了田间,要么就是期待下一位贵族可能不会那么残酷,可能不会根本不给他们生存的空间了,所以就直接投降了……而再再剩下的一部分*平民,由于力量上的削弱,便当然只能面临一个下场。 这兴许很难理解。 但用阿尔弗雷德家族那个妖人康坦-阿尔弗雷德的话来说,便就是:平民之所以可怜可悲,并不是由贵族造成的,事实上恰好就是因为他们本身的可怜,这才造就了他们的可悲……我很遗憾我会这样说,但事实情况确实是平民已经习惯了被统治被压迫,数千年的过程也的确禁锢了他们的思想,我甚至认为如果有一天,真的没有了贵族没有了统治,那对于平民来说兴许才是真正的噩梦。 这番话……的确很残忍。 但问题是,谁能够否认这残忍的这番话?谁又能够否认思想被彻底禁锢,也根本不知何谓自由的平民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是已经习惯了被压迫被统治? 因此,这便是平民*始终形不成真正规模的根本原因。 他们也的确是缺乏目标,缺乏灵魂——也更缺乏信仰。 … … 不过。 这些终究都是以往历史。 而在眼下南联盟的这次*收获胜利果实,也带来从前平民们根本不敢去想的利益和自由以后……还有谁能够肆无忌惮的说出,如果没有统治,平民就活不下去之类的言语? 于是。 不难想象联盟的*究竟会引发康坦帝国与玛雅公国多少的平民会投身到*的浪潮当中——而这,便是整个大陆陷入前所未有的动荡前兆。 … … ps:第5卷终,下一军第6卷,终卷。 第三百三十三章 罗斯切尔德的公主 威廉-斯图雅特感觉前所未有的繁忙与疲惫。 他几乎是前脚刚刚送走一天能造访个起码7次询问伯爵大人是否回来的军部官员,后脚便就需要再次迎接同样是造访伯爵大人的帝国各位贵族老爷们,然后等他好不容易压着不耐烦的情绪跟这些与斯图雅特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也根本不能得罪的贵族老爷们解释清楚,说是伯爵真没回来,斯图雅特家族也确实派不出任何军团前去他们各自的领地协助镇压*的平民;军部实权派的第2号巨头克伦威尔伯爵便差不多也适时前来寻找伯爵大人了……于是,在威廉的眼前便会再次上演他已经看了许多天,基本上也看的腻到不能再腻的戏码;贵族老爷们争先恐后的围着克伦威尔伯爵要求军部出兵镇压平民*,而向来十分吝啬言语的克伦威尔伯爵也压根儿就不会理会,只是阴沉着一张脸径自坐在一旁听着这些贵族们吵闹,一直等到他的脸色彻底变黑,他也再受不了这种吵闹的时候,他就会毫不掩饰他的鄙夷极其冷漠的跟这帮贵族老爷们说,帝国的军团不是你们用来压迫平民的帮凶。 然后。 由于野蛮人克伦威尔向来都不可能过于深入的涉足贵族圈子,这帮贵族们也不可能跟野蛮人克伦威尔有任何的交情可言,在根本不敢得罪这位军部第2号巨头的前提下,贵族们只好悻悻闭嘴,接着在转身前再跟威廉交代一遍,伯爵大人回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们,便就离去。 于是,书房这才终于有了书房的模样,很多时候威廉都实在忍不住去想,要是伯爵回来的时候看到他的书房沦落成这样吵闹的地方,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能微笑着跟这帮贵族玩儿表面功夫。 当然。 贵族们离开后也不是说威廉就可以轻松下来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要知道这会儿克伦威尔伯爵可还是坐在书桌前的那张椅子上,所以尽管那句话一天内绝对能够重复到他厌烦,可面对这位军部第2号巨头,他还是必须谨慎的跟后者再说上一遍,伯爵大人前往‘火凤’军团驻扎地还没回来——而接下来不出意外的是,克伦威尔伯爵听完也不会有任何表示,既不点头也不说话,只是那么神色阴沉的坐着,毫不理会他无形中会给威廉带来的那些难以描述的复杂压迫感,一直等书房氛围凝固后,他才会低沉喃喃说一句,军部必须得做出些事情出来了。 随后,他径自起身。 威廉一如既往的没兴趣去猜测这几天反常的往斯图雅特伯爵府跑的异常欢快的野蛮人究竟会不会在这一次去看望他的千金,他只是目送克伦威尔伯爵离开,就忍不住去想,这是这头野蛮人第几次重复要采取些必要的手段了?只是问题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尽管他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第2顺位继承人目前仅仅是在军部挂了个名,没任何影响力也基本上没去过军部,但威廉肯定知道,关于眼下整个神圣大陆的平民*事件,玛雅皇室也好,康坦皇室也好,都不敢轻率的做出任何镇压举动。 毕竟,这次的暴民……可都是一群拥有了智慧和信仰的暴民啊。 想到这儿。 握着鹅毛笔若有所思的威廉突然间便神情十分的古怪。 那是因为他突然想起尼采曾经不经意间说过的一句非常有趣的话似乎跟眼下的情况极为符合:流氓有文化,上帝也得怕。 …… 他抽出书桌上来自斯图雅特家族封地撒耶城总督托鲁的信件,压抑着心中的杂乱思维他试图让他静下心来继续处理这些家族的事情,但遗憾的是,这几天他终究是被这平民*的事情给彻底包围了,一时间内,他也的确很难静下心来,尤其是连托鲁的信件都在回报着关于家族领地内的平民举动,他就更是不得不暂时的放下信件,继续考虑这些事情了。 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这场浩浩荡荡的平民*居然能够如瘟疫一样可怕。 尽管尼采在撒耶城长达10年的经营确实有效的保证了斯图雅特家族领地内平民的忠诚度,目前的斯图雅特封地也兴许的确是整个帝国唯一没有发生一起平民*事件的封地,但谁又能够保证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毕竟,不说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本身就与南联盟十分的接近,便连托鲁总督的来信中,也再次提到除了多伦多城又在尼萨城抓捕了几名散发谣言的该死平民……而这样的情况若是不加以控制,恐怕家族领地即使不会暴发大规模的平民*,但终究还是难免受到影响吧。 威廉深深的皱了眉。 他确实对军部究竟是否镇压平民*的态度不感兴趣,也没必要,管不了这些事情,可考虑到他终究是斯图雅特的第2顺位继承人以及他目前所处理的事情也根本就是斯图雅特掌舵者所应该处理的事情,他便实在不能对这些事情无动于衷,尤其是再加上这种事情也很有可能发生在斯图雅特的封地内,就更是注定了军部的态度和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都是密切相关的,他也不能完全采取不理会的态度。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又出现了。 即使他想理会,他又能够怎么理会?强硬镇压*吗?这很有可能会导致*的局面直接失控更加的不可调和……不理会这些平民的*吗?更不可能,因为放任自流的态度非但会让家族领地迅速产生*,更会导致平民们会拥有越来越多的盲目自信,从而再不可收拾。 所以说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对自己很了解,也很清楚他只擅长执行和细节处理的威廉当然也知道这种牵涉到大局的事情不是他所能够处理的……但偏偏,他又知道他必须得想办法处理,在眼下这种伯爵大人不在,尼采也不在的情况下,也只有他才会真正的在意这些事情——而像他的父亲以及斯图雅特家族其他的长辈们……谁会管那些贱民的死活?谁会在意尼采在撒耶城10年的经营会不会化为灰烬?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终于起身,认为在过了这几天伯爵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回来的情况下,他必须得跟伯爵夫人汇报这件事情了……这当然是个艰难的决定,因为斯图雅特上下又有谁不知道在家族,伯爵夫人是从来不会插手这种事情的,而要不是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不能不处理的紧急关头,威廉便绝对不可能去打扰伯爵夫人——但眼下,他却似乎别无选择。 当然不是所谓的病急乱投医。 也只有斯图雅特家族的人才知道当年伯爵纵横凯旋城时,伯爵夫人究竟在他身后奠定了何等坚实的基础。 …… 他走出书房询问了院中的侍从,得知伯爵夫人这会儿正在尼采的房中与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在一起后,他便径自走向尼采的房间,然后看到伯爵夫人果然坐在守在床前的罗斯切尔德千金身前,他迎着伯爵夫人素来恬淡的询问神情,微微犹豫后,看了眼罗斯切尔德的千金,他终于还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只是轻轻见了礼……这意味着什么,足够聪明的戴安娜当然能够迅速的反映过来,她肯定不会介意,也知道这是斯图雅特的家事,笑了笑后,便就起身跟伯爵夫人说她有些事情需要出去一下。 这两个孩子之间的默契断然瞒不过伯爵夫人。 那双被誉为帝国最璀璨宝石的眼睛绽放笑意,但却伸手留下了安娜,微笑看着威廉,她轻声道:“是这几天的事情吧?” 威廉自然明白伯爵夫人的意思,他先前的犹豫也只是顺理成章所必须要做的事情,这会儿见伯爵夫人表态后,他便当然不会再有所谓的犹豫,皱眉便简单道:“托鲁总督来信,家族封地虽说暂时依旧风平浪静,并没有受到周围*的影响,但已经出现了传播谣言的人,我担心这种事情如果不制止,会引发后患……再者,军部和那些人那边也屡次来催促出兵,可这些事情终究是需要伯爵大人亲自处理的,所以……” “是想问这时我们需要有些什么反映对吧?” 伯爵夫人笑了笑,接下威廉没能说下去的话,她神情依旧恬淡,只是轻拂了她雍容华丽长裙的宽广袖子,她随意转身看向神情平静的安娜,微笑道:“这个问题……就让我们的小公主告诉你该怎么做吧。” 安娜愕然。 威廉更是直接错愕——他之所以感觉这种事情棘手无法处理,本身就是因为他的年龄与阅历决定了他的见识与胸怀,这才导致他在大局观上根本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也就无法从全局的角度去考虑这件事情……可安娜呢?要是他没有这份大局观,那这位罗斯切尔德的小千金岂不是就更加的不可能有这份大局观了?毕竟,戴安娜的阅历与见识怎么着也不可能比他更为广阔吧? 然而不得不说,这样想的他却终究还是忽视了罗斯切尔德千金的荣耀出身。 在帝国,又还有谁能够比罗斯切尔德家族的人更擅长处理这种敏感的事情? 所以等到都察觉到伯爵夫人显然不是随意说说的意思,说完也就微笑看着了戴安娜的她,表现出像是鼓励也像是期待的意味后,愕然的安娜便也终于逐渐平复,接着,她迎着威廉将信将疑的神情,微一考虑,用她并不输于伯爵夫人所有的动听声音,轻声却果断道:“我们什么都不需要做,静观其变便就是了。” 什么都不做? 这跟没回答有什么区别吗? 站的笔直的威廉下意识的眉头更凝。 … … ps:好吧我承认我一无是处,我是废柴。 其实一直想说的是,这本书写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算是失败了半数,距离我当初对这个世界的设定以及构思也已经越来越远,拉不回来了……我一直在反思问题出在哪里,也一直在想除了因为没有大纲所造成的情节与故事十分散乱以外,还有哪些问题影响了这个故事的走向?仅仅是因为当初不想走升级流,所以设定的主角一直很弱的缘故?应该也会如此简单吧,感觉除了力量体系设定的十分不完善,便连世界体系也没有架构完整……而这,就应该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了,为什么构思好的世界居然没能架构完整,让自己满意?无外乎情节的安排与对整本书全局的掌握力吧。 这个是刚走上码字道路上的人所必须努力的方向吧。 所以不管怎样,如果还要写书,那么下本书的大纲,世界体系架构,以及力量体系的完善,都必须得放在重点的位置,好好勾勒……当然,情节是王道,这同样也是不可忽视的。 最后,必须得感谢一路支持着我这个废柴写到这里的书友,说实话,前半部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也感觉不至于污了诸位的眼目,可后半部……就着实吃力了,尤其是一直订阅的书友,尽管没有几位,但依然是让我始终感觉揣揣愧疚……很抱歉。 但请相信我在努力。 也请多给一些耐心和鼓励,无论如何……我会进步,无论如何,这个故事会是个完整的故事,然后下个故事也会是个精彩的故事,让诸位满意的故事。 恩,就这样,木有了,我会努力。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为了帝国 “静观其变的确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原因很简单,军部眼下确实没必要冒着*局势进一步恶化的危险出兵镇压,因为别看现如今的各封地贵族一个个如火如荼的看似十万火急,可实际上只是不想将自己的家族力量消耗在镇压平民*这些事情上的他们也只不过是在试图指望帝国来帮他们做这些事情罢了,而一旦等他们意识到帝国真不会理会这些事情,那这帮看似一个个急的团团转的贵族老爷们就肯定会瞬间暴发出惊人的实力,迅速平定他们各封地的所谓*……至于这次平民*所展现出来的可怕规模,也确实只能是个让人同情的冷笑话,数千年平民与贵族的矛盾摩擦历史事件下来,也早就证明了无论面临再可怕的*平民,我们的贵族老爷们啊,也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办法和手段将他们打落尘埃;所以,即便局势真能危急到军部不得不出兵,那也是后来贵族们真控制不住局面的时候了,而到了那个时候,本身在跟贵族们碰撞中就已经损失了相当实力的平民,又如何能够抵挡我们的大元帅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的披靡兵锋?” 帝都,罗斯切尔德公爵府邸。 坐在轮椅上神情淡然的普罗米修斯-罗斯切尔德一边缓缓转动着他的轮椅走向花圃,一边也微笑简单陈述着目前的局势;他看着眼前这些自从被尼采破坏,就再没有认真打理过的花盆,一脸平静的他并没有任何复杂的情绪,只是随意俯身拣起了一朵茁壮成长的小黄花,他转动着花柄,微笑继续道:“再者,南联盟的情况到底是跟帝国与玛雅都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那边的贵族们也终究都是些抛弃了自己根基而逃亡过去的贵族,所以,既然是刚刚立足南联盟,本身也由于来自不同的国度而造就了他们不可能团结,只能是群浮萍,那他们如何抵挡得了有着联盟议会支持的平民*?可至于帝国和玛雅这边……平民们想要在根深蒂固于大陆数百上千年的贵族手中占取便宜,一句话,毫无可能。” “当然。” “实际上这些情况也都只是表面上的情况,也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无论是帝国还是玛雅,也都不可能出现像马修少爷这样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悍人物来指导平民*……即便平民中真出现了所谓的天才,他们也更不可能如马修少爷一样,一方面拥有贵族的拥护,一方面也还能取得教廷方面的绝对支持——所以概括来说也就是,像马修少爷这样真正平民的精神之父,大陆上也终究只能有马修少爷一个。” …… “看来你对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评价又高了许多。” 普罗米修斯身后,一直为他推动着轮椅的中年男人起初只是面无表情的沉默听着他对当前局势的分析,而后来,兴许是因为普罗米修斯将马修定性的太过重要,他便忍不住开口接了一句,然后便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平静而看着普罗米修斯转动着手中的小黄花,眼神深邃。 普罗米修斯笑了笑,温和的神情与苍白的脸孔在阳光下勾勒出一副唯美的画面,但却没有再开口说话。 然后便是沉默。 在这凋零了许多鲜花,也显得格外寂寥的花圃中,坐在轮椅上的罗斯切尔德继承人始终恬淡不惊,像是与世无争的一朵海棠花,动人但却摇摇欲坠……而他身后的男人显然不会在意这种带着凄然味道的意境,他知道轮椅上青年的精神强大,也知道他同样也属于这种人,便当然还知道他们这种人不可能有所谓的感伤陶醉——因此,没有让这沉默持续下去,他便打破了这沉默,感慨道:“阿尔弗雷德的继承人在南边做出了这样了不起的事情,想来阿尔弗雷德这会儿应该会很头疼吧?” “所以整个帝国除了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便也就只剩下了阿尔弗雷德家的诺盾行省没有发生任何的*事件了。” 普罗米修斯微笑,接着道:“事实上阿尔弗雷德候爵大人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向皇室证明,*不可怕;纵然这些事情确实跟他的继承人脱不开干系,但你瞧,既然阿尔弗雷德家族都能够轻易解决这些小麻烦,那其他封地的贵族为什么就解决不了呢?帝国为什么就解决不了呢?要真是解决不了……责任又怎么能够是阿尔弗雷德继承人的呢?” “真是个牵强的手段啊,像阿尔弗雷德家族这样实力强大,能够一夜之间将整个诺盾行省起码3000人数的*平民给屠杀干净的家族又有几个呢?” 中年男人戏谑而嘲弄的感慨了这一句,随后,他没有迟疑太久,便俯视着他身前坐在轮椅上的继承人,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 “接下来……我要做的当然是把握马修所创造出来的这个机会。” 微微眯起了眼睛的普罗米修斯由于不再微笑,他英俊脸庞的线条便也显得生硬了起来,洋溢着一种叫做决然的意味,他看着他手中的小黄花越转越快,然后,直到小黄花渐渐枯萎,花瓣也逐渐凋零,他才平静道:“安定和和平实在持续的太久了,帝国表面上的强大也实在维持的太久了,这就导致帝国从上到下也腐朽衰败了……看看现在帝国所谓的贵族吧,有哪一个还在为帝国的明天做事?有哪一个还会在意帝国的荣耀与强大?和平是好事,但问题是这样已经滋生帝国彻底腐朽的和平又怎么还能够算是好事?尤其是这样的和平已经让我们的贵族们都变成了一群欲望取代理智,野心扭曲能力的下半身野兽,那我们为什么还需要这样的和平?所以,既然南联盟没能将帝国的‘毒瘤’全部带走,我们便当然需要做些事情彻底清除这些‘毒瘤’,然后为帝国注入新鲜的血液。不然……谁又能够保证如今的玛雅不是明天的帝国?” “具体……应该怎么做?” 推着轮椅的中年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因为普罗米修斯所表现出来的决然与执着实在是他所不喜欢的,但也像只是为眼下的事情而感觉麻烦,他的口吻多少凝重了一些,但却最终都没有针对普罗米修斯的话而发表任何意见,也没有对普罗米修斯执着于他‘毒瘤计划’的偏执表现出任何态度。 普罗米修斯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多作考虑,像是早便安排好了的事情,他平静道:“很简单,既然无论这群暴民再如何的肆虐,也终究都逃脱不了镇压的结局,他们也完全不可能为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带来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那不妨让他们成长的再茁壮些,*的力量也再强大些。我的意思是,将我罗斯切尔德的3000紫鸢尾骑士团全部投入到罗斯切尔德的封地,然后协同封地贵族的守卫力量以及骑士团力量,镇压暴民……但不要剿灭杀害他们,而是将暴民驱逐到罗斯切尔德封地旁边的贵族封地内——然后,那片贵族封地内的暴民力量便会空前强大,按照正常情况去分析,当地的守卫力量也只能抵挡他们领地内的暴民,但却肯定控制不了由罗斯切尔德封地内突然逃跑到他们那里的暴民,于是,他们便会面临失败的结局;而等他们失败,这群暴民便会寻找下一个贵族的领地……如此推演下去,暴民便会越来越强大,会死在暴民手中的腐朽贵族便会越来越多。” “最终便会呈现一种类似尼采所说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帝国便会彻底的失去所谓的和平。” …… 真是个天才般的疯狂计划啊。 即便中年男人早就知道这位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是如何的强大,又拥有何等骄人的政治天赋,可他依旧震惊于普罗米修斯这一连串简直是无懈可击的计划……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有些生涩也有些艰难的问道:“可这样一来,对于眼下暴民的局势,又如何还能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 “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们需要静观其变,需要静观其变的是帝国军部,而不是我们……所以相反,我们非但不会静观其变,更是得推波助澜将这战火燃烧到整个帝国。” “但这样一来,斯图雅特家族那里如何交代?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又该如何交代?” 这个问题终于让普罗米修斯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皱眉不再说话,过了片刻,像是喃喃自语,但也像是在询问身后的男人,他轻声道:“尼采……肯定能够理解的,不是吗?尽管他没有参与我这个计划,但他肯定能够意识到帝国的‘毒瘤’必须清除。所以考虑到他在撒耶城所做出的那些事情,等他明白我所做的,正是他所想要做的,那一切问题便就再不会是任何问题。” “况且,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帝国更加坚固更加强大,又怎么会有问题?” “是的,我所做的,都是为了帝国,那便不会是错误的。” … … ps:好吧我承认我一无是处,我是废柴。 其实一直想说的是,这本书写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算是失败了半数,距离我当初对这个世界的设定以及构思也已经越来越远,拉不回来了……我一直在反思问题出在哪里,也一直在想除了因为没有大纲所造成的情节与故事十分散乱以外,还有哪些问题影响了这个故事的走向?仅仅是因为当初不想走升级流,所以设定的主角一直很弱的缘故?应该也会如此简单吧,感觉除了力量体系设定的十分不完善,便连世界体系也没有架构完整……而这,就应该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了,为什么构思好的世界居然没能架构完整,让自己满意?无外乎情节的安排与对整本书全局的掌握力吧。 这个是刚走上码字道路上的人所必须努力的方向吧。 所以不管怎样,如果还要写书,那么下本书的大纲,世界体系架构,以及力量体系的完善,都必须得放在重点的位置,好好勾勒……当然,情节是王道,这同样也是不可忽视的。 最后,必须得感谢一路支持着我这个废柴写到这里的书友,说实话,前半部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也感觉不至于污了诸位的眼目,可后半部……就着实吃力了,尤其是一直订阅的书友,尽管没有几位,但依然是让我始终感觉揣揣愧疚……很抱歉。 但请相信我在努力。 也请多给一些耐心和鼓励,无论如何……我会进步,无论如何,这个故事会是个完整的故事,然后下个故事也会是个精彩的故事,让诸位满意的故事。 恩,就这样,木有了,我会努力。 ps2:求xx,拥有,小白,小曲,春天的阳光,超级恐龙,疯狂的猪,春天漫步,以及小哈子,papa,风蜃等等所有群里的牲口们,支持过,或者支持着这本书的书友们……能够通过这本书认识亲爱的你们,是我的荣幸,感谢之类的话就不说了,我争取写出本好书,经典的书,让你们这帮牲口满意,并且也会同样感觉认识我,是你们的荣幸,哈哈。 ps3:不是我要矫情……确实是你们的支持才让这本书走到了结尾,不然太监是迟早的事情…… ps4:可以理解为这是完本感言…… 第三百三十五章 诺维利亚 7天后,罗斯切尔德的封地,诺维利亚行省。 普罗米修斯此刻便就出现在他家族封地南部的威利士城外荒野上,在他眼前的,断然不会是往常静谧且只有杂草随风摇摆的环境,相反,此时的威利士城外非但不安静,更是处处燃烧着喧嚣的战火,充斥着响彻天地的战马奔腾声音,也根本便是一片战场肃杀的凛然氛围……而这,自然会让普罗米修斯表现出比以往更多的凝重神情;他确实强大确实很好的遗传了罗斯切尔德家族一切优秀的基因,这不假,但问题是,再如何的优秀他也终究是第一次亲临真正的杀戮战场,所以不可避免的,尽管他眯着眼睛望着眼前对峙双方的神情依旧平静而漠然,可他扶着轮椅把手的手却终究是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着……但却也必然不是所谓的害怕担忧,除了第一次身处战场的紧张与亢奋外,更多的便只能是对他这个宏伟计划的顺利实施而激动,也对他即将看到这群帝国的‘毒瘤’将会彻底的被平民的怒潮所淹没所吞噬而期待。 他看着不远处那些自从他到来,便一个个犹如打了鸡血般兴奋勇猛的贵族骑士,心中肯定清楚,如果不是他亲自来到诺维利亚,那封地内的贵族们也必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组建起这么一支战斗力不俗的骑士团,投身到镇压平民*的浪潮当中……不过对此,他也不会感觉不快,因为他也的确早便料到这些一个个都不舍得消耗家族力量的贵族们一开始只是指望帝国军部来镇压暴民,所以能够收获到眼下的效果,已经让他十分的满意了。 当然,这也从另一个方面间接证明,他想做为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的人,这才赶来诺维利亚的决定也是相当正确的。 想到此,他将视线放到跟骑士们所对峙的另一面。 那里,便就是一群必然跟士兵扯不上关系的暴民们……确切的说,也就是一群将本该用做劳动上的农具拿在手中充当兵器的平民罢了,一个个蓬头垢面不说,手中的所谓武器与骑士们锋利的长枪构成强烈反比也不提,便就是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形象也很轻易的便可以让人想象得到,如果不是实在活不下去,兴许他们也真的不会走上这条*的路——不过,不管怎样,这些终究也都不是重要的了,普罗米修斯也必然不会在这些问题上多做纠缠,他只需要确定,就这群人数约莫在300人上下的平民根本不会对贵族们的骑士团构成任何威胁便就是了。 然后。 他轻轻摆手。 这是开战的信号。 但却肯定不会瞬间便爆发出惨烈的杀戮嚎叫声,而只能是按照他事前的计划与部署,骑士们迅速将长枪扬在身前,然后策动战马,步步紧逼向他们对面的平民,却不冲锋——接着,就在沉闷而缓慢整齐的马蹄声下,*的平民们迎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散发着寒芒的骑士长枪,便就下意识的畏惧了起来,而畏惧,也就导致这600暴民几乎是无意识的便步步后退……一直到最终,形成一方压迫,一方撤退,但却并没有直接冲突的有趣局面。 像极了一头刚刚吃饱了的猫在慢条丝理的玩弄着眼前的老鼠。 再然后,兴许也是察觉到总是这么退着也不是个事,他们本来*也都是豁去了性命要争取一条活路的,他们也的确不应该畏惧死亡,暴民们便就终于找回了些勇气……尤其是站在前排充当领导者的几个暴民,他们在相互用眼色商量了以后,便就毅然而决然的举起他们手中的农具,停下了后退的步伐——即便在他们停下脚步的同时,身前的骑士们已经挺着长枪距离他们只有3步的距离,可他们却也没有再退。 于是,短兵相接。 肯定不会停下的骑士们很干脆的便将手中的长枪捅进停下了脚步的暴民心脏中,浑然不顾绽放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们的长枪,也浑然不顾他们下一步的前进便就是踩着暴民的尸体前进,他们依旧步步紧逼。 这气势这氛围,在鲜血的浇灌与尸体的刺激下,便就终于导致了600暴民在这一刻也都愤怒了起来……战争也似乎根本便是一触即发。 这应该会让普罗米修斯多少感觉头疼的一幕吧。 毕竟他的计划是要将这些暴民驱逐到隔壁的玛达尼行省,而不是剿灭他们……所以这一刻的他下意识的便皱起眉头便也不出意外。 只是,如果说普罗米修斯将再也控制不住那濒临失控的局面显然也不太可能,作为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对人心这种东西他也必然不会陌生;因此,联系到他事前也肯定想过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便也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担忧,只是严峻而沉默的再次挥手,一直等待在他轮椅后的近千紫鸢尾骑士团骑士便就迅速插上,扬起一片灰尘的同时,也从两翼将这群无论人数还是实力都根本不堪一击的暴民直接包围,然后,再刻意的留出一个空挡,接下来所发生的自然便就是普罗米修斯所想要的。 该如何让失去了理智忘记了死亡威胁的暴民找回理智?普罗米修斯给出的答案是,让他们进一步的更深刻的感受到死亡的威胁,结果便是他们会很快重新找回他们的理智。 一切也就重新回到了他的掌握之中。 眼看着暴民们不出意外的在骑士3方面包围下,不得不从唯一的一个方面慌忙逃窜,一直跑出罗斯切尔德的封地,然后再跑进隔壁的玛达尼行省……普罗米修斯便就终于绽放了一如既往的从容微笑,他转身,看着身后为他推动轮椅的中年男人,道:“你瞧……我说过,这样简单的事情你不必亲自插手亲自跟过来的。” 中年男人轻轻摇头,却没有说话。 普罗米修斯自然知道后者在想些什么,他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你真的不担心祖父那边?你要知道,祖父对我这个激进的计划可一直都是不太赞成的……他也希望你不要涉足太深,这毕竟是很可能直接会影响到罗斯切尔德家族荣耀与明日辉煌的事情……我反正是个快死的人,也无所谓的,可你终究是罗斯切尔德的掌舵者。” “我确实是罗斯切尔德的掌舵者,这没错。” “但同时我也还是你的父亲,所以你要做的事情,我当然得站在你的身后支持着你。” 悄然眯起眼睛的普罗米修斯紧紧抿唇,不再说话。 他身后这些时日来一直为他推动轮椅,充当他一双健全双腿的中年男人,赫然便是罗斯切尔德最不显山最不露水的一代掌舵者,新任罗斯切尔德公爵大人。 … … 与此同时。 就在普罗米修斯一步步执行着他的计划依次而驱逐着诺维利亚行省各城镇的*平民时,发生在玛达尼行省的反常事情也终于反馈到了帝都,然后再由军部反馈到了斯图雅特伯爵的书桌上,进一步也落到了威廉-斯图雅特的手中。 确实不难想象威廉刚接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会是何等的惊讶,因为他前几天从罗斯切尔德小公主那里得到答案,也清楚的意识到戴安娜所做出的分析必然就是最正确的分析以后,他就已经是认定这场平民*事件最起码暂时在伯爵没有赶回来之前是他所不需要操心的了,但没想到,这才过了5天,这场动变便已经演化到了这等危急的地步……并且,他也完全没料到动变的演变居然会跟他先前深以为然,同时也十分钦佩的戴安娜小姐的分析径成两个极端!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神情凝重的威廉在将来信反复的看了几遍,也终于还是找不出任何眉目的情况下,他便只能拿着信件再次出现在尼采的房间,将这封信件递到伯爵夫人的手中,也将简单情况大致介绍给一旁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 “起码有超过3000人数的暴民几乎是2日之内便蜂拥而冲进了玛达尼行省……这确实是给当地的守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因为那个时候玛达尼行省的守军都在应付着他们领地内的暴民,也实在没有一位贵族能够料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突如其来的暴民在杀了玛达尼行省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他们很快便占领了该行省内的布伊利斯城镇,然后,短短的3日之内,暴民非但跟玛达尼行省的暴民暂时的团结在了一起,更是一举攻克玛达尼的3处城镇……这样的情况,可是帝国从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信件上的介绍以及威廉的简单陈述,自然很快便就让伯爵夫人与安娜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性,一时间,这样两位帝都绝对是隔代风华的女人皆是神情慎重的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后,她们很快便就理清了其中的一系列情况,也都能够肯定的推断出,这其中必然有着居心叵测的人暗中推波助澜……不然,这整件事情的情况也根本不可能脱出罗斯切尔德小公主的分析。 再然后。 等到她们两个再次看了遍信件上的内容,也找出了这突如其来的3000暴民究竟出自哪个行省……她们便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也都隐约察觉得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然而。 就是因为她们能够察觉得到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导致这房间里的氛围愈发压抑,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都是牵涉到了罗斯切尔德的事情,而如果伯爵夫人能够完全不考虑罗斯切尔德家族的话,那她便实在不能考虑她身边这个她孩子未婚妻的态度。 她神情略显复杂的看着依旧一脸平静的戴安娜。 威廉也同样是将视线再次放到这个已经从种角度折服了他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身上。 一时间,安娜肯定能够感受到这两种不同神色下所意味着的不同意思。 … … ps:好吧我承认我一无是处,我是废柴。 其实一直想说的是,这本书写到这里基本上已经算是失败了半数,距离我当初对这个世界的设定以及构思也已经越来越远,拉不回来了……我一直在反思问题出在哪里,也一直在想除了因为没有大纲所造成的情节与故事十分散乱以外,还有哪些问题影响了这个故事的走向?仅仅是因为当初不想走升级流,所以设定的主角一直很弱的缘故?应该也会如此简单吧,感觉除了力量体系设定的十分不完善,便连世界体系也没有架构完整……而这,就应该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了,为什么构思好的世界居然没能架构完整,让自己满意?无外乎情节的安排与对整本书全局的掌握力吧。 这个是刚走上码字道路上的人所必须努力的方向吧。 所以不管怎样,如果还要写书,那么下本书的大纲,世界体系架构,以及力量体系的完善,都必须得放在重点的位置,好好勾勒……当然,情节是王道,这同样也是不可忽视的。 最后,必须得感谢一路支持着我这个废柴写到这里的书友,说实话,前半部我个人还是比较满意的,也感觉不至于污了诸位的眼目,可后半部……就着实吃力了,尤其是一直订阅的书友,尽管没有几位,但依然是让我始终感觉揣揣愧疚……很抱歉。 但请相信我在努力。 也请多给一些耐心和鼓励,无论如何……我会进步,无论如何,这个故事会是个完整的故事,然后下个故事也会是个精彩的故事,让诸位满意的故事。 恩,就这样,木有了,我会努力。 第三百三十六章 帝国困境 “镇压。目前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军部调遣军团直入帝国的腹地玛达尼行省,短时间内将这场动荡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然等到玛达尼行省彻底沦陷,那么周围的行省便也会遭到巨大的威胁,甚至极有可能面临玛达尼行省同样的下场也说不定,所以到了这种关头,军部非但需要出兵,更必须得迅速的做出反映,起码将暴民全部控制于玛达尼行省之内,不危及到周围的行省,这才能将局面扳回到起初的平衡阶段,然后再通过对峙消耗的方式,尽量使这场大规模的*消弥于无形,避免许多不必要的死亡以及刀血。” 这是轻轻抿唇的罗斯切尔德千金在犹豫后所给出的答案,尽管这样强硬的态度确实跟她恬淡宁静的形象很不相衬,但实际上也只有她所给出的这个答案才能避免更多的伤亡,要不然,真等到局势彻底失控军部再出兵,那可能会死在战场的平民肯定会达到一个可怕的数量。 只是,不出意外,虽然这个唯一而有效的办法的确强硬,但由向来柔弱温顺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口中说出,依旧是少了几分该有的杀气。 当然,杀不杀气的这会儿终究不重要。 重要的是,即便伯爵夫人早便能够猜到这个她非常喜欢的聪明孩子会做出的选择,可她却也依旧会惊叹于安娜的干脆,而这便让她看着身旁依然恬淡的戴安娜时,神情多少会显得有些复杂与感慨,然后,一直都没有再说话的她终于看向了站在她身前小威廉。 威廉肯定知道伯爵夫人的意思,并且同时,本就足够聪明的他也终于想通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上也可以断定这件事情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必然是诺维利亚行省的人,也就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人……所以想到这些,再联系到此刻罗斯切尔德小公主所给出的答案,威廉便当然知道伯爵夫人与这位聪颖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之间应该是刚刚进行了一场无伤大雅的小试探吧。 他再次看了眼神情平静略含微笑的戴安娜。 随后点头便就转身离开了尼采的房间。 …… 既然已经得知该如何处理眼下的情况,那接下来威廉所要做的自然便是执行这样的计划,可关键是这样一来,问题便也就随之而出现了——要知道,威廉目前终究也只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大管家,他在军部也到底只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第2顺位继承人的关系而挂了个名,这就意味着,他并没有能力去决定军部的事情;纵然他再如何的担心平民*的局势再恶化下去很可能会影响到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可军部的事情也终究不需要他去操心,所以这就是说,如果威廉无论如何都必须得保证斯图雅特的封地不受影响,那他首先就必须得能够影响到军部那里。 可问题是,伯爵不在,他又如何能够去影响军部? 这是困扰威廉一路的大问题……而让他庆幸的是,就是这个他根本束手无策的大问题却在他跨进书房的一瞬间便就再没有了任何的问题。 因为这个时候,克伦威尔伯爵已经又等待在伯爵府的书房中了。 于是,等威廉将对于眼下局势该如何应对的方法说给了这位军部的第2号巨头,便实在不难想象这种情况下,阴郁了好几天的克伦威尔伯爵会是如何的轻松……这种反差并不奇怪,毕竟采取镇压这种手段其实也是‘野蛮人’一直在等待的手段,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野蛮人’的好战,更是因为相比起政治上许多谈判等交际手腕,克伦威尔伯爵也确实是素来便崇尚这等干脆直接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所以既然斯图雅特的伯爵府里确定了确切的方针,那他便当然只需要服从照办便就对了。 而至于这个方针究竟是谁定下,他这位军部第2号巨头又为何明知斯图雅特不在,还服从斯图雅特府里定下的方针……那便只能是因为克伦威尔非但很清楚这方针不可能出自小威廉的口中,更是认定这只能是斯图雅特妻子所定下的方针,因此考虑到当年的那些事情,克伦威尔便肯定不会再有任何疑问——尽管事实上他的认定是错误的,可不管怎样,他已经是迫不及待的去迅速贯彻这个方针了。 貌似一切都在朝着稳定的局面发展? 普罗米修斯的多米诺骨牌计划也只能宣告失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因为无论是戴安娜还是小威廉,甚至是伯爵夫人或者克伦威尔伯爵等所有人,尽管都很清楚那个问题的存在,可他们依旧是忽略了那个问题的重要性——不管怎样,斯图雅特伯爵终究不在帝都。 所以既然伯爵不在,那军部便没有独立调遣军团的权利,即使克伦威尔伯爵是军部的第2号巨头,他跟‘狼牙’军团的联系也一直都很密切,但他想要调动‘狼牙’也终究还是不可能饶过帝国政事部与议会,以及财务部……而这就意味着,他首先需要提交议案交往议会讨论,然后按照议会一惯缓慢到令人发指的办事风格,等到议会确定下来也就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再然后,要是足够幸运,议会没有反驳没有太多的阻挠,那议案便会出现在政事部的办公室——于是问题便就再次产生。 政事部也终归是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地盘。 那这件根本便是罗斯切尔德新任公爵与他继承人一手导演出来的事情……军部又如何能够直接去破坏他们的计划?这还不提即使政事部在皇帝陛下的态度下不得不批准议案,克伦威尔也断然没可能从阿尔弗雷德家族争取到足够的战略物资问题。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也就注定不管这几天克伦威尔伯爵再如何的愤怒再如何的繁忙,他所作的一切也都只能是徒然……他们所有人似乎也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玛达尼行省沦陷,然后殃及周围的行省,一直到多米诺骨牌的效应彻底暴发。 时间越来越紧。 帝都的这些人便也就越来越需要军部的头号巨头,斯图雅特伯爵尽快赶回帝都。 …… 然而很遗憾的是,伯爵这会儿确实赶不回来。 要知道,南联盟在马修少爷制定的方针下,近期的大动作可不仅仅是让平民去审判那些庸碌的贵族,他们2大方针的另外一个便是主动出击,将帝国驻扎在南联盟城下的‘火凤’军团彻底赶走……所以既然有了所有贵族们所交过来的扈从骑士团这么一支炮灰力量,那么与此同时这个方针便也爬上了实施的日程,同时很快,由克里斯汀继承人,有着‘少年军神’之称的宙斯-克里斯汀所亲率的猛虎军团在出城的第一时间便就直接跟‘火凤’军团短兵相接,战争也完全是一接触便就随即打响。 并且。 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战局竟然从起初阶段便就更倾向于联盟这方……在宙斯的统帅下,康坦帝国数十年未曾遭遇过败仗的‘火凤’军团竟然是一直都处于被动,被压着打的局面! 这当然不能说是‘火凤’军团的统帅能力问题,事实上这位帝国唯一的一位女元帅能力上要真是有问题的话,那斯图雅特伯爵也根本不可能将‘火凤’交在她的手中……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让‘火凤’难以接受,康坦帝国十分难堪的情况,那也完全是因为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火凤’军团所能够打的战争。 因为从战争拉开帷幕的伊始阶段便就出现了一个极为古怪的现象,每当‘火凤’方面在与猛虎军团碰撞的过程中占取了一些优势,教廷的神圣骑士团便会及时出现,然后打着和平与止血息戈的旗号建议双方冷静处理,避免战争……接着由于神圣骑士团的影响力问题,‘火凤’方面便只能暂时收兵;而只要等到‘火凤’一收兵,那么猛虎方面便就立即掉转马头,再次发起干脆的冲锋。 这样的情况持续上几遍以后,‘火凤’军团还凭什么能够占据优势? 有那么许多次,脾气本就不好的‘火凤’军团统帅妖姬军团长几乎都忍不住对教廷神圣骑士团直接下达冲锋令了,要不是考虑到神权与皇权的争斗在这几十年中好不容易取得了暂时的平衡,她一个冲动也很有可能会直接破坏这平衡,导致帝国皇室再遭遇一系列的麻烦,那她真的会发誓,她一定会将所谓的神圣骑士团给冲的七零八落,连马头都找不到北。 但悲哀的是,她不能这么做。 所以‘火凤’军团便只能在这样窘迫的情况下一退再退,一直退到斯图雅特伯爵一开始时所交代的最后一线,也根本就是退回了康坦帝国疆域内的时候……‘火凤’方面还是没有任何的办法应付眼前的尴尬且艰难局面。 而也就是在‘火凤’进退维艰的时刻。 斯图雅特伯爵在那时也终于赶到了‘火凤’军团的驻扎地。 … ps:小心翼翼的询问下……还有人看吗这书? 第三百三十七章 正面碰撞 伯爵赶到‘火凤’军团驻扎地的时候,他首先看的便是在中军大营前,10来号胸前挂着铁橡树徽章,也起码是团级以上的将军人物正排列整齐如普通士兵一样进行着操练,并且伴随着他们一次次全力的劈砍动作,从他们口中也爆出一阵阵极为嘹亮的口号声;这一幕当然很奇怪,再怎么说不提这几位将军的尊贵身份,即便是他们各自的实力也注定了他们完全没必要重复这样简单而无聊的操练动作;可实际上这一幕却又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伯爵也确实很清楚每当妖姬打了败仗,心情不太明媚的时候,这帮王八蛋就免不了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作为妖姬属下嫡系将领的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所充当的也就是出气筒的角色——不过,当然也不能小觑或者仅仅把他们当作是出气筒,事实上伯爵很早就知道妖姬的这个习惯只不过是在通过这种方式来保证她的军团不会在打了败仗以后就士气萎靡不震的手段罢了,她也确实是一直认定,再没有什么方式能够比让这些将领们大声喊叫更能刺激士兵们的战斗意志了。 他微笑着走向大营,然后不出意外,这帮王八蛋一看到他的到来,便很快停止了他们的操练,一个个站的笔直不说,也异常认真严肃的便第一时间向他行着军礼;这没任何的不对劲,可其实这种正常的情况也的确只能维护一个瞬间,下一刻,几乎不给伯爵还礼的机会,这帮王八蛋们很迅速的便丢了他们的严肃与认真,都是耷拉着脑袋一个个使劲掩饰着大惊喜,假装很沮丧很哀怨的向他哭诉,请求他这位元帅大人给他们的妖姬将军说情,饶了他们吧……对此,依然很熟悉的伯爵大人也一如既往的微笑,好吧没问题,我尽量让妖姬缩短1分钟你们操练的时间。 10来号‘火凤’核心将领很默契的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嘴脸,只不过,轰然大笑的意味却实在很明显很不假以掩饰……当然,除了嬉闹,更多的也只能是不可抑制的兴奋与亢奋。 元帅来了,他们还有什么可忌惮的? …… 走进大营,没理会身后更叫喧嚣震耳的操练声,伯爵掀起营门后一眼便就看到了已经等在书桌前的妖姬,他笑了笑,自然不会意外妖姬能够知道他已经抵达了‘火凤’,只是在妖姬认真而行礼的过程中,他径自走到书桌后坐了下去,然后便就开始打量着他所有嫡系心腹中唯一的一位女性——依旧是那副严肃漠然的神情,纵然打了近半个月的败仗,也受尽了一切的窝囊与委屈,可在这位相貌比较中性的女统帅脸上却实在找不到半点愤怒或者沮丧颓废的情绪,就跟许多年前一样,她依旧固执而无畏……这让伯爵忍不住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抚摩他鼻下的两撇优雅大胡子,微笑道:“说说目前的情况。” 妖姬再次认真见礼。 有着不输于男人宽阔额头的她在分析以及叙述事情的时候有个习惯,那就是玩弄她刻意垂在肩膀上的一缕褐发,这个习惯兴许很难理解,但其实就跟尼采在控制情绪的时候习惯摩挲斯图雅特家族徽章一样,只不过是在通过自我暗示的方法让自己保证冷静罢了,所以即便这半个月来的仗打的很艰难也吃力也很窝囊,可在妖姬冷静的分析下,她依然是没有用太多言语便详细的将南联盟一切的动向都汇报了一遍。 然后,等伯爵听完南联盟与教廷神圣骑士团这种荒谬到近乎无耻的战争手段,他就忍不住哑然失笑,感慨道:“克里斯汀用兵本身就偏好诡道,那再加上何时开战何时停战又完全控制在他的手中,你得不到任何优势与机会也就顺理成章,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即便如此,你似乎也不应该被克里斯汀逼得一退再退,甚至退到这最后一步吧?” “不是克里斯汀……而是他的继承人宙斯。” 妖姬艰难而道出的这句话一开始确实是让伯爵微微动容,似乎的确很难想象他这位能征善战的‘火凤’统帅居然还不是败在克里斯汀手上,而只是他继承人的手上;不过很快,伯爵也就恍然,毕竟,他对克里斯汀的继承人也本身就不是毫无了解,实际上在他的继承人那时对玛雅用兵的时候,他就已经从他继承人的介绍中得知了这位‘青年军神’的强大,既然如此,根据尼采对宙斯擅长奇兵一道的分析,再加上克里斯汀用诡兵的出神入化,妖姬败退到这等地步便就实在不难理解了。 “抱歉元帅,让您失望了。” 抱歉?失望? 有多少年没再听到过他麾下这位统帅用这样的口吻说话了? 伯爵一时间确实没能完全反映过来,但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在教廷与克里斯汀的联手下,‘火凤’军团这场窝囊并且败的冤枉至极的一仗的确是让从来都不会言退的妖姬受到了某种程度的打击,而这种情况,也就让他想起当年他带着他这批心腹在玛雅纵横时的情景……然后,他就忽然想起,这些年由于没有了战争,他好象确实很少到过军营,也很少跟这帮王八蛋们在一起肆无忌惮过了。 他这位帝国的大元帅跟军团里这帮王八蛋们的关系当然不能跟在帝都那群贵族之间的关系相提并论……尽管同样都是上下级的关系。 他微笑摆手:“我还没急着失望,你便不需要急着抱歉……如果真要抱歉,那也得等到我为你杀出一条路,你若还是没能赢得彻底的胜利,那时再抱歉也不迟。” 妖姬很没女人味儿的双眼顿时绽放光彩。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能够再一次追随在元帅身边纵横战场了? 很遗憾……可惜不是。也是注意到妖姬神情,伯爵便很快微笑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们目前终究已经不再简单的由我直接统帅,所以你们的身份也就注定了你们不能跟神圣骑士团那帮家伙们正面碰撞,这些事情还是我来解决吧。” 妖姬原本的期待直接溃散,却当然不会忤逆元帅的意思,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大人,您打算跟神圣骑士团正面碰撞?” 依然淡然且平静的伯爵随意点头:“给我3000骑士。” “我这便去办。”很清楚元帅只要说出来便就会立即执行的妖姬终于还是没有去询问刚刚赶到的元帅需不需要休息等废话,她转身走出大营,便就随即让那10来号依旧在操练的各军团长赶了过来,然后刻意交代骑士团团长将最精锐的3000骑士挑选出来后,她看着身前这帮这段时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王八蛋们,终于难得的缓和了神情。 于是,这帮王八蛋们也终于找回了失去有半个月的放肆笑声。 他们都很愿意相信,逆转的时刻,已经到来。 …… 最后。 等到3000‘火凤’骑士集结完毕,刚刚抵达‘火凤’驻扎地还没多久的斯图雅特伯爵便就跨上了出征的战马,而由于他一直都没有披着铠甲骑上战马的习惯,所以在一片明亮铠甲的映衬下,只是一身白袍,轻提窄剑的他便就在这3000骑士团的庞大队伍中显得格外显眼——然后,夕阳洒在这支由帝国唯一一位元帅亲自率领的‘火凤’最精锐的骑士团身上,便就泛起点点光辉,连成一片,浩浩荡荡。 随后,伯爵朝着妖姬那处微笑扬剑。 3000骑士团便就轰然应下,马蹄声也顿时震彻天地。 而一直到元帅率领着骑士团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火凤’军团的统帅妖姬似乎这才想起了什么,她转身,没理会身后这帮王八蛋们对元帅居然没有带着他们一起出征的抱怨与牢骚,很干脆的便就吩咐,骑士团,步兵团,弓箭手,以及魔法师团全部集合,准备进发。 依旧是在抱怨的王八蛋们迅速一个个闭了嘴,满脸兴奋。 元帅确实不允许他们与教廷的神圣骑士团正面碰撞,但元帅毕竟没有要求他们不能出现在战场为他压阵。 这一刻。 当来自帝国的反击在斯图雅特伯爵的率领下决然展开,便根本不会有人去怀疑帝国的军团能不能重返颠峰,所向披靡。 …… 当天晚上。 不过下午才抵达‘火凤’率着骑士朝南联盟进发的斯图雅特伯爵大人,在刚离开‘火凤’驻扎地大约有1个多城镇的时候,黑夜中,他便远远迎上了将‘火凤’军团压制回帝国的南联盟大军——一眼望去,那也根本便是宛如火龙的一支大军,火把将他们的阵型映衬出来的同时,也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很轻易的便可以让伯爵判断出起码从人数上来说,对方应该也起码在5000人左右占据着相当程度的优势。 这让他下意识的伸手抚了抚他那两撇优雅的大胡须。 接着,从来不认为人数是决定战场胜败关键的伯爵陡然扬剑,没有发出任何冲锋的声音,可他身后可以说就是帝国最精锐的3000骑士便已然是轰然勒马,展开了最无畏的直接冲锋。 两军很快碰撞,以伯爵为尖刀所构成的突袭阵型面对南联盟方面早便准备好了的防御阵型,双方起初确实没有太多的悬殊,甚至从表面上看,这也根本便是僵持的局面;但随后,僵持没过多久,选择了从正面突围的伯爵突然调转马头,又横向冲进了南联盟的防守大军之中,于是这样一来,在火把与五颜六色的斗气映衬下,南联盟本来稳固的阵型便也终于出现裂缝……由于一开始他们将全部的兵力都放在中央正面硬抗‘火凤’骑士团,那两翼的防御便难免相对来说比较薄弱,而既然薄弱,便肯定承受不了伯爵突然的全力冲锋,所以不可避免的,本来僵持的局势彻底失去,南联盟稳固的防守阵型也终于松动。 尤其是在伯爵敏锐找到这支军团的将军,然后迅速压上,淡然而不动声色间便将后者斩落之后,这支本来便就陷入败局的军团终于彻底溃败,再构不成任何的威胁,也无力阻挠‘火凤’骑士们的凶悍冲锋。 而这种情况下。 刚刚发起了一次冲锋也收获了一次胜利,那么按照正常逻辑,伯爵应该是让骑士们稍做休整,打扫战场了;但彻底相反的是,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伯爵甚至也都没有下令追击那些四处溃散的联盟军团,他也只是回身看了眼士气一时间达到顶点的骑士们,便微笑再次扬剑,朝着南联盟的13城镇,继续保持着高速的冲锋状态,一往无前。 似乎是要一夜之间便直接杀到南联盟的城墙之下。 …… 不过,想要一口气便夺回‘火凤’军团之前丢掉的所有荣耀与领地,那显然也不会是件轻松的事情,因为不管怎么说,既然能够将‘火凤’军团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克里斯汀公爵父子2人的强大明显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几乎是伯爵前半夜刚刚打散了一支南联盟的军团,在后半夜他便又遭遇了另外的一支联盟军团。 那是一支纯粹的骑士团队伍,人数据伯爵判断应当与他身后的骑士数量不相上下,因此,考虑到克里斯汀的谨慎,伯爵便也当然能够猜到这支骑士团绝对不是负责全力狙击的主力军团,真正的联盟主力,也肯定会选择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恰当的地点。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他所面临的敌人要么就是擅长诡兵的克里斯汀,要么就是他继承人所言的擅长奇兵的克里斯汀继承人。 想到此,迎着对面还有段距离的轰然马蹄声,他哑然失笑。 不管来人是谁,终究也都是他要踏过的人。 因此,断然不会有任何犹豫的伯爵甚至都没有传令让他身后的骑士们准备战斗,他就那样迎着对面的骑士团干脆而直接的冲锋了过去……然后,对面的骑士团轮廓很快出现在他的视野内,伯爵微笑间便也决定跟这支南联盟的骑士团再次进行正面的碰撞。 而也是他率着3000骑士高速冲锋的同时。 从他骑士团的后方,一列轻装在身的斥候以更快的速度突然追上了他的冲锋步伐,随后,彼此都没有勒马减速的意思,斥候尽量简单的回报,就在他们的身后,也出现了一队南联盟的骑士团,人数同样也在3000上下。 这应该就是克里斯汀继承人的奇兵了吧。 是想前后夹击直接吞下他这3000精锐‘火凤’骑士? 伯爵没任何的神情变化,依旧从容淡然的只是挥手示意他知道了,但同时,他冲锋的步伐却并没有丝毫的减缓,似乎是打算毫不理会他可能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处境也要踏过他前方的联盟骑士团。 两军越来越近。 火把映衬着双放明亮的盔甲格外刺眼。 也是直到伯爵率着骑士们眼看就要与前方的联盟骑士团直接绞杀在一起的时候,他后方极有可能便是由克里斯汀继承人所亲自率领的骑士团在这时也终于跟了上来——一时间,前后都是来势极为坚决的敌人,便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火凤’骑士团的阵型,在伯爵的身后,骑士们本来响亮一致的马蹄声也终于有了些凌乱的意思。 但却肯定不会影响到骑士们的战斗意志。 事实上尽管前后都是敌人,可在元帅的率领下,这3000骑士依旧不会有任何的畏惧与退却,他们都很清楚的知道,有斯图雅特元帅在他们的身前,那失败便就绝对不会属于他们。 越来越近。 几乎也近到无论是南联盟的骑士还是‘火凤’的骑士基本上都可以瞧见对方的骑士面招与手中长枪,嗅到战争的死亡气息时……一马当先的斯图雅特伯爵陡然再次扬剑,并且随着他手臂高举,他也猛然勒马而掉转了一个方向——于是,根本便是擦着联盟骑士的长枪枪尖,近3000人整的‘火凤’骑士团整齐而掉转方向,紧随伯爵的身后向着另一侧的空挡狂奔而去。 尽管这过程中由于双方本来实在太过接近,‘火凤’骑士的队伍也足够庞大,而导致一部分骑士不可避免的撞在了联盟骑士团的长枪上,队伍中,也引发了一片小规模的混乱……但最终,近3000人的‘火凤’骑士团依旧是华丽而迅捷的成功扭转了冲锋的方向。 于是这样一来。 正面冲锋的联盟骑士团只是扑到了一股‘火凤’骑士团来不及转身的尾巴上,而后方追击的联盟的骑士团也很难在这样的距离下陡然勒马,所以联盟与联盟骑士团之内的彻底交汇便就顺理成章,即便这并不是为他们造成实质性的伤亡,但想要前后夹击帝国‘火凤’的计划显然已经不再具备实施的可能。 并且与此同时。 成功从空挡中冲过包围的‘火凤’骑士团在伯爵的指挥下也再次掉转了马头,正面对向了这批数量是他们2倍,战斗力也同样不逊色于他们的联盟猛虎骑士团——然后,就在猛虎骑士团上下惊疑不定之时,一身白袍,依旧是骑马立于骑士团正前方的斯图雅特伯爵再次扬起了他手中的长剑。 自然只能是冲锋的信号。 来不及诧异这只有3000之数的‘火凤’骑士团为何在这种局势下依然能够主动发起冲锋,也来不及向他们昔日的元帅大人表现出他们复杂的情绪,眼看着‘火凤’骑士已然发起冲锋,并且由于双方之间的距离本身就不远,长枪也几乎是瞬间便就抵达了他们的面前,猛虎骑士团的6000骑士也终于迅速调整了队型,同样正面朝着汹涌而来的‘火凤’亮起了他们的长枪与巨剑。 属于骑士团之间的碰撞决然上演。 除了花哨好看的斗气,马匹与马匹,人与人的惨烈撞击声似乎也让这大地都颤抖了起来,一片轰鸣声中,两支骑士团终于陷入绞杀的局面。这……貌似很不正常,因为不管怎么说‘火凤’也终究只有3000人数,而猛虎这边却是足有6000人数,那以3000人之力又如何能够跟这6000之数在正面碰撞的前提下打的平分秋色? 然而实际上,这却也根本就是最正常的局面。 因为跟擅长诡兵的克里斯汀公爵以及擅长奇兵的宙斯相比,擅长正兵的斯图雅特伯爵无疑是两军正面碰撞中最强大的存在——而所谓正兵,也完全便是以摧枯拉朽之势荡平眼前的一切敌人与障碍。 所以这种局面当然也是伯爵最擅长最强大的一种局面。 这一点……肯定瞒不过在猛虎军团后方远远指挥着一切也操控着一切的宙斯视线,他其实在看到斯图雅特伯爵发起冲锋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夜他所为刚刚赶来的斯图雅特伯爵所布置的一系列安排也都宣告了彻底的失败;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并不擅长这种正面的碰撞,更是因为他从他父亲那里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这位斯图雅特伯爵在正面碰撞中是何等的强大,所以这场骑士间的正面碰撞……尽管他再如何的不想承认,可他却也必须得承认,他不会有任何的获胜希望。 所以没有太多犹豫,也深知他多犹豫一分,他的骑士便会多死几个多一分危险的他随即便就转身望向了他身旁的一名骑士,然后,没有多说什么的他只是简单点了点头,便重新皱眉望向了骑士团中无人可挡的斯图雅特伯爵。 他身旁的骑士迅速离开。 接着……就在双方骑士团依旧绞杀的同时,自宙斯的身后一震宣扬而整齐的马蹄声清晰传来。 这当然便是教廷神圣骑士团恰好到来的信号。 猛虎骑士团的人由于知道这原本就是他们将军的安排,便自然不会意外;而‘火凤’骑士团也由于这半个多月来每逢这种局面,都会迎来教廷的神圣骑士团便也同样不会意外。所以根本不需要彼此约束,尽管依旧是绞杀在一起可在伴随着马蹄声的愈发清晰……两支碰撞中的骑士团就是很自觉的抽身退了回来,重新回到对峙的状态。 这种有趣的局面,甚至便连斯图雅特伯爵都忍不住玩味了起来。但他终于还是任由这种局面发生然后持续了下来,只是眯着眼睛看着象征正义与仁爱的神圣骑士团插入他与对面猛虎的中间,他的神情越发的耐人寻味。 高举着十字徽章旗帜,这支神圣骑士团的团长赫然便是古利格雷,这位直属圣事部也与马修少爷关系匪浅的副团长在赶到战场中央以后,很干脆的便朝着斯图雅特伯爵的方面骑马而立,他打量着这位康坦唯一的一位元帅,也看着对方白袍上的处处鲜血,迟疑了下,终于还是面无表情道:“战争是魔鬼……” 不出意外,又是重复了许多遍的止息干戈的说辞。 然而,意外的却是,这一次的他却根本没有机会将他这番说辞完整的给重复下来。 …… 就在古利格雷团长开口的瞬间,斯图雅特伯爵突兀微笑,紧接着,兴许古利格雷都没有机会理解这微笑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便清晰听到从斯图雅特伯爵的口中,简洁而有力的吐出了一个字。 “杀。” 全场震骇。 他疯了?难道他不知道他所下令要去杀的是整个大陆的信仰光明教廷吗?难道他真的已经肆无忌惮到要跟整个大陆的信仰直接开战?可问题是,他凭什么?即便他是斯图雅特伯爵,即便他是康坦帝国唯一的一位元帅,但他究竟凭什么? 这一刻,猛虎军团与神圣骑士方面,从上到下,从宙斯到古利格雷都是瞬间便瞠目结舌了下来,他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他们的耳朵,他们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真的下达了这个可怕的命令! 很难想象前一刻还是充斥着喧嚣杀戮的战场,在这一刻居然能够安静到这种地步。 但同时,‘火凤’骑士团的3000骑士却直接便就狰狞了起来,他们迅速扬起手中的长枪,琢磨着这应该是元帅离开‘火凤’驻扎地后所下达的第一个口头命令吧?然后,也是这唯一的一个口头命令几乎是瞬间便就点燃了这3000骑士的汹涌战意……这半个月来,他们在神圣骑士团这副嘴脸下可实在是受尽了窝囊与委屈,有许许多多的同伴也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白白阵亡。 尤其是他们的将军还只能忍气吞声。 而到了这时……3000骑士便同时爆发一阵澎湃的嚎叫嘶吼。 尽管在他们面前的是整个大陆的信仰,也是整个大陆最神圣的一支骑士团……可‘火凤’骑士们依旧是无所畏惧而凶猛的随着元帅下令,发动最干脆的猛烈冲锋!至于信仰……帝国的军团既然是在斯图雅特的手中,那斯图雅特便当然没理由让他的军团去信仰教廷,而不是帝国。 第三百三十八章 裁决切割 似乎整个大陆都沸腾了起来:平民或是为生存或是为野心而忙碌于组织*试图推翻贵族根深蒂固的统治;贵族则相对的为了捍卫他们千百年来所谓的荣耀所谓的高高在上特权而忙碌于镇压平民的*;而商人无疑会趁着这等大动荡的时机囤积着大批的各种物资伺机牟取暴利;野心家便就当然更不可能放过这种一展他们胸中手段用阴谋或者阳谋为他们争取权势的大好良机;于是这就造成大陆上几乎所有人都是为了各自的野望或者理想而不分阶级不分贵贱的忙碌了起来,十分激情。 那同样的,既然所有人都在有目的忙碌着,尼采便自然不可避免的也得忙碌起来,尽管他忙碌的是为了能够掌握教廷的‘大审判术’,但终究他还是为他自身实力而忙碌,也是为他自己而忙碌。 关于‘大审判术’,其实在步入异端裁决所的禁地之前,尼采对这种东西的了解也确实是十分有限,他所记得的除了在撒耶城翻开‘光明教廷密录’时所看到的一句‘大审判术是奠定一切神圣力量的基础’外,便也就仅仅是从莱茵督主教那里得知这种神圣的力量似乎是分有3个阶段,一圣光二裁决三净化。除此以外便再不知其他,既不知道这种神圣的力量除了对付黑暗生物时能够发挥强悍的威慑作用外,又究竟是否能够拥有在一切战斗中决定性的作用;也不知这种跟剑士修炼体魄提升斗气,法师操纵元素提升实力所完全不同的一种力量究竟是因何而存在;总之,即便是尼采初步掌握着这种力量,他也依旧是对‘大审判术’没有任何的了解,甚至也一度感觉这所谓的‘大审判术’根本便是荒谬。 可现在,当他站在了这种‘荒谬’东西的跟前,不提他对这种东西究竟能够多出哪些详细的了解,起码荒不荒谬他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 这是异端裁决所的禁地。 说是禁地,尼采没来的时候也肯定是下意识的根据异端裁决所的黑暗与晦涩属性而将这里勾勒成要多晦涩就有多晦涩,要多阴暗就有多阴暗的幽深可怖地方,可真等到他走了进来,他便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这所谓的异端裁决最为忌讳莫深的禁地,往简单了说,也根本就是个规模庞大到让人惊叹的图书馆罢了;一眼望去,也就是长到几乎望不到尽头的一列列黑色书架构成了这所谓的禁地——而要真想找出些跟其他图书馆,就像撒耶学院图书馆所不同的地方的话,那兴许也就是属这异端裁决所‘禁地’图书馆的天花板尤其特殊了。 当然不是说装饰或者刻画的特殊。 就在这庞大禁地的上空,赫然悬浮着15枚巨大的银制十字架,像是一种仪式,但也像是某种结界禁制,这些十字架恰好呈现一个5角魔法阵的图案依次排列,极具视觉冲击力不说;就在尼采最初走进这禁地的时候,他也是瞬间便就感受到了一股完全说不清楚的磅礴压力,好象那一刻他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所有的一切,从身到心也都暴露在一只眼睛中一样,让他十分的不舒服;并且尽管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可对他头顶这悬浮着的15枚十字架所构成而成的图案形式,却就是深刻而清晰的刻在了他的脑中,再也不可能被他忘记。 这究竟属于哪种力量? 是信仰吗? 肯定琢磨不出个所以然的尼采也确实没有太长的时间对着天花板去发呆,因此后来他便只能暂时的压抑下这种古怪而可怕的感觉。 同时,除了天花板上15枚十字架的与众不同,倒也不是说这禁地就完全是图书馆的形式了;事实上,尽管禁地中排列的都是一列列黑色的晦涩书架,但书架上摆放着的……却很少,基本上也没有所谓的书籍;从禁地门前的第一列书架起一直到后来尼采所路过,看过的书架,他见过书架上摆放着水晶的手臂,黄金的头颅,甚至是黑色的心脏;同样也还看到许多锋利的长剑,古朴的银枪……等等,他能够想到的东西,几乎这禁地里都摆放有,甚至是活着的动物与植物也都不可避免。 这自然是为尼采带来相当程度的意外与惊讶。 但也不至于达到惊骇的地步,毕竟尼采也是知道异端裁决所的信仰点数系统本身就是为了让守夜者用获得的信仰值去兑换一切他们所需要的东西,既然如此,那禁地里便也当然会有着各种各样异端所需要的五花八门的古怪东西。 …… 他最终停留在书架所构成的禁地右侧,再具体些,他肯定也说不清位置,因为这黑色书架所构成的禁地其实也根本便是座迷宫,要不是有专人一路带着他走到此刻的这个位置上,他必然会迷失在这禁地之中。 然后,等他站在了布满灰尘摆放着几本书的一座书架前。 戴着一副超厚黑眼镜,怎么看怎么也都是他前世印象中西方中世纪女巫形象的引路人便就径自离开,依旧是没有留下一个字,就跟从她见到尼采一直到一路走来一样,微微驼背的她将她藏在黑袍下,似乎只是个负责引路的哑巴图书管理员,沉默且晦涩,耐人寻味——并且事实上,要不是尼采此时面前书架上的那块书籍大小的盒子很彻底的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那他也肯定会在目送这个黑袍女人离开的时候试图去猜测她的身份以及其他。 不过这会儿的他终究是没有这份心思。 他注视着眼前这个布满了厚厚灰尘的方块黑盒子。 肯定能够断定这盒子里边装着的只能是教廷的‘大审判术’。 于是,不难想象对于一直渴望拥有力量的尼采来说,他这个时候会是何等的激动与忐忑。 紧接着,压抑着他的激动与忐忑,他深深吸了口气,不再迟疑,终于也伸手捧出了这块黑黑子,然后,凝视着手中的盒子,他再次吸了口气后便就向着这盒子的表面用力的吹了一口气……灰尘便就迅速四处飘荡且弥漫,一时间,尼采也就只能眯起眼睛抵挡这空中的浮尘。 与此同时。 盒子悄然开启。 但却不是意料中如同死亡契约般是一块厚厚的黑色古朴大块头书籍,也不是由黄金与宝石雕刻出封面的金灿灿的神圣之书;这记录着教廷‘大审判术’的密典其实说穿了也根本就是卷泛黄的羊皮卷而已……并没有太多特殊的地方,也没有所谓的禁制让尼采在触碰到羊皮卷的时候受到所谓伤害,他几乎是就像随手拿起某样东西,也就是带着些疑惑与期待便伸手将羊皮卷拿了起来,然后放在胸前,俯身细看。 “大审判术,神留给他的使徒用以驱逐邪恶与黑暗,回复正义与光明的神术,它是一切神圣力量的基础,拥有神之领域的大奥义。” 这便是羊皮卷‘大审判术’的总纲了,不难想象要是从前带着前世科学辨证思维模式的尼采看到这所谓的‘大审判术’,他会是何等的嗤鼻与不屑一顾,也肯定会进一步的认为所谓‘大审判术’不过就是扯淡;然而,现如今的他却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念头,见识这世间许许多多解释不了的神秘以后,他对这世间的敬畏与好奇便就愈发的多了起来,于是这便促使他在看到这总纲以后,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呼吸急促了些,也确实很想知道‘神之领域’又究竟是怎样的一种东西。 他接着往下看,羊皮卷上赫然记录着莱茵督主教所为他讲述过的3阶‘大审判术’的力量,只不过比起莱茵督主教的介绍,羊皮卷上的资料显然便是更详细了许多。 圣光;神遗留在世间最为圣洁的光明力量,它是邪恶与黑暗的宿敌,尤其对于黑暗生物,它可驱散一切的不洁。 裁决;在虚无圣光的基础上,使圣光拥有实质性的效果,如同一把最为锋利的神之宝刃,无坚不摧,能将一切的不死赶入深渊。 净化;神所拥有的纯粹力量,在神的面前,一切力量必将归于沉寂。 领域;神的世界,神便是一切。 …… 关于‘圣光’和‘裁决’确实不难理解,羊皮卷上一开始的介绍尽管比较笼统,但终究还是能够让尼采捕捉中关于‘大审判术’的一切实质性东西;可再往后关于‘净化’和‘领域’便就着实是让尼采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就拿在神的面前,一切力量必将归于沉寂这句话来说,所谓神的面前该如何解释?一切力量终将归于沉寂又该如何解释?再就是领域,就算尼采能够将这里的‘领域’跟总纲上所提到的神之领域联系起来,那在神的世界,神便是一切这句话又该如何解释? 简直说是一头雾水也都毫不过分。 因此,在隐隐体会到‘大审判术’真正的强悍以后,尼采便迅速将羊皮卷彻底打开,然后接着往下去看……但遗憾的是,越往下,他本以为就会越接近真相的地方,却是再没有了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反而都是介绍一些‘大审判术’在神的手中究竟是何等的强悍,以及神的使徒拥有这种神术后驱逐了多少黑暗的英勇事迹——这无疑是让尼采感觉相当的失望,尤其是在他意识到这所谓‘大审判术’的密典竟然只是介绍了这种强悍力量的体系以及一些废话以外,竟连修炼被人掌握的办法都没有,他便更是失望到相当郁闷了。 他一遍遍的将这羊皮卷上洋洋洒洒近万言的文字反复揣摩。 最终等到他还是没能找到一分半点关于修炼的提示,他便深深的皱起了眉;他想不通,想不通如果只是介绍‘大审判术’,而没有提示修炼的方法,那这个‘大审判术’的密典又究竟还有什么存在意义?他更想不通,他想尽一切办法才得到这所谓的密典,如果没有办法去掌握去修炼,那他之前的努力为的又是什么? 难道他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努力与忙碌都注定只能是徒然? 肯定不会死心的尼采紧紧抿唇,皱着眉头他再次反复将手中的羊皮卷颠过来倒过去的去看,去寻找……然而,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不难想象尼采这时会是何等的沮丧与失望。 纵然他拥有他再如何强大的心智,他这个时候还想要保持他的淡然显然已经不太可能,并且事实上,如果不是他紧紧的握着他的拳,那他的情绪很有可能便会因极度的失望而再不可能被他抑制。 似乎到头来一切都只能成空? 诺大的禁地里,安静的让人心悸的环境下,被书架所包围了起来的尼采大口喘息……他掐着羊皮卷,直到指节泛白的时候,他似乎才终于找回了他的理智,他惨然微笑,再如何的不舍与不愿意相信,他这会儿似乎也都只能选择将羊皮卷放回盒子,然后带着遗憾与失望离开。 他确实是打算这样做的。 但就在极为不甘心的他将羊皮卷放回盒子的途中,他陡然想起在撒耶城阿喀耶森林中的时候……他那会儿好象就是出于玩闹心理这才对着所罗门的骷髅风月呢喃了一句‘圣光审判’,然后就出现了所谓的‘圣光’——而那过程间,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也并没有进行过所谓的修炼,只是因为他知道‘圣光’这个概念,他便拥有了‘圣光’这种力量! 难道‘大审判术’竟然是只要知道概念便可以幻象,继而拥有的力量? 尼采不敢相信。 这种强悍的力量如果如此轻易的便可以被他掌握,那似乎也太滑稽了些吧?他疑惑着,同时却忘记了这种力量虽然掌握起来简单,但迄今为止,整个大陆上却只有他与教廷的圣女安洁拉才能够掌握这种力量。 在神的领域,修炼当然不是所谓的绝对关键。 …… 不过不管怎样,不管尼采再如何的不敢相信,总之到目前为止,根据他掌握‘圣光’的过程,他似乎也只能相信这种力量确实就是如此的滑稽……那再加上反正已经是失望到了极点,试一试也不会再让人沮丧到不能接受的地步,尼采蠢蠢欲动,产生试一试的念头便就顺理成章。 然后泛滥。 他将羊皮卷放入了盒中,同时也塞回书架。 犹豫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他便终于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然后想着他掌握‘圣光’的过程,也想象着如果‘圣光’幻化成为实质的圣光,成为一把最为锋利的宝刃……他伸出右手,轻声呢喃:“审判——切割。” 瞬间。 一股磅礴而神圣的气息蜂拥而至,闭着眼睛的尼采虽然看不到这一刻他浑身上下其实都被光明包围,在这禁地里,他也就像是一个特大号电灯泡,可他却肯定能够感觉到这种磅礴的神圣气息涌入了他的体内——他死死抑制着他的狂喜,伸出手掌虚空做了一个切割的姿势。 接着睁开眼睛。 面前黑色而古朴的书架一层木板上,赫然出现一道极为明显的白色切痕……并且尽管这切痕看起来似乎也就仅仅表面一层,但这‘裁决’的切割力量依旧是让他感觉极为震撼! 他满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依旧如初的手掌,想着他裁决切割的一瞬间似乎是感觉他的手已经变成为了一把锋利的宝刃……他真是觉得这一切都实在太过玄幻了些,也根本就是他无法理解的一切。 于是,匪夷所思望着手掌的尼采瞠目结舌便就实在不可避免。 …… 有关连吸血鬼这种古老生物都无法理解的教廷神术,桑提主教曾经隐晦而模糊的跟尼采提过一些理论上的概念,他当时说的是,不管是他还是教廷其他所谓的神术,也都是主留给他信徒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修炼得到的,也不是需要密典得到的,而是通过信仰,通过一个人对主的虔诚程度来判断,从而拥有的……所以根据这个理论来说,越接近主的人,拥有神术的力量便就越强大,像教皇陛下,毫无疑问的便是最接近神的人,所以神术在他身上便就强大到近乎无敌。 这种理论模式对错暂且不提。 可问题是,自尼采听到这个理论起,他就在思考,该如何去判断一个人的信仰虔诚程度,以及神术强大与否的程度?就拿教皇和桑提来说,难道说只是因为教皇是教皇,桑提只是红衣主教,便就决定了桑提对于神术的掌握肯定不及教皇,他对主的信仰也必然不如教皇来的更为虔诚? 这貌似根本便是毫无逻辑可言吧。 起码尼采就见到过许多诸如掌握着权势的主教级教廷boss干着阴暗见不得光的勾当,而一些只是披着白袍的底层神父却能够悲天悯民的行走于大陆等事件;所以要说一个底层神父由于信仰虔诚度比不上教廷的所有主教……那肯定是相当没头没脑的一个概念。 既然如此,教廷的神术又究竟是如何来判断的? 尼采胡思乱想着,却突然想起他所认识的,撒耶小城原本只是个最普通修女的安洁拉,就因为她的圣洁与她的仁爱,而陡然拥有了‘大审判术’成为圣女……他便忽然觉得,好象真的有某种东西在鉴定着这世间的一切?难道这大陆也真的存在所谓神灵? 想到此。 他自嘲笑了笑,他当然是死活都不会相信有所谓神灵的,尽管他接触不可思议的,解释不了的事情也确实足够多,可他依旧不会相信这种东西……这当然无关心智问题,而只是执念问题。 至于关于一个人所教廷神术强大与否的问题……解释不了,他便只能归结于桑提主教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无法解释的,但我们不知道,解释不了,并不意味着这些事情就不存在,而只能证明我们的渺小。 所以不管怎样。 尽管对于他这个对主毫无所谓信仰的人居然能够掌握教廷如此强大的力量,尼采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可他终于还是决定暂时的放下这个问题,他只是一遍遍的思考着关于‘大审判术’,从圣光到领域的一系列力量,再想着裁决切割后,净化与领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在这浩大而又如同迷宫一样的异端裁决所禁地中,他独自沉思。 然后,一直到不知过了多久。 当他隐约琢磨出净化与领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他便终于绽放最为彻底的微笑。 再次凝视那晦涩的黑盒子以后,他便知道,是时候出去,也时候迎接这圣城里一切或已经发生,或正在发生,或正在等待着他的战争了。 他将身上的暗红斗蓬整理整齐。 接着转身顺着书架往前走去。 …… 而与此同时。 兴许就是他起身时的一个动作……明明他记得很清楚他并没有碰到这书架,但他身前的那个被他用作‘裁决’试验的书架却悄无声息的从中裂开,一直等到尼采听到这奇怪的声音,然后瞬间停下脚步,转身去看的时候,他目瞪口呆而注意到,就是那道他‘裁决切割’所留下的白色印痕,在这个时候,竟然极其突兀的裂开了一条十分明显的缝。 并且很快。 裂缝蔓延,书架也异常干脆的从中彻底断裂,然后由于再不平衡,便也就决然倒塌…… 于是,一个书架的倒塌便就直接造成这这整个异端裁决所禁地的灾难。 由于这整个禁地图书馆都是由书架排列整齐而构成,那么一个书架向前倒塌,前边的一个书架便自然会因为受力不再平衡,也被砸的向前倒塌……多米诺骨牌效应很微妙的便在这个空间里展现出它最强大的力量,几乎是眨眼之间,整个禁地里的书架纷纷扬扬,磕磕碰碰……便就全部轰然倒塌。 水晶的手臂,黄金的头颅,锋利的大剑,尖锐的长枪……散乱一地,跟书架混在一起,跟书籍混在一起,跟各种奇怪的动物,植物混在一起。 这禁地便就算是被尼采彻底的破坏了。 尼采一脸愕然。 同时,也由于没有了书架来阻隔视线,远远的他便也再次瞧见那位一身黑袍的哑女巫正满是阴森的望着他……让他感觉十分的忐忑且尴尬。 但却依旧灿烂微笑。 … … ps:又是一个2合1章节哟。 第三百三十九章 逆天的骷髅 就在进一步了解并且掌握了‘大审判术’的尼采还没来得及陷入大惊喜,便不得不迎接破坏了异端裁决所禁地这一大麻烦的时候,等在异端裁决所阴暗小院中的阿瑞斯与所罗门却在没能等到他出来的情况下,反而是先等到了他们在圣城耶路冷撒所必然要迎来的战争。 来人是一身紫袍自称圣事部第2执事的道琼斯,在他身后跟着4名白袍圣事部执行人员。而至于来意,纵然道琼斯说的是按照圣事部的惯例对这3个刚加入异端裁决所的大异端进行调查,可实际上非但老鬼弥撒,便连阿瑞斯也都能够瞧得出来,他们是想带走他和所罗门,然后试图迫使尼采自己前往圣事部,接下来他们便当然能够找到充分的理由或者将尼采扣留,或者做出一些他们计划好的事情。所以既然知道圣事部这些人的来意,那阿瑞斯便肯定不会就这样简单的点头随他们离去,他面对道琼斯平缓而刻板的要求,起初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复,也只是很不出意外的先朝他身后的老鬼弥撒看了眼,明显是等弥撒的态度。 然而,弥撒却并没有任何的态度。 他只是咧嘴干干的笑了笑,便将视线放在道琼斯与阿瑞斯的身上,不做任何表示。 这是意味着他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阿瑞斯也同样咧嘴笑了笑,尽管他肯定不知道反常的维护着尼采的弥撒为何会在这种情况下采取袖手旁观的态度,可他跟所罗门显然都不会是只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因此,转身后阿瑞斯便就看着一脸漠然的道琼斯,犹豫片刻后,微笑摇头:“抱歉执事,即便是例行调查,可我想我们也得等到我们组长出来。” 出来? 道琼斯似乎是因这个词汇而皱眉,他其实在步入异端裁决所的小院,只看到这两头大异端但却没看到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时候便已经猜到那个据说掌握着‘大审判术’的孩子应该是被异端裁决所的巨头放进了禁地,对此,他感觉棘手,也感觉他们终究还是来的慢了,没料到弥撒对那个孩子的维护居然达到了这种地步;可棘手归棘手,他们的大人也肯定不至于完全就没考虑到这种情况,因此他便顺势采取了第2个方案,先带走这2头大异端,然后等到那个必然不会丢下他同伴的孩子自己走进圣事部的大门,不管他是否彻底掌握了‘大审判术’,他也都肯定得屈服在圣事部的安排之下。所以既然有方案,他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贯彻这个方案便就是了。 他先是看了眼依旧微笑的异端裁决所巨头弥撒,也没理会后者的玩味,等他将视线再次放到身前的这2头大异端身上,他便垂着眼帘,低声又道:“既然是惯例是规则,便当然不允许被人破坏,所以无论如何你们都得接受调查……只要你们所谓的组长,等他出来的时候,我们自然也会带他过去。” 还是大大咧咧笑着的阿瑞斯像是根本听不出这位圣事部第2执事的言外之意,他晒然笑着,便也回头看了眼身旁一脸迷茫,就好象完全不知这是什么情况的所罗门。 “你们要知道,反抗圣城的规则,便就意味着反抗主的意志。”说到这儿,道琼斯再次抬起眼帘,又看向随意站在一旁的弥撒,他用似乎是疑问但似乎也是暗示着什么的话又道:“据说,异端裁决所是圣城唯一一所不禁止暴力的地方?” 老鬼弥撒干笑点头,很耐人寻味的看向了一旁的阿瑞斯与所罗门。 而伴随着老鬼的点头,圣事部第2执事再不掩饰的意图,他身后的4名白袍圣事部执行人员便也悄然踏前,呈半圆向接近阿瑞斯与所罗门的同时,他们白袍下所若隐若藏的长剑便也终于露出锋芒——执行人员?狗屎的执行人员,对圣事部了无指掌的弥撒当然很清楚这所谓的圣事部执行人员,肯定是本杰明从圣事部直属的神圣骑士团中临时抽调出来的精锐骑士,甚至很有可能这4个人也根本就是某支神圣骑士团的团长级别人物。 “看来那个孩子掌握‘大审判术’果然会让这些人感觉十分的头疼啊。” 弥撒眯着老眼顺着他院中的小路朝门外望去……神情若有所思。 …… 这同时。 既然圣事部的人已经拉开了不惜武力也要带走他们这2头大异端的架势,那阿瑞斯便当然会……十分的亢奋,也确实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让他向烧死了他的父母的教廷人员露出獠牙还值得他兴奋了,因此,就在这4名所谓的圣事部执行人员缓慢而接近他与所罗门的同时,他森然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向身旁的所罗门道:“每人2个,有没有问题?” 所罗门迟钝点头。 但就在阿瑞斯狰狞笑着打算先下手为强时,点过了头的所罗门却突然停止他召唤骷髅的手势,反而像是终于注意到了这4名白袍身后的道琼斯,极为茫然的用他一惯木讷口吻突兀问道:“那他呢?” 阿瑞斯直接错愕。 所罗门居然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开了口? 一时间满是惊愕也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他下意识的便要跟所罗门去说,照局势看,道琼斯起码暂时是没有动手的意思了——但就在他开口说话之前,所罗门却突然再次开口:“他交给我,这4个人是你的。” 简洁,干脆。 这就非但是让阿瑞斯错愕摸不着头脑了,便连弥撒也完全没想到这个木讷的小亡灵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这个方案……弥撒相当的费解,难道道琼斯跟小亡灵还有什么私人间的小仇恨?一时间,他本就玩味的神情更显得非常有趣了。 而愕然后。 尽管阿瑞斯并不知道向来都是哑巴形象的所罗门为何会突然提出要针对道琼斯,但他肯定不会有任何意见,对他来说,不就是4个所谓圣事部的执行人员吗?在彻底步入成熟期后,他也还没有彻彻底底的跟人发生过战斗,所以这4个人肯定能够更满足他十分变态的战斗欲望……他咧嘴点头,一片狰狞下,便就再没有犹豫的纵身扑上。 可他显然是低估了这4名所谓的圣事部执行人员。 既然弥撒瞧得出这4个人的身份肯定是神圣骑士团尤其强大的骑士,那这便就意味着,他们4个人的实力也肯定极其强悍……所以当阿瑞斯纵身扑上的同时,他便也就瞬间遭遇他轻敌所必然要面临的危险,尤其是当他察觉到这4个人分袭向他来的长剑上,居然3个是蓝阶剑芒,还有1个更是紫阶剑芒的时候,他的危险便已经是避无可避了。 一触即退。 但陡然便退下来的阿瑞斯依旧是腿上,手臂上,甚至腰剑都挂了彩;要不是他步入了成熟期,身形的敏捷程度与速度也都有了尤其强悍的突破,那仅仅挂了彩流了些鲜血就肯定不只是他现在所面临的下场了。 他看着他身上流出的这些鲜血。 没皱眉也没惶恐,反而是咧嘴微笑的同时,伸手沾染了他的鲜血,塞进了他的嘴巴里舔了舔……这一幕便就格外的震人心魄了,再联系到鲜血对于教廷来说一直都是禁忌,他这个肆无忌惮的动作便更是4名神圣骑士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当阿瑞斯比吸血鬼还要强悍的自愈能力已经让他的伤口不会再流出任何鲜血,4名神圣骑士便也终于发起了主动的进攻。 阿瑞斯带着鲜血的牙齿再露狰狞。 …… 另一侧,虽然不知道这个小亡灵为何选中了他,但面对早便听说过的召唤型黑暗生物,道琼斯也肯定不会惊讶惊骇,他只是看着那头‘魔婴’,也看着身前黑雾中悄然出现的不死生物,他愈发的相信他的大人们所做出的这个决定必然是正确的……因此,抛开了所有的疑虑与顾忌,也完全不再去考虑一旁异端裁决所巨头的态度后,他便微眯了眼睛全神贯注而对着了这头不死黑暗生物。 骷髅挥舞着骨骼刀,咔咔袭来。 考虑到对付黑暗生物最佳的方式必然是教廷的光明神术。 道琼斯先是当胸画了一个十字手势,随即便喃喃吟道:“来自异世界的邪恶生物,必将在主的光辉下化为尘埃,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伴随着他的吟唱,一团恰好足够笼罩骷髅风月的光明气息向着骷髅悄然罩下。 骷髅……本该退却,纵然道琼斯很清楚他这个神术根本不可能对5级不死黑暗生物造成决定性的伤害,可他却的确有信心保证骷髅暂时的失去行动能力。 然而。 他所预想的,跟他所看到的,却根本便是两个极端。 被光明气息所笼罩的不死黑暗生物……很诡计的扭了扭它的骨头,随即便干脆利落的像是就这样简单而轻松的便挣脱了光明气息的笼罩!依旧是挥舞着骨骼刀……步步前进。 道琼斯直接瞠目结舌。 本该是对不死生物最能带去伤害的光明神术竟然没有丝毫的作用?这怎么可能?! …… 而就在他匪夷所思的同时,他却没有注意到,便连所罗门身后的异端裁决所弥撒都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完全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 这根本便是具逆天的骷髅啊。 第三百四十章 大审判术的力量 说是逆天倒真是夸张了。 弥撒和道琼斯之所以对骷髅风月能够如此近乎从容的便就突破对不死黑暗生物来说就是绝对灾难的神圣笼罩而感觉惊骇,甚至匪夷所思,那也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头不死黑暗生物的成长历程是如何的有趣罢了,而要是他们知道伴随着这头不死黑暗生物成长的就是构成教廷一切神圣力量根源和基础的‘大审判术’,那想必他们很快就会明白一般的神术想要对这头黑暗生物造成最直接的伤害,那几乎就只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 不知道这些年尼采一遍遍的用‘圣光’来锻造骷髅对神术的抵抗力对于弥撒来说其实不太重要,毕竟,以弥撒丰厚到根本无法想象的阅历来说,即使他猜不到在这头骷髅的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情,可他终究还是能够从骷髅骨骼的坚韧与银亮程度瞧得出这头黑暗生物肯定对光明神术有着超乎寻常的抵抗能力;但对于道琼斯来说,事情可就没有这么简单了,阅历断然不能跟弥撒相提并论的他由于第一时间没能反映过来,他接下来惊骇而看着一个神术后,骷髅依旧是不受任何影响的挥舞着骨骼刀向他袭来,第二个反映便就直接是试图再用一个神术来阻挡骷髅的脚步;于是不可避免的,不死黑暗生物几乎是再次无视他的光明神术,便就彻底的让道琼斯遍体生寒了。要不是除了光明神术,他在斗气的领域内也收获了斐然的成绩,那兴许惊骇状态中的他根本就没机会避开风月这来势汹汹的骨骼刀。 但问题是暂时的避开又有什么用? 尽管道琼斯在斗气的领域内也是跨越了绿阶的青阶强者,可在拥有强大破坏力以及迅猛敏捷力的5级不死黑暗生物面前,他的青阶斗芒显然不足以保障他获取最终的胜利;所以再加上前后2次的光明神术都没能为骷髅造成任何伤害,也导致他惊骇而一时间忘记了他起码可以用神术限制或者改变骷髅的步伐,那他在跟骷髅近身战的过程中非但没有任何优势,甚至惊险连连便就实在不可避免;并且几乎也没过多久,他一身圣洁的紫袍上便就留下了骨骼刀的狰狞印记,很是狼狈。 而如果说打着正义与光明幌子的他由于邪恶力量的强大,不能很快获得胜利,并不能算是耻辱或者有损他荣耀事情的话;那么不久前还漠然要求带走这两头大异端的他,此刻不仅兑现不了他的要求,更是处境始终被异端所压制,可就实在是他所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因此,跟骷髅僵持的越久,道琼斯的脸色便就愈发难看。 所幸。 后来的他也终于还是成功的找到了突破点,他也终于意识到他奈何不了这头该被扔进深渊的不死黑暗生物,可他终究还是有办法钳制召唤出这头邪恶生物的异端亡灵法师,尤其是那个小木讷且迟钝的小亡灵似乎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能力反抗的样子,道琼斯便就最终定下了他的战斗策略——他再次主动挥拳,决然而然的他冒着被骨骼刀划伤的危险,在又一次付出代价,紫袍上也留下一道深刻印记后,他便终于摆脱了骷髅的压制;然后,向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小亡灵,道琼斯选择毫不犹豫的纵身扑上。 并且同时,他也不抱任何希望的在身后留下一个神圣笼罩,试图稍微阻挡骷髅进攻步伐。 不得不说。 策略无疑是相当成功的,道琼斯的光明神术确实不能给骷髅风月带去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要仅仅是改变骷髅的步伐,那也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且这时候,由于阿瑞斯独自正对抗着4名神圣骑士团团长级别的强者,本身就足够吃力,也根本抽不出身去站在所罗门的身边,那道琼斯想要先控制所罗门,似乎也确实是件不可逆转的事情。 这一点便连弥撒都不会否认……但却肯定不会对道琼斯表现出所谓的赞赏,而只能是鄙夷与不屑;毕竟,跟召唤型亡灵法师战斗,居然跟他的召唤生物缠斗这么长时间,到这会儿才想起先控制亡灵法师,那不是愚蠢到不可救药又是什么?而这,便让他禁不住感慨,圣事部果然还是更应该在光明的庇佑下行走。 …… 也就是弥撒眯起老眼晒然感慨的同时,道琼斯距离所罗门便也越来越近。 所罗门……肯定没有太好的办法,他是禁忌是强大,但他的强大却也仅限于他的骷髅风月以及他是召唤型亡灵法师,像目前这样的局面,纵然他已经初步掌握了亡灵法师最邪恶的力量,也拥有简单操纵尸体等能力,可在这个时候,他的这些能力显然都只能是毫无用途。因此,考虑到他过往的战斗基本上都有着尼采的部署,让他根本不必担心被人近身的问题,他这会儿所面临的危险便实在不难想象。 道琼斯愈发接近,他青色的斗芒甚至距离所罗门只剩下5步左右的距离……可对此,由于距离太近,便也根本不能再次召唤风月的所罗门却只能束手无策,再加上一旁的弥撒依旧是冷眼旁观的态度,而阿瑞斯又根本抽不出身来,他似乎已经步入绝境。 而就是这样的绝境下,所罗门却依旧是一脸的木讷与迟钝,看着道琼斯距离他越来越近,像是根本不知道反抗也像是完全不会反抗的,他还是茫然而困惑的站在原地。 青色的斗芒终于瞬间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眼看便将所罗门完全笼罩。 可就在这时,从所罗门身后,从弥撒身后,一道简洁且清晰的声音突兀传来。 只有两个字。 ‘净化。’ 一时间,也就是伴随着这两个字的落地,非但道琼斯耀眼的青色斗芒直接凋零时,他骇然而不得不停下脚步,猛然朝所罗门的身后去看;便连弥撒都忍不住深深眯起了他的眼睛扭过身去。 然后,他们所有人便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副画面。 在异端裁决所这条幽深似乎没有尽头的小路上,缓缓浮现一道暗红色的人影,他的轮廓并不模糊,但却就是给人以一种似乎他遥远在尽头的感觉……接着,随着他缓缓走来,越走越近,他轮廓终于彻底清晰暴露在所有人视线中的同时,他们便就看到,在那一头纯粹黑发的衬托下,一脸平静的他尽管走的很随意很淡然,却就是轻易便让人感觉到了一股这里所有人都必然不会陌生的气息,那是神圣的气息,是最神圣最圣洁的气息。 毫无疑问。 这本应该是最寻常的一副画面。 但同样毫无疑问的是,这却又是一副最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而就是这副画面……非但是让弥撒再也移不开他的视线,便连道琼斯都骇然而忘记了去追究他强盛的青色斗芒为何会突然间干脆凋零。 这兴许也是所有人都忘记了的事情吧。 …… 不过很快,他们注定会再次想起这件事情这个疑问。 就在黑头发的青年终于接近战斗中这所有人的时候,他只是简单打量了眼身前的战场,便突兀停下了他的脚步,然后,他微笑看了眼弥撒又看了眼所罗门,等他将视线放到了道琼斯的身上……这微笑,便就化为了全然的冷笑。 他轻轻抬起他的右手,突兀再次开口,呢喃道:“裁决,切割。” 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简单的4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道琼斯实际上也恰好就属于这没有多少人中的其中一个。 但好在,尽管他并不知道这4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可他终究还是可以看到黑头发的青年抬起的手赫然便是指向了他,然后,一股他完全理解不了,但却轻易便就能够感受到的危险气息磅礴而至,他脸色瞬间大变的同时,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做出了一个闪避的动作,向着侧面,他速度极快的连连倒退。 确实足够及时,速度也的确快到让人惊叹。 可遗憾的是,这显然不是说他就完全脱离了危险。事实上,即便他退的再快,可那股磅礴的危险气息依旧是为他带来了最本质的伤害……兴许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他的紫袍已经在这股磅礴的危险气息下近乎褴褛;也兴许是他所察觉不了的,在他倒退闪避的那一瞬间,他褴褛的紫袍上已经瞬间多出了道道血痕。 并且。 即使他闪了过去,可这股磅礴的气息却显然没有消失的意思,反而是依旧顺着那个方向,向着起初道琼斯所在位置后汹涌前进,然后,道琼斯避开了,可他身后的那面墙却明显不可能避开。 于是,没有人能够看到的这股磅礴气息便就悍然撞上了那面墙壁。 墙体……不至于四分五裂,但所有人头听得见那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以及这撞击声后,墙壁上瞬间浮现的道道裂痕。 这该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 … 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能够说话,便连4名神圣骑士也都忘记了继续围剿他们身前同样停了手,一脸震撼的阿瑞斯。 然后。 才终于从异端裁决所的小院外清晰传来一声叹息:“这是‘大审判术’的真正力量……” 第三百四十一章 3大巨头 “净化:在神的面前,一切力量都必将归于沉寂,意指万能的神拥有暂时剥夺任何人力量的能力,也是‘大审判术’最根本的奥义……孩子,你确实给我们带来了相当程度的惊喜。但很遗憾,这种只能被神与神最忠实的使徒所掌握的力量的确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身上,尽管我们暂时无法解释被神所遗弃了的你是如何盗取的神的力量,可我想我们起码应该履行调查的职责。” 盗取? 这可实在是个很耐人寻味的有趣词汇。 与此同时,伴随着叹息,从异端裁决所阴暗小院外缓缓走来两名都是一身简单白袍的老人,相貌普通,神情也淡然不惊,并且尽管他们身上也都并没有类似十字徽章等任何象征身份的东西,可从他们出现在这小院中起,便注定了所有人的视线放必须得放在他们的身上,同时也必须得保持仰视的姿态……这再加上其中一位老人平静缓慢口吻下所蕴涵着的让人自然而然便屈服的意志,自然不难猜测他们两位的身份。 事实上,尼采也确实是见过这两位老人。 圣事部的巨头本杰明与教廷审判局的局长条顿。 这让他下意识的喃喃叹息,真是个让人倍感‘荣幸’的待遇呢,这神圣大陆上有资格让这两位教廷的巨头亲自出面要求调查的人,恐怕真的不会太多吧?他哑然失笑,断然不可能忐忑局促的他事实上这会儿倒也真的不会为这两位老人口中的‘盗取’而感觉荒谬,甚至不忿;原因兴许是刚刚掌握了‘大审判术’的他真的心情挺不错,兴许也还是因为他早便知道这两位老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太过轻易的掌握教廷的‘大审判术’,所以既然他已经掌握,那他便当然没必要太过在意这些巨头们的态度……他只是微笑,很随意且轻松的便顺着圣事部巨头本杰明的话,道:“所以呢?” 他说话间。 眼看依旧带着骇然的圣事部第2执事道琼斯以及与跟他一同前来的4名神圣骑士悄然恭身退到了本杰明与条顿的身后,阿瑞斯犹豫后便也还是很有默契的和所罗门同样退到了尼采的身后——这并不是说双方的对峙局势已经形成,实际上不管这时刚刚掌握了‘大审判术’的尼采在力量上取得了如何骇人的突破,可在圣城,在神圣大陆,目前的他倒终究是不可能有资格跟这两位老人形成对峙的。因此,眼下的局面也只是在说既然这两位巨头来了,那属于阿瑞斯与神圣骑士等人之间的战争便就完全没有必要了,如果接下来真的还会发生冲突,那冲突,也必然是影响极深,常人难以想象的冲突。 一旁的弥撒也终于抬起了他尊贵的脚。 但却依旧没有走到任何一方的身旁,而只是径自走到貌似‘对峙’双方中间一侧,神情依旧十分玩味的打量着尼采与本杰明,条顿3人。 很抱歉在这居然将尼采与教廷这两位巨头相提并论。 …… 本杰明没再开口说话,似乎是因为尼采一句很随意的‘所以呢’,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复杂,先是看着了身旁的条顿,他略显苦涩的笑了笑,仿佛是在无声的表示着,瞧,这个孩子的肆无忌惮与傲慢终究还是超乎了我们的想象……随后,却是条顿冷冷的笑了笑,他这位素来便是干脆且漠然的审判局局长用他一惯的口吻,冷声开口:“所以你便必须跟我回去。” “如果我拒绝呢?”轻轻耸肩的尼采微笑言道,依然是十分的随意且轻松……只不过这种随意与轻松再联系到他目前所面对的两位老人身份,以及目前的氛围,其中所包含的狂妄与肆无忌惮可就很有挑衅与不知死活的意味了。 便连根本不会再为这大陆上任何事情而有情绪变化的条顿巨头都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变了脸色。 本杰明叹息:“孩子,我必须得告诉你,这世间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拒绝,你便可以拒绝的。” 尼采再次耸肩,但却总算没再肆无忌惮与挑衅下去,他没再说话……可问题是,他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的没有说话可就实在有许多层意思可以让人理解喽,就像这会儿他身后的阿瑞斯,那可是就直接给理解为对这两位巨头的话完全便是不予理睬的态度了,所以几乎是本能的反映,这头嗜血且好战的小野兽很干脆利落的便狰狞而露出他的獠牙,仿佛随时都打算扑上去,根本不会顾忌他身前这两位老人的身份问题。 于是。 这样不友好的愚蠢态度终于也让本杰明皱起了眉;他们这些高坐云端的大人物确实有着一般人想象不出来的涵养与城府,但再有涵养再有城府也不能一直容忍着这样的几个孩子在他们面前上演幼稚而可笑的跋扈嚣张不是? 他淡然看向了一旁依旧是没有表示出任何态度的异端裁决所巨头,平静道:“当初是你一意孤行带这个孩子走进了你的小院……那么老鬼,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即便他掌握了不属于他的,也亵渎了神的意志的力量,你还是打算继续的维护着他吗?” “哦……那当然。” 老鬼弥撒像是因为本杰明的开口,才终于意识到这些事情跟他完全脱不开关系,他想要一直的旁观而不表态也终究只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即便还是站在双方的中间,可他倒也还是表现出了他的态度,尽管这个态度确实是很不合适也必然是本杰明与条顿也不可能接受的一个态度,可他似乎浑然不觉——他只是自顾自的整理了他身上的黑袍,用他尖锐而难听的声音继续道:“不提这个孩子本身就是我这院子的人,有任何的事情也都应该由我处理;就说他掌握着的不该属于他的力量……老家伙们,难道你们不觉得他究竟是否亵渎了神的意志,其实更应该由最接近神的陛下来裁定吗?” “可你知道,陛下这几年都没有再出来过……这些事情便当然需要我们来做。” 这句话……让老鬼弥撒的神情显得更加的耐人寻味了,他看着说出这句话的本杰明,迟疑了片刻后,终于还是用提醒的口吻道:“陛下确实暂时没有时间来理会这些事情,但不要忘了,除了陛下,还有神的使徒行走在这大陆……所以我认为,这个孩子所掌握的力量究竟应不应该,是不是亵渎了神的意志,那个小女孩儿其实才更具话语权。” 那个小女孩儿? 指的……当然只能是仅次教皇陛下身后最接近神的圣女,安洁拉。 而提起了安洁拉,本杰明与条顿便当然只能是暂时的沉默。因为他们两个比谁都清楚,弥撒说的本身就是最有道理最不能反驳的话……可关键问题是,他们同样还很清楚,他们不能指望圣女来暂时的限制住这个斯图雅特家的孩子——至于原因,只要考虑到最近在圣城基本上就是圣女代言人的莱茵-奥古斯都与斯图雅特家的这个异端孩子是如何的关系匪浅,就不难想象圣女对这件事情可能的态度了。 所以这就意味着他们这两位巨头要带走尼采的理由……就因为弥撒这简单的几句话,其实已经不再具备那么理直气壮的说服力了。 不过。 没说服力也不能轻易反驳不要紧……幸运的是,他们这两位巨头起码也还可以选择完全不理会的态度。 …… 条顿悄然往前走了一步,一脸刻板神情的他这时由于皱着眉,便多少显得不耐烦与阴沉,他简单道:“看来,你是决定永远的与异端为伍了?” 弥撒咧嘴,露出跟他年龄极不相符的雪白牙齿笑了笑,没有说话。 小院中的气氛便就终于凝固。 不要说考虑到这3位巨头身份的崇高与地位的可怕便注定了他们之间不太可能轻易爆发冲突……事实上,也正是由于他们身份与地位的问题,才更是决定了他们之间随时都有可能敏感而爆发出正面的冲突;因为在教廷,异端裁决所这个饱受诟病的黑暗畸形机构原本就和光明教廷下的一切正面的机构格格不入,那再加上,这许多年来双方一直存在着的间隙与异端裁决所和审判局之间更是复杂到根本理不清的敏感关系,这场必然会惊骇到整个大陆的冲突真会爆发也确实是个谁都无法保证的事情。 因此,这时小院中由于阿瑞斯的蠢蠢欲动,以及条顿话落后,他跟本杰明身后的那4名骑士也悍然踏前了几步……便直接充斥满了随时都可能正面冲突的味道。 这便似乎实在是该让尼采感觉头疼的一个局面了吧? 但恰恰相反的是,这时的尼采却根本就没有所谓头疼的神情;他只是有些复杂的看着弥撒再一次坚决而站在了他的身旁,也看着貌似是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也要将他带走的这两位巨头,逐渐眯起眼睛的同时,神情也愈发的玩味了起来——确实是琢磨不透这些大人们到底是在演戏呢,还是究竟有着怎样深刻的用意? 猜不透啊。 他略显自嘲的笑了笑,回头看向身后蠢蠢欲动的阿瑞斯,他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制止了阿瑞斯的蠢蠢欲动……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很清楚,他不可能引起这样惊骇大陆的冲突的,所以这就是说,他得在保证他不会被这两位巨头带走的前提下,阻止这样的氛围蔓延下去——似乎很有难度? 其实不然。 既然早便知道这趟前来圣城,将会迎来这样的战争与冲突,那他便当然不可能没有准备。 第三百四十二章 调查 莱茵-奥古斯都如期赶到异端裁决所的晦涩小院之中。 他在来之前肯定不能完全猜到尼采刻意嘱咐他要他在这个时间段内赶到这里的全部原因,充其量他也只是能够隐约捕捉到必然跟尼采所透露给他的那个大秘密脱不开关系罢了;所以正是因为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也想象不到尼采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需要承担多么巨大的麻烦,他便完全可以说是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便跟这3位教廷高高在上的巨头人物直接碰了面。于是,不难想象第一时间看到这3位巨头都在场以后,莱茵会是何等的惊愕与震撼,因为如果对于神圣大陆的子民来说,教廷的这几位巨头都是高坐云端的神祗,他们也必须得怀着敬畏的心去仰视的话,那么对于教廷里的人而言,除了敬畏与崇敬,这几位巨头同时更能给他们许多根本无法形容的巨大压迫感。 所以,尽管心智强大的莱茵能够迅速压抑下他的惊骇,也能够尽量让他显得平静而从容的面对这3位巨头当胸画出一个教廷的十字手势,但由于这一幕终究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的手依旧会微微颤抖出卖他心中一时半会儿间根本压抑不下的忐忑与紧张便就实在不可避免。 而在这局势异常敏感的情况下。 所有人的视线也都暂时的放在了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身上,但却肯定不会有太多复杂的情绪;因为即使这1年来莱茵在圣城耶路冷撒确实充分表现出了他的智慧与天赋,也很快便在圣城崭露头角的同时拥有了教廷头号锐起之秀的名声,可在这几位不折不扣大人物的眼中,他再如何的崭露头角,无疑都只能是不折不扣的小人物。因此,他们对他的身份便断然不可能有丝毫的兴趣,要真会感兴趣,那也只能是对他这时突然的到来,以及他接下来可能会作出的选择感兴趣而已。 毕竟,这个小人物的身份他们可以忽视,但这个小人物身后的那位少女,却实在是他们所不能忽视的。 “来自圣女庭院的大司祭,请接受我最真诚的欢迎之意。但很遗憾,想必你也看得出来,今天我这院子实在有太多的尊贵客人,所以……” 就在圣事部巨头与审判局巨头玩味而等待着这位新晋圣女代言人作出他最直接的选择时,一旁并不玩味,只是若有所思瞥了眼尼采的异端裁决所巨头干笑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且难听,但落在这时诡异安静的氛围中,却显得尤其的意味深长。 这毫无疑问是给了莱茵一个缓冲的时间。 有了这段时间,莱茵便也终于彻底调整好了他的心态;然后,无论是他奥古斯都家族曾经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身份,还是他攀爬在教廷的这20多年经历,都赋予给他的那些智慧,便让他很轻松的从这时‘对峙’的局面中瞧出了尼采眼下所面临的大麻烦……继而便就推断出,尼采所掌握的那个大秘密看来已经不再是个所谓的秘密。 他笑了笑,不意外当然也不会介意这3位巨头对他的见礼没有任何表示与反映,只是在平静下来后,迎着异端裁决所巨头的话,他谨慎微笑:“但愿我的到来没有为大人们带来麻烦,如果有,那么请一定接受我的歉意……我只是听说我的朋友尼采第一次完成了守夜者的任务,也回到了耶路冷撒,这才唐突赶来。” 我的朋友? 这个称呼再加上他说话间已经是走向了那个黑头发的孩子,他的选择,以及他突然到来的原因,似乎便已经是产生了一个相当正面的答案。 尼采等到他站在了他的身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 “噢,仅仅是以‘朋友’的身份吗?” 既然这位圣女庭院大司祭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那本杰明与条顿便当然不会再有任何的保留,随后,由本杰明玩味问出的这句话,实际上便也是在暗示着如果莱茵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那他将根本不能阻挠他们要带走这个大异端回去接受调查的意图——并且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希望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是否定的,便就意味着这件本身即便有弥撒阻挠,也还是十拿九稳的事情看来真是要出现一些大意外了。 可遗憾的是,答案偏偏就是否定的。 莱茵迎着尼采的笑脸微笑时,也听到了圣事部巨头的这个问题,他便连忙转身面向这位巨头以示恭敬,然后他微笑又道:“当然……不过同时,殿下也希望我能以圣女庭院大司祭的身份邀请尼采过去一趟;毕竟,殿下终究也是来自斯图雅特的家族封地,当年与尼采也还有同学的身份。” 圣女殿下……提到了那位少女,本杰明与条顿所需要考虑的便当然多了许多,他们两个并没有再第一时间给出反映,而是极为耐人寻味的先交换了下眼色,也交换了下彼此的态度,之后这才再次转身,似乎是要拿出最后的决定了。 但也就在他们说话前。 视线突然放到了异端裁决所小院门口的莱茵却陡然再次开口,他口吻显得有些复杂,轻声道:“噢……看来尼采是没有必要过去一趟了。” 包括弥撒。 3位巨头同时转身望向门前。 在那里,依旧是一身素朴白裙的少女犹如雨中百合悄然而现,圣洁且让人不能有丝毫的亵渎。 …… 在教廷权势金字塔的排列秩序上。 除了金字塔顶端唯一的存在教皇陛下以外,接下来毫无疑问处于水平序列的便就是教廷的这4位超级巨头了,可以说,许多时候许多情况下,这4位巨头的声音来的也并不比教皇陛下弱上许多;身份地位显赫到他们这种地步,那再以世俗的权势去排序也就确实过于肤浅……因此,在对待尼采这个不折不扣的大异端却‘盗取’了教廷最为神圣的力量这件事情上,要是按照正常的情况去处理,那尼采的下场说是万劫不复兴许也的确不太过分;可就是由于在这件事情的过程中,这4位巨头中其中的一位选择了与异端为伍,这才导致这件事情复杂了许多。 但这种复杂终究不是不能处理的。 尤其是根据民主,其他3位巨头都赞成这个异端必须得接受调查的情况下,弥撒即使再护短态度再强硬,也很难护得尼采始终安然,毕竟,异端裁决所到底也只是教廷的一个机构罢了;所以正是这个原因,便就导致本杰明与条顿拥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在弥撒的眼前将这个大异端给直接带走。 可问题是,如果这种情况下,这个异端身边再多出一个份量足够的人物呢? 这个人物,换在以前或许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再怎么说除了教皇陛下也不会有谁能够跟这几位巨头处于同一水平线上……可现在,在教廷经历了50年左右尴尬时期以后,终于迎来了他们真正圣女的时候,天平便就显然不会一味的朝着一个方向倾斜了。 特别是无论作为圣女,还是作为神的使徒,这位少女在教廷的身份都是异常的超然,甚至连教皇陛下都不可能完全拥有束缚其的权利与意志,那可想而知,这样的一位人物要是站在了这个异端的身旁,天平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因此,安洁拉的出现造成本杰明与条顿终于感到棘手便就实在顺理成章。 并且,纵然他们身份荣耀且尊贵,可当他们面对的是连教皇陛下都必须先尊重后决定的圣女,他们还必须得主动见礼的情况下……那就更是决定了这件事情可能继续发展的态势真的将不会再有任何悬念。 …… 所有人都必须得在安洁拉的面前认真而画出一个教廷手势,只要身上披的是教廷的华丽外袍——然后,安洁拉才会还礼,同样也是一个十字手势。 她似乎并没有奇怪在这圣城最阴暗不起眼的小院中为何今日会是如此的热闹,只是见完礼后,她便淡然同样随着莱茵所走过的路走到了尼采的身前……于是,这一次本杰明与条顿的再次交换眼色,便就终于泛起了些苦涩的味道。 安洁拉依旧没有主动去问这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她只是在走到尼采身前的时候停下脚步,打量着尼采,她的神情略显好奇,但却不复杂,很清澈,随后,她才清脆问道:“尼采,莱茵司祭告诉我……你也拥有和我一样的能力?” 终于彻底轻松下来的尼采当然不会意外安洁拉也知道了他所掌握的秘密,事实上在他这次回来圣城前,他就已经交代了莱茵将这件事情告诉安洁拉,并且也要他们两个同时在必要的时刻出现……为的,当然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这倒不是说他很有把握确信安洁拉必然会站在他的身旁。只是因为他有理由相信这个愿意用教廷最禁忌的东西,便也就是鲜血去挽留安妮性命的圣女跟教廷许许多多的大人物都不一样。 因此他笑了笑,道:“当然不是……您是圣女,我怎能和您拥有同样的能力。” 似乎并没有听出尼采的言外之意,安洁拉微微皱眉:“可是莱茵告诉我你也拥有‘大审判术’的力量?并且拥有‘大审判术’力量的人不就应该是神的使徒吗?”末了,似乎是为了证明她这些话的可信度,她又补充道:“这是教皇陛下亲口跟我讲的。” 尼采汗颜,肯定不可能去想着成为所谓圣女的他连忙摆手:“怎么可能,神的使徒只能是您……至于我,您瞧,也就是因为我凑巧也拥有这种力量,这才沦为头号的异端……圣事部和审判局也就是因此而来调查我的。” “调查?‘大审判术’不是最圣洁的力量吗?拥有‘大审判术’的人不都只能是最虔诚的信徒吗?那你怎么可能是异端呢?再者,如果你是异端,你需要接受调查的话,那我不也应该接受调查吗?” 真是个纯洁的孩子呢。 本杰明和条顿终于悄然叹息。 第三百四十三章 摊牌之前 确实相当戏剧。就像眼瞅着高/潮即将来临却又突然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了一样,搞的人根本无可适从不说,要不是圣事部与审判局的两位巨头真是带着圣事部第2执事道琼斯与神圣骑士干脆离去,也标志着这场开局轰轰烈烈的大戏码居然真就悄无声息的以这种戏剧化方式落幕收场了,那估摸着也真不会有谁能够想到来时气势汹汹,甚至不惜跟异端裁决所巨头开战也要带走尼采这个大异端的两位巨头竟真会这样放弃。 不过。 意外归意外,可要说费解,院子里剩下的这些人除了所罗门与阿瑞斯以外,倒真不会有谁会费解这个意外的收场;至于原因肯定不会复杂,他们也确实都很清楚在教廷地位超然的圣女究竟具备何等重要的影响力,尤其是安洁拉这个圣女更是教廷近50年来才终于出现的一位,那再加上正是因为她才使得本来矛盾重重的教廷重返荣耀的颠峰,在没有教皇陛下亲自下令的前提下,自然不会有谁能够轻易的便站在圣女安洁拉的对立面……即便是圣事部与审判局的两大巨头。 而这,实际上也的确是尼采在这次回往圣城前所计划好的事情了,他也的确是考虑到圣女安洁拉强大的影响力,这才让莱茵告诉了安洁拉关于他的秘密,然后想办法和她在这时出现在异端裁决所的小院里。 所以发生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对于尼采来说岂止是不会意外,简直说是意料之中也都毫不过分……当然,也不可能一系列的过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起码就像这两位巨头居然会走的如此干脆,那可就着实是出乎了尼采的意料,他一开始也确实只是琢磨着安洁拉的出现撑死也就是会给他们带来许多压力,让他们动摇,不能再拥有强硬且坚定的态度带走他,然后剩下的还需要他再想办法去解决才更符合他的剧本。 不过不管怎样,这样的收场对于尼采而言便无疑只能是更为完美的收场,他在这时能够彻底轻松下来的同时,也终于意识到,看来他还是小瞧了这位教廷圣女在耶路冷撒的强大影响力……所以,这也就让他在本杰明与条顿等人离开小院后,望向一身洁白长裙的安洁拉时神情复杂了许多——他看着这位一脸恬淡的教廷圣女,迎着后者波澜无惊的眼神,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这位圣女当年在撒耶城的时候似乎根本不敢跟他对视……然后,他就忍不住感慨,不说他根本没能想到当年见了他便会惶恐的小女生居然已经成为了拥有这样强大影响力的圣女,兴许就连安洁拉自己也都没想过她能够拥有眼下这等荣耀且尊贵的身份吧。 而或许也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安洁拉先是淡然看了眼已经站在了他们身旁的异端裁决所弥撒,随后相当突兀的平静道:“你要求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完成,接下来我希望你也能够完成你承诺的事情。” 可谓语出惊人。 这跟她先前纯洁到纤尘不染的形象可实在不太相符。 但尼采却并不会意外她这突然的一句话,事实上,安洁拉之所以会跟着莱茵及时赶到这里,那本身也就是因为尼采跟她之间有着一个小协议,要不然她这位教廷的圣女凭什么毫无保留的站在尼采这个大异端的身旁?尼采也终究不可能有啥王霸之气,虎躯一震便就降伏这位教廷的圣女啊……所以至于先前她所谓的纯洁;在耶路冷撒这种甚至比康坦的帝国或者玛雅的凯旋城还要复杂的地方,纯洁便当然只能是微不足道的东西——尽管教廷的圣城耶路冷撒本身就是圣洁的象征。 他微笑点头:“我相信莱茵成为你圣女庭院的大司祭本身就足以表明我确实拥有最诚挚的诚意。” 安洁拉不可置否,恬淡仿佛超脱一切。 倒是一旁听着他们说话的弥撒终于愈发玩味了起来,他先前还在琢磨着这个斯图雅特家的异端孩子怎么就能够争取到继任圣女的支持,可这会儿,他显然只能放下他的琢磨,然后去感慨,这个孩子倒还真是擅长给人带来一个又一个的有趣小惊喜。 跟教廷的圣女,神遣在世间的使徒做交易? 这不有趣的话,那还有什么事情是有趣的? …… “噢对了,还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便由莱茵司祭来告诉你吧。”既然该离开的都已经离开,该留下的还留在这院子里,那在随意又说了几句话后,弥撒当然会邀请圣女到他的异端裁决所办公室里坐一坐;而就在走往那间挂着无数任务牌的小房路上,一直都没有再说些什么的安洁拉却突然再次开口,只是,说完她便再次沉默了下去,径自走进小房后,在弥撒的引领下坐在了一旁。 尼采略显疑惑的看了眼莱茵。 莱茵像是欲言又止,迎着尼采的询问,他先是看了眼圣女安洁拉,随后又看了眼弥撒后,像也是觉得他要说的事情其实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秘密,犹豫了下,还是神情复杂的看着尼采,道:“是关于你在异端裁决所禁地时神圣大陆上所发生的一些事情……由于南联盟采取了平民组成众议员,参与国事决策的方针;便就导致康坦帝国与玛雅的平民们也终于找到了他们理想中的出路。于是在最近一段时期内,*频繁发生且很快蔓延……并且更重要的是,玛雅方面,由于你那位叛徒私人管家提出了分化大的*组织,打压小的*组织而收获不匪的效果,那个胖子叛徒已然是在玛雅彻底的站稳了脚跟;可康坦方面……” 就在这静谧的异端裁决所小房中。 等到莱茵将这件事情详细的跟尼采说了一遍,尼采便也肯定能够大致把握这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他首先是感慨胖子果然是越来越如鱼得水了,在玛雅也果然是越来越有杀气了;而随后,他便皱眉,感觉普罗米修斯倒还真是愈发的难缠了。 其实说实话,一开始尽管尼采对普罗米修斯利用他的妹妹安娜去施行所谓的‘毒瘤计划’相当的不满,但实际上他也并不至于反感甚至厌恶这位罗斯切尔德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因为抛去他‘毒瘤计划’的过程不谈,起码就目的,尼采也是赞同普罗米修斯的,他也确实觉得帝国的这数千年下来的‘毒瘤’是该清除了……所以这就意味着,虽然没同意跟普罗米修斯一起完成这项所谓的‘毒瘤计划’,但尼采也的确没试图去阻挠普罗米修斯;甚至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也觉得利用暴民来将这项计划彻底的执行下去,无可厚非。 可问题是,普罗米修斯执行他的计划必须得建立在不损伤到斯图雅特家族利益的基础上,不然,尼采也真没可能袖手旁观。 而现在呢? 虽说表面上普罗米修斯的计划并没有影响到斯图雅特家族……但他通过这种手段使整个帝国都陷入了*平民的浪潮中,那便当然是牵涉到了斯图雅特家族的利益,毕竟,*持续的越久,掌握着军方的斯图雅特家族就越被动,甚至可以说,如果他的计划收获了成功,帝国的‘毒瘤’也都会在这场动荡中彻底覆灭,那后果肯定是需要斯图雅特家族去承担的——这一点当然不难理解,只要想想*后,贵族们的抗议方向,便就不难猜测到时候斯图雅特家族可能需要承担何等严重的压力了。 因为斯图雅特家族终究就是负责平叛这种事情的,可在这场大*中,斯图雅特家族却没有担负起这个责任……想到此,尼采就真是感觉有些棘手了,他也确实很清楚在他的父亲不理会这件事情的情况下,小威廉跟克伦威尔伯爵肯定不会有太好的办法去应付帝都那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贵族们。 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立即回往帝都一趟。 可同时,他却忽然又想起莱茵话中提到的安娜在这件事情中所给出的那些建议……于是,这便让他心安了不少。 …… “还有一件事情便就是南联盟与帝国终于正面开战的事情……” 莱茵在尼采思索有片刻后,再次提起另外的一件事情;而如果说关于平民*的事情,在考虑到安娜给出的那些建议后,尼采多少能够心安些的话,那么在他得知他的父亲已然是一路压着教廷的神圣骑士团与南联盟的猛虎军团直接打到了南联盟的城墙之下,他就更是只能多出更多的忧虑……但却当然不是为南联盟与帝国的局势而忧虑,只能是忧虑于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这一次决然正面压垮教廷神圣骑士团的事情。 他很清楚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斯图雅特家族与教廷的矛盾被悍然摆在了台面上的信号——而这其实也还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真的已经是短到几乎没有了,他似乎也的确再没有时间在教廷安排部署一些事情,只能正面跟教廷彻底摊牌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突变 意识到时间紧迫的尼采直接便开始忧虑于跟教廷摊牌的事情,这没错也很顺理成章;但问题是,他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似乎是忘记了他在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他非但恰好就身处教廷的圣城,更是在教廷4大巨头的其中一位眼皮子底下考虑这件堪称逆天的事情,所以这就实在不难猜出异端裁决所的巨头老鬼弥撒会是如何的不愉快了——从莱茵说完那2件事情一直到这个孩子陷入沉思的一系列过程中,本身就对斯图雅特家族与教廷之间许多隐秘相当了解的弥撒也必然能够猜到这会儿沉思中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肯定是在考虑着他接下来与教廷方面的态度问题,因此,他当即便阴沉了脸色也就不可避免;尤其是注意到这个孩子考虑的实在投入忘我,甚至压根儿就没注意他的脸色以后,他便终于轻叩着书桌,也没理会一旁坐着的圣女安洁拉,很是阴森的便直接开口道:“如果你想在你的父亲跟神圣骑士团开战的同时,也在圣城配合你的父亲,那我建议你最好先从我这院子开始考虑。” 多么善意的一个提醒。 但沉思中的尼采也肯定能够瞬间便听出这提醒话中掩饰不住的嘲讽之意,因此,终于意识到在教廷的4大机构之一,异端裁决所考虑对付教廷这种事情好象真的不太合适,他连忙笑了笑,尽管心中还是在算计着他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但表面上他终归还是摆脱了沉思,微笑道:“事实上我也真的很想接受您的提醒,但遗憾的是我很清楚目前的我好象不具备这个能力。” 弥撒悄然眯眼,真是个肆无忌惮到让人难以理解的孩子呢,他冷笑便要再次开口,可还没等他说话,微笑中的尼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相当突兀的便紧接着又道:“对了,我想现在我们有充裕的时间来听听您那个漫长的故事了吧?” 眯着眼睛的弥撒顿时愕然,这个孩子还是在怀疑他,不放心他吗? 他的阴森冷笑终于渐渐变了味道,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接着尼采的话往下去说,反而是在打量尼采有几分钟后,先是看了眼身旁的圣女安洁拉,又看了眼尼采身旁的莱茵司祭,这才重新将视线放回到他的身上。 这一系列的眼神自然是在表示着时间上兴许是允许了,可环境上好象又不太方便了——对此,尼采自然心领神会,然而他似乎根本不会在意这些问题,只是微微笑了笑,他便没有再说什么。 莱茵跟安洁拉同时疑惑而看向了他。 弥撒犹豫,随后等他玩味的神情逐渐平复,他这才神情复杂的似乎是要开口去讲这个漫长的故事。 但依然是就在他要开始讲述这个故事的同时,坐在他书桌右下的尼采却陡然便神情微变,紧接着,皱起眉的他突然站了起来,没解释什么,只是留下一句,抱歉,我得离开几分;然后便就相当无礼的急急离开这间小屋;只留下一屋子莫名其妙的人错愕且疑惑着。 ……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出去,以及究竟又发生了哪些事情。 总归在他短暂离开几分再次返回这间小屋后,小屋里的所有人也都能够轻易从他脸上瞧出,比起之前,他除了多出许多凝重的神情外,也更似乎是隐隐显得有些愤怒的样子;并且,好象就是因为他出去这几分钟所遭遇的事情实在严重,竟然让本来对弥撒那个故事一直念念不忘的他暂时放下了那个故事;他反而是一进门便阴沉着脸,跟弥撒叹道:“很抱歉,看来今天依然不是我能够到您这个故事的幸运日。” 弥撒肯定疑惑,很了解这个孩子究竟是何等偏执的他也确实琢磨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他暂时的放下他的偏执。 可疑惑归疑惑,他到底也不可能主动去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只是玩味看着这个孩子恭身说完这句话似乎便要就此离去,他这才缓缓开口道:“我不管你究竟遇上了怎样的事情,你或者你的家族又遭遇了怎样的危机;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得提醒你……这段时间,我确实纵容你悍然违反也破坏了我这院子的许多规矩,但那终究也不意味着我这院子的所有规矩都是摆设,尤其是关于这间房子里的规矩,更是谁都不可颠破的规则。” 这间房里的规矩? 一开始没能明白弥撒为何又突然跟他提起了规矩这种东西的尼采下意识的四处打量这间房子,然后,等他看到弥撒身后呈金字塔形状排列的任务牌,也看到任务牌的最上头一片空白,他便终于是想到了什么,很干脆的便断然道:“您放心,如果摘下了任务牌却没能完成任务,便只能拥有两个下场,1逃亡2死亡,这个我不会忘记,更无意无视。” 相貌晦涩也眯着眼睛的弥撒轻轻点头,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可心中却着实费解这个孩子答应的居然会如此爽快;毕竟,他之所以再刻意提起这件事情,那本来也就是考虑到,在得到了‘大审判术’以后,信仰点数对他已经再没有了丝毫的用处,那他也肯定会放弃他之前所摘下的那许多任务牌啊;尤其是其中还有一块关于吸血鬼的圣城,也根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任务,他又为什么还要冒这个险? 而也就是弥撒疑惑的同时,尼采已经恭身见礼,然后径自走向了这间小屋的门口;阿瑞斯和所罗门见此自然也抬脚紧随其后,并且相应的,由于莱茵和安洁拉本身就是因他而来,那在尼采离开的时候,他们两个便当然也顺势跟异端裁决所这位黑暗巨头简单道了别,然后很快,先前还比较热闹的异端裁决所便再次又回复了它一向冷清,阴晦的气氛。 让人望而生畏。 …… 走出异端裁决所走到圣城中心大路的一路上,尼采的脚步都显得有些急促且匆忙;这肯定会让紧紧跟在他身后的莱茵-奥古斯都感觉不解,毕竟,在撒耶小城陪伴尼采呆了整整10年的他无疑是最为了解尼采的,他也确实没见过尼采有过这样凝重且急促的反常神情;所以要不是有安洁拉在旁,那兴许莱茵也早就忍不住主动开口去问尼采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了,难道比他的父亲跟神圣骑士团已经开战这样的事情还要严重,还要让他感觉惊骇? 越走越急。 要不是走在圣城的大路上,由于他的黑发与阿瑞斯的黑发实在太过起眼,也始终有虔诚的信徒对着他与他的身后指指点点,那兴许尼采很可能会忘记他身后还跟有教廷的圣女与莱茵……所幸,后来的他倒也终于还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不可避免,他便只能停下脚步跟莱茵与安洁拉简单说几句,便就强调他们不必再送了,他得马上往圣城外赶去。 安洁拉自然不会说什么。 莱茵倒是欲言又止,但肯定也不会说什么,只是看着尼采,他用他一惯平静且充满磁性的声音,简单嘱咐了尼采几句。 尼采点头,接受了莱茵嘱咐的他随即转身,似乎是要便就如此离开圣城——但也是他刚转身走有几步的时候,他却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安洁拉与莱茵。接着,等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莱茵的身上,他突然就很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尽管在他急促的神情下这微笑显得不太自然也很牵强,可他终究还是微笑着跟莱茵说:“既然已经找到了实现你理想的道路,那你可得用生命来守护它。” 莱茵直接愕然,然后,轻轻点头的他依旧是一脸平静。 …… 圣城外,平民傲-骄娘诺娃不知何时便准备好的马车已经等在了这里,根本没时间让他犹豫的尼采直接跳上马车,也等阿瑞斯和所罗门上来后,便就径自吩咐车夫往圣城外的‘洛克菲勒的蚊子’赶去;然后或许也是得到了诺娃刻意的交代,这位出身‘秩序’佣兵团的车夫一路上都驾驶的飞快,本来起码需要1个多小时左右的路程,硬是被他仅花了不到40分钟的时间便就赶到了‘洛克菲勒的蚊子’酒店。 跳下马车。 没意外的,诺娃和潘多拉已经等在了门口,并且,也是她们两个迎上尼采的同时,尼采其实已经是径自朝酒店里走去了……这走往酒店里的一路上,尼采还是没有说话,他也最多只是在潘多拉习惯性的走在他身旁牵住了他的手的时候微微笑了笑。 然后。 等他出现在他们房间门前的小花园前,他便就终于迎上了刚才赶去了圣城异端裁决所,紧接着又返回来了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他没有犹豫,脸色也不太正常的他几乎就在看到影子的同时,便已然是顿然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头伯爵级的吸血鬼,托马斯怎么可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脱?” 第三百四十五章 恶魔 没有人知道不过是头伯爵级吸血鬼的托马斯伯爵是如何在斯图雅特暗夜君王的监视下成功逃脱的;可不管怎样,他的逃脱肯定还是为尼采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影响与困扰,这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当初只是想利用这头勒森布拉氏族嫡系继承人为他提供吸血鬼资料的尼采压根儿就没想过活着放他离开,更是因为尼采很清楚,托马斯伯爵之所以能够在他特意交代过的影子监视下成功消失于夜幕之中,那只能有一个解释——便就是托马斯伯爵已经足够强大,甚至强大到在黑夜中便连影子都已经不能清晰的掌握他的气息。 这一点当然很可怕。 因为在此之前尼采非但完全不知道在托马斯伯爵的身上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情,他更是根本解释不了托马斯这头伯爵级的吸血鬼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拥有了这等强悍的力量;所以只要尼采一想到他身边圈养的这头吸血鬼居然就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茁壮且以迅速到让人惊骇的速度成长着,强大着,几乎已经是强大到了随时都能够威胁到他生命的地步……他便当然会在感觉心悸的同时,也陷入根本无法抑制的愤怒当中——因为这对他这个一向都喜欢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人来说,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也绝对都是无法原谅的事情。 而这便也还是说,尼采的凝重也好愤怒也好,其实都跟其他因素没有任何的关系,不仅仅是跟影子竟然没能完成他交代的事情无关,甚至更是跟托马斯伯爵也都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之所以愤怒,也不过就是愤怒于他事前居然对这件事情毫无察觉,竟然连这些发生在他身旁的意外都可以轻易让他陷入措手不及的境地! 因此,这便也就导致他实在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拥有所谓的贵族招牌式的虚伪微笑,他望着影子的神情也实在是跟属于他的从容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影子自然很清楚他少爷的愤怒。 并且同时他还知道属于他少爷的愤怒与凝重究竟是为什么,所以这也就促使他不会有丝毫犹豫,紧随着他少爷的问话,他跟随着脚步匆忙的尼采,边向房间走去,边也用他一惯冷漠且冰冷的口吻陈述着他先前的分析,他道:“少爷,这头该被扔进下水道的吸血鬼非但再不可能仅仅是头伯爵级的吸血鬼,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是侯爵级,乃至亲王级的吸血鬼,那再加上他勒森布拉氏族的嫡系血统的关系……” 往后的话影子没再说下去,这倒不是因为他知道他的少爷能够猜到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而是尼采根本就没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直接说,他是如何做到的在这短时间内实力达到了这种地步。” 边朝着房间走去,尼采便也漠然道出了这简单的一句话;既然他已经推断得出来托马斯伯爵的身上肯定发生了某些骇人的事情导致他的实力突飞猛进,那尼采这会儿便当然没必要太过追究目前的托马斯究竟是头怎样的吸血鬼——他终究也还是个唯结果论者。 “原因可能有很多……”跟夜色融为了一体的影子随在尼采身后很快接口,他继续道:“但据我的分析来看,由于吸血鬼拥有近乎不朽的生命,导致他们的进阶基本上都是以数百年的时间来论断;那造成托马斯伯爵这种情况的便就很可能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原因。” “他已经不再是头吸血鬼了,或者说再称呼这头吸血鬼为血族已经不太合适了……我很愿意相信,他已经堕落成了一头真正的恶魔。” “恶魔?”脚步匆忙的尼采陡然停下脚步,眯着眼睛回头望向了影子。 影子没有犹豫,迎着尼采略显凌厉的眼神,他点头:“是的,是恶魔。”顿了顿,他紧接着继续道:“人类有人类不容触犯的规则,吸血鬼便当然也有吸血鬼不容触犯的规则……而在血族所有的规则中,最不容触犯的便就是关于堕落成为恶魔的这件事情;少爷,你兴许看到过关于血族这方面的记载;没错,在血族的历史中,确实有拥有13氏族嫡系血统的吸血鬼,由于吞噬同族的心脏而取得瞬间进化的成果,所以我断定托马斯伯爵必然是在玛丽莲皇后城堡的那一战中吞噬了拥有卡怕多西亚嫡系血统的吸血鬼长老心脏……尽管他这样的举动根本便是让他直接堕落成为恶魔,也沦为吸血鬼与人类共同的敌人,他勒森布拉氏族也将再不容于整个血族;但考虑到当时卡怕多西亚第3代黄金吸血鬼所给他带来的压力,以及他勒森布拉氏族的仇恨,都让我们可以断定,他的确有动机选择这样的一条独木桥。” “毕竟,他要复仇……那在卡怕多西亚第3代黄金吸血鬼已经复活了的情况下,他这头卑微的伯爵级吸血鬼想要向包括卡帕多西亚氏族的魔宴同盟复仇……又还能拥有什么选择?” 这就是托马斯伯爵短时间内取得如此强悍突破的原因了? 尼采并没有沉吟太久,他几乎是瞬间便就认同了影子的这个分析……并且与此同时,他也很快想起,当时在阿尔卑斯山脉下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感觉到在托马斯伯爵身上似乎是有些不对劲,并且,影子当时也还反常的主动提出要他将托马斯扼杀在阿尔卑斯山脉脚下的建议。 而这时再想起这些,尼采便当然很清楚的能够意识到,看来影子那时已经是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当时为了追求最短时间内获得最多的信仰点数,也为了更多的得到托马斯伯爵所提供的信息……也确实是一个错到不能再错的选择。 他深深握拳,指节不知何时已然泛白。 后悔?沮丧?懊恼? 肯定有,但问题是尼采这时也还知道,他目前根本没有时间来整理他这些负面的情绪,他也必须得在最短时间内考虑到托马斯伯爵的逃匿可能会为他带来哪些具体的影响,以及危险;同时,在他力求让影响降到最低程度的过程中,他还得认真分析托马斯伯爵这时逃匿后可能会做出哪些事情,以及他最终的意图。 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复仇? 尼采可不这么认为,他当然知道如果仅仅是这些原因的话,那托马斯伯爵也完全可以等到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吸血鬼圣城以后,在勒森布拉氏族他的追随者帮助之下再完成这件事情,那以他目前的实力来说,当然才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考虑到了托马斯伯爵的最终意图,尼采便断然放下了他的这些负面情绪,继续沿着小花园往房间走去,他很快换了一个方向,又问:“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都查过了……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身后的影子迅速接口,也就在尼采再次皱眉的同时,影子却突然又补充道:“不过少爷,您的房间我们并没有查过,我想……” 还是没等影子的话说完,尼采随即便折返了方向,向着他的书房走去。 …… ‘洛克菲勒的蚊子’,尼采临时的书房中。 几乎是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尼采赫然便就看到了他本来整理的相当整齐的书桌上多出了一封信……而那封信,甚至不需要尼采去考虑去分析,在他还没有拿到那封信之前,他的直觉就已经告诉他,那必然是托马斯伯爵逃匿前所留下来的一封信。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尊敬的尼采少爷,很感谢这段时间您对我的细致入微的照顾,对此,在我感觉万分荣幸的同时,请您一定要接受我最真诚的谢意,尽管这期间不可否认我们彼此之间确实存在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和误会……很遗憾,由于时间与我族内一些事情的关系,我必须得提前离开了,这一点请您谅解,毕竟,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那您无论如何是不会放我活着离开的,所以在身负血仇的我目前并不具备走向死亡资格的前提下,我只能选择不辞而别……” “尼采少爷,跟随在您身边的这段时间,我隐约推测得出,您应该对我血族圣城里的某个人或者是某样东西相当的感兴趣,这也就被我理解为,您应该不日便会前往我血族的圣城……在此,请您接受我最真诚的赞美,事实上在血族数千上万年的历史中,也只有身上流着斯图雅特血统的人才活着去过并且离开过圣城,看来您同样也遗传了……” “我真正想提醒您的是,如果你的确对圣城里的某个人或者某样东西感兴趣的话,那么请您在看到这封信的同时就尽快踏上前往血族圣城的路吧……这不仅仅是因为卡怕多西亚氏族第3代黄金吸血鬼的复活很有可能会导致吸血鬼圣城面临最一轮的大洗牌,更是因为我,托马斯-勒森布拉很快也会主导一场彻底的血族大洗牌……所以如果您去的晚了一些,您要找的人或者得到的东西,消失在了这场大洗牌中……” 断然没什么心情将这封信认真读完的尼采完全是采取跳跃的方式囫囵看完了托马斯伯爵所留下的这封信,然后,他看着这封信中有几点他必须在意的地方……许久许久,都只是皱眉,但却没有说话。 影子一直站在书房门前不远处,他便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少爷究竟看到了什么,又为何会显得更加愤怒——不过看不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快便就从他的少爷那里听到了一个他少爷对这封信最有趣的评价。 那时。 握着这封信的尼采深深的眯着眼睛,然后过了片刻,他突然冷笑,戏谑道:“到底是头活上了500多年的吸血鬼,字里行间一股浓郁的纯正贵族式腔调不提,这一手漂亮的字,那也绝非人类贵族所能写出来的啊。” 第三百四十六章 前往夜城 合上信笺,尼采不得不重新修订他本来的计划。 其实按照他之前的计划,接下来初步掌握了‘大审判术’的他要么就应该是回到帝都应付目前由罗斯切尔德继承人所酿造的这起轰轰烈烈的平民*事件为他斯图雅特家族带来的负面影响,要么就是立刻赶往路克兰行省,通过很久以前在‘洛克菲勒的蚊子’跟那位路克兰行省显赫贵族少爷们的冲突事件,找到跟教廷开战的切入点,从而配合他父亲在南联盟与神圣骑士团开战的事情——可现在,这些计划显然已经不再适用,这一切也的确都只是因为吸血鬼伯爵托马斯所留下的这封信笺造成他眼下必须得改变他的计划;至于原因肯定不会复杂,因为在信中托马斯伯爵可是很清楚的提醒了他,如果他赶去吸血鬼圣城的时间稍微晚些,他便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德古拉亲王,也再没有机会夺取到法师塔的‘生命权杖’;而这便无疑是尼采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可否认。 跟帝国平民*趋势在普罗米修斯的煽动下愈演愈烈以及跟教廷开战这等大事相比,‘复活’克伦威尔千金的事情明显是更迫在眉睫的事情,尤其是在眼下他稍有犹豫,便很可能永远失去这个机会的情况下。 只是,计划归计划,可在这计划的一系列过程中,需要尼采犹豫反复推敲的地方肯定不少;就像关于托马斯伯爵这封信中提到的卡怕多西亚第3代黄金吸血鬼回到圣城以后,必然会带来吸血鬼圣城的一轮彻底大洗牌一事;这点尼采本身不难理解,也很愿意相信等这头第3代的黄金吸血鬼回到圣城,发现他卡帕多西亚氏族已经凋零没落,那他肯定会重新整合,奠定卡怕多西亚氏族的统治地位——但问题是,托马斯伯爵又凭什么说即便该隐没有进行这样的大洗牌,他也会亲自在夜城发动这么一轮的大清洗?他凭什么能够说出这样狂妄到肆无忌惮的话?难道他真以为他已经颓败的勒森布拉氏族拥有对抗吸血鬼12氏族的能力?这当然不可能,因为即便是号称最擅战的勒森布拉氏族在全盛时期也都没能推翻卡帕多西亚氏族的统治地位啊;所以就算堕落成为恶魔,可只要还拥有理智,那托马斯就应该很清楚目前的他完全不具备向吸血鬼12氏族复仇的能力——况且他也不是没见识过该隐的真正强大。 既然如此。 尼采便当然需要去考虑这会不会是托马斯伯爵危言耸听下的一个阴谋,他也确实有理由去怀疑,托马斯伯爵就是在通过这样的一个方式诱使他尽快的进入夜城与吸血鬼卡帕多西亚氏族为首的魔宴同盟展开冲突,然后等到双方两败俱伤,他再率领他的勒森布拉氏族坐收渔人之利……这样考虑当然没错,但就在尼采这样考虑的同时,他忽然又换位思考了下,也意识到,他能够猜到这是阴谋,那难道活上了500多年的托马斯伯爵就考虑不到他能够猜到这一点吗?所以这等虚虚实实错综复杂的疑问,在尼采一心关切着‘生命权杖’也无论如何都必须得夺到这把权杖的因素干扰下,便实在是让他很难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于是最终,在完全没有太好办法的情况下,尼采便也随意将手中的信笺递给影子,并问他能不能想到托马斯伯爵为何能够说出这样肆无忌惮之言的理由;影子接过信后很快便简单浏览了一遍,接着,在他又将信笺递回到尼采手中的时候,他犹豫沉吟了片刻,终于还是用他一惯的阴冷口吻回道:“除非……除非是他计划带着他的整个勒森布拉氏族都堕落成为吸血鬼的恶魔,这样的话,在短时间内让本就擅战的勒森布拉氏族强大到吸血鬼必须得畏惧的程度,也不是一件绝非可能的事情。” 尼采直接便就目瞪口呆。 托马斯伯爵会做出这样近乎孤注一掷的疯狂壮举吗? 考虑到卡帕多西亚氏族该隐的复活,再考虑到作为一名优秀吸血鬼嫡系继承人,托马斯伯爵对于勒森布拉氏族仇恨的执着,以及他这时的绝望……尼采便当然不敢保证托马斯伯爵不会陷入这样的疯狂之中。 …… 他闭上眼睛。 等沉吟了不知多久后的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脸上便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的神情,从容淡然也好,愤怒凝重也罢,都像在这一刻已经远远的背离了他……他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信笺再次折叠,但却没有收起来也没有随手丢在书桌上,反而是近乎漠然的便将这封吸血鬼留下来的信笺凑到了他书桌上跳动的蜡烛上;与此同时,他也淡漠而平静的吩咐道:“通知亚当,他与他的法师塔老师们可以准备在夜城外与我汇合了;同时……将我们即将前往夜城的事情告之老管家。” 影子恭身,随即彻底融入夜幕,消失不见。 而依旧看着火苗跳动的尼采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与反映,他只是木然看着手中的信笺从燃烧到彻底的化为灰烬,这才悄然松手,任由带着火星的纸张飘落在地,纷纷洒洒的掉落在他的身前与地面。 也是直到这时,在他拿起书桌信笺时便被他松开了手的潘多拉这才轻轻上前,抓起了他的手,也依偎在了他的身上,仿佛是在无声的叙说着什么,但又像只是一如既往的安静着……对此,自然不可能不会有任何表示的尼采终于微微笑了笑,也异常顺手的便伸手揉乱了潘多拉一头好看的金发,动作轻柔且自然,似乎已然回复了他的平静与轻松。 然而,这却只能是似乎。 站在门口一直也没有进来的诺娃清晰看到他放在背后的手在那一瞬间好象是有轻微的颤抖……这让她困惑,从没有见过这个该死的贵族少爷在任何环境下有过任何紧张或者惶恐等神态的她下意识的便轻轻皱起了眉头,扬着她并不生冷却也谈不上柔和的唇角,她忽然觉得起码在这个时间里,属于这个该死贵族少爷的从容与淡然好象真的不见了。 是害怕吗? 诺娃用力握紧了她腰间悬挂的大剑,神情坚决。 …… 3天后,黎波各行省,菲尼斯城。 被吸血鬼托马斯伯爵彻底搅乱他计划的尼采在经过3天的不停歇奔波后终于赶到了这处属于台面上人类防御吸血鬼的第2道防线城镇,他出现在这座断然跟繁华无关的城镇中央大道时,由于马车一侧便就是这座城镇唯一的一家酒店,在他探出脑袋走下马车的同时,便就一眼看到了等在酒店门前的那位老人。 还是那样习惯性的佝偻着身子,站在4层高的酒店正门前,一头银发衬托着他并不高大的身躯,他也还是显得毫不起眼……然而,却就是这样不起眼的他,不知是因为这座城镇实在太过萧瑟,街道上也没有太多过往的行人,站在那酒店门前的他,却就是能够让人轻易便感觉到他的伟岸;让人毫不怀疑,纵然是再如何猛烈的狂风都不能够让他这样佝偻的站姿有哪怕任何分毫的变化——所谓八风不动,应该便是如此。 尼采第一时间便就疾步走向了老人,紧接着,迎着老人一身粗布青衣下那只干枯粗糙但却格外有力的手,尼采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就伸手握了过去,就像过往的那11年一样,他扬唇微笑,纯澈如初。 老人眯着眼睛看着他守护了16年的少爷,同样绽放微笑。 然后,在一身粉色公主裙的潘多拉也跟了过来以后,一老一少便就如此走向了酒店的正门,一切也都仿佛时光重演,跟从前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尽管比起14年前,老人的身材已经明显不再高大。 走进老占坎早便安排好的房间,由于有他这位严谨且一丝不苟的老管家在他身边,尼采便自然没有其他所谓的琐碎事情需要处理,他只是等老占坎跟酒店方面说了几句话,然后站在了他的身后时,很简要也很自然而然的便就轻声问道:“法师塔那边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老占坎微微点头:“事实上我赶到菲尼斯城的时候,法师塔的人已经走向了黑夜森林……不过少爷,我依旧认为这种情况下,所谓‘上帝的宠儿’,魔法师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用处。” 尼采当然不会意外他的老管家已然很清楚他在准备做些什么,以及他将会做些什么,他笑了笑,转身看向他的老管家,瞧着那两鬓的白发,不知为何他就突然想起了从前的时光,然后,他用戏谑且玩味的口味道:“我亲爱的老占坎,起码炮灰这个角色那帮魔法师们还是能够充分胜任的。” 老占坎微笑,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他足够聪明的少爷已经早就不再需要他进行过多的提醒了,只是,这终究是他11年来所养成的习惯。 “好了,既然都已经来了,那我们休息一天便就上路吧。”相当云淡风轻,似乎根本不知道他所谓的上路是前往何方……随后,他顿了顿,很莫名其妙的便就望向了门口处的诺娃,突然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你还是需要再留在这里……” “不可能!” 第三百四十七章 直指夜城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应该是自从离开奇古拉以后诺娃第一次正面断然反驳他吧? 尼采有些困惑,确实想不通他考虑到吸血鬼圣城的危险性,这才平静提出的一个简单提议,为何会导致诺娃有如此剧烈的反映。要知道,虽说这只小母鸡从前在他面前始终都是骄傲的昂着她的头颅,可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沉默的她也都只是用她逐渐熟练的妩媚与挑逗跟他进行着有趣的游戏,而再没有试图反抗过他啊。那今天她又究竟有什么理由对这个再顺理成章不过的提议如此敏感?只是因为跟随在他身边的这段日子里,连续的几次等待已经让她不耐烦了吗?应该不会这样简单吧……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当尼采坐在了酒店房间里那张足够宽大但却不是太过舒适的暗红沙发上,平静而随意的问出了‘为什么’这简单的3个字;诺娃也才终于意识到她的反映的确是过于激烈了……但问题是,为什么呢?她为什么会有这样激烈的反映呢?她一脸愕然的想啊想,终于想到难道是在‘洛克菲勒蚊子’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害怕与担忧,她就已经决定这一次再也不要被他丢下,无论如何都要留在他身边吗?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有这个决定呢?她不是一直将他视为她的敌人,也跟艾丽丝约定好会杀了当初在阿喀耶森林中带给她们惨痛回忆的那些贵族子嗣的吗?那既然这样,为什么明知道吸血鬼圣城的危险,还要坚持留在他的身边……还要坚持保护着他? 不,肯定不是这样。 诺娃忽然很想笑,感觉很荒谬啊,她怎么会想着保护他呢? 所以又想了一阵,她就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大剑,然后告诉她自己,她并不是想要保护他,只是觉得在阿尔弗雷德家族还没有放弃通缉她和艾丽丝之前,她们姐妹两个以及她们的家人,都还需要这个该死的贵族少爷给她们提供相应的保护而已……是的,就是那种所谓的安全感,起码这个时候她们也还需要那种安全感——肯定就是这样。 她愈发肯定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死,她还需要他罢了。 于是,诺娃很快便平复了她的情绪,她呈现小麦色的脸庞闪烁着健康的光泽,也泛起了她已经控制的越来越熟练的轻佻神情,她微笑眨了眨眼睛:“没有为什么,我只是越来越不喜欢等待,甚至厌恶。” ……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口吻……要是换在平时,兴许尼采还真有可能跟她进行一场有趣的调戏与反调戏游戏,只不过遗憾的是,这会儿的尼采确实不可能还有这样的兴致,尤其是当他想到仅仅一个玛丽莲皇后的城堡便就出现了一位卡帕多西亚氏族的黄金一代吸血鬼,那谁又能够保证吸血鬼的圣城不会出现更多的老怪物,他就更是没有哪怕一分半点的兴趣了——他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却莫名其妙的显得阴婺:“诺娃,你好象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要求,所以你喜不喜欢,厌不厌恶,跟这件事情不存在半点的关系。” 这样决然的态度应该会让诺娃退缩了吧? 要是几天前,那兴许的确如此……然而眼下,听到尼采这句话的诺娃却非但没有任何退缩的迹象,更是干脆勇敢的抬起了她的头,然后,凝视着尼采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的她就像已经又成为了从前那个跋扈愚蠢的平民傲娇-娘,她收起她的轻佻,认真道:“我拒绝你的要求……尼采少爷,你好象忘记了,我和你只是基于‘秩序’佣兵团与你的合作关系,而并非你的私人宠物。” 说完,她更是径直便转身离开了这间房间;并且更反常的是,她也居然没有随手为尼采等人带上房门。 这就让尼采更是难以理解了。 确实想不通这个他以为已经被现实折腾的安分了下来的骄傲小母鸡怎会在今天又旧病重犯,并且还偏偏是在这种关头……他紧紧皱眉,望向诺娃背影消失的方向,一手轻叩着沙发前长木桌的他,便也下意识的开始回想这段时间里他确实轻视了许多的诺娃究竟有何反常的地方——其实真说起来,尼采之所以留诺娃在他的身边,本身就只是因为他对这对曾经骄傲无比的帝都姐妹花有那么一分半点怜悯罢了,他也的确认为仅仅是当年阿喀耶森林的那些小事便毁掉了这对天赋惊人的姐妹花一生实在是有些残忍,所以再加上在奇古拉遇上这双姐妹花,得知她们两个的遭遇后,他所生出的那些同情与欣赏,这才给了她们眼下这些所谓的庇佑。 只是很可惜,诺娃似乎并不知道要得到他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难得的怜悯与同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她居然没有选择去用力珍惜。 尼采突兀微笑,但却只能是冷笑。 尽管他不否认他对诺娃无论是容貌身材还是个性方面,都确实有一定的兴趣与欣赏……但让他感兴趣与欣赏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总不可能试图去全部得到;所以既然如此,既然她不知道珍惜,那在眼下这种他本身就遭遇着大麻烦处境的情况下,尼采便当然不会太过理会于她。 他收回视线。 却突然碰上了恰好将脑袋从他腿上抬了起来的潘多拉正望向了他,然后,就在尼采习惯性的去微笑伸手时,潘多拉突然没头没脑的道:“她是在害怕啦……” 害怕? 尼采愕然,不过随即还是毫不犹豫的伸手揉乱潘多拉一头的金发,眯着眼睛微笑道:“记得,害怕这种情绪有的时候并不能等同于恐惧,更不意味着畏惧……相反,害怕其实也是勇气的一种。” 潘多拉似懂非懂,但相当突然的便扬起了她一张可爱的笑脸:“反正这次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扔下潘多拉一个人啦。” 尼采只能苦笑。 …… 第2日,在菲尼斯这座实在荒凉的城镇休整了一个晚上后,尼采与他的老管家等一行人便就踏上了前往吸血鬼圣城的路途。 其实说起吸血鬼圣城,这对于大陆上许多的人来说无疑只能是一个相当模糊的概念,说句足够异端的话,吸血鬼圣城有的时候也几乎就相当于教廷的主一样,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被人听说过而已;所以这就导致一部分相当固执且自以为是的人坚定不移的认为,吸血鬼的圣城根本便是一座不可能存在的城镇——毕竟,如果吸血鬼真有这样一个牢固的根据地,那在教廷的光辉广洒大陆的情况下,它又怎么还可能矗立于大陆之上? 这个理论……当然合乎逻辑,只是如同桑提主教所言,我们不知道的,不意味着他就不存在,只能证明我们过于渺小罢了。 因此,再算上老占坎本身就亲临过吸血鬼的圣城,那尼采便肯定在前往吸血鬼圣城的路上就对这座第一直观印象无外乎阴森可怖的城镇有着相当全面的印象——而这,实际上便也还是即便他拥有了‘大审判术’,可他依旧必须得等待他老管家的真正原因了;在他看来,有老管家在旁,在吸血鬼圣城里多许多安全的保障自然不提,同时,老管家曾经去过吸血鬼圣城的经验与经历也必然会为他提供相当程度的帮助。 这点其实在一开始便就得到印证,若非老管家的亲自引路,那想必即便尼采能够知道吸血鬼圣城的大概方位,也很难在最短的时间内抵达夜城。 夜城的具体方位很有趣,位于康坦帝国辽阔国土境内的这座城镇,从康坦疆域图上去看的话,由于教廷的圣城耶路冷撒恰好位于帝国最西北上的那个点上,那基本上便也可以说是夜城跟耶路冷撒其实是处于同一水平线的两处城镇,因为这座属于吸血鬼的圣城,也恰好就在康坦帝国最东北的那个地上……当然,这一点肯定不是夜城位置有趣的原因;而之所以说这座城镇很有趣,那也只不过是因为,再从康坦疆域图去看……斯图雅特家族最南的封地,便也就是撒耶小城,正好是在帝国最西南的那个点上。 这也就意味着,在康坦帝国疆域图上,横向画一条直线,那教廷与吸血鬼的圣城,便就肯定是在一条直线上……而如果是呈对角画一条直线,那夜城又恰好跟撒耶小城位于一条直线上。 这样的巧合当然很有意思。 尤其是再联系到达斯卡教授所说的,他一直都怀疑教廷最一开始的圣城其实就是撒耶小城……那这所有的事情就更有趣了。 不过,有趣是有趣,可任凭尼采再如何的琢磨,他也很难从这种有趣的方位上找到一些更有趣的东西,撑死,这些有趣的东西也不过是为多疑的他增添更多的疑惑罢了。 …… 当天晚上,尼采一行人堪堪抵达位于菲尼斯城最北的夜幕森林,而联系到夜幕森林也一直被称呼为吸血鬼森林,同时又是吸血鬼圣城与人类世界之间的第一道屏障,便基本上可以说是,夜城已经就在眼前,并且与此同时,他也终于跟走在最前的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在森林边缘成功汇合。 一切皆是直指夜城。 第三百四十八章 哪怕只有这一次 如果说焚毁玛丽莲皇后城堡的时候,法师塔所给尼采提供的帮助是不遗余力的,那么在眼下进攻吸血鬼圣城这件本身也牵涉到法师塔最根本利益的事情上,法师塔的魔法师们便几乎是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了;尽管从表面人数来看,跟阿尔卑斯山脉时差不多也是20多位魔法师构成了法师塔的队伍,但不说这一次的法师塔除了只留下一位塔主镇守法师塔,其余三位塔主都亲自赶了过来以外,便连这20多人所构成的阵容也是格外完整且强大……几乎各个元素魔法领域内的魔法师都赶了过来这是其一;再就是这20多位魔法师也根本就是法师塔当之无愧的最精锐的魔法师,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在先后经历教廷与黑暗生物的全力袭击以后,眼前赶来吸血鬼圣城的这20多位起码都在8级往上的魔法师本身就是支撑着法师塔稳定与不至于覆灭的绝对根基。 由此,自然轻易便可看出法师塔对和尼采合作一事所表现出来的真挚诚意,以及态度。 只不过遗憾的是,法师塔的态度是有了,出手便是几乎可以媲美康坦帝国与玛雅公国两国皇室魔法协会的顶端法师实力也确实足以让尼采震撼且振奋了;但问题是从跟法师塔这些魔法师们碰头起,尼采似乎就没怎么重视法师塔的诚意与态度,好象他也一直都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法师塔就必须得为他的事情拿出全力——这一点兴许是有些不太合乎情理,可实际上,尼采之所以如此漠然且傲慢,也不过就是因为他很清楚法师塔的倾巢而出并不仅仅是因为与他的合作关系,更是因为他们无比的渴望想要夺回‘生命权杖’;所以这也就是说他们其实也还是围绕着他们的利益基础,为了达成他们的最终意图,这才付出了如此许多的努力……尽管尼采最后的目的同样也是为了夺取‘生命权杖’,可考虑到他们双方夺取‘生命权杖’的动机,便就不难看出,法师塔的意图和尼采的目的,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就是两个概念。 这些,负责处理这所有事情的法师塔4塔主之一安德鲁肯定心知肚明,因此,不管赶到夜幕森林边缘的尼采再如何的傲慢且无动于衷,他也都不会去说什么,只是一直看着这位不停打量他身后魔法师们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等到后者神情间很莫名其妙的浮现了玩味也浮现了戏谑的时候,他刻板的神情才终于有了那么几分变化,主动开口道:“临时休息的营地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明日一早便步入森林?” 这些孱弱而尊贵的魔法师们亲自放下身段去准备的营地? 本该‘受宠若惊’也本该愈发玩味的尼采却只是很莫名其妙的深看了安德鲁几眼,接着断然摇头:“不,我们现在就进入森林。” 现在? 安德鲁下意识的皱眉望了望已经漆黑了下来的天色,然后又看了眼身后这个时候对于人类来说根本不具备视线,但对于吸血鬼来说完全便是天堂的夜幕森林,他没说话,可眼中的意思却很明确的便是在陈述着,在黑夜进入吸血鬼领域的夜幕森林,那跟自找死路又有什么区别? 尼采自然明白安德鲁的意思,并且他还知道一旦他们进入夜幕森林,那他们便必须得开始时刻提防来自藏在森林中吸血鬼的狙击;这里到底是吸血鬼的圣城边缘,而并非有着玛丽莲皇后城堡的阿尔卑斯山脉,所以像在阿尔卑斯山脉时,只是有吸血鬼尾随他们,但却不动手的事情便肯定不会再次重演……而这些便就意味着,只要他们跨入了夜幕森林,那危险便就无处不在。 然而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是随即便径自走向了森林的最边缘;他身旁,是看起来异常欢快且欣喜的粉裙小女孩,而在他身后,便只能是那位佝偻着身子、有着一头花白银发的老管家。 安德鲁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劝阻。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从亚当那里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所决定了的事情并不是他们所能够轻易改变的,更是因为尼采的意思实际上也就是他的意思,他也确实是希望能够尽快尽早的赶到吸血鬼圣城领域,以保证‘生命权杖’的下落……只是,话虽如此,可看着坚决便迈出了脚步的尼采,又看着紧随在他身后那佝偻的背影,下意识微微皱眉的安德鲁总感有些不太塌实;然后等他终于察觉到,只要他们步入森林,在拥有强悍敏捷与速度的吸血鬼面前,他们这些魔法师再如何的强大再如何的是‘上帝宠儿’好象也都只能仰仗尼采的庇佑……确切的说,是那位老人的庇佑,他就不可避免的嗅到了不安的味道。 而这种不安,仿佛就叫阴谋。 安德鲁直到这会儿才想起,他这位年轻的合作对象可在早在4年前撒耶小城时便就已经在他面前展现过老牌贵族所特有的腹黑与城府。 他越来越为不安,连忙转身看向了他的得意弟子,亚当少爷。 …… 步入夜幕森林前,尼采在踏入森林草地的时候再次回身看了眼死活都不愿意在菲尼斯城里等待的‘秩序’副团长诺娃,然后面无表情的最后一次提醒她,让她最好再认真考虑一次,一旦进入了森林,他并没有把握保证她的安全;诺娃那会儿甚至连脚步都没停,纵然很清楚的将尼采的话听在了耳里,可这只恢复了她从前傲娇形象的骄傲小母鸡也只是挺有范儿的将尼采的原话又还给了尼采,说是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保证尼采的安全;随后,她就毅然而然的一头扎进了夜幕森林,带着她从‘秩序’一路带了过来的两名雇佣兵,一步步走向名叫地狱的深渊。 直接皱眉的尼采再没有试图强势的去阻拦诺娃,尽管还是不知道诺娃为何如此的反常强硬,可考虑到诺娃即将步入青阶的彪悍实力以及她根本就是不可理喻的愚蠢,他也觉得他实在没有必要一遍遍的去重复他的提醒——他到底不是救世主,在这种情况下,也到底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琢磨这个愚蠢傲娇-娘的心思,所以他能做的也唯有尽力罢了。 漆黑的夜色将夜幕森林彻底笼罩。 无月且静谧的环境中,只有踩着森林中片片落叶所发出的‘飒飒’声音,以及不时传来的惊鸟飞声、猫头鹰哭号声,仿佛都是在烘托属于吸血鬼夜幕森林的阴森可怖氛围……然而,即便的环境下已经是让行走在森林中的每一个人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可他们似乎还是没有谁能够注意到这森林中最大的反常之处。 从森林边缘步入森林的外围,牵着潘多拉小手的尼采一直都跟在诺娃与她两名下属的身后;而这倒不是说尼采的脚步不够快,只是不管他再如何的试图走到诺娃身前,将诺娃3人置放在队伍中间比较安全的位置,可诺娃总会比他快几步不让他走到她的身前。于是,这就让尼采终于感觉到了恼怒,既然这个愚蠢的少女是如此的不知好歹,那他又何必再一厢情愿的惦记着让这个可怜的少女活下去? 他冷眼不急不缓的踩着片片枯叶,放弃了理会诺娃,他便边走边开始考虑托马斯伯爵所留下的那封信,以及他们可能会面临的最坏局面。 但就在这时,身旁的潘多拉左瞧又顾了有一阵子后,突然仰起头望了眼根本望不到夜空的茂盛大树,然后就在火把的映衬下,她圆圆眼中闪烁出几许疑惑,轻声问道:“尼采哥哥啦,这么大一片树林为什么就看不到动物啦?” 尼采顿时一怔。 先前由于夜幕森林的诡异氛围以及他们的紧张,确实是让他忽略了这个问题,所以也是直到这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从他们步入森林,他们就确实没有见过任何或小或大的动物从他们身旁溜走……这一点当然很反常,因为如同潘多拉所说,这么一大片起码目前还望不到尽头的森林总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动物吧? 但问题是原因何在? 他一时间肯定没有答案,不过这终究不会妨碍他的谨慎要求他必须得立即暂时停下他们的脚步……于是,在他停下脚步后,他身后举着火把殿后的魔法师们便也迅速围了起来,除了其中一部分都是相当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以外,剩下的也都满是戒备的打量起了周围环境;同时,这点变故自然也引起了走在最前,充当排头兵的诺娃3人注意,她们也停下了脚步,靠近了尼采 一片安静,仿佛整个森林都只有他们呼吸的声音。 终于,安德鲁身旁的亚当在这诡异的氛围下感觉到了几许不适,他皱着眉,开口便要去问尼采究竟发现了什么。 但就在他开口之前,一道黑影相当突兀的便从森林中直扑了过来,然后兴许就在最外围的魔法师还来不及去吟唱的时候,黑影便已然是直扑最前的一名‘秩序’雇佣兵。 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 只留下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 老管家下意识的便踩着枯叶向尼采的身前走去。 然而,这一次的尼采却并没有允许他走到他的身前,他也只是在老管家跟了过来后,便将潘多拉的小手递给了老管家,接着,谨慎打量着周围茂盛大树上的枝干,他微笑道:“这一次,我挡在你的身前。” 哪怕只有这一次。 第三百四十九章 秒杀 没有人能够知道尼采为何会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理解不了这句话下所蕴涵着的真正含义,更是因为包括安德鲁与亚当等魔法师在内,其实也都很清楚尼采的个人实力在目前环境中根本就是不值一提;尤其是诺娃,她甚至还可以断定,尽管同样都只是掌握着绿阶的斗气,但尼采倒也真不会是她的对手……那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还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或者说他凭什么? 都是相当的疑惑且错愕,视线便也就不由自主的都放在了斯图雅特家这一主一仆,一老一少的身上。 然后,他们便就看到那位相貌跟气势与他佝偻身形下所拥有着的彪悍力量完全构不成比例的斯图雅特老管家在短暂意外后,很轻松的便就眯着眼睛微微笑了笑,接着他伸手将粉裙小女孩护在他的身旁,果然就没有再向前踏出半步的他,只是看着他的少爷微笑径自往队伍最前走去,他老脸上的皱纹也好象疏淡了许多。 直接构成一副格外平和的画面。 只不过很遗憾的是,这副画面并没能持续太长的时间便就被‘秩序’的副团长诺娃给直接打破;她兴许还沉浸在她身旁一名弟兄突然间便就消失并葬送了生命所带给她的巨大惊骇之中,兴许也只是因为她固执且肯定的认为尼采的实力甚至连她也不如,所以就在尼采试图跨过她的时候,她伸手便就拉住了尼采,紧接着下意识的也挡住了尼采的脚步,好象是打算用她柔软但却绝不盈弱的身躯牢牢捍卫着尼采的安全。 这就终于让尼采感觉古怪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还只是简单的将诺娃在这件事情上的固执与傲娇看成是她的愚蠢和不知死活,那他的反映也就未免太让人遗憾了;因此,看着挡在他身前的少女微弓着身子,紧握着手中的大剑,一副根本便是戒备且无畏的姿态,他就再忍不住微扬了他的唇角,勾勒起一道颇为耐人寻味的弧度同时,他也轻声叹息:“真是个蠢到不可救药的女人呢。” 随后,他再次踏前,试图饶过诺娃。 可认定了他实力不济的诺娃又怎会轻易让他饶过?再加上诺娃这会儿全部的心神又都放在那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可怕黑影上,她的不耐烦与轻视便也就再也不假以掩饰,边再次挡住尼采,她边也皱眉脱口道:“该死!起码是头伯爵级的吸血鬼,我隐约看到了蝠翼!你不……” 说到这儿,她的话戛然而止。 那是因为眼见这个固执的蠢女人仿佛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他走到她的身前,尼采无奈只能放弃饶过她以后,便径自伸手握住了她手中的大剑,然后迎着诺娃一脸的错愕,他微微笑了笑:“是啊,伯爵级的血族呢……只是很遗憾,我确实没有躲在女人身后的习惯。”说着,他也陡然发力,趁着诺娃愕然没能反映过来,他便已经夺过了诺娃的大剑。 诺娃甚至根本没能反映过来,只是怔怔看着这个有着一头黑发的贵族少爷径自便走到她的身前,留给她一个修长而又不容拒绝的背影,她一时间竟忘了她的骄傲也忘了去说些什么。 接着,很快反映过来的她刚要开口,从他们这一行人身旁的树林中突然传来树叶急促摩擦的‘飒飒’声,并且伴随着这树枝摇晃的声音,那道黑影已然又是悄无声息的从尼采正前方直袭而来,速度极快,宛若跟黑夜融为了一体,所取方向也正是站在最前的尼采。 …… 地上的鲜血还未干涸。 凄厉的惨叫也仿佛还环绕在这夜幕下的森林。 下意识便回想起不久前她一名弟兄被吸血鬼猎杀情景的诺娃顿时便睁大了眼睛,她看着蝠翼辽长的吸血鬼越来越近,也看着在黑夜间无比阴森的獠牙越来越清晰;尽管心中确实有些恐惧,一时间也的确是有些慌乱,然而她却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便向前一步,试图挡在尼采身前。 真是个固执的蠢女人呢。 可尼采自然不会允许她出现在他的身前,于是就在面前的吸血鬼逐渐逼近,身后的诺娃也试图正面迎上的同时,他也很快踏前一步,恰好挡住诺娃脚步之后,他先是将手中诺娃的大剑用力插在地上;随后抬起右手,向着吸血鬼伯爵张开五指,眯起眼睛轻声呢喃:“净化。” 异常简洁的两个字。 而由于这时的夜幕森林本就除了风声再无其他的动静,那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尼采的轻声呢喃便就清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他们兴许的确没有人知道尼采为何会吐出这两个字,也并不知道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但他们却必然能够看到发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 根本便是近乎匪夷所思的一幕。 本来来势极快,凶残且猛烈的吸血鬼伯爵就是伴随着尼采这样简洁的两个字,他半空中的身形陡然间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了下来,并且非但如此,在他速度越来越慢的同时,即使他的蝠翼依旧辽长,也在这森林中显得格外庞大狰狞,可无论是安德鲁那些强大的魔法师们,还是诺娃这个仅仅处于绿阶的剑士,都清楚的感受得到,这头伯爵级的吸血鬼……仿佛一瞬间便虚弱了下来,就像突然失去了他起码一半的力量。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包括拥有数百年生命的吸血鬼伯爵一开始都没能迅速的反映过来……不过,当惊骇且慌乱的他本能的放弃这次猎杀,打算逃匿向一旁的树林时,他便终于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就在他伸长蝠翼,试图改变方向的时候,他身前距离他其实已经没剩下多少距离的人类青年突兀将他张开五指的手掌凌空做出了一个旋转的动作,并且伴随着他这个诡异的手势,浅浅冷笑的他陡然轻喝:“裁决,切割。” 一股让吸血鬼伯爵从灵魂深处产生战栗的神圣气息瞬间袭来。 终于意识到这人类青年到底具备何等能力的吸血鬼直接变色,他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隐隐泛起了死灰之色……他下意识的躲避这磅礴的神圣气息,但却由于陡然间失去的力量造成即便还完整的拥有着蝠翼,可他的速度却不可避免的变的无比缓慢,他便最终还是没能完全避开这神圣的气息。 顿时。 吸血鬼伯爵的身上便弥漫起了带着腥臭味道的黑烟,黑烟不浓,便也遮挡不住他畏惧惊恐并且狰狞痛苦的神情,他两颗尖锐的獠牙不停的摩挲着,也终于爆出了这一夜他唯一一次,同时也是意味着他漫长生命就此终结的嘶吼声:“见鬼的‘大审判术’,你……” 终于,他还是没能完整的留下他漫长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根本就没有等他说完这句话,在释放出‘裁决’力量的同时,尼采便已经预判到了吸血鬼躲避的方向,然后他猛然将地上的大剑抽起,几步便就出现在了吸血鬼必然会出现的方位上,扬起了手中的大剑……这,自然不是吸血鬼伯爵所能够抵挡得了的,不说他此刻身上因‘裁决’之力而受到的伤势,便说‘净化’所为他带来的暂时性力量流失,也造成他目前的力量已经不再是伯爵级吸血鬼所能够具备的力量,所以,由于伯爵级吸血鬼的力量本身就只是相当于人类青阶的伪强者力量,那在他失去了一半力量的情况下……尼采的绿阶无疑便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况且,这会儿的吸血鬼伯爵心神上也根本不具备冷静与沉稳。 于是,这一连串的打击便就最终造就尼采出现在吸血鬼伯爵身前时,吸血鬼伯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他手起刀落。 吸血鬼伯爵的头颅便就落在了草地上,滚到了枯叶上。 几乎可以说是一场华丽丽的秒杀! 没有人能够相信个人实力一向是他软肋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竟然能够表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不提诺娃依旧沉浸于一脸的不敢相信与震撼之中,便是她身后那些强大的魔法师们一时间也都不能说出话来,只有安德鲁多少还能保持些他的理智,但却终于还是只能震骇于吸血鬼伯爵临死前所留下的那半句话中。 大审判术? 安德鲁望向尼采的眼神……格外深沉。 而这种诡异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尼采倒提着诺娃的大剑走了回来,他们这些人才终于反映了过来。 老管家倒依旧只是平静的眯着眼睛,像是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的少爷只能在他与伯爵大人的羽翼之下成长……他看着微笑走来的少爷,再联系到他少爷跟吸血鬼伯爵战斗过程中一系列的策略,便忍不这感慨他14年前便开始教导少爷的,看来少爷一直都深刻的铭记在心。 而这又意味着什么? 老占坎眯眼微笑,是意味着少爷必将站在伯爵的肩膀上吗? …… 与此同时。 吸血鬼圣城城墙下最为阴暗的角落。 有着一双通红眼睛的吸血鬼在听完他面前一头吸血鬼对于森林中战斗场景的描述后,他既没有震撼于斯图雅特继承人所掌握的‘大审判术’,也没有对斯图雅特继承人陡然间的强大而惊骇;相反,他反而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便随意挥手让他面前的吸血鬼退了下去。 然后,他低头思索,等他抬起头望向了无月的黑暗天空,他便也张开了他的蝠翼,缓缓浮起,向着他眼前的阴暗,冷漠道:“孩子们……我们的心脏盛宴看来是时候举行了。” 在他背后,是一双血红的蝠翼,而不是吸血鬼所特有的黑色蝠翼。 第三百五十章 女皇 滚滚黑云铺天盖地的将夜城彻底笼罩。 建筑格局跟人类城镇断然不可能类同的吸血鬼圣城中并不存在所谓连绵蔓延的庄园式建筑,有的只是除了高耸入云的黑暗古堡外,便也还是一座座呈六芒星形状而分布四处的阴森古堡;而这便也就造成每当夜城的天空无月无星,只有黑云压顶的时候,一座座古堡的堡尖便就犹如一把把利刃将天空的黑云切割,然后撕裂……同时,也是这每座古堡的堡尖都被黑云缠绕包围下的情况下,这夜城除了浓郁的黑暗哥特式氛围外,便也还显得格外-阴森可怖,整座夜城都被笼罩在绝对的黑暗中,一片死寂之下,便就根本就是最为纯粹的死亡之城。 而这等诡异的氛围,再衬托着夜城最中央那座最为陡峭高耸的黑暗古堡上始终亮着的那盏昏暗油灯,便就非但是将这整座夜城唯一的一点明亮直接渲染成俯瞰大地的魔眼,更是将这最中央的巨大古堡勾勒成这夜城的唯一心脏……仿佛也就是直抵苍穹的浩瀚心脏。 让人根本无力仰视。 …… 此时,便也就是在这颗硕大心脏的最顶层,哈迪斯侯爵面朝那盏夜城唯一的光亮单膝跪地;并没有将全部视线都放在那盏诡异油灯上的他,倒不仅仅是因为他已经对那盏油灯十分的熟悉,所以便就失去了去看的欲望,也不是因为血族对黑夜的向往使他并不愿意直面光明;而只能是因为他不敢看,不敢将他全部的视线都放在那盏油灯之上——因为每次只要看到那盏油灯,他就会产生将油灯吹熄然后彻底毁掉的冲动……这个冲动当然很可怕,这夜城上下也没有谁不知道这盏昏黄且令人生厌的油灯就是他们女皇的禁忌,若是有谁在面对这盏油灯时表现出哪怕一分半点的不自然,那他的下场肯定便是被直接丢下这座夜城最为高耸的女皇城堡。 当然,对于夜城绝大多数吸血鬼来说,拥有着蝠翼的他们也确实不怕被丢下城堡,哪怕这女皇城堡再如何的高耸入云……可关键问题是,如果是被丢下古堡前,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头颅,或者是蝠翼已经被女皇悍然撕碎,那又有谁能够不害怕不畏惧?因此,哈迪斯甚至早就强迫他学会潜意识的忘记在他身前存在有这样的一点昏黄。 在他面前。 除了这盏存在有上千年且只有在30年前熄灭过一次的昏黄油灯,便也还坐着一个女人……哦不对,确切的说是一头雌性吸血鬼;她头戴皇冠,身上穿着一身最为典雅也最为雍容的华丽暗黑长袍,皇冠衬托着她精致绝伦同时也苍白无比的美妙脸庞,再映衬着她暗黑长袍上的金色花纹,简直构成一副最动人心魄的晦涩场景。 她没有说话,神情也始终都是淡然不惊的若有所思着,似乎是一片全然的平静与安宁……然而,就是这样的平静却非但是硬生生的为这城堡整个顶层带来最压抑的氛围,更是让侯爵级的吸血鬼哈迪斯感觉无比的惶恐与战栗,便连冷汗不知何时已然浮现他的额头,他都浑然不觉。 他确实得庆幸,庆幸他们这种生物并不需要呼吸,不然在女皇陛下的面前,哈迪斯毫不怀疑他甚至很可能撑不过3分钟。 …… “哈迪斯卫队长,您确定那真是教廷的‘大审判术’吗?” 终于,女皇美莲达轻声开了口,尽管她平静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本应也不会改变这城堡内任何的氛围,可只要她开了口,那哈迪斯便也确实能够多少轻松一些……他在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很清楚女皇习惯的他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正视着女皇陛下幽深眼睛的姿势,他凝重道:“尽管‘大审判术’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确实很匪夷所思,但陛下,根据反馈回来的情报,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所掌握的……就是见鬼的‘大审判术’。” 女皇再次沉默。 氛围便也再次让人窒息。 还是面无表情的她兴许是在顺着哈迪斯的回报想着‘大审判术’居然出现在了一个男人身上的诡异事情,但兴许她这会儿也只是单纯的在考虑着掌握着‘大审判术’的这个男人……是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呢,她想着,便就下意识的望了眼身旁的昏黄油灯,然后当她想起她手边的这盏从她诞生便散发着夜城唯一一处光明的油灯,上千年来只有在30多年前她沉睡的时候熄灭过一次,她就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据说是很随意很肆无忌惮的便吹灭了她油灯的那个男人。 然后便是冷笑。 “斯图雅特伯爵来一趟我们的圣城,杀戮了我们无数的子民;接着他的父亲,斯图雅特老伯爵带着他的骑士前来营救他,非但持续杀戮着我们的子民,更是颠覆了卡帕多西亚氏族的皇朝……而现在呢?是他的继承人,是他的继承人带着‘大审判术’又来到了我们的圣城,试图再一次的屠戮我们的子民——哈迪斯卫队长,您不觉得这件事情真的很有趣……也真的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吗?” 只要具备哪怕稍微的智商,只要能够听得出哪怕女皇陛下话中任何一点的意思,哈迪斯候爵这会儿就应该很干脆的去表达他的忠诚与勇猛,以及仇恨……然而事实上他没有,并且他非但没有这样做,更是瞬间便密布了冷汗,垂头根本不敢吐出任何一个字。 他是现如今夜城的卫队长。 但30多年前……他还只是个普通的夜城卫兵,所以,30多年前也曾经亲身经历了那恐怖一夜的他,便根本不敢忘记那杆银枪瞬间绽放出来的光华! 他终于深深垂下了他的头,尽管他很清楚他这个举动很轻易的便可能会导致女皇感觉愤怒,可他还是这样做了……他低沉道:“是侮辱,是对我们骄傲的践踏……但陛下,在掌握着‘大审判术’的那个孩子身后,到底还是有着那位骑士,所以如果我们就这样简单迎敌,恐怕……” “陛下,我依旧认为您应该呼唤我们的长老……哪怕您并不这样认为,甚至……” “够了!” 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眯起了眼睛的女皇美莲达陡然打断了哈迪斯的话,她冷冷的望着她亲自挑选的夜城卫队长,寒声问道:“难道那个骑士为你带来的噩梦真的足够淹没你身为长生种的骄傲吗?” 哈迪斯一言不发。 但却突然将他尖锐的爪子插入他明亮的铠甲,然后陡然撕裂,露出他的胸膛……在他本该有着心脏的地方,空洞一片,焦黑一片,甚至透过他的胸膛,一眼便也可以望到他的身后。 “这是那个骑士给你留下的印记?”女皇美莲达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哈迪斯从一开始便一直要求她呼唤那几位沉睡的长老。 “是,如果不是我的心脏在右胸膛下,我很早以前便就已经是一具干尸了……陛下,您无法想象那甚至照亮了整个夜城的一枪是如何的可怕,根本便是从灵魂深出爬出来的可怕!” 女皇沉默了片刻。 像是在犹豫着哈迪斯的这一夜一直以来的建议……然而最终,她依旧只是冷笑,深深的凝视着哈迪斯,她冷笑道:“但我亲爱的卫队长,您不要忘了……” “爬虫,再如何的强大,也终究还是爬虫。” 哈迪斯本就苍白的脸色直接惨白,但最终还是意识到这件事情上女皇陛下是如何固执的他终于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他将他的铠甲合拢,随后起身,深深恭身后,便简洁道:“我明白了,陛下,请您放心,圣城的勇士绝无畏惧。” 女皇挥手。 … … 随后,一直到哈迪斯的影子彻底消失在她的女皇城堡,美莲达原本一直漠然的神情才终于泛起了凝重之色……拥有着上千年的漫长生命,再加上从她出生起,她的天赋便注定了她如今的地位,那美莲达便当然不可能是个只懂得骄傲自负但却着实愚蠢的女皇,所以不说哈迪斯胸膛上的那个黑洞本身就能够体现太多的东西,便是从卡帕多西亚氏族的统治仅仅是被那老骑士一人毁灭就还可以看出许多的东西;因此,这也就是说,美莲达其实也很清楚那个骑士的真正可怕,她也很愿意相信,即便不提那个掌握着‘大审判术’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便就单单是那个骑士,就很有可能不是她所能够抵挡得了的——尽管,她的实力比曾经她根本不屑一顾的卡帕多西亚皇帝还要强悍许多。 只是,很清楚这些又如何? 圣城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这些必然会动摇到整个血族根基的事情,哈迪斯这些下人终究也是完全不知……尤其是在她根本不敢让这件事情宣布出来,她只能竭尽全力的维持这个秘密的前提下,她除了这样逼迫出哈迪斯这些勇士的勇气,她又还能做些什么?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轻拂她宽广的暗黑长袖,她便终于起身,一路走向这她这女皇城堡最顶楼的密室,在她眼前便就出现了4具极为庞大也极为骇人的黑木巨棺……在巨棺里,分别躺着4位极为苍老的吸血鬼,像是都在沉睡,但实际上,美莲达却很清楚,他们根本就不可能还有复活的可能。 因为……他们都失去了他们的心脏。 吸血鬼长老的心脏。 她再次叹息:“我的王,您离开的太不是时候了……内有恶魔,外有夙敌,我除了用我的鲜血向您证明我千年的守侯,我又还能怎么办呢?” … … ps:13号了,该忙的都忙完了,接下来就是爆发了,一直到快要完本的时候吧……所以,向每天的1更告别吧。 第三百五十一章 残忍 就在夜城扑朔迷离的局势逐渐明朗,且一步步走向混乱的深渊时;夜幕森林中经过了一夜艰难征程的尼采等人也终于逼近了吸血鬼的圣城,而这一路上,虽说蹲伏在森林中伺机向他们发动偷袭的吸血鬼数量并不少,实力也基本上都保证在拥有蝠翼和速度的伯爵级往上,可相当反常的是,除了第一头吸血鬼的突兀出现带走了‘秩序’一名雇佣兵的生命外,接下来的许多次袭击却再没有为尼采这些人带来任何的伤亡,撑死也就是成功的稍微阻挡了尼采等人的脚步而已——这一点当然很奇怪,因为便连法师塔的魔法师们都很轻易的能够断定吸血鬼的圣城必然不可能只用有这等层次的力量。那他们究竟为何能够一路安然?难道仅仅是因为第一头吸血鬼出现后他们多出的许多谨慎与提防?似乎不应该简单的只是这个原因吧。魔法师们也都很愿意相信,在躲避于黑暗中真正强大的吸血鬼面前,他们再多的谨慎与提防其实也都断然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那么,这一路的有惊无险又究竟是为什么? 便连法师塔的塔主,安德鲁起初也确实想不出答案。 不过所幸,当他们接近了夜城,答案便就主动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首先是影子的悄然现身,让安德鲁终于想起斯图雅特继承人身旁还始终潜藏有甚至比吸血鬼还要向往黑暗以及擅长利用黑暗的大陆头号刺客,然后,等他豁然回想起他们这一路上所莫名其妙听到的那些凄厉嘶吼声;他便也想起在他们周围,除了隐匿在黑暗中的吸血鬼,还有着隐匿在黑暗的斯图雅特暗夜部队,以及这一次并没有出现在尼采身边的肮脏亡灵法师与邪恶禁忌的成熟期强大‘魔婴’所罗门……而这些人的存在,自然也就意味着他们一路上的安然,只是因为蹲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很可能来不及向他们露出獠牙,便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他们的生命。 于是,这便让安德鲁再忍不住心中叹息,他也确实很清楚的明白,纵然斯图雅特的继承人针对他法师塔布置了哪些阴谋,可他们这些魔法师们却只能义无返顾的跳进斯图雅特继承人的阴谋之中,因为除了眼前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这大陆上,也确实很难还能找出第2个能够带着他们安然来到吸血鬼的圣城,并且夺回‘生命权杖’的人——换句话来说,便就是如果这一次他们依然没可能拿回他们的‘权杖’,那他们似乎也只能彻底的失去他们的‘权杖’。 …… 影子出现后跟他的少爷,斯图雅特的继承人说了些什么,安德鲁肯定无从得知;不过,即使他听不到那位斯图雅特暗夜君王的回报,但他终究还是能够瞧得出在影子说话过程中,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似乎是皱起了眉头;而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小动作便就让安德鲁多少感觉到了些凝重的氛围,他也大致能够猜测得出,看来他们一夜的顺利与安然也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越接近夜城,他们所面临的各种可能也就越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几乎就在影子消失的同时,安德鲁便就看到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在那颗茂盛的大树下独自站立了片刻,也犹豫的片刻;然后,先是跟他身边的老管家说了些什么,又朝着一直都牵着他手的小女孩微微笑了笑,他这才一个人径自向他走了过来,随后他直接开口,说是魔法师们可以准备战斗了。 准备战斗。 这四个在吸血鬼圣城这种地方肯定不会突兀的字眼很轻易的便让安德鲁感觉微为紧张,他环视了眼周围森林中的大树与野草,尽管并不明白在这种周围并没有敌人的情况下,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为何会突然吩咐他们准备战斗,可他终究还是没有问出他的疑惑,只是轻轻点头后,他便交代他身后的亚当通知他法师塔的魔法师们戒备提防。 一时间,环境似乎也因此而显得格外静谧,依旧是被笼罩在全然的漆黑下的夜幕森林仿佛也弥漫起了叫做恐慌的氛围。 但即便如此,这个时候对于这些闯入吸血鬼圣城领域的这些人类来说,他们却也依然不能主动的去选择面对敌人以及战斗的方式,因为如果说之前在夜幕森林的外围,他们可以等到天色明亮,太阳升起,趁着吸血鬼对阳光天性中的敬畏而发动攻击的话,那在夜幕森林深处,靠近夜城的地方,他们显然已经根本不可能再等待到阳光的出现——夜城,可不仅仅简单的只是由于这座城镇是由阴森黑暗的吸血鬼缔造而成为的夜城,它更是由于夜城只能属于永夜这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夜城。 在夜城的天空,没有光,只有暗。 …… 于是,不难想象在这样漆黑而又充斥着无数危险的环境中,此刻的安静又究竟是多么的深沉可怕,让人压抑。 尤其是对于‘秩序’佣兵团的诺娃和她的那名弟兄来说,实力本就在夜城拿不出手的他们两人,由于从一开始突兀失去一名同伴起便已经是彻底的紧绷了神经,那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就当然更是承担着巨大的压力;这时的夜幕森林,其实说是他们所经历过的最严酷考验也都毫不过分……所以这就不难理解诺娃身旁那名雇佣兵握着大剑的手为何会一直颤抖不停了,那也确实跟他身为佣兵的素质与勇气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至于诺娃,虽说紧握着大剑的她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惶恐与不安,可实际上也只有她才能知道,她握着大剑的手心究竟泛出了多少冷汗。 她打量着四周的森林,全神贯注的戒备与防御着。 但就在她这样的紧张中,一只手突然便搭在了她的肩头,让她陡然惊骇的同时,她下意识的便握着泛起绿芒的大剑横向劈了过去……然后,等转过身来的她一瞬间看清拍了她肩膀的人,她便急忙改变大剑的方向,轰然一声直接劈在了森林的草地之上,溅起了无数的枯叶与野草,她也就再不可抑制的愤怒了起来。 在她面前,黑发因劲风而惊起波澜的尼采似乎毫不在意若是诺娃一个收势不及,那他可能会面临何等惨烈的下场……唇角挂着若有似无嘲讽笑意的他也只是冷冷的看着诺娃,接着,像是根本不打算给诺娃表达她愤怒的机会,眼看她似乎是要开口说些什么,他才突然开口,冷笑道:“仅仅是这样便就让你害怕到了这种地步?诺娃啊诺娃,凭你的实力,你究竟是来保护我呢还是来拖累我?” 就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猫咪,没来得及收起大剑的诺娃脱口便道:“保护你?谁……”说到这儿,她没能说完的话便就戛然而止;那是因为她很快反映过来,如果按照尼采所言,她不是过来保护他的,那难道就真的只是过来拖累他的?而想到‘拖累’这个字眼,向来骄傲的诺娃顿时便紧紧的抿起了她的嘴唇——她确实不会承认她是来保护他,当然也就更不可能承认她是过来拖累他的,可联系到她的实力,再联系到尼采先前所展现的力量,她再如何的不承认,又能如何? 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骄傲也被彻底粉碎的她一脸死灰。 然而尽管如此,尼采却似乎是依旧没打算收起他的刻薄,他俯视着这个已经缓缓低下了头的骄傲少女,唇角微扬,再次冷笑道:“噢,我明白了,看来我们的诺娃是学聪明了,也终于知道利用一切的因素了;可关键问题是,难道你真的认为你的拖累就能够成功的置我于死地,满足你复仇的愿望吗?” 置我于死地。 复仇的愿望。 这两句敏感的话直接便让诺娃猛然抬起了她的脑袋,她死死的咬着她的嘴唇,近乎绝望的看着眼前她追随了1年多的男人……不知为何,眼泪很不听话的就一涌而出——却终于还是不会脱出眼眶。 这一切……显然都是清晰落在了尼采的眼中,但他却甚至连哪怕半分的反映都没有,他只是依旧不屑的冷笑着,就在诺娃泪眼朦胧的凝视中,最终他就这样近乎木然的随意转过了身,冷漠到岂止是令人发指。 诺娃握着大剑的手指终于流出鲜血……她浑然不觉。 可她看不到的是。 转过身后的尼采再不可避免的皱眉叹息,他知道他这样对骄傲而又遍体鳞伤的诺娃真的很残忍,但问题是,他还知道,如果他不这样残忍,那在他展现了他的力量,让诺娃也意识到她的实力究竟是如何的微不足道之时,那个愚蠢且骄傲的女人肯定会在潜意识中深刻的意识到,她就是尼采的累赘,然后,她也必然会选择远离尼采,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尼采哪怕一丝半点的保护……而这在遍地都是吸血鬼的夜城,以诺娃的实力,她可能会遭遇怎样的下场便真的不难想象。 所以尼采也就只能以这样残忍的方式直接点破这个骄傲的蠢女人根本不会承认她就是个累赘的事实,然后,也只能寄希望于,在意识到这个事实后,诺娃的骄傲应该会让她不甘,从而最大程度的让她勇敢起来,最好出现因为她的小女人心理导致她始终徘徊在尼采身边战斗试图跟尼采斗气的情况……这样,才会更方便尼采给予她有效的支援,也更大限度的保证她可以活着离开夜城吧。 只是,这真的有用吗? 尼采也不知道,可他却很清楚,在他们这些人已经再无退路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这个残忍而或许有效的方式。 第三百五十二章 誓言 等待不会总是漫长。 也就在影子示警,尼采很快部署完防御策略也交代了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准备战斗后没过多久,伴随一阵突然的阴风将他们身前草地上的枯叶与杂草吹散,自他们身前,6头都生出了蝠翼的吸血鬼不知何时便已经悄然降临;他们辽阔的蝠翼虽然静止未动,可悬浮在半空排列成一条直线,呈俯视着脚下尼采等人的角度,却依旧是显得极具气势——而这一幕的出现,在标志着尼采等人终于踏进了吸血鬼圣城核心领域的同时,也还意味着他们总算是迎来了第一波吸血鬼的正面狙击。 尼采这边自然不会出现惊骇慌乱等局面,尽管6头吸血鬼出现的确实突兀诡异,但他们可终究也还是早便得到了消息,也早便做好了迎接这一场战斗的准备;所以甚至根本不需要尼采再去安排些什么,在吸血鬼悄然降临之时,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很快便就按照预先的方针抱团围在了一起,而老管家与潘多拉这两名真正的骑士也一左一右站在了尼采的两侧……唯有诺娃依旧是带着她‘秩序’的弟兄强悍且倔强的挡在尼采的正前方,浑然不顾在她面前是6头都拥有轻易撕裂她曼妙身躯的强大血族,也浑然不理她身旁那位弟兄的双腿早便开始颤抖。 尼采看着眼前的两人,确实头疼。 但不管怎样,对峙的形势也就意味着这漫长一夜中的第一次正面冲突再不可避免……于是,一方面由于双方势不两立的敌对关系,另一方面也更由于人类和吸血鬼之间在食物链上的畸形关系;接下来就根本不可能存在所谓的言语杀伐、蓄势准备等繁琐而无聊局面,几乎是在悬浮半空的吸血鬼冷冷俯视脚下的人类各自确认完进攻路线以及对象以后,随着6头吸血鬼的猛然俯冲,这场狙击战便就彻底打响。 然后,碰撞之中,最快结束战斗的必然就是老管家所在的尼采左侧,因为这6头吸血鬼看似出场的华丽且诡异,但实际上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也都可以轻易看出,这撑死也不过就是6头伯爵级,接近侯爵级的吸血鬼罢了,所以以这样的实力想要从老管家那个方向突破,那不难想象这会是何等充斥冷幽默的一个情况……当然,或许负责狙击老管家的那头吸血鬼本身也就只是想着稍微拖延一下老管家的时间,从他进攻的路线也隐约能够看出,他似乎压根儿就没想过跟老管家近身肉搏,在他眼看就要俯冲到老管家身前的时候,他也确实是表现出了他暂避锋芒的意图……只是很遗憾,他终究还是不够了解这个老人的真正强大。 根本就没有躲避的空间与时间,兴许直到脖颈被扭断的那一瞬间,这头吸血鬼都没能琢磨明白,这个一头银发的老人是何时离开了原地,又是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以及……何时将手伸向了他的脖子。 而再往后,最华丽的也肯定就是魔法师与吸血鬼之间的战斗了;或许也是考虑到近战中魔法师的废柴,以及森林中的地形与环境注定了对吸血鬼杀伤力最大的火元素魔法师根本不能动手,6头吸血鬼对20多名魔法师倒也没有给予太大的重视,即便人数悬殊,可扑向魔法师的却也只有2头吸血鬼……因此,这2头吸血鬼便就遭遇了他们最华丽的噩梦——火元素魔法师确实得顾忌火元素会点燃整个森林也殃及到他们自己,所以不能释放吸血鬼最为忌讳的火元素魔法;可问题是,其他的元素魔法尽管相对火元素来说杀伤力是小点,但也不是完全就造不成杀伤啊,尤其是这些魔法师还都是8级往上的逆天魔法师,那这2头吸血鬼的悲惨命运就更是不可逆转了。 一时间,就在尼采的身后,强大的水元素魔法师们先是释放了无穷无尽的‘水壁’阻挡了吸血鬼的俯冲;然后,就在吸血鬼必须得先冲破‘水壁’阻碍才能接近魔法师的情况下,根本不会受‘水壁’所影响的魔法师们又很快释放一道道看似微不足道,实际密度与元素力量却极其强悍的水箭,直接呈现铺天盖地之势袭向半空中的吸血鬼……这样一来,2头吸血鬼自然也就只能躲避,可不说这样密度的水箭本身就很难全部避免,就说起码的躲避动作……他们其实也根本做不出来。 因为在水元素魔法师发动攻击的同时,土元素魔法师们也借助地面的土元素,操纵着一道道‘土墙’破土而出,一直延伸到半空,限制了2头吸血鬼活动空间的同时,也迫使他们再逃不过道道水箭的袭击……然后,就在水蓝色与土黄色的夹杂之中,2头伯爵级吸血鬼异常凄凉的沦落为魔法师玩弄水箭的活靶子,相当有趣。 …… 再就是最势均力敌的局面与最吃力的局面了。 势均力敌指的肯定是黑暗骑士潘多拉与吸血鬼之间的猛烈碰撞,而由于潘多拉早在玛丽莲皇后城堡的时候便已经处于高阶黑暗骑士的边缘,那跟一头伯爵级吸血鬼一纯粹力量碰撞的过程中,纵然她占取不到所谓的太大优势,但劣势也肯定不会出现,所以粉裙小女孩一次次凶悍的用拳头跟吸血鬼的爪子硬撼,便就格外的具备震慑力……这过程中,纵然老管家早便解决了战斗,可他却也只是随意看了眼潘多拉,根本就没有动手为潘多拉解决战斗的意图。 不是因为他在顾忌的他的少爷,而是因为他比谁都要清楚一颗坚定且无畏的心,对于骑士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最吃力的无疑只能是诺娃与她的弟兄,即使是2个人共同面对一头吸血鬼,可力量与实力上的差距终究不是简单的人数所能够弥补的,再加上她那名弟兄不过分的说,也早就因为恐惧而失去了顽强的斗志,大部分吸血鬼的攻击其实也都只能由诺娃一个人承受……她一直都处于危险的边缘,也一直都让人胆战心惊,似乎下一刻便会被吸血鬼悍然咬到她雪白的脖子。 最后。 战斗过程最有意思的尼采终于也失去了他的耐心——或许这6头吸血鬼在来之前便就已经对他们有了大致了解,也就是顾忌这个跟他们拥有同样颜色眼睛和头发的人类所掌握的‘大审判术’,以及再考虑到这个黑头发的人类在这群人中的重要性,吸血鬼一上来便是搏命的架势,他根本不给尼采准备‘大审判术’的时间,陡然俯冲便就出现在了尼采的眼前;然后尼采自然是很中规中矩的抽出长剑先抵挡后撤退……而就是他抵挡的过程中,吸血鬼直接魂飞魄散了。 因为他清晰察觉到这个人类抵挡他时所使用的就是力量就是斗气的力量,可关键问题是,人类斗气的力量不是分有7阶7色吗?那没有任何颜色的斗气……吸血鬼惊骇了惶恐了,下意识的本能反映就是暂时避开了;但也就是他试图躲避的同时,终于有了机会的尼采直接一道‘圣光’便就出现了,于是,吸血鬼只能尽量的暂时远离这个可怕的人类。 他在半空中琢磨着难道哈迪斯卫队长给的情报居然错到了这种地步?他不敢相信……随后,便就终于恍然,也意识到这个人类没有颜色的斗气似乎远没有人类真正强大人物所拥有的那种力量。他惊疑不定,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再次主动发起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接着,没犹豫太长的时间,吸血鬼所特有的骄傲与自负终于促使他露出獠牙,低沉嘶吼,继而猛然俯冲!可遗憾的是,他犹豫的时间终于还是太长了——这就导致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俯冲同时,那个黑头发人类突然向他身后轻轻点头的吸血鬼,就在快要接近尼采的时候……他的脖子间清脆发出一声‘喀嚓’的声音,紧接着便就颓然倒地。 在他身后,戴着白手套的老管家已经重复回复了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标准站姿。 确实是尼采暗示的老管家……因为这个时候注意到诺娃凶险的他也的确没时间在吸血鬼的身上体验他‘大审判术’丰富而强大的力量了,他在暗示完老管家后,也就再没有看向身前这头吸血鬼任何一眼,只是看着诺娃艰难而凶险的再次避开了身前吸血鬼的獠牙,他皱眉,张开五指,向着诺娃身前的吸血鬼轻声呢喃:“净化。” 瞬间。 那头并不知道力量为何迅速流失的吸血鬼非但身形与速度慢了,力量也脆弱了,就连他的心神一时间也都惊骇了……于是这就给了诺娃最好的机会,尽管她先前一直处于挣扎的边缘,但多年颠沛惊险的生涯依旧是让她拥有强悍的心理素质,所以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她,眼看着吸血鬼突然之间显得极其僵硬,她便迅速上前,手起,剑落,断然便就收割了这头差点要了她性命的吸血鬼头颅。 然后,虽然不太明白这头吸血鬼为何突然之间会如此的虚弱,可她倒也肯定不会联系到身后不远处的尼采……所以她收起大剑的同时,也很是骄傲的便回头瞥了尼采一眼,像是在炫耀,也像是在证明着什么,但实际上,她就是在跟尼采斗气。 尼采表面上依旧是不屑一顾且鄙夷着。 可心中倒真是微喜,并且对这个蠢女人真不是一般的无语。 …… 6头吸血鬼的尸体很快留在这接近夜城的夜幕森林边缘,可如果仅就这样便以为第一波的狙击战就此结束,那也肯定是错误的……事实上,即使解决眼前这场战斗并没有太多惊险,可收起了长剑的尼采却依旧不会轻松,他反而是望着身旁右侧的森林中,神情依旧凝重。 接着没过多久,森林中陡然传来树木摇晃声之时,一道有着蝠翼的影子也如黑色闪电般极快的从森林中弹了出来……速度确实很快,可在他身后,更快的一道黑影如附骨之蛆已经直接出现在了他的头顶;并且与此同时,黑影陡然降临,堪堪落在身下有着蝠翼的吸血鬼身上后,他猛然向着夜空仰头咆哮,凶残而霸道的便将身下吸血鬼狰狞撕裂。 是的,是撕裂。 因为伴随着这头吸血鬼尸体的落地,一块块血肉也从他身上落了下来,散乱在了森林中的草地上。 而这血腥残忍一幕的始作俑者,‘魔婴’阿瑞斯也只不过是在做完这一切后,微笑舔了舔的唇角……尽管,他唇角的血肉跟他微笑的神情也不相称,也直接构成一副最让人心悸的画面,可他依旧享受。 “都清理干净了?” 阿瑞斯越享受,尼采便无疑越纠结,他确实很受不了阿瑞斯非得将他自己打扮成凶残魔神的形象,只不过考虑到阿瑞斯那个‘到底是想带头野兽出去猎杀吸血鬼,还是想带一名绅士’的有趣问题,他也只能选择下意识的无视这血腥场景。 “还有几头……”肯定知道尼采问的是这一批负责在暗中聚集他们的吸血鬼是不是已经全部死光的阿瑞斯微笑点头,但没等他这一句话给说完整,他的神色便猛然大变:“毁了,所罗门还一个人落在后边。” 话落,他便陡然重新回到了属于他和所罗门的黑暗世界。 尼采相当无奈,但扫了眼地上已经多至7具的吸血鬼尸体,他还是将视线放到前方更远的地方——在那里,便是吸血鬼的圣城所在。 …… 夜城,城墙之巅。 巡卫队卫队长哈迪斯候爵面无表情的听完属下对他之前派出去的15名精锐卫兵甚至根本没能为那群人类制造任何麻烦便就全部死亡一事的回报以后,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愤怒或者惊讶情绪,只是极为漠然的挥了挥手,他便再次将他的视线放在了圣城前那一望无际的夜幕森林之中……然后,尽管特属于夜幕森林的漆黑树丛中并没有出现那些人类的影子,哈迪斯也确实只能看到漆黑的一片,可他就是十分的确定,那些人类……已经来了,已经濒临神圣的圣城脚下了。 他缓缓举起他的右手,巨大的蝠翼轻轻煽动间,他向着漫天的黑云发出最悲呛也最浑厚的誓言:“黑夜,指引吾族享受死亡的绚烂;鲜血,则将见证吾族不朽的尊严,与圣城共存亡!” “共存亡!” 震彻天地的嘶吼,如黑云在翻滚,夜城在咆哮。 …… 人类有人类的荣耀,血族便当然也有血族的骄傲。 第三百五十三章 骄傲与传承 眯着眼睛的尼采有些困惑的仰视着悬浮夜城城墙上的彪悍吸血鬼。 那是一副以遮天黑云为大背景所构成的黑暗浩瀚画卷,在画卷中,除了黑云下用巨大黑石所构建起来的浑厚城墙外,悬浮在城墙上横向排列的一头头身穿漆黑铠甲的吸血鬼无疑便是整副画卷的主题所在;他们冰冷而漠然的悬浮半空俯视着城墙下的来犯人类,尽管都是极有秩序的并没有发出任何嘶吼声也没有任何蝠翼煽动的声音,可他们身上本就骇人的冷厉肃杀之意却肯定会在这种肃然的氛围下更彰显出许多的无形威压。尤其是悬浮在最前的那头吸血鬼,要不是他的蝠翼辽阔程度决定了他只能是头候爵级的吸血鬼,那单就他身上绝对的死亡气息以及他自然而然所生出的俯瞰一切的姿态,在这种氛围下,倒也真会让尼采下意识的去判断他起码是头亲王级,甚至长老级的强大血族。 当然。 画卷雄伟归雄伟,可千里迢迢冒险赶到夜城的尼采也肯定不是为了欣赏这雄伟的画卷而来,同时,他对拥有蝠翼的吸血鬼居然还能身披铠甲的好奇心其实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浓烈。只是,不管他再如何的对这副画卷没啥兴趣,先前幻想着接近圣城便就意味着接近恶战的他倒也确实是从看到圣城轮廓起,便就不得不面对这副画卷了——因为从一开始,本该见到他们这些人类就露出獠牙放肆屠戮的这队吸血鬼们就一直是保持着这样俯视且对峙的姿态,似乎并没有主动捍卫他们圣城不受侵犯的意图……这当然很反常,不说人类与吸血鬼的关系本就注定了彼此之间不应该存在对峙谈判等扯淡的情况,就说这队吸血鬼又有什么理由不率先动手?先前派出过暗中试探的斥候,也正面跟这群人类碰撞过的他们肯定知道这群人类中有着数量不少的强大魔法师,那既然如此,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一旦给了群体杀伤力极为强大的魔法师先动手,吟唱咒语的机会,那他们很可能会面临极其惨淡的下场吗? 尼采确实困惑,也真想不通这对峙局面形成的理由。所以再加上眼瞅着这对峙局面要是没有任何变故还真会这么一路持续下去,他就终于忍不住了,也确实得考虑他的时间紧张问题了。 他回头看了眼他身后的老管家。 肯定知道他是想问些什么的老管家并没有犹豫迟疑,也是同样眯着眼睛望了眼悬浮在城墙上的夜城血族卫队,他用他一如既往平静而醇厚的嗓音为尼采解释道:“少爷,他们是在等,等您主动发起冲锋,不然血族的卫队永远都不会抖动蝠翼率先进攻。” 尼采一头雾水,不会向人类主动进攻?这还是吸血鬼吗? 老管家显然也是察觉得到尼采的困惑,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的他顿了顿便继续道:“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少爷,实际上在吸血鬼的概念中,真正的血族战士指的只是夜城里的血族卫队;而一旦离开了夜城,那么即便是在夜城属于血族卫队,可从他们离开夜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是了。所以这里永远不会主动进攻的吸血鬼指的便是真正的血族战士。” “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讲究,但为什么呢?”尼采瞥了眼依旧俯视着他们的吸血鬼卫队,心中琢磨着怪不得血族会被教廷一再打压,直到不得不苟延残喘于大陆最阴暗永夜角落的原因,边也开始计算如果吸血鬼真不会主动进攻,那他又该如何最大限度的发挥魔法师的作用了。 “原因很简单。”属于老管家的从来都只有严谨与一丝不苟,他道:“一是因为血族的卫队从来都是最讲究传承的编制,可以说,只要能够成为夜城卫队卫兵的一员,那他们便也会继承血族卫队最古老最纯粹的骄傲,便就是任何的敌人,哪怕再强大,也都不值得他们主动攻击;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他们其实只是不屑。再就是血族自以为厚重悠久且最为崇尚的历史缘故了,在他们历史中留下有这样一个法则:为了杜绝血族卫队参与到13氏族的一系列纷争之中,身在圣城的血族卫队,永远都不得在圣城使用武力……这便意味着,血族卫队在没有外敌侵入夜城的情况下,只有在离开夜城执行任务的时候才能够使用他们的力量;那再加上只要离开夜城壁垒,哪怕是执行任务,也都必须得暂时放弃卫队卫兵的身份。最终便就造就眼下这种,这些并不愿意放弃他们骄傲传承的吸血鬼们只能等待我们率先进攻的情况了。” 真是……很绕。 尼采也的确是听得瞠目结舌,下意识的便忍不住感慨这倒真是个见鬼……而又无比美妙的传承与法则。他眯着眼睛微笑道:“好吧,我收回我从前对贵族各种烦琐规矩与礼仪的厌恶,同时,我必须得对血族这些比人类贵族还要烦琐还要讲究的法则给予我最诚挚的敬意,赞美主,愿他们在主的庇佑下,能够牢牢守护他们该死的骄傲传承,以及荣耀。” “可是少爷,主应该不会庇佑不洁的黑暗生物。” 尼采耸肩,微笑迎着老管家难得的戏谑,他随口道:“谁知道呢?” …… 接下来。 不管骄傲且固执的血族卫队所死守着的传承在尼采看来是如何的愚蠢不可理解,总之既然他们不会主动进攻,那便意味着尼采非但再没必要去担心吸血鬼敏捷与速度的优势可能会为魔法师们制造怎样的天大麻烦,他同时也更可以拥有充分的时间让法师塔的魔法师布置准备迎敌的一切事情了。而这一点当然很重要,因为如果在尼采等人出现在夜城城墙下,或者还没赶到夜城城墙下,吸血鬼就针对他们发起剧烈猛攻的话,那么根本没有准备的魔法师肯定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准备他们的魔法,然后吟唱;结果便自然是魔法师的威胁会遭受巨大的打击。 由此可见血族这些‘美妙’的传承是多么的值得尼采庆幸。 时间也并没有溜走的太快;几乎也是尼采暗示完安德鲁没过多久,安德鲁紧张而有秩序的安排完魔法师的排列部署后,他便向着尼采凝重而缓缓点了点头……尼采肯定明白安德鲁的意思,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反映,反而先是看了眼魔法师们眼下的部署,等他察觉到魔法师们不出意外的是将负责攻击的火元素与风元素魔法师置放在外围,而负责防御的土元素魔法师与负责骚扰的水元素魔法师则稍靠中间后,他这才同样也向着安德鲁微笑且认真的点了点头。 于是,这两个点头便就最终构成进攻的信号。 不知道夜城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但确实必须得尽快进入夜城的尼采与法师塔魔法师们自然不会就这么一直对峙跟血族对峙下去。 首先是安德鲁身旁的亚当低声吟唱,紧接着,就在他手掌中一团体积不大密度不低的火球猛然轰向夜城的城墙时;在尼采视野内,一团团带着磅礴气息的火球便也在风元素的辅助下轰然扑向了他们对面的黑石城墙……并且这同时,除了‘土壁’与‘水壁’彻底成形,构成最为严密的防护罩以外,在尼采身前,一头头挥舞着火焰手臂的火元素巨人也咆哮着站直了身躯,然后,携带着喧嚣气焰的它们摇摇晃晃便就朝着正前方吸血鬼圣城的正门大步而去,留下一地的火苗。 煞为壮观,也几乎映亮了夜城的整个天空,似乎是在构建属于夜城的‘黎明’……尽管,黎明对于见不得阳光的黑暗生物吸血鬼而言,本身就象征着死亡,象征着地狱。 …… 与此同时。 亚当第一个火球预兆着近几十年来夜城第一场大规模的战斗决然上演后,夜城城墙上悬浮着的血族卫兵们便也终于抖动了他们的蝠翼——甚至根本不需要所谓的指挥,整齐划一而煽动蝠翼以后,血族卫兵们嘶吼着避开一团团刺眼火球的同时,也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为他们制造最大麻烦的魔法师一带俯冲而去……然后,几乎是顿时之间,魔法师们所酿造而成的两大防御体系‘土墙’与‘水壁’便就遭遇了最为严酷的考验——从尼采这个角度来看,他甚至也还能看到一头吸血鬼即便在俯冲的过程中沾染了火球的火焰,然而他却丝毫不顾那很有可能将他烧成灰烬的东西,只是悬浮在巨大的水元素防护罩上,露出了两颗尖锐獠牙的他狠狠握拳,一拳砸在貌似牢固异常的‘水壁’之上。 这也还是近百头吸血鬼目前都在重复的动作,重复的事情。 尼采下意识的便微微皱眉,不是不愿意相信这些8级往上的强大魔法师所构建起来的防御体系够不够牢固,只是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哪怕是再牢固的防御魔法,面对这样凶悍如潮的物理攻击……应该也都撑不了太长的时间吧? 他看了眼另一旁依旧镇定且面无神色的安德鲁。随后,同样处于魔法师们魔法防御之下的他感受着四周无处不在的吸血鬼嘶吼声,力量与魔法防护的碰撞声,以及头顶天空黑压压的蝠翼煽动声……终于还是给潜伏在他身旁的影子下达了一个配合魔法师的指令。 然后他便再无举动。 只是期待着他斯图雅特暗夜部队在这种最适合刺杀的环境下所会带来的惊艳表现,他皱眉头疼道:“不是说血族的卫队断然不会放弃他们骄傲的卫兵身份,出城作战吗?” 身后的老管家愕然,随即微笑道:“少爷,在没有敌人进攻夜城的前提下,离开夜城的卫队卫兵都可以被理解为放弃了他们骄傲的身份与传承;可眼下,既然您已经主动发起了进攻,也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敌人,那他们便自然不会再有这方面的考虑……毕竟,这本身就是夜城卫兵的职责。” 想想也是。 尼采自然知道如果面临进攻,血族卫队还是抱着所谓的传承不屑反击,那就真不是愚蠢的骄傲了,而只能是找死的骄傲。 第三百五十四章 越接近越敬畏 战斗在继续。 纵然尼采再如何的嘲讽死守着所谓传承与骄傲的血族卫队是如何的愚蠢,可看着头顶这些悍不畏死,也甚至根本就是采取着近乎自杀式疯狂突袭的一头头吸血鬼决然硬撞着魔法师所撑起的防御壁垒,无论如何,他也都必须得承认,在捍卫传承与骄傲这一点上,血族卫队也确实是用生命在诠释着他们的荣耀——而这,便也要求他在亲眼目睹见证着这一切的过程中,必须得收敛一些他的玩味与嘲讽。 他仰望着就在他头顶正上,3头正眦着獠牙狠狠一拳拳撞击着魔法壁垒的吸血鬼,尽管很清楚起码一时半会儿间,8级往上强大魔法师们所奠定出来的壁垒还有着足够的坚韧程度,可面临这样就近在咫尺的疯狂撞击,他难免依旧会下意识的多出许多凝重……然后,等他将视线放到身旁不远处的魔法师们头顶,他便也就看到,风刃与水箭确实成功伤害到了血族近乎完美的身躯,擅长远程攻击的魔法师也的确是在吸血鬼接近不了他们的前提下,为吸血鬼制造了相当程度的伤亡;可即便如此,一头头吸血鬼却依旧是浑然不顾他们的鲜血滴落在身下的壁垒上,也浑然不顾身旁的同伴不时发出的惨叫声,仿佛在这一刻,在他们的眼中,也就是只有他们身下那看不见,但却摸得着的魔法壁垒。 他们一次次顽强的发起冲锋,也就是所有人都认为这种冲锋只能是无谓的,也只能是徒然的之时,尼采陡然看到在4头吸血鬼的配合下,他们认定的一个方位,似乎已经是出现了裂痕!并且紧接着,伴随尼采瞳孔紧缩,4头吸血鬼在永远的倒下了1头以后,其余2头也悍然将裂痕生生撕裂!而且,就在这2头吸血鬼狰狞的嘶嚎中,另外的一头猛然煽动蝠翼,趁着身下魔法师根本不能察觉的时刻,他獠长的爪子已经是探过了壁垒,也已经是……直接抓起了一名由于魔力消耗过度,脸色也显得极为难看的白发发须魔法师! 然后瞬间,他颠狂再次悬浮,毫不理会发现到这一情况的魔法师们疯狂向他投掷着各种各样杀伤力并不小的一道道魔法,他在半空之中,傲然长啸! 血雨与残肢很快便洒满了魔法师们所撑起的魔法壁垒。 白发白须魔法师也很干脆的被吸血鬼直接撕成碎片! 尽管下一刻这头吸血鬼也很快因为珍贵的鲜血迅速流失而颓然摔落地面……可他临死前眼睛里的骄傲与无畏依旧是为尼采留下了深刻到不可磨灭的印记! 这,就是血族最纯粹的骄傲与传承。 尼采确实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这些疯狂吸血鬼的骄傲,他也理解不了这所谓的传承又怎能将这一头头吸血鬼直接变成悍不畏死的恶魔,可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清晰的意识到,这些年来,伴随着他对这个世间了解的越多,他便对那些他无法理解的东西敬畏越多。 就像信仰。 就像荣耀。 就像执着。 这大致就是所谓距离真相越近,便越会感觉自身渺小的缘故吧。 …… 当然。 血族卫队进攻的确凶悍,但法师塔魔法师们的防御与反击也断然不会在这如潮的攻势下显得脆弱不堪——事实上,尽管在人数上,魔法师与吸血鬼的比例直接高达1/4甚至更多,可能够在这样的局势下维持魔法防御壁垒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出现一个缺口一丝裂缝,本身就充分证明了这群魔法师的彪悍与强大。 尼采也毫不怀疑就论整体实力而言,这20多位魔法师充沛强大的魔力也必然能够媲美所谓康坦帝国皇室魔法协会与玛雅公国皇室魔法协会最精锐的力量! 他看着一头头火元素挥舞着夸张的火臂在夜城下咆哮,向着巨大的黑石,向着巨大的石门猛烈撞击着;再看着这漫天的火雨燃烧浇灌着悬浮在半空的狰狞吸血鬼,然后也看着并不密集的百头吸血鬼就在魔法师精准而强悍的操控着元素之下,一头头洒着鲜血坠落着……他便终于察觉到,虽然这些强悍的魔法师们并没有谁使用所谓华丽的8、9级大魔法,也更没有扯淡的禁咒;可就是这些寻常的简单魔法,在魔法师们为了节省魔法力而刻意的操控之下,彰显了魔法最骇人的杀伤力! 这才是一群真正的上帝宠儿。 而如果说能用极其拉风的8级往上魔法制造这样的恐怖杀伤率的确谈得上惊人,但还不至于说是牛/逼的话,那能够使用这样一个个简单的风刃、火球、水箭来制造出这样骇人的杀伤效果,就必然称得上是不折不扣的牛/逼了。 尼采也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兴许比起人类战场,骑士与骑士的冲锋,血肉与血肉的碰撞,眼前的这场战争的确不够震撼,也不是那么的让人澎湃;但若要论惨烈,残忍以及华丽……那就再没有任何的一场战争能够比悬浮在空中的吸血鬼跟华丽魔法碰撞,要更璀璨了。 …… 不过,璀不璀璨的终究不会是尼采所最关注的,事实上他之所以在魔法师缔造起来的壁垒中不停的打量着头上,身前等处处的战场,本身也就是因为他一直在关注着他斯图雅特暗夜部队的踪迹和身影;毕竟,目前暗夜部队中的4名成员,到底是自从玛丽莲皇后城堡正门前那4名影子为给他断后而战死以后才刚刚补充过来的,那在即将进入夜城之前,尼采当然有必要详细的了解以及掌握他所拥有的每一分力量。 只不过遗憾的是,要想在这样惨烈且华丽的战场中发掘到他斯图雅特暗夜部队的影子倒也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包括斯图雅特暗夜君王在内,整支暗夜部队5个人从头到尾不说根本就没啥惊艳的表现不说,甚至就连出现在战场似乎也从未出现过。 这就导致就连尼采也是在一遍遍耐心的寻找过了许久以后,他才终于从漫天的火雨与水蓝色的水箭中陡然隐约捕捉到一抹绿色的斗芒……然后,等他再次仔细去瞧向那斗芒出现的方位,别说还是没看到任何人影,就连气息也完全感觉不到,仿佛那绿芒就是他的错觉。 可实际上,那也真的不是他的错觉。 因为尼采清楚看到,即使那里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但却突兀多了一具吸血鬼伯爵的尸体。 而这就是影子以及他亲自调教出来的暗夜真正的可怕之处了;他们就如同黑夜中的毒蛇,总是潜伏在最阴暗最不易察觉的地方,盯着他们的猎物,然后一直等到他们拥有足够把握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时刻,才会悄无声息的挥动他们手中大剑,收割敌人的生命,绝不留下任何痕迹。 至于所谓的惊艳与轰轰烈烈……用影子的话来说那便是,只有他聆听到死神召唤的时候,兴许他才会真正的惊艳一把。 …… “少爷,那边的那几头需不需要我去清理一下?” 也就在尼采环视战场赞叹着影子对新加入暗夜这4人无懈可击的调教时,兴许也是察觉到魔法师们的防御壁垒已经出现裂痕,再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身后的老管家淡然开口,一如既往的平静且毫不起眼。 尼采自然知道老管家所指的那边那几头并不是战场上的任何一头血族卫兵,而是此刻依旧悬浮在夜城城墙上的那几头明显更为强大的吸血鬼;他犹豫了下,抬头望向一开始时便站在血族卫队之前,身份也必然更为尊贵的吸血鬼候爵——然后,迎着后者恰好也望向他来的森然眼神,他在心中计算着这头候爵级吸血鬼以及他身后那4头同样也是候爵级的血族卫兵为何仍然没有参战的意图,最终便还是轻轻摇头,简单道:“再等等。” 老管家点头没再说话,佝偻着身子站在尼采身后的他依旧微微垂头,纵然很清楚这魔法壁垒再坚持不了几分钟的时间了,然而他甚至还是懒的去多看周围貌似狰狞凶残的吸血鬼任何一眼。 而尼采这里的再等等,当然不是说他就是最大恶意的根本不去考虑一旦魔法壁垒彻底破碎,那魔法师在吸血鬼近身后可能会遭遇怎样的悲凉下场,也更不是他已经腹黑到完全不理会这群他所谓‘强大炮灰’的死活问题;只是既然城墙上那5头明显更为强大的吸血鬼一直都没有任何的举动,尼采便当然顾忌许多,也必须得考虑更多。 就像这一路上他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 他总觉得他这一行人从进入夜幕森林一直到来到夜城城墙下的一路上是不是也太顺利了些?当然,这并不是说他们没遇到过有组织有计划的阻力,事实上除了森林中一路不停的袭击与偷袭外,就在距离夜城不远的时候,他们也还遭遇了一场起码15头训练有素的吸血鬼所制造的正面碰撞事件;可尽管如此,考虑到这里终究是吸血鬼的圣城,终究也是所有血族甚至流尽鲜血也都会拼死守护的圣地,那尼采便当然知道,其实他们一路上遭遇的袭击也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 并且尤其是直到此时。 要知道,他们都已经甚至是兵临夜城城下了,可吸血鬼组织的进攻或者反击呢?就只有这不足百头的伯爵级吸血鬼便就是血族守护他们圣地的核心力量吗?这当然不可能,即便不提这百头伯爵级别的吸血鬼,就算加上城墙上的5头候爵级吸血鬼也都必然不可能是吸血鬼圣城真正的力量! 好吧……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因为30多年前老占坎与老伯爵悍然摧毁了血族卡怕多西亚氏族的皇朝后,导致血族分崩离析,远无法与往日相提并论了,但不说黄金级,皇级的守卫力量,在夜城,起码也得有几头亲王,长老级别的强大吸血鬼站在城墙之巅吧? 可是,这些却都没有。 那这意味着什么?尼采几乎不用多想便能够断定,要么就是有一场他看不见的巨大阴谋在前方等待着他,再要么就是吸血鬼圣城里真正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着某种骇人的巨变……而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这两种情况中的哪一种,其实也都是在要求他必须得多走几步,多往前走几步,然后才能够触摸到事情的真相。 他觉得,前方真有惊喜在等待着他或许也真的说不定。 …… 与此同时,就在尼采考虑着夜城前景的同时,魔法师所撑起的魔法壁垒终于在血族卫兵悍不畏死的疯魔猛攻中轰然沦陷。 第三百五十五章 老娘让你摸个够 魔法防御壁垒崩塌后,在血族卫队凌厉而狰狞的如潮攻势下,首当其冲的肯定便是法师塔的魔法师们;这点毫无疑问,因为不说在场人类本就要属披着魔法师长袍的人最多最密集,目标也最大,便说这群先前为吸血鬼制造了惨重伤亡的魔法师们,终究也都只是一群远程攻击上无可替代极其拉风,可近战却只能是群压根儿不具备任何威胁可言的‘废物’,那无论是出于先前的血的仇恨,还是考虑到绝不能再跟这帮魔法师拉开距离,血族卫队必然会率先不计任何代价的将汹涌怒火的朝魔法师们挥洒而去……然后结果貌似也只能是,在拥有完美速度与身躯的吸血鬼面前,孱弱且无力的魔法师兴许连跑的能力都会彻底失去,直接迎来死亡与覆灭的深渊,也再没有所谓‘上帝宠儿’可炫耀骄傲的资本。 这个结果,事实上也是尼采的主观判断,所以他在魔法壁垒崩塌的同时,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便要先让斯图雅特的暗夜与阿瑞斯尽最大的可能先掩护魔法师们撤退到足够他们吟唱咒语、释放魔法的距离了。 可真当局势严峻到了这地步,魔法师们也必须得迎接血族卫队最汹涌的怒火时,尼采甚至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给影子与所罗门,他就发现,他错了,并且错的相当离谱;他印象中刻板愚昧的魔法师其实非但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废柴,也更是具备让他惊叹的反映力以及应变力! 在他面前,也就是魔法壁垒沦陷,吸血鬼狰狞嘶吼向魔法师俯冲的瞬间;大半辈子都躲在法师塔里潜心攀爬魔法领域,必然没遭遇过这种局面,也本该惊慌失措的魔法师们,非但没有丝毫的慌乱迹象,更是极有秩序在非常有限的时间里便做出了让尼采难以想象,也堪称完美的迅捷反映——首先是似乎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的土元素魔法师迅速吟唱咒语,接着,伴随一面拔地而起的‘土墙’暂时解决了魔法师们的燃眉之急,轰然而咆哮的水元素巨人已经诞生……并且这还没完,趁着‘土墙’与水元素巨人短暂阻止了吸血鬼的凌厉俯冲之势,在魔法师们的身旁,一阵肆虐喧嚣的狂风陡然形成,卷起地上无数灰尘,顿时也便构成一股规模不大,威力不大,但作用极大的小型沙尘暴! 于是,尽管在夜间,血族的视线根本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可风沙的力量终究还是会影响到吸血鬼对目标的捕捉。 所以再往后,原本也就是计划抓着魔法壁垒沦陷的瞬间对魔法师们发起致命冲锋的血族卫队便就干脆失去了他们最好的机会,纵然其中有几头最终还是成功的逼近了魔法师所在的位置,但他们最终的收获却明显还是跟他们起初的凶悍之势构成了鲜明的反比! 这一系列的过程后,在魔法师强悍的反映下,数量占据绝对优势,气势也占据绝对上风的吸血鬼到最后也只是收割了4名魔法师的生命;堪称讽刺,也堪称骄傲的血族卫队最无法承受的侮辱……所以,再联系到就是为了破除魔法壁垒的这个机会,吸血鬼已经付出了起码近30头伯爵级吸血鬼的尸体,便就实在不难想象这时猛烈煽动着蝠翼,在半空中露着獠牙嘶吼个不停的血族卫兵是何等的惨痛愤怒了。 而完全见证了就是绝地大反击这一幕的尼采,便也终于知道,在先前战斗中这帮明明都是8级往上的魔法师却为何只玩4级左右的小魔法了,他们先前所积蓄的魔法力,的确是决定这时局面的最关键……然后,考虑到魔法师们在他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不知何时就已经部署了这个近乎无懈可击的计划,他便彻底意识到,他想要让这群强大的魔法师充当他所谓‘强大炮灰’的构想,确实是太可笑也太自以为是了。 他眯眼睛深深凝视依旧刻板且面无神情,仿佛没有做过任何事情的法师塔4塔主之一安德鲁,再忍不住扬起唇角,自嘲道:“果然是谁都有谁的智慧呢。” …… 一场完美而又华丽的大表演。 但同时,也是因为被这场华丽的戏码给吸引了所有的视线,尼采不可避免的就忽略了他身旁的情况,他也多少忘记了在眼下局势中,尽管先前吸血鬼为了突破魔法壁垒,而在魔法师与斯图雅特暗夜的配合下丢下了起码1/3的尸体,可相比起他们这些人来说,吸血鬼数量上的优势依旧不可逆转,并且主动权也依旧是牢牢控制在吸血鬼的手中……所以换句话来说,除了疯狂攻击魔法师以外,倒也还有一部分吸血鬼已然是朝着他这个方向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锋。 而要不是老管家一直在他身旁随意猎杀着一头头试图靠近他的吸血鬼,那想必那边再精彩,他也都不可能有机会去欣赏。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身旁战斗基本上已经白热化,潘多拉独自缠斗两头吸血鬼,断然占不到任何优势的她始终处于相当危险的局面,但诡异的是,就是这种相当危险的局面一直持续着,并没有多大改变,反而是让尼采莫名其妙的对可爱的粉裙小女孩极具信心;而至于他身边,由于有着老管家的在旁,便也就只是围有几头吸血鬼不停的在旁嘶吼着,虎视眈眈着,但愣是没有一头敢向着这个老人发起进攻,似乎老人脚下的几头吸血鬼尸体就是充分的证明了一切;再就是诺娃…… 尼采终于想起这个骄傲而又愚蠢的少女时,似乎一切也都晚了。 他的视线不过刚放到身前不远处的诺娃身上,便就注意到诺娃和她另一侧的那名弟兄身上已经泛起了许多的鲜血,不知是他们的,还是他们侥幸从吸血鬼身上获取的,总之就从那3头吸血鬼一次次凶狠的用他们的爪子发起进攻的速度,以及对比诺娃踉跄的脚步来说,这个问题好象真的构不成一个悬念。 尼采直接皱眉,要是诺娃身上任何一个伤口是被吸血鬼的獠牙所咬,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他随即抽出长剑,无视身前身旁对他虎视眈眈的吸血鬼,抬脚便向诺娃走去。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时的诺娃其实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所以也就是一头吸血鬼悍然而试图阻挡尼采脚步的过程中,虽然老管家相当干脆直接便一脚将吸血鬼揣飞了回去……但就是这个短暂的拖延,已经是让诺娃面临了她最后的凶险。 尼采清晰看到随着一头吸血鬼陡然俯冲,勉力支撑的诺娃却依旧是在面对着她面前的吸血鬼,而浑然没意识到她头上还有一头。 这让尼采直接心脏猛缩。 无论如何他也都绝对料不到这一幕居然来的如此快,如此急,又是如此的让他措手不及!再加上,也是由于他的疏忽这才造就了这一幕的发生,他心中的骇然与紧张便就实在不难想象。 “该死……” 兴许是在咒骂他自己居然会在这样紧张的局面中犯这样一个不可饶恕的愚蠢错误,兴许也是在咒骂这个该死的蠢女人面临这样的绝境居然还是倔强的没有呼救,他咒骂着,便也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长剑向着朝诺娃俯冲的吸血鬼狠狠掷去! 没指望能够伤到或者击退吸血鬼,他的意图也就是提醒诺娃。 但问题是,提醒倒也确实是提醒到了,可诺娃这时还有力量能够避开吗?也就是她突然感觉到身旁落下一把剑时,她就已经是察觉到了头上的吸血鬼……可那时,一切也都晚了,诺娃也很清楚她再没有力气去闪避了。 同样的,尼采纵然速度再快,也一样是来不及了。 这个骄傲而又愚蠢的少女真要付出她必然承受不起的代价吗? 死死咬牙的尼采……便连呼吸都忘了忘记,他很确定,他不能让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少女死在这里! 但他好象确实无能为力…… 千钧一发。 …… 也就是诺娃几乎已然是闭上了眼睛,尼采狠狠发力却又力所不逮的情况下,一道影子陡然从尼采眼前闪过,随后,只能决然而推开诺娃的他,因为根本没能力去避开头上的吸血鬼猛然俯冲,他推开了诺娃,便就硬生生承受了吸血鬼这霸道而又凶悍的一拳。 鲜血瞬间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裳,也染红了他的脸。他一直倒飞有起码6、7步的距离……然后直到躺在了地上的他终于停了下来以后,便又是一口鲜血狂涌而出。 喷散在他的脸上,鼻上,唇上……但却依旧不能遮掩住他的脸。 而再然后…… 等到愕然停下脚步的尼采最终看清了这人的模样,他便直接错愕当场,完全不敢相信他的眼睛——那个人,那个中年男人,赫然便是一路上都畏畏缩缩,面临吸血鬼时也必然颤抖的‘秩序’佣兵团另一名成员! 可关键是一路胆小的他不是一直都处于惊骇崩溃边缘吗?那这时的他又究竟是哪来的勇气?他凭什么突然就不再畏惧吸血鬼,也不再畏惧死亡了呢? 尼采错愕。 并且显然,便连诺娃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她也似乎是完全不敢相信居然是她的这名弟兄替她受了这必死的一拳……她看着倒在地上不停咳出鲜血的那名弟兄,浑然不顾吸血鬼依旧在逼近着她,也浑然不知尼采身旁的老管家是如何干脆的扭断了这3头吸血鬼的头颅……她只是木然到近乎失魂落魄的,一步步走到那名‘秩序’成员的身前。 然后蹲了下去,也迎上了中年佣兵难看而丑陋的艰难微笑。 “诺……诺娃团长……我只是……忽然觉得我死……要比你死更好……”他竟然还能说出话来,他竟然还有力气去抓着蹲在他身旁的诺娃……他一字一句艰难道:“不过……既然弟兄们都知道你们姐妹……的事情……劝了,你们也不听……那现在,你这条命……就是我的……要好好替我活着。” “不要……再想报仇了……”说到这儿,他试图仰头,好象是想看向站在他脚尾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但却徒然……他又露出难看的笑,断断续续道:“那些人……你们是报不了仇了……” “还不如……照顾好艾……丝团长……” 他受的伤太重了。 他快要死了。 可他却还说了这么许多的话……那代价,便当然是伴随着他每一个字,他的表情都显得格外痛苦,他的鲜血也越吐越多。 诺娃肯定也能够注意到这一点,尽管她的神情依旧木然,可她终究还是下意识的伸手试图去捂住她这位弟兄的嘴。 然而,她的手刚伸过去。 也不知这个中年男人是哪儿来的力气,他忽然就伸手抓住了诺娃的手,抓的很紧很紧……并且一脸难看且艰难的笑,也在这一刻,忽然就显得轻松了许多许多。甚至是让尼采觉得……这个快要死了的中年男人,根本就是在享受!享受着诺娃柔软的小手! 这,无疑只能是个很滑稽也很不应该的感觉,毕竟,一个快要死了的中年男人,又怎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与念头? 可实际上,这却真的就是一个事实。 中年男人一脸陶醉的笑着,也没理会他诺娃副团长的木然与毫不理会,他又一次剧烈咳嗽,又一次吐出许多鲜血后……似乎便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都没有了。 可他却依旧能够笑着,依旧能够说出他最想说的一段话。 他跟他紧紧抓着后者小手的诺娃副团长说:“回去以后……告诉狗-娘养的安东尼奥,老子确实没他睡过的女人多,但老子摸过他最渴望,却注定没机会摸到的副团长的小手!老子……就是比他叼!” …… 这应该是最最荒诞滑稽的临终遗言了吧? 于是。 这个遗言就终于让诺娃不再木然了,她也终于被这个滑稽的遗言给折腾笑了,笑的那叫一个畅快啊,即便站起身后还是笑的前俯后仰,完全就不知身在何处,何等环境,她就只是一个劲的肆无忌惮的仰头大笑。 然后,笑啊笑的,她就泪流满面了。 …… 其实,尼采知道的,他知道诺娃很想告诉那个猥琐中年男人的是,你别死,只要你不死,老娘让你摸个够。 第三百五十六章 生命的代价 是突然间的勇敢与无畏让人愕然,继而必须钦佩也好;还是骨子里的畏缩、血液里的猥琐与陡然间毅然决然的挺身态度让人无法相信,继而也必须感慨惊叹也罢;总之这个来自‘秩序’佣兵团的普通雇佣兵之死,不管让他的副团长诺娃再如何的痛苦愧疚,会让尼采再如何的赞叹叹息;可对于眼下激烈的局势而言,他的死也完全就是融入了大海的水滴,惊不起任何涟漪,也对局势造不成哪怕丝毫的影响……这兴许对于用生命换取了诺娃生命的这个雇佣兵来说的确相当残忍,然而,残忍终究也本身就是现实的本质。 并且更残忍的是更现实的是,尽管他的死确实为尼采带来了很大程度的震撼,也为诺娃留下了无可表述的悔恨与遗憾,然而这会儿不提诺娃根本就没时间可以去悔恨缅怀,场上的形势也更是注定他们甚至连叹息的时间也都没有……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也是像没有了灵魂的诺娃处于全然的茫然中时,不远处,夜城城墙上的5头侯爵级吸血鬼终于蠢蠢欲动。 …… 哈迪斯候爵的确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 尽管他并不知道为何直到此时女皇陛下依旧没有派出任何增援卫队,也并不知道圣城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可有一点毫无疑问,那便是他有充分的理由能够确认,圣城里绝对正在发生着一系列的大变故……原因自然不仅仅是因为眼看他狙击这些人类的战争都已经进入了尾声,可圣城除他以外另外的一支核心卫队却还是反常的不见踪影;更是因为早在女皇城堡时,哈迪斯就清楚的感觉到女皇陛下似乎显得有些焦虑——而这种焦虑再联系到女皇陛下居然在听说那个颠覆了卡帕多西亚皇朝的强大老骑士再次前来的情况后,竟然还是没有唤醒沉睡中的几位长老,就更是能够让哈迪斯隐约猜到更多的事情。 毕竟,他们的女皇陛下是骄傲是自负,但属于女皇美莲达的自负也绝不会是那种近乎盲目、愚蠢的骄傲自大。 所以既然已经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来自女皇陛下的任何消息,那活过了起码700年岁月,智力也必然不会差到离谱的哈迪斯当然有足够的理由能够确定,圣城的变故肯定还未平息,他不能再等下去,也再没有其他多余的选择了;摆在他面前的,也的确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终于缓缓煽动了他的蝠翼,俯视着城墙下根本便是无可抵挡的强悍骑士,他神情平静,没有畏惧,更没有绝望,有的,只是漠然。 他郑重放下了他面上象征荣耀与传承的卫队面罩。 然而也就是眼看着哈迪斯悬浮起来即将向着城墙下的战场发起冲锋,也加入到那战火连绵的战场中时,他身后一头同样也是候爵级吸血鬼的副队长,突然开口:“大人,如果没有至少4位长老的亲临,我想就算我们全部葬送,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说话间,这头吸血鬼的眼睛始终都放在城墙下一人守护身后一男一女的老骑士——虽说30多年前他并没有亲眼目睹老骑士的强悍与逆天,可显然,就是这场短暂的交锋,已经足以让他从老骑士举手投足间便轻易扼杀了起码10头血族卫兵的强悍实力中,瞧出后者的无可匹敌。 “没有任何的意义吗?” 悬浮半空的哈迪斯没有回头,放下了面罩也遮掩了全部神情的他口吻异常冷漠,他道:“维托副队长,我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跟卑劣的爬虫一样,试图用简单的‘没有意义’这4个字来为你因畏惧而不敢、因懒惰而不想去做的事情去寻找让你放弃的借口?难道你不知道这世间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没有意义吗?” 被称为维托的吸血鬼候爵深深垂头。 “记得,对于骄傲且尊荣的长生种而言,没有意义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 话落,哈迪斯候爵猛然舒展他巨大的蝠翼,向着夜城城墙之下,他犹如黑夜的闪电,疾冲而去……与此同时,先前站在他身后的4头候爵吸血鬼也齐齐爆出一阵喧嚣的嘶吼声,再没有任何迟疑的紧随他们队长身后,向着面前的来犯人类,展露他们最无畏的传承与荣耀。 …… 尼采陡然眯眼。 5头候爵级的吸血鬼都做出反映了?这是否意味着这支卫队也真的就是他通往夜城的最后障碍?难道在前方真的就没有吸血鬼准备的阴谋?他一时间并不能肯定这些疑惑……然而不管怎样,既然最后的5头侯爵级吸血鬼也都俯冲了过来,那他便自然也不会再留下任何的保留。 他踏前几步,迎着5头候爵级吸血鬼骇人的俯冲之势,他将依旧茫然而跪坐在‘秩序’那位成员尸体前的诺娃牢牢守护在他的身后;然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拣起地上长剑的他,先是迎着速度最快,也更接近他的那头彪悍吸血鬼,伸出五指,轻声道了句‘圣光审判’,随后便也陡然向着身旁的森林望了过去:“阿瑞斯,这是你的猎物!” 森林中适时传来一阵猖獗的狂笑声。 紧接着,侯爵级吸血鬼也终于悍然而逼迫到了尼采的眼前……尼采这才看到,首当其冲的那头吸血鬼非但没有对他的‘大审判术’流露出任何的惊骇与惶恐神情,更是任由圣光降临在他的手臂上,即便很快便升腾起一道黑烟,可他却也根本没有应该有的痛苦神情,仿佛那‘圣光’压根就没能为他造成任何伤害。 这应该就是信仰使他无畏无惧,意志再不会有丝毫动摇吧? 真是头令人钦佩的吸血鬼呢。 尼采感慨着,5头吸血鬼便也终于迎上了就站在他身前的老管家。 老管家神情自然一如既往的淡然,5头候爵级吸血鬼哪怕意志再坚韧,来势再汹涌,也都肯定不能为他造成半点的麻烦……就像眼前,等到率先而来的第一头吸血鬼已经出现在了老管家的头顶夜空,眼瞅着是打算直袭他身后的尼采,老管家便微微抬了抬眼皮,随后他猛然跺脚,硬生生造成大地震动的同时,他人如雷霆,几乎是瞬间便就出现在了半空,然后戴着洁白手套的手也悍然而抓住了吸血鬼的脚,直接发力,悍然而将领头的吸血鬼从半空之中直接摔向地面!让人毫不怀疑单单就他这一摔之力,起码便能够造成这头拥有完全身躯的吸血鬼起码损失几根肋骨,甚至是他的蝠翼! 而这一系列过程中……纵然哈迪斯意志再强大,但意识到他这头侯爵级吸血鬼在这位老骑士的手中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他未免依旧会神色惊骇! 轰然一声! 地面瞬间被溅起无数灰尘之余,火光下,哈迪斯狼狈而痛苦的趴在地上,骇然望着他身下的人形浅坑,他短时间内也彻底失去他所有的威胁……并且,这其实也还是轻的,哈迪斯候爵怎么说也都只是受了伤终究也还没死,更让他发颤的是,也就在他抬头望向身后同伴的时候,他清晰看到,借着甩他之力,那半空中的老骑士非但没有迅速的坠落下来,更是直接迎上了他身后那4头吸血鬼;而后,由于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在迎上老骑士之时,便也来根本不及做出任何闪避的动作。于是,相当滑稽且匪夷所思的一幕便就如此诞生。 完全不具备在空中长时间停留能力的卑微爬虫,就这么在属于吸血鬼的绝对领域,半空之中,一拳一脚相当干脆的接连轰飞了两头吸血鬼之后,他在不可避免的坠落过程中,竟也还伸手捏住了一头候爵级的吸血鬼……然后没有人能够看清他究竟做了什么,只是听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等到这老人终于落了地,他的白手套便也鲜红一片——而至于他手中的吸血鬼,却已然歪着头颅,维持着一脸的惊恐,直接死亡。 这等强悍而霸道的绝对力量,便直接让其余3头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的吸血鬼下意识的便陷入因恐惧而来的歇斯底里之中……他们3个就面对着老人张着獠牙嘶吼着,咆哮着,狰狞着,但却就是不敢上前一步。 而老管家则依旧淡然。 他甚至还有闲暇用手中沾染了鲜血的白手套去擦拭溅在他身上的肮脏血液。 …… 哈迪斯强忍着身上剧痛艰难而摘下了他面上的卫队面罩,他确实一直都很清楚这个老骑士的强大与恐怖,所以即便他是和他的4名副队一起动的手,但他对结局也从来没有存在过任何的幻想;而之所以选择从城墙上就这么干脆的出现在战场上,本身也只是为了用他们的鲜血来证明血族卫队最终的荣耀与传承而已。 换句话来说,他只是想抓住这个机会,让这些该死的卑微短生种对他们庄重而肃穆的圣城多些即使是毫无用处的敬畏而已。 哪怕,是以他们生命为代价才能争取到的最后机会! 他毅然挣扎起身,缓缓凝聚着他体内所有的黑暗力量,他先是阴沉看了眼身前背对着他的老骑士,随后,便望向了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那个黑头发的人类青年……眼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冷漠。 就像这一刻他的灵魂已经彻底的属于他们的神祗。 第三百五十七章 沃恩图恩氏族 然而遗憾的是,这世间终究是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你努力了,用尽全部力气,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去做了,便就可以收获与付出成正比的成果的;在现实残忍的本质面前,哈迪斯候爵所做出所有挣扎也注定只能是徒然。 就在肋骨不知断了多少根的哈迪斯候爵艰难在地上匍匐许久,也终于快要爬到他预想中就算不能给那个黑头发的人类青年致命一击,起码也能让他嗅到死亡气息的理想距离时,那个本该完全注意不到他的人类青年突然转过了身;然后跟他拥有同样颜色头发的他用同样也是黑色的眼睛望着他,很诡异的便就微微笑了笑……这个笑实在太过突然,完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为何还能微笑的哈迪斯候爵直接愕然,纵然很清楚这并不是琢磨这个问题的时候,可他依旧是下意识的费解这个人类为何会笑?难道他真的就感觉不到危险?还是说他的强大足以让他无视、戏弄他这头候爵级的吸血鬼,任由他一步步爬过来接近他,构成他根本不会在意的危险,然后再轻而易举的直接将他葬送? 哈迪斯候爵更倾向于后一个答案;毕竟考虑到这个人类所拥有的‘大审判术’,他实力上的深浅,其实哈迪斯倒也真没有太大的把握。 可实际上,他这两个答案却也都是错误的。 便也是那个黑头发人类诡异微笑的同时,随着他突然间的一个侧身,从他身后,也就是趴在地上的哈迪斯眼前,一个身穿黑色武士服,戴着猩红手套,同样也有着黑头发黑眼睛的粗犷青年直接出现;他肆无忌惮的笑着,刻意显得凶残而狰狞的露出阴森白牙舔息着他的嘴唇,都让哈迪斯候爵很轻易的便能够断定他的身份——‘魔婴’阿瑞斯,然后,他便瞬间明白了人类青年诡异微笑的原因;一时间,被玩弄被侮辱也被轻视的感觉顿时便让哈迪斯候爵彻底的陷入了愤怒之中。 他再没有必要试图掩饰他的气息,无论是早便凝聚好的黑暗力量,还是吸血鬼近乎完美的‘自愈’能力既然都让他在一路爬行的过程中拥有了瞬间的爆发力,他便也悍然站了起来;随后,无视‘魔婴’大步前来的威胁,他咬牙便打算宁死也要让那个胆敢戏弄他的人类付出他必须承受的代价——他握拳,死死盯着那个人类,嘶吼着便要直接冲到他的身前。 然而,便要与打算终究不意味着他就能够实现。 甚至他连一步也都没能迈出,在那个人类青年的身前,一团黑雾悄然无息的便就诡异形成,紧接着,没等哈迪斯候爵冲过去,黑雾退散后,一副拥有着洁白身躯的骷髅便也突兀出现……而这,也就终于让哈迪斯候爵陷入了绝望的深渊,他也彻底意识到他再不可能有任何的机会接近那个人类青年了——因为出现的这头骷髅,通体骨骼银亮不提,更骇人的是,它空洞洞的两只眼睛中,分别燃烧着一团幽绿而晦涩的冥火! 这意味着这头骷髅起码是头5级的不死生物! 而5级的不死生物又能够意味着什么?只要想想许多年前曾经有一头6级地狱三头犬在教廷的圣城耶路冷撒横冲直撞的情形,便就实在不难想象了……所以这就是说,如果说哈迪斯候爵一开始还有把握抢在‘魔婴’之前为那个人类青年带去重创的话,那么这头5级不死生物的出现也就直接葬送了他最后的打算;接下来,他也就只剩下了步入死亡深渊这唯一的一条窄路。 当然。 纵然如此,可想要哈迪斯候爵直接接受裁决也终究不大现实,他的骄傲与传承也注定了他在临死前必然会绽放他最后的光辉。他握起的拳头中逐渐多了一团漆黑的光球,那是他全部的力量……然后,迎着死亡,迎着挥舞着骨骼刀‘咔咔’而来的5级骷髅以及狞笑不停的‘魔婴’,吸血鬼候爵阴沉的神色直接化为全然决然。 一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是选择了主动进攻。 与此同时,老管家对面剩下的3头候爵级吸血鬼也终于嘶吼冲锋。 …… 夜城,女皇城堡。 除了时间沙漏发出细微的声音,这燃烧着夜城唯一一颗星星的城堡最顶楼便再没有了其他任何的声音;而吸血鬼女皇美莲达便就这样独自安静的坐在她的皇位上享受着这最后的宁静——她微微闭着她美丽的眼睛,任由漆黑如夜空的长发随意散乱在她的肩上、脑后,她并没有丝毫的动作;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仿佛她也就在这一刻成为永恒的雕塑。 她在静静回忆着她这漫长的一生。 想要记下的有许多,想要留下的有更多,然而悲哀的是,就因为吸血鬼一族拥有媲美神的漫长生命,竟然导致这许多的许多,往往都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被遗忘被隐藏,于是,想的越多,女皇美莲达便也发觉她忘记的总会想起的更多……她是吸血鬼13氏族中天生便是王者的沃恩图恩家族最后的唯一一条嫡系血脉;跟漠然在上,统治着血族一切的卡帕多西亚氏族不同;与最优雅同时也最具备侵略性的勒森布拉氏族也不一样;沃恩图恩家族既没有卡帕多西亚的统治欲,也没有勒森布拉的侵略性,他们也只是恪守着魔宴同盟的一切戒律,在黑暗中维持着魔宴同盟的平衡和平静,默默守护着这支吸血鬼一族的大动脉,延续着他们的使命也缔造着血族的未来……从来都是如此的安静,平静。 所以这也就是说,沃恩图恩家族其实从来都不喜欢战争,也不喜欢通过战争的手腕去解决事情,他们也确实只是坚定的信奉着秩序与规则,力图让吸血鬼一族能够在秩序的掌握下,成为最终的不朽。 这应该就是沃恩图恩家族一直被称为最文雅吸血鬼氏族的理由吧。 然而讽刺的是。 就是这样一个文雅的氏族,却天生便具备着吸血鬼一族最完美的身躯最纯净的血统;可以说,在整个吸血鬼13氏族中,包括号称最接近神的卡帕多西亚以及战斗力最为强悍的勒森布拉,没有任何一个氏族的血统能够比沃恩图恩还要纯粹,还要纯净了……而在血族,血统的纯粹与纯净,本身就象征着力量,象征着绝对的实力! 这也就是造成文雅的沃恩图恩家族迅速没落,直至凋零的直接原因——用尼采那一世的话来说,大抵便就是所谓的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智慧与力量并重的美莲达当然懂得这些。 不过那又如何?沃恩图恩也终究不是勒森布拉那种能够为复仇而不惜一切的氏族,再加上,数千年下来到现如今,沃恩图恩真正意义上的嫡系血脉也就仅剩下了美莲达女皇一个,她就更是早便不会多想其他无所谓的事情了。尤其是她已经有了她的王…… 而想起她的王,美莲达心中不可抑制的便泛起许多难言的情绪,忽然觉得就这样死亡还真的有些遗憾呢——但却肯定不是遗憾沃恩图恩氏族从她死亡便就彻底被埋葬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而仅仅是遗憾……她没能等到他的王握着那把剑,带着荣耀、带着辉煌再见她最后一面。 比起她的王。 沃恩图恩氏族的覆灭又算得了什么呢? …… 女皇城堡突然彻底步入宁静。 就连时间沙漏细微的时间便也全然消失。 一片寂静之下,美莲达便也终于睁开了她美丽的眼睛,她知道,时间沙漏的停止,意味着她最后的时刻到来,也意味着她沃恩图恩家族最后的时刻从而便也到来……从今以后,吸血鬼一族最完美的沃恩图恩便就再不复存在了,而所谓的吸血鬼13氏族,在这一日以后,也将变为吸血鬼12氏族;而对此,她无憾、无悔。 她静静的将身上雪白长袍整理完好。 随后,就在她将要起身的时候,她转身看了眼手边千年来只熄灭过一回的那盏昏黄油灯;接着,她想了想,终于还是觉得她并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在那位老骑士的眼前,让30多年前吹熄了她这盏油灯的那个男人的继承人付出代价——毕竟,她确实是比30多年前那位老骑士所杀死的卡帕多西亚皇还要强大,可这30多年过去了,难道那位骑士就不会比30多年前还要强大吗? 吸血鬼的确是比人类要拥有近乎无止境的漫长生命,可相应的,他们并不能如同人类一样在追求力量上有着强悍的成长速度与进化过程;这也就是命运女神的公平性吧,这个叫做命运女神的婊-子也总是擅长玩这种在天平的一端放下某种东西,总会从另一端拿走另外一种东西的小把戏。 所以既然没有把握,美莲达便在迟疑片刻后,终于向着她这盏昏黄的油灯轻轻吹了口气。 于是,整个世界都黑了,比平常夜城的永夜还要漆黑。 …… 她就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缓缓走向女皇城堡最顶端的平台,等她走到平台边缘,她便抓着对吸血鬼而言毫无意义的栏杆向着城堡下眺望……却根本望不到尽头,只能望到漫无边际的黑暗,就像地狱,就像深渊。 然后,她便张开了特属于沃恩图恩家族的灰色蝠翼,悬浮半空后,也离开了她的女皇城堡,出现在了这夜城天空的最中央。 一片漆黑的夜空,却有一身洁白的她。 构成绝对唯美的一副画面。 可在这副画面的左端,却是掩藏着无尽杀机的黑暗,在黑暗中,不知有多少她的同族为了心脏而哀嚎,为了心脏而疯狂;而在右端,却是一片冲天的连绵战火,那是属于人类与她血族的战场。 一边黑暗,一边火光……但却皆是杀戮。 悬浮半空的她再次轻轻闭上她的眼。 不是躲避杀戮,也不是聆听这最后时刻的世界,仅仅是因为她忽然想起最不符合她文雅的沃恩图恩家族,但却就是她沃恩图恩家族缔造者所留下来的一句包括她在内,谁都没能明白的箴言。尽管这句箴言跟即将步入死亡的她已经没有太大关系,她死后,也不会再有所谓的沃恩图恩,便更不会有人还能记得这句箴言,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它。 “从战场步入下一个战场;从王座迈向另一个王座。” 第三百五十八章 魔法 夜城城外,战斗已步入尾声。 既然直到最后血族卫队那边也都很不幸的没能上演奇迹,而尼采这边又很幸运的没有遭遇玛丽莲皇后城堡时突然杀出来一头超级boss级吸血鬼的情况,那结局便自然不会有所谓的惊喜与悬念;就像不过是头候爵级也仅相当于人类蓝阶的哈迪斯所迎来的结局,尽管意志足够坚韧的他确实是在这些人类的面前诠释了血族卫队的骄傲与传承,然而,在成熟期的‘魔婴’阿瑞斯以及5级不死生物骷髅风月的凶悍攻势下,他终究不可能拥有哪怕一丝半点的机会——并且更残酷的是,也是他最终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才发觉他全身上下早便没有了一处完整的地方,从胸膛到背后蝠翼再到腿部,到处鲜血,到处也都是骨骼刀为他留下的印记,以及‘魔婴’的撕咬为他留下的伤口……而这便就意味着,即便是死,他也都没能带着他的骄傲与荣耀去死,这一身的伤痕与狼狈,也更是注定了他将只能带着洗不尽的耻辱走向地狱的深渊。 与此同时,哈迪斯倒在尼采脚下的那一刻,3头围着老管家尖锐嘶吼的候爵级吸血鬼除了还有1头能够勉强保持不倒站在老管家对面以外,剩下的2头也都永远的闭上了他们的眼睛倒在了老管家的脚下。于是,这一切也都直接表明,在尼采通往他面前夜城大门的路上,基本上也再不会出现任何阻碍了,他也只需要等待魔法师们将在场所有的血族卫兵清理干净,便就可以坦然迈向这吸血鬼的圣地了。 魔法师这边的战斗还在持续。 而且非但依旧没有下一刻便就结束战斗的征兆,更是在战斗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的过程中,除了魔法壁垒被破坏时前后总共失去了4名魔法师以外,到这会儿伤亡数量也已增加到恐怖的9人……兴许跟血族卫队连同5头候爵级吸血鬼在内起码伤亡过70的数量相比,只有9人死亡的魔法师这边的确称得上以最少的代价收获了最丰硕的战果;但不要忘了,不提这种东西本身就不能简单的以数量来对比,就说这帮法师塔的魔法师们可每一个都是8级往上的魔法师啊,那再联系到8级的魔法师放在康坦或玛雅任何一个皇室魔法协会里,都至少能够获得一个荣誉副会长的头衔,就更是不难想象法师塔这一战承受了何等惨重的伤亡! 而造成法师塔伤亡如此惨重的原因,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尼采似乎就是在贯彻他的‘炮灰’理念,他从头到尾也都没有给魔法师们提供太多的有效支援;更为重要的原因也还是魔法师实在是承受了太大的攻势。要知道,从付出30条生命突破魔法壁垒防御的那一刻起,吸血鬼的主要进攻方向就是集中在远程杀伤力强大的魔法师身;再考虑到吸血鬼本身就极为强悍的敏捷与速度属性恰好与孱弱的魔法师构成对比,那即便魔法师一开始反映再迅速再完美,尼采所派去的斯图雅特暗夜再如何的帮助他们,也终究是不可能让他们在近50头吸血鬼的包围下全身而退;所以出现这样的伤亡实际上也不能完全说是意外之外。 只是不管怎样,法师塔终究也还是承受了这样的伤亡,那作为有着协议的盟友,尼采在眼见一时半会儿间魔法师们似乎还是不能结束战斗的情况下,他就当然需要再做点什么了,毕竟,他这个时候身边已经再没有威胁了,如果还是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魔法师们挣扎对抗还有30头左右的吸血鬼,那也就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他招手唤来一旁已经去把所罗门从森林中给带了出来的阿瑞斯,瞧着后者身上满是与先前吸血鬼候爵战斗留下的痕迹与鲜血,他微笑便要跟这头已经越来越有魔鬼潜质的‘魔婴’指出他新的猎物目标。 然而,也就在这时,也就是尼采唤来阿瑞斯,将要派他但还没有来得及跟阿瑞斯去说些什么的时候……在魔法师那边,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整齐的吟唱咒语声,并且从这声音来听,仿佛在这一时间,起码有近10位魔法师在一起吟唱同样的咒语。 但问题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魔法需要近10个8级往上的魔法师来共同完成? 答案很快揭晓。 伴随着尼采豁然将视线放到了魔法师们的身上,他便也就瞧见了由法师塔这些魔法师们所一手缔造出来的神迹! 那是真正的神迹, 没有任何的预兆,只是听着这极有韵律的吟唱声节奏低沉的缓缓流淌着,尼采竟下意识的做不出了任何的反映,在这一刻,仿佛整个夜空都安静了,仿佛那些嘶吼的让人烦躁的吸血鬼也都变成了哑巴……从天空到大地,有的只是安静,以及让人清晰能够感觉到的躁动不安。 是的,是躁动不安,也还是跟安静构成冲突,构成矛盾的躁动不安。 可最最诡异的便是,尽管冲突尽管矛盾,可发生在这安静环境下的躁动不安,却就是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似乎那躁动仅仅是因为太过安静,而导致这天地间的空气开始了躁动不安。 但问题是,空气怎会躁动?尼采很快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他就陡然察觉到,不是,不是空气在躁动不安,而是元素,是存在于天地间的元素,也是赋予了魔法师强大力量的元素在躁动不安! 只不过遗憾的是,虽然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但直到最后他也都没有机会去想明白只有在魔法师魔力支配下才会改变顺序的元素为何会突然躁动……因为,也是他刚意识到是元素在发生着某种变化的同时,他便也突兀感觉到一阵阵热浪就像潮涌一向猛然来袭。 然后紧接着。 潮涌越来越剧烈,热浪越来越喧嚣,这空气也就像是着了火一样——事实上,空气也确实是着了火,尼采也清晰看到,就在他身前不远处,那些魔法师周围包围着魔法师的30头左右吸血鬼身旁,一团团火苗悄无声息的便就成形,随后很快,火苗引导着热浪,瞬间便就演化成火焰,也演化成火海。并且,这火海像是有了眼睛一样,呈圆圈形扩散,恰好是将魔法师周围的一圈吸血鬼给直接笼罩在火海之内。 相当匪夷所思的一个画面。 空气中,只有一个空心圆圈形状的火环在燃烧。 伴随着吸血鬼的惨号,也伴随着尼采的瞠目结舌……这30头吸血鬼,就这样很莫名其妙的便就在火海中惨嚎着,走向了灭亡。 几乎可以说是直接秒杀30头伯爵级吸血鬼! 这是何等骇人的力量暂且不提,关键是,法师塔的这些魔法师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这一点?他们是如何让这空气似乎具备了智慧,主动去烧死他们的敌人? …… 亲眼目睹了这一系列过程的尼采实在困惑实在骇然,也实在震撼……而也就是这一幕为他带来的震撼实在太过强烈,竟然导致他甚至连这火环是何时消失的,魔法师们又是何等离开的那里,以及法师塔四塔主之一的安德鲁是何时走到他身边的,他都浑然不觉;只是在察觉到安德鲁出现在他身边后,他下意识的问道:“这是几级魔法?” “几级?” 安德鲁没有第一时间去回答尼采的问题,尽管他身上因刚才凶险而沾染了不少灰尘,黑色魔法长袍也显得不太干净,可这位法师塔的塔主依旧是神情上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属于他的也确实永远都只能是那张刻板的脸孔……虽然他确实刚刚失去了9名8级往上的强大魔法师。 他淡然看着尼采:“不存在所谓的几级,事实上如果您真想知道这个魔法师是几级魔法的话,我只能告诉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为这个魔法鉴定出确切的级别……不过,想必您也看出来了,这个魔法要求很高,必须得数位大魔法师默契配合,然后同时操控火元素,才能够最终在预定的范围内‘点燃空气’。” 点燃空气。 这是个多么嚣张的概念。 等尼采回想着这个大陆上从不曾出现的新魔法,然后再联系到他先前曾经见识过的,法师塔所研究出来的传送魔法阵……他就必须得赞叹怪不得法师塔能够以一塔之力对抗教廷长达数百年的时光了,他们在魔法领域内孜孜不倦攀爬的过程中,也的确是创造了许多的奇迹,而这些奇迹,也确实足以让他们屹立大陆永恒不朽了。 “我们需要进城吗?” 安德鲁轻声的一个询问终于惊醒尼采,尼采这也意识到他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并没有时间赞叹法师塔魔法师们的这些研究……他抬眼看着了安德鲁,有些奇怪后者好象根本没有抱怨他居然让法师塔承受了那等惨重伤亡的意思,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 然后他便看向了他的周围。 这才清楚看到,除了片片闪烁着的火光,在他身边的这块土地上,有的也只是鲜血与尸体……尽管这些鲜血都属于血族卫队,尸体也大多都是吸血鬼的尸体,可这依旧是让尼采忍不住叹息,因为,他很清楚的记得,近百头吸血鬼所组成的血族卫队,全部都战死在了他的周围,没有一头逃跑,更没有一头在死亡的面前放下他们的骄傲与荣耀。 这应该就是即便被赶到了永夜之城,可吸血鬼却依旧能够在顽强生存的同时跟教廷抗衡的绝对原因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夜城的心脏 越过最后一道障碍然后将要进入吸血鬼圣城的时候,对着那名因她而死的雇佣兵尸首茫然了许久的‘秩序’副团长诺娃已经清醒了过来,并且她的神情也在那时回复了她很久以前的骄傲与冷漠,让人很难想象她中间曾经有许多年基本上都习惯了挑逗诱惑的风-骚面具,也让人很难想象前一刻似乎连灵魂都失去了的她竟然会在下一刻便镇定自若,就像从未遭受过任何的打击……对此,尼采自然也是费解,但却终究不会太过费解,毕竟他也很清楚这个差不多经历过世间所有悲惨事情的骄傲少女究竟被现实磨练出了何等强大的心智。所以直到后来,他也就是在进入夜城前,问她还要不要跟他们一起进去,同时也还提醒她,如果她还是固执的要一起进入吸血鬼的圣城,那很有可能她也会死在这里;末了,眼见诺娃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映,他又补充了一句,说他其实也很赞成那名死去了的雇佣兵所说的话,她应该活着,应该好好活着照顾艾丽丝。 诺娃肯定听到了尼采的提醒,可兴许是考虑到她的两名同伴都已然先后死在了吸血鬼圣城的领域,兴许也是因为找回了从前骄傲的她实在是固执到无可救药,她迟疑了片刻,突然很莫名其妙的说,你们都错了,艾丽丝实际上比我聪明太多,她也不需要我的照顾便能够活的很好。随后没给尼采说话的机会,挺意味深长的凝视着尼采,她说,我当然进去。 尼采叹息,看着这个身穿紧身武士服,映衬着她曼妙身躯显得格外瘦小的骄傲少女,最终便还是没有再试图去阻挠她——并不完全是因为他知道她很难劝阻这个固执的少女不要冒险,更多的原因也还是因为,尽管圣城外貌似所有的威胁都已经他们一路扼杀,可这一带终究是吸血鬼的领域,他到底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将诺娃留在城外。 换句话说来说,其实他们已经都没有了退路。 …… 呈六芒星格局排列的夜城有六扇通往夜城的门,并且无论是哪扇门,在门后肯定便是一个金字塔形式的城堡群,所以这就意味着不管是从哪个门步入夜城,首当其冲要面对的肯定就是金字塔城堡群最顶端的那座城堡……兴许只是一座由黑石构建而成的城堡本身并不会存在任何的威胁,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当你一跨过夜城城门,出现在你眼前的并不是一条宽阔笔直的大路,而是一座彻底封住了你直线前进路线的高耸城堡,那可想而知这样的一座黑石城堡能够为跨过夜城城门的人带来多么巨大的心理压力;这副场景又会是何等的阴森诡异。 而这便也应该是设计出夜城如此格局的血族最原始的意图吧?只是不知除了为入侵的人带来心理压力,这样有趣的金字塔式城堡群和夜城六芒星的构造是否又存在着某种联系? 尼采有些随意的胡乱想着。 他这时所处的位置也就是六芒星其中一个角的顶端位置,确切的说,也就是刚刚跨过夜城城门,正面对着眼前不远处的一座高耸黑石城堡,所以既然是被城堡挡住了脚步,又恰好站在这城堡之下,他所感受到的这种诡异压力自然更为清晰,甚至一时间也让刚刚经历了城外一场杀戮的他硬生生觉得,隔着夜城城门,城外是一个世界,城里便又是另外的一个世界——相当复杂的晦涩氛围。 “少爷,前方通往夜城心脏的路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埋伏。” 站在城堡下再没有前行的尼采自然不可能变态的是为了享受这种古怪的压力,实际上,在依旧没有熄灭的战火映衬下仰望着这座城堡,他也只是在等待影子为他查探前方的路途而已;不过很奇怪的是,影子居然带回了前方并没有埋伏的消息。这就让尼采感觉更加的诡异了,毕竟,从夜幕森林一直到步入夜城,他们看似一路步步惊心,但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倒终究是没有遭遇太过强力的狙击;既然如此,他们已经步入了夜城,夜城里又究竟凭什么能够这样安静?要知道,仅仅是阿尔卑斯山脉的玛丽莲皇后城堡就为他们带来了相当程度的震撼,也出现了一头黄金一代的吸血鬼,那岂止是吸血鬼的圣城? 他犹豫了下,想到托马斯伯爵所留下的那封信,便实在不能不去琢磨,难道托马斯伯爵真的已经在短时间内做到了让夜城大洗牌的地步?可再考虑到纵然是勒森布拉氏族全部都堕落成为恶魔,但单单就是那头第3代吸血鬼——该隐,也就不是托马斯伯爵所能轻易应付的吧?所以这样一来,尼采就更是琢磨不透夜城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他点了点头,不管怎样,既然来了,那肯定还是要进去的。 影子悄然消失,尼采也还是没有第一时间饶过这座城堡走向夜城的心脏,他反而是又仰视了眼前城堡有一段时间后,这才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安德鲁、亚当以及那些魔法师们,随后,等他的视线在一脸漫不经心的阿瑞斯与一脸迟钝的所罗门身上转过,他便最终将视线放在了身旁刻意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的诺娃身上……他没有说话,只是感受着后者身上努力想用坚强来掩饰,但却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掩饰住她无助的骄傲少女,他俯身跟牵在手心的潘多拉交代,进入夜城后,如果有危险情况发生,那诺娃就交给她保护了。 潘多拉一脸不乐意,但越来越懂事的她还是轻轻点头。 最后。 一行人在尼采抬起脚后,便就终于向着夜城的心脏而去。在他们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或许是地狱,或许……也只能是地狱。 …… 所谓夜城心脏,指的便就是夜城六芒星格局中央的那块核心之地。在此之前,肯定没去过那个地方的尼采当然也不会知道夜城的心脏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不过就在这走往夜城心脏的一路上,他却从身旁曾经到达过那个地方的老管家口中大致了解了夜城心脏:用老管家的话来说,那个地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在夜城正中心建造起了一座比较高的黑石城堡而已,所以再加上那个黑石城堡的名字又恰好是女皇城堡,以及整座夜城也只有女皇城堡的最顶端常年燃烧着一颗在夜空下就像是‘魔眼’的油灯,这才被心怀敬畏的血族称呼为夜城心脏。 对于城堡,对于女皇美莲达,尼采在没有见到之前像是并没有太大兴趣,反而是老管家口中的‘魔眼’让他好奇。他问老管家不过就是盏油灯,为什么会被称为‘魔眼’?再者,这盏油灯跟血族,或者跟女皇城堡又有什么关系? 老管家想了想,笑道,少爷,只要您想想对于一向厌恶光明的吸血鬼来说,在他们的头顶上燃烧了这样一枚油灯长达数百年之久,那您便应该体会得到这盏油灯会让吸血鬼是何等憎恨厌恶了,而这大概也就是它被称为悬在吸血鬼头上的一颗‘魔眼’的原因;至于油灯跟血族有什么关系,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关系。它也只是属于吸血鬼女皇美莲达的私人物品而已;说到这儿,老管家顿了顿又道,少爷,您应该知道女皇美莲达的一些事情吧?也就是因为她是吸血鬼13氏族中继黄金一代吸血鬼公认的最具天赋,也最强大的吸血鬼,这才为特属于她的那盏油灯披上了一层神秘色彩;再就是她跟这盏油灯之间又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我倒不是太清楚,不过当年老伯爵曾经提起过,说是数百年前,吸血鬼沃恩图恩氏族嫡系血脉只剩下美莲达的时候,这位女皇陛下点燃了这枚油灯,并说她活着,油灯不会灭,沃恩图恩便也不会消失,若油灯灭,那便意味着吸血鬼氏族中最完美的沃恩图恩家族也就不复存在了。 沃恩图恩家族。 这个属于吸血鬼13氏族中最完美的一族,尼采并不陌生,并且他也从托马斯伯爵那里知道不少关于这个家族优秀,以及就因为他们优秀,但却又太过软弱,这才被逐渐分食的一些内幕,所以既然是这样一个完美的氏族,那女皇美莲达被誉为血族中最强大最具天赋的一头吸血鬼自然也不会让尼采感觉意外;他只是顺着老管家的话,在老管家说完后,很疑惑的补充问道,难道这数百年间那盏油灯就真的从未熄灭过? 老管家笑了笑,当然不会,事实上30多年前美莲达一次冬眠的时候,她的那盏油灯就曾经熄灭过一次,并且还是长达1个礼拜的让整个夜城真正的陷入了永夜。 30多年前?这可真是个不陌生的时间段,尼采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到兴许就是当年老管家和老伯爵颠覆卡帕多西亚皇朝时候的事情。 但事实显然不是如此,老管家或许也是察觉到了尼采的若有所悟,他摇了摇头,跟我跟老伯爵都没有关系,事实上那一次……是伯爵吹灭了那盏油灯。说完,他没理会尼采的惊讶,继续笑道,说起来伯爵在那件事情后也提起过那盏油灯,他当时说的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得感谢那盏油灯的存在,要不然他也很有可能坚持不了7天,也等不到我和老伯爵赶来夜城。 独自一人在吸血鬼的圣城面对着当时虽然腐朽但却依旧无比强大的卡帕多西亚氏族整整7天,这也就是斯图雅特伯爵一生中最风光也最疯狂的事件,尼采当然清楚,只是他费解的是,这盏油灯跟他父亲能够坚持整整7天又有什么关系? 老管家自然是知道他少爷的疑惑,他笑道,在伯爵看来,就是因为血族从上到下实在太憎恨也太厌恶那盏油灯,但偏偏又因为那是强大的女皇美莲达的私人物品,他们又都不敢表现出他们的厌恶……这才让他们对吹灭了那盏油灯的伯爵心存感激,于是在那7天围攻伯爵的过程中,他们就刻意的放了水,一直给了伯爵许多的机会。 还有这种事情? 尼采哑然失笑,尽管他很清楚这只是他父亲无伤大雅的一个玩笑。 而就在他跟老管家边走边说的过程中,他们也终于穿过了金字塔形式的城堡群,出现在了这城堡群后的一条宽阔大路上;在他们面前的,便也就是夜城心脏部位的一片圆形空地,空地上,孤单且孤傲的矗立着一座几乎已经是插入了云霄的巨大城堡……那城堡便自然是女皇城堡。 然后,看到了这些,尼采便也就看到了他眼前的一副画面。 第三百六十章 洞穿她的喉咙 那是一副彻头彻尾的以黑色基调为主旋律的晦涩画面。 画面中,高耸入云的女皇城堡像是要撕裂那被黑云所笼罩的天空,可由于女皇城堡本身也是由黑色巨石所堆砌,它在撕裂天空的同时便也与黑云融为了一体,就像天空的黑云汇成了一道粗壮的浓烟直插地面,显得格外磅礴;然后黑云滚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不见丝毫光线,只有令人窒息的黑云在翻滚、在蔓延,一直蔓延到整个天空,也蔓延到四周林立矗立的黑色城堡上空,整个一副背景便全然都是浓郁且厚重的黑色,让人心生敬畏……然而尽管如此,这黑色却终究不是这整副画面的焦点所在;事实上这副画面之所以说是晦涩,那也完全是因为就在这绝对黑色基调的大背景下,有一个身穿一身洁白长裙的女人悬浮在半空,悬浮在黑云前,任谁都必须得将全部的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她彻底的舒展了她的手臂,两只手微垂天空也让拇指与中指紧紧的贴在一起;她的身躯比例极为完美,修长的玉腿光着脚丫竖在天空,左腿绷的笔直,而右腿却是微微弯曲着,保持着让右脚搁在左小腿肚上的姿势……然后,在她一头漆黑长发以及整副黑云画面的衬托下,她的洁白轻纱,她的白皙皮肤便尤其醒目;甚至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都能够让尼采看到,神情恬淡的她是闭着眼睛的,一直都是闭着的。 这是何等完美的一副画面,黑云与白裙女人所构成的视觉冲击也直接便让尼采等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然后仰望着这样的一副画面,再忍不住轻轻扬起唇角的尼采直接感慨,要是背后的蝠翼变成白色,再添上一些羽毛……那也根本就是教廷象征圣洁与爱的天使降临凡间呢。 他终于从这副极为震撼的画面中收回了他的视线。 随后他很快便就注意到,老管家口中所描述的那颗‘魔眼’似乎是已经消失了,在那座高耸入云的女皇城堡上空也并没有了这样的一颗‘魔眼’……而这又意味着什么?是意味着亲自熄灭了那盏油灯的她是存着必死的信念来迎接的这一场战争吗?是意味着她宁愿让血族最为完美的沃恩图恩氏族彻底覆灭也要阻挡这些人类的脚步吗? 尼采微微皱眉,他当然知道这样一头强大的吸血鬼如果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迎接这一场战争,那她究竟能够表现出何等强大的战斗力!尽管这一路上他已经很确定,他父亲跟他说过的关于老管家只要信仰不灭,便就永远不会死亡的概念确实是现实的,也很清楚老管家的实力绝对不容怀疑,但考虑到这头女皇吸血鬼是托马斯伯爵口中甚至比当年卡帕多西亚皇帝还要强大,老管家口中继黄金一代吸血鬼以后最具天赋也最强大的存在,他依旧会不可避免的感觉麻烦,感觉棘手。 他迅速的考虑着接下来该如何对付这头女皇吸血鬼。 然而这同时,几乎是陡然之间,女皇美莲达突然便睁开了她的眼睛,并且与此同时,虽然尼采的视线已经不在她的身上,可尼采就是清楚感觉到,她是在望着他,她是在他身旁这所有人类中一眼便就望着了他。 这便就让尼采不由自觉的也迎上了女皇美莲达的眼睛。 浩瀚如她身后黑云,一瞬间,尼采迎上这黑色眼睛的同时,一股喧天泄地的磅礴气息也如潮水般向尼采蜂拥而来,并且,单单就是眼神,已经是让尼采感受到可巨大的压力,几乎已经是暂时的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冷汗也就很快密布额头,尼采在察觉到这股气息似乎只是针对他一个人以后,他强自便就试图移开他的视线;然而,这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实在是无比困难的一件事情,在努力了片刻,终于感觉到在这股磅礴压力下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了他,便就再不可避免的屈下了他的膝。 但并非女皇美莲达想象中的这个人类应该会低下他骄傲的头颅。 他反而是深深俯身,左手伸向背后,右手轻按胸膛,就像最为纯正最为古老的贵族在向一位美丽的姑娘行着最矜持的礼仪,他道:“很抱歉打扰您,尊贵的女皇陛下,只是请您相信,我来此对您并无恶意,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德古拉亲王如今身在何处。” 神情依旧淡然的女皇美莲达俯视这个人类。 倒真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说出话来。只是,关于他所说‘我对您并无恶意’,她显然不会理会……她看着还能带着人类贵族一如既往虚伪微笑的他,终于收回了她的气势,也不理会那个人类很没出息的松了口气,她垂下她的双臂,在半空中俯视着他,淡然开口:“人类,不要试图用你蹩脚的谎言来进行伪装与欺骗;你我都很清楚,戴着来自异端裁决所红手套的你,除了德古拉亲王,我头上的皇冠应该也是你此行目的。” 称呼他为人类,而不是骄傲血族一惯的爬虫或者短生种,这还真是位文雅的沃恩图恩家族嫡系呢。 尼采看了眼他手上居然‘忘了’摘下的红手套,很没所谓的耸肩,根本就没有谎言被拆穿后的尴尬,只是再次抬头仰视悬浮半空的女皇美莲达,像是很没心没肺的就忘了刚才那一瞬间,在这头吸血鬼的眼神之下他甚至连呼吸都不能呼吸的一幕……他依旧微笑,坦然道:“事实也确实如此,您头上的皇冠也的确是我此行的目的;但陛下,我依旧认为我对您并无恶意——如果您愿意暂时的将皇冠交给我。” 异端裁决所中尼采最猖獗的一项任务便就是女皇美莲达头上的皇冠,尽管尼采也很清楚这里皇冠的意思指的必然也包含了女皇美莲达的头颅,然而他似乎依旧是只打算得到皇冠,而不包括女皇的头颅……这貌似是意味着他是在又一次的挑战老鬼弥撒的规则底线? 并非如此。 只是因为尼采同样很清楚,女皇美莲达当然不会放弃她的皇冠。 所以接下来吸血鬼女皇陛下直接的一句话让尼采瞬间眯起他的眼睛也就再顺理成章不过。 她漠然道:“自己来拿,它便是你的。” …… 这毫无疑问便是拉开战斗帷幕的一个宣言。 深深眯起了眼睛的尼采也肯定能够意识到不管是他想要她头上的那座皇冠还是继续寻找夺走了‘生命权杖’的德古拉亲王,他都必须得首先越过面前的女皇美莲达,因此,他便不再废话,只是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悬浮半空集完美于一体的女皇陛下。 与此同时。 自然也听出了吸血鬼女皇意思的‘魔婴’阿瑞斯也露出白牙微笑了起来,他用力握着他的拳头,发出清脆的骨骼舒展声,一头黑发也随之无风自动,显然是着酝酿着他的汹涌战意;而至于身旁这段时间来很莫名其妙的已经跟他磨合出越来越多默契的所罗门也木然的垂下了脑袋,像是在回避着什么,像是什么都没打算做,但实际上从他悄然结出的手印来看,那也就是强悍的5级不死生物即将降临的征兆。 一切都使得这夜城心脏处的氛围愈发的剑拔弩张。 但就在这时,也是阿瑞斯与所罗门只等待尼采一个信号便要直扑吸血鬼女皇的同时,不知何时先前由死去的2名‘秩序’雇佣兵拿着,后来却是由诺娃拎着的黑色盒子,已经出现在了老管家的手中;然后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打开盒子,一边从盒子中取出3截银亮的长枪躯干,极为随意的将盒子放在脚下后,他将3截银枪躯干组装,连接着;平静笑道:“少爷,当年我跟随老伯爵离开夜城的时候,老伯爵那时曾经感慨过,说是很可惜,没有找到冬眠期的女皇美莲达,不然只要终结了女皇美莲达的生命,也将沃恩图恩家族彻底抹去,那吸血鬼最为强大的魔宴同盟也就面临再不可挽回的分崩离析了……毕竟,沃恩图恩家族在魔宴同盟中本身就发挥着绝对的平衡作用,所以沃恩图恩一日不灭,哪怕卡帕多西亚皇朝已经毁灭,可吸血鬼依旧能够团结在魔宴同盟的周围——少爷,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又有机会踏上这永夜的土壤,那当年老伯爵在夜城留下的遗憾,便须要由我这个斯图雅特家族第一扈从骑士亲手完成!” 长枪顿时成形。 通体银亮,也通体在这夜空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他猛然用力紧握他这些年已经很少再使用的属于他的骑士长枪,然后银发飞舞,单手持枪的老管家将长枪微转,枪尖便就陡然直指吸血鬼女皇美莲达的心脏! 一瞬间,始终佝偻着身子的老管家身躯笔直,夜空下,他与悬浮半空的吸血鬼女皇遥遥相对,他平静而漠然道:“我将亲手刺穿她的喉咙!” 第三百六十一章 试探 尼采不能阻止老管家。 并且他非但不能阻止,也更是得在老管家提出这个要求后改变他起初针对女皇美莲达所构想的战略——最开始的时候,由于考虑到女皇美莲达的强大,尼采的本意是由老管家在正面狙击美莲达,然后辅以骷髅风月和吸血鬼最为忌惮的成熟期‘魔婴’阿瑞斯,那再加上他所拥有的‘大审判术’,无论女皇陛下再如何的强大,也都必然会失去她头上皇冠。可现在,当老管家主动提出他要亲自洞穿女皇美莲达的喉咙,那尼采便当然不能再不计手段的只为获取最终胜利,因为从根本上来说,他安排老管家正面狙击女皇美莲达和老管家主动提出要刺穿女皇美莲达的喉咙,虽然目的一致,但实际上却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这不难理解,即便就从表面去看也能看出,前者也只是意味着在狙击吸血鬼女皇的时候,老管家只是尼采私人管家的身份;但后者,便直接意味着老管家不仅仅是尼采的私人管家,他更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第一扈从骑士。 而骑士的战争又怎能不计手段? 所以这就导致纵然心中叹息,也的确不愿意老管家独自面对强大的吸血鬼女皇,可尼采却依旧得示意所罗门和阿瑞斯停下他们手中的一切动作;然后并没有理会阿瑞斯愕然中透露出的汹涌战意,他向着就站在他身旁紧握银枪的老管家,微微沉默后,微笑道:“好。” 老管家踏前一步,越过尼采。 沾染着鲜血的白手套与手中的银枪构成鲜明对比,在黑云的映衬下,他的银发也与天空中的女皇美莲达正面相对——这一切,也都在预兆着分别站在人类与黑暗生物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进行一场最纯粹的对决,便再不可避免。 …… 吸血鬼女皇美莲达终于将全部的视线都放在了眼前地上的老人身上,她俯视这个当年一手颠覆了卡帕多西亚皇朝的老骑士,尽管心中确实没有取得最终胜利的把握,然而她的神情却依旧平静且淡然——她是亲自熄灭了她视为唯一能够指引沃恩图恩家族前进方向的油灯,也的确是抱着步入地狱深渊的死志出现在了这些人类的面前,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认为她的下场只能是步入地狱的深渊而不能是活着等到她的王归来;所以这也就是说,她的平静与淡然断然不仅仅是因为她对死亡的无所畏惧,而是因为她已经真正做到了将死亡,将畏惧,都彻彻底底的从她身边驱逐;那再加上她本身也跟吸血鬼皇后玛丽莲根本便是两个极端,她便当然更不可能拥有任何紧张或者不安等负面情绪。 可以说,这一刻的她,也绝对就是最强大的她。 她迎着老骑士手中直指她心脏的银枪缓缓垂下了她的双臂,然后,并没有煽动蝠翼的她自若且从容的便向前同样漂浮了一步;而这便当然是在告诉老骑士,她接受这场这场战争,接受这场只属于她和面前这个老骑士的战争。 再没有任何人发生半点声音,也没有人做出半点举动,包括尼采等人,也包括对峙中的老管家与半空中的女皇美莲达。于是,在这样只有黑云在翻滚的安静氛围中,一切便也就都显得格外沉重,格外压抑;尤其是站在最前,也最靠近老管家的尼采等人,明明没见老管家和吸血鬼女皇有任何的动作,但他们却就是清晰感觉到压力由小到大逐渐泛滥逐渐肆虐,甚至很诡异的让他们生出一种下意识的便要后退,下意识的便要远离这战场的感觉。 吸血鬼女皇漠然俯视脚下的骑士。 而老占坎却也只是平静的握着他的银枪。 除了依旧是在翻滚咆哮个不停的黑云,整个夜城仿佛在这一刻也都陷入了永恒的静止,十分的让人心悸。 但也是这时。 几乎是陡然间的事情,本来正在跟老管家对峙,也酝酿散发着她磅礴威势的吸血鬼女皇突然便将视线放在了尼采的身上,紧接着,她生硬而美丽的脸庞浮现一抹嘲弄的神情,伴随着她的唇角上扬,她也冷声轻道:“人类,不要试图用你还不成熟的‘大审判术’来净化我的力量,你暂时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相当凝重的氛围便就如此出现一个缺口。 尼采身旁包括潘多拉与诺娃在内,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但尽管如此,尽管被吸血鬼女皇很随意的道破了他先前试图用‘大审判术’来限制吸血鬼女皇力量的卑劣伎俩,可他却像是丝毫都没有所有的尴尬,只是很无所谓的便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他确实尊重老管家,也无意轻视真正的骑士精神。 可想要他这个到底还有着上一世灵魂的穿越者就这么放弃兴许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便可以打击敌人的机会,那对他来说也的确是件有难度的事情……尽管他先前已经考虑到他的‘大审判术’很可能针对越为强大的存在效果便越微小这个可能。 老管家也同时转回了身,但一脸溺爱的他也只是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便再没有任何表示——他当然是了解他的少爷的,早在撒耶小城那11年中他就极为了解。 …… 接下来。 尼采的打算很遗憾的彻底失败后,老管家便也终于率先打破了这让人压抑的凝重与安静,他眯着眼睛仰望着半空中的吸血鬼女皇,猛然便高举了他手中的银枪,并且几乎是一气呵成,在他银枪高举的同时,并没有进行任何准备的他就这么悍然而将银枪向着吸血鬼的心脏直接投掷了过去,力量惊人,也完全是让人措手不及! 就像天空中一道银色的闪电。 尼采也感觉他就像是看到了30多年前老管家一枪洞穿卡帕多西亚皇帝心脏时的一幕……虽然他完全把握不到银枪的轨迹,然而,他依旧知道当年的银枪,肯定就如同此时一样绚烂,耀眼。 可问题是,30多年前便就如此将站在城堡之巅的吸血鬼皇帝一枪刺穿的老管家在30多年后的今天难道还会采取同样的一个手段来彻底埋葬吸血鬼中最完美的一族沃恩图恩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就在银枪划出一道闪电向着半空中的吸血鬼女皇猛然冲刺的过程中,老管家陡然踩地,紧接着他纵身而起,根本是匪夷所思的;明明的他速度并不能够超过他所投掷出去的银枪……然而,当站在夜城心脏处的所有人类再次看到半空中老管家的时候,他戴着白手套的手赫然便已经是握紧了他的银枪,连人带枪直刺美莲达女皇的心脏! 美莲达自然清晰感觉得到这一枪的威力以及老骑士身上的雷霆气势。 所以很清楚这一枪绝对不是正面所能接下来的她,就在这杆银枪眼看着就要逼近她心脏的时候,她的蝠翼终于轻轻颤抖;然后,从天空中她本来悬浮的位置,一直到地面上,一系列犹如实体化的残影很干脆的便将这两点连接了起来——速度,根本便是让人窒息的快! 但美莲达的反映似乎完全是在老管家的预料之中。 不等银枪刺空,就在人类最陌生的领域中,老管家近乎奇迹般的便扭转了身子,与此同时,他的银枪已经从上到下再次向着吸血鬼刺了过来……速度跟美莲达相比确实有所不如,然而,这份力量以及威势,却根本便是骇人的强悍。 甚至都已经是让尼采身后魔法师们的魔法长袍无风自动了起来。 吸血鬼女皇终于在这一瞬间暂时的失去了她一直的从容与淡然,她也终于表现出了她的凝重……接着,迎着这杆明明覆盖打击力度极其有限,但从天而降却就犹如封死了她所有退路的银枪,她在脸色微变的同时,也彻底的将身子平行倒了下去。 都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相互间的交手也肯定不会是一上手便搏命拼杀,所以虽然眼前的战况像是老管家在压制着吸血鬼女皇,他的银枪距离吸血鬼女皇也越来越近,可实际上,想要让他的银枪沾染上吸血鬼女皇的血,那一时半会儿间倒也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鬼魅的身形没有人能够捕捉到。 等到老管家的银枪直接刺中大地,轰然将他身下地面硬生生刺出一个椭圆形大坑的时候,女皇美莲达已经滑向了老管家对面的地方,而至于老管家所刺中的那里,不过就是她留下的一个残影。 这便是战争开始的试探了。 眼看着老管家缓缓收起银枪站在他随意之间便造出的大坑前与吸血鬼女皇又一次的对峙着,不知何时便已经悄然握紧了拳头的尼采轻轻松开了他的拳,他看着不远处再次回复了她淡然的吸血鬼女皇,突然之间便就想起他前世所并不陌生的一句话好象是说‘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然后等他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老管家身上,想起先前老管家随意间所展现出来的强横力量以及霸道威势,他同时便也想起还有一句话好象是‘一力降十会’。 他意识到,这必然会是场最颠峰最艰难的战斗。 第三百六十二章 惊骇 短暂的试探后,便自然是正面搏杀。 尤其是对于吸血鬼与人类而言胜败本身也就意味着生死,那就更是不难想象属于老管家与女皇美莲达之间的战斗会是何等激烈与震撼。 尽管他们也都距离这战场并不遥远,老管家与吸血鬼女皇也的确就在身前,然而无论是场边的法师塔魔法师们也好,场中的尼采与潘多拉也罢,甚至便连小怪物阿瑞斯也都完全看不清就发生在他们眼前的战斗;他们甚至也都只能看到,在吸血鬼女皇终于不再利用速度闪避,而是利用速度主动发起进攻后,这场内,无论是天空还是地下,无论是左侧还是右侧,几乎可以说到处都是女皇美莲达的身形。并且,也由于她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尼采这些人的眼睛甚至跟不上她的速度;在场边目睹着这场战斗的所有人,便也就都是下意识的觉得眼前那些一道道女皇美莲达留下的白色残影,也全部就是她的实体,这头强大的女皇吸血鬼也好象就是在一瞬间便拥有了无数分身,将老管家围在由她的残影而造成的包围圈中,不停歇的、急促的、猛烈的发起着一次次的骇然攻势! 表面上看,这时的老管家也根本便是如同风浪中的一条小船。 然而纵然风浪浩大,可面对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始终没有挪动任何一步的老管家却依旧稳若磐石;他那就随意的站在场中,尽管银发在吸血鬼女皇骇人的攻势下不停飞舞,可如同双腿生了根一样的他只是站在原地,用他手中的银枪在夜空中留下道道银光,看似随意实则精准无比的一次又一次的化解着吸血鬼女皇主动发起的进攻;就像无论女皇美莲达的速度再快,留下的白色残影再多再逼真也再容易使人生出幻象,可他总是能够轻易找到吸血鬼女皇的实体与她真正攻击的方向,使其根本无法逼迫他退上一步,乃至半步。 谈不上谁压迫着谁,谁占据着绝对优势或是主动。 并且事实上像眼前这两个分别站在人类与吸血鬼力量金字塔顶端层次人物的战斗,那也完全不是场边这所有人所能够读懂的,包括这些人中个人实力最为强横的成熟期‘魔婴’阿瑞斯,他也并不能每一次都清晰捕捉到女皇美莲达鬼魅般的实体身形,以及老管家每次近乎匪夷所思的挥舞着手中银枪又究竟为何能够那样准确且迅捷。 不过,看不懂归看不懂,可在场的每一个人却也都必然能够深刻体会到这场战斗所为他们带来的磅礴压力以及震慑力;他们沉默而骇然的望着这场颠峰对决,不提法师塔的魔法师早就在这样的恐怖速度与力量下再不敢幻想如果被这两个其中任何一个接近以后他们所必然会面临的下场,就连向来镇定漠然的安德鲁都在不知不觉间握起了拳,也苍白了脸……而至于阿瑞斯,这个神经粗犷的怪物倒肯定不会有太多的惊骇与震撼,他在很轻易的便被这场颠峰对决再次点燃了汹涌战意后,神情已然是莫名其妙的狰狞了下来——那是对力量的渴望,对战斗的渴望。 诺娃已经是早便失去了她的思维能力,而幸好也是她在这场对决中根本反映不过来了,不然以她的实力如果就这么一直盯着这场战斗,那天空中完全数不过来的白色残影,以及老管家的稳若磐石也挥舞起的银色闪电,也肯定会造成她直接头晕目眩,再无法保持站立。 潘多拉握着尼采的手悄然间便紧了许多,这是因为她再一次深刻意识到这位赋予她仇恨力量的老管家究竟是何等的强大,傲然。 似乎是所有人的心神都不得不集中在这场最颠峰的对决之上。包括尼采,并且同时,对于老管家的关切也更应该导致他的眼睛一刻也都不会离开老管家的身形——这似乎便是最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遗憾的是,再如何的顺理成章,尼采这时却终究不能将他全部的心神都放在眼前的战场上。 他还有着同样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考虑。 …… 联系到从夜幕森林过来一路上的反常之处,这时已经站在了夜城心脏的尼采心中疑惑更盛,他确实完全找不到理由来解释吸血鬼圣城的防御居然会如此薄弱的理由,也实在想不通,为何他们都已经出现在了夜城心脏,可真正强大的吸血鬼们却也还是一头未见?好吧,就算他们很幸运的在圣城没有再次遭遇像玛丽莲皇后城堡时一样的厄运,但问题是,卡帕多西亚氏族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呢?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出现在这战场上?难道……真是被堕落成为了恶魔的托马斯伯爵给干掉了? 不说这个可能性本身就微乎其微,就算真有这么一件荒诞且奇迹的事情;率领着勒森布拉氏族都堕落成为恶魔的托马斯伯爵,即便是在除掉该隐以后,进行整个夜城的大洗牌,那似乎怎么说也都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吧?这夜城中也起码会出现几处吸血鬼间战斗的场景吧?可这些却都没有……尼采所见到的夜城也根本便是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的声音与异动。 这到底是为什么? 即便再退一万步,这圣城里剩下的属于魔宴同盟的强悍力量都被托马斯伯爵的勒森布拉氏族给消灭了,那么托马斯伯爵呢?他的勒森布拉氏族呢?明知道他已经赶来了夜城,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出现在夜城,不出现在尼采的眼前?他不是本就打着诱使尼采来到夜城的主意吗? 所有的这些没有答案的疑惑,再加上尼采这时放眼四周,除了无尽的黑暗以及一座座在黑云下显得格外-阴森的黑石城堡,便就再无其他,也就直接是让尼采感觉蹊跷到了极点,尤其是当他再想起那封托马斯伯爵留给他的信,还有他此次前来夜城最主要的目的,他的那些蹊跷感便也就不可避免的逐渐演化成为不安,强烈的不安。 这觉得从他步入夜幕森林,一切也都彻底超乎了他的掌握,这对于喜欢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他而言,确实是相当不美妙的一件事情——可眼下,他却又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他也只能等到老管家割断这头挡在他身前的这头吸血鬼女皇头颅,然后再去想办法了解这夜城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他将心神重新放在眼前的战场。 而这个时候,在一波无停歇的猛烈攻击后,吸血鬼女皇因为力量的消耗也终于出现了一个停顿,然后,稳若磐石的老管家显然便是在等待着这个反击机会;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迟疑,紧握着银枪的他就在身前头上依旧残留着的白色影像中猛然跃起,随后,银枪枪尖指着位于最高处的那道白影,他轻喝,决然刺出。 一瞬间,银枪上刺眼的光芒几乎让人让人睁不开眼睛,也直接撕裂那天空黑云。 白色影像,自然便是吸血鬼女皇的实体;而这个时候的美莲达不知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还是因为力量的消耗,她已经失去了她的从容自若,整个晚上都没有露出来的獠牙已经凸在了唇外不说,她的脸色也隐隐泛着青色……当然,这肯定不意味着她就没有办法迎下老管家这一枪。实际上即便先前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消耗了她一部分力量,可面对老骑士这突然跃起的一枪,她也并没有闪避的打算;反而是在银枪距离她只剩下3寸,也眼看便要刺入她心脏的时候,她的手中陡然便多出了一团黑色光球。紧接着,她双手捧着黑色光球挡在胸前,任凭老骑士的银枪再如何的霸道凶猛,距离她的心脏也再如何的接近,可却就是没有办法突破她的光球。 老管家骤然再次发力。 单手持枪的他向着黑色光球猛然突刺,随后,他每进一步,女皇美莲达便就退上一步;而伴随着他的银枪刺着光球步步尽退,美莲达便也步步后退……就在不属于人类的半空中,老管家虽然没有办法刺穿吸血鬼女皇的心脏,可在他霸道的力量前,女皇美莲达却也只能凌空后退! 尼采觉得战斗直到这时才算是真正的步入高潮吧。 眼看着天空中的老管家与吸血鬼女皇一个紧逼,一个急退,尼采在捕捉到女皇美莲达的獠牙与她完美的面孔显得极不和谐,也极为诡异的同时;他也终于看到,老管家身上的灰衫已经多出了不少的裂口……而这,便就应该是先前美莲达狂风骤雨般的攻势所留下的印记吧? 爪子与獠牙,也确实是吸血鬼与生俱来的强大武器。 半空中,吸血鬼女皇终于摆脱了老骑士的紧逼,她发出一声轻微的嘶鸣声,随即煽动蝠翼,在老骑士终于落地的时候,她也陡然拔高身形,然后没等老骑士落地站稳,在悬浮起来的过程中已经再次积蓄了力量的她决然改变身形,化为一道白光,向着地面毅然俯冲! 银枪依旧直指天空的老管家不闪不避,神色依旧漠然。 …… 然而相当突然的是,原本神情平静如常看着这一幕的尼采,却在吸血鬼女皇眼看就要跟老管家手中的银枪碰撞在一起的时候,直接变色。 他惊骇全然。 第三百六十三章 冈格罗氏族 惊骇当然不会只能是指老管家与吸血鬼女皇的战斗出现了意外。 事实上尼采这时突然间的惊骇与眼前老管家和女皇美莲达之间的战斗倒也真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之所以陡然惊骇也完全就是因为就在他全神贯注而注视着眼前这场战斗的时候,他猛然便听到了什么也察觉到了什么;然后很快,几乎是面色直接阴沉了下来的他刚退后两步,一道在夜空中根本便是幽灵的影子已经是出现在了他的身边,随后悄声低语了几句便迅速消失……影子自然只能是斯图雅特的暗夜君王,而他低语的几句也肯定就是造成尼采瞬间惊骇的唯一原因。 并没有人注意到尼采这时阴沉中泛着担忧的神情,他身边这些人的心神也依旧是被眼前这场必然称得上惊心动魄的战斗给全部吸引;所以这就造成尼采在听完影子的回报后,第一时间便就抬脚走向了距离他最远的法师塔塔主安德鲁身前,接着,没理会后者依旧是悄然握拳,紧张而敬畏的注视着老管家与吸血鬼女皇的战斗,他直接便沉声跟安德鲁交代道,准备战斗。然后,还是没有去看迅速反映过来的安德鲁微微一怔后稍有疑惑的神情,他便已经是走到了‘魔婴’阿瑞斯的身旁,同样也如此交代了一遍。 阿瑞斯自然也是很快便收回了他的心神,并且由于老管家与女皇美莲达的战斗已经再次点燃了他本就不愿熄灭的汹涌战意,他在尼采话落的同时,甚至根本没去看向尼采,也没去考虑尼采怎会突然改变主意让他插手这场战斗,他便狠狠点头,狰狞一笑,作势便要扑向女皇美莲达。 但也是他将要扑过去的时候,他也终于发现尼采所谓的让他准备战斗并不是让他插手眼前老骑士与吸血鬼女皇的战斗——因为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一座黑暗古堡前,一道绿色的斗芒突然诡异闪现,与此同时,伴随着这道在漆黑夜空下显得格外刺眼的绿色斗芒,一声低沉的嘶吼声也清晰落入他们所有人的眼中。 紧接着。 兴许也是知道他们已经暴露,兴许也是因为他们已经完成了将这群人类包围的计划,一直潜藏暗中,不知何时便已将他们所有人都围了起来的吸血鬼便再也没有掩饰他们的身形,出现在尼采等人的视线之中。 能够在隐藏在黑暗中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的将尼采等人彻底包围……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群吸血鬼? 答案随着他们的现身而直接揭晓。 不是因为他们实在太过丑陋难看,甚至根本就称不上向来以优雅与完美为形象代名词的吸血鬼头衔,而是因为,在出现于场中的这些吸血鬼手中,每头吸血鬼手里都握着一把造型极为狭长,样式各异极为古怪的锋利长剑;而就是这些长剑的出现直接便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在向来将他们的爪子和獠牙视为最值得骄傲也最为重要武器的吸血鬼一族中,只有一个家族是‘自甘堕落’的模仿人类,使用兵刃。 便就是吸血鬼中的异类,冈格罗。 …… 冈格罗家族在血族中的地位与形象基本上也就相当与血族在大陆上的地位与形象,这层意思换句话来说也就是,如果说在神圣大陆,吸血鬼就是黑暗的象征,也永远都只能属于黑暗地下世界的话,那么在吸血鬼的世界中,冈格罗家族也就是血族中阴暗的象征,他们也永远只能生存于血族世界的地下世界……这兴许确实是有些拗口,但要真用一句话来概括,那便是冈格罗家族其实就是血族中最边缘的一个家族。 原因的确是有他们的丑陋形象是完美骄傲而优雅的血族所不能接受的这方面原因,但除了这一点,更多的也还是因为冈格罗家族对血族所谓的礼仪与骄傲不屑一顾的原因——他们并没有血族普遍理念中,将人类视为卑劣爬虫,短生种的观念;也没有身为长生种所必须具备的骄傲与荣誉感,反而是一直认为血族最为藐视的短生种其实有很多方便都是值得血族所学习借鉴;于是,这些血族所根本不能接受的特征在千百年的演化中,便就终于导致他们被吸血鬼12氏族彻底边缘化,尽管同属同源,他们也终究还是吸血鬼的一支,可事实上,被边缘化也被赶入了吸血鬼地下世界的他们,也就是血族中丑陋、野蛮与凶残的代名词。 因为他们才是真正来自地下世界的一群黑暗物种。 当然。 不管再如何的被吸血鬼边缘化,终究无法否认的是,由于冈格罗家族愿意放弃吸血鬼古老的骄傲与荣耀,他们也愿意如人类一样使用手中的兵刃,那再加上常年游走于吸血鬼的地下世界,冈格罗家族在黑暗中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小觑;甚至也一度被血族12氏族公认为吸血鬼世界中的刺客家族……尽管‘刺客’这个头衔对于骄傲的血族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侮辱,然而这到底还是侧面证明了冈格罗家族的强大。 尤其是被边缘化了的他们毕竟还是吸血鬼的一支,就实在不难想象这时的尼采为何会如此的惊骇了。 他也必须得忌惮这群在黑暗中更适合成为刺客的吸血鬼。 …… 只是有一点尼采想不通。 不是说他想不通这些吸血鬼为何会突然诡异的出现在这里,事实上在夜城,无论吸血鬼什么时候出现又出现在哪里,尼采也都不会有任何的奇怪;他只是费解这群突然出现的丑陋吸血鬼怎么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残酷战争的样子?这无论是从他们黑色长袍上的乌黑血迹,还是一个个狰狞凶残的神情中也确实都能够瞧出端倪。 难道在这夜城中还有着其他的地方在进行战斗? 尼采真是感觉这漫长一夜的形势好象是越来越复杂了。 然而形势再如何的复杂,可摆在尼采面前的选择显然极为清晰,那便是他也必须准备迎接这场战斗了,不管丑陋凶残的冈格罗家族为何刚从一个战场过来便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也不管冈格罗家族在此之前遭遇了一场怎样的战争,总归他们既然是这时出现了,并且也将他们包围了,那意图明显也就一目了然了。 双方之间不可能存在半点的犹豫与迟疑。 对于尼采等人来说是如此,对于一直将这群人类包围了起来才现身的冈格罗家族显然更是如此……所以几乎是在现身的同时,围在这群人类四周的丑陋吸血鬼们便沉默而凶残的扬起手中造型古怪,可杀伤力肯定不会古怪的狭窄长剑直接冲锋。 并没有所谓的浩大声势,但沉默下的压迫感无疑更具威胁。 这同时,由于对尼采的吩咐不管再如何的愕然不理解,安德鲁也都很清楚在夜城他得听从尼采的一切吩咐,因此,吸血鬼的突然现身便就不至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并且实际上,也是因为他第一时间便将尼采的吩咐给很好的贯彻了下去,在四周吸血鬼突然出现的时候,尽管心中不可避免的都是微为一惊,可魔法师们还是极为迅速的便各自准备了他们的魔法,也施放了他们最为擅长最为习惯性的魔法。 瞬间,一头头或者是挥舞着火臂,或者是挥舞着水臂的元素巨人直接成形,咆哮着正面狙击吸血鬼之余,也终于将这夜城的天空直接映红。 没错,依旧是老套而没有新意的召唤元素巨人;但这当然不是说除了这个魔法,法师塔这些强大的魔法师们便就没有其他的手段了,只是,魔法领域千百年的进化发展下来,召唤元素巨人也本身就是最适合魔法师和战士进行战斗的一个魔法,因为笨拙而庞大的元素巨人可不仅仅是能够为敌人造成伤害,它们同时也更可以充当肉盾,阻止擅长近身战的战士接近他们……况且,这个魔法所消耗的魔力与吟唱咒语所需要的时间,也都跟它所能够造成的效果构成相当完美的一个比例,那这个魔法便自然会演化成为一个类似定律的存在。 数十头或红或绿的庞大元素巨人朝着四面八方的丑陋吸血鬼咆哮而去,确实极为壮观。 这在稍微阻止了这群手握长剑,也都选择从地面发起进攻的吸血鬼脚步之时,也为尼采等人争取了弥足轻重的一点准备时间。 然后,很快反映过来他真正的敌人是这些来自周围的吸血鬼以后,战意汹涌的阿瑞斯便也就再不掩饰他对杀戮的渴望……他狰狞露出他的白牙,微微弓身犹如一头猎豹,他眯起眼睛陡然便向着身后的吸血鬼直扑了过去,紧接着,因为他的速度实在够快,也因为迎着他的吸血鬼本身就没有闪避的意图,阿瑞斯悍然便就撞进了一头吸血鬼的怀中……他用他的双腿缠绕着吸血鬼的身躯,双手抱着吸血鬼的头颅,露出白牙,陡然便就俯身一口咬在了那头吸血鬼的脖子上! 根本就是属于吸血鬼的战斗方式! 鲜血也很快浸入他的口中,染红了他的白牙,也染红了他的口,异常凶残。 接着便就是所罗门——召唤骷髅风月需要时间越来越短的他,几乎是随手便就指向了老管家与女皇美莲达战斗的方向,随后在那里,一头两只眼睛闪烁着妖异鬼火的不死生物直接成形,挥舞着它手中的骨骼刀,‘咔咔’作响的瞬间,一头吸血鬼的头颅也陡然高高飞起,溅出无数鲜血。 再就是潘多拉……看得出,吸血鬼出现的瞬间,悄然松开了尼采手的她确实是下意识的便要提着她的粉色公主裙直接参加战斗,但好在,她最终也只是迈出了一步,便就终于还是想起她的尼采哥哥对她还有着其他的吩咐,于是,在犹豫挣扎了片刻后,她到底还是战胜了她对猎杀吸血鬼的渴望,十分不情愿的留在那里,站在诺娃的身旁。 最后。 眼见起码30头往上的冈格罗家族吸血鬼已经冲了过来,尼采在安慰性质的对潘多拉笑了笑后,也就抽出了他的长剑……他似乎并没有使用‘大审判术’的意思,但也是他迎着一头绕过了2头火元素巨人包围的吸血鬼踏步上前的同时,他的手已经结出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那是‘圣光’的力量。 战斗全面上演,包括依旧处于激烈战斗中的老管家与女皇美莲达。 于是在这样紧张血腥的氛围下,便也就实在不可能有谁能够注意到吸血鬼女皇在冈格罗家族吸血鬼出现的瞬间,她的神情显得格外凄厉。 … … 女皇美莲达与老骑士的战争早已步入白热化,同时也是由于白热化的另外一层意思便也就是僵持,一时半会儿间,不提她抽身暂时离开这战斗,便是说哪怕丝毫的分心她也都不能表现出来……这一点当然并不奇怪,因为像他们这种层次的强大存在,双方之间不死不休的搏杀也必然是注定他们不仅仅是在进行着力量上的比拼,甚至便连心智上的坚毅与否,心神上的注意程度,也都会直接影响到他们下一刻的生与死。 这一点儿都不夸张。 所以由此便当然可以看出先前出场时要不是她身后的蝠翼,那形象也根本就是个天使的女皇美莲达为何会在这时露出她不洁的獠牙与狰狞的神情……换句话来说,美莲达这时所遭遇的压迫感与窒息感也的确造就她根本无力再去顾忌除了战斗以外的任何事情,她这个时候所唯一能够做的,除了拼尽全力进行着这场殊死的战斗外,便也还是用尽她所有的力量去进行这场战斗。 她迎着老骑士漠然而干脆刺来的一枪,再次微微侧身,让长枪几乎是贴着她的手臂滑过之时,露出了獠牙的她也发出低沉嘶吼声,决然而伸手试图去抓着就在她身前的这杆银枪……然后,结果便不出意外的还是当她的手触碰到了这杆银枪,她便再次被银枪上所蕴涵着的巨大力量直接震开,也连连倒退,使她脸色更为难看。 她确实是甚至都无法握住那杆普通而可怕的银枪。 并且实际上这已经是她战斗中第3次的冒险尝试了。 她确实感觉得到……这老骑士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可怕,她也终于察觉到30多年前那个一枪洞穿了卡怕多西亚皇帝心脏的圣棺骑士,在30多年后的今天,已经强悍的从圣棺骑士步入了骑士最颠峰的领域——不朽骑士的行列!而不朽骑士又究竟具备着何等毁天灭地的强大实力? 拥有上千年生命,也曾经经历过辉煌骑士年代的美莲达显然要比这世间所有的人类都要更为清楚!她也很清晰的知道,即便是在久远的骑士年代,不朽骑士也是属于传说级别的强大存在! 她冰冷的迎着老骑士随意而淡然扫过来的银枪。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美莲达知道她兴许不是老骑士的对手,也知道30年多前悍然便颠覆了卡帕多西亚皇朝的老骑士必然会在这30多年间再次取得突破;只是,那时的她终究还是下意识的认为,就算她胜不了,可老骑士想要战胜她,继而杀死她也绝对不会是件轻松的事情。毕竟,她的实力摆在这儿,她也的确拥有这份自信的资格,即使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单就是以她的速度,这个老骑士也都没可能将她送进地狱。 要知道,若仅论速度,即便是黄金一代的吸血鬼,她的王,也甚至都不能完胜过她,那她凭什么不能拥有赌一把的心思? 可现在,她知道她错了,她也知道,她确实没资格拥有战胜这位老骑士的心思……哪怕是抱着侥幸心理。 纵然她的速度再如何的恐怖骇人,可在这个简单而又强势的老骑士面前,她的速度也只能是虚幻的,毫无用处的。 因为面对她可怕的速度,以及和她正式交手起,这个老骑士从头到尾都只是简单的用手中银枪,或者是挡,或者是刺,或者是扫,或者是撩,这些毫不花哨也甚至便是近乎枯燥的动作招式和她进行战斗……而这些动作招式虽然谈不上半点可怕,但关键问题是,赋予这些简单动作的是一个真正的不朽骑士!那再联系到不朽骑士体内所蕴涵着的巨大力量,这些简单的动作,便当然不能再被简单的称呼为‘动作’! 任何一个举手投足间,也完全就是撕裂一切的气势! 美莲达从前确实没跟这个老骑士交过手,也没可能对这个老骑士有着太过详细的了解……然而就在这一夜,就是这唯一仅有的一次交手,却硬生生是让她很肯定的能够断定,这个真正的不朽骑士,绝对绝对是个主修‘忠诚’的骑士!她甚至还可以猜到,除了‘忠诚’,这个可怕的老骑士必然没有像骑士年代时期那些骑士一样,额外的选择所谓辅修用来进一步使他的力量可以进步更快。 因为也只有‘忠诚’能够如此的直接;因为也只有‘忠诚’能够如此的简洁;因为也只有‘忠诚’能够如此的干脆! 那可以想象的是,当这些因‘忠诚’而赋予的所有因素叠加起来以后,再加上不朽骑士本身霸道而猛烈到难以想象的力量……他的每一次看似简单随意的动作,又怎么还能够简单随意? 她终于毫无疑问的能够确定,她在这个老骑士的面前——不可能拥有哪怕一分半点的机会。 这个老骑士所拥有的力量,兴许也只有她的王所能够媲美! …… 而意识到这些,那再联系到冈格罗家族的突然出现,便就最终促使她不得不做出那个她计划中原本就是最后最破釜沉舟的那个决定! 虽然那个决定需要她用生命的代价去付诸行动。 … … ps1:2合1章。 ps2:应呆呆的等等要求,明日起开始3更。 第三百六十四章 美莲达的意图 大约也只有女皇美莲达才知道冈格罗家族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当然,这并不是说冈格罗家族就是她事先安排在这里蹲伏这些人类的暗棋;事实上她之前非但没有这个安排,也更是将冈格罗家族派去了夜城的另一侧负责其他的事情……而夜城的另一侧又还有着怎样的事情?自然是关于勒森布拉家族关于那群‘恶魔’的事情,所以既然这个时候冈格罗家族的‘刺客’们突然撤离了那边而退了回来,那自然便也意味着夜城另一侧的事情已经宣告了彻底的失败——这一点当然不难猜测,不仅仅是因为冈格罗家族这时撤退回来的力量已经不足这个家族真正力量的1/2;更是因为美莲达女皇也很清楚,自从她的王将夜城内所有精锐都带离了夜城以后,这整座吸血鬼的圣城里除了她以外,已经再没有其他的谁能够阻止那头流着最尊贵的血液却甘愿堕落成为肮脏‘恶魔’的勒森布拉第7顺位继承人了;而她之所以依旧派出了一部分夜城卫队的力量和冈格罗家族的这群‘刺客’去试图阻止那群‘恶魔’,本身也就只是期望他们能够为她争取更多的时间罢了。 但她倒真没想到冈格罗家族居然会败的如此之快。 不过,败就败了,女皇美莲达终究也是一开始的时候就料到了这个结局,所以她不会愤怒,只是多少会感觉有些遗憾而已。 好吧。 不管怎样,既然那边已经宣告了彻底的失败,既然这边她也彻底的意识到了她根本不是老骑士的对手,既然都已经走到了绝路,这一切也决定了她们的下场,决定了圣城无论如何也都会在这一夜中沦陷到‘恶魔’与这群人类的手中……那她为何就不能在最后的时刻破釜沉舟? 她总不能就这样白白死掉吧? 即便是死,她也总得让这群亵渎圣城的人类付出惨痛的代价吧? 那再联系到她这时的处境以及她周围的形势……她所谓的要让这群人类付出惨痛到他们根本承受不起的代价,便当然不会很麻烦,说透了,其实也就是杀人,要在她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拖着一个人类为她殉葬。 但究竟杀死谁才算得上是这群人类根本承受不起的惨痛代价呢? 这可实在是个很没有悬念的问题。 … … 女皇美莲达深深的眯起了眼睛。 在她眼前3步处,一道犹如夜空流星的光芒向她霸道袭来,并且紧接着,就在这道光芒距离她越来越近,也几乎是下一刻便会将她吞噬之时,光芒陡然凝缩变成为一个圆点……而就是这个圆点便迫使千百年来一直守着夜城唯一一颗星星的女皇美莲达不得不深深眯起她的眼睛,因为她甚至根本不敢和这个圆点对视,她也确实在那一瞬间觉得,这个如同太阳一般刺眼的圆点真的会灼瞎她的眼睛! 尽管她很清楚这个圆点的形成不过就是因为银枪的速度实在太快,枪尖所蕴涵着的力量与气势实在太过霸道。 她步步后退,长枪也步步紧逼。 然后迎着圆点对面老骑士漠然而威武的脸庞,美莲达女皇猛然嘶吼,随即张开她背上蝠翼,她终于还是没有试图再次正面硬碰这气势格外喧嚣的一枪;反而是选择了笔直的向着吸血鬼最擅长的领域内升腾而去——接着,悬浮半空的她依旧没有停留,也依旧毫不理会这把闪烁出刺眼光芒的银枪是如何变向,又是如何直接矗立在她的脚下前方,直指天空像是要撕裂黑云;她毫不迟疑的便在半空中向着银枪对面的老骑士露出她的爪子,猛然俯冲! 老管家不屑冷笑。 可真是头不长记性的吸血鬼呢,难道她还是没有意识到她所谓强大的力量在正面根本无法媲美他所拥有的力量吗? 这样想着,老管家便也随手将手中直指夜空的银枪陡然横扫,随后不出意外的是,甚至都还没能接近他,这头吸血鬼女皇便已然是由于距离他手中蕴涵霸道威势的长枪实在太近,而干脆直接的受到硬创,一口鲜血也再不可避免的从她从中喷涌而出……但这同时,意外的却是,喷出了一个口鲜血的吸血鬼女皇却非但依旧没有退避的迹象,反而像是再不打算将这场起码还应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战斗继续维持下去一样,她俯冲之势毫无锐减,迎着他手中因横扫而弯曲了的银枪发起根本便是自杀式的猛烈冲锋! 自找死路? 老管家并没有收回他的银枪,跟这头吸血鬼女皇战斗了不短一段时间的他也的确是一时间没能琢磨明白她为何会在这时发出决战的信号。他觉得吸血鬼女皇这一次自杀式的冲锋肯定还有着其他的意图。 而想到此,老管家心中陡然一沉,再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收回了他横在空中的骑士长枪。 随后很快,吸血鬼女皇果然是暴露了她真正的意图。 本来拥有着骇人俯冲之势的她就在老管家收回银枪的同时,猛然便就伸长蝠翼,疾速向着夜空拔高身形——与此同时,没有丝毫的停顿与转折,女皇美莲达在半空中便已然是改变了她的身形,直接越过老骑士的头顶夜空,向着老骑士的身后猛煽蝠翼! 老管家脸色瞬间阴沉。 根本不需要转身,他就肯定能够明白吸血鬼女皇陡然的变向究竟意味着什么……并且也就在转身的同时,他也一眼看到就在吸血鬼女皇瞬间扑去的方向,他的少爷正用手中的剑抵挡着一头握着长剑的吸血鬼。 而这些,便也还意味着速度断然无比媲美这头吸血鬼女皇的老管家其实无论再想做些什么来阻挡这头吸血鬼女皇……也都来不及了。他唯一还能够做的,便就是毫不犹豫的将他手中银枪向着吸血鬼女皇的背部狠狠掷去,试图能够在她扑到他少爷身前的时候,将她刺穿在地! 然而很遗憾。 女皇美莲达既然是做出了这个以生命为代价的决定,她这一刻的冲刺便显然是燃烧了她生命的冲刺,那再加上她本身就强悍到令人颤抖的速度……纵然老管家掷在空中的银枪甚至比划破天空的流星还要刺眼,但却依旧很难追赶上这头在夜空中比闪电还要迅捷的吸血鬼女皇。 …… 尼采刚刚了结了一头冈格罗家族‘刺客’的生命,过程既谈不上惊心也跟动魄绝对无缘。 这不奇怪,毕竟数千年来都是生活在地下世界的冈格罗‘刺客’本身最擅长的勾当也就是在阴暗中如同毒蛇一样伺机露出他们的獠牙,那既然他们放弃了他们所最擅长的领域,而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些‘刺客’们的威胁力肯定就会大打折扣……这跟斯图雅特暗夜君王的性质其实一样,就像当年,影子在正面跟曾经的帝国皇室近卫团团长加百列交手的时候就很难取得优势,可在阴暗之中,他甚至完成过一口气越级连杀3名实力比他强悍太多人物的疯狂壮举;所以这也就意味着尼采面对这些冈格罗‘刺客’的过程中倒也真没有遭遇太大的压力,尤其是这些明显就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的吸血鬼‘刺客’们看起来已经十分的虚弱,那再加上他大审判术‘净化’力量的协助,这些数量虽然不少的吸血鬼就更是很难对他构成威胁了。 他抽出插在刚刚被他杀死的吸血鬼心脏处的长剑,然后便就大致看了眼魔法师与他们周围吸血鬼的战斗,等他察觉到魔法师那便虽说在元素巨人的压迫下并没有露出形势危急的态势,可终究还是又倒下了2名魔法师,他便打算向魔法师那便靠拢过去了……他伸出五指,一边向魔法师那边走去,一边也试图用‘大审判术’的力量先遏制距离他最近,也察觉到他意图继而向他逼近一头吸血鬼。 但是。 也就是在他准备着‘大审判术’的同时,他却忽然又注意到那头正在向他逼近的吸血鬼陡然间便就停下了脚步——这让尼采很是疑惑,下意识的也就顺着吸血鬼的视线随意往身后看了一眼。 这一眼,也就让尼采直接看到了死神的降临。 半空中向他俯冲而来的白影究竟是谁,他肯定没必要去想;关键问题是面对着这样的速度,拥有强悍心智的尼采也很轻易的便能够计算得出,无论他怎么去躲,他也都不可能躲开这头吸血鬼女皇很莫名其妙的向他发起的突袭——这该死的母吸血鬼速度实在太快了,尼采感觉也是他瞳孔一闪,那天空中的白影几乎就已经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说是措手不及其实根本不足以形容尼采这时的惊骇。 并且尽管惊骇中的他并没有忘记他小时候他祖父跟他说过的‘斯图雅特的子辈哪怕是死也要看着敌人去死’这句话,他也的确是睁着他的眼睛没有束手待毙,更是下意识的扬起他手中长剑试图抵挡……然而实际上,他很清楚的,他很清楚他根本没有办法抵挡这头吸血鬼女皇猝然间向他发起的致命突袭的。 这一瞬间。 就在死亡阴影的彻底笼罩下,没有畏惧也没有惶恐更不存在害怕的尼采迎着他面前收割他性命的白色幽灵,他忽然间便就很奇怪的想起了许多许多的事情:他想起自从他来到这个世间,他好象一切都是在忙碌着,忙碌着跟他的父亲斗,也忙碌着跟他的家族斗,还忙碌着跟这世间最大的信仰教廷斗,更忙碌着跟这整个世间斗……而他忙碌了这么多这么久,他又究竟拥有了多少,得到了多少,或者……留下了多少? 他眯起眼睛,甚至已经看到就近在咫尺的女皇美莲达那两颗尖锐的獠牙——然后他感慨,他到底最终也还是没能完成走遍这整个神圣大陆的心愿啊;他到底也还是没有实践他的承诺,安静的陪她一生啊。 他觉得这样死应该会很遗憾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我冰冷的抚摸着你的悲哀 可后来,尼采却并没有死。 那时,以为必死无疑的他突然间就被一道绿色的影子给直接撞飞了过去,然后就在他倒飞、摔向地面的过程中,他很诡异的便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明明这一切都是瞬息之间便就发生的事情,这一切也从头到尾所消耗的时间也不过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可在他的眼中,他却就是诡异的觉得这一眨眼的功夫似乎无比漫长;并且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切,也好象就是他前世在看‘慢镜头’时的感觉。 他首先看到的是,就在女皇美莲达扑向的那个地方,也就是他先前所站着的地方,那道将他撞开了的绿色影子很干脆的便就取代了他出现在了那里;然后由于吸血鬼女皇的速度实在太快,距离也太过接近她起初设定下来的目标,以及绿影撞开尼采的一系列过程又根本是太过突兀,在这狭窄的范围内,她便也根本不可能再次做出变向,或者陡然停下身形的动作——于是,她最终还是不可避免的直接撞向了那突兀出现的绿影身上,并且同时,在她俯冲向尼采的过程中所凝聚起来的黑色光球也毫无保留的轰然砸在了那道绿影的腹部! 鲜血顿时便从绿影的唇边狂涌而出。 尼采甚至在倒飞摔向地面的同时,也还清晰看到撞开了他的那道绿影在被吸血鬼女皇轰然砸中了腹部的时候,一瞬间就显得格外痛苦了起来,她的脸庞也因为这痛楚而直接扭曲……太清晰了,太缓慢了,清晰到尼采几乎完全可以体会到女皇美莲达磅礴力量撞上她的一瞬间,她肯定会痛到根本无法呼吸了吧? 接着,也就在绿影被女皇美莲达轰然撞飞之时。 一道犹如夜空流星般的光芒紧随吸血鬼女皇悄然而至——并且,因为女皇美莲达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杀死她一开始计划所要杀死,但却杀错了的人身上,她在那一瞬间便也就根本无法抵挡,或者避开这道光芒……于是,光芒直接从美莲达女皇的后心刺入,在那道绿影恰好被撞飞之际,刺入了吸血鬼女皇背心的光芒由于强大的惯性,而继续呈抛物线形式向着地面猛然坠落;最终将女皇美莲达悍然钉在地上以后,那道光芒才终于蜕变成为一杆银枪! 插入大地,只露出最后一截枪托的银枪,染满了吸血鬼女皇的鲜血;它剧烈的抖动着,在尼采的‘慢镜头’下,每一次的抖动都格外的慑人心魄。 ‘嘭!’ 伴随着一声清彻巨响……被绿影撞飞了的尼采终于摔落地面,而与此同时,那道被吸血鬼女皇撞的高高抛起,也重重落地的绿影也终于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几乎是跟尼采同时落地。 ‘慢镜头’场景就此结束。 摔到了地上的尼采也终于闭上了眼睛。 她……果然是自不量力的来保护他的吗? … … 他当然知道那道绿影是谁,他也当然知道那道绿影其实就是在吸血鬼女皇扑向他时,距离他最近,并且也最先反映过来的‘秩序’副团长诺娃……可关键问题是,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会这样奋不顾身的将他撞开,然后用她的身体去迎接女皇美莲达全部的力量?她不是一直都深深的憎恨且厌恶着他这些贵族子嗣吗?她不应该是最盼望着他去死的吗?那为什么……又要用她的生命去换取他的生命? 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在康坦帝都城外小河边小树林时一样,那会儿也是同样有这样一位每天诅咒着他这个该死的异端就应该被送上火刑柱的火红影子用她的身体为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剑;那会儿也是同样的一位少女用她年轻的生命换取了他的能够活着……可问题是,为什么他妈的总是会发生这样傻-逼而令人恶心的事情?可问题是,为什么这些该死的恶心的事情总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这些愚蠢的女人到底是在想些什么?骂他,恨他,然后再用生命来救他……哦,这样的事情就真的很他妈有趣吗?这样的事情就真的很他妈让人感动,让尼采也必须得感激吗?但她们到底有没有他妈的想过,她们这样做是得意了是满足了,可该死却没有死的他怎么办?他又该怎么面对这些该死而恶心的事情?! 一个尚且躺在他的床上生死不知。 一个却又这样干脆的再无生还的可能。 倒在地上闭着眼睛的尼采想着想着,就困惑了,就费解了,就纳闷了,就茫然了……然后也就愤怒了,出离的愤怒了。 他死死的抓着地面,甚至指甲镶入土壤流出了鲜血他都浑然不觉。 他确实想不通这些到底是为什么,但他却也必须得承认……这个愚蠢而又骄傲的绿影真的跟当年为他挡下了那一剑的火红影子有着许许多多的相似:同样的都是会诅咒他,同样的都是会在他的面前摆出一副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刮的姿势,也同样的都会始终在他面前骄傲的昂着头颅,从不会对他有丝毫尊敬或者畏惧的表现,也同样的都是一直对他不屑一顾……更更重要的是,她们同样的都用生命换取了他的生命。 而就是这所有的相似,让尼采忽然想到,他之所以带着诺娃一路离开奇古拉的‘秩序’,又在这几年里始终带着她来往于教廷与吸血鬼之间,是不是也是因为她跟安妮-克伦威尔太过相似? 他觉得不是这样。 他觉得他只是对当年就因为阿喀耶森林的那些事情而造成帝都曾经荣耀的姐妹花沦落后来那等地步而感觉同情;他觉得他只是欣赏这个平民傲娇-娘敢于反抗命运,敢于反抗贵族意志的勇气;他还觉得他只是感兴趣于这对骄傲的姐妹花在后来流浪于大陆上所遭遇的一系列灾难,导致他以为,他反抗教廷,反抗这大陆的信仰所遭遇的系列事情其实都跟这双姐妹花的遭遇有些类似,这才……对她们有了好奇有了兴趣。 但……真的就仅仅是这样吗? 以前总是以为很忙也没有时间认真去想这些的尼采,现在根本不敢再去认真的想这些……因为她已经这样做了,她已经这样为他而死了。 他漠然而麻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像只剩下了一副躯壳。 是的,他并没有受伤,诺娃的撞击力度再如何的磅礴也总不可能比吸血鬼女皇还要猛烈吧? 他没有去看退回了他身边守护着他的潘多拉。 只是沉默、沉默、再沉默的便就走向了那个高高飞起,然后又狠狠砸在了地面的绿衣少女。 … …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愚蠢的用生命去救他呢? 噢对了,是因为他不能死,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家族对她们姐妹的通缉还没有取消,所以既然他愿意和她们合作,那她就必须得让他活着,然后让他去保护她的家人,保护她的姐姐艾丽丝,也保护她的老师以及她所有的亲人……只剩下了半口气,也快要死了的诺娃好似完全感觉不到她的痛苦,她感觉不到每伴随着她每一次的艰难呼吸,都会有着鲜血从她的口中,从她的鼻中缓缓流出。 她只是在想着,在浑浑噩噩莫名其妙的想着这过去几年所发生的一切……她想着这个该死的贵族少爷带着她东奔西走的这几年里,好象从来都没有对她有过任何的坏心思,也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到她自尊或者其他的事情,甚至即便她脱光了躺在他的床上,他也都没有伤害她;她想着这个该死的贵族少爷非但没有伤害过她,并且更是在她偶尔迷失了自己,丧失了活下去勇气的时候,还会假装很刻薄的跟她说‘噢,我骄傲的小母鸡,你的骄傲呢?你不是从不会垂下你骄傲的头颅吗?’——而这些刻薄的话语,诺娃当然明白,他是在鼓励她,是在激励她,尽管很多事情,她听着这些话都会下意识的暴走愤怒,然后反唇相讥。 她还在想着……那时在‘洛克菲勒蚊子’的时候,就因为她这个微不足道的平民,他甚至不惜直接跟路克兰行省那3位很有来头,家族势力也很庞大的贵族少爷直接宣战……说起来,他那时漫不经心的去踩断那位被她踢爆了卵蛋的贵族少爷手腕的时候,可真是让她几乎都不敢去看他呢。 于是想着这些,她就忽然又不确定了,不确定她难道保护他,不让他死,只是想利用他去保护她的亲人吗? 她也想不通。 感觉太复杂了啊。 所以她就不再想了……反正都要死了,还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她觉得这是个很好很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 但为什么又会觉得有些悲哀呢? 这就是他经常说的属于她们这种小人物的悲哀吗? 她并不知道。 …… 然后。 就在四周战火肆虐,就在四周吸血鬼的嘶吼声与小怪物阿瑞斯的咆哮声,以及魔法师的吟唱咒语声都连成一片,将这夜城映衬的格外红,也格外喧嚣格外热闹的环境下,尼采沉默的走到深深皱眉,紧紧闭着眼睛的诺娃身前——他漠然蹲了下去,接着犹豫,最终还是让诺娃的头枕在他的身上,他将他的手放在诺娃满是鲜血的脸庞上。 一直都没有说出一个字。 他只是冰冷的抚摸着她的悲哀。 … … ps:第2更。 第三百六十六章 她活或者你死 “你瞧……我并没有成为你的累赘。” 诺娃快要死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不仅仅是因为她那张原本妩媚动人心魄的美丽脸蛋儿上此时已满是鲜血,也不是因为她甚至说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都显得格外艰难格外痛苦,而是因为,吸血鬼女皇美莲达那全力的一击,以及当时她手中那断绝一切生命气息的光球,根本就不是任何人类所能够正面硬抗的,即便是老管家这样强悍的存在也都无法悍然用身躯去迎接女皇美莲达全力的一击,那更何况是诺娃这样莹弱的身躯?所以……虽然在尼采蹲坐在她的身边,茫然而抚摸着她脸庞的时候,她突然醒了过来,也突然用她一如既往熟悉而骄傲的口吻说出了这样一句骄傲的话语,但从她口中不停涌出的鲜血也依旧是意味着……她快要死了。 尼采没有说话。 尽管他很清楚这个为了救他而付出了生命的少女就快要死了,然而冰冷而面对着诺娃的他却依旧是面无神情,全然冷漠。 诺娃……肯定能够从她腹腔内撕心裂肺的痛楚以及抑制不住涌出的鲜血中感觉到这个信息,所以她也就会明白,她没有时间去计较这个刻薄的贵族少爷直到此时还是这样的冷漠……她只是突然便伸手抓住了尼采的手腕,躺在地上,仰望着脸前的尼采,用尽她最后的力量,在又咳出了许多鲜血,又艰难吸了口气后,彻彻底底的放下了她全部的骄傲伪装,哀求道:“你以后会照顾好艾丽丝的,会照顾好她的……是吗?” 尼采依旧面无神情。 也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 漠然而冷漠着。 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哀求,她在期待着,期待着哪怕他不愿意承诺,可起码他也会轻轻点个头……然而,这些却都没有,诺娃等啊等,等啊等,就像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一直等到她的呼吸已经再跟不上她腹腔的需求,她也感觉她本来就碎裂的胸腔几乎快要炸开了的时候,她还是没有等到他有任何的表示。 她的哀求逐渐溃散。 她的瞳孔也逐渐溃散。 她在心中惨笑,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让她可以拥有任何的表情了……他还是这样刻薄,还是吝啬到这种程度吗?是啊,他是显赫的贵族少爷呢,而她们又算得了什么?不起眼的小人物?那他为什么要为她们这些事情呢?真傻,居然还想利用他……难道她已经忘记了在玛雅亚特兰蒂斯伊甸圆的时候,那位跟随在罗斯切尔德千金身边的女剑士兰蒂跟她说过的话吗?她又怎么可以忘记她当时说的‘贵族不是一群冷血没有感情的动物,只是因为他们的感情太过珍贵,所以他们便很吝啬于他们的感情……’这些话呢? 那既然如此,她又算得了什么?她又凭什么能够奢望这个真正的贵族少爷能够赐予她们他所谓的珍贵感情?就因为她为了他而死吗?真傻……她死不死的又关他什么事情? 神智也已经溃散的诺娃胡思乱想着。 然后她的神情就终于绝望,然后她的瞳孔便就终于全部溃散,然后她抓着他手腕的手便也就再没有了任何的力气,然后她的手便就垂了下去,落在地上……再然后,保持着睁着眼睛仰望着这个冷血而冷漠贵族少爷姿势的她,便就终于没有了丝毫的气息。 她逐渐冰冷。 已经是死了…… 这些,尼采自然能够清晰感觉得到……然而,他还是没有放下枕着他的诺娃,他也只是依旧轻轻抚摸着她的悲哀,就在她已经死了,就在她已经根本不可能听到他任何的话了以后,从头到尾都是冷漠到令人发指的他才终于开口。 他面无表情的喃喃道:“如果我告诉我会照顾她,那你是否会真的相信一个贵族所给出的承诺?”说到这儿,他惨然微笑:“要知道,连我都不愿意贵族所给出的承诺,那你又怎么会相信呢?” 他将诺娃的手臂轻轻抬起,放在她的胸前。 凝视着这个即便是死了,但依旧美丽如初的骄傲少女,他叹息:“再说,我还没有允许你死,你又怎么能够就这样死掉?” … … 与此同时。 少爷的险些丧命让老管家从来都是淡然的神情终于表现出了他应该有的愤怒,他紧随他的银枪踏到被钉在地上的吸血鬼女皇身前,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漠然握住了他的枪柄,猛然发力,长枪直接从地面抽出也从吸血鬼女皇的身体中抽出以后,他甚至根本就没有去看这头吸血鬼女皇是否已经断气,也完全没有理会那一瞬间被他长枪所带起来的吸血鬼女皇是怎样的一副淡漠神情……他随手便用银枪将女皇美莲达挑翻了过来,随后,银枪向着吸血鬼女皇的心脏直接刺去! 女皇美莲达直到死亡的一刻都是她从来的从容与淡然。 没什么可后悔的,活上了数千年的岁月,她也肯定比人类更要懂得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这个浅显的道理,所以虽然有些遗憾她并没能将斯图雅特家的那个孩子彻底抹杀,但她终究还是撑到了最后的时刻。 她没有负她的王。 她是带着她的骄傲与荣耀而步入的地狱深渊。 所以鲜血依旧会在她洁白的白裙下开出一朵绚烂的黑色花朵,即便她是失败者。 然后,吸血鬼女皇的死显然不足以平息老管家对先前那一幕的刻骨铭心,他深深看了眼坐倒在地上抱着那位少女的少爷;他抽出银枪,随意扫了眼四周依旧苟延残喘着的冈格罗家族‘刺客’,他便决然而再次迈起他的脚步,向着距离他最近的吸血鬼,猛然冲刺……紧接着,完全没有甩开银枪上这头吸血鬼尸体意图的他向着下一头吸血鬼如法炮制! 根本便是摧枯拉朽的气势! 完全没有任何一头吸血鬼能够在老管家银枪下找到哪怕半点的机会。 于是很快,30来头生活在地下的冈格罗家族‘刺客’很快便被老管家一人屠戮过半,他的银枪上也极为华丽的挂起了一串吸血鬼的头颅……并且,也由于骷髅风月和以及‘魔婴’阿瑞斯一开始所展现出来的效率,等到老管家一路杀到魔法师们周围的时候,他便最终与阿瑞斯汇合在了一起;然后,在法师塔再次付出4位魔法师的生命为代价的前提下,这群刚与‘恶魔’撕杀了一场,也基本上都处于强弩之末的吸血鬼便就全部死亡。 同时,生活在地下世界的冈格罗家族也彻底覆灭。 随后。 除了几名魔法师在打扫着战场整理着他们同伴的尸体,无论是阿瑞斯,还是安德鲁,或者是老管家,便也都将他们的视线放在了不远处蹲坐在地上的尼采身上……潘多拉似乎是犹豫想要走向她的尼采哥哥,但她刚刚提起她的小裙子,还没抬脚,便就被眯着眼睛的老管家悄然阻止。 阿瑞斯也向前走了几步,不过也只是走了几步,便也就站在距离尼采最近的所罗门身边,再没有往前走出任何一步。 亚当站在他的老师安德鲁身前,望着背向着他们的尼采,神情平静。 魔法师们……依旧是那样的刻板且沉默着。 所以最终,就在这遍地流淌着鲜血,堆积着尸体的环境中,就在火光依旧燃烧在吸血鬼尸首,也在周围除了火焰焚烧尸体不时发出声音以外,便再也没有任何声音的大背景下……他们所有人都沉默的望着身前坐倒在地上,轻轻抱着那位已经死去了的少女,也轻轻抚摸着少女冰冷脸庞的青年背影,突然觉得这一刻,好象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多余。 那道背影静止了许久许久,好象一座雕塑。 那道像是一座雕塑的背影,在这全然阴云的夜空下……不知为何就忽然显得十分苍凉,十分孤寂。 …… 终于,他动了。 他将他怀中的少女轻轻放在了地上,仿佛如果他不这样轻柔,那么她便还是会感觉疼痛;他将少女脸上的鲜血擦拭干净,用他的衣袖一点点一点点的沾染……然后,他缓缓起身,平静而俯视着少女依旧洁白美丽的脸庞;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握拳。 他就站在少女尸体的身前。 猛然仰头,就在所有人都费解都惊诧的同时,他向着满是黑云的夜城天空陡然呐喊,声音沙哑且带着决然而歇斯底里的味道,他咆哮道:“托马斯!如果你还想留着你肮脏而卑劣的生命,如果你还不想死,那么现在就给我滚出来!立刻!马上!现在!” 黑云突然急剧翻滚。 所有人都心中下意识的惊颤,也莫名其妙之时,他们便也终于看到就在尼采的身后……一道如同黑夜幽灵的影子悄然浮现,并且很快,伴随着他的显现,他全部的面容便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怎样的一头黑暗生物啊。 双目不再是纯粹的黑色,反而猩红全然的血红色;蝠翼也不再是黑色,反而也是暗到让人心悸的乌红色……同时就连他一头原本漆黑的长发也彻底的变成为鲜血的颜色。 这便是真正的恶魔! 他悬浮半空,血红的蝠翼辽长而纹丝不动,双臂抱在胸前,冷漠且平静的俯视着脚下人类,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的意图,只是盯着他身前那个曾经带给他无尽屈辱的人类。 但却最终都没有针对人类堪称肆无忌惮的威胁做出丝毫反映。 …… 尼采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头去看‘恶魔’托马斯伯爵一眼,但却就是从托马斯浮现的那一刻,便已经知道了他的现身,所以他没有迟疑也不会迟疑,冷漠而面无神情的依旧是看着静静躺在他身前的诺娃,他一字一句道:“复活她,让她睁开眼睛,让她活过来!不管你用哪种方式,但这是你唯一能够继续活着的机会。” “她活,或者,你死——你选择。” … … ps:第3更。 第三百六十七章 恶魔的血液 托马斯伯爵当然明白尼采的意思。 并且也是他出现后一眼看到尼采身边躺着的人类少女时,他就知道这个带给他无尽屈辱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究竟想要他做些什么。毕竟,对于人类来说,将一个已经彻底死透也永远闭上了眼睛的人重新复活,那本身就荒诞且经不起推敲的事情,别提是这个孩子,就算是人类世界中号称最接近神的教皇陛下也都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事情。所以再考虑到对于血族而言,将一个人类‘转化’成为吸血鬼,本身就是先杀死这个人类,然后再喂食吸血鬼的鲜血使他心脏重新恢复跳动这么一个‘复活’的过程,那托马斯伯爵便肯定能够知道这个堪称疯狂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就是要他‘转化’那个人类少女,也赐予那个人类少女他的‘初拥’,使她能够再次站起来,并且换一种形式继续活着,取得重生的曙光。 只是。 知道这些归知道,可托马斯伯爵想不出他为何要满足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要求?难道他已经忘记了他作为俘虏时,他是如何的践踏他的骄傲与荣耀,又是如何的用该死的‘大审判术’在他身上留下处处印记的吗?又或者是,这个见鬼的人类孩子真的已经愚蠢到根本搞不清楚他们之间不共戴天的仇恨是如何的刻骨铭心?他想不通,便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动作……而至于这个孩子所提出的威胁,托马斯不会否认即便是他迅速达到了长老级别的颠峰期,可只要这个孩子铁了心的想要杀死他,那以他身后那位老骑士的实力,也确实能够相当轻松的扼断他的咽喉。 但代价……应该也不是这个孩子所能够承担的吧。 要知道,这时的他可再不只是一头孤魂野鬼似的勒森布拉家族第7顺位继承人了,在他身后,可是站在全部都堕落成为了恶魔,也在这一夜获得了巨大力量的整个勒森布拉家族!那既然如此,这个足够聪明的人类孩子难道真的会用他们这所有人的生命为赌注,来扼断他的咽喉,从而试图换取那个卑微的,不过是个平民的人类少女的生命? 对这个人类孩子多少有点了解的托马斯伯爵并不这样认为。 …… 他撑着他辽阔无比的鲜红蝠翼,在漫天黑云下,一头血红长发的他冰冷俯视着这个人类孩子……然后想了许久也漠然了许久,却反常的并没有冷笑直接拒绝这个人类孩子的威胁;反而是悄然闭上了他的眼睛,再不去看那孩子任何一眼,冷漠道:“告诉我,我凭什么要这样做。我并不认为你会为了这条卑微的性命而不惜一切。” “相信我,托马斯,我会的。” 能够猜到托马斯伯爵心思的尼采阴沉开口,他仰望着悬浮半空的托马斯,冷笑中竟然泛起了狰狞的味道,他断然道:“你很清楚你不能死,也死不起,你更清楚拖着整个勒森布拉氏族堕落成为了恶魔的你,如果到死都没能完成勒森布拉氏族的最终复仇,那你必将是勒森布拉氏族走向毁灭深渊的罪魁祸首……再者,要是我没有猜错,你将我引来夜城本身也就是要利用我去钳制这一夜并没有出现的魔宴同盟12氏族,以及那头黄金级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那既然如此,既然他们这一夜没有出现,我也没有发挥你理想中的作用,你当然更舍不得与我同归于尽!” 真是出人意料的敏锐呢。 托马斯能够猜到这个孩子肯定知道他在利用他,也知道他所布置的这一切在这个足够聪明的孩子眼中,其实根本就谈不上什么阴谋什么高深莫测,所以他一开始也就并没有太过费尽心机的去掩饰他的意图……只是尽管如此,他却必须得承认这个孩子的聪明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也的确没料到这个孩子居然能够将这一切洞悉的如此详细,他更是没能料到,这个孩子居然早就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 因此这也就是说,在他勒森布拉氏族完成最后的逆袭与复仇前,他也确实是不能死,同时也还不能让这个孩子死。 这可实在是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他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由于不能否认,他便也干脆放弃了这无谓的威胁与反威胁,只是俯视着这个孩子近乎狰狞的神情,托马斯将他猩红的眼睛放到了地上的那个人类少女身上;然后他迟疑,道:“你应该知道我为你‘复活’这个人类可能会为你带来怎样的麻烦,作为守夜者,你也肯定比我还要清楚,主动将一个人类‘转化’成为吸血鬼,那对你对她,也都相当于血族世界中的我选择堕落成为恶魔一样……将再不可能被承认、被接受;即便是在你的人类世界,你也必然会因此而沦落为教廷头号追杀的大异端,你这一生都将生活在无尽的黑暗中,再无回头之路。” “我想你应该知道14年前我便是教廷论断的头号异端。”尼采冷笑依旧,像是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选择这样‘复活’诺娃的后果。 “那她呢?”托马斯伯爵伸出他血红的指甲指了指地上的诺娃,面无神情道:“作为一个人类,她是否愿意成为一头吸血鬼,你知道吗?” 尼采顺着托马斯的手指,望向躺在他身边的诺娃。 有一股叫做痛苦的情绪很快将他包围,然后肆虐。 他面无表情道:“这不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 ……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无视了他身后人类的皱眉以及戒备神情,托马斯伯爵终于收敛他的蝠翼;紧接着,他缓缓降临在尼采的身旁,最后一眼凝视了尼采,也确认后者的决定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动摇后,他俯身,蹲在了这个人类少女的尸体前。就像爱人间的亲昵,也像一个父亲在抚摸着他的女儿,抱起诺娃的他动作温柔且沉醉。 但陡然间。 随着托马斯伯爵口中的两颗獠牙突然露出,他就像直接从一个父亲变成了一头野兽,咆哮着便就扑向了少女尸体的脖子……已经不再滚烫的鲜血很快喷涌,沾染在托马斯的嘴唇上,也滑进他的口中。然后,他就这样吸食着已经死亡了的诺娃鲜血,一直到他猩红的瞳孔中再没有了任何的颜色,只剩下无边无尽的血色,他吸食的速度才终于渐渐缓慢。 两颗獠牙所留下的血洞已经不会再有鲜血溢出。 托马斯伯爵也终于停止了吸食,抬起了他的头;他凝视这个鲜血刚刚被他吸食了干净的少女,浑然不顾他血色的眼睛跟这个少女全然的苍白构成鲜明的对比,他深深的闭上眼睛,仿佛是在陶醉着鲜血的味道……紧接着,他突然低沉嘶吼,抬起他的手臂后,他的两颗獠牙向着他的手腕狠狠咬去。 属于吸血鬼的鲜血顿时轻涌。 而随即,托马斯伯爵便也将他的手腕凑到了少女苍白的嘴唇边,一滴吸血鬼的血液也很快顺着托马斯伯爵手腕的血管滴落……恰好滴落在少女的唇上,也似乎是在预兆着少女的新生。 然而就在这时。 眼看那滴滑落到少女唇边的鲜血就要滑入少女的口,托马斯却陡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很快便伸出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速度极快的便就擦去了少女唇边那滴属于他的鲜血……并没有让那滴鲜血流入少女口中的同时,他也猛然移开他的手腕,不再进行他‘初拥’的动作。 难道是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放弃了喂食诺娃他的鲜血,也放弃了‘复活’诺娃? 尼采直接皱眉,随后便也看到,好象确实是这样,托马斯伯爵也好象确实是放弃了他的‘初拥’仪式——因为就在托马斯移开他手腕的时候,他清晰看到托马斯手腕上他自己咬出来的伤口很快愈合,再没有半分鲜血流出。 这让尼采眯起的眼中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就泛起了杀机! …… 已经微微抬起了头的托马斯显然能够瞧得出这个孩子眼中的杀机,可他却并没有任何防备或者反抗的意思,反而是极为突兀的笑了笑……带着浓郁自嘲的口吻笑了笑,他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已经不再是纯粹的长生种,也不再是纯粹的血族了;确切的说,我已经是血族中的‘恶魔’了。你恐怕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没关系,让我来告诉你……我吞食了太多的心脏,我的腹腔中也已经不再仅仅只拥有一颗跳动的心脏了,而既然心脏有许多,那我的血液便当然也会与纯粹的长生种有了本质上的不同——换句话来说便就意味着,我的血液已经不能再为我提供让我成为不朽存在的本源了。” “那么既然如此,如果她吸食我的鲜血……即使‘复活’,也活不了太长的时间。” “这就是长生种短时间内所获取强大力量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托马斯自嘲言道,虽然他话中的意思很清晰的就是在陈述着,他这头已经堕落成为了‘恶魔’的吸血鬼不仅失去了永恒的生命,更随时都可能面临死亡的召唤,可他依旧平静。 尼采没有说话。 他知道托马斯肯定还有话要说。 … … ps:mlgb,早上5点停电停到晚上9点10分……之前写的几千字全部废了不说,还整整一天没码字,真是……无语。 ps:凌晨补今天少更的2章。 第三百六十八章 女皇诺娃 但托马斯伯爵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再继续说下去。 他反而是在略显自嘲看着尼采的同时,神情很莫名其妙的便就深沉便就玩味了起来。然后,一直看到他也察觉得出来这个孩子的耐心基本上也已经消耗完了,他这才将他猩红的眼睛从尼采身上挪开;先是沉默看着躺在他身边的人类少女尸首,又相当突兀的看了眼不远处身下盛开着黑色花朵的女皇美莲达尸体,深深眯起了眼睛的他终于阴森开口:“你猜的很对,我也确实需要你帮助我和我的勒森布拉家族对付该隐-卡帕多西亚,所以这就意味着我也只能暂时的放下我们之间的仇恨——孩子,我要送你一件礼物,这件礼物能够让无论如何终究也还是帮助了我这头‘恶魔’的你一路走到大陆的顶端、直至不朽;但同时,这件礼物还可以让过去几年带给了骄傲勒森布拉氏族第7顺位继承人无尽屈辱与仇恨的你一路走到地狱的深渊、直至灭亡。” 尼采肯定不知道托马斯口中的礼物究竟指的是什么,但通过托马斯的眼神与话语,他也肯定判断的出来这件礼物跟诺娃必然有着不可或缺的联系,因此,他平静看着蹲在诺娃身前的托马斯,道:“我很期待。” 托马斯露出森然的白牙,微笑:“你确定应该期待。” 话落,他再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疑,全然阴冷的他相当突然的便伸出了他修长而锋利的爪子。紧接着,虚空一凝,他将爪子悍然对向了女皇美莲达,然后很快,美莲达的尸体像被一股巨力所拖拽,向着托马斯所在的方向移来,也将她身下的那朵黑色花朵彻底涂抹……托马斯抓起美莲达女皇的手腕,从头到尾再没有看美莲达一眼,他朝着手中美莲达的手腕一口便咬了下去,鲜血顿时弥漫之余,托马斯也似乎是担心浪费哪怕一滴的鲜血,他很快便将美莲达的手腕放在了诺娃的唇边。 奇迹就此诞生。 尼采也完全无法想象明明诺娃已经死到不能再死了,可面对美莲达手腕中喷涌出来的鲜血,他却依旧能够清晰看到诺娃的喉咙在缓慢而有节奏的耸动着,仿佛她还没有死,仿佛她还具备‘吸食’的能力……这当然很恐怖也很诡异,尼采在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这一奇迹的情况下,他骇然望着托马斯抓着美莲达手腕凑在诺娃唇边的爪子,便就只能将这一幕解释为,应该是托马斯爪子上所覆盖的一次黑色气息所造成的结果。 时间过的极为缓慢。 但在托马斯‘恶魔’气息的刻意引导下,美莲达的鲜血依旧是被诺娃‘吸食’了干净。而这个时候,曾经无比美丽也几乎是可以媲美天使的女皇美莲达,基本上也就只剩下了一层皮,彻底失去了鲜血的她,皮肤满是皱纹,光洁的脸蛋也褶皱不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巫妖——这无疑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副场景,可再如何的毛骨悚然,尼采脑子里却依旧存在一个大大的疑惑:他想不通,想不通就算把美莲达的鲜血全部都让诺娃‘吸食’,可一个死人接受一头死吸血鬼的‘初拥’又有什么用?哪怕这头吸血鬼是曾经无比强大的女皇美莲达,但她死了终究也还是死了,鲜血也到底同样是死了,又怎么可能还会有用? 这个疑惑托马斯伯爵并没有用言语去解释,他选择用动作来解释。 接下来这一切,便注定是在场所有人永生都不能忘却的一幕。 …… 抽干了女皇美莲达鲜血后,跟魔宴同盟有着深仇大恨的托马斯随手便就甩开了他手中干枯而苍老的手腕,接着,他转身面向地上的美莲达,并没有跟这具尸体有任何皮肤上的接触,可伴随着他爪子的食指顺着美莲达胸膛正中央从上往下缓缓滑去,美莲达的胸腔却就是被他硬生生的直接剥开……然后,他伸出两手极为凶残也极为漠然的便将美莲达胸膛扯开,从中取出一颗已经多出了一个血洞的硕大黑色心脏! 血洞自然是老管家长枪所致。 肯定明白这一点的托马斯并没有为心脏的破损程度而皱眉,他只是一手碰着这颗已经不再跳动的黑色心脏,另一只手却再次抬了起来凑到他的唇前,张口便就咬上他自己的手臂,接着,再伸长手臂触碰到另外一只手中的心脏,他让自己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向手中黑色的心脏。 所有人都再移不开他们的视线。 眼睁睁的看着这颗已经死透了,已经不再跳动了的黑色心脏,就在托马斯伯爵鲜血的浇灌与滋润下,过了片刻后,竟然以极富韵律的频率再次开始了跳动——而这,应该就是托马斯‘恶魔’鲜血的强悍作用吧,如他所言,他胸腔毕竟有着太多太多的心脏,那让某一颗心脏重新工作便自然不会是他所做不到的事情。 黑色心脏的跳动频率没过多久便就达到托马斯满意的程度。 如法炮制,他很快转身也同样将诺娃的胸膛剥开……但却并不是如尼采所猜测那样取出诺娃已经死透了的心脏,反而是将这颗从前属于女皇美莲达的黑色心脏塞入了诺娃的右胸膛——这也就是说,如果诺娃能够醒来,如果诺娃会以吸血鬼的形式重生,那她也绝对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吸血鬼,而是一头拥有女皇心脏的吸血鬼! 托马斯被黑色气息所缠绕的手再次覆盖诺娃的胸膛。 或许是因为有了吸血鬼的鲜血,或者是因为有了吸血鬼的心脏,但或许也只是因为托马斯手中的黑色气息;本来已经是被托马斯所剥开了的心脏,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生出肉-芽,然后一直到完美如初。 最后。 随着托马斯起身,这场必定不会被大陆所接受的‘手术’彻底完成。不仅仅是尼采,就连阿瑞斯、潘多拉等人也都能够清晰看到,右心脏处已经恢复了跳动的诺娃不仅仅有了复苏的气息,甚至便连她本身也在悄然发生在变化……她原本一头璀璨的金发正在逐渐变的漆黑,她原本健康如小麦色的肌肤也正在逐渐变的雪白,变的苍白,甚至就连她的指甲,她的牙齿也都在缓慢而清晰的变化着,成长着。 她在‘复活’。 尼采再忍不住深深闭上了他的眼睛,他知道,他不能后悔。 与此同时。 已经起身离开了诺娃的托马斯也退后了几步,就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他深深眯起的眼中有着惊叹有亢奋,他喃喃道:“这样进化下去,沃恩图恩最优秀最完美的血脉便也得到了延续;可以说,她也是一头彻底继承沃恩图恩最纯净血脉的唯一嫡系……并且非但如此,如果她运气足够好的话,那么依旧保留了人类心脏的她,也不会丧失你们人类的斗气;而一头本身便集完美与强大为一体的吸血鬼还拥有着人类的斗气——这该是血族世界中亘古未有的最为强大的一头吸血鬼吧?给她时间,让她成长;明天的地下世界,她必将主宰一切。” “她也绝对会是黑暗世界唯一的皇!” … … “不是说多颗心脏的你已经再称不上最纯粹的血族,生命也已经失去了不朽的永恒吗?那将美莲达的心脏给了她……是否便意味着她也不能成为不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托马斯伯爵带着惊叹的喃喃自语,深深闭上眼睛仰头像是在望着无尽黑暗的尼采随口问道。 托马斯淡然看了眼尼采:“不,这不一样。像我这种‘恶魔’,是一颗在工作的心脏带动着其他的心脏运转,为我提供强大而无匹的力量;可当这种力量一旦达到某种程度,唯一的一颗心脏也承受不了这负荷,再带不动其他心脏的时候,那便是我的末日——但她不一样,她会拥有两颗都在工作的心脏,她强大的力量也必然源源不断。” “为什么?”尼采毫无感情色彩的这3个字意思再明白不过。 肯定知道这个孩子是指他为什么会做的比他要求的还要多,还要完美的托马斯伯爵微微扬唇……那是冷笑,他道:“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知道你的野心,这些年作为你的俘虏,我这头生活在黑暗中的吸血鬼比谁都要更为了解你隐藏的很好,也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心……你看似是为你那位管家的家族着想将他送回玛雅,实际上是想通过他影响到玛雅的局势;你看似冷漠的拒绝那个漂亮海曼继承人的忏悔,实际上是想让他对你记忆更为深刻,然后也通过他控制所谓的联盟……我不知道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照我来看肯定是和光明教廷脱不开关系;那既然如此,既然你是想掌握整个大陆去对抗这个大陆的信仰,我想,你应该会很需要地下世界的君王来成为你的隐性助力吧。” “不要试图否认你的野心,也不要将你每一步的举动都解释为是你的逼不得已;事实上,你很清楚,那就是想要做的一切——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终究是头活上了500年的吸血鬼,对于你们这些所谓贵族的阴暗心思,我从来都不陌生。”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托马斯看了眼地上心脏跳动起伏越来越为明显的诺娃,扬唇又道:“很简单,你的目的既然是教廷,那我便当然很乐意看着你一手颠覆这个大陆的信仰,你要知道,教廷……终究是比魔宴同盟12氏族还要让我厌恶的东西;我便当然希望能够看到在我亲手颠覆魔宴同盟12氏族以后,还有人能够将教廷也顺手颠覆。” “哪怕那时的我已经永堕地狱。” 尼采依旧闭着眼睛。 他没有理会托马斯伯爵的猜测或者猜测后的‘好意’,也没有去想这头本该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的‘恶魔’究竟是不是因为,他很清楚失去了不朽生命的他快要死了,所以才放弃了对他的怨恨,转而通过诱使他野心膨胀的方式,让他自己走向灭亡……他只是沉默,一直沉默,没否认托马斯自以为是的猜测,也没肯定这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根本就是荒谬的猜测。 然后一直过了许久。 他才低头,看向了托马斯身前不远处的诺娃,面无表情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托马斯冷笑,终于还是没有继续他肆无忌惮的猜测,道:“实际上她已经醒来了,只是她需要时间和美莲达的心脏契合……当然,见识过吸血鬼记忆传承方式的你,也可以理解为,这个人类只是在传承美莲达的记忆。” “很快她便会以女皇的身份睁开眼睛,那时,她将是血族世界新登基的女皇陛下。” 女皇诺娃。 … … ps:挨打要立正啊。 第三百六十九章 活着才有希望 诺娃做了一场让她遍体生寒的噩梦。 在梦中她首先看到的是位于康坦帝都那座极有气势极有底蕴的康坦第一学院帝都学院,然后她看到那时在帝都学院中她和她的姐姐艾丽丝因为天赋出众强大并且美貌无双,便如众星捧月似的被所有人围着羡慕着称赞着,无形中便也就给了她们许多骄傲与傲娇的资本,导致不管是面对怎样的追求者或者嫉妒者寻衅者,她们也总是不屑一顾的昂着她们骄傲的头颅的肆无忌惮的飞扬跋扈着;即便那许多人中确实包括大大小小不少的贵族子嗣,但在她们这双帝都最耀眼的姐妹花面前,纵然是贵族子嗣也必须得夹着尾巴对她们这对出身平民的姐妹谄媚着敬畏着客套着。没办法,谁让她们姐妹两个一个老师是帝都老院长一个老师是当时的帝国皇室魔法会协会会长呢?有这样显赫的靠山,那她们不骄傲不傲娇,难道还等着那些胸没她们大,天赋没她们优秀,实力也远不能跟她们相提并论的一个个只配当花瓶的贵族小姐去骄傲去傲娇吗? 那真是一生最美好……但也最错误的记忆。 再然后她就在梦中看到她和她的姐姐艾丽丝于阿喀耶森林中游历时的场景,而也是那副场景直到现在都让诺娃能够清晰想起当时的一切细节;她当时无论如何都不明白她甚至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那帮不过就是有个好家世的王八蛋们为什么就会那样对待她们姐妹;她当时还不明白,根本无视她们老师打伤了她们姐妹的那帮王八蛋们为什么还会在报复了以后依旧是不依不饶的一路追着她们到帝都,然后给她们的老师带来毁灭性的报复,也给她们的自己的人生造成再不可弥补的转折。她更不明白那帮王八蛋们所谓的骄傲与所谓的荣耀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竟然能够让他们成为那样狭隘且眦疵必报的混蛋……但不管怎样,那件事情毫无疑问也就成为了她们黑暗的开端。 而仇恨,也就在那时生根发芽。 最后就是她们逃亡的生涯在她噩梦中浮现重演:没饭吃没地方落脚休息甚至一路心惊胆战躲躲藏藏惶惶不可终日其实都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对于她们这对姐妹来说,流浪大陆的她们恰好非但是女人,更是拥有美貌容颜的少女;那一路上遭遇多少觊觎与危险便就实在不难想象——而这些,便也就是她们被黑暗包围被绝望包围的最凄惨的一段时间吧;并且这段生活甚至一直持续到她们加入‘秩序’佣兵团其实也都没有多少改变,因为她们那时还必须得面临总算还有点人性的团长安东尼奥的垂涎。于是,生活与现实就硬生生把她们这对曾经单纯曾经骄傲的帝都姐妹花给折腾的成为了一对在残忍的现实中沉浮飘荡,还永远看不到明天的可怜人……还好,她们挺过来了,虽说性格不得不变的让她们自己都不喜欢了,平时还是不得不提防着阿尔弗雷德发现她们的踪迹,与安东尼奥纠缠着也确实十分的累十分的疲惫,但不管怎样,她们终究还算是找到了起码那时能够生存的办法,就算也只是仅限于那时。 有的时候诺娃常常会想,要是那样一直在奇古拉生活下去,她们最终能走到哪一步?能复仇吗?能回到帝都回到她们亲人的身边吗?能不至于抬不起头的走到她们老师面前跟她们老师说一句对不起,请原谅我们的愚蠢吗?应该……是完全不可能的吧,毕竟,再如何的不愿意承认,可经历了许多事情的诺娃也都很清楚,那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跟她说的都没错,她也确实距离他以及他们那个所谓的贵族世界很远很远,远到就像中间还隔了一个世界。 所以这兴许也是她后来没拒绝跟随着他的一个原因吧。 说起来一开始跟随在他身边的时候,诺娃其实都已经做到了受尽侮辱与屈辱的打算,她也认命了,也就想着只要他能够帮她照顾好被她拖累了的姐姐艾丽丝,以及她的亲人家人老师,那不管要她怎样,哪怕是她的身子,她也都认了。可她担心的这一切却都没有发生,并且跟随着他身边的那几年里,也确实是诺娃很长一段时间都再没有感觉到像那样安全并且什么都不需要担忧的一段时间:他没有欺辱她反而还会装做很不经意的帮助她;他没有对她的身子表现出该死的欲望反而还一直隐晦的维持着她的最后那点可怜的骄傲与尊严;他也没有像他所说那样,完全就不理她的死活,反而还会在在帝都的时候,就算不让她出门一步,但却依旧会装做很不漫不经心的告诉她,她们姐妹的亲人们都已经安置的很好,她们的老师们也再不会受到阿尔弗雷德的影响与迫害。 诺娃不知道这个该死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为何要帮助她们,虽然骄傲但终究也还是长大了的诺娃其实一直都很清楚,她们姐妹除了那副还算可以的身子,基本上别的也就实在没什么值得拥有显赫身份的他在意的了,那为什么他会这样帮助她?是可怜是同情,是因为当年在阿喀耶森林时的那些事情吗?她不知道……但不管怎样,就像他所说的,她死活不愿意承认的那样,她确实在他身边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即便是和他进行相互间的冷嘲热讽时,诱惑与反诱惑,调戏与反调戏时,她也都能够很清楚的肯定,她是安全着的,再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很享受这种安全感。 虽然每天都会跟她重复,她应该恨他,应该恨不得他被千刀万剐,可她终究还是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上了那种他挡在她身前时的感觉。 当然。 这种感觉肯定是她所不能接受的,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诺娃也都会跟她自己强调,她应该恨他,应该厌恶他,他也是拿他虚伪的嘴脸在她面前演戏呢——尽管她很清楚他确实没必要在她面前演戏的必要,可除了这样解释,她又实在找不到什么办法让她能够牢牢的捍卫着她对他的憎恨以及厌恶。 于是,恨就最终被变成了这种很没杀伤力的恨。这个傻丫头甚至直到那时也都还没能意识到这是个多么危险的情况,她也确实不懂得恨本身就是爱的对立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也始终都没能意识到,她的恨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了依赖。 依赖当然也是感情的一种。 这是诺娃直到死的时候才不得不承认的事情……因为那个时候为他而死时,她很清醒的发觉她居然非但没有后悔并且竟然还会窃喜——很丢人的窃喜很让她不能接受的窃喜,也让她觉得要是她没死,那她肯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该死的窃喜。 所幸,她那时知道她已经要死了,也没必要面对这窃喜了。 因此就在最终被黑暗彻底笼罩的时候,她就没有多想这些该死的让她无法接受、不能承认的东西;她只是在死前的一刻,突然觉得原来她这短暂的一生真的挺失败的,一直都在不停的拖累每一个她喜欢的人,她想要保护的人,也实在是够无法宽恕了的。 黑暗让她彻底窒息,黑暗让她再也无法开口。 而就在永远的堕落到无尽的黑暗时,她在心里告诉她自己,如果还能重新拥有一次机会,她会真正的保护好她想要保护的人;如果还能够再重新拥有活着的机会,她会走到她的老师、帝都学院老院长的面前,跟他说对不起,是我的愚蠢拖累了您,请您原谅我的愚蠢。 但这世间终究没有如果。 诺娃这样想着,便就这样死去。 … … 然而她却没有死,或者说,她死了又活了。 不难想象当从无尽的黑暗与噩梦中突然惊醒再次恢复意识时,诺娃会时何等的惊骇与恐惧,并且要不是她只是意识复苏身体还没有完全复苏的话,那想必她也会很干脆直接昏厥过去,毕竟这种匪夷所思到根本便是荒诞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也都必然不是一个正常人类所能够轻易接受的……然后,由于不能昏厥,意识清醒的诺娃便很快感觉到在她的脑海中又多出了一份记忆,并且伴随着这份记忆的苏醒,她还感觉到她的身体似乎跟从前再不一样了。 她茫然她惊恐她歇斯底里的想喊想叫,但却发现她一切的情绪都只能是徒然;而且也就是在她这样无助且慌乱的同时,那份已经苏醒了的记忆却如潮水般的将她很快淹没……记忆越来越为清晰,根本反抗不了也只能被迫接受这份记忆的诺娃也越来越为平静;最后,也就在这份漫长到让人类完全不能相信的记忆缓缓流逝中,诺娃便就终于明白了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明明她已经死了,但她这时却还能活着,还能拥有这场噩梦,这些意识。 她的心逐渐冰冷。 她的眼睛却逐渐睁开。 接下来,伴随她一声骤然而急促的呼吸,彻底睁开了眼睛的诺娃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永夜的环境下她的视线却是无比敏锐,这个关键性的问题,她下意识的便就往她的手指上去看,也往她的皮肤上去看……然后,她便意识到她噩梦中、她意识中的那些东西也的确都是真实的,也不是简单的仅仅是一场噩梦。 她漠然抬头,一眼便就迎上了就在她眼前的那张一如既往的冷漠一如既往的让人厌恶的脸孔。 “果然是他。” 她想着,便就在心中冷笑的同时再次闭上了她刚刚睁开的眼睛,用冰冷到毫无温度的口吻,道:“杀了我。” … … 尼采不意外诺娃‘复活’后的第一反映,事实上这也确实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在神圣大陆人类与吸血鬼永不两立的观念基本上就是伴随着一个人的出生而根深蒂固的生长在每一个人的心中,所以要让一个正常的人类去接受他成为吸血鬼的事实,那本身也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情;尤其是对于诺娃这种受尽了磨难与煎熬却依旧能够拥有她骄傲的人来说,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他微微犹豫。 终于还是伸手搭在了诺娃冰冷的肩头,顺势将她扯入他的怀中,他将他的嘴唇凑在她的耳旁,平静而简洁道:“好。”说着,他的另外一只手已经是从他的靴子里抽出了那把很长时间都没有再使用过的匕首,并且很快,匕首便直接抵在了诺娃的腹部,像是真的随时都会将匕首送入他冒着巨大风险才复活了她的腹中。 诺娃依旧木然而毫无反映,要让她从此以后像个怪物一样以人类的鲜血为食物?那她宁愿选择死亡……更何况她本来也就已经死了。 她平静等待着匕首刺穿她的腹部,放干她肮脏的鲜血。 然而等了片刻,依旧是没能等到匕首刺穿她腹部的诺娃却反而先是等到了这个‘赋予’她肮脏生命的异端再次开口说了话,他在她的耳边说:“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再考虑一下。我记得不久前我刚刚说过,我赞同你那位死了的弟兄最后所留下的话……你也确实应该留着你的生命守护艾丽丝,守护你所在意的人。” “是要我用这肮脏不洁的生命去进行所谓的守护吗?” 诺娃缓缓睁开眼睛,尽管口吻跟从前的她一样骄傲且漠然,可就是这极为随意的一句话却轻易便让尼采感觉到:如果说属于从前平民傲娇-娘诺娃的漠然口吻除了骄傲便只是显得愚蠢的话,那么属于现如今女皇诺娃同样的口吻便自然而然的多出了些威势,显得生硬让人不敢随便拒绝;尤其是她那双幽深望不见低的黑色瞳孔中所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戏谑与高高在上的意味,更是直接表明她已经再不是了从前的诺娃。 而是女皇诺娃。 尼采并没有收回他抵在她腹部的匕首,迎着她那双幽深的黑色眼睛,他轻轻点头:“事实上我始终认为,只要是为了守护我们心中最值得我们守护的东西,那无论肮脏或是高尚,其实都微不足道,重要的是我们灵魂还在——有一句话我很喜欢,你应该不会陌生:心灵像上帝,行动如乞丐。” “再说,你仔细想想,你愿意为了守护艾丽丝为了守护你的亲人你的老师而付出你的生命吗?”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像是并没有看到诺娃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他紧接着又道:“既然你连生命都可以不要只为能够牢牢守护他们,那难道你还会在意是通过哪种方式去守护你必须要守护的?你要知道,你死了便就意味着一切都不会存在了,而唯有活着,才会拥有希望。” “可要是他们看到我现……”诺娃冷笑,像是毫不为动。 但尼采根本没有让她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他很快接着道:“你刚刚经历了一次死亡,确切的说你已经死过了一次,那么诺娃,我想你应该已经深刻的体会到在黑暗那种无力的感觉。我想问你的是,你是愿意用你不洁的生命在黑暗中拥有力量可以守护你想要守护的人;还是想干净而不带罪恶的堕入地狱等着他们与你在地狱碰面,然后救赎?” 这无疑是诺娃所最敏感的一个问题。 噩梦中她在心中一遍遍告诉她自己如果能够再拥有一次机会,那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她想要守护的她们……这些话便也清晰浮现,然后,她的神情便终于渐渐不再决然,她的神情也终于渐渐不再那么冷漠,黑色的瞳孔中也终于泛起了挣扎,泛起了痛苦。 有痛苦便就意味着还有留恋。 尼采握着匕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抽出,他看着沉默不再说话的诺娃,轻声叹息:“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便一切都不复存在。” 随后,他径自起身,只留下曾经的平民傲娇-娘诺娃,现如今的吸血鬼女皇诺娃独自坐在地上静静的思考。他知道这对诺娃来说很难,她也很痛苦很难接受从此以后她将以鲜血为食物;然而同时他更知道,让她彻底的放弃依旧在遥远的奇古拉等待着她的艾丽丝,同样也很困难。 他忽然觉得其实他真的特别残忍。 …… 诺娃还是在进行着属于她自己的思想战争,尼采起身后便就径自走向了另一旁站着的‘恶魔’托马斯伯爵,而本来将视线放在他‘作品’上的托马斯也在注意到他走了过来后便就收回了视线,看着尼采,他玩味笑道,果然还是承认了你的野心吗?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贵族呢,谈话方式确实具备相当程度的蛊惑力。说完,意识到尼采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托马斯也不介意,猩红的眼中泛出诡异的光芒,他自顾自又道,不过,你说的那句话我倒同样也很喜欢。 心灵像上帝,行动如乞丐。 尼采这才看向了他,眼神十分的耐人寻味,他突兀道:“接下来,便应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 … ps1:前半章估摸着又要被骂废话了吧……但实际上前半章确实有必要存在,1是概括下已经死了的傲娇-娘诺娃简单而不又不简单的短暂一生,2是通过扯淡而又扯淡的感情铺垫下,即使成为地下君王,诺娃依旧会成为主角坚定盟友的原因,至于第3就是交代诺娃为何愿意以吸血鬼的方式继续存活下去了。 ps2:早上又停电1个小时……又少写了起码1章,我很忧郁,欠的2章还是没完成。 ps3:这是个2合1章节,算是今天的3更吧,由于我不是全职码字,还有自己的工作……欠的2章无限期欠着成不成? 第三百七十章 上帝之鞭的下落 谈‘我们’之间的事情?问题是,一个人类和一头吸血鬼能谈什么?像人类贵族与贵族一样?摆场丰盛的晚宴,放个柔和而优雅的轻音乐,边矜持含蓄的挥舞着刀叉品尝精美的香熏制肉,边享受着出自康坦帝国诺盾行省的名贵红葡萄酒,然后一起畅谈人类与吸血鬼两族的和谐明天,共创神圣大陆的美好未来?或者是干脆商量签署一个立足两族长久发展的战略?从此以后人类负责享用各种动物的皮毛和骨肉,吸血鬼则彻底放弃以人类的鲜血为食物,改向人类看齐,以动物的鲜血为食物?这无疑都很扯淡。并且实际上,不说人类有没有可能与吸血鬼取得谈话,按照正常理论,即便是取得谈话,那相互间谈话的内容也肯定是如何能够更残忍,更干脆,也更血腥的杀死对方,这才应该是属于食物链天然对立的两个种族之间唯一谈话方式。 然而,就是这个唯一的谈话方式此时却并没有上演在尼采与吸血鬼‘恶魔’托马斯的谈话之中,而且,属于夜城中这个人类和这头吸血鬼的谈话非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过狰狞、血腥、或者撕杀等旋律,更是一直都显得格外平静与淡然……这当然很反常也很不应该,毕竟在神圣大陆上,但凡跟吸血鬼有着某种程度上的接触,但却不是相互的撕杀置对方于死地的话,那么这个人类也都会被冠以放弃了灵魂,投入了‘恶魔’怀抱堕落入黑暗的头衔;尤其是像尼采这个本身就曾经被教廷论断为异端的人类,他这一夜与托马斯的谈话方式其实被直接指责为背叛了整个人类也都毫不过分。 可纵然如此,尼采却依旧是将与托马斯之间这种谈话的方式给维持了下去。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其实已经站在光明教廷下整个人类的对立面将诺娃‘转化’成为了一头女皇级别的吸血鬼,更是因为在他看来人类和吸血鬼之间的关系本身就不能简单的看成食物链上狮子和兔子之间的关系模式;因为如果把以人类鲜血为食物的吸血鬼比作成人类眼中的狮子的话,那么这头被人类直接驱逐到了永夜与地下的狮子是不是也太弱小了点?再者,有着前世记忆的尼采既然一直都赞同‘存在即合理’这个概念,那吸血鬼的存在便自然也有他存在的道理。往最简单的方向去说,假如黑暗被彻底消灭再不复存在,光明又凭何而生?所以这些观点,再加上眼下局势,便就最终促成了眼下夜城的这场异端谈话。 …… 托马斯肯定清楚这个孩子站在他面前跟他这样谈话究竟有可能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不过他不会在意,也确实认为他没必要在意,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孩子所做的一切其实也都是为了他不可告人的磅礴野心,那既然是为了他的野心,他便当然需要承担可能的后果,这点他不会不知道。所以意识到这个孩子确实没别的心思,表现出来的态度也仅仅是要和他谈谈的态度后,他便也更不需要有所谓的顾忌了,只是耸肩,瞧了眼依旧站在这个孩子身后不远处的那些人类,他随口道,谈什么? 尼采略显嘲讽的笑了笑,但却终究还是没有针对托马斯的明知故问而有所谓不快,他只是很平静的道:“当然是关于夜城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临走前留下的那封信告诉我,夜城无论如何都会在这时迎来一场大洗牌;可这时呢?为何我只能看到遍地的黑暗与幽静却并没有所谓洗牌带来的血腥与镇压?” “谁规定洗牌的过程便一定得是浩浩荡荡的过程?悄无声息间的洗牌难道你没有见识过?哦对了,很抱歉我忘了你不过是个不满19岁的孩子,再如何的聪明也终究还是掩盖不了你阅历上的不足。”托马斯戏谑微笑,眯起猩红的眼睛,他望着尼采的眼神格外深沉:“血族卫队的卫队长哈迪斯应该已经死在夜城城墙之外了吧?既然如此,你该真不会以为夜城的血族卫队只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吧?再者,我认为冈格罗家族败退后出现在这里本身就足以说明太多的事情。” 后一句话的意思便就是说夜城卫队相当一部分的力量其实是在大洗牌的过程中遭遇了狙击?这点尼采在进入夜城前确实已经大概猜到,但关于冈格罗家族突然出现的事情,他倒也真是刚刚得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尼采能够从托马斯的话中听出托马斯的意思是他主导了夜城阴暗中的一轮-大洗牌,这当然能够让尼采察觉到更多的信息。 他迎着托马斯猩红的眼睛,并没有介意后者言语中的调侃,只是微微皱了眉,道:“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但即使是你的勒森布拉氏族全部都堕落成为了恶魔,也应该完成不了这样的壮举吧?就算是卡帕多西亚皇朝覆灭后血族已经颓败……但该隐呢?” 提到该隐,提到这头缔造了卡帕多西亚氏族的第3代吸血鬼,尼采清晰注意到托马斯眼中一闪而逝的狰狞与亢奋,甚至便连他再次开口时,口吻也都不再那么平静,他猩红的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意味,道:“这就是我一直认为我逃离的时机实在完美,以及我们也的确足够幸运的最大原因了……该隐以及夜城里真正强大的血族事实上早已离开。” 该隐离开了夜城? 尼采再无法保持他的平静,断然不是因为他终于明白了为何从步入夜幕森林一直到现在他们除了遭遇女皇美莲达以后,便再没有遭遇来自吸血鬼真正意义上的威胁;更是因为该隐带着夜城最精锐的血族早已离开究竟意味着什么,他肯定能够多少猜到几分;那再加上德古拉亲王又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更是几乎让他完全可以肯定他的猜测! 而这,便是尼采从头到尾所最为担心的一点。说到底,他这趟来夜城肯定不是因为托马斯的诱迫,也更不完全是所谓异端裁决所的任务,美莲达女皇的皇冠——而是德古拉,是德古拉所夺走的‘生命权杖’! 他尽量压抑着他的情绪,也尽量让他显得淡然显得漫不经心,随口又问托马斯,他们早已离开是什么意思? 他掩饰的确实足够完美。 然而,掩饰的再完美却必然逃不过已然成长为长老级吸血鬼托马斯锐利的眼神……托马斯冷笑了笑:“说实话,尽管我确实很想品尝你的鲜血,也忘不了过去几年你对我的侮辱,但哪怕是站在敌人的角度,我也必须得承认,你是我见识过所有人类中最聪明也最可怕的一个人类!” 尼采面无神情,像是不明所以。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试图隐瞒你的秘密吗?尼采少爷……关于‘生命权杖’的事情,关于‘上帝之鞭’的事情,你真以为你能够永远的藏下去吗?” 尼采神情微变,但终究也只是微变。 不过相对于他依旧能够克制着情绪保持起码表面上的平静,那托马斯所直接抛出来的‘生命权杖’这4个字可就实在是让他身后的人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那些潜心攀爬在魔法领域的魔法师们之所以走出法师塔,之所以甘心被他利用,本身就是为了他们几代法师塔魔法师所研究出来的‘生命权杖’,所以既然在付出了巨大代价来到夜城心脏,也终于等到了‘生命权杖’一点消息后,他们肯定再无法平静。 安德鲁几乎是下意识的便上前几步,试图走向尼采。可到最后他也还是仅仅走了几步,便就停了下来……因为他注意到尼采在身后向他微微摆了摆手,明显就是示意他稍安勿噪。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表面上依旧平静的尼采悄然眯眼,像是毫不在意也毫不奇怪托马斯是如何知道的这些事情,他只是平静道:“让我猜猜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情?是在夜城以后吗?在耶路冷撒城外的时候你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那个时候你留下的信就不会仅仅是猜测我对夜城的某样东西感兴趣,而会直接挑明当作你的筹码了……哦对了,你肯定是在夜城进行你所谓的洗牌,率着你勒森布拉的吸血鬼屠戮你同族的过程中知道的这些事情;我几乎都忘了,鲜血对于血族而言是具备记忆传承能力的,那么吞噬了不少心脏的你,肯定也能够从魔宴同盟的那些吸血鬼记忆中得知该隐和德古拉等人离去的原因,以及最终意图。” 托马斯阴冷没有说话,他鲜红的长发衬托他猩红的眼睛,在周围法师们火元素魔法的映衬下,格外诡异。 但尼采却还是没有在意这些,并且他也好象根本就打算等托马斯伯爵开口;他只是皱眉想了想,便随即又道:“照这么看,该隐果然是率着血族的精锐利用‘生命权杖’去寻找‘上帝之鞭’了吧?” 能猜到这一点对于这个足够聪明的人类来说并不奇怪,再说托马斯既然说出了该隐等人早已离开夜城,那其实也就相当于间接的告诉了尼采这一点……所以托马斯依旧阴冷,依旧没有说话。 然而。 他没有说话却并不意味着尼采就只能无休止的猜测下去。 事实上就在尼采说完然后继续皱眉沉思的同时,他身侧,一道清冷而漠然的声音便就陡然响起。 “不,该隐并不是利用‘生命权杖’去寻找‘上帝之鞭’,而是去寻找,继而试图夺回‘上帝之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局 寻找继而试图夺回‘生命权杖’?这不是尼采与法师塔魔法师们冒险前来夜城的最终意图吗?‘生命权杖’不已经是落入了血族魔宴同盟德古拉亲王的手中吗?那该隐又为何会率着他血族的精锐离开夜城去寻找‘生命权杖’?难道德古拉亲王的野心诱使他背弃了魔宴同盟独自带着‘生命权杖’试图拥有‘上帝之鞭’?这不可能……几乎是转瞬之间,尼采心头便闪过这一系列的疑问与怀疑,然后他也很快肯定德古拉亲王必然不会也不敢产生私吞‘生命权杖’的野心;因为他也确实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在比人类贵族系统更要苛刻讲求规则的血族世界中,不要说背弃魔宴同盟背弃卡帕多西亚的缔造者该隐,甚至便连简单的一个置疑,德古拉亲王也断然是不敢置疑血族的绝对威严象征第3代黄金吸血鬼的。那既然如此,德古拉亲王在法师塔从魔法师以及狼人、亡灵法师的眼皮子底下所夺走的‘生命权杖’又究竟下落何处?到底有谁能够从率着魔宴同盟精锐的德古拉亲王手中夺走‘生命权杖’? 尼采很快便就开始回想那一日在法师塔时所遭遇的情形。 然后等他想到狼人必定不具备那种实力,亡灵法师同样也不可能拥有机会从德古拉亲王手中夺走权杖,他就更是想不出到底有谁能够完成这样的事情了;毕竟,知道‘生命权杖’,也知道那一日德古拉亲王从法师塔夺走了‘生命权杖’的也就这么几方势力,那在否定了狼人与亡灵法师以后,考虑到德古拉亲王再如何的愚蠢不也至于到处宣扬他找到了获取‘上帝之鞭’的钥匙……那总不能怀疑到是尼采或者法师塔的人后来又夺走了‘生命权杖’吧?尼采想不通,确实想不通德古拉亲王究竟是如何丢失的‘生命权杖’。 不过想不通不要紧,实际上尼采本身也没打算继续往下去想,他在听到身后那道清冷声音的时候,就知道关于这些疑问他身后的那个人肯定能够给出他一个完整的答案,甚至比托马斯能够给出的答案还要清晰完整……毕竟,她到底是继承了女皇美莲达的记忆,那联系到女皇美莲达在血族中超然的地位,她知道的便肯定比托马斯从其他血族身上知道的还要多许多,详细许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再如何的难以接受,但终究还是接受了现实也接受了她目前的身份的诺娃不知何时便已经站了起来,她缓缓走向尼采,尽管身上由于托马斯先前的那个‘手术’而使她胸膛,身上处处都是黑色的鲜血;然而这却并没有影响她的形象,反而是在无形给她增添了许多血腥意味的同时,让她整个人显得更为漠然更为让人不敢直视……她继承了美莲达的心脏,也继承了沃恩图恩最后的一条嫡系血脉,便自然也继承了沃恩图恩氏族天性中的文雅以及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的气质。 她黑色的瞳孔随意看了眼尼采身前的托马斯,没有任何表示,随口便接着道:“事实上,德古拉亲王也早便失去了‘生命权杖’,他甚至也都没能将‘生命权杖’带出法师塔所在的那片森林,便就遭遇了他根本无力抵挡的袭击……并且,要不是当时魔宴同盟的那些吸血鬼愿意为他而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他很有可能会永远的长眠在那片森林之中,而再不仅仅是回到夜城后必须得进入短暂的‘冬眠’阶段了。” 遭遇袭击?非但让那时声势浩大的魔宴同盟精锐付出巨大代价,更是险些将德古拉亲王直接扼杀?到底是谁能够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尼采下意识的眯起眼睛,已经隐隐觉得那一日他去法师塔的一系列过程也似乎真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袭击德古拉亲王的人没有表明身份也似乎是在刻意的隐瞒他们的身份……”诺娃漠然继续道:“但尽管如此,德古拉亲王毕竟跟那些人进行了长达千年的战争,他也完全能够肯定,那绝对都是教廷的人!” 教廷? 尼采直接皱眉的同时也悄然握拳。 … … ‘黄雀捕蝉螳螂在后’这个他前世再熟悉不过的一句话便就这样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突兀上演。尼采也的确是直到此时才终于清晰想起那一日法师塔遭遇过程中的许多疑点——想想看,既然吸血鬼都能够知道法师塔折腾出来了这么一把能够找到‘上帝之鞭’的钥匙,那实力比吸血鬼更为雄厚,又始终对法师塔这帮异端密切关注的光明教廷又怎能不知道这件事情?而既然知道……那他们又怎能毫不理会这种必然会动荡到整个神圣大陆的事情? 尼采忽然想起,他当时在法师塔的时候还感慨亡灵法师来了,狼人出现了,吸血鬼也到了,再算上法师塔的魔法师以及他这个黑头发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说是整个大陆的异端都集合起来发动了一场属于异端的战争也都毫不过分了……那既然整个大陆的异端都集合了,教廷又怎会对这样一场豪华的异端阵容大集会毫不理会? 是啊,他们当然不会纵容这批大陆顶端的异端们做出任何可能影响到大陆的事情,他们也只不过是利用这群异端们相互间的争斗杀戮,然后坐在云端等着这群异端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来主宰一切罢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堪称宏大的布局!尼采也的确能够从教廷在南面支撑起一个联盟,以及暗中获得寻找‘上帝之鞭’这把钥匙,这两件看似毫无关联,实际上就是密切相关的事情中瞧出,这就是教廷布下的一个局,一个最终誓必要得到‘上帝之鞭’的局! 但关键问题是,主导这场宏伟布局的人又是谁?谁能够支撑起一个南联盟,谁又能够俯视一切最终得到‘生命权杖’?尼采实在不得不佩服这个埋的很深,也在暗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淡然间便掌握着所有一切的强悍人物。他也终于感觉到,千百年来大陆的信仰,光明教廷似乎已经是在逐渐露出他真正磅礴而让人必须得畏惧的峥嵘面目。 他感慨震撼。 然后也就是在他思索着这个埋的极深的强悍人物可能是谁时,他忽然想起他当时去法师塔前,好象是桑提红衣大主教提醒他,如果他去的晚了,那法师塔也就很可能不复存在了……而这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桑提那时就很清楚在吸血鬼、狼人、亡灵法师围攻法师塔的同时,教廷其实已经是在漠然的俯视着那一切战争,等待着战争的结果? 那桑提……尼采下意识的便就否认了他的想法,他眯着眼睛,想着那道苍凉而孤单的背影,也想着那道背影说的‘一个仅仅是想在他最后人生中为他教子做些事情的老人’,他便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去怀疑桑提。 也是直到这时。 他才终于意识到,原来那时桑提刻意告诉他法师塔正在遭遇危机……其实就是在变相的告诉他,教廷的人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并且在法师塔森林的外围,也一直都有着教廷的人在监视着,等待着! 只是很可惜,他当时太过急切,也太过急于赶到法师塔,而忽略了桑提话中的真正含义,他也没有去想既然凯旋城的红衣大主教知道法师塔的事情,那教廷地位更为尊贵的人便肯定也知道这件事情。 … … 而与此同时,相对于尼采的感慨震撼,法师塔的3位塔主可实在不能只是简单的震撼与惊骇了,他们也是直到诺娃提出了吸血鬼甚至没能把‘生命权杖’带出那片森林便直接落入了教廷手中后,便就终于意识到,为何在那许多年中教廷都没有再彻底的将法师塔给送入历史的长河,而是留着他们这群异端魔法师继续在大陆上苟延残喘生存于法师塔之内了……想想也真是可笑,原本法师塔的他们还是以为教廷是担心他们灭亡前的反扑会给教廷带来巨大的麻烦;可现在呢?他们也终于知道,原来教廷并不是担心所谓的巨大麻烦,而仅仅是留着他们,让擅长在魔法领域内攀爬的他们继续进行他们的研究,继续折腾寻找‘上帝之鞭’的秘密罢了。 说穿了,其实从头到尾,他们是在研究寻找‘上帝之鞭’的钥匙,而无论是教廷还是血族却由放任他们寻找这个钥匙,而是等到他们找到这把钥匙后,再来夺取这把钥匙……换句话来说也就是,‘生命权杖’是找到‘上帝之鞭’的钥匙,可法师塔却又是折腾出‘生命权杖’的钥匙,所以对于教廷或者血族而言,法师塔也就等同于找到‘上帝之鞭’的钥匙。 这又如何能够不让这群潜心在魔法领域内攀爬,将一生都奉献给了魔法神的魔法师们感觉悲哀?感觉愤怒? 可悲哀又如何,愤怒又如何?为了让已经逐渐没落的法师塔重新崛起,为了避免法师塔最终覆灭于教廷或者其他谁的手中,这帮寄希望于通过‘生命权杖’去获得‘上帝之鞭’从而拥有强大力量的魔法师们又还能有什么办法?说是他们的野心欲望也好,说是长年封闭在法师塔里不与世间接触的他们愚昧单纯也罢,他们终究也是没得选。 于是,不难想象这个时间的法师塔魔法师们,尤其是那3位塔主,会是何等的难堪与愤怒……甚至便连始终都是刻板漠然形象的安德鲁也都再忍不住握拳,轻颤了起来。 然而纵然如此,纵然法师塔这帮潜心在魔法领域内攀爬不知世间凶险的魔法师们再如何的悲哀愤怒,却注定只能由他们来吞食这些恶果……他们再如何的不甘再如何的愤怒难堪,也到底是跟旁人没有关系。 就像尼采。 他这时也就压根儿没去注意这些魔法师们的情绪。本身冒险来到夜城就是为了‘生命权杖’的他在此时得知‘生命权杖’已经落入了教廷手中,被用做寻找‘上帝之鞭’的钥匙后,他就更没有兴趣去理会其他了,尤其是当他想到他必须得在教廷找到‘上帝之鞭’之前得到‘生命权杖’,然后才能保证安妮的苏醒以及属于他斯图雅特家族的‘上帝之鞭’不会旁落,他就是深刻的意识到他的时间……依旧急迫。 他没再去多想关于教廷里布下这个局的人,以及这个人又究竟如此热衷‘上帝之鞭’,只是在很快想清楚这一切后,随即便就皱眉沉声问向诺娃:“知不知道该隐与德古拉亲王以及魔宴同盟的精锐们……究竟去了哪里寻找‘生命权杖’?” 这个问题……让诺娃陡然便眯起了她的眼睛。 幽暗且深邃的黑色眼睛在这一瞬间泛起的刻骨仇恨也直接是让尼采感觉到,成为了吸血鬼女皇后,诺娃也确实再不是从前的诺娃了。 她缓缓言道:“据该隐掌握的消息,夺走‘生命权杖’的那些人会在近期去寻找‘上帝之鞭’,而‘上帝之鞭’最可能便是藏在阿喀耶森林,所以该隐与德古拉……便就是在撒耶城的阿喀耶森林。” 第三百七十二章 离开 阿喀耶森林。 这倒的确是尼采从诺娃口中得知教廷已经着手开始寻找‘上帝之鞭’时便就轻易猜到的地方。毕竟,无论是他父亲还是撒耶学院达斯卡教授曾经交给他的那个笔记本上,都间接或直接的提起过‘上帝之鞭’确实存在,并且目前也就是掌握在拥有隐藏‘上帝之鞭’强大气息能力的精灵手中;那既然太阳井与‘自然绿叶’都存在于阿喀耶森林,精灵便显然也生活在浩瀚阿喀耶森林的某个角落,尽管尼采这时已经知道他几年前所获得的‘自然绿叶’并不是纯正的‘自然绿叶’,但这种东西有假的存在实际上也就是意味着真的同样存在。所以这似乎也就意味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生命权杖’的他接下来就必须得尽快赶往阿喀耶森林了,他也确实是得在教廷利用‘生命权杖’寻找到‘上帝之鞭’或者是该隐真从教廷手中夺回‘生命权杖’之前赶到撒耶小城。 然而尽管如此,可对于尼采来说这件事情倒也真不像表面这样简单,起码在这个时候需要他考虑的除了教廷里究竟是谁如此迫切的渴望拥有‘上帝之鞭’,甚至早在法师塔没折腾出‘生命权杖’前便做出了那许多安排以外,他更需要考虑这个人究竟试图利用‘上帝之鞭’去做什么?要说按照他父亲的说法,教廷也只是想用‘上帝之鞭’绝对光明的一面去主持正义与大陆的平衡……那他绝对是不会相信的。因此,再联系到他父亲还说过‘上帝之鞭’本身就他斯图雅特家族的剑,他就更是不得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以及这个人究竟试图做些什么事情了。 当然。 这两个疑问也断然不是站在夜城便就能够琢磨出答案的,实际上在没能找到教廷里安排这一系列事情的那个人以前,这两个疑问也确实都永远只能是疑问。所以想到这儿,尼采便也就没有再琢磨下去,他很清楚不管怎样,他终究还是得先赶到阿喀耶森林,然后或许才能知道真相。 他没有再跟诺娃多说些什么,只是简单思考后便就径自看向了身前的‘恶魔’托马斯,犹豫了下还是看似随意的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托马斯咧嘴笑了笑,这个孩子口吻上的随意蕴涵着怎样的深意,他可实在是再清楚不过,因此他没犹豫,猩红的眼睛泛起对鲜血的向往,他笑道,接下来你会做些什么,我便也会做出同样的计划。 貌似是内涵打哑谜?其实不然,尼采也肯定明白托马斯的意思便是,如果他打算前往阿喀耶森林夺取‘生命权杖’的话,那他便也会相应的出现出现在阿喀耶森林……当然,这并不是说托马斯已经放下了他们之间的仇恨而取得了暂时的‘合作’,事实上,他非但不可能放下仇恨,他们之间也更不可能存在所谓的合作,托马斯之所以会这样说,也不过就是因为他们虽然最终的目的不同,但过程终究还是极有可能完全相同的罢了……试想,假如尼采在夺取‘生命权杖’的过程中不得不跟魔宴同盟的精锐正面碰撞,那岂不也恰好就是托马斯为勒森布拉氏族报仇并且重新夺回荣耀的最大机会? 所以尼采点了点头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他刚要转身去看向诺娃时,托马斯突然阴森又道:“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这句话终究是有一定道理的。” 尼采微怔,肯定明白托马斯的意思是说他并不保证他一定会出现在阿喀耶森林也不一定会出现在魔宴同盟吸血鬼面前的他最终也只是冷笑了笑,并没有理会托马斯,便就径自看向了诺娃。 接下来他们离开夜城迅速赶往阿喀耶森林已经是必然的事情,那关于诺娃又该如何安置便显然已经是尼采不得不面临的问题了,毕竟再怎么说诺娃也终究不再是了从前的诺娃,现如今身上流淌着沃恩图恩氏族鲜血的她也确实不能再轻易跟随在尼采等人的身边,更不能轻易行走在神圣大陆的太阳底下,所以说其实诺娃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适应吸血鬼的地下世界……然而这个最好的选择同时却也是最坏的选择,因为即便继承了沃恩图恩的嫡系完美血脉,但诺娃转变成吸血鬼的时间终究还是太短,她的实力也不足以让她在地下世界能够拥有绝对的安全。 一时间,微微皱眉的尼采望着气质越来越有杀伤力的诺娃便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而至于诺娃,像是根本不知尼采这时在想些什么,也从来就没想过成为吸血鬼以后她又该如何,只是一味的漠然着,她沉默不语。 气氛逐渐有些变了味。 但所幸就在这气氛逐渐步入压抑时,尼采身后的托马斯再次开了口……他当然能够从尼采的神情与眼神中瞧出尼采这时的小问题,同时也似乎是由于他知道他想要对付强大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就必须得借助尼采的力量,他就在这些小问题上显得格外‘热情’,他阴恻恻笑着道:“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不妨暂时将这位继承了美莲达心脏的未来女皇交给我……你要知道,她需要学习的需要掌握的,以及她又如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吸收美莲达心脏与鲜血的力量,使她强大起来,那最好的选择还是跟在一头纯种的吸血鬼身边——哦对,或者是曾经纯种的血族伯爵身旁。” 尼采瞥了眼托马斯,没有说话。他何尝不知诺娃想要短时间内强大起来就必须得有真正的吸血鬼指引她即将踏上的路,但关键问题是,他并不能信任托马斯,一点儿都不能信任。 他下意识的便要拒绝。 可没等他拒绝,他身前的诺娃却已经是直接点头:“好。” 说话时,诺娃漆黑幽深的眼睛始终都放在尼采的身上,漠然而冰冷。 尼采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也只能皱着眉看着诺娃,又看了眼笑的愈发狰狞的托马斯,他最终便还是跟诺娃简单道,我在阿喀耶森林等你。 诺娃毫无反映。 然后转身,终于闭上那双曾经深蓝如海如今只能漆黑如夜的眼眸。 她告诉她,诺娃已经死了。 …… 夜城已经再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 包括托马斯和他的勒森布拉家族,为了防止该隐那群强悍的魔宴同盟精锐随时返回夜城,他们也都暂时的选择了离开夜城——于是,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永夜的夜城便就多了许多明亮的火光,尽管这些火光确实不能为全部都是由黑石巨堡所构建起来的夜城带来何等惨痛的灾难以及外伤,但实际上这些火光已经是见证了这一夜夜城所再次遭遇的巨大创伤。这当然不只是指在托马斯的率领下,他的勒森布拉究竟屠杀取走了多少‘冬眠’期强大血族的心脏,也更不是说血族卫队这一夜的彻底覆灭,主要指的也还是吸血鬼女皇美莲达的陨落。 30多年前斯图雅特家族的头号扈从骑士一手悍然颠覆血族卡帕多西亚皇朝,而30年多后的今天,还是那位骑士直接刺穿了魔宴同盟中最为重要的沃恩图恩家族最后一条血脉的心脏,基本上也相当于粉碎了魔宴同盟的未来……可以说,如果从此以后血族只能步步走向衰败走向腐朽走向灭亡,那造就这一切也都只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第一扈从骑士。 无关黑暗对立面象征着光明的光明教廷。 离开夜城也走出夜城金字塔形式的城堡群后,就在夜城门前,尼采等人又出现在了先前与血族卫队哈迪斯等吸血鬼冲突碰撞的战场,而这个时候,由于确实已经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地上的火苗火焰也都早已熄灭,在尼采等人身前的鲜血与残肢便就不再那么清晰,尤其是在漫天黑云的遮掩下,这地上也几乎就是漆黑一片,宛若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偶尔有人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残肢尸体时所发出的声音,在这永夜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阴森,也格外让人心悸。 然后,他们便就行走在黑暗中,走向光明。 这一路上,牵着潘多拉小手走在前的尼采一直都没有再说些什么,也一直都没有回头,更没有跟法师塔的安德鲁等3位塔主商量关于阿喀耶森林的事情,像是已经彻彻底底的忘记了这些法师塔的魔法师,他只是沉默行走在夜幕森林,往深处走去……然后,一直到走了许久,魔法师们孱弱的身躯也要求他们必须得暂时在森林中稍作休息的时候,他似乎才终于意识到身后这些魔法师的存在。 但却还是没有跟安德鲁等3位魔法师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反而是径自便就走向了安德鲁身旁的亚当身前,犹豫了下,突兀微笑,道:“不如你暂且便就不用前往阿喀耶森林了。” 亚当皱了皱眉,不明白尼采的意思便也就没有说话。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回帝都找皇室魔法协会的会长维克多帮我带句话给他,告诉他,他是时候为他这个会长头衔支付一部分利息了。” 起初亚当依旧是听的莫名其妙,他知道尼采的意思就是需要帝国皇室魔法协会出手了……但问题是,那帮魔法师在这件事情上又能帮上什么忙?这可实在不是有出身法师塔的亚当轻视那帮世俗的魔法师,只是双方实力摆在这儿,经过这夜城一事后,亚当也肯定瞧得出魔法师在对付速度极快的吸血鬼时确实有着先天性的缺陷,那既然连他们都会遭遇如此伤亡,又何况是那帮世俗的魔法师? 然而,像是瞧出了亚当的心思,尼采微笑很快又补充道,不,不是让他们也前往阿喀耶森林……而是我需要他们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 亚当迷惑,然后虽然从小在法师塔成长,但终究有着康坦帝国大贵族的嫡系血脉,他便很快明白……尼采是需要皇室魔法协会的那帮魔法师们去帮他斯图雅特家族做些事情了,而那些事情,无疑只能是关于眼下康坦帝国平民*的事情。 他迟疑,看了眼他的老师安德鲁,随后等安德鲁悄然点头后,他才看向尼采,只是带句话给维克多吗? 尼采很奇怪的微笑没有说话。 皱着眉头的亚当扬了扬唇,是不是也希望我能够跟我的祖父说一下,让他利用帝国议院第一长老的身份在议会那边为军部说话,最好让帝国‘狼牙’军团能够随着皇室魔法协会一同去平定*? 尼采由衷微笑,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逆天的哈亚当斯伯爵 就在尼采依旧没有时间去处理眼下牵涉到整个神圣大陆的浩浩荡荡平民*事件,也只能暂时借助亚当回一趟帝都处理,他则必须得尽快赶去撒耶小城阿喀耶森林的同时,胖子艾伦这边也同样的不再平静。 玛雅凯旋城,哈亚当斯伯爵府密室。 来来回回在这狭小密室中不知踱了多少步的胖子一脸凝重,尤其是他满是肥肉与横肉的脸上挤出的那条细缝中不时闪现出凶戾的意味,便更是为他以及这狭小的密室增添了许多肃杀的沉重氛。他依旧是负手而不停的来回踱步,完全没理会他身旁不远处那名中年男人脸上的平静跟他这时的凝重是何等的不协调,只是这样起码踱有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他那双矮胖腿也终于表示了抗议后,胖子这才走向密室中那唯一的一张软椅之前,一屁股坐下硬生生给坐出了虎虎生风的气势,深深凝眉的他终于打破这密室中的沉闷与压抑,沉声问道:“你确定离开夜城后,尼采也同样是回往了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向着撒耶小城而去?”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伯爵大人,少爷的行踪也从来没有瞒过您。” 称呼尼采为少爷,那这个中年男人便自然也是斯图雅特家族的人,或者也可以确切的说是,现如今是哈亚当斯伯爵府第一幕僚的他曾经也是斯图雅特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一位幕僚……而至于他从康坦帝都来到玛雅公国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要知道,一个真正的贵族世家,除了有钱有权有势这些表面上的因素外,构成世家金字塔的各个层次与结构实际上才是最为重要的根本;基本上对于贵族世家而言,结构与层次越清晰越完整越完善,那么家族才能够更长久更强大更具备底蕴。所以毫无疑问,所谓的玛雅新贵哈亚当斯伯爵家族所最缺少的便也就是这最重要的部分,回到玛雅后再如何的鱼跃龙门,摆在胖子这个只拥有显赫伯爵头衔,但实际上就是个光杆司令尴尬掌舵者面前最大的问题,也就是解决构成哈亚当斯层次与结构的问题。那再考虑到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断然不可能是几年甚至几十年便就可以完善解决,胖子便当然需要帮助。 需要底蕴深厚到可怕的斯图雅特家族给予他各方面的帮助。 可以说,目前看似金字塔结构基本完善的哈亚当斯家族,除了排在金字塔第2顺序的哈亚当斯旁系以及依附于哈亚当斯家族羽翼下的几个小家族小贵族是胖子通过自己的手腕所奠定起来的以外,从哈亚当斯第3顺序的各方面幕僚,以及哈亚当斯情报网络,甚至一直到家族护院剑士、骑士、管家也都有着斯图雅特家族影响的存在……当然,这并不是尼采出于某种阴暗心思的考虑而安排计划的,事实上这也确实是胖子一手主张安排的。这个向来都喜欢不劳而获的死胖子也始终是坚定的认为斯图雅特家族那些即便是不得重用的家伙,放在玛雅也肯定都是精锐。 所以他用尼采安插过来的这些人,用的也十分顺手。 就像眼下。 从中年男人口中再次确认了遍他所得到的消息绝对无误以后,胖子所拥有的疑惑便也就更多更重了,他几乎是随口的,没有任何避讳的便下意识自言自语:“根据情报,向来轻易不会离开玛雅的泰坦公爵确实是赶去了撒耶小城;而同样来自南边尼采那6个扈从骑士传来的消息,也是说南联盟也有一批人赶去了撒耶小城……这会儿连尼采都亲自过去了,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撒耶城那边又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这个少爷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中年男人轻声言道,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悄然微微皱眉的同时也犹豫了下,还是斟酌道:“不过伯爵大人,您到底也是成长在撒耶城,那您对撒耶城是否有着特殊的记忆?比如说,少爷当年曾经有过哪些值得您留意的行为或动作?” “行为?” 胖子的胖脸捏成一朵肥花,他苦苦思索:“要说对撒耶城特殊的记忆以及尼采值得我留意的行为,似乎也就只有那11年中尼采最让我感觉古怪的地方了。他好象对城里、学院里一切的漂亮小妞都不感冒,包括模样十分漂亮的安妮,他也都从来冷颜面对,并且要不是后来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出现……我几乎就会怀疑他的性取向是不是有怪癖了。当然,事实上有着黑头发黑眼睛的他也确实没啥小妞愿意接近,他也确实没有我更受欢迎,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中年男人瞠目结舌,没敢腹诽这位如今玛雅显赫而又年轻的伯爵当年竟然眼里只有这些东西的他掩饰性的擦了擦他的额头。 “哦对了!”就在中年男人汗颜时,胖子突然跳了起来:“我忽然想起罗斯切尔德千金和狗-娘-养的马修出现在撒耶城后,他们去了一趟阿喀耶森林,完了回来的时候尼采还挺神秘兮兮的说他获得了一种牛/逼的斗气修炼途径,好象是达斯卡教授用什么‘自然绿叶’创造出来的!” ‘自然绿叶’?创造出来的新斗气? 中年男人一脸震撼,他在斯图雅特家族的时候这些事情的确不是他所能够接触得到的,所以骤然听到这件事情他便实在是感觉相当的惊骇。斗气居然还能给创造出来……这也着实太夸张了些吧?不过,好在他很快便就清醒,也意识到这会儿断然不是他考虑这些的时候,于是他很快便就接着道:“那会不会这一次还是因为这‘自然绿叶’?” 又坐了回去的胖子摸着下巴:“理论上不太可能,我记得尼采那会儿跟我说过,说是每隔20年才能够等到‘自然绿叶’……” “那会不会是除了‘自然绿叶’以外其他重要的东西也在阿喀耶森林?”曾经斯图雅特家族举足轻重,如今更是哈亚当斯伯爵的头号幕僚,那他显然具备相当程度的智慧,自然能够很顺理成章的便往这方面猜测。 “但问题是究竟什么东西值得这许多人都跑过去?” 关于‘上帝之鞭’关于‘生命权杖’,这些事情尼采没跟胖子提起过,以胖子没心没肺的性格以及他所处的地位来说,他倒也的确没可能知道这许多关于大陆核心的事情,所以这便意味着,他跟中年男人的谈话进行到此,也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纵然他们两个再如何的商量琢磨也都完全不可能想到确切的答案。 于是,密室内一时间便就沉静了下来,也凝重了下来。 … … 但这种沉静与凝重也实在是没能持续太久。 几年下来虽说多了些城府多了些腹黑也多了些表面上的威势与面具,但骨子里生来便就具备的性格也终究是很难让胖子完全转性,因此,也就是在他眼中陡然闪过一抹复杂光芒时,他挺不够稳重的便再次跳起:“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泰坦公爵以及南联盟的那许多人都赶去撒耶城,尼采又为何这会儿也赶了过去……肯定是尼采又在撒耶城布置了某些事情,然后刻意引诱那许多人都赶了过去!他的最终意图,也必然是因为他很清楚在泰坦公爵的‘照顾’下,有许多事情是我想做而不能做到的,所以考虑到泰坦公爵向来很难离开玛雅,他便导演了这场戏码,让泰坦公爵离开了玛雅,为我争取时间!” 中年男人直接皱眉,伯爵大人这思维也实在是太跳跃了吧? 他沉吟,迟疑道:“问题是如果少爷真有这个打算,那为何南联盟那边也有了动作?南联盟跟泰坦公爵又有什么关系?再者……如果真的是这样重要的事情,少爷也必定不会事先不给我们任何消息吧?” “既然要引诱的是泰坦公爵,那尼采所布下的这局便肯定得够逼真够宏大,那南联盟也边尼采便肯定也会利用!”胖子瞥了眼中年男人,不知是确实猜透了尼采的意图,还是这只是他的自以为,以及他自己想要趁着泰坦公爵离开的这段时间做出一些事情,所以就刻意的以为尼采一定是这样安排的……他扬了扬唇:“至于尼采事前没给我们消息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你想必也对尼采不够了解,他大爷的就喜欢做这种事情,就喜欢自以为是的导演戏码,然后插手本伯爵大人的人生规划!” 中年男人张口哑然,足够清醒的他也必然能够意识到伯爵大人这番猜测其实真的毫无根据,并且如果伯爵真的按照他的猜测去做了那还没准备充分的事情,后果也肯定会伴随相当程度的风险! 所以他犹豫,最终还是谨慎道:“大人,我认为这件事情……” 说到这儿,他便再没能说下去。而这,便也仅仅是因为胖子漠然的一个眼神……作为幕僚,中年男人这几年与哈亚当斯伯爵相处下来肯定对后者有了许多的了解,他也确实知道,如果是这位伯爵没有主意的事情,那他肯定会谨慎谨慎再谨慎的听从他们这些幕僚的谋划,但一旦伯爵大人决定了下来,那无论是如何危险或者敏感的事情,也都不是他们所能够改变的。他确实不了解他们的伯爵大人为何会具备这样明显矛盾的双面性,便自然也不会知道在做出这个决定时,胖子又在想些什么。 … … “高收益的前提必然是伴随着绝对的高风险,这是颠破不了的真理。所以想要收获高收益,那就必须得通过尽量尽善尽美的计划与慎密到严谨乃至苛刻的部署来让高风险最大程度的减弱,这才是一步登天的唯一捷径。” 这是胖子始终记得的,离开康坦奇古拉时尼采所交代的一句话……他当时是问尼采如何能够最快的站到玛雅权势金字塔的顶端,继而在玛雅给予尼采最大的帮助和支持。 … … “记得,幕僚的作用只是帮你谋划但却不能为你决定,因为所谓幕僚,他们习惯性的思维出发点都是让你承担最小的损失付出最小的代价,试图去得到最大的利益……可问题是,这世间又哪有那许多的好事能够让你付出很少甚至根本不付出代价便就得到最大的利益?因此,幕僚的建议与谋划不能不听,但同时,你也必须得拥有无畏到近乎孤注一掷的勇气决断力,与毅然决然的气魄;然后将两者完美结合,便就是你最终获取巨大成功的前提了——总结起来也就是,周密的谋划与部署很重要、不能少;但在面对巨大利益时,你要拥有玩命的赌徒气质……哪怕输了,你甚至会输掉你的生命。” 这是胖子忘不了的,尼采往他府中安插幕僚时所交代的又一句话……并且胖子还记得他当时是恬不知耻的笑道,输了更好,输了就更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赖着你,然后不劳而获了。 … … “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改变,前途再黑暗,都要勇往直前。” 这是胖子熟悉的尼采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尼采没有刻意的跟他说过这句话,他之所以对这句话一直都印象深刻……纯粹是因为胖子觉得尼采扬唇冷笑说着‘我决定了的事情什么时候变过’时,真的很装-逼很拉风很有气场。 … … “通知凯旋城那些已经向我哈亚当斯家族宣誓效忠的贵族们,以及在我执行泰坦公爵的命令,打压拉拢那些对泰坦皇室心存不满的贵族老爷们时,那些反抗激烈的、也愿意被我拉拢的贵族们……同时,也还要通知所有在我哈亚当斯家族银行投资了,愿意与我哈亚当斯家族结成利益同盟的家族掌舵者们,让他们3天之内务必赶到凯旋城伯爵府邸!” 这……自然不是尼采说的话。 而是目泛凶光的胖子转身杀气腾腾的吩咐幕僚的一句话。 中年男人自然只能谨慎垂头答应下来,他也绝对能够看得出来,伯爵大人这一次真的要动大手笔了! 至于为何会选择这个恰当而又不恰当的时机……断然不可能是如伯爵大人所言,是因为尼采少爷刻意的为他将泰坦公爵引出玛雅公国了,所以他便必须得抓住这个机会——实际上……实际上便连他也都很清楚的知道,伯爵大人兴许也知道尼采少爷肯定没有在撒耶城部署所谓的戏码,他去撒耶小城也肯定跟泰坦公爵以及南联盟的那些人没有丝毫的直接关系,这也完全就是他随便给他找的理由,以及动手的意图罢了! 换句话来说便就是,不管如何,关键在于泰坦公爵目前不在玛雅,那头始终牢牢‘照顾’且监视着伯爵大人的猛虎既然已经不在了玛雅,那对于伯爵来说,便肯定是最好的机会! “看来伯爵已然是察觉到尼采少爷那边的情况似乎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他也确实没有太长的时间一步步在玛雅经营他的哈亚当斯家族,直至最终站在玛雅权势金字塔的顶端了……” 中年男人如是想着,心中肯定极为清楚,这是眼前其貌不扬的哈亚当斯伯爵近乎疯狂的一场豪赌! 输了,他便不仅会输掉他这4年来所经营的一切以及他的哈亚当斯家族,甚至于他的性命!而也是因为风险的巨大……赢了,即便不至于说是站到玛雅权势金字塔的顶端,但起码也能组建起一支跟泰坦家族,跟玛雅皇室分庭抗礼的贵族势力! 这一刻。 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不过是个仅仅未满19岁的年轻伯爵! … … 他垂头缓缓退下,不过也就在他退下的过程中,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伯爵大人,泰坦公爵那头老虎虽然不在了,可在凯旋城,在玛雅公国也肯定还有着处处的眼线在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说到这儿,他的话便还是没能说完就被年轻的伯爵大人给直接打断,胖子很不耐烦的摆手,无所谓,反正是要摊牌了,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行,就说是平民*嘛,需要贵族们来凯旋一趟商量这件事情后续的手段。 看来伯爵果然是铁了心了。 中年男人再不多话,眼中也再不可抑制的泛起亢奋……他将要见证一位不过在玛雅扎根才4年的年轻伯爵最终崛起的过程,这又如何能够让他不亢奋?不期待? 他转身离去。 随后,胖子目光阴沉的将幕僚送出密室后,这才回到软椅前坐了下去的胖子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然而即便是这种关头,他依然没有过多的去考虑他即将迎接的大风暴或者是大灾难,他只是在想着,尼采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撒耶城又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尼采又为何必须得刚离开夜城就随即前往撒耶城?在那里,又有着怎样的一场浩大风暴在等待着尼采? 他眯起眼睛眺望窗外的南方,眼神深沉到近乎空白。 … … … ps1:是不是觉得发展扎根4年就敢叫嚣玛雅皇室的哈亚当斯伯爵真的很做死很做死啊?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估摸着没人能够猜到我们哈亚当斯胖子伯爵的真正的底牌。 ps2:2合一章。 第三百七十四章 计划必须得掌握在手中 “你知道你的继承人兴许已经抵达了你斯图雅特家族守护的圣地,你也知道在你斯图雅特家族所守护着的阿喀耶森林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那么同样的,你便也会知道那里将会是何等的热闹与喧嚣。可是斯图雅特,我很好奇的是,你凭什么还不过去?你又究竟为什么宁愿将时间挥霍在这无聊的战场上,也不愿意赶去阿喀耶站在你孱弱继承人的身前?难道你真以为幸运女神会一直眷顾着他,使他不死?” 联盟13城,最接近康坦帝国的夫斯基城。 关于阿喀耶森林中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泰坦公爵那许多人又为何会在同一时间段都赶去撒耶城的阿喀耶森林——这些胖子的绞尽脑汁也都不可能找到答案的问题,对于此刻夫斯基城墙上下的两人显然根本算不上任何的问题。所以正因为很清楚阿喀耶森林此时的热闹凶险与敏感,城墙上的克里斯汀公爵便似乎更是费解斯图雅特为何能够挥霍着他珍贵的时间率着‘火凤’骑士团一路从康坦帝国直接打到联盟境内,直至兵临夫斯基城下了;在他看来,斯图雅特也确实本应在第一时间无视教廷神圣骑士团的威胁,将‘火凤’军团带到起初的驻扎地也就是了,根本没必要如此咄咄逼人的一路压着猛虎军团和神圣骑士团直逼联盟的心脏……毕竟,相对于这里的战场,在阿喀耶森林中的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才更应该是斯图雅特家族所重视的事情。 他俯视城墙下勒马站在2000余‘火凤’骑士之前的斯图雅特,想着这个男人仅用3000骑士便就悍然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垮了猛虎军团与神圣骑士团联手构建起来的数重防线,他不禁微眯了眼睛,感慨着这个王八蛋一如既往的霸道犀利,他冷笑接着道:“噢对,我几乎差点忘记了,在你继承人身边还有着你家族那个老不死的扈从骑士……可斯图雅特,如果你认为有那个逆天的老不死骑士在,你的继承人便不会遭遇任何危险的话,那你可真就错了。你要知道,此刻的阿喀耶森林中除了教廷的人以及乱七八糟的黑暗生物,便连泰坦和布兰特也都赶了过去;那么你认为……面对这如此许多都恨不得你斯图雅特家族永远消失,千日草也彻底绝迹大陆的老家伙们,仅仅是那个扈从骑士,够吗?” “真是个不成熟的心理攻势啊。” 城墙下,一身白袍的斯图雅特伯爵随意笑道,他看着城墙上一头银发下那张妖艳的脸孔,跟20多年前一样,感觉还是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顺眼。然后,他扫了眼城墙上都是已然拉开了弓弦的猛虎军团守军,就在这等两军对垒,他又处于弓箭手最佳射程的敏感处境下,他依旧淡然而肆无忌惮的微笑道:“都20多年了,你这个死人妖还是只有这么一套根本没有杀伤力可言的威胁手段是不是也太不长进了?就你这样,还试图主宰一国,与波旁的康坦正面硬撼?不觉得荒谬吗?” 死人妖。 这个他继承人常常腹诽但始终都没敢直接说出来的3个字从他口中异常随意的便就说了出来,也落在了地上,落在了城墙上下每一个人的耳中……于是不难想象城墙上猛虎军团的守军会迸发出何等程度的愤怒,都是宁愿叛国也要追随克里斯汀的人,那克里斯汀便当然是他们永恒的信仰。 然而,也就是士兵们拉开的弓箭基本上已经处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时,克里斯汀公爵却随意摆手阻止了他们,并且,没理会士兵们所表现出来的疑惑与愤怒,他竟然还哑然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是的。 他确实不会介意‘死人妖’这个实在不够尊重也称得上是粗俗的称呼……这本身也确实没什么好介意的。自从30多年前伊芙出现在帝都后,他们两个就这样一路骂了将近10年的时间,那又为什么还要介意? …… “再者,跟教廷那帮自以为是的神棍折腾出那么一场所谓的平民*,同时也用你所掌握的猛虎军团一举压迫向帝国腹地,不就是为了将我引来这里,使我不能插手阿喀耶森林中的事情吗?我出现在这里不也就是你们最渴望看到的结果吗?我若不来……想必许多人都会失望吧吧。”伯爵依旧微笑,迎着城墙上负手而立的克里斯汀,他平静又道。 克里斯汀微眯了眼睛,一头的银发与妖艳的脸孔确实构成一副相当令人惊艳的画面,他戏谑微笑:“原来你知道……可知道你还过来?哦对,在你心中看来还是帝国的份量要更重于你继承人的份量吧,你也知道如果你不来……那么帝国便很有可能不再是如今的波旁帝国了。” “无关孰轻孰重的问题。”伯爵缓缓收起了他的微笑,骑在马上的他望着城墙之上,他淡然道:“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如此抬举我,做出了这样一系列浩大的手笔只是为了拖延我的脚步,那我为何不干脆让你称心如意?让你们所有的布置全部都化为灰烬,这样岂不是更好?有的人,也岂不是更会失望的相当彻底,甚至绝望?” “问题是你哪来的如此自信能够保证,你能够做到如你所言?” 都是神圣大陆上聪明到令人发指的变态,许多话根本没必要说的太过清楚,无论是克里斯汀还是斯图雅特,自然也都能够迅速明白对方的意思。 “克里斯汀,我既然来了,那我便自然是我自信的保证。”伯爵生冷而自负的陈述着再直白不过的一个简单事实,他突然微笑:“你瞧,那批以为撑着十字旗帜便可以纵横大陆无人敢惹的教廷骑士团不是已经不敢出来,不敢站在我的面前了吗?那接下来,我也就只需要打的你和你的猛虎军团也没有勇气压迫向帝都,这一切自然便也都会结束。” 说的真不是一般的简单啊。好象在他面前,他联盟和教廷联手布置的这一切事情似乎都是脆弱到根本不堪一击似的。 克里斯汀直接冷笑,既然斯图雅特已经将话说到了这等地步,他自然也没必要再继续进行所谓的废话,他冷笑道:“可我并不认为你轻易便就能够战胜我和我的猛虎军团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伯爵晒然一笑,不曾抽出长剑的他只是用镶嵌着红宝石的剑鞘遥遥指向城墙上的银发公爵,他简单道:“24年前,你和你的家族不是我的对手;那么24年后的今天,你和你的猛虎便当然更不可能阻挡得了我的脚步。” 克里斯汀面无神色。 纵然这24年来他所取得的进步已经足以让他面对康坦台面上的头号守护神伊丽莎白女神时保证不败,但他依然很清楚他想要战胜斯图雅特这个变态只能是个近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突然抽出了一直轻握在手中的长剑。 但却很古怪的先是扬剑示意城墙上他身旁的弓箭手收起了弓箭;随后,单手执剑,另一只手却是负在身后的他直接便飘然而跃下了高耸的城墙,银发横飞,于半空之中,克里斯汀伯爵俯视着身下的斯图雅特,将长剑指向斯图雅特,他漠然道:“我很想试试24年后的今天,你究竟强大到何种地步。” 伯爵眯眼抬头。 同样的也是示意他身后的骑士后退,接着,等到2000余‘火凤’精锐骑士极为整理的让开一片空地后,他下马,两手背在身后,将长剑也藏在身后,微笑道:“我给你这个机会。” 斗气瞬间凝聚于长剑之上。 紧接着,都是毫无任何色彩的剑芒遍地横飞,格外凌厉。 … … “夫斯基城那边的情况如何?” 联盟13城核心,基奴堡,教廷圣事部第5执事兼南联盟教区总负责人马修少爷位于城中努比大教堂的一间办公室内。 “克里斯汀公爵应该已经正面迎上了斯图雅特伯爵。克里斯汀的继承人宙斯少爷应该也与克伦威尔的继承人休斯少爷产生了正面碰撞……短时间内,形势应该不会再有很大变化。” 坐在办公桌后,握着鹅毛笔但却没再写下任何东西的马修轻轻点头,随后,他看了眼坐在他左边一脸谨慎与正直的老加文,终究还是没有对后者的汇报做出任何评价,直接便就又看向了坐在他右边神情浮夸,跟老加文的严谨完全便是两个极端的康德-阿尔弗雷德,他简单道:“如果时间上没有问题的话,这个时候尼采差不多也应该赶到阿喀耶森林了……我需要你亲自去一趟阿喀耶森林。” 康德微为愕然:“教廷的那几个老不死的东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似乎忘记了他口中所谓的教廷那几个老不死的东西恰好就是他亲爱侄子的直属上司,并且他的侄子也恰好就是教廷的人……所以马修直接皱眉,但最终还是没有针对他这位叔叔的无礼而多说什么,他也确实习惯了后者的猖獗与放肆,只是很漫不经心的又道:“我一直认为哪怕计划再如何的周密,但如果这些计划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么再周密的计划也都不应该被完全信任……我亲爱的叔叔,你觉得呢?” 康坦猛然一拍他裸-露出来的洁白大腿,肆无忌惮的笑道:“我亲爱的侄子,我认为你说的实在太正确了。” “记得,我不想听到尼采从阿喀耶森林中安然出来的消息。” 第三百七十五章 总督托鲁 托鲁总督最近一直都很焦虑,原因大都也只是因为眼下的两件事情:其一便是目前轰轰烈烈已然蔓延了整个康坦帝国的平民*事件,这件事情可实在是让托鲁从少领主走后的天堂直接坠入了地狱,他非但再不敢随意骑马执鞭在撒耶城中横冲直撞飞扬跋扈,更是几乎每天都生活在忐忑与水深火热之中。因为虽然目前整个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也包括他的撒耶小城都还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考虑到斯图雅特家族封地周边的几个行省,除了诺盾行省在*伊始便就被阿尔弗雷德的玫瑰骑士团以铁血手腕强悍镇压以外,基本上大大小小的也都正在发生着*事件;那不难想象的是,如果周边行省愈演愈烈的*依旧得不到有效遏止,等到少领主在封地经营了11年所积累下来的贵族与平民的良好平衡关系都消耗殆尽,结果必然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也将步入*的浪潮。到那时,不管这种事情再如何的不是他们这些总督所能控制,也不管少领主是否能够轻易便将*彻底平息,总之,他们这些总督肯定是逃不了要承担相当程度的责任的。而一想要承担责任,再想到少领主5年前离开时所交代他的那些话……托鲁便实在不得不去懊悔于他居然在这5年中又撞伤了不少平民,又无故鞭笞了不少平民。 只是,谁能想到那些生下来就是给他们这些贵族老爷们玩耍娱乐的平民居然还有这样让他们这些贵族老爷们必须忌惮的一天啊。 再一件事情就是关于阿喀耶森林附近最近越来越多的反常了之处,其实这件事情很早以前托鲁就往帝都少领主那里汇报过,他也说了有许多行踪不明的人徘徊在阿喀耶森林附近似乎是有所图谋,只是当时少领主那边并没有给他详细的答复,他本身也认为兴许是大陆上某个不知名的冒险者团体突然间对阿喀耶森林感兴趣了,所以便也没有太过重视这件事情……可在这时,当这些冒险者团体越来越多,其中除了从前来过的那些面孔以外,更多了不少明显就不是帝国的人,甚至也还有教廷的人,那这件事情便显然不会简单了。因为不说如此许多的人蜂拥而来阿喀耶森林本身就是撒耶小城历史上的第一次,就说教廷,他们又何曾关心过这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小城?尤其是森林边缘地域,最近还时常有猎户信誓旦旦的报告说是看到了吸血鬼的踪影,虽然那些猎户并没有办法解释为何吸血鬼会允许看见了他们的人类活下来,但这些事情终究还是透露出了太多的反常与古怪。 托鲁很清楚阿喀耶森林必定是有着大事将要发生了,并且这种肯定会为他带来无妄之灾的大事也绝对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于是,将这两件事情联系起来,便就实在是轻易的能够想象得到现如今的撒耶城总督,托鲁男爵每日的生活是多么的艰辛与忐忑,用他自己的原话来说也就是,他居然在这短短的数月之间直接就瘦了起码有20千克左右。 虽然少了20多千克肉以后的托鲁依旧是个胖子总督。 …… “大人,帝都那边还是没有任何的消息。” 总督大人不好过,那么相应的,总督府里的下人们便肯定也不会好过,这也就造成神情极为谨慎的总督府管家即便是在正常的回报着他们每天所整理出来的各种消息,可他的声音依旧是不可避免的落在这简陋的总督府办公室时显得格外忐忑。 不出意外,连续几个月的没有任何消息与焦虑让总督大人总能轻而易举的便就达到暴怒状态,很难想象有着那副臃肿身材的托鲁居然能够从他并不舒适的软椅上一跃而起,他怒吼道:“废物!你确定撒耶城的详细情况都回报到帝都少领主那里了吗?要知道,少领主在撒耶城可是足足生活了整整11年!那他怎会不理会撒耶城的事情?帝都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 管家战战兢兢,很配合的便就做出了一副‘废物’的形象,尽管总督这话着实蛮横且不讲道理,尽管无论他再如何努力将撒耶小城目前的情况详细详细的再详细描述给帝都也都得不到帝都那边反映这种事情终究跟他没关系,可面对总督的怒火,他那副神情却好象就是因为他帝都才没有任何反映似的,好象如果他再努力些,帝都可能就真的会有指示了,少领主兴许也真的会亲自过来处理目前撒耶城的这些事情了。 吼完,宣泄了些烦躁之意的托鲁极为厌恶的看着战战兢兢的管家,很不耐烦的摆手:“如果跟往日一样还是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鸟事,那你就可以退下了!记得,无论如何都要尽快争取到少领主的指示!” 管家连忙点头,下意识的就要离开。但刚退两步,他就想起他冒险来面见总督并不是只有这么一件事情的,在他手里也还有着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回报总督,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再一次的望向了总督,琢磨着他这件事情如果说出来,总督会是何等的愤怒……他也终于还是咬牙道:“大人,还有件事情……玛喀索城的总督传来消息说,在那里又出现了几个试图煽动平民的人,他以那些人是罪恶的富兰克林家族余孽为理由给全部处决了,是绞刑。” “绞刑?在玛喀索所有卑贱平民的眼前进行绞刑?”托鲁一脸阴沉咆哮道:“洛克那个王八蛋疯了?难道他不知道这种时期在平民面前上演这样的事情就是该死的挑衅吗?他是想让整个封地都陷入*吗!” “可是……可是洛克总督说了那些人煽动的人都是富兰克林家族的罪恶余孽……” “该死!愚蠢!不管是不是富兰克林家族的余孽,这种事情在现在的平民眼中那就是不可接受的!他为什么不能选择秘密-处决!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必须要对这帮该死的贱民们尊重一点吗?” 管家深深低头,轻轻颤抖,但心中却是在想着,您骑马执鞭在城里飞扬跋扈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给予平民该死的尊重。 “我真不敢相信尊贵的我们居然还需要给这帮该死的贱民所谓的尊重……”托鲁总督痛苦的揪着他自己的头发,这些日子以来,就是这些一件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刺激着他粗犷的神经,他感觉如果这样的日子再持续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忍不住发疯然后崩溃的!当然,在发疯崩溃之前他也一定不会放过那帮折腾着他的该死的贱民们! 尽管那帮该死的贱民到现在为止并没有做出任何的事情。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话那么你就可以滚蛋了。”托鲁无力的嚷嚷了一句,这种他们这些贵族必须得对平民保持戒备与虚伪尊重的感觉可实在是糟糕透了,要是从前……他想到这儿便很自觉的没再想下去,这毕竟不是从前,在少领主有指示之前,他必须得谨慎谨慎再谨慎。 管家连忙向门外退去。 …… 托鲁也终于放下了他的歇斯底里坐回了他的简陋书桌之前,长长叹了口气,他觉得他这样的日子可实在是恶心极了……当然,并不是因为所谓贵族必须得尊重平民的感觉,事实上,少领主在的时候,由于少领主始终对平民都是一样的温和简单,他便也多少习惯了这种感觉;只是最糟糕的是,他习惯是他习惯,可别的没有生活在少领主身边的总督大人们可绝对不会习惯。于是,因为他毕竟是个贵族,他毕竟需要亲近其他的总督,他再如何的习惯也都不能表面出来,他也必须得在管家面前,在别的总督面前,表现出他对平民的厌恶,他也就不得不继续他的骑马飞扬跋扈,也继续他的鞭子政策——所以这种两面都试图讨好的感觉,肯定相当的矛盾且纠结,也的确不是托鲁所能接受的感觉。 他极为难看的笑了笑,看着书桌上这试图写给少领主的第7封信,他想着要是别的总督也都跟他一样,能够尽量的把平民当作是人来看,那他们也就不至于过的如此忐忑了,再怎么说少领主也是在封地里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他又一次叹息,握起了笔却迟迟写不出一个字。 他坚信,少领主肯定不会放弃他领地的子民。 而也就是托鲁握笔放下,再握起又放下,却始终写不出一个字的同时,刚刚滚蛋了的总督府管家却突然又折返了回来,并且很放肆的居然没敲门,直接就撞开了门,也完全无视他一脸阴沉皱着眉的神情,连滚带爬的出现在他面前后,直接便就尖锐叫道:“大……大人!巡城的骑士带来消息……少领主已经到了撒耶城!” “什么?!”托鲁呼哧着,直接跳过面前简陋的书桌,也毫不理会他的腿顺便也将他简陋的书桌给直接踢翻了过去,他揪起管家的衣领,粗声急道:“你确定?少领主真的回来了?” “是,是真的,骑士说少领主先去了撒耶学院!” 第三百七十六章 终点就是起点 尼采和带着亢奋匆忙赶来的撒耶城总督托鲁碰头的时候他刚好从撒耶学院里走了出来,而之所以一到撒耶城便先去撒耶学院肯定是跟怀念或者感慨等不靠谱的东西毫无关系,他也只是觉得在他去做接下来那些事情之前,他很有必要跟达斯卡教授碰个头——对于达斯卡教授,尼采心中无疑是有着一个大大的疑惑,这疑惑不仅仅是因为达斯卡教授的学识渊博到骇人,也不是他能够强悍的利用‘自然绿叶’结合斗气创造出来能被尼采所掌握的新型斗气,而是因为尼采确实是不得不对达斯卡这个人感觉十分的好奇,并且尤其重要的是,这种好奇在尼采每次阅读达斯卡教授当年交给他的笔记时都会莫名其妙的增加许多。他也永远无法理解能够同时知道许多教廷的秘闻,法师塔的秘密,甚至吸血鬼的秘密,以及传说中精灵的秘密……那这样的一个人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展现过他拥有任何武力的达斯卡教授又凭什么能够知道这许多的秘密?就像整个大陆都一览无余的陈列在他面前一样……尼采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位教授又究竟具备着怎样的真正身份,有的时候,排除达斯卡教授武力值方面的疑问,尼采几乎忍不住去怀疑达斯卡教授是不是就是凌驾于整个大陆之上的所谓的神祗。 尽管他很清楚这对于一个偏远小城的‘教授’来说的确荒谬。 不过不管怎样,哪怕他拥有再多的疑惑和猜测,到目前为止,他显然也只能遗憾的继续疑惑着,因为达斯卡已经离开了学院,尼采找到学院院长他斯图雅特家的旁系拉姆院长的时候,拉姆告诉他达斯卡已经离开了,并且便连拉姆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这倒确实怪不得拉姆,毕竟当初达斯卡教授所教导的‘大陆编年史’一科本身就是为尼采这个少领主贴身打造的,那时愿意来读这门学科的除了尼采,便也就是现如今的教廷圣女安洁拉。所以自从他们两个先后离开以后,达斯卡基本上也就属于半失业的状态了,他之所以能够让学院继续为他提供着包括研究基金在内的一切,本身也就是尼采的刻意交代。既然如此,那他何时离开,为何离开,便当然不会有人留意。拉姆也的确是巴不得这个寄生在他家少爷阴影下的吸血虫越早滚蛋越好。 尼采自然瞧得出他这位拉姆叔叔心中的那些小心思,可对此他并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责怪拉姆有眼无珠的意思……原因很简单,肯定不是说既然达斯卡已经离开,他就放弃了他对他的许多疑惑;而是因为尼采在得知达斯卡教授离开的瞬间,他就想到达斯卡教授很可能已经去往了阿喀耶森林的深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兴许他也说不出充分理由,但实际上尼采就是很愿意相信那个对大陆上所有事情似乎都无所不知的达斯卡教授必然也知道了阿喀耶森林中将会发生的大事。 他很期待着在森林中与达斯卡教授的碰头。 …… 托鲁总督出现在撒耶学院门口看到尼采后便就匆忙迎了上去,然后就像5年前一样,这个胖子总督一走到尼采身前便连忙深深俯身,将右手轻按在他的胸膛,他带着掩饰不了的激动口吻脱口便道:“伟大而睿智的少领主,您简直就是黑夜中的光明,您的回来也定然会驱散撒耶城天空的厚厚阴霾,您的子民也绝对会在您的指引下无所畏惧。” 尼采哑然失笑,忽然想起从前在撒耶城生活的那11年中,这个胖子总督每次见到他时的阿谀言辞就从来都不会重复……这让他不禁感慨,即便过去了整整5年,可托鲁这个美好的习惯倒还真是一成不变啊。他笑着等托鲁直起身子,然后微笑,好久不见,我亲爱的总督大人。 托鲁的肥脸上立马就挤出了灿烂微笑,眼睛眯在肉-缝里,他假装拘谨实际上一点儿都不够拘谨的哈腰回道,感谢少领主的恩赐,您居然还记得您卑微仆人的姓名……越说越像5年前那个擅长用猥琐与卑微面具来掩饰他精明的撒耶城总督了,尼采着实无奈,看了眼托鲁,他边抬脚继续往前走,边也微笑打断了托鲁,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直到这时。 托鲁总算是把他忐忑的心给彻底放了回去,他也终于意识到就算是在最容易让人堕落沉沦的帝都生活了5年,可他的少领主也还是他从前做事高效认真的少领主,并没有堕落也没有腐化……他悄然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少领主身旁的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少女,感觉有些熟悉但却终究还是没想起他就当年小酒馆里可爱的小女孩;随后等他又看了眼少领主身后他很熟悉的老管家,以及隔着少领主有一段距离的那些穿着法师袍的魔法师们,他这才上前,紧随尼采的脚步,有,当然有。 接下来,托鲁便就添油加醋的将最近蔓延到整个帝国的平民*事件给详细说了一遍,然后又分析了下周边行省的*可能会为斯图雅特家族封地造成的影响以及不稳定,他最后便也着重说了下在凯萨城所发现的那些暗中煽动*的人,与凯萨总督洛克施以绞刑的极端处置方法……说这些,肯定不是说托鲁和凯萨的总督洛克有间隙,事实上这也只是因为托鲁早在那11年中就习惯了对他的少领主不敢有丝毫隐瞒。 尼采还是微笑,他自然听得出托鲁口中哀怨以及炫耀的意味,哀怨是因为托鲁早就把这件事情回报了帝都,但帝都却一直没理会;炫耀,则是因为斯图雅特家族封地别的城镇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不安定的因素,但撒耶城可是没有任何情况,稳定如初……对此,尼采并不介意,他也不会去说撒耶城之所以稳定只是因为他在这里生活了整整11年,他只是随意道,好了托鲁,洛克那边的事情他自己能解决的,虽然在目前环境下他确实不适合采取极端的方式,但您不也几个月前一口气撞伤了7个路人吗?我听说还有几个货物被您撞飞了的小贩试图跟您索要赔偿,结果被您几鞭子给狠狠抽飞了呢。 托鲁反常的毫不惊慌,也并不奇怪少领主居然对撒耶城里的一切事情能够知道的如此详细,他只是一脸无辜的道,您知道的少领主,那几个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就应该受到惩罚!不然我撞伤了他们也不至于引起附近子民的拍手称快了。可洛克不一样…… 尼采其实知道托鲁的意思,他也知道托鲁是想借他这时回来了,让他约束下各地的总督与贵族们,起码在这段时间要对平民们保持应有的尊重……但这不可能,即便是在眼下平民*频繁的环境中,想要让贵族们给予平民必要的平等,对于贵族来说也依旧是件不可接受的事情,因为贵族始终是贵族,平民也只能是平民。 他笑着等托鲁抱怨完,脚下没停还是向着他居住了11年的波利罗庄园走去,口中也道,不用再管洛克了亲爱的托鲁,相信我,不会出事的,你瞧这*都已经持续了有几个月的时间,可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不依然稳固如初吗?再者,这场*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托鲁愕然,快要结束了?可为什么还是看不到结束的迹象? 尼采自然不会跟他解释他刚刚让亚当返回了帝都要求皇室魔法协会协助,本身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他也确实相信,在议院第一长老出面后,克伦威尔伯爵肯定能够顺利的暂时接管‘狼牙’军团,然后不管后勤上阿尔弗雷德家族是否给予足够的支持,以克伦威尔伯爵的性子来说,他都必然会第一时间率领军团平定*。再者,更重要的是,持续了这么长时间,普罗米修斯的‘毒瘤计划’也差不多收获了一定的效果吧?那他也应该放弃了……不然他不会不知道后果。 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没理会托鲁的尼采话风一转又换了问题。 托鲁愣了愣,忙又赶了几步,将阿喀耶森林附近的事情说上一遍,包括虚实不定的猎户声称看到了吸血鬼的事情。 尼采点头,事实上我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然后说着,他又问,那这样的话,便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吧? 托鲁一怔。 想着没见到少领主之前他的忐忑他的慌乱,他的确觉得应该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他并没有说清楚,毕竟,他之前可是那样的焦躁那样的焦虑——可想来想去,除了这两件事情他又实在是想不出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于是他困惑,怎么本来让他烦躁不安根本无法放心的两件大事,便就如此云淡风轻的就被少领主几句话给解决了?好象在他眼中天大的事情,对于少领主而言也只能是微不足道? 他看着少领主明显比以前成熟了不少的宽阔肩膀,突然醒悟,少领主也确实再不是5年前的少领主了,除了他一如既往并没有变化的淡然与从容,他更多了许多稳重并且让人很愿意去相信的气质。 就像根本没有事情能够使他停下脚步。 他很不甘心的小声嘟囔,没有了。 尼采微笑。 然后他们一行人便就不知不觉走到了波利罗庄园的门前。 尼采看着庄园门牌上刻着的千日草徽章,再望着这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庄园,突然就想起他前世所熟悉的、出自英格兰诗人托马斯-艾略特口中的一句话——很多时候,等你走到终点你就会发现,原来终点往往就是起点。 第三百七十七章 收网 庄园还是从前的庄园,然而尼采却已经再不是从前的尼采。 他静静坐在他波利罗庄园的书房里,由于周围的一切从书房布置结构到书架与书桌的陈列方式都还是跟5年前一样极为熟悉,便也让他下意识的想起他曾经在撒耶城里所生活的那11年:不可否认,在撒耶城生活的那11年中,尼采当时确实不会认为他的生活很轻松很写意,因为那时毕竟还年小的他就已经背负了教廷头号异端的罪恶名声,所以尽管他很清楚他那时远在帝都的父亲与近在身边的老管家都不会让他出现任何意外,可对于有着前世成熟灵魂的他而言,危机与谨慎的确是始终都伴随着他;而既然谨慎就是他生活的主旋律,那他无疑便也会活的比许多贵族少爷都要疲惫都要累;然后,他再想起他离开撒耶城的这5年,想起他在帝都时他所折腾出来的斯图雅特家族银行茁壮成长的历程,再想起他这几年来所埋下的那些棋子都已经根深蒂固且隐现龙虎之姿,他就不可避免的感觉振奋——尽管很遗憾的是,这种振奋只能加剧他的危机感与紧迫感。 这并不奇怪。 虽然比起撒耶城那11年,无论是初步掌握了‘大审判术’的他在个人实力上的提升,还是对于身边一切事物把握能力上的提升都收获了巨大的进步,可就是在这进步的过程中,他却也同时接触到了许多带给他更大压迫感的事情:比如教廷的真正实力,比如血族黄金一代的现身,再比如关于‘上帝之鞭’的可怕,这所有的事情无疑都是他非但完全不能掌握,更是会为他带来严重威胁的事情。 因此这也就是说,其实比起在撒耶城谨慎忐忑的那11年,这5年来貌似多了许多资本,貌似也更有资格去肆无忌惮的尼采实际上只是愈发的感觉到了他的渺小,也感觉到他的生活更是充斥着步步的危机。 这的确是相当的可悲。 尼采唯一能够期待的,也只能是夺回‘生命权杖’复活安妮以后,最好能够掌握传说中的‘上帝之鞭’,然后兴许才能改变他的人生,也使他拥有足够的各方面筹码,站在教廷的牧首权杖之前——虽然这无论怎么看也都只能是件不亚于逆天的事情,可他终究没得选。 他有些自嘲的苦涩笑了笑。 琢磨着狗-娘养的他这一世19年的人生还不是一般的恶劣。 但他很清楚他不能悲观,因为他确实始终都牢牢记得他前世那个世界有个叫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的王八蛋哲学家曾经说过:受苦的人是没有悲观的权利的,因为一个受苦的人如果悲观了,那他就会失去面对苦难的勇气、丧失与苦难抗争的力量,结果便只能是他遭受更大的苦难。 … … 是总督托鲁的敲门打断了他的回忆和沉思,然后恭身见礼,托鲁简单回报,说是他吩咐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尼采随意点头,虽然这是5年来他第一次回到波利罗庄园,但庄园里的下人毕竟还都在,一切的运转5年来也都依旧正常,所以安排魔法师们先在庄园里休息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托鲁在之前的11年中也扮演客串过波利罗庄园临时管家的角色,他做这种事情就更是得心顺手。再然后,又跟托鲁简单说了几句关于5年来撒耶城的琐碎事情,尼采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或者察觉到了什么,他口风陡然一变,也就吩咐托鲁尽快去将阿喀耶森林附近最近的一切情况都整理回来,包括那些猎户口中所见到的吸血鬼。 托鲁有些莫名其妙,着实费解少领主怎么就突然放弃了跟他叙旧,不过到底也是个聪明,他肯定也瞧得出少领主这是有事情要办,因此,也没再说什么,点头应下后便就转身离开了书房,也离开了庄园。 随后,就跟5年前一样,身后站着佝偻着身子的老管家,尼采相当突兀的开口问道,都办好了? 这个问题肯定不是针对老管家而问。 也就是伴随尼采的话落地,书房阴影中一道影子随即便就出现在了尼采的书桌之前,素来漠然也就是个幽灵的影子沉默将刚刚得到的一系列情报放在尼采的书桌上后,他便退后几步,生冷而随意的站在书桌前,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的等着尼采翻看那些情报。 尼采低头,从第一页开始去看。 每个家族都有其独特的情报网络这是构成贵族世家金字塔形式中一个相当重要的部分,那么,在这方面,斯图雅特家族的情报网络无疑也是跟斯图雅特的强悍构成绝对正比的,所以实际上不说这本身就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即便是在帝国境内任何一座城镇,也都能够保证尼采随时都可以掌握到大陆目前最新的情况,以及所有的动向。 他首先看的是关于帝国境内平民*的事件:由于亚当回往帝都借帮皇室魔法协会以及他祖父的影响试图短时间内平定*终究是尼采刚刚安排下的事情,所以情报里对于这件事情的描述便也没有太大进展,尼采也只是简单了解了下哪个行省又死了多少贵族,牵涉出帝都哪位贵族遭了殃倒了台,普罗米修斯的‘毒瘤计划’又究竟实施到了哪一步,他便也就最终还是搁在了一旁;其次,他所翻看的便是关于南联盟的事情:他的父亲能够率领着‘火凤’军团一路压迫教廷的神圣骑士团和联盟的猛虎军团直至夫斯基城下,这点尼采不意外,事实上也是他父亲正面跟神圣骑士团已经产生了冲突,才造就了他在教廷圣城耶路冷撒的时候便没再顾忌那几位教廷的巨头,因此这件事情也还算不上重要,他也确实还是没有给予太大的关注。 但接下来的3件事情可就是他实在不能不重视的事情了。 一是南联盟外克伦威尔的继承人休斯与克里斯汀的继承人宙斯这两个人之间的碰撞;尼采断然没能想到率着一部分‘火凤’的休斯居然能够在正面硬抗宙斯而保持不败!要知道,他可是对克里斯汀少年军神继承人有着相当程度了解的,当初在亚特兰蒂斯,宙斯对于战场智慧的理解也的确让他惊艳;那同样的,他也很清楚休斯以往并没有任何带兵征战的经验,既然如此,休斯又凭什么能够跟宙斯抗衡?难道仅仅是因为‘火凤’的强大?尼采当然知道这不可能,并且他也确实懂的‘一群再勇猛的狮子在一头绵羊的带领下绝对不具备任何前途’这句简单而深刻的名言。所以这意味着什么也真的是尼采不得不认真考虑的事情,他也必须得承认,他对休斯的了解依然是停留在撒耶城的11年,而对于后者这5年的成长,他确实一无所知,尤其是再考虑到他和他的克伦威尔家族……尼采觉得如果他能够回到帝都,他一定得在这方面投入更多的精力。 二是他3年前往南联盟埋下的那几个棋子,也就是他从撒耶城带出去的那几个扈从骑士的动向;关于卫斯理和他的几名同伴,尼采那时安排他们去南联盟,一方面是要他们历练,另一方面也有让他们蹲伏在南联盟用以防备目前这种局面的意图……所以到这时,等尼采知道了当初趁着南联盟兵力不足而大肆招兵时混入了猛虎军团的他们,已然是各自在各自的军团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也充分利用他们平民的身份跟与他们一起加入猛虎军团的平民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他再考虑到南联盟目前的局势,就觉得卫斯理这些人的效用也确实是时候发挥了。 然后便是第三件事情,也是尼采在看到这件事情时便陡然变色,大为紧张的一件事情:他在看到情报上写着胖子在玛雅居然已经密谋发动大手笔一事时,确实是下意识的就想骂这该死的胖子不知天高地厚,才拥有那么几点实力,就敢跟泰坦皇室叫板,这不是找死又是什么?他不知道究竟是谁煽动了胖子的疯狂,也不知道胖子究竟哪来的底气疯狂,又为什么要在这个最不合适的时机疯狂;但不管怎样,从他得到的情报和时间来看,他显然是再没有时间来阻止胖子了,他唯一所能够做的,也就是给予胖子最大的支持,以及……为这该死的胖子安排好逃亡的路线! 他很快将手中的情报仍在书桌上,然后几乎没有考虑,随即便就皱眉向着身前的影子吩咐道:“传下去,卫斯理那几个孩子所掌握的资源以及消息……都交给海曼的继承人昆廷少爷去处理,我们不必插手,但如果昆廷需要卫斯理他们在猛虎军团内部给予他一定支持,那吩咐卫斯理无论如何都要配合昆廷少爷。再者,动用我斯图雅特家族在玛雅一切可动用的资源以及人脉,时刻注意哈亚当斯伯爵的一举一动……关键时刻,无论成败,都必须给予哈亚当斯伯爵绝对的支持;哪怕是我斯图雅特家族在玛雅公国几代以来所积蓄的所有力量毁于一旦!” 影子恭身,自然不会置疑尼采的决定。 玛雅当年针对帝国有着种子计划,那么同样的,帝国在玛雅也必然埋藏有谁都预料不到的暗棋。 这不是属于胖子一个人的战争,也不是属于尼采一个人的战争。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只进不退 若人生如棋,我宁为卒,纵百死也绝不会退。 …… 不管身在南联盟的卫斯理等人是否能够与昆廷少爷取得联系,继而在南联盟的敏感局势下找到完美的突破口,也不管玛雅那边胖子的猖獗与逆天到底是能够让他涅槃成王还是让他堕落深渊;这时的尼采能做的也只是给予他们客观上的帮助,至于让他暂时放下阿喀耶森林的事情,抽身赶往联盟或者玛雅,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不仅仅是因为传说中的‘上帝之鞭’对于神圣大陆实在影响过大,也不是因为‘上帝之鞭’跟他斯图雅特家族之间许多叵测难言的直接关系,更是因为无论如何他也都必须得在这一趟获得寻找‘上帝之鞭’的钥匙。 已经将近4年了。 安妮还是沉睡在他的房中从没有睁开过眼睛。尼采不知道教廷的圣女安洁拉究竟是如何让她始终维持在假死状态有着一线生机,他也同样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去知道即便找到‘生命权杖’,那在过了这么多年后安妮苏醒的几率又究竟还剩下多少,可不管怎样,有一点他无比坚定,他也很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得夺回‘生命权杖’,这一次前往阿喀耶森林,也根本就是他最后的机会,他退无可退。 这是属于波利罗庄园的黑夜。 有月光洒在尼采房外的草坪上,斑斑驳驳,刺激着那些露出尖角的密涅瓦乌头草更加贪恋的吸吮着月光之时,也让沐浴着月色的它们显得生机勃勃;于是,这就让站在窗前凝视着草坪的尼采下意识的便想起了他远在帝都的房中,他想着他能够感受到这些生机,他能够看到这皎洁的月色,然而安妮呢?属于她的凭什么就只能是一望无尽的黑暗? 他深深握拳,神情格外坚毅。 房内。 习惯了粘着尼采的潘多拉沉沉睡着,这几年下来跟着尼采从不曾有过任何休息的潘多拉已经彻底蜕变成了少女,她的睫毛很长,即便是在沉睡也会不时的轻轻颤抖;她的脸蛋很精致,从小就极为可爱的她明显是在朝着祸国殃民的方向茁壮成长;这些,都让尼采在每次看着她美丽容颜时都会泛起极为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无论是现如今潘多拉的美貌还是她的一头金发,都会让他习惯性的联想到几年前,小酒馆里那个无忧无虑总会眯着可爱的眼睛一口个‘尼采哥哥啦’的精致小女孩。 小朵拉。 而想起小朵拉,尼采便会忍不住一阵心疼。 有件事情他没有承认过也没有提起过,但实际上在他心中那就是他永远都无法释然的事情——他一直觉得小朵拉之所以成为了现如今的黑暗骑士潘多拉本身就是他的缘故,也的确是他与鲁兹卡家族余孽之间的事情才导致小朵拉父母都丧生在黑暗生物的爪子之下,所以他始终认为,是他剥夺了小朵拉的灿烂童年,也是他造成了小朵拉如今只能孤伶伶的独自行走在黑暗中,看不到光明,也永远看不到尽头。 他感觉有些歉疚。 从窗前到房中,尼采蹲在潘多拉的床前,看着睡着了的少女,他只是静静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沉睡,看着她深皱着眉,也看着她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会惊慌……然后他一直等到她逐渐平静,也都没有起身,依旧是蹲在床前,眼神深邃。 他告诉他,有一天,他会还她一世荣华与璀璨。 … … 后来,一直到深夜确定潘多拉不会再因噩梦而惊醒后,尼采小心为她掩了被子,这才拉开房门又回往了他的书房。 接下来,不管有怎样的意外发生他终究也都是要前往阿喀耶森林了,那在此之前他肯定有必要对目前森林里的局势做出一番充分的了解;就像眼下除了他之前所知道的教廷和吸血鬼魔宴同盟的精锐已经进入了森林以外,他这时也更是从来自玛雅的消息中知道了玛雅的泰坦公爵以及南联盟的一些人也都赶去了阿喀耶森林。那既然如此,面临这样的基本上大陆各方势力都参合了进来的热闹大事件,尼采便当然需要做足准备,因为无论怎么看,他在这些人的面前无论是从个人实力上来说还是整体实力上看,也都毫不具备任何优势;尤其是他跟这所有的势力好象还多多少少都有着仇恨,并没有谁会选择站在他的身旁。 这也就意味着,他这一趟前往阿喀耶森林试图夺回‘生命权杖’也根本不是一句简单的虎口拔牙便就能够概括的了的,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也就是在跟整个大陆为敌! 回到书房,托鲁总督所收集来的最近一段时间关于阿喀耶森林的情况不出意外已经摆在了他的书桌上,他径自坐下后随手拿起翻了几页,很轻易的也就大致了解了这些信息……这不是说他看的粗略或者不够认真,只是因为托鲁所能够掌握到的情况毕竟有限,要知道,眼下在阿喀耶森林中的可都是些站在神圣大陆金字塔顶端的人物,那想要指望托鲁和撒耶城的护卫团充分掌握他们的动向,无疑只能是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尼采之所以吩咐托鲁这样做,一是他习惯性的不会放过任何细节外,再就是他本身也确实是带着侥幸心理期望能够得到一些有价值的资料或者惊喜的——只是很遗憾,他并没有获得任何惊喜。 他将这些并没有太大价值的资料放在书桌的一角。 沉思了片刻,还是从书桌上翻出这段时间也都没有再仔细看过的当年达斯卡教授留给他的黑色笔记,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他似乎也只能试图通过这本笔记再看看能不能多了解一些关于达斯卡教授的情况。 而也是他拿起笔记时,书房外突然响起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尼采抬头,并没有多想究竟会是谁深夜造访,他下意识的便就示意对方进来;然后,从门外走进来的便顺理成章的只能是法师塔的塔主安德鲁。 尼采并不意外。 因为接下来阿喀耶森林中的事情除了对他而言十分的重要外,对于法师塔同样也是相当的重要;那再加上这么长时间来他跟法师塔也都没有进行过太多交流,在即将迎来有关‘生命权杖’一事的最终阶段时,法师塔肯定会跟他进行接触,无论是有关哪方面的事情。 安德鲁并没有顺着尼采所指坐在书桌的一旁。 依旧漠然而刻板的他就站在尼采的书桌前,看着这个即便是他走进来也都没有太大反映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他皱眉等了片刻,终于还是只能率先打破沉默,主动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就像是丝毫不知安德鲁的来意,也对他的来意并没有任何兴趣,尼采随手翻着手中的笔记,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很随意的回答,很快,或许明天,或许后天,你们随时做好准备也就是了。 微微皱眉的安德鲁张了张口,但却欲言又止没有说话。 尼采也同样没有说话,只是翻着手中的笔记。 一时间,书房里便就显得格外安静,只有翻动笔记时的飒飒声。 貌似是很反常,但实际上这也只是因为尼采知道安德鲁的来意罢了,他也知道安德鲁深夜过来肯定是想知道进入森林后,如果夺回了‘生命权杖’以后的事情……可知道归知道,尼采倒也不会主动去提这些事情,这不是因为他就是拿这帮‘上帝的宠儿’当作免费的打手或者高级炮灰,只是他对法师塔的感觉一直都很复杂——原因有两方面,1是他的确得感激法师塔这帮魔法师们折腾出了‘生命权杖’,这才使得安妮拥有复活的希望;但另一方面,也还是因为法师塔折腾出了‘生命权杖’让他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毕竟,法师塔为什么要折腾出寻找‘上帝之鞭’的钥匙?往小了说,可以理解为已经没落的法师塔是为了自保,为了在教廷的压迫下寻求一线生机,这才寄希望于‘上帝之鞭’,但往大了说,那也就是他们的野心与他们的欲望所导致他们根本没有顾忌他们折腾出来的这件东西可能会为这个大陆带来怎样的动荡……所以尼采确实很排斥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再考虑到,这帮魔法师在折腾出‘生命权杖’的过程中也根本就没有考虑他斯图雅特家族,也根本就没有考虑‘上帝之鞭’与他斯图雅特家族之间的直接关系,他就更是不能轻易接受这帮魔法师的动机与意图了。 虽然这会儿他需要‘生命权杖’。 … … 沉寂依旧在继续。 这对于安德鲁与尼采来说,无疑是考量他们两个心性的时刻,在这种牵涉到各自利益的情况下,谁先开口也就意味着谁先沉不住气,而沉不住气又意味着什么肯定不难想象,所以翻着手中笔记的尼采根本就没有任何困惑或者开口的意思,仿佛即便是安德鲁深夜造访,也都跟他没有太大关系。 安德鲁肯定不会像尼采一样平静且安定,他到底是将他的大半辈子都奉献给了他们的魔法神,而不是如尼采一样始终挣扎在贵族的圈子中磨练着心性与心智,因此,最终的结果其实从一开始便就已然注定。 这无关年龄。 … … ps:其实都快写完了,只是新书没搞定,先一章章发着,等新书上传的时候一口气更新到结局吧。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我来自天堂走向地狱,凡间只是路过 “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夺回‘生命权杖’后你会如何处理?” 没有任何悬念,眼看尼采伏案翻看着他手中的黑色笔记压根儿就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安德鲁迟疑许久终于还是主动开口,问题也不出意外的就是尼采意料之中的问题。对此,尼采有抵触,但不至于说是厌恶或者反感,毕竟他也很清楚对于现如今逐渐没落的法师塔来说,‘生命权杖’本身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他们也确实只能奢望利用‘生命权杖’找到‘上帝之鞭’然后才能保证法师塔数百年的传承不会被教廷直接抹杀。因此,抬头微微皱眉看了眼安德鲁,尼采便也只是随口问他,你有什么建议?安德鲁再次犹豫,不过最终他还是刻板而简洁的回道:“‘生命权杖’终究是法师塔的东西。” 自然知道安德鲁言外之意的尼采扬唇笑了笑,似乎是有些嘲弄的意思,他道:“可问题是,你很清楚你们试图用‘生命权杖’去寻找的东西是我斯图雅特家族的东西。” 安德鲁一时间没再说话,关于‘上帝之鞭’的许多隐秘,在神圣大陆传承有数百年的法师塔肯定不会陌生,那作为法师塔现如今4位塔主中最有影响力的头号塔主,安德鲁便当然也从能够法师塔的传承中知道虽说‘上帝之鞭’这百年下来貌似是被斯图雅特家族所守护,理论上也应该是属于斯图雅特家族的东西,但实际上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简单的说是由谁守护便就属于谁?如果真是这样,教廷又为何能够那样堂而皇之的去试图夺取‘上帝之鞭’?他们起码也得需要个借口或者掩饰不是?所以说,尼采这时过于强势的口吻本身就不是安德鲁所能够完全接受的,他之所以没有反驳,也就是因为他法师塔接下来无论是夺取‘生命权杖’还是寻找‘上帝之鞭’也都离不开尼采提供帮助罢了。 “再者,既没有进入阿喀耶森林也没有‘生命权杖’的确切消息,我们现在谈论夺回‘生命权杖’以后的事情是不是太早了些?”像是也从安德鲁的沉默中猜到了这位法师塔塔主的不能认同,尼采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换了话题,他将黑色笔记放在书桌上,微笑摊手道:“你要知道,我们这次面对的敌人可远不是夜城那种程度的敌人,除了教廷除了魔宴同盟的真正精锐,还有南联盟以及玛雅的许多人都在觊觎‘生命权杖’……所以即便你们不会再像在夜城时保留实力,我依然不认为这一趟阿耶森林之行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安德鲁原本漠然的神情泛起了错愕,倒不是因为尼采瞧得出他法师塔在夜城时刻意保留了实力,而是因为他完全没想到尼采居然会如此直接的承认他并没有信心夺回‘生命权杖’。这意味着什么?排除了断然不可能意味着尼采不想夺回‘生命权杖’这一可能以后,似乎也就只能意味着尼采确实是对阿喀耶森林之行并没有太大把握;那再联系到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也从来都是自信而淡然的形象,便当然是让安德鲁能够察觉到更多。一时间,他也下意识的便想去问,既然敌人如此强大,那他是否又会做出哪些安排。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坐在书桌后的尼采已经是再次开了口,他道:“不过不管怎样,‘生命权杖’我肯定是要夺取的。至于夺回以后……它终究是法师塔的东西我不会否认,所以使用完‘生命权杖’强大的生命气息,我自然会归还给你们。可是安德鲁,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考虑我的提议;在我看来,法师塔最好还是放弃寻找‘上帝之鞭’借以对抗教廷这一条道路吧,因为不说‘上帝之鞭’本就很难被你们所掌握,即便最终‘上帝之鞭’是落入了你们的手中,可难道你们会用你们魔法师孱弱的身躯去挥舞‘上帝之鞭’跟教廷展开肉搏?安德鲁,你也知道这不现实——因此我的提议便就是,既然连‘燃烧空气’这样骇人的魔法你们法师塔都能掌握,又何必还要借助力?你们完全可以强大你们自身,去进行与教廷的对抗。不然如果你们一味的要参合到争夺‘上帝之鞭’这件事情之中……”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尼采依旧是随意而微笑着。 可就是这些话却直接便让从来都是神情刻板的安德鲁皱起了他的眉——不是因为尼采给他的这些提议有什么问题或者有哪些不妥,事实上安德鲁也很清楚尼采的提议本身就是他法师塔所需要考虑的最大问题。关键是,尼采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样一番话到底有着怎样的深意?仅仅是想法师塔放弃争夺‘上帝之鞭’,从而减少他夺取‘上帝之鞭’路上的一个敌人?这当然完全不可能,因为他不会不知道在夺取‘上帝之鞭’的过程中,斯图雅特的敌人主要是教廷、是玛雅、是吸血鬼,无论怎么说也都不应该是法师塔,甚至从某种角度而言法师塔也更是斯图雅特目前唯一的盟友……那既然如此,他有什么理由要劝退法师塔? 安德鲁听得出,他好象就是在交代些什么,他的这番话落在安德鲁耳中,也完全就是在建议法师塔,如果没有了他,没有了他这个枢纽,法师塔跟斯图雅特家族之间也再没有任何联系以后法师塔又该如何去做……说穿了,多少也有那么几分遗言的意思。 遗言。 一想到这点,安德鲁望向对面尼采的眼神便就实在不能不慎重了,他也很清楚如果说之前尼采给他的感觉只是对这一趟阿喀耶森林之行不具备太大信心的话,那么这时的尼采也完全就是决定了破釜沉舟! 他很不解。 确实不解这位素来自信从容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怎会有着这样悲观的心态,也更不解既然面前的敌人如此强大,他为何要在明知是凶大吉少的前提下依旧决意进入森林……又为何不愿意通知他的父亲,然后等他的父亲到来,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事情。 于是这所有的不解便就让安德鲁更是看不懂了尼采。 这一瞬间,他再看着尼采也就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 然而,尼采却没有再理会他,此时的已经是重新垂下了头的尼采,也重新拿起了书桌上的黑色笔记,根本就再没试图去为安德鲁解释什么的他只是平静翻到笔记的最后一页,将他的眼睛放在了达斯卡教授所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上。 “我来自天堂,走向地狱;凡间,只是路过。” … … 3天后。 既然该处理的事情都已处理,该整合的情况也已整合,在撒耶城也再没有了其他的事情需要他留下,那时间本就不是太富裕的尼采自然也不会在撒耶城多作停留。他一大早在又听了托鲁对于斯图雅特家族封地内一些无非是关于贵族与平民之间琐碎事务的抱怨与牢骚后,简单安抚也交代了后者几句话,便就提出他要离开,是时候进入阿喀耶森林解决最近森林边缘多了许多来历不明之人的事情了。托鲁听完,断然意识不到他的少领主这次需要面临何等危险的他也只是询问尼采需不需要城里的护卫骑士一路跟随;尼采自然拒绝,很清楚他封地护卫骑士实力的他自然同样清楚对于森林中那些人来说,撒耶城的这些骑士根本便是微不足道,即便带再多的人,也都无法改变哪怕半点的形势,他又何必要带?所以最终由于托鲁对他少领主一如既往的坚信不移,他也就没有坚持,只是将尼采等人一路送出撒耶小城,他便折返了回去,再没有多话。 于是,来时是这一行人,前往阿喀耶森林时便也还是这一行人。 从头到尾尼采都没有跟潘多拉去交代所谓的这一趟阿喀耶之行的危险,也没有跟始终佝偻着身子沉默跟在他身后的老管家进行太多对话,就这么平静而随意的便前往了阿喀耶……当然,没交代断然不是说他想隐瞒森林中的危险情况,而只能是他知道他根本没必要去交代。 他们肯定会坚定走在他的身边,他也会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们,那何必要废话? 阿喀耶森林,确实是相当熟悉的一个地方。 最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选择进入森林的入口时,尼采还是避开了曾经就在森林边缘的那个小酒馆。这一点,其实不管他是不是刻意,也不管他会不会去说些什么,被他牵着的潘多拉肯定能够察觉到一些她并不想去回想的东西……就像那个小酒馆曾经是给她留下许多美好记忆的小酒馆,就像那个小酒馆也还是给她留下刻骨铭心仇恨的小酒馆,也像那个小酒馆还是她如今的噩梦,让她永世不敢忘却的小酒馆。 同时,更是埋葬了小朵拉的小酒馆。 第三百八十章 黑暗骑士与上帝之鞭 再浓郁的迷雾也遮不住他的眼,挡不住他的脚。 …… 基本上可以说就是在阿喀耶森林长大的尼采对于森林外围的地形肯定了若指掌,那再加上想要在又被称为迷雾森林的阿喀耶森林中找到教廷或者吸血鬼的实质踪迹本身就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他最终也只是将第一步计划定在了他曾经摘到过‘自然绿叶’的太阳井附近,这一路的征程便无疑只能是格外的顺利。从森林边缘到森林中有着那块古怪太阳井的地方,他们最终仅用了不到一天一夜的时间便就抵达实在顺理成章。毕竟,跟第一次前来这太阳井时所花费的几天时间相比,这趟前来太阳井的尼采身旁可并没有那些累赘,他同时也更不可能像第一次那样一路游玩着过来,所以早上离开撒耶城,半夜时分尼采等人便已经找到了这块被达斯卡教授称作为精灵所制造出来的‘太阳井’一带。 然后,抵达森林中每20年便会生长出‘自然绿叶’的太阳井时恰好是深夜时刻,魔法师们燃起了几堆篝火后,尼采一行人便就在此暂时歇息。并没有吵闹也没有人交谈说话,除了一部分魔法师闭眼冥想,另一部分魔法师利用食物补充体力外,这片太阳井周围的空地除了火苗燃烧的声音以及周围不时传来的森林中惊鸟涕叫声,野兽奔走声,深夜的阿喀耶森林便是格外静谧,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又像是在预兆着什么。 尼采同样没有说话。 跟潘多拉坐在距离太阳井最近一块空地的他,这时也只是略显失神的随意用手中的树枝拨弄着身前篝火。他在想着这一路上的安然与平静,但却并不是觉得这种平静很古怪,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在森林外围跟教廷或者吸血鬼遭遇的可能性本身也就不大,所以这会儿的他也只是在想着一路上所看到的那些花繁茂大树与各种花花草草……确实都是相当的熟悉,尤其是他在进入森林初始时所看到的一种纯粹大红色的花朵更是勾起了他许多的回忆,他甚至还记得,那时得知那些鲜花具备很好的美容效果以后,由于从来都很喜欢大红色的东西,安妮还刻意采摘了许多带回了撒耶,也带到了帝都——那是一种叫做颠枷的红色鲜花。 想起这些,尼采便不可避免的再次想起沉睡中的安妮。于是很快,他便更是急切于找到夺走了‘生命权杖’的教廷那帮人的踪迹了。 他抬头环视四周,一边想着他父亲跟他说的那些关于‘上帝之鞭’的事情,一边也联系着达斯卡教授黑色笔记中所记载的那些精灵、太阳井以及自然绿叶这些东西之间的某种关系,试图将这所有的隐秘都结合起来最终推断出‘上帝之鞭’以及精灵一族的大概所在……这个思考方向肯定没问题,要知道,夺走了‘生命权杖’的教廷原本也就是想要借助权杖的自然力量去找到真的太阳井以及‘上帝之鞭’的下落,那既然尼采想要在这浩瀚的阿喀耶森林中找到教廷的人,最简单的方法,无疑也就是找到教廷那些人所要到达的地方等着他们抵达也就是了。 只是,话虽如此,可想要找到教廷的人在寻找的地方又谈何容易?再怎么说关于精灵关于精灵所守护的真正太阳井也到底是大陆千百年下来的一个谜,尼采又如何能够简单的仅凭推断便就找到精灵的所在?即便他确实是从达斯卡教授的黑色笔记和他父亲的口中知道了许多关于精灵的隐秘,但这种事情到底也是存在太多偶然性的一件事情。他最终陷入思考误区毫无头绪,便也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 而也是他毫无头绪时。 本来安静坐在他身边怔怔看着篝火的潘多拉突然站起了身,并且像是浑然没有注意到尼采陡然间的愕然,她一脸茫然的向前走了两步,险些踏上火苗不说,她也还是全然茫然……于是,这就让暂时放下了他所有心思的尼采更加困惑了,先是急忙拉住了潘多拉,他看着少女精致容颜上的茫然与越来越多的亢奋,感觉就像是潘多拉的灵魂在这一刻已经不再属于她。 这让尼采不得不彻底慎重了起来,他第一时间没有选择去摇晃潘多拉试图让她清醒,只是皱眉看着她,完全不知道到底在潘多拉的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所幸,尽管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可潘多拉起码的神智明显还在,她在注意到尼采拉住了她的手臂手,近乎喃喃自语的突兀言道:“有东西在呼唤我……它让我过去,我不想也不能拒绝……” 相当反常的是,潘多拉的话中竟然没有了她从来的‘啦’音。 这更是意味着事情的不同寻常之时,尼采对潘多拉口中所谓的那个东西,也就不可避免的感觉心中发寒,他下意识的轻声去问:“是什么东西?” 潘多拉深深凝眉,好象是在想,但也像是在犹豫该不该能不能告诉尼采,然后一直过了很久……伴随着她的摇头,在她脸上也浮现了明显的恐惧与惶恐之色。 尼采愈发的惊惧紧张,皱起了眉却也不知道该跟潘多拉再说些什么。 但也是这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他的身旁,神色极为复杂的看着潘多拉,老管家突然道:“少爷,应该是‘上帝之鞭。’” … … 由于尼采等人的说话打断了这太阳井周围的宁静,冥想中的魔法师多少也便清醒了一些,然后,等他们听到老管家口中的‘上帝之鞭’,他们各自的神情瞬间惊骇不说,脚下也更是不由自主的便就走了过来,靠近了尼采,试图听的更为清楚详细。 尼采这时肯定是没时间理会这些,事实上他心中的惊骇并不比这些魔法师们少几分,他也几乎是脱口便道:“‘上帝之鞭?’” 老管家神色复杂的轻轻点头,他自然知道在这个时候抛出‘上帝之鞭’这四字对他的少爷究竟能够造成何等程度的震撼,他轻声道:“少爷,伯爵应该跟你提起过,‘上帝之鞭’这种东西永远不能掌握在黑暗骑士的手中……” 尼采毫不犹豫,直接点头,他清楚记得当初在波利罗庄园面对鲁兹卡家族余孽最疯狂的一次刺杀时,他的父亲当时放走了鲁兹卡的最后一名女性继承人和一名强大的亡灵法师,但却直接扼杀了那名黑暗骑士,说是教廷有这个规矩,所有的黑暗骑士都不能活着。 “那你便应该也会知道,‘上帝之鞭’这把剑的黑暗力量,只有在黑暗骑士的手中才能被无限放大……换句话来说也就是,除却‘上帝之鞭’光明的一面不提,黑暗骑士本身就是最接近‘上帝之鞭’的人。” 而潘多拉恰好便是选择以仇恨为力量源泉的黑暗骑士。 老管家并没有说这最后一句话,但尼采肯定能够想到这一点,因此,这一瞬间,他望向潘多拉的神情便无疑只能是和老管家一样无比复杂,他看着依旧茫然依旧恐惧,像是对身边所有事情都毫无知觉的潘多拉,艰难问道:“难道这意味着……‘上帝之鞭’就在附近?” 相当反常的是,这个顺理成章的逻辑却被老管家摇头否决,他只是简单道:“也不是这样,或许这里曾经留下过‘上帝之鞭’的某种印记,所以气息便也留了下来被潘多拉所感觉到也不一定。”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把剑啊。 尼采不可避免的便对这把‘上帝之鞭’产生了更多的惊骇,他也确实是第一次直观的意识到这把剑的可怕程度……他看着潘多拉,就这么看着,心中一方面是在感慨着这把剑的可怕,一方面却已经是在思量着是否可以利用潘多拉与‘上帝之鞭’之间的感应去寻找到‘上帝之鞭’所在的地方,然后便就能够等到教廷的人。只是,这种可能性好象不大,老管家也说了或许这块太阳井附近只是留下有‘上帝之鞭’的气息而已。 一瞬间,尼采便再忍不住深深凝眉。 但与此同时。 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却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然后,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少爷这时的古怪以及周围魔法师的惊骇,他出现在尼采身边,便就简单回道:“少爷,有人来了。” 尼采豁然回头,没过多久,他便果然是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来之前,尼采曾经想过既然现如今的阿喀耶森林是如此的热闹,那兴许在森林中他能够碰到教廷或者吸血鬼的人也说不定,然后无论是碰到哪方面的人,但只要不是玛雅或者南联盟的人,无疑都会让他能够尽快的找到‘生命权杖’的下落。所以在刚刚经历着潘多拉这些事情,也知道借助潘多拉和‘上帝之鞭’之间的感应寻找‘上帝之鞭’所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之时,又骤然得知了有人正在靠近,他肯定便会产生几分期待,确实是期待着最好是夺走了‘生命权杖’的教廷方面之人也就再好不过。 但遗憾的是,来人并不是教廷的人。 可同时颇让他玩味的是,来人却是他并不陌生的一位少爷——尤其是后者始终挂着六分戏谑、三分骄傲以及一分从容的神情,更是轻易便让他回想起了这位少爷的身份与来历。 第三百八十一章 加菲尔德 戴维-加菲尔德。 也就是当初在圣城耶路冷撒城外‘洛克菲勒的蚊子’酒店,尼采遭遇那几位出自路克兰行省的少爷们时,所遇到的那位明明是跟其他几位少爷一路,但从头到尾都是站在一旁戏谑旁观,非但没对他的同伴们伸出友谊之手,甚至也还主动提醒尼采那些少爷们显赫身份的一位。 那时,尼采就已经是对这位有趣的少爷产生了兴趣,随后便也更是让影子大致了解了这位少爷的出身以及来历。于是,就因为这大致的了解便让尼采对他产生了更多的兴趣,以至于到最后几乎可以说是印象深刻了——当然,这里的印象深刻指的倒也不是加菲尔德这个姓氏,事实上路克兰行省的加菲尔德家族也不过就是帝国众多行省内一位拥有辽阔封地的候爵家族而已;但关键问题是,如果在这个姓氏之前再加上一个字,那这个姓氏意味着什么,它对帝国而言又究竟拥有着何等骇人的能量,便就实在是让尼采不得不牢牢记下这位少爷,以及他的姓氏了。 戴维-圣-加菲尔德。 整个帝国,不,是整个大陆也只有这么一个家族被冠以了‘圣’这个圣洁而璀璨的字眼——或许尼采并不能知道教廷为何会赐予加菲尔德家族‘圣’这个额外姓氏,也不能知道加菲尔德又究竟为教廷做过些什么或者与教廷有着怎样的关系,但这都不能掩盖他很清楚被冠以了‘圣’这个姓氏的加菲尔德家族在康坦帝国,甚至是整个大陆所拥有的磅礴能量。尤其是再考虑到在目前教廷仅次于教皇陛下以下的5大巨头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巨头同时也是教廷议会的第一长老,圣-拉瑞本身就是出身于加菲尔德家族,就更是能够轻易让人知道加菲尔德家族的独特与尊荣了。基本上也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如果加菲尔德家族迁入帝都,那么跟这位戴维少爷相比,不管是尼采还是马修,又或者是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在这位少爷面前,他们的荣耀与尊贵其实都只能退避。 这是神圣大陆精神信仰的无上荣耀。 … … 于是不难想象在这种时刻在阿喀耶森林中又再次碰到这位身世显赫到完全不逊色于帝国王子的加菲尔德继承人,尼采心中一瞬间会产生怎样的警惕之意,他也确实是很好奇这位少爷是如何在这浩瀚的阿喀耶森林中跟他这样‘巧遇’的。仅仅是巧合?什么都信,惟独不会相信所谓巧合的尼采直接否决。然后迎着这位少爷挂着一如既往戏谑的神情缓缓走来,他在心下警惕的同时,也已经是在设想,既然这位跟教廷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加菲尔德继承人找到了他,那是否便意味着他在阿喀耶森林中的行踪已经暴露在了教廷的眼皮子底下?如果是,那教廷的人难道也在附近?‘生命权杖’也在附近?如果不是,这位加菲尔德继承人的突然出现便也实在太过耐人寻味了。 而这样想着,压抑着因他这些猜测而产生的情绪变化,尼采一方面暗示了魔法师们暂时挡住神情茫然的潘多拉,一方面他也已经是微笑抬脚,迎面走向了加菲尔德的继承人。 “真没想到能够在这儿遇上您,亲爱的尼采少爷。” 同样微笑走了过来的戴维在距离尼采只剩下3步的距离后主动停下脚步,然后他挺矜持的弯身行了一个简单的贵族见面礼,便就看向了尼采——在这过程中,有两个细节是尼采无论如何都必须重视的细节,一是戴维少爷在见礼之前眼睛似乎是不经意的看了眼他身后的篝火,貌似是在解释着他之所以会突兀出现在这儿,本身也只是因为森林中的篝火所吸引;再一个细节便就是,在距离尼采还有10步左右的距离时,他暗示了跟随他一同前来的两个中年男人留在了他的身后,这一点便明显是他在表明他的立场,起码这会儿他对尼采是完全没有敌意的。 尼采对贵族之间这些很有趣的小细节自然不会陌生,也不会拆穿森林如此之大,为何几堆篝火便能引来他的这个大疑惑,他同样弯身回了礼,便也微笑回道:“遇上您真是我的荣幸,亲爱的戴维。” 然后两个‘亲爱的’明显就瞬间拉近了这两位断然不可能是朋友的贵族子嗣之间的距离。 简单寒暄完,戴维少爷扫了眼尼采身后的那些魔法师们,一味戏谑微笑的他便就开始打量尼采,一边打量也一边感慨,本以为我们的再次碰面应该是在路克兰行省,但真没想到居然会是在这儿,尼采少爷,您说这是不是主的安排呢?尼采轻笑,别看这位气质修养都让人赞叹的加菲尔德继承人貌似是随意开口,可实际上这家伙就是不折不扣的舌藏机锋啊,要知道,他之所以刻意提起路克兰行省,本身也就是在指他们第一次碰面发生那些不愉快事情时,尼采曾经说过要去路克兰行省拜访他们那几位少爷,可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去成,所以戴维少爷这就开始损了,通俗点说也就是,您为什么没去路克兰行省呢?不会是不敢吧?真遗憾啊,本来还琢磨着您能在路克兰行省给我们带来些惊喜呢。 这些尼采肯定心知肚明,所以顺着这位圣-加菲尔德继承人的话,他便笑道,看来的确是主的安排了,主不小心拨弄了时间轴,于是我们碰面的时间和地点便就只能被主调整。不过,也只能是略微的调整,事实上该在哪儿再次碰面也终究还是会在原地上演的。 真是个有趣的答案呢。自然听得出尼采言外之意便是他总会去一趟路克兰行省的戴维少爷哑然失笑,然后,戏谑试探完,很清楚点到即止的他便就很快转移了话题——这对他这种贵族子嗣来说自然没什么难度,尽管他们本身也不是很熟,碰面的地点和时机其实也注定他们不可能存在共同的话题,但想要随便扯几句闲话,对于他们两个来说无疑只能是相当的轻松。所以,就在感慨这阿喀耶森林中的迷雾以及森林的浩瀚问题上,尼采跟戴维进行着一场愉快且融洽的扯淡对话。 简直是无懈可击。 没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紧张,更没啥故友重逢的兴奋,只是这么简单的客套交谈着,这时的尼采和戴维两人——如果不是都很清楚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那想必无论是谁看到眼下的他们,也都会下意识的认为这其实就应该是一对很有共同语言的朋友。 然后,客套有不短的一段时间。 兴许也是意识到这么跟尼采扯下去,尼采必然不会率先流露出半点的不耐烦,戴维少爷心中思量着,面上便也假装很随意的玩味笑道:“不知尼采少爷前来森林是有什么事情?噢,当然,我知道我的问题很不合适,毕竟这是您斯图雅特家族封地下的森林。” 从含蓄到直接的转换几乎就是行云流水,没有半点瑕疵。 尼采没腹诽戴维的明知故问,更不会腹诽既然知道这是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又为何还要问这个废话,他反而是认真打量着这位英俊且即便是在森林里,也依旧是穿着一丝不苟黑色燕尾服的加菲尔德继承人,以更直接的方式微笑回道:“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听说那样东西恰好是在教廷某位大人的手中,并且那位大人也在这阿喀耶森林……” 戴维瞬间愕然。 直接归直接,但把话说的这么透是不是也太直接些了点?虽说本身就都很清楚各自来这阿喀耶森林的意图,可再怎么说他们两个之间也只能是对立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听说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可这种直接到近乎坦诚的方式也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他很快掩饰了他的错愕,愈发玩味的看着尼采,他笑道:“噢,那可实在是太巧了,我恰好也是因为那几位大人才来的阿喀耶。” 尼采未置可否,到底是他根本就是跟随那几位大人一起过来的,还是果真如他所说他是独身过来寻找那几位大人跟教廷的人汇合的,这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总不能邀请他一起寻找教廷的那几位大人吧?所以只是微笑,尼采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然而。 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没等他开口说话,微笑着的戴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便又道:“对了尼采,你看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寻找几位大人,我刚好知道那几位大人的动向,你又对你领地内的森林无比熟悉……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寻找呢?这样也会节省许多时间吧?” 尼采豁然便眯起了眼睛,迎着戴维的微笑神情,他下意识感慨,妖怪啊,明知道他找教廷的那些人是为了夺取他们手中的东西,还主动带他去寻找教廷的人?他该不会跟掌握着‘生命权杖’的那几位教廷大人不是一路的吧? 一时间,尼采真是觉得这位戴维少爷可实在要比马修有趣太多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各怀心思 确实没理由拒绝戴维少爷好意的尼采自然也不会拒绝。 于是,简单商议了一同赶路的一些细节后,戴维-圣-加菲尔德便也极有礼貌的留给尼采和他身后魔法师们收拾东西的时间;而他则是径自走回那两名在等待着他的中年男人身旁。然后,隔着迷雾玩味望着尼采跟那些异端魔法师们收拾东西,戴维也随口吩咐他身后的两名中年男人在路上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起码在跟大人汇合之前,他跟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可是‘朋友’。两名中年男人听完便交换了下眼色,其中一名由于是戴维的私人管家,自然不敢对他少爷的吩咐有任何异议;但另外一名身穿白袍就是出身教廷的男人明显没有这方面的顾虑,顺着他们的疑惑,他便也轻声问道,戴维少爷,难道我们真要带这群异端找到大人? 戴维的视线依旧放在尼采那边,神情还是戏谑微笑,不答,反问,布茨执行官,不知您的那几位大人是否已经得到吸血鬼的确切行踪? 叫做布茨,同时也是圣事部凌驾于5大执事之上的一位执行官,男人的身份地位显然跟他所拥有的智慧同样匹配,他稍为一怔,沉吟道,是的,已经得知了那些黑暗生物的行踪,但戴维少爷,黑暗生物同时也得知了大人们的行踪,如果您是打算将这群异端引到肮脏黑暗生物面前的话,恐怕也还是会遭遇那几位大人。 戴维笑了笑,终于回头,谁说我要将尊敬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引到不洁生物的面前呢?我又怎么会置我的‘朋友’于危险之地呢?执行官,你要记得,我只是顺路帮助斯图雅的继承人尽早找到几位大人而已,至于斯图雅特家族与黑暗生物之间的事情,他找那几位大人又会发生怎样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布茨执行官恭敬颔首,在加菲尔德第一顺位继承人的面前,他所谓位高权重的圣事部巨头角色,卑微而不值一提。 … … “尼采少爷,难道您真打算跟这些披着所谓圣袍的人一起上路?” 掌握着水元素力量的魔法师们在清理着地上的篝火,其他魔法师同时也在简单的收拾着食物和清水,法师塔头号塔主安德鲁便也忍不住趁这时而皱眉走向了尼采,他的问题很简单,对于法师塔来说,教廷永远都是不可信的,所以既然连他们都坚定不移的贯彻着这个思想,安德鲁本身也完全无法相信一个跟教廷十分亲密的贵族少爷,那尼采又凭什么信任他?当然,事实上安德鲁也很清楚他能够猜到的,这位他看不透的不折不扣就是位贵族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就更是能够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他也很愿意相信尼采知道那个戴维并不可信,但问题是,他不理解,不理解尼采为何要做出这个在他看来弊要远大于利的决定。 然而遗憾的是,他再如何的不理解尼采显然都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只是一边注视着平静了下来的潘多拉,他也一边随口道,当然。安德鲁先生,难道你还有别的办法能够尽快找到‘生命权杖’?据我所知,只有‘生命权杖’就在附近,法师塔才有能力感觉到它的确切位置吧? 安德鲁皱着的眉没有平复,他并未转身。而察觉到这位塔主反常的固执,尼采便也不得不回头看向了安德鲁,然后等他想到法师塔和教廷千百年来的夙怨,再想到他接下来对法师塔的倚重,他便终于放缓了神情,轻声道,放心吧安德鲁,我有分寸的,你接下来需要做的,也就是在必要的时候让法师塔发挥出最大的实力也就是了。 尽管多少还是有些难以释然,但毕竟尼采的解释已经足够。安德鲁便也不再固执,迟疑后终于点头转身。 尼采这才又将视线放到了已然平静了下来的潘多拉身上,他眯起眼睛微笑,想要习惯性的去揉乱潘多拉的一头金发,却发现潘多拉的个头已经不是他能够随意便就触摸的,这让他有些讪然,但最终等到潘多拉主动挽着了他的手臂,他还是选择轻轻刮了后者娇巧的鼻子,像是自语,也像是在跟潘多拉说,他微笑道,不要怕,你瞧,在我们面前有那么大一张馅饼在等着我们,我们又为什么还要害怕呢? 馅饼? 潘多拉懵懂困惑。 但尼采还是没有试图解释的意思,他只是轻笑着,便牵着潘多拉很突兀的向着另一侧戴维少爷的反方向走去,然后大约走了10步左右的距离,他停下,朝着眼前一望无尽的迷雾森林,他毫无征兆的呢喃道,阿瑞斯,我需要知道你是否有把握在关键时刻完全控制住那位加菲尔德的继承人,甚至是……瞬间扼杀他的生命。 迷雾,黑暗,有风掠过。 要不是他的白牙实在明亮,那黑暗中的阿瑞斯便是毫无气息。他习惯性的狰狞轻笑,白袍那个应该是教廷的人,使用神术的他们很擅长隐藏自身的实力,所以我不能断言,但他身旁那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应该是起码紫阶往上的人物吧?我亲爱的尼采少爷,有那头骷髅辅助,一个紫阶哪怕是超越了7阶的存在也都无法阻挡我的脚步。 很好,尼采言简意赅,说完便要转身。 但就在他转身时,倒挂在一棵树上的阿瑞斯突然笑道,可是,凭什么就认定那帮神棍愿意用‘生命权杖’交换所谓加菲尔德的继承人呢? 已经转过了身的尼采并未回头,所以我才问你是否能够瞬间扼杀他的生命。 人质无用便就扼杀?这可实在不是对待‘朋友’的方式啊。 消失前阿瑞斯满是戏谑的感慨显然不会干扰尼采,他甚至也还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这个黑头发的异端能够跟光明且荣耀的圣-加菲尔德继承人成为朋友?这可真是个连我都不会相信的一个冷幽默呢。 说着,他便已经走向了戴维-圣-加菲尔德。 不远处,迷雾中的戴维少爷正在微笑向他招手,示意他稍微快些。 而尼采则同样是微笑招手,示意他已经走来。 于是,狼和狈就这么荒诞而滑稽的踏上共同旅程。 … … 所谓蜜月期,指的便是不管怎样不对付的两个人,在特定的时间内,无论出于何种心思何种顾虑,他们总能找到相同的语言以及相同的目标,从而使他们表面看来几乎就是焦孟不离,如胶似漆。 就像眼下的尼采与戴维,起码在这个时候,尼采能够利用他对迷雾森林的了解,使他们不会陷入在浓郁的大雾中迷失方向的境地;而戴维也能够利用他确切的情报,使他们总能找到正确的方向向着正确的地方前进——那这样赶路无疑便也就是最有效率的赶路,哪怕是随着他们在阿喀耶森林的纵深,迷雾越来越浓,周围的地形环境也越来越复杂诡谲,可他们的征程却从头到尾都是一路畅通,无比顺利。 这期间,虽然在森林深处不可避免的遭遇过形形色色甚至比当初长尾黑豹还要凶猛暴戾的猛兽野兽,可在戴维少爷的私人管家以及尼采的私人管家这两位强悍人物的面前,所谓野兽基本上都只能是比贵族犬还好打发的小可爱。所以在一开始便制定了每逢夜晚就由尼采和戴维各出一人守夜的大前提下,不要说面临危险,几乎便连半分的坎坷也都不曾出现。 这当然是相当愉快的一段旅程。 尤其是尼采跟戴维在路上也总能找到共同的话题边走边谈,气氛也就实在很难不够融洽——这并不奇怪,毕竟都是具备相当底蕴的大贵族继承人,那无论是小到谈论贵族的利益与本质,还是大到康坦帝国的走势与未来,他们两个明显都或多或少会有几分自己的见解,然后找到共同点一起讨论一起分析……而即便是避无避的由帝国谈论到了教廷,那本身就跟教廷关系匪浅的加菲尔德继承人自然不必多提,就算是尼采,由于他从小也是对教廷孜孜不倦的了解着,他们同样还是能够找到相同的话题:比如戴维某次不经意的提起了目前大陆上很少人还记得的教廷第47任教皇陛下,图卡涅;尼采就能够详细而简洁的说出这位陛下的生平以及强悍过往,就更是能够看出他们之间的默契以及相处氛围了。 可以说,要不是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谁会主动跨过那道隐性的线,基本上将他们两个目前的关系形容为相见恨晚也都毫不过分。 尽管这种‘相见恨晚’他们两个都很清楚并不会持续太久。 4天后。 本来随着他们在阿喀耶森林纵深以后越来越浓郁的迷雾陡然淡薄。 这当然很反常,毕竟按照正常理论来说,越往深处迷雾其实只能越为浓郁,但奇怪的是,非但理论上的这种情况没有出现,迷雾也更像是在逐渐退却一样,越发清晰——对此,完全找不到答案的戴维便也主动去问了尼采,按他来想,既然整个阿喀耶森林都属于斯图雅特家族的领地,那尼采便肯定会知道这个反常的原因;可很遗憾的是,从前根本不知道阿喀耶森林居然会没有迷雾的尼采同样不知所以,他对于戴维提出的问题也确实是并不知情,不能解答。 于是,在关于阿喀耶森林深处迷雾为何逐渐不见的这个问题上,他们两个就终于没有了共同的默契与见解。 这就标志着所谓的蜜月期也只能戛然而止。 第三百八十三章 局势明朗 茂盛的参天大树遮掩着天上的太阳使它不能照射,稀薄的迷雾漂浮丛林,也为森林披上一层神秘的轻纱。在这阿喀耶森林的深处,常年葱绿的植被与繁茂盘错的老树便就是绝对的主旋律,以至于这些大树周围那些各色各样甚至是尼采与戴维也都不能认全的花朵与藤曼都只能沦为点缀。不过,实际上也正是因为这些相得益彰的点缀,才使得这里的阿喀耶更具别样的美,鸟语花香不提,稀薄的迷雾与大树构成云海也不提,用戴维少爷的话来说,如果真的存在天堂,那么这里便应该是真正的天堂。 这一点,尼采未置可否。 他们已经在阿喀耶森林的深处连续走了5天,虽然这过程中只是遇到野兽猛兽,并没有遭遇或者是玛雅或者是联盟的人,但便连尼采也都清晰感觉得到他已经距离那些人越来越近了。并且,尽管这只是他的感觉,可就是这份感觉已经让他再没有了一路走来的放松,而只剩下了全然的戒备警惕以及谨慎。 又过了2天,还是没有太阳只有葱绿与五颜六色的花朵。 由于这到底是阿喀耶森林的深处,未知的危险兴许也一直都存在于他们周围,在戴维少爷临时去解决他私人问题的时候,他身后的两名中年男人便也一路跟了过去,留下尼采一行人就在原地等待——而也就是在原地等待的过程中,几乎是戴维3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茂盛的森林中,在尼采所靠着那颗参天古树中,一道影子的突然出现便就带动了树上的枝叶,让尼采下意识仰头,他就看到这些时日来从不曾出现在他视野内的斯图雅特暗夜君王不知何时已经潜伏,并且等待在此。 影子肯定知道戴维给他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刚一出现在尼采身前,迎着尼采皱眉询问的神情,他便直接恭身,用他一惯的沙哑声音,简单道:“少爷,已经找到了教廷那些人的踪迹;同时也发现了吸血鬼的足迹……如果不出意外,这时的他们兴许已经对峙。” 尼采瞳孔微缩。 可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他身边一路上都只是沉默守护着他的老管家也突兀开口,眯着眼睛的他依旧是佝偻着身子,毫不起眼,他平静道:“除了教廷与黑暗生物,伊丽莎白和布兰特的气息也就在附近。” 瞠目结舌。 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尼采握着潘多拉的手不知不觉便紧了几分,一直到潘多拉同样也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 … 戴维少爷很快去而复返,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也依旧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还是挂着温暖而懒散的微笑,他简单示意尼采可以继续赶路了。对此,尼采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心中对于即将迎来的复杂局面再如何的忧虑不平静,可表面上他肯定能够维持他一如既往的从容与若无其事——只是,随在戴维身后继续赶路时,他不经意注意到戴维少爷原本一丝不苟的燕尾服似乎是有些凌乱,衣角的地方也甚至还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树曼痕迹,这让尼采哑然失笑,心想戴维少爷解决私人问题的时候看来确实是足够隐秘。 在路上,对于即将迎来的形势,这两位都是不折不扣贵族子嗣的少爷肯定都会极有默契的避而不谈。戴维依然是在不时的微笑询问尼采一些关于斯图雅特关于康坦帝国的事情,而尼采也总能找到含蓄但却有趣的答案满足戴维,两个人哪怕是很快便会面临刀剑相向的处境,可起码这会儿倒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与愉快,相当的自然而然。 迷雾越来越少,几乎已近消失不见;茂盛的大树也逐渐减少,多出的大都是一些青葱郁郁的野草与野花——这在森林中极为稀罕也极为反常的环境意味着什么两位同样聪明的贵族少爷肯定都心知肚明。 于是,就是这份心知肚明便也让他们都很清楚,属于他们共同的旅程基本上已经走完。 率先点破这一点的是戴维少爷。 那会儿本在感慨着森林中这副奇景的他正在微笑跟尼采说着这森林里的事情,却陡然回身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一直走在他身后3步距离内的尼采,颇为诡异的微微一笑,他的话题从森林中的美妙景色,陡然便就转向了尼采,他问:“对了尼采少爷,我还不知道你来森林找那几位大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东西呢?” 尼采心中一沉,面上依旧微笑,随口道:“‘生命权杖’。” 7天下来已经习惯了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常人根本不能理解的坦诚,那戴维便也不会再次惊讶,他反而是面向尼采,倒着走,若有所思的点头后,笑道:“我听说过关于安妮小姐的事情,她是位值得尊敬的好姑娘不是吗?尼采你应该这样做,也有理由这样做。” 他口中的这样说着的,指的无疑便是尼采要从教廷手中夺回‘生命权杖’的事情。 然后他没等尼采有所表示,紧接着便是微笑,用遗憾的口吻道:“可惜很抱歉,我并没有办法给你提供帮助。” 尼采笑了笑,其实他很想说,不,你有办法的,并且你出现在我面前本身就已经是为我提供了太大的帮助。 但他当然不能这样说,并且事实上他也没机会这样说。 因为戴维少爷很快将视线放到他身旁潘多拉的身上后,相当突兀的眯起眼睛轻声笑了笑,他陡然问道:“你身边这位小姐应该是主修仇恨的黑暗骑士吧?” 从森林的美妙环境到尼采来这森林的最终意图,再到安妮的事情,又到潘多拉……戴维少爷这一系列的话题转换可谓突兀且跳跃。并且就尼采这一路上对这位加菲尔德继承人的了解来说,戴维突然提起的这几件事情凑起来,确实是反常到不能再反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尼采陡然深眯眼睛,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而既然开了头,那戴维少爷便明显也会给出一个结局……他的微笑不止,倒着走的脚步也未停,距离尼采越来越远,他也笑着继续道:“带着一名黑暗骑士来寻找几位大人,尼采少爷,您是否觉得这的确不太合适?哪怕你有足够的理由……” 他依然是在微笑着。 但察觉到起初一直都跟随在他身后的两名中年男人其实在他开始倒着走的时候,就已经可以说是走在了他的身前,也为他断绝了尼采和他之间的空挡……尼采豁然便就意识到了戴维突然间的反常与意图,他没等戴维的话说完,皱眉便就看着戴维喝道:“阿瑞斯!” 有黑影猛然闪现。 但与此同时,在戴维-圣-加菲尔德的身后,一道看似柔和实则蕴涵对一切黑暗生物都具备相当程度杀伤力的教廷神术也直接成形,所取方向,恰好就是黑影阿瑞斯所出现的方向。 阿瑞斯不得不避,‘魔婴’当然对这种带着光明气息的力量有着天性中的厌恶与敬畏。 于是,微笑更盛的戴维少爷便就距离尼采越来越远,他甚至在倒退的过程中也都没能忘记用他一惯的戏谑口吻,轻笑道:“可惜……你还是晚了一步。” … … 尼采这才明白戴维少爷解决私人问题时衣角上的那道痕迹到底是怎样一回事,那其实也根本不是所谓戴维少爷为了足够隐秘而在树林中划上的痕迹,他燕尾服的凌乱和衣角的痕迹也完全便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而之所以制造这个假象,当然也是为了让尼采彻底相信他的确是去解决他的私人问题了。但实际上呢?实际上他那时的短暂离开,不过就是为了跟教廷的人碰头,继而安排现如今这一系列的伏笔而已。 真是个聪明的加菲尔德继承人呢。 尼采暗自叹息,很干脆的便就示意阿瑞斯放弃他之前所设想的完美计划。他自然也清楚,那道光明神术的出现,本身也就是意味着他目前已经出现在了教廷那些人的面前,那既然如此,在戴维身前有着他的私人管家和一名教廷人员,身后也更是有着一帮教廷强悍人物的情况下,他想要完全控制戴维,以他为人质试图交换‘生命权杖’的计划当然不可能再有半分实现的可能。 阿瑞斯略显不甘的狰狞舔息了他的唇,但他依旧遵从了尼采的吩咐。 尼采也同时望向了戴维少爷的身后,很清楚的便也看到,有3位同样穿着白袍的男人缓缓从一颗大树后走了出来,走到戴维身后,也呈三角形将他牢牢的守护在了中心。至此,前2后3这样的阵形便就确保了不要说是阿瑞斯,哪怕是尼采的私人管家,斯图雅特家族的头号扈从骑士,也都无法轻易将戴维-圣-加菲尔德带离他们的身边。 于是,森林中早已抵达此处的教廷与黑暗生物的对峙便就出现在了尼采的面前,同时,也正是因为尼采的出现,平衡不再,对峙便也同样不会存在。 局势彻底明朗。 第三百八十四章 所谓怜悯所谓光明 说实话,对于加菲尔德的继承人将他带到这样复杂敏感且危险的局势中,尼采不会意外更不会愤怒或者不能接受,因为他也确实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跟教廷有着万般关系的戴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正的为他提供帮助或者善意。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虽说他目前所面临的处境敏感而危险,但再怎么说,戴维也都是帮他找到了教廷的人,也使他更接近了他必须夺回的‘生命权杖’,这一点他无法否认也不能否认,他也的确应该感激——然而感激归感激,可面对眼下这种局势,尼采依旧会不可避免的感觉懊恼与愤怒,并且这里的懊恼其实也都只能是针对他自己而愤怒。至于原因……便当然只能是戴维的逃脱让他一路上的计划彻底失败,他想要挟持戴维去交换‘生命权杖’的愿望也完全落空,归根究底也都只是因为他终究还是小瞧了这位加菲尔德的继承人。 而且没能给予对方智慧以及能力上的足够重视实际上也都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小瞧了后者在教廷中所拥有的巨大能量!他无论如何也都没有想到,不过就是个解决私人问题那样短暂的一个时间,戴维便非但能够知道教廷这些人所在的确切位置,同时也更能相应的制定出这些人帮他脱身的策略! 这种短时间内便能够决定教廷决策的能量当然很可怕,也再没有人会比尼采更清楚一个侯爵的继承人居然能够轻易便让教廷主动去策应他到底是何等骇人的一件事情了。 他望着已经躲在了3名白袍身后的戴维,想着从他出生起便背负着的不洁命运以及这位加菲尔德继承人自襁褓中便与神圣教廷之间的亲密,他便真真是不得不感慨人跟人果然是没法比……而想到这儿,尼采下意识自嘲笑了笑,看着对面的戴维,他深呼吸了一口,便已经是放下了所有的杂念,最终决定,既然人质计划失败,他也再不可能在教廷这些人面前折腾出所谓的阴谋手段,那便堂堂正正的夺回权杖吧。 他微微踏前半步。 与此同时,像是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也猜到了他的决定,对面处于绝对安全中的戴维少爷突然失笑,然后,依旧戏谑且调侃的他一边对着尼采绽放最为灿烂的微笑,一边也甚至还向着尼采挥了挥他的手,好象就是在说,你来啊来抓我啊,来抓我去换取你渴望的‘生命权杖’啊。 真他妈是个擅长煽风点火的畜生啊。 … … “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我想知道的是,你出现在这里究竟是以哪种身份出现?如果是斯图雅特家族的继承人,那背负着不洁生命的你很清楚你不应该站在这里;而如果是异端裁决所新锐的守夜者,那你为何不戴着你的红手套,向你另外一侧的黑暗生物抽出你腰间的长剑?” 既然尼采已经抵达,既然抵达后也看清了眼下局势的他还能够踏前半步,那他的态度便无疑是表达的相当清晰。于是,这就导致本来依旧是藏身在戴维右侧森林中的教廷一位巨头不得不走出森林,他面无神情的看着这片森林的主人,边走边平静而道出每一句话也都直指尼采内心,确实堪称淡然中却又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盛气凌人。 尼采微眯眼睛。 自然是认得的,教廷5大巨头他都见过,那眼前这位审判局巨头的面孔他就必然不会陌生。只是,即便来之前猜到了能够出现在阿喀耶森林中的教廷人物肯定位高权重,但尼采也真没想到条顿巨头居然会亲自驾临他斯图雅特家族的阿喀耶森林!而这又意味着什么?除了意味着教廷对‘上帝之鞭’的志在必得以外,难道也还意味着当初在法师塔森林外布局夺走‘生命权杖’,以及在大陆上翻手为雨覆手为云缔造起一个南联盟的教廷那位大人物,指的便就是这位审判局的boss条顿? 尼采疑惑不定,一时间确实拿不准到底是他面前这个始终板着脸,却拥有无上气度的老人才是这所有事情的最终boss,还是他之前所猜测的跟教廷关系匪浅的圣加菲尔德家族才是缔造了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 他冷笑便要给这位在圣城时就想控制他的巨头一个明确答案。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从他左手侧的森林中却也突兀传来一阵阴寒刻骨,但却霸气凌人的浑厚笑声,并且伴随着大笑,森林里的他也冰冷而悍然道:“很好,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居然也来了,那就等我吸食完你的鲜血,再用你斯图雅特的‘上帝之鞭’彻底终结你斯图雅特家族所有的历史传承与光辉荣耀吧。” 吸血鬼,黄金一代,该隐-卡帕多西亚。 他的出现可就实在是意料之中也是清理之中的事情。 因为尼采本就不愿相信戴维会真的带他寻找教廷的那些大人,他先前便就已经考虑到了戴维很有可能会利用他所掌握的情报将他送到吸血鬼的獠牙之下,那既然戴维停下了脚步在这里,吸血鬼便当然会顺理成章的现身在这里——而这,便是意料之中。 至于情理之中的原因其实也不复杂,再怎么说吸血鬼的历史要去追溯那本身就完全可以追溯到神圣大陆诞生的那一日,既然如此,从某种角度而言,吸血鬼的浩瀚黑暗史甚至非但不会逊色于光明教廷的光明史,只怕也会比后者来的要更为悠久。所以再加上从有教廷的时候,光明教廷就一直是跟吸血鬼生生不息的战斗着,双方彼此间的了解与相互之间的‘默契’就肯定不难想象。 因此,尽管在阿喀耶森林寻找‘上帝之鞭’一事中,教廷掌握着‘生命权杖’这个指南针,但由于吸血鬼对教廷的了解程度,以及吸血鬼在森林中天然的嗅觉优势,他们就肯定能够最终找到他们的夙敌所在。 而这所有的一切便就直接造成眼下诡谲的形势与局势。 3方势力呈3角形相犄相对,不提孰强孰弱,谁都不会跟谁主动站在一起,谁也不能跟谁主动站在一起。那目前的局势基本上也就是:相互提防外加相互仇恨,随时都有可能混战相互搏杀;但又没有人能够保证在混战的过程中,尼采不会考虑到他终究是站在人类立场上的,从而先跟教廷联手对付吸血鬼;也同样没有谁能够保证,如果尼采决定了先夺取‘生命权杖’,那吸血鬼会不会趁机或者是帮助尼采扼杀他们千百年来的夙敌,或者是跟他们千百年来的夙敌一起先干掉这个颠覆了吸血鬼卡帕多西亚皇朝的罪魁祸首。 可谓相当复杂,也可谓相当的敏感且一触即发。 … … 然而尽管如此。 尼采却完全就像是并不知道目前的局势是如何复杂,他只是在该隐现身以后,随意扫了眼悬浮在半空,环抱双臂在胸前,漠然而冰冷的俯视着他们的强大第3代吸血鬼;便随即将他的视线放在了右侧已经走上前来的条顿身上,然后,他看着这位老脸上不见胡须满是皱纹的审判局巨头,也迎着对方毫无情绪色彩的面孔,他回答他的问题,道:“不管我是以哪种身份到来,我能够回答您的只是我需要‘生命权杖’,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得带着‘生命权杖’回去。” 一旁全然冷漠,黑发与白皙皮肤构成鲜明对比的该隐依旧静静的悬浮在那里,像是等待着什么,并没有再插口这卑微爬虫间的对话,他似乎毫不在意如果这两个卑微的爬虫就一些问题上取得一致,那他和他身后的魔宴同盟精锐将会面临两方何曾惨烈的联手摧残。 这貌似很不应该。但实际上之所以不担心,也完全就是因为生命漫长到他都已经忘了他活了多少岁月的该隐很清楚也很了解这些卑微的爬虫,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肯定,比起勾心斗角比如腹黑愚昧,哪怕他吸血鬼氏族拥有再漫长的生命也都比不上这群卑微的爬虫。 这绝不是讽刺。 而事实上也果然如他所料,尼采说完,教廷审判局的巨头条顿也只是漠然扬了扬唇角,并没有说话,态度极其的不够友好。 该隐不屑又看向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纵然对这群爬虫间的勾心斗角他毫无兴趣,但他不介意等等看这个小家伙会如何面对这个强大的老家伙。 戴维也在这时看向了尼采,确实很期待面对条顿的强硬与漠然,这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又该如何。 然而。 出乎他的意料,基本上也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位有着一头黑发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居然选择了最为愚蠢,也完全就是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的一个态度来面对强硬的教廷审判局巨头条顿。 他深深俯身,异常恭敬的行着下位贵族面对上位贵族才必须行着的垂头礼,他将他的脑袋埋在胸前,无比诚挚而认真道:“我恳请您将‘生命权杖’交还给我,您很清楚,我需要这把权杖,真的需要。” 恳请? 是请求吗? 向来骄傲的斯图雅特家族居然会出了这样一位会深深垂头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向来张狂跋扈肆无忌惮的斯图雅特第一顺位继承人居然也会深深垂头提出请求吗? 不难想象若是换作旁人,想必也都会下意识的跟此刻的戴维少爷一样满是不敢相信,一脸的目瞪口呆吧。 可遗憾的是,尼采所面对的是教廷审判局的头号巨头。 一生的荣辱沉浮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历过的条顿既然能够掌握教廷最为冰冷最为刚正的一个机构,他便自然不可能对所谓无聊的请求或者恳请有任何的神情变化;那再考虑他的显赫地位与身份基本上在整个神圣大陆也就只是位于教皇陛下一人之下……不要说在他身前深深垂头的不过是斯图雅特继承人,即便是换是康坦帝国或者神圣大陆的任何一个人,又如何? 都是凡人罢了。 他漠然牵动他的唇角:“愚蠢。” 毫无感情。 … … 尼采缓缓抬头,有一股叫做狰狞的情绪伴随‘愚蠢’二字在他低垂的眼中闪过。 他看着远处的条顿,竟然还能微笑,尽管这个微笑实在不够自然。他道:“是的,看来确实是愚蠢……但大人,请您一定要相信一个愚蠢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最后的执念,我说我要带走‘生命权杖’,那我便一定会带走它!您给不给、还不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并且也一定会带走它!”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大,神情也愈发狰狞。 他猛然摘下他胸前的千日草徽章,握在手中,死死的盯着漠然的条顿,他嘶喊道:“赌上我的所有,我的生命,我的灵魂,我的姓氏,包括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我发誓我一定会带着‘生命权杖’离开!” 他第一次将他4岁那年他父亲亲手交给他的千日草徽章摘下。 他第一次如此不珍视的将它视为生命的千日草徽章抛在地上。 他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抛弃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所有的荣耀以及他这一世所有的所谓优雅的贵族格调。 在他身后。 不知何时便已经沉默打开了箱子并且将银枪牢牢握在了手中的老管家陡然眯眼,紧接着,盯着身前他完全有把握瞬息之间便就刺穿他喉咙的条顿,老管家森然扬起银枪,直指他的喉咙。 气势逼人,银发飞舞。 甚至便连悬浮半空的该隐都清晰感觉到他灵魂深处的亢奋。 … … 赌上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 这个份量……哪怕是教皇亲临他也都必须得谨慎考虑,尤其是再联想到现如今的斯图雅特伯爵,再如何的毫无情绪并且漠然,条顿也都只能下意识的缩起瞳孔——他的老脸上也终于浮现感情色彩。 但却反而是更加的冷漠。 即便是面对斯图雅特家族头号扈从骑士的银枪,即便是面对斯图雅特家族数百年来的荣耀,可审判局巨头的骄傲当然不会轻易屈服。 “就凭……” 刚刚开了一头,条顿接下来的话甚至没机会吐出,他对面已然疯魔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悍然便打断了他的话,就像失去了理智的魔鬼,尼采咆哮道:“我去-你-妈-的就凭我!我去-你-妈-的凭什么!我-去-你-妈-的光明教廷光明神!如果你们这帮该死的神棍哪怕还有半点所谓狗屎的怜悯,你们也都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如果你们这帮该死的神棍真的拥有你们该死的神,你们也绝不能在黑暗生物的面前依旧跟你们的同类炫耀你们狗屎的骄傲!条顿,你似乎忘记了,你脚下的土地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土地!你试图寻找的东西,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利剑!你们的神,你们的主就是给了你们抢夺他人之物的意志吗?如果是,这样的神这样的主又是什么狗屎东西?!” 戴维-圣-加菲尔德瞠目结舌,近乎失神。 条顿寒霜满面:“闭嘴!你不洁的灵魂必将承受地狱深渊……” “是想说我找死吗?”依旧是没给这位所谓巨头将话说完的机会,尼采狰狞咆哮:“我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找死!”说着,他猛然转身,向着条顿右侧的森林,他直接嘶喊:“阿瑞斯,享受你的鲜血晚宴吧!暗夜,杀人!杀到夺回权杖!” … … 瞬间,森林中适时连续爆出两声沉闷惨嚎。 对他们部署肯定极为熟悉的审判局巨头当然知道那就是他们依旧藏身在森林中的人!于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异端居然胆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杀人夺物,便就终于让条顿产生了愤怒的情绪。而这个时候,如果说他先前面对这个该死异端的辱骂也只是全然冷漠的话,那现在他的神情便可谓铁青一片了,他直接抬起他的手臂,白袍下原本干枯嶙峋的手掌突兀泛起一团白芒,向着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寒声呢喃:“你的罪,你的恶,必将在主的审判下步入深渊,永世不得逃脱!” 话落,白芒如剑,蕴涵无匹光明力量的神术疾飞脱手。 而这同时,就在条顿神术直飞尼采的过程中,尼采身前与条顿之间的空挡处却也陡然升腾起一阵浓郁的黑烟,并且黑烟很快退却,露出一具通体银白的骷髅,似乎是要站在这里,为尼采挡下这凌厉的光明神术! 条顿冷笑,5级的不死生物终究也还是不死生物,那又如何抵挡得了本身就是不死生物天敌的光明力量? 他这样想着……便也就直接惊骇。 眼看出自他手中的神术轰然撞上了银白的不死骷髅,却见骷髅被神术所伤害的部位非但没有出现他意料中被腐蚀被净化的情况,更是连为骷髅造成半分的伤害也都不曾出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光明的力量怎会如此悄无声息的在黑暗前消失?条顿想不通,但那只是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不死生物的成长历程罢了……而若是他能够知道就是这头不死生物从2级的时候便就沐浴着教廷最为圣洁的‘大审判术’圣光力量茁壮成长,那想必他就会很清楚,5级的骷髅风月完全有资格无视任何的,所有的所谓光明神术! 骷髅挥舞着骨骼刀‘咔咔’直扑,速度极快,仿若森林中多出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所以也是由于这等速度根本让人判断不出骷髅所取的方向究竟是哪边,守护在戴维身前的加菲尔德管家便也再不可能只是站着。他迎着白色的影子,缓缓摸出他腰间的大剑,眯起眼睛便要直接阻挡骷髅的脚步。 然而,他没机会出现在风月身前的。 因为他甚至只是刚刚移动了脚步,大剑上也刚刚泛起了紫色的斗芒,在他眼前,一杆携浩瀚霸道力量的银枪便就陡然飞来,向着他身后,向着他身后的条顿,如同闪电,势不可挡! 出身加菲尔德家族,那这位紫阶私人管家便当然清楚条顿大人在这件事情中的重要性,因此,无论如何他也都必须得挡在条顿的身前!他扬起大剑,轻声暴喝便也悍然试图用他的大剑挡下这杆银枪,然后当他感觉到银枪上霸道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抵挡,他的大剑也被直接震飞的同时,他便只能双手去握住速度稍为一滞的银枪! 可是,斯图雅特家族头号扈从骑士的银枪又如何是空着双手的他所能掌握? 紫阶便就想要正面硬抗老占坎的霸道力量。 那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找死! 鲜血瞬间绽放,如同血雾一般纷纷洒洒。 … … 另一侧。 就在属于人类间的战斗决然而以鲜血为代价拉开残酷篇章的同时,悬浮半空的该隐身后也突兀出现了一头蝠翼辽阔起码是头亲王级别的吸血鬼,他在黄金第3代吸血鬼背后深深低头,未敢露出獠牙而轻声道:“王……这是机会。” 该隐神情依旧,冰冷而高高在上。 “尽管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必然逃脱不了被我吸食干净血液的命运,但他说的话我倒是赞同的……所谓教廷的神,教廷的主是什么狗屎东西,你见过吗?”说着,没有理会他身后亲王级别吸血鬼的莫名其妙,他扬唇冷笑:“就让这帮爬虫的自相残杀成为他们灭亡的前奏吧……吩咐下去,血族暂时不动,让那群野兽先享用他们的点心。” 野兽。 指的便自然是另外的一种黑暗生物,狼人。 在抢夺‘上帝之鞭’这件事情上,哪怕是有着世代仇恨的血腥隔阂,可再无力抗衡血族的狼人也依旧愿意暂时的放下他们的传承,在所有黑暗生物的王者——该隐的召唤下,狼人只能追随血族的脚步。 亲王级吸血鬼恭身隐入森林。 很快,一头头龇牙咧嘴咆哮着的狼人便也就从森林中疯狂涌出,四只爪子与地面的摩擦不仅仅是让他们的速度快到无与伦比,更是让这整个森林都为之震动……领头的,赫然便是曾经在法师塔出现过的白毛狼王! 第三百八十五章 握紧权杖 没有谁能够相信阿喀耶森林的这一场乱战。要知道,数百上千年来基本上就是整个神圣大陆精神信仰的光明教廷始终都是象征正义象征光明的绝对形象,它神圣光辉下绝不容许亵渎、贬低的影响也早便根深蒂固于大陆每个角落;不要说悍然向光明教廷亮出意味着暴力意味着血腥的长剑,便就单单是挑衅光明教廷的权威,又有谁敢?又有谁能? 这放在从前兴许根本就不会是个疑问。 然而现如今,这个本不应该成为疑问的问题非但成为了一个疑问,更是直接拥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几个月前,在南联盟,有斯图雅特伯爵亲率康坦帝国的‘火凤’军团正面而强悍将光明教廷旗帜下的神圣骑士团一步步逼出康坦帝国的疆域,这是其一;而几个月后,同样是斯图雅特家族,但不过是换成了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更是断然便以暴戾且血腥的手腕悍然吹响向教廷进攻的号角,直指教廷5大巨头。 何其疯魔。 于是这便实在不难想象能够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会是何等震骇。 就像加菲尔德的继承人戴维少爷,虽说这场戏码间接就是他一手导演,但他猜中了开头却无疑是彻底的输掉了结局。他无论如何也都不敢相信尼采非但没有按照他剧本中所设定先是付出相当程度的代价应付完黑暗生物,然后再用贵族的方式跟教廷的这些大人们进行谈判或者采取其他温和的手段解决这件事情;便直接是毫不理会一旁虎视眈眈的黑暗生物,以最惨烈最血腥最愚蠢的方式拉开了这件事情的最终篇章。 他不理解尼采为何会这样选择。 难道面对着黑暗生物时,人类不应该放下所有矛盾站在一起吗?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做,这样给了黑暗生物可趁之机,几乎便已经是让他直接背负了跟黑暗生物合作的肮脏骂名吗?尤其是他本身的黑头发黑眼睛更是使他原本就背负着异端的罪名,那他为何还要这样做?他凭什么能够毫不顾忌斯图雅特,甚至是康坦帝国将会迎接教廷怎样的震怒? 只是为了沉睡中的安妮? 戴维面色相当难看。 终于暂时抛弃了他所有贵族面具后,这时的他再望着对面的尼采,便非但不可能再有他习惯的戏谑玩味,更是只能拥有一味的震骇与阴沉。尽管他强大的心智还能够保证他这时起码表面上的平静,然而他的眼神却已经将他完全出卖——他看着尼采,就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 一个彻彻底底的失去了理智的疯子! 并且,如果不是他私人管家喉咙间喷涌而出的鲜血实在太多,也甚至是喷溅到了他的身上,那么想必一时半会儿间他也的确很难从这个疯子所带给他的震骇中清醒过来。 他步步后退。作为加菲尔德的希望,哪怕不会畏惧鲜血,可他却也必然不曾经历过这样地狱般的噩梦。尤其是这个噩梦似乎也根本不会有醒来的一刻,恐惧与骇然便就直接击碎了他所有的面具。 所幸。 就在这时,森林中教廷真正的力量倒也终于现身;随着一位身穿洁白长袍的女人轻轻走到他的身旁,站在了他的身后,戴维便也这才清醒。他仰头,看了眼女人,并没有说话。而女人却也没有等他说话,就在这处处杀戮处处血腥的战场中,她用她修长的手指轻柔而安静的为戴维捋了捋他灿烂的金发,然后露出一个只属于戴维的绝世笑颜,她道:“看清楚了吗?这才是真正的罪恶,这才是加菲尔德家族真正存在的意义。” 杀戮惨嚎声不绝于耳。 尽管面色依旧苍白,但女人随意间的话语却已经是让戴维重新找回了他的所有强大,他眯起眼睛,没有微笑没有戏谑,前所未有的凝重点头,他道:“拉瑞姑姑,我想我知道了您为何要求我来到这片森林。” 教廷议会头号巨头,圣-拉瑞,笑颜再放。 … … 当然,圣加菲尔德家族这对姑侄间的教育与被教育肯定是跟眼下的局面没有直接关系;事实上,真正影响到眼下血腥乱战的,也只是出现在了这场中的教廷另外一号超级巨头,拉瑞-圣-加菲尔德。 几乎就是她刚从森林中走出,尼采也再次感觉震撼的同时,已经示意身边魔法师们都四处分散了去的法师塔塔主安德鲁突兀上前,他在尼采耳边很快留下一句‘生命权杖就在她的手中’,然后便就退后,随时等待尼采的命令;而至于尼采,也是在安德鲁这一句话后,深深眯起了眼睛的他便陡然将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顾忌后者的身份?那是扯淡。 事实上就在那时眼看黑暗生物虎视眈眈并且环伺他们的情况下,条顿依然能够固执而傻-逼的死守着教廷的骄傲与荣耀生硬排斥着他时,他便已经是对所谓怜悯世人的教廷彻底绝望;那既然如此,他下面所要做的,便当然只能是要么他夺回‘生命权杖’然后侥幸逃离阿喀耶森林;要么就是大家一起玩完,谁也休想染指‘生命权杖’,即便是最终‘生命权杖’落入黑暗生物的手中,被黑暗生物找到‘上帝之鞭’,那也完全不是尼采这时所会考虑的事情。 至于神圣大陆从此以后又会如何……关他何事? 他眯着眼睛看着咆哮而从森林中奔腾出来的狼人与教廷方面悍然对决,再看着30来头狰狞凶狠的狼人步步紧逼,很快便与跟随圣-拉瑞从森林中一同出来的10余名教廷强者战成一团;心中微一思量,瞬间也就从这混乱的局势中把握到了最关键的部分。 他确实愤怒确实貌似疯魔,但理智也终究是从未抛弃过他。 他转身看向身旁一枪洞穿了戴维私人管家的老占坎,根本无须开口去说些什么,老管家便就淡然点了点头。随后,无视了身前奔腾嘶吼的狼人,也无视了一直森然眯着眼睛盯着他们的条顿等人,只手倒提银枪的老管家便就从容而抬起了他的脚,向着对面的圣-拉瑞,他平静走去。 没有谁能够阻拦他的脚步。 条顿身旁的一名白袍试图居高临下为他制造麻烦,但他甚至没有办法接近老管家便被银枪随意荡开,留下一口浓重的鲜血;狼人看到人类,杀红了眼的它们也想要品尝这个老骑士的鲜血,但他们最终却只能留下他们狰狞而肮脏的头颅。 他步步前进,留下一地鲜血,染红了草地,也染红了他的洁白手套。 于是,当这等淡然间强悍的气势终于伴随他认真扬起了银枪,化为全然的霸道气势——他对面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圣-拉瑞便就终于收起了她留给她侄子的笑颜,她满是凝重的将戴维拉到她的身后,接着,迎着老骑士的逼近,缓缓蓄势的她,金发飞舞。 … … 圣-拉瑞有多强大尼采肯定不知道,但考虑到传说教廷5大巨头无论身份地位权势还是个人实力上的强大都是神圣大陆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尼采便自然能够知道老管家想要战胜这位教廷议会的巨头必然不会太过轻松;因此,再加上此刻在圣-拉瑞的身前还有着未曾动手的审判局巨头条顿,便就实在不难想象老管家这一次所面对的敌人是何等强大。 而他当然不能允许老管家独自面临这样的危险。 他看着腰杆笔直的老管家平静前行,也看着条顿漠然而阴冷的等待着,再看着圣-拉瑞的凝重以待……终于还是很清楚他这边的实力跟教廷根本无相提并论,无论是影子还是阿瑞斯也都很难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以后,他便突然微笑了起来——但却只能是咬牙切齿的微笑。 就在老管家猛然冲刺,银枪也绽放光芒的瞬间,向着森林,尼采陡然喝道:“阿瑞斯,不惜一切先杀了这个握着‘生命权杖’的娘们!” 娘们?这样称呼教廷5大巨头之一的圣-拉瑞是不是太古怪了些? 可这种情况下又还会有谁会计较这个古怪的称呼? 几乎是他声音落地的同时,非但是戴维-圣-加菲尔德直接便眯起了眼睛,便连条顿和圣-拉瑞也都应声皱眉,终于担忧。 谁都知道他这时突然的大喊究竟蕴涵着怎样的疯魔。 谁都知道他这一声大喊究竟意味着什么。 … …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几乎是他刚刚喊罢,也就在森林猎杀教廷白袍的阿瑞斯暴出一阵猖獗狂笑,从森林中猛然跳了出来的同时……一旁漠然俯视着这一切的该隐也终于有了神情的变化。 他微微牵动了他冰冷的唇角,虽然很清楚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就是在刻意的提醒他‘生命权杖’究竟在哪儿,从而让他也卷入这一场乱战之中,但他前来阿喀耶终究也是为了这‘生命权杖’,所以他不介意顺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家伙去掩这场戏,他扬唇冷笑了笑,便也还是寒声吩咐:“夺取权杖!” 在他身后,适时爆出一阵喧嚣的嘶吼声,以德古拉亲王为首,起码20头亲王级别的吸血鬼铺天盖地的从森林中尖锐呼啸而出……遮天蔽月的黑色蝠翼岂止是看起来壮观且震撼,甚至根本便让这阿喀耶森林提前步入了深夜! 于是,另一侧的教廷方面也终于不敢再有任何保留,光明与黑暗便就狭路相逢——一时间,象征着光明、蕴涵着磅礴神圣骑士的光明神术将圣-拉瑞、条顿等人头上的天空映衬着的无比明亮,犹如多了一轮太阳的同时,在该隐那边,黑暗也汹涌来袭。 仿佛这一刻的阿喀耶完全便是一半白昼一半永夜。 格外诡异。 … … 而这种情况下,眼看着黄金一代吸血鬼、该隐的辽阔蝠翼彻底舒展,黑色的瞳孔也幽深完全没有尽头,标志着他随时都可能悍然降临;圣-拉瑞在又一次躲开了身前骑士霸道一枪之时,便也终于意识到她想要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完整的掌握着‘生命权杖’,那也实在是太过困难……毕竟,她这时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支援,一方面,带来的教廷力量都被吸血鬼与狼人纠缠着;另一方面,条顿那边也是一边应付着‘魔婴’阿瑞斯,一边也还得不时用神术净化着试图偷袭他的吸血鬼,确实再顾及不到了她。那同时还得照顾身后戴维的她,就更是无法面对不朽骑士与第3代吸血鬼的联手攻击了。 她狠狠咬牙,美丽的眸子微微眯起的同时,她便还是做出了一个艰难且耻辱的决断。 迎着老骑士如雷霆般的银枪,不等吸血鬼该隐煽动蝠翼直扑过来,她猛然便高高跃起,向着森林一侧飞快滑行;然后,等她借助一棵繁茂大树而立在了半空以后,她从她的白袍中摸出一支大约一臂长、通体全绿的权杖——便正是这场中所有人都在争夺的‘生命权杖’! 尼采陡然便眯起了眼睛他望着那支散发着浓郁自然气息的权杖,一时间倒也确实是莫名其妙教廷的这位巨头既然还没有步入正式的决战,那她这会儿拿出权杖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而很快,等他迎上了圣-拉瑞满是讽刺神采的眼睛,他便豁然明白。 与此同时,圣-拉瑞已然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生命权杖’,接着,她浑然不顾这一瞬间包括黑暗生物狂热的眼神,以及条顿的深深皱眉;她冷然凝视身前不远处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嘲讽一笑,淡然道:“你想要吗?那便给你……又何妨?” 说着,她果真将手中人人觊觎的‘生命权杖’向着尼采抛了过来! … … 果然是借刀杀人吗? 尼采当然知道圣-拉瑞玩这一手究竟有着怎样的心思,他也根本不需考虑就能知道,一旦这权杖在这种情况下落入了他的手中,那同时承受2方面攻击的,便肯定是他……因此这就是说,即便权杖真的就近在眼前,但本身实力就不足的他也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握住!不然在教廷和黑暗生物的同时猛攻下,他必然是只能步入地狱的深渊。 但考虑到他来这阿喀耶森林的最终目的,再考虑到依旧沉睡在他家中的安妮……他又怎么能够放弃? 权杖越来越近。 吸血鬼与教廷的人距离他也越来越近。 尼采终于再不能有丝毫迟疑。 他纵身踏步,猛然抬手,直接握紧‘生命权杖’! 第三百八十六章 康坦的守护神 众地之矢且人少实力也完败的情况下该怎么办?如果按照这世间的准则,那不管是崇尚勇气与一往无前的骑士精神还是家族传承的荣耀使命感其实都决定了,再艰难的处境也都只能向前不能退却,即使死亡,也是骄傲——可对于有着前世灵魂的尼采来说,这毕竟只是这世间的准则,也是他可选择的其中一种;而另外一种,也就是他前世的行事准则却是清晰简洁的告诉他:干群架,人少战斗力又严重悬殊,那就绝对不能有任何的迟疑与犹豫,必须刚断果决的迅速做出决定——跑。 所以几乎是一握到向他飞来的‘生命权杖’,他便陡然向着他身前身后的老管家,阿瑞斯以及法师塔的魔法师等所有人,干脆喝道:“跑!” 然后这厮就果然是朝着来路撒丫子狂奔了回去。 只留下在‘生命权杖’脱离圣-拉瑞手时便一个个将所有视线都集中在‘生命权杖’上的教廷方面以及黑暗生物方面,目瞪口呆。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满是崩溃啊,不是刚还叫嚣着宁愿跟教廷同归于尽吗?不是刚还叫嚣着赌上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吗?怎么就……跑了?难道撒腿就跑便是斯图雅特家族的荣耀啊?这也太让人面面相觑了不是?于是一时间,就因为这一幕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也的确是没有人能够想到的结局,无论是吸血鬼该隐还是圣-拉瑞和条顿便都暂时的忘记了他们所正处于的危险环境,望着干脆留给他们一道背影的黑头发孩子,那叫一个莫名其妙啊——其中尤其是戴维少爷,就差没去怀疑尼采到底是不是康坦帝国唯一的一位大元帅斯图雅特伯爵大人的继承人了。 不过同时。 瞠目结舌归瞠目结舌,他跑归他跑。虽说一时半会儿间无论是教廷还是黑暗生物都因为措手不及而没有第一时间去追上那个拿了‘生命权杖’就想跑的孽畜,但实际上也真没人会相信他就这样就能跑出去。毕竟,不提教廷,便是黑暗生物在森林中的敏捷以及惊艳速度也都注定了他压根儿不会有哪怕一分半点的机会。 这点谁都清楚,尼采便同样没有理由不会不知道——只是很反常的是,既然知道,他又何必白费功夫撒腿就跑? 原因其实不复杂。 跑本身也确实不是他的目的,撑死也就只是他的一个手段。 … … 在步入阿喀耶森林之前,尼采便已经收集了阿喀耶森林所有他能够收集到的情报与资料,既然如此,他便当然知道在目前的阿喀耶森林中,除了教廷与黑暗生物方面的力量外,同样也还有着玛雅公国与南联盟方面的势力。这一点,在他跟着戴维少爷接近教廷这些人的时候,其实也从老管家的口中得到了证实,老管家那时也说了他感觉到了伊丽莎白和布兰特的气息……所以,尼采有理由相信,玛雅与南联盟方面的势力肯定便也躲藏在周围的森林中,只是因为教廷在此,只是因为他们并不能第一时间做出他们所应该做出的决定,他们这才没有现身。 但没有现身,也很难第一时间做出决定便意味着他们就永远不会现身吗?这当然不可能。 跟教廷关系密切的南联盟,尼采兴许没有把握判断出他们的意图;但至于玛雅公国方面象征玛雅皇室的泰坦公爵……尼采绝对能够肯定,玛雅对‘生命权杖’对‘上帝之鞭’的觊觎之心必然不会比教廷,比黑暗生物要少几分!所以只要握住了‘生命权杖’的他做出一个要跑的姿态,那即使泰坦公爵能够猜到他跑不了也跑不掉,但这个姿态肯定还是会刺激到泰坦公爵注视且觊觎着‘生命权杖’的敏感神经——而尼采所有的计划便也就是诱惑躲藏在森林中的那些人统统现身! 或许,这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他该危险也还危险,该难逃这一局也还是难逃这一局,但相比较于眼下他根本就是步入了绝境的情况而言,如果局势再乱些,如果情况再复杂些,那终究还是有点好处的,他非但更能够从中再找出一些脱身的机会,同时也还可以借助一些他康坦帝国的守护神,安娜的教母,伊丽莎白女神的力量。 虽然他并没有把握伊丽莎白会决然而站在他的身边,希望也实在渺茫,但尼采可终究是从来都学不会束手待毙。 … … 万幸的是,他的计划如他意料般取得了开局的顺利。 也是他撒腿便跑有了一段距离,但也不至于彻底离开教廷与黑暗生物的视线时,在他面前森林的两侧,陡然便就跃出了大约10人规模的队伍,然后,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同时,森林中再次传出轻微的脚步声——没过多久,他并不陌生的蓄着大胡子的泰坦公爵与一脸猥琐、形象也完全就是个农民的玛雅剑圣布兰特便就缓缓走到他身前左侧的那几个男人身前,一脸阴沉的盯着他,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而在他身前右侧,依旧是一身粗布白袍,依旧是神情漠然且孤傲的伊丽莎白女神也悄然出现,同样挡出了他的脚步,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图。 貌似是一切顺利? 然而很不幸。 计划的开局虽说顺利,这些人也如他意料中走出了森林,可很显然,他计划中企图借助其力量的伊丽莎白女神明显是不会如他所愿……这一点,从伊丽莎白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前阻挡了他的脚步,而不是站在一侧做出让他通过的姿态,便已然能够瞧得出来。并且,实际上也还是从伊丽莎白女神所出现的位置来看,她非但不可能帮助他,更是似乎是与泰坦公爵,玛雅剑圣的意图完全一致……就是彻彻底底的阻挠他,试图夺去他手中的翠绿权杖! 这让陡然停下了脚步的尼采瞬间便眯起了他的眼睛。 他冷笑,没有看向泰坦公爵与布兰特,只是盯着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依旧淡漠,像是完全不知道身为康坦帝国宫廷诗人,同时也是康坦头号守护神的她这样做究竟有什么不妥,她同样也似乎完全就不认为她这个时候其实更应该做的,便是帮助康坦唯一一位大元帅斯图雅特伯爵的继承人先离开……只是那样平静站着,她并不说话。 “为什么?” 身后,教廷与黑暗生物的战争已经暂时停止,在察觉到他身前身后将也很快再无出路时,尼采终于眯着眼睛问了伊丽莎白这一句。而他的这个问题究竟有意味着什么,这场中所有人其实也都是心知肚明。 那么同样的,伊丽莎白便也肯定知道尼采所问。 她神情不变,只是迎着尼采的冷笑与狰狞,她扬起唇角,冷淡道:“没有为什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忠诚的只是波旁家族,而非康坦帝国……至于康坦守护神,那不是我要的,我也记得我曾经说过,康坦的守护神永远都只会是斯图雅特,并非伊丽莎白。” 尼采倒也确实是知道伊丽莎白女神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在此之前,他却从来都没有深入的去想过这句话究竟还有着其他的什么意思,并且也不仅仅是他,恐怕在所有根深蒂固认为她就是康坦守护人的帝国人心里,也压根儿就不会有人去在意她所说的这句话……所以不难想象这种情况下,骤然听到伊丽莎白又提起了这句话,尼采心中会是何等的震撼,以及愤怒。 他冷笑又道:“在帝国有这样一个曾经所有人都不会相信,也只能是以为荒诞的传闻,说是现如今帝国的守护神伊丽莎白,当年不过就是艾德默哈候爵府的一个寻常侍女,是波旁发觉了她的天赋,赐予了她一鸣惊天下的能力……看来这个传闻倒也真不是想象中那么荒诞了?” “它本身就是一个事实。”伊丽莎白平静且淡漠。 至此,阿喀耶森林中所有的势力便就全部现身,在尼采身后正赶来的自然便是黑暗生物与教廷,而在他身前阻截着他的,也就是玛雅公国与南联盟方面的势力。可以说,现如今神圣大陆金字塔顶端的势力基本上也都全部出现在了这阿喀耶森林——并且,颇为讽刺的是,这所有的势力或多或少,基本上也都是尼采的敌人。 相当有趣。 … … “放下你手中的权杖,那么兴许你还有机会能够活着离开。” 说出这话的不是伊丽莎白,而是一脸彪悍的泰坦公爵。并且,他说这句话的意图其实也很简单,断然不是简单的为了得到‘生命权杖’,而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也的确是这森林里最不希望看到斯图雅特继承人毙命当场的一个……因为他终究也是玛雅的象征,他也必须得考虑如果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死在了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内,那么参与了这件事情的他,将会迎接斯图雅特家族何等程度的怒火。 尼采当然知道泰坦公爵的这点心思,他瞥了眼他身旁一脸猥琐的玛雅剑圣,毫不理会后者在迎上他眼神时诡异的微笑,他将视线放到泰坦公爵的身前,陡然伸出手中紧握的权杖,不屑冷笑:“你想要?来拿啊?” 泰坦公爵直接皱眉。 与此同时,身后的教廷与黑暗生物也终于赶到。 第三百八十七章 美莲达的气息 形势很清晰,但局势却是相当的复杂。 包括被围在中央的尼采在内,他前后左右所有人的共同目标毫无疑问便都是此刻正被他握在手中的‘生命权杖’,并且事实上这也就是他们这些人肯屈尊驾临阿喀耶森林的唯一原因;但相当复杂而有趣的是,纵然此时‘生命权杖’也就在他们的眼前,同时在他们这些大人物的眼中,握着‘生命权杖’的也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头小绵羊,可无论是盘踞神圣大陆的光明教廷,又或是个人实力彪悍到一塌糊涂的黑暗生物却都只是死死盯着他们所觊觎的‘生命权杖’,并没人敢率先做出任何举动。 这貌似很没道理也很不应该。 但实际上由于必须得考虑对面南联盟方面和玛雅方面终究都是人类,也断然不可能如同这个孩子一样疯魔与他们联手抢夺‘生命权杖’,那黑暗生物方面就首先失去了轻举妄动的前提,不然他们也必将承受3方势力的联手摧残;而至于玛雅方面的也不敢轻举妄动,那纯粹就是实力不足的原因了,说到底以玛雅剑圣布兰特为首的泰坦公爵等人,在这样的局势下,实力撑死也就是只比尼采这边高出一线罢了。再就是南联盟……这个从头到尾从上到下都有着浓郁宗教色彩影响的新兴国度其实在这时所充当的角色,也只能是教廷的附庸教廷的走狗,那想让伊丽莎白主动去抢‘生命权杖’,就得是在教廷动手以后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以这便意味着,掌握着最多的主动权也最有能力肆无忌惮的其实还是教廷方面。 但教廷方面也实在是有苦说不出,表面看来有着南联盟绝对服从的他们是强大是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然而一方面必须得顾忌第3代吸血鬼该隐的同时,他们却也还得提防玛雅方面的趁虚而入——毕竟,类似与康坦帝国一样,玛雅皇室与教廷之间关于神权和皇权的斗争也是繁衍了上千年从不曾休止过;对于教廷的态度,康坦帝国与玛雅公国也从来都是支持可以,但想要他们服从,那也确实是只能没门。 因此,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便也就注定了教廷根本无法去相信泰坦公爵,尤其是在牵涉到‘生命权杖’以及‘上帝之鞭’这些事情上,对于本身就寄希望于得到‘上帝之鞭’,继而重现玛雅辉煌的泰坦公爵而言,想要让他放弃?希望着实不大。 于是,这一系列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利益瓜葛,也就最终造成这样的明朗局面只能一再持续。并且,4方各占据一个位置包围着尼采,没谁打破这沉寂也没谁敢打破这局面,便就直接导致森林中这时的氛围,那是相当的凝重,也相当的有杀气。 最终也就实在不难想象作为一只怀壁其罪的小绵羊,尼采究竟需要承受着何等巨大的精神压力。 … … 但他不慌,反而冷笑。 环视着身前身后牢牢占据着各自位置的4方势力,紧握着‘生命权杖’的尼采满是嘲弄,他收回对泰坦公爵的调侃后,便也再不理会泰坦公爵的恼怒与凝重;只是等到银枪与白手套上都已经沾满了鲜血的老管家平静站在了他的身边,他这才又望向了身后对他威胁最大的条顿与圣-拉瑞……然后,一边思索着这样局面下他又该当如何,他一边也悄然望向两旁的森林,暗自计算着在这个时候,法师塔的魔法师们是否已经准备完好。 带来阿喀耶森林的这所有人中,老管家肯定不是他所谓的底牌,阿瑞斯与所罗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都是场中这些人都并不陌生的守夜者,那么他剩下唯一可期待的便也就是法师塔真正的实力了——可以说,他能否带着‘生命权杖’离开这阿喀耶森林,法师塔的变数决定了他结局的变数。 森林中依旧没有任何声息传来。 尼采正思索着法师塔动向之时,却突然意识到他忘记了潘多拉这个黑暗骑士的影响——于是紧接着,他便也就终于想起,好象从面对教廷起,他就没有再看到过那个始终跟随在他身旁的粉裙少女;而这,也就让他瞬间便就紧张了下来,一个黑暗骑士,并且还仅仅是个高阶的黑暗骑士,在这样敌人众多且强大的环境下可能会遭遇怎样的下场实在不难想象。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在他身旁试图找出潘多拉的身影,可遗憾的是,不提潘多拉,甚至是那抹熟悉的粉色他也都完全看不到分毫。 紧张终于渐渐变质,成为不可避免的担忧。 尼采急忙用眼神询问老管家,却见老管家显然也是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也同样是带着不解轻轻摇头,示意他并不知道潘多拉具体是到底什么时候不见的,又究竟是去了哪里。 一时间,尼采心沉谷地,确实是迫切的意识到他必须得尽快找到那个在这些年来,始终跟随在他身边甚至愿意用生命守护他的小女孩……他再次环视四周,眼睛隔过伊丽莎白与从头到尾都是古怪盯着他的布兰特,他最终看向条顿,冷笑道:“进也不敢,退也不甘,你们就这样站着是不是也忒无趣了些?要是实在肆无忌惮不起来的话,我可是要赶时间的。” “想走?那么留下权杖兴许你还可以离开这森林。” 满是阴沉而很快接了口的条顿意思很明确,他没说出来的半句话也就是,如果尼采不留下权杖,那他便也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 尼采自然听得懂条顿的意思,并且实际上他也很清楚条顿所言根本就是事实,因此,他没法反驳,便只能继续环视着凝重以待的条顿与圣-拉瑞;阴冷漠然的该隐,以及伊丽莎白与布兰特等人。 似乎这样对峙的场面还会继续这样持续,并且也只能这样持续。 其实。 按照尼采一开始的计划,老是这样持续下去,他非常乐见其成,因为反正左右他都不可能是这帮人的对手,就凭他和他的老管家以及守夜者小队想要带着‘生命权杖’安然离开也确实不太靠谱,那他当然宁愿就这么跟这帮人耗下去……最好能够一直耗到他最后的底牌出现,介时是死是活也就再没必要这么提心吊胆的犹豫下去了。 可关键问题是,这时潘多拉的突然不见又决定了他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他无论如何也必须得尽快脱身然后尽快去找到潘多拉——于是这样一来,问题就又出现了,握着‘生命权杖’的他又该如何脱身?这时敏感而危险的局面,不管由哪一方势力来悍然打破,也都绝不能由他打破不是?要知道,他的实力终究是这所有人中最为弱小的一支,纵然老管家再强悍,但面对伊丽莎白,条顿以及圣-拉瑞,甚至是布兰特这些变态的联手……尼采自然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很犹豫,感觉也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与为难。 这个时候,再如何强大的心智或者能够再如何的制定出所谓的计划,也都肯定与事无补,因为摆在他面前的,也就是纯粹的力量与力量上的碰撞,一切的阴谋阳谋,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终究只是荒诞而可笑的笑话。 一时间,他望手中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翠绿权杖,格外-阴戾。 他恨。 … … 而就在这时。 也是尼采完全束手无策,根本没办法打破这让人窒息的紧张氛围时,伴随森林中陡然一道白影的出现,却是有人悍然而帮他解决了摆在他面前的这个棘手难题。 白影究竟是谁,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但他所袭方向,却是所有人都能够清晰意识到正是教廷所在的方向;并且,这一点事实上条顿与圣-拉瑞身后的教廷白袍们也都注意到了,同时也第一时间摆出防御的姿态了——但很遗憾,尽管反映足够迅速,可白影的速度显然更为强悍,凌厉的攻势也完全便是压制着教廷的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瞬息之间。 一名教廷白袍愤怒而挣扎着便已然是被白影直接抛向了天空,然后即使那名教廷的白袍很快便试图凝聚他所掌握的光明神术,但在速度快到了极致的白影面前,他依旧不具备任何的机会! 几乎是刚将他抛向天空,白影便已经是避开了教廷所有人的反击,而陡然出现在了半空,直接提起了那名急速下坠的白袍……紧接着,就在他身下所有人的注视下,从白影的身后,两只极不相衬的黑色蝠翼彻底舒展,遮天敝日,也让人心生畏惧! 是吸血鬼! 他就在半空中,就在教廷这所有人的眼前,露出獠牙,狠狠便就一口咬向了他手中白袍的脖子。 圣-拉瑞与条顿不可避免的便就愤怒而望向了他们对面的吸血鬼,与此同时,也根本不需要他们指挥,他们身后的白袍们便就已经凝聚光明神术向着身旁的卑鄙吸血鬼发起了最猛烈的冲击。 战斗再次上演。 然而这个时候的吸血鬼王,第3代吸血鬼该隐,却是豁然便睁开了他的漆黑眸子,他毫不理会身旁教廷的光明神术,也毫不理会他身后吸血鬼的莫名其妙,阴冷便就寒声呢喃:“是美莲达的气息……” 第三百八十八章 你要活着离开 这可实在是个天大的误会。 就算悬浮半空强大且凌驾众生之上的吸血鬼具备再如何明显的女皇美莲达的黑暗气息,可她却也绝不可能是吸血鬼女皇美莲达。这一点,不久之前亲眼目睹了老管家一枪洞穿吸血鬼女皇心脏的尼采无疑极为清楚,所以事实上也是白影出现,随即展现出她拉风的速度时,尼采就已经能够断定这时降临阿喀耶森林的这头强悍吸血鬼必然是新一任吸血鬼女皇诺娃;然后,再看着诺娃漠然便就提起一名教廷白袍,直接用獠牙穿刺了那名白袍的脖子,也就很轻易的就可以想象得到尼采这时的震撼以及惊骇。无论如何,他也都必须得承认,跟着勒森布拉氏族的那些恶魔,诺娃的确是强大了许多,并且这种强大也不仅仅是实力上的强大。 他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尽管他本身就是这一幕的缔造者。 与此同时,尼采眯着眼睛仰视随手抛下手中白袍尸体的诺娃时,一旁阴冷诡谲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终于咆哮,处于全然愤怒的他,这个时候甚至便连漆黑的眼睛都已经泛起血红,如同堕落恶魔的吸血鬼,他狰狞嘶吼,巨大的蝠翼制造出足以让身后森林颤抖的狂暴气流,他歇斯底里的吼叫:“你不是本王的女皇!说!你为何会拥有美莲达的心脏!” 暴怒状态的第3代吸血鬼,威势骇人,哪怕心智强大如尼采,也都只是因为该隐这狰狞怒喝而苍白了脸色。 然而半空中的诺娃依旧平静,她背后那一对辽阔的蝠翼甚至也还是静止状态,只是带着嘲讽带着不屑,她淡然看着歇斯底里愤怒着的该隐,毫无感情冰冷道:“尽管我的血液我的心脏,无一处不在呐喊着让我称呼你为我的王,但很抱歉,我的灵魂依旧属于一个叫做诺娃的人类。” “曾经的人类。” 到底是头黄金一代吸血鬼,诺娃这看似毫无价值的话落在该隐耳中,很快便也让他察觉到事情的反常,他迅速平静,竭力控制着伸手掏出那颗心脏的欲望,他一边随手驱散来自身下教廷白袍向他绽放而来的光明神术,一边也冷冷道:“人类?就凭你也能拥有美莲达的心脏?” 诺娃不屑开口,同样挥手之间便就驱散身下的所谓圣光。 怒极,但又极力克制的该隐张口似乎又要说话,但这一次也就是他开口时,他像是突然觉察到了什么,豁然便就望向了诺娃先前所出现的那片森林,阴冷至极而寒声道:“肮脏的恶魔?给本王滚出来!” 在他身下。 虽说两方光明与黑暗的力量已经彻底交锋,吸血鬼与教廷之间的战争已经不可逆转的再次打响;但兴许是由于吸血鬼的王依旧悬浮半空而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条顿与圣-拉瑞便也没有第一时间参与战斗,他们这时也都如尼采等人一样,只是仰视着悬浮在半空的两头强大骇人的吸血鬼,一时间,并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女吸血鬼与这头第3代吸血鬼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事情,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便就只好等待。 很快。 在左侧教廷方面身旁的森林中清晰传来一阵急促的树枝抖动声,以及吸血鬼煽动蝠翼时所特有的沉闷声。然后没过多久,一批数量起码在20头上下的吸血鬼便也直接悬浮在了森林的上空,露出了他们真正的面目——都是赤红的头发血红的眼睛,除了跟吸血鬼一样拥有着黑色的蝠翼以外,这突然出现的吸血鬼几乎已经不能再被称为吸血鬼。 这种现象这副场景的确恐怖,但像圣-拉瑞以及条顿这些阅历丰厚如神圣大陆一般的教廷巨头,却肯定知道,这样的吸血鬼根本便是堕落成为了恶魔的吸血鬼,也完全就是吸血鬼为了短时间内能够催生出强大实力,而繁衍出的一种极为可怕的物种! 他们下意识的便就皱眉凝重。 … … 同样的,尼采肯定也认得出这群恶魔,并且比条顿他们知道的还要多的是,他甚至认识这群恶魔。 但很反常,也就是他在庆幸托马斯伯爵居然选择这时杀了出来,间接帮助了他的同时,他却忽然注意到,出现以后的托马斯反而是先看向了悬浮半空的诺娃;那一时间,他望向诺娃的眼神中竟然有着很奇怪的愤怒与怨毒——而这是为什么? 尼采起初确实不太明白,但随即他便很快反映了过来,也终于明白,选择在这时杀出来肯定不是托马斯伯爵的意思,而是诺娃的自作主张!也就是因为诺娃的自作主张才暴露了藏在森林中的托马斯以及他身后的勒森布拉恶魔,这才导致他对诺娃极其的不满!毕竟,在离开夜城时,托马斯伯爵那时曾经说过,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格杀该隐-卡帕多西亚,那他和他的勒森布拉是绝对不会为尼采提供任何帮助的。 于是,因为这些,再次望向悬浮半空的诺娃时,尼采的神情便就不可避免的十分的复杂。 “是宁愿死了也都要给他创造活着离开的机会吗?” 他满腹感慨,但终于还是知道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他有任何的所谓感慨。所以凝视半空中冰冷而没有任何感情的诺娃后,尼采便也终于看向了刚刚出现的托马斯伯爵等恶魔,确实很想知道面对这样已然发生的局面,托马斯和他的勒森布拉又到底会做出哪种选择。 可谓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也完全不会想到托马斯居然会在这种敏感时刻给他一个相当相当大的巨大惊喜。 并没有破釜沉舟式的一出现便就悍然杀向该隐-卡帕多西亚和他身后的那些魔宴同盟杂种们,也没有等待教廷和该隐彻底爆发最终的战斗,然后再趁机偷袭……就像是为了满足诺娃想要给尼采活着离开的希望,也像是纯粹的为了配合尼采,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想让教廷对该隐发起更加猛烈的冲锋——托马斯伯爵相当诡异的微微笑了笑,然后,他深深垂下他的头颅,恭恭敬敬的向着该隐行礼:“我的王,很抱歉您的子民并没能完全藏匿。破坏了您的完美计划,是我不可宽恕的罪恶。” … … 这就直接造成了另外一个更大的误会。 本来就处于紧张状态,神经也一直紧甭的教廷方面甚至根本就没去考虑托马斯伯爵这些话的可信度,很干脆的便就认定,这群恶魔就是吸血鬼藏匿在森林中的大杀器。于是,因为紧张因为愤怒因为惊骇,几乎就没理会这时该隐的怒极反笑,教廷方面的攻势陡然便就更加磅礴! 该隐终于能够完全肯定就是这帮恶魔帮助那个卑劣的人类女人摘取了女皇美莲达的心脏,他彻底陷入狂爆的愤怒,甚至根本就懒的去看一眼那个拥有着女皇心脏的吸血鬼,他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那群恶魔,竭力嘶吼的同时,长长的獠牙伸出下唇,蝠翼便也彻底舒展,发起进攻! 这同时。 本身就敏感而紧张注视着这头强大吸血鬼一举一动的条顿和圣-拉瑞,也因该隐的突然进攻而陡然反映了过来;然后,长达数千年与吸血鬼之间的战争更是让他们下意识的便就齐齐绽放出光明教廷的神术,正面与貌似就是向着他们这边袭来的该隐悍然碰撞! 而两位教廷巨头的光明神术便明显不是该隐随手间便可驱散的,他不可一世的攻势也顺理成章的因条顿与圣-拉瑞的狙击而出现凝滞。随即,在他这一凝滞的瞬间,条顿带着喧嚣力量的拳头,以及圣-拉瑞带着神圣气息的大剑便也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声势十分惊人。 但尽管如此,该隐躲开一道圣光,也同时用手中突兀出现的黑色光球溶解了另外一道圣光以后,他一步未退,反而是悍然迎着这一拳一剑,猛然扑上! 无比霸道的气流让附近所有大树都不停摇晃,也让所有人都很难再睁开眼睛。 第3代黄金吸血鬼的强悍实力终于完全体现。 甚至一直到过了许久,尼采也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也都只是看到,该隐依旧悬浮原地,而圣-拉瑞与条顿却已然是连退了好几步! 两位教廷巨头的联手依旧不足以阻挡该隐-拉帕多西亚的前进脚步? 尼采骇然。 另一旁的托马斯等勒森布拉恶魔,也因为教廷这两位巨头阴差阳错的帮他阻挡了该隐的一瞬间,毅然便就加入了教廷白袍与吸血鬼魔宴同盟精锐之间的战斗中——过程相当的有趣并且丰富,对于托马斯这些恶魔来说,他们在战团其中,那无疑是想杀谁就可以杀谁的,不管是教廷的白袍,还是魔宴同盟的吸血鬼。 场面因此彻底混乱。 不说尼采,便是他身后的玛雅与南联盟方面也都全神贯注而注视着这一场混乱,竟暂时的都忘记了他们目前所最应该做的事情。 好在,这时倒终于有人提醒了尼采。 不是他身后的老管家,而是尼采注视着眼前这一场混战时,本来正与教廷白袍厮杀的魔宴同盟德古拉亲王忽然注意到了尼采手中的翠绿权杖,而也是由于这权杖一开始的时候便是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蠢蠢欲动的心也就更为不可抑制。所以几乎是刚一解决身前的一名白袍,德古拉亲王趁着尼采与他身后人类失神间,便就悍然试图偷袭尼采。 但他不过刚露出獠牙悬浮起来。 在他身后那头漠然而强大的吸血鬼就好象是猜中了他的意图,以肉眼很难清晰捕捉的速度,女皇诺娃陡然便就出现在了德古拉亲王的身前,她冷冷的盯着德古拉,背对着尼采、始终没有回头,平静而冷漠道:“如果你还不打算离开,那我若真死,又有什么意义?”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即将步入终点 尼采没时间可以犹豫,他很清楚眼下这场教廷与黑暗生物之间的战斗也完全就是诺娃与托马斯的‘吸血鬼’身份所挑唆而成的,而一旦随着教廷方面意识到后来出现的‘吸血鬼’跟以该隐为首的黑暗生物非但不是一路的,更是相互厮杀仇视的,那他们便也很快会将全部的重心都放回到他手中的‘生命权杖’。所以听着诺娃毫无感情色彩的话语,也看着她漠然便就伸拳迎上了狞笑着俯冲向她的德古拉亲王,他便也终于转身,面无表情的跟身旁老管家低声道:“我们走。” 老管家握枪一言不发,只是沉默便就站在了他的身前。 想要离开,哪怕暂时没有了身后教廷与黑暗生物的威胁,可那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要知道,在他身前到底还有着玛雅的泰坦公爵与剑圣布兰特,以及南联盟艾德默哈夫人曾经的侍女伊丽莎白,尤其这两者间的南联盟,本身就是教廷附庸,即使这时并没有参与跟黑暗生物之间的战斗,可他们显然会竭尽全力让尼采留下他手中的劝杖。那既然如此,他们又如何会任由他带着权杖就此离开? 这些尼采肯定知道,并且实际上也是他转身的同时,伊丽莎白女神便已经是随意踏前了一步。然后,就站在他身前老管家的对面,神情恬淡不惊的她,再搭配一身素朴的粗布白袍,更是将她本就云淡风轻的气质给衬托的犹如高高在上的漠然神祗,简单却无比强大,也根本便是横在尼采身前一道不可逾越的陡峭山峰。 尼采下意识皱眉,确实恼怒,但又知道这道山峰也是他必须越过的山峰。于是简单思量,他便彻底放弃了用言语去征服伊丽莎白女神的扯淡打算,跟老管家很有默契的拉开一段距离后;便也只是看着老管家平平举枪,然后就像随手刺出手中的银枪,老管家身未动,枪已刺。 伊丽莎白自然不敢小看这随手的一枪。 很清楚斯图雅特家族头号扈从骑士有多强大的她虽然表面上依旧淡然,可心中却已经凝重,她迎着银枪,同样不退,伸出手掌似乎是要强悍的便握着这把刺向她心脏的银枪。但与此同时,自她的手掌中,磅礴而浑厚的斗气却也倾泄而去,正面与老占坎比拼着最为纯粹的力量。 轰然巨响。 荡起无数灰尘野草彻底淹没了他们身影之时,伊丽莎白身后那将近10名来自南联盟的强者便也再不迟疑,他们或是扬剑,或是握拳,饶过两股磅礴力量交融的核心,毅然而干脆的便就朝着手握‘生命权杖’的尼采直扑而来。 来势确实不可谓不强悍。 但想要接近尼采那同样也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的,尤其是这时教廷与黑暗生物以及托马斯伯爵3方的恶战,更是让斯图雅特的暗夜以及阿瑞斯都暂时的拥有空暇,那他们甚至只是刚刚有所举动,便直接付出2位青阶强者的生命也就再理所当然不过。然后,即便是他们成功的接近了尼采,其中几人纠缠着斯图雅特的暗夜也确实是为剩下的人创造出了机会,但‘魔婴’阿瑞斯又怎能允许这些人类轻易的越过他?所以,就算他不能跟伊丽莎白女神相提并论,他也谈不上是道不可逾越的山峰,但起码这时浑身沐浴着鲜血的他称得上是横在南联盟这些强者身前的一尊巨大魔神,能够吞噬所有人的魔神! 他狰狞狂笑,修长而有力的胳膊陡然便就抓住了一名最先饶过来的一名蓝阶强者,接着,浑然不顾这位强者捏起的泛着蓝色斗芒的拳头几乎砸穿了他的腹腔,也浑然不顾在这巨大力量下,他口中鼻口陡然便喷洒出的鲜血,他狠狠便就咬上了这人的手臂。 ‘魔婴’上下遍布全身的剧毒可不仅仅只是吸血鬼的噩梦,人类也同样无法抵挡这骇人的毒素。所以虽说代价不小,但哪怕是蓝阶强者也依旧没有办法让阿瑞斯彻底倒下。 尼采一直都眯着眼睛在一旁等待着机会。 随后,兴许也是意识到这样下去,哪怕阿瑞斯所拥有的自愈能力再如何的变态也都很难修补他此刻遭受的重创,他便彻底放下了所有的顾忌,向着又一位直扑身前阿瑞斯的南联盟强者,他将‘生命权杖’放在左手,右手却是直接伸出,低声呢喃:“大审判,净化。” 很快。 伴随他声音的落地,他这并不能为吸血鬼女皇造成任何伤害的半成品大审判术在这些实力远不如美莲达的人类身上便也终于发挥了该有的作用,尽管有限,可阿瑞斯所面对的那名南联盟强者依旧是瞬间便苍白了脸色,似乎是惊骇……再然后,便就带着惊骇,他也只能颓然倒在阿瑞斯的满是鲜血的白牙之下。 一人,一魔婴;一绝对光明,一彻底黑暗,配合的相当完美。 谁都不会怀疑如果就这样配合下去,那么那些来自南联盟的强者也绝对会全部倒在他和‘魔婴’以及斯图雅特暗夜的绞杀之下。最后,便自然是在他这所有人的围攻下,甚至根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本身就只是堪堪抗衡老骑士的伊丽莎白也再无力阻止他们离开的脚步! … … 这一点,玛雅方面的泰坦公爵与剑圣布兰特显然也能迅速察觉,并且,对斯图雅特继承人手中‘生命权杖’志在必得的他们稍一合计,便就计算出,在尼采以及他的老管家等人全力压迫着南联盟方面,而教廷又是跟黑暗生物陷入厮杀,一时间也很难脱身的这时,也的确是他们夺取‘生命权杖’,然后尽快离开的最佳时机。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泰坦公爵向着身旁剑圣布兰特恭敬询问后,布兰特便也微微点头,依旧是诡异微笑看着站在那头‘魔婴’之后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他先是将手中的烟杆插在了腰间,随后便也缓缓走向了那个孩子。 似乎是忘记了他跟斯图雅特伯爵之间的那个协议。 但实际上,不管是怎样的一个协议,在‘生命权杖’在‘上帝之鞭’的面前,又有谁还会在意那些没用的东西? 他步步向前,负在身后的手也始终没有去抽出他的长剑,只是这么随意而轻松的在满是杀戮与鲜血的战场中走过,他无视身旁教廷两位巨头向吸血鬼王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冲锋,也无视另一旁斯图雅特老管家与伊丽莎白战斗中所激起的狂暴劲道,如闲云般,他笔直朝着正联手阿瑞斯抵挡着身前南联盟强者的尼采淡然走去,仿佛根本没有谁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表面上看来,在尼采这边似乎也确实是没有谁能够阻挡玛雅守护神,剑圣布兰特——但实际上,也就在布兰特距离尼采仅剩下不足10步之时,伴随着那团在场之人也都不会陌生的黑雾再次绽放,布兰特便也必须得停下他的脚步。 5级不死生物,骷髅风月。 兴许单凭这头骷髅便要战胜玛雅剑圣的确有些不太现实,但既然当年6级的地狱犬能够横行教廷的圣城,那指望骷髅暂时的阻挡下布兰特的脚步便明显不会是个天方夜谭。这一点,从再次出现后,握着骨骼刀的骷髅冷然便就轻轻跃起,直接奔腾而向布兰特,布兰特也必须得认真对待这头骷髅的一系列画面中便就能够看出。 不过虽然如此。 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森林中那些没用的魔法师,这个斯图雅特家孩子的牌也总算是全部打完了吧?他还能有什么力量能够正面阻止他? 泰坦公爵如此想着,便就扬了扬他的唇,没有去理会身旁教廷与黑暗生物的厮杀,也没有去理会伊丽莎白带来的10个人已经永远的倒下了5个,他只是冷漠招手,便就吩咐他从玛雅带来的10余名强者,平静道:“夺权杖,尽量不要伤及那个孩子的性命,但如果他死也不会松手……那便让他永远的闭上眼睛吧。” 因为到底是玛雅皇室的代言人,如无必要,泰坦公爵的确不想承受来自斯图雅特伯爵的报复,可考虑到如果能够得到‘生命权杖’,继而抢在所有人之前抢到‘上帝之鞭’……那他又何必还要顾忌斯图雅特那个变态的报复?又何必要顾忌康坦大军的侵袭? 他身后10余名或出自玛雅皇宫,或出自泰坦公爵府的强者们很快应下,随后,由于这其中几人本身就是剑圣布兰特所亲手栽培,他们修炼的方式跟当年的豺狼也并无区别,抗着大剑的这几人便就极为拉风的张扬而走到泰坦公爵的身前,向着斯图雅特继承人,遥遥扬剑,陡然便就横冲过去。 然而这同时。 也是他们即将向着尼采横冲之时,由于无论是教廷方面,还是玛雅,南联盟方面也都没有带来魔法师,便就没有谁能够觉察到这场间周围的魔法元素忽然间便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混乱了起来,躁动了起来。 … … ps:月内完本的计划不变,收尾写的异常艰难且吃力,存稿也基本上还是那些,新书开头又难产,这人生……寂寞啊寂寞。 第三百九十章 异端魔法师 这是尼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目睹法师塔魔法师的强大,也是魔法神的虔诚信徒,这些出自法师塔刻板而固执的魔法师们第一次展现他们华丽且可怕的个人实力——当然,这也并不是说尼采之前就没见识过法师塔这些魔法师的强大,只不过在之前的合作中,无论是跟阿提候爵大军的正面交锋,还是围攻玛丽莲皇后的城堡,以及后来的奔袭夜城,这些魔法师们大都也只是发挥着辅助的作用,即使需要他们动手,也往往都是采取类似‘燃烧空气’这种杀伤范围极广的霸道魔法;在体现个人实力上,要他们逐个击破这种事情,倒也确实是他们合作以来第一次。 可接下来,就是这第一次也兴许是尼采与法师塔合作生涯中最后的一次,便彻底彰显了这帮将一生都奉献给了魔法神,也只是潜心攀爬在魔法领域内的魔法师们真正的强大之处。 … … 尼采看到藏在森林中的所罗门又一次召唤出风月,并且风月也挥舞着骨骼刀冰冷的便就狙击了玛雅剑圣布兰特的时候,他对面的泰坦公爵已经强硬挥手,吹响了冲锋的号角,也示意他身后的玛雅强者们发起了进攻。而这种情况下,在正面,他肯定再不可能还有其他办法阻挡玛雅的这帮人,因为除了跟他一同前来的黑暗骑士潘多拉这时突然失踪外,便连他计划外的吸血鬼‘恶魔’托马斯伯爵等也都参与了战斗,那他手上又怎么可能还有可用之人来面对这帮玛雅的强者? 所以迎着泰坦公爵沉稳而漠然的神情,他也只能暂时的放弃与阿瑞斯极为默契的配合,任由阿瑞斯独自抵挡着剩下的几名南联盟的强者,他便也悄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只是平静等待着那些人的到来。 貌似的确是自不量力了。 达斯卡教授所赐予他的特殊斗气在开始阶段取得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后,后来便也一直是在停留在绿阶,始终无法突破青阶的程度。那在这些来自玛雅公国,最起码也都是青阶程度的强者身前,他除了他的大审判术以外,斗气显然不值一提。这些,他不会不知道,但尽管如此,尽管知道是自不量力,可退无可退的他依旧是扬起了他的长剑,而放弃了丢掉能够换取他绝对安然的‘生命权杖’。 他向着距离他最近也越来越逼近他的一人轻轻扬手,似乎是要再一次用他目前效果还并不显著的‘大审判术’去为他争取时间。但也是他扬手,还没来得及去呢喃的时候,他便陡然注意到,身前那10几号正在逼近他的玛雅强者们突然便减慢了速度,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了这10几人的脚,让他们一时半会儿间很难再前行一步。 尼采松了口气。 知道是躲藏在森林中的安德鲁意识到这是他们魔法师必须出手的时机了,也还知道,暂时限制住这些玛雅强者们的魔法,便正是6级风元素下的束缚魔法。 他缓缓退了一步,看着那些脸色已然微变的强者们,再看着他们一个个边盯着他便也试图挣扎着,他悄然扬唇——自然不会太担心他们会很快挣脱束缚,因为6级魔法虽说表面看来算不上强大,也没可能彻底限制住这些起码青阶往上的强者们,但魔法这种东西本身就不能绝对的以等级来判断施放出来以后的效果,它更多的其实也还是取决于施法者的魔力浑厚程度以及精神力的强大与否。所以,风元素的束缚尽管只是个6级魔法,但在森林中那些起码都是8级往上的变态魔法师手中,依然具备8级往上的强悍实力。 而仅仅是风元素一系的魔法师便就能够暂时的控制住这10来号玛雅强者……尼采便当然会更是期待接下来火元素以及水元素的魔法师们能够为他带来哪些惊喜。 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是,接下来的魔法师们并没有再给他带来惊喜,却是直接便为他带来了真正的惊骇! 在此之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向来被视为优雅的魔法,居然能够拥有这样残忍到甚至近乎变态的杀人手段,他也从来没想过哪怕是依靠个人实力,魔法师依旧能够制造出这样骇人的杀伤效果! … … 一名玛雅的青阶伪强者在试图挣扎出风元素的束缚未果后,他便终于抽出了他的巨剑,然后狠狠盯着就在眼前的那把‘生命权杖’,他猛然挥剑,便试图去斩断他脚下的束缚——但,扬起了剑,他便也再没有了将巨剑挥下的机会。 也就在他扬剑的一瞬间,尼采直接看到高举着大剑的他陡然便就呆在了当场,然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尼采更是清晰看到,这人的神情突然便就狰狞了起来,然后狰狞很快变成痛苦,他张大了嘴,却好似突兀便就失去了呼吸的能力……并且与此同时,伴随他的神情愈发痛苦,他的脸色他的肌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然后没过多久,他原本白皙的肤色彻底变成了黄褐色不提,他的脸颊也直接深陷,眼珠令人骇然的凸了出来,就好象,他的鲜血,他体内所有的水分,在这极短的时间内便就完全蒸发了一样! 可问题是,一个人体内的水份又怎能如此消失? 没有人知道答案,包括尼采也都根本找不到思索答案的方向,即便他有着前世的灵魂前世的记忆,但他终究也只是知道,水分就是维持人类生命的最大源泉,而直接抽离一个人体内的分水……后果自然不难想象。 不过,没人知道答案不要紧,这却明显不会妨碍这个诡谲魔法强大的杀伤力以及震慑力。几乎也就是这个魔法出现在场,造成3位强者以同样一种谁都不敢想象的方式迅速腐朽,然后死亡的同时,那剩下的10来号玛雅强者便一时间都是满脸惊惧……他们愕然,愕然后便也犹如发了疯一样拼命试图挣扎脚下的束缚,也拼命试图找到这个该死魔法的施法者。 而这其实也不过仅仅是个开始。 水元素魔法的强悍与变态彰显可怕震慑力的同时,火元素魔法的凶残不知何时也已登场。 同样是被风元素束缚了的一名强者,同样是悍然便握拳狠狠的砸着地面试图砸开他脚上的束缚……但他砸着砸着,身体便就莫名其妙的燃烧了起来,而且让人完全无法相信的是,这种燃烧实际上也就是从他体内开始燃烧,根本不是理论上的由外燃烧! 这又究竟是怎样的魔法? 尼采目瞪口呆。 但也终于知道了这帮潜心攀爬在魔法领域内的魔法师们,为何会是教廷眼中最十恶不赦的异端了。并且除此之外,他对这帮整日里折腾着所谓新魔法的法师塔魔法师们,印象也彻底发生了最直接的改观。 说是一群变态兴许也都毫不过分。 … … 与此同时。 尼采身前战场中所有人都是惊讶恐惧时,躲藏在森林中的魔法师们相互间其实多少也都有些惊讶。毕竟,大辈子都守在法师塔里的他们平时大都只是独自潜心研究魔法,极少与外界沟通不说,除了同系元素间研究魔法必要的交流,他们不同系之间也甚至很少往来,更别提相互分享研究的果实了,所以骤然瞧见身旁的同伴创造出如此恐怖的魔法,他们便自然也会惊讶——就像法师塔4位塔主中对火元素的理解最为深刻的安德鲁,他这时在一边操纵着火元素焚烧着森林外的敌人时,便也一边忍不住诧异看了眼不远处水元素一系的塔主,低沉轻声道:“没想到号称超越9级的‘水元素诅咒’居然真的诞生在了你们手中。” “‘火元素的共舞’不也同样被你们所掌握了吗?”蓄着花白胡须的水元素一系老塔主淡然回了一句,便就没再多说什么。 而这种情况下,不管彼此间的话语又到底暗藏怎样的深意,安德鲁明显也同样清楚这并不是个适合进行这些话题的时机,所以他又看了眼那位老塔主后,便再次将视线放在了森林外的战场中,边察探着目前的形势,他也随即吩咐身旁的魔法师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这场战斗。 然而。 他不过刚刚吩咐完,便也陡然瞧见森林外,一直都没有参与这场战斗的泰坦公爵突然便抽出了他手中的巨剑,并且伴随着他猛然将手中巨剑狠狠劈在了大地,安德鲁也清晰察觉到风元素魔法师们所制造的束缚竟被泰坦公爵这一劈之力直接摧毁!同时,他口中也纵声喝道:“不计代价,杀入森林,先解决那帮该死的魔法师!” 然后,尽管动手后根本没有取得任何成效便已然损失了将近半成的实力,可这些玛雅的强者们显然非但不会因此便就气衰,更是因为森林中那些魔法师们的强大与残忍,而彻底的愤怒了起来,所以一得到公爵大人让他们暂时放弃‘生命权杖’,全力袭杀这帮该死魔法师的命令,他们便直接轰然应下,玩命似的争先恐后向着森林杀来。 谁都清楚,近身战魔法师根本就是废物,何况这帮玛雅的核心力量。 第三百九十一章 权杖还是生命 到处都是杀戮,遍地都是鲜血。 眼看对面前一刻还是死死盯着他腰间‘生命权杖’的玛雅强者们在得到泰坦公爵的命令后,极有秩序也极有纪律的便干脆放弃了对他的围剿。甚至哪怕经过他的身边,也都再不看他腰间权杖一眼,只是向着藏匿在森林中的魔法师疾扑而去,尼采便实在不得不感慨泰坦公爵对这帮桀骜不逊强者们强大的控制力以及凝聚力。然后,感慨归感慨,倒终究不会太担心法师塔的魔法师们会在这帮玛雅核心压迫之下全无还手之力的他便也望向了对面的泰坦公爵,一时间,确实费解对方为何避重就轻的反而先去对付那些魔法师,却不是全力先夺取他手中的‘生命权杖’——难道只是因为魔法师们的残忍手段让泰坦公爵感到了威胁? 不应该这么简单,再怎么说出现在这阿喀耶森林,泰坦公爵也本应不计代价的先夺取此刻掌握在他手中的‘生命权杖’才是。 那他到底有着怎样的打算?尼采眯起眼睛,觉得他应该是想亲自动手夺取他手中的‘生命权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有了手下的强者们对魔法师进行压制,藏在森林中的魔法师短时间内很难再有机会影响到他,泰坦公爵便也当然能够再从容不过的对付这个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从而夺走他手中的‘生命权杖’——并且,阿喀耶森林中这一系列的事情发展至此,泰坦公爵也确实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除了这位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老管家和守夜者小组,以及森林中的那些魔法师,甚至包括那些古怪的吸血鬼……这个孩子手中断然不可能再有任何牌可以出了,那既然如此,他便当然再没有任何的顾忌。 至于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本身所拥有的实力……倒也不是泰坦公爵小觑这个孩子,只是实力上的差距摆在这儿,从泰坦公爵悍然一剑便直接击破风元素魔法师对他手下那些强者的束缚,便就能够看出泰坦公爵确实实力彪悍。再就是这个孩子纵然掌握着教廷最为强大的力量‘大审判术’,可就泰坦家族所收集的情况,以及先前泰坦公爵目睹这个孩子与那个‘魔婴’的配合过程中,便也足以让他断定这个孩子所掌握的‘大审判术’肯定不够完整也撑死就是半吊子水平。 所以综合所有,在如今这种局面下,所有的主动权便也显然是处于泰坦公爵的手中,这个时候的他其实无论想要做些什么,再没有任何牌可以出的尼采也必然都反抗不来……这点,泰坦公爵自然也是极为肯定。于是,迎着那个孩子这时望向他的神情,虽然心中多少也还是会赞叹对方不过才如此年纪便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心智,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够如此的淡然自若,但他明显不会太在意这些。 他玩味扬了扬他的唇角,站在原地未动,跟对面的尼采也还是保持着10步左右的距离,浑然不顾身旁周围的杀戮与鲜血,他戏谑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如果你想要活着离开这片森林,那么,交出权杖。” … … 教廷与黑暗生物追上来之前,泰坦公爵的确是说过这样的一句话,而那时也是考虑到教廷与黑暗生物都还没有开战,‘生命权杖’在谁手中谁便是众地之矢,所以料想他也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强夺权杖的尼采便调侃了他一句……可现在,形势显然不能跟先前相提并论。如果这时泰坦公爵强夺,那不说黑暗生物与教廷这时本身就脱不开身,即便他们能够瞬间离开战场,可又有谁能够保证泰坦公爵就必然逃不出教廷与黑暗生物的围杀?毕竟,尼采的牌打完,没得选择了,可泰坦公爵除了摆在明面上的这些实力以外,他会不会还有底牌谁又能够保证?要知道,他身后终究是站着整个玛雅公国的。 而这便意味着尼采其实真不能再跟先前一样肆无忌惮。 然而纵然如此,迎着泰坦公爵的玩味,尼采虽说依旧面无神情,可他还是强悍的随口道:“我也还是那句话……你想要?来拿啊。” 泰坦公爵稍为一怔。 随即失笑,但失笑后,他很快便漠然了下来,长剑依旧保持着剑尖指地的姿势,他道:“好,既然你不肯交出,那我便自己去拿。” 说着,甚至只是话音刚刚落地,他便陡然微眯了眼睛,一个猛冲便就向着尼采疾速而去。 只是10步的距离。 就算尼采一直都在防备着,也一直都知道泰坦公爵必然会如此强夺,也确实成功的在泰坦公爵身形一动之时,便将准备好的‘大审判术’净化的力量赐予了泰坦公爵,可这也只能是稍微延缓了一点泰坦公爵的脚步而已……至于其他,倒真没有太大的用处。别说让泰坦公爵在‘大审判术’的力量下直接失去他的力量,兴许对他造成的影响也就跟当初的吸血鬼女皇美莲达一样,可以忽略不计。 这便造成尼采只能正面硬抗泰坦公爵的冲击。 距离实在太近,实力实在悬殊,完全无可闪避的尼采毅然便就抽出了他的长剑横在胸前;紧接着,他也只是刚看清了泰坦公爵的身形,便顿时感觉手中一空,长剑很干脆利落的便被泰坦公爵直接挑脱。 这便是实力的差距,力量的差距。 只能苦笑惨笑的尼采下意识的便就率先护着了他腰剑的‘生命权杖’,然后迎着泰坦公爵一击得手后,悍然便就指向了他心脏的长剑,他心中一沉,便就利用他从小跟随老管家锻炼出的敏捷度,飞快屈身,从靴子中摸出匕首,再次格挡泰坦公爵凌厉的长剑。 一股磅礴也断然不是尼采所能承受的巨大力量直接侵袭。没打算避开匕首的泰坦公爵强硬便用手中的长剑跟尼采手中的匕首来了一次正面碰撞……然后匕首不出意料的再次落地,溅在草地上没能发出任何的声响,尼采的身体也就再不受控制的向后直接倒飞。 鲜血也不可避免的瞬间从他口中喷出,洒在衣服上,落在地面上。 一直到他凄凉猛然撞到了一颗大树,他的倒飞之势才堪堪被阻,但大树同时却也摇晃不休,可见泰坦公爵必然是毫无保留的全力一击! 但同时。 也是因为本身就是没有太大保留,泰坦公爵紧追几步,豁然注意到即便如此,即便喷出了如此许多的鲜血,也悍然跟大树有了一次惨烈碰撞,这个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却依然睁着眼睛,非但没死,更是狠狠的盯着他,他便下意识的感觉有些奇怪……然后奇怪释然,他几步出现尼采的身前,俯视着这个不知该说是倔强还是不知死活的孩子,他漠然道:“差点忘了,拥有黑暗体质的你,倒真不是那么容易便就会死的。” 既然大局已定,权杖基本上也再不可能逃脱他的掌握,泰坦公爵便自然没必要着急。 他冷漠看着这个孩子一手搭在腰间的权杖上,神情也还是坚韧而绝无退意的盯着他,便又再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要让我亲自动手去拿这并不属于你的权杖!” 没有人能够想象。 泰坦公爵也几乎完全不敢相信。 这种情况下,即使谁都清楚除了交出权杖,他根本便是别无选择,但他为何又能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口吻,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满是冷厉的舔息着他牙齿上的鲜血,死死的盯着泰坦公爵,很不知死活的挑衅道:“你……想要?来拿啊?” 猛然一怔。 泰坦公爵终于彻底眯起了他的眼睛,并且与此同时,再不愿意多作废话,也深知跟这么一位斯图雅特继承人说再多都只能是废话的他终于便再次扬起了他手中的大剑! … … 然而这同时。 他扬起的大剑还没来得及斩下,在尼采身后的森林中,一道黑影猛然闪现,伴随一道刺眼的剑芒,这黑影却是直接便刺向了泰坦公爵手中的大剑之上。 泰坦公爵猛一凛然。 是斯图雅特家族那个该死的刺客吗?这是他第一瞬间便产生的想法,但随即,当他的长剑撞上了后者的长剑,他便很快意识到并不是斯图雅特家族的那个该死的刺客,因为那个刺客的实力只有青阶,这是大陆上众所周知的事情;而猛然出现的这道黑影却无疑实力强悍更多!再就是斯图雅特的暗夜即便这时能够从南联盟的那些强者中脱身……但他们也绝无可能从森林中出现! 究竟是谁?难道觊觎且试图抢夺这‘生命权杖’并不仅仅是场面上所出现的这4方势力? 泰坦公爵下意识闪避,却陡然注意到一件更为古怪的事情!他发现,这突然间杀出来的黑影……似乎并不是冲着斯图雅特继承人腰间的‘生命权杖’而来,他一剑得手逼退他以后,长剑所取方向,也悍然便流露出要取走斯图雅特继承人生命的意图! 他也完全就是为了要这个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性命而来! … … ps:恩,呆呆说的很正确,更新实在是太不给力了……必须得改正啊! 第三百九十二章 死亡 究竟是谁会在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牵涉到整个大陆的‘生命权杖’上时还有这份魄力出现在阿喀耶森林这等复杂的局势中只为夺取尼采的性命?他跟尼采之间又到底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这些问题在泰坦公爵被突兀杀出来之人一剑逼退的过程中肯定也会同时产生。但疑惑归疑惑,跟‘生命权杖’相比,对于泰坦公爵来说,这些问题显然根本不是他这时所会在意的问题,所以等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个实力比斯图雅特暗夜君王还要高出一线的黑影确实志在尼采的性命,而无意夺取‘生命权杖’后,他便犹豫后很快放弃阻挠,只打算等这人做完他要做的事情,然后再由他伸手拿走‘生命权杖’也就是了……至于尼采的性命,在这种情况下,泰坦公爵自然再没有理会的必要。 这是他一瞬间便就做下的决定。 但相当遗憾的是,决定再完美再干脆,终究不意味着他便能够最终完美的执行他的决定。并且事实上,也是他刚做完这个决定,突兀出现的黑影也的确依旧是强悍而疯狂的将长剑送入尼采的心脏时,他便发觉,这会儿的他非但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更是必须得迅速插手,阻止黑影的动作,无论如何也都得保证尼采绝不能被这一剑直接刺中! 因为就在那时,眼见黑影去势凶狠的长剑就要刺中尼采的心脏;满脸都是鲜血,也显得格外狰狞的尼采却还是没有理会那纯粹就是要夺走他生命的长剑——他就像是完全猜透了泰坦公爵的如意算盘,迎着黑影的长剑,即使靠着大树并没有闪避的力气,可他却能够强悍的抽出他腰间的‘生命权杖’,然后将权杖放在胸口,根本便是要用‘生命权杖’跟黑影手中蕴涵强大力量的长剑直接碰撞。 而这么一来,泰坦公爵便当然再无选择,他先前跟黑影有过一次碰撞,当然多少也就了解黑影的实力,所以如果任由黑影的长剑跟‘生命权杖’直接接触,那权杖是否会在黑影的强悍力量下就此毁掉,他也确实不敢保证。而既然不敢保证,除了阻止黑影,他还能有哪些选择? 他心中微沉,一边感慨着即便是如此危险且九死一生的局面,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依旧能够保证强大的冷静,一边却也只得再次扬剑,迅速阻止黑影的动作。然后,由于黑影的实力本身也就只比青阶的斯图雅特刺客高出一线,并不能跟泰坦公爵相提并论,后来居上的泰坦公爵便也第一时间又闪身出现在了尼采的身侧,用手中的长剑冷然刺向了黑影手中的长剑。 两剑瞬间相接,发出一声清脆而慑人心魄的声音,黑影手中的长剑直接被撞开的同时,他也连人带剑步步侧退。 而泰坦公爵却是一步未退,依旧站在尼采的身旁。 这无疑就给了黑影一个最直观的错觉,接着,兴许也是以为泰坦公爵这时并无意让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死亡,兴许也是察觉到了其他的一些什么;他犹豫后,很干脆的便就倒提长剑,暂时离开。 从头到尾也都没有发出任何声息,留下任何痕迹。 泰坦公爵自然不会阻止他的消失,只是等到黑影消失后,他便俯身,看向就在他身侧靠着大树的尼采,也看向他手中的‘生命权杖’,冷笑道:“现在你还会认为我拿不走你手中的权杖吗?” 尼采自然说不出话。只是相当诡异的是,看着泰坦公爵伸手便要握住他手中的权杖,他突然扬唇,仿若同样冷笑。 … … 与此同时,在混战中占尽了大便宜的托马斯等一甘恶魔也终于失去了他们所有的优势。 教廷方面起初确实是因为他们吸血鬼的身份而忽略了许多重要的细节,直接跟该隐为首的魔宴同盟也展开了一场最为彻底的厮杀;但在混战中,他们肯定也能够察觉到一些反常之处。然后一直等到他们完全意识到以该隐为首的吸血鬼跟他们这些后来出现的吸血鬼‘恶魔’也根本就是敌对的关系以后,他们肯定很愿意看到吸血鬼之间上演自相残杀的戏码;所以没过多久,教廷的众白袍们便也纷纷伺机离开了战场,只留下这两帮吸血鬼以及狼人们嘶吼间,在半空,在地上,进行着一次次惨烈而让人不寒而栗身体碰撞,洒着片片血雨,格外残忍。 随后,既然脱离战场,那即使他们的大人圣-拉瑞与条顿一时间很难如他们一样远离黑暗生物,也远离强大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可这群白袍肯定也能意识到他们当前最需要去做的事情——于是,在他们回头时,便就恰好看到泰坦公爵的手已然伸向了那孩子手中的‘生命权杖’。 断然不可能有谁会有丝毫迟疑。教廷方面但凡脱离了黑暗生物战场的白袍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就抬脚,向着泰坦公爵与那个孩子所倚靠的大树而去,不管怎样,他们绝不允许‘生命权杖’落入教廷以外的掌握。 然而。 就在他们刚刚抬脚时,在这片沾染了太多鲜血的森林土地上,突然响起一阵阵让人遍体发寒的‘咔咔’声,并且,随着这声音越发清晰也越发驳杂,在这森林野草丛生的土地下,一只只发青发白的鬼手,从土壤中破土钻出!就像挣扎着从地狱爬出一样……十分诡异十分阴森。 幽明鬼爪。 脚踝无一例外直接被土壤中突兀钻出来的手掌骇然握住的教廷白袍第一时间便就齐齐望向了他们身旁的森林之中。 亡灵法师震撼登场。 神圣大陆上觊觎‘生命权杖’的所有势力,这才总算到齐。 … … 泰坦公爵明显也是迅速便察觉到了亡灵法师的到来,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还没能握住就在他眼前的‘生命权杖’便就直接遭遇了鬼爪的侵袭,更是因为这一瞬间森林中突然传出的巨大动静,实在是让他很难忽视亡灵法师的存在。 如同地动山摇。 森林中参天大树不停摇晃,洒落无数绿叶的同时,就像远古的巨人在踩踏着大地前进,两声巨大的轰鸣声由远到近步步惊心,让人心中骇然,也很难想象亡灵法师的出现怎能制造出如此磅礴的动静! 然后答案终于出现。 一头海拔起码4米往上的巨大骨龙出现在森林边缘,也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它空洞的眼睛深处流露出的全然都只是死亡气息,每一条骨骼搭配的异常整齐,不仅仅是让它看起来格外的具备威慑力,更是让它俯视着脚下众人时,明明是头死物,却依旧能够让人类直接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毫无疑问,这便是属于亡灵法师的真正神迹。 然而。 相对于此时的尼采来说,骨龙再磅礴,骨龙上的那位看不清面孔的亡灵法师再晦涩其实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由于亡灵法师的先声夺人,他们也限制了包括教廷白袍以及泰坦公爵等人这时的行动力;再加上他这时本身也是身负重伤,基本上连站都站不起来,那接下来,他便也实在再不可能有任何的办法应付就摆在他面前的巨大危险。 他没有昏迷,便当然清楚的知道,先前决意杀他的黑影肯定就潜伏在周围,等待着最好的机会……而这个时候,便无疑就是最好的机会! 不出他的意料。 黑影明显也是抓住了这个最好的机会。 由于泰坦公爵的行动受限,一时间他也很难再如先前一样按照尼采的分析去间接帮助尼采,所以这时的尼采其实完全可以说是只能束手呆毙!并且事实也确实如此,就算面对森林中再次悄然绽放的凌厉长剑,深深凝眉的尼采还能拥有足够的勇气去闪避,可他到底伤势太重,也绝无可能闪开这致命的一剑……因此接下来,长剑如毒蛇般在亡灵法师震撼出场的同时,向着尼采心脏便就悍然刺下! 鲜血陡然便就再次染红尼采的胸前。 哪怕黑暗体质拥有再匪夷所思的自愈能力,这样心脏处致命的一剑明显也完全不是仅仅自愈能力便就可以使他逃脱死神之吻的。更何况,似乎同样知道他拥有着黑暗体质的黑影也并没有就这样一击得手便迅速离开的意图……他猛然抽出长剑后,浑然不理尼采胸口处喷洒出来的鲜血甚至已经溅到了他的身上,只是陡然猖獗大笑中,他任由剑上的鲜血滴在地上,竟然狠狠再次扬剑,犹如疯魔,歇斯底里的大笑大吼:“去死吧!” … … 老管家这时被伊丽莎白缠着,两人实力都是神圣大陆金字塔顶端的存在,不说脱身,兴许仅是激荡起的灰尘便阻挡了他的视线,使他看不到他的少爷——他便自然无法出现,也无法阻止他少爷的死亡。 阿瑞斯这时独自面对着南联盟的几位强者,本身便是遍体鳞伤,伤势惨重,也根本没办法脱身回来,那即使他能够看到这一幕——他显然也是无法出现,更无法阻止尼采的死亡。 至于斯图雅特的暗夜,由于实力实在悬殊,那即使隐藏气息的能力再如何的不同寻常,可死了4个,只剩下他一个仍需要独自面对伊丽莎白身后数人的影子——便自然也无法脱身,无法阻止尼采的死亡。 同样的。 骷髅风月在剑圣布兰特的压力之下,骨骼早已残缺,也早就不再拥有它的强悍敏捷与速度,便当然也无法出现;而藏在森林中的魔法师,就算付出了一定代价也暂时控制了玛雅的那近10名强者,可他们显然来不及对尼采提供有效的支援,黑影的出现也实在太快太突兀……他们便也没有办法阻止尼采的死亡。 于是这一切,便就决定尼采最终只能面临一个下场——便就是死亡。 … … ps1:这次是真的死了。 ps2:主角都死了,是不是可以宣布完本了啊? ps3:我要发疯到完本。 第三百九十三章 我的平静你的末日 既然都敢活下去,那难道还会怕死吗? 所以来到这世间拥有第2次生命以来,一直都是顶着异端罪名艰难而谨慎的独行在坎坷小路上的尼采倒也真的不会害怕死亡;纵然长剑刺穿他的心脏断绝他的生机,让他的鲜血与生命迅速的一起喷洒一起流逝时,他确实感觉畏惧,但这种情况下的畏惧自然不能等同于害怕,因为那时那种畏惧也的确只是本能——不过,不害怕归不害怕,但在清晰感受着生命迅速流失的过程中,尼采肯定会不可避免的想起这一世的许多事情,然后便也会顺理成章的拥有许多遗憾;就像他会遗憾他来到这世间最简单的一个梦想,走遍这整个神圣大陆,居然到他死亡的这一刻也都没能实现;就像他还会遗憾于有许多的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去做,既没见证胖子的崛起,也没看到昆廷的强大,便就不得不顺从死神的召唤;也像他会遗憾于他到底还是没能实践他的诺言,要陪依旧是在等着他的安娜走完这一生;还像他会遗憾于,他终于还是没有成功的让安妮睁开眼睛,告诉她,他再也不会允许她离开……最重要的是,他也必须得遗憾于他甚至连最后跟他母亲说一句抱歉的机会也都完全不能拥有。 遗憾,实在太多,多到他甚至都忘了去遗憾他到死都不知道他究竟是被何人所杀死。但,遗憾之所以是遗憾,本身就是因为它也只能是遗憾。于是,带着这许多的遗憾,尼采便终于不甘而缓缓闭上了眼睛,就此向着死亡的深渊步步走去,接下来所会发生的事情他也再无从知道,也跟他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尽管哪怕是死了,他也依旧是死死的握着‘生命权杖’。 … … 而接下来尼采所没能看到的是,如同他前世那些恶俗且泛滥的电视桥段,最后时刻猖獗大笑叫嚷着‘去死吧’的人总是不会拥有太过美好的下场,并且基本上也总会在说出‘去死吧’这个犹如催命咒的3个字的时候也葬送掉他自己的性命。 几乎是黑影猖獗大笑残忍而试图再次将长剑送入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胸口,让他彻底死透之时,他没能听到任何声音,也没能感觉任何人的靠近;可他手中的长剑却就是相当干净利落的直接脱出他的掌握,而且,仅仅是脱出他的掌握事实上也还是次要的,更匪夷所思的是,这把属于他的长剑,在脱出他掌握之后,竟然没有掉落草地,反而像是长了眼睛般狠狠的便就刺入了他的大腿;让他瞬间倒退摔倒在地,也让他瞬间惊骇,瞬间便就失去了迅速逃跑的能力。 然后,一袭白影漠然便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黑衣人本来全然惊骇的神情直接愕然的同时,没过多久,即便他也清晰聆听到了死神脚步逼近,可他却就是如同陷入了最后的癫狂,相当突兀的便就再次猖獗大笑了起来,紧接着,浑然不顾他伤口的鲜血喷洒,他大笑着也癫狂道:“你终于还是来晚了……” 白影依旧默不作声,但陡然便就用脚直接扫开了黑衣人脸上遮掩着他脸孔的黑布。随后,像是完全没有意外黑衣人的身份,他的神情也还是漠然毫无表情,随口道:“康德-阿尔弗雷德,你不是早就死了?为何你还现在还能活着?” 康德-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家族紫色轮回的实际掌握者,他一边双手撑着地下意识的倒退着,也一边肆无忌惮的猖獗大笑着,似乎是因为激动一时间很难说出话来,似乎也只是因为情绪太过亢奋,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大笑……然后,大笑着,他就永远的失去了在这世间留下最后声音的机会。 白影显然是没有耐心听他大笑的,所以看着宛若疯魔的康德说不出话,他便微微皱了皱眉;而就在他皱眉的同时,明明他手中脚下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可插在康德大腿上的长剑却就像是陡然便被人提起来了一样,并且瞬间,悬空的长剑上鲜血还未滴落干净,剑尖就已经是出现在了康德-阿尔弗雷德的喉咙处,一剑封喉。 “既然早就死了,那你便只能是个死人。” 不屑留下了这一句话,他便再没有兴趣去看向这个死人。 他平静转身,随意看了眼已然挣脱了‘幽明鬼爪’束缚的教廷白袍们,也淡然看了眼挣脱‘幽明鬼爪’束缚后便下意识退了几步的泰坦公爵,再看了眼场中伴随骷髅风月的消失,他也终于有机会重新抽出他腰间烟杆的玛雅剑圣布兰特……最终便将视线放到了依靠着大树,唇角,胸口不停留出鲜血,也紧紧闭上了眼睛的尼采身上。 他神情依旧平静而漠然。 没有悔色没有愤怒更没有悲戚痛苦,只是这样一味的平静着,他缓缓道:“发生在我继承人身上的事情……是你们自己动手给我一个交代,还是让我亲自动手要一个交代,我将选择权留给你们。” … … 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 所有人都望着站在那具尸体前一袭白袍的白衣男人,只是听着他漠然至极且又无比决然的话;教廷的人不敢再上前一步;泰坦公爵神情阴沉,却是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而剑圣布兰特虽说终于还能维持他的平静,但实际上他却能够清晰感觉到他手中的烟杆伴随着白衣男人的简单一句话,突兀便就像是重了许多……这一刻,甚至就连森连边缘那头看起来极为壮观极为威武的骨龙,也都再不具备丝毫的威慑震撼力。 白衣男人,便自然只能是斯图雅特伯爵大人。 他说完,微微皱眉。 像是终于觉得这时依旧还未停止的战斗实在刺耳实在吵闹,但也像是担心这些该死的声音会影响到他继承人的沉睡……他转身,平静而缓慢的抽出了他手中的并不起眼的狭长窄剑——而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便叫森林中好似一下子便就安静了许多。 然后。 他将长剑指向了被浓郁灰尘与悬浮起来的野草也包围的老管家与伊丽莎白所战斗的龙卷风方向。 虚空,随手一剑,从上劈下。 由老管家与伊丽莎白两人的强大而霸道的力量所构成的气劲龙卷风,竟然就在这虚空随手一剑之下,直接溃散;本来缠斗也根本分不开的老管家与伊丽莎白更是陡然便就分了开来;露出老管家稍显凌乱的银发,也露出伊丽莎白因战斗强度实在猛烈而早就不再整齐的素衣白袍。 他们两人明显是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斯图雅特伯爵的到来。 因为如果能够意识到这一点,伊丽莎白便不可能再次作势欲战。 而也是因为伊丽莎白的太过投入……就在她再次作势时,起初距离她起码有将近20步的斯图雅特伯爵瞬间便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在这空气中留下一道如有实质般的白影不说,他甚至刚出现在伊丽莎白的面前,完全没给老管家动手的机会,一脚便就悍然揣在了伊丽莎白的腹部。 并且,强大如伊丽莎白非但没能第一时间躲开,直接倒退几步倒地之时,她甚至还没能从地上站起来……斯图雅特伯爵如影随行,便已经是再次出现了她的眼前。 同时,这一次,他手中的长剑也直接指在了她的喉咙,让她根本不能再有任何动作,他也俯视着她,轻蔑道:“艾德默哈家的卑贱侍女,千万不要认为你守护了波旁这么些年,被人赞誉于女神,你就真的是康坦的女神了。你要清楚,我要杀你,如探囊取物罢了。” 说着,他的长剑缓缓收回,伊丽莎白也这才能够起身。 不过,尽管遭受如此羞辱,起身后的伊丽莎白倒终究还是曾经的伊丽莎白女神……她甚至没有抹去她唇角的血,只是那么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强大到似乎根本无法战胜的男人,她不言,不语,不悲,不怒,如遗世独立,双手放在腹部,平静而简单,像极了一株野草。 … … 这同时。 由于场面已经彻底安静,由于吸血鬼们也是因为白袍男人的强势出现而暂时停止了自相残杀;终于找到了机会的德古拉亲王便就由于实在是心系‘生命权杖’,他在暗自估量了下他和那个白袍男人之间的距离,以及他的速度以后,便终于还是决定冒险先将那个已经死了的孩子手中的‘生命权杖’给抢夺过来……然后,心动他便很快付诸行动,猛然张开蝠翼,从天而降,他直接便就出现在了尼采尸首的上空。 老管家自然也从伯爵出现后,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他少爷的身上。 他第一时间沉默而霸道的便就猛然举起银枪,似乎是要将半空中的德古拉给直接刺穿下来。 但这一次,他明显不可能拥有动手的机会。 因为哪怕他的速度已经快到惊人,但他不过刚举起手中的银枪,半空中的德古拉亲王便已经是惨嚎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再没有任何声息。 他的喉咙间,赫然插上了一把窄剑。 那是斯图雅特伯爵的窄剑。 但即使在场所有人都是神圣大陆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可依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注意到伯爵是何时动的手,长剑又是何时出现在了德古拉亲王的喉咙。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主宰领域 斯图雅特伯爵究竟有多强大,从前的神圣大陆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清楚得知。因为如剑圣布兰特告诫他弟子豺狼时所说,无论他面对的敌人有多弱小或者多强大,他也总是只展现出比他敌人高出一线的实力。所以再加上当初被逼着跟他签定那个极不平等的协议时,落败的布兰特依旧能够肯定斯图雅特当时并未尽他全部的力量;便就实在不难看出,斯图雅特伯爵所拥有的真正实力,迄今为止,神圣大陆上是没有谁亲眼见证过的;他在斗气的领域内又到底走到了哪一步,也的确称得上是许多人都好奇,都想知道,但偏偏又没办法知道的一个谜。 起码在神圣大陆出现能够逼迫的斯图雅特全力一战的强悍人物之前,这个谜肯定无解。 然而这一日,或者说这一日之后,这个谜便就终于由斯图雅特伯爵亲手解开。这一点,从他出现时直接秒杀阿尔弗雷德紫色轮回的掌握着康德,以及随手间便让伊丽莎白毫无还手之力,再到后来的轻描淡写间刺穿吸血鬼亲王德古拉的喉咙,都可以轻易瞧出,这一日的斯图雅特伯爵明显再没有了他从前隐藏实力的古怪癖好;或许是因为悔恨于他的迟到,或许仅仅是因为他继承人的死,终于让他前所未有的可怕了下来。于是,这也就注定了本就不够平静的阿喀耶将再不可能拥有平静。 … … 吸血鬼亲王德古拉的瞬间惨死可不仅仅是这所有事件中的一个小插曲,事实上,也是因为德古拉亲王的尸体坠地时所造成的声响过于明显,本来杀戮连连,喧闹连连的阿喀耶森林便就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安静时刻——不仅仅是吸血鬼间的相互残杀因为白袍男人的随手一剑而彻底停止,便连以个人之力压制的教廷两大巨头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黄金一代吸血鬼该隐,也都暂时停止了对圣-拉瑞以及条顿的凌辱。然后,他们所有人突然安静下来后,便将视线都放在了场中那个白袍男人的身上。 全场沉寂。 神情……除了伊丽莎白女神依旧的孤傲漠然,第3代吸血鬼该隐的戏谑玩味外,便都是极其的复杂,其中自然也包括教廷的两位巨头。 斯图雅特依然独自矗立当场,没有说话。 于是,先前一刻还是杀戮喧闹不休的阿喀耶森林在这一刻便就让人格外心悸了起来,这样的安静这样的沉寂也确实在持续的过程中蕴涵了不少让人甚至不敢呼吸的沉重氛围。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 兴许意识到这样沉寂下去其实什么事情都解决不了,斯图雅特伯爵便就终于不再沉寂;他缓缓向前几步,走到德古拉亲王的尸体前,他随手便就抽回了他的摘剑。接着,他又一次看了眼依靠着大树,就躺在他身旁紧紧闭着眼睛的继承人……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长剑微扬,与肩齐平,横在半空。 他轻声道:“看来你们是想我亲手为我的继承人讨回一个交代了。” 没有一个人开口接话。斯图雅特本身也没有继续等待的意思,只是在叹完这一句话后,一袭白袍的他动也未动,随即便吩咐道:“老占坎,抱着我的继承人在一旁……看着。” 他身后的老管家沉默抬脚。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缓缓走到他少爷的身前,一把丢掉了他手中的银枪,他看着他少爷身上的鲜血,看着他少爷脸上的鲜血……他沉默俯身,将他的少爷抱在怀中,向身后森林的空挡处处退去。 于是。 这个貌似自然,但实际上却相当敏感的动作便就终于让这森林的氛围有了变化。毕竟,‘生命权杖’还在闭上了眼睛的尼采手中,斯图雅特家族的老管家抱着尼采退下,实际上也就相当于他抱着‘生命权杖’就这样退下。所以联系到在场所有人拼尽一切都为了是拥有那把能够找到‘上帝之鞭’的‘生命权杖’,有些人肯定不会只是这样看着他退下。 当然。 这里的有些人不会是玛雅的人,泰坦公爵和布兰特也确实都是斯图雅特的老熟人老‘朋友’了,他们还不敢这样挑战斯图雅特;也不会是南联盟的人,再怎么说伊丽莎白女神先前的下场此刻他们肯定都是记忆犹新……而剩下的,黑暗生物方面,该隐-卡帕多西亚依旧是玩味而盯着这个白袍男人并没有举动,他身后的魔宴同盟便也没有动作,那最后便自然只能是教廷的人。 事实上,也确实只有教廷的人才会在这种情况下拥有这份勇气,因为他们平时到底是享受景仰享受惯了,走到哪儿,人们都得俯首恭谨的在胸前画着十字手势向他们行礼,也实在是让他们习惯了尊敬,而忘记了威胁或者羞辱;那再加上数百年来,又极少甚至没人敢对他们亮出长剑,他们便自然不会对斯图雅特伯爵有太多敬畏。 根本没等圣-拉瑞和条顿有任何反映。几名教廷白袍在老占坎抱起尼采,让尼采手中的‘生命权杖’悬挂在他臂弯时,他们便就不约而用的陡然跃起,向着老占坎的背后直接扑去。 可当然,他们是没可能接近老管家的。 也不过是他们跃起的同时,斯图雅特伯爵极为随意的便就虚空向他们斩去了一剑,摧枯拉朽的气势下,一股浩大的力量瞬间便让跃起的这几名教廷白袍直接摔落地上,喷洒出几口鲜血以后,斯图雅特伯爵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他们,慢条斯理道:“不要着急,我说了我会亲自为我的继承人要一个交代……便自然会轮到你们的。” 全场骇然。 这极为随意简单的一句话,硬生生是让所有人感觉惊骇,尽管这里的所有人其实也都是神圣大陆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但就是没人觉得斯图雅特这是大言不惭,也更没人觉得这一幕实在相当荒谬。 一时间。 强大到教廷两大巨头联手也完全不是对手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也愈发玩味,觉得这个人类……确实配得上颠覆卡帕多西亚皇朝的盛名。 … … 老管家抱着闭上了眼睛的尼采退到了一旁,阿瑞斯也擦拭着唇角的鲜血阴沉而站到了老管家的一旁;这场中的中央最终便就只剩下了斯图雅特伯爵一人……他并没有急着去理会教廷那边神情阴沉的条顿与神色复杂的圣-拉瑞,更不会理会那个他完全不会放在眼中的小家伙所谓的加菲尔德继承人,只是平静转过了身,他先是看向玛雅方面。 泰坦公爵表面看来依旧镇定。 这很正常,到底都是神圣大陆金字塔顶端的人物,这点定力谁都不会缺乏——可紧接着,伴随斯图雅特的长剑悍然便就指向了他的喉咙,他下意识轻轻握拳的同时,瞳孔也不由自主的便眯了起来,似乎是随时打算迎接斯图雅特最致命一剑的他,终于还是有了些许紧张。 可斯图雅特却只是用长剑指向了他,并没有进一步动手的意图。 他不屑道:“我一直都知道你足够愚蠢,但泰坦,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能够愚蠢到这种地步。难道你真的以为拥有了‘上帝之鞭’,你和你的泰坦皇室便就能够回复全盛的荣光了?你想过没有,不说你能不能夺得‘上帝之鞭’,即使让你得到,你又能如何?拿着那把剑埋葬斯图雅特家族,再颠覆波旁皇朝,然后泰坦家族就从此称雄大陆?” 全然鄙夷的神色,再加上他这番近乎‘小白’的质问……直接便让泰坦公爵本就粗犷的脸孔瞬间涨红,他愤怒便要开口说话。但没等他开口,斯图雅特冷笑便接着道:“我今日不杀你,不是不能更不是不敢,只是我觉得因为你的愚蠢所导致泰坦皇室目前面临的生死决择必须得让你看个清楚……不明白是吧?不知道泰坦皇室哪来的生死抉择是吧?如果你现在立刻滚回玛雅,那兴许泰坦皇室还不至于彻底灭亡。” 这一番话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泰坦公爵其实一开始也听的一头雾水,完全想不通泰坦皇室怎会面临所谓的生死抉择。但就在他反唇便要去嘲斯图雅特危言耸听的同时,从他身后的森林中突然传来一阵‘飒飒’之声,然后很快,一道人影也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完全不顾这时场中的情况与氛围,直接便就将嘴巴凑到了他的耳边。 既然斯图雅特伯爵是从森林也刚刚赶来,那玛雅的人显然也能及时赶来。 于是,来自玛雅国内的情况便就直接让泰坦公爵脸色大变,他几乎是一听完来人的回报,顾不得挥手让此人退下,沉声便就问道:“是你安排出来的事情?” 斯图雅特不答反问:“凭你也配?” 这就让泰坦公爵一时间再说不出话来,但所幸他终于还是知道这时并不愤怒的时刻,所以很快念头急转,他便豁然将眼睛放在了斯图雅特身后,那个老骑士所抱着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身上,神情格外-阴沉。 … … 而这个时候,伯爵已经不屑再看他,也已经看向了他身旁的剑圣布兰特。他面无表情道:“我记得当年我们的协议说的是,你这一生若敢离开玛雅,出现在我康坦境内,我必杀你。” 布兰特扬了扬唇,并没有说话的他终究也还是不可能说出,若论破坏协议之事,你早在几年前杀死豺狼时便已经悍然破坏了协议等此类废话;他只是沉默把玩他手中的斑驳烟杆,像是在等待些什么,但也像仅仅是在调息着他先前跟那头5级骷髅恶战后的斗劲。 “拔剑!”伯爵断然言道。 布兰特摩挲着烟杆的动作也陡然停顿。 兴许以这样的姿态这样的口吻跟与斯图雅特老伯爵同属于一时代的玛雅剑圣说话的确很不尊重,很不应该;无论是斯图雅特伯爵的身份还是年纪其实也都要求他需要对玛雅剑圣保持必要的尊重,并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凌辱这位老剑圣……但,只要一想到在他来之前,这些人是如何逼迫着他的继承人,又是如何仗着实力凌辱着他的继承人,那想要他在这时再保持所谓的尊重,可能吗? 事实上还有这样的耐心跟他们进行这些废话,已经是斯图雅特伯爵的涵养相当深厚了。 布兰特终于迎上斯图雅特漠然的神情,他眯起眼睛,停止了摩挲他烟杆的动作,但却没有根本往常一样再将烟杆插在他的腰间……反而是直接便丢在了地上,丢在了他脚下。 他随意伸手。 身旁站着的泰坦公爵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在犹豫片刻后,便还是将他腰间的大剑递到了布兰特的手中——这是这位玛雅的守护神近几十年来第二次执剑应敌,既为剑圣,这数十年来他也确实是再无须用剑了。 然后长剑在手,本来身材矮小形象不起眼到近乎猥琐老头的布兰特陡然无比高大,握着一把长剑直指斯图雅特的他气势全然,傲意非凡,也确实很轻易的便能够让人感受得到他充沛而霸道的喧嚣战意。 斯图雅特依旧未动。 彻底凝重了下来了的布兰特终于扬剑,等他缓慢而郑重的将长剑横在了他的胸前,他的脚下陡然便就迈出了一步,并且,伴随他这一步的跨出,他胸前的长剑举高后也猛然便就划出了一个‘劈’的姿态,似乎是要用这样惨烈而直接的方式一剑摧毁斯图雅特的漠然强大! 但这怎么可能? 伯爵只是冷笑,只是冷笑间一步未退的他随手便将横起了他的长剑,像是要正面格挡布兰特的霸道一剑。 然而,没等斯图雅特的剑与他手中的剑发生碰撞,原本霸道惨烈的一剑在布兰特手中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他变‘劈’为‘刺’的瞬间,气势也极快的从霸道变成为了冷厉,携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劲,直接让他与斯图雅特之间的落叶纷纷退让的同时,他的长剑也极快的刺向斯图雅特伯爵的胸前。 一剑刺来,速度快到仿佛连长剑都已消失不说,这一‘劈’一‘刺’两种截然不同气势短时间内的转变……无论换是谁,想必也都没有任何的办法正面抵挡这惊天的一剑! 而这,便就是剑圣的真正强大。 可尽管如此,斯图雅特却依旧不退不避。他面对剑圣这一去不返的凌厉剑势,非但脚下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便连横在胸前的长剑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这么冷笑着,等待着剑圣一剑刺来。 布兰特本来凝重的神情随着他的长剑愈发接近斯图雅特的胸前,最终不可避免的成为惊骇。 他直到这时也才终于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便是明明斯图雅特的剑一动未动,他也很清楚他只需要将他手中的长剑稍稍偏下半寸,便就可以刺入斯图雅特的胸膛……但他却就是做不到让他的长剑偏移,好象在这一刻,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完全不是他所能够控制! 这当然很可怕。 尤其是对于将一生都侵淫在斗气与大剑两者结合中的剑圣布兰特而言,这种可怕其实也完全便是骇人听闻! 他惊骇而眼睁睁的看着他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接撞到斯图雅特伯爵横在胸前的长剑之上,一时间,因为惊骇,因为即便是他也都完全不知道这到底属于哪种力量,在他豁然抬头时,他望向斯图雅特的眼睛,便全然的不敢相信。 然而,斯图雅特伯爵却只是冷笑。 甚至就在两剑相撞的同时,他的长剑他的身形仿佛突然便就消失了一样,直接离开布兰特的视线,他也突兀便就出现在了布兰特的身侧……而这一刻,好象画面定格,布兰特转身的速度极其缓慢,斯图雅特出现在布兰特身旁后,扬起大剑的速度也非常慢;但就是这两种极致的慢,却由于斯图雅特伯爵的漫不经心与干脆果断,直接便给所有人一种布兰特根本避不开这一剑的感觉! 与此同时,斯图雅特轻声开口。他边将长剑随手斩向布兰特的手臂,便也冷笑道:“布兰特,你老了,10多年的时间居然还停留在斗芒的程度而并没能领悟到斗气的领域,你这剑圣的名号……也没用了。” 接着。 当初在亚特兰蒂斯伊甸园力战老占坎整整3日而不败的玛雅剑圣布兰特……直接便失去了他的一整条手臂!并且这还仅仅是个开始!等到斯图雅特伯爵的速度陡然提升,眼看剑圣布兰特滴着鲜血却依旧没有办法回复他全部的速度,他的另一条手臂……基本上也宣告就此失去!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可怕的力量?! … … 在场所有人,包括教廷的两大巨头圣-拉瑞与条顿,以及布兰特,伊丽莎白等这些处于神圣大陆颠峰阶段的强者们也都完全给不出答案——而最终能够道破斯图雅特伯爵真正实力的……却也只能是活上了数千年,对神圣大陆的一切都了然于胸的第3代黄金一代吸血鬼,该隐-卡帕多西亚。 他这头从头到尾都在玩味瞧着人类颠峰强者间碰撞的吸血鬼,事实上早在发现斯图雅特伯爵居然强悍而扭转了空间,让剑圣布兰特的速度陡然便就彻底缓慢了下来的瞬间……他的神情就已然是全然惊骇,下意识的喃喃道:“人类斗气的绝对颠峰,主宰领域……” 第三百九十五章 我的继承人 如果说绝对的信仰使得教廷的教皇陛下与圣女殿下成为最接近神的存在;拥有漫长到近乎无限的生命使得第3代吸血鬼也成为最近神的存在;那么对于掌握着斗气力量的人来说,领悟到主宰领域的法则便也意味着成为最接近神的存在。只是,相对于教廷的信仰,吸血鬼的漫长生命,在斗气的力量下想要掌握领域的法则无疑相当艰难。毕竟,不说从斗气繁衍至今的数千年中,能够超越7阶本身就足够强大也足够困难,就单单说领域的法则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兴许这大陆上也从没有谁能够清楚的描述下来;所以既然完全不知也完全不了解,那可想而知想要掌握领域的力量法则是何等的渺茫且无限接近不可能——可以说,神圣大陆有史可考的这数千年下来,除了游吟诗人口中的事迹与不足全信的辉煌传说,真正出现在大陆上掌握了领域力量法则的人,也从未有过。 然而,这一日的阿喀耶森林中便出现了这样的一个人。 兴许在场的所有人类,由于根本没接触过领域的法则也几乎不认为这种力量真正存在,便就在看着斯图雅特举手投地间彻底废掉玛雅的剑圣布兰特时,都只会感到恐惧感到荒诞也感觉完全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但第3代吸血鬼该隐-卡帕多西亚却绝对不可能也产生这种感觉;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很清楚的能够从那个白袍男人随手便将玛雅剑圣送入地狱时,所展现出来的、对于时间,空间,力量,速度等一切因素的控制力上瞧得出那根本便是领域的法则;更是因为实力强大到他们这种接近神的地步,在力量,在法则的领悟上,本身就有着共通之处——而眼下,他便清晰的从这个白袍的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这些真正的力量。 他感觉骇然。 知道斗气的尽头能够拥有领域的法则这不假,但问题是他从没有想过,也从未相信过,人类这种卑劣的短生命物种居然真的能够达到这种程度!一时间,骄傲如该隐,除了不可避免的惊叹与惊骇,便就再抑制不住的泛起了磅礴战意!并且,跟先前见识到一枪颠覆他卡帕多西亚皇朝的老骑士霸道力量时所泛起的战意完全不同,那时的他也只是很想亲手打败那个不朽骑士,亲手将他送入地狱的深渊;而这时,他的汹涌战意,却只是因为他很想试试他究竟能不能将眼前的这个人类送入地狱! 想要打败和想要试试,当然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 … 这同时,玛雅剑圣布兰特也已经彻底废了,没死,但对于剑圣来说,失去了两条手臂,落的跟他徒弟豺狼一样下场,便显然只能是生不如死。 伯爵没有杀他,兴许是觉得没必要,兴许也是很清楚失去了两条手臂基本上也失去了所有信念的这个老人必然再活不了几年,所以倒提依旧滴着鲜血的长剑,他便只是漠然退了两步,没有说话。而同样的,到底是神圣大陆上曾经颠峰的存在,哪怕遭此灾难,布兰特的神情起码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他站起身,任由两条臂膀处不停的涌出鲜血,他只是平静看着斯图雅特,既不怨毒也没有憎恨,当然更不可能有所谓的心服口服;他只是一味的平静着,到最后也不过只是留下一句‘我终于知道了你的真正实力’,然后便就此转身离开,洒下一路鲜血。 这一刻,佝偻着身子脚步蹒跚的他便就只是个老人,再不是玛雅剑圣,格外悲凉。 泰坦公爵以及他从玛雅皇宫抽调出来的残余强者自然也是随后离开,在复仇绝对无门的情况下,又知道在玛雅的凯旋城有着一场浩荡风波等待着他,泰坦公爵肯定没心情继续留在这阿喀耶森林看着‘上帝之鞭’究竟归落谁家,他只是反常的最后一眼深深凝望了站在不远处的老骑士怀抱着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后尸首后,随即便就转身。 于是,倒提长剑,依旧漠然的斯图雅特伯爵一手负后,便也转身望向了他对面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卡帕多西亚。 该隐瞳孔微缩,悬浮在半空的他用他辽阔的蝠翼包裹着他的身躯,只露出一颗头颅冰冷而森然的俯视着斯图雅特,他在舔息着他猩红嘴唇时,便也轻声言道:“主宰领域,领域的法则;在你的力量下,在你的领域中,一切的时间、空间、力量、速度都将由你主宰……斯图雅特,你是本王千年来见过的第一人,本王很想知道你究竟有多强大。” 伯爵微扬唇角,长剑未动,漠然道:“你可以来试试。” “这也正是本王的意思!” 话刚落地,该隐两扇遮天敝日的辽阔蝠翼猛然舒展,紧接着,神情完全凝重了下来的他便就犹如一支脱了弦的利箭,只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浓郁的犹如黑烟的幻影,他向着斯图雅特的心脏陡然扑去! 伯爵不退,神情微凝的他,倒提长剑反而悍然迎上。然后,就在他迎着俯冲的该隐步步走去时,他每走一步,这阿喀耶森林的空间就好象在被扭曲;他每走一步,他周围的一切也都变的格外缓慢,甚至连半空中俯冲之势极为凌厉的该隐也都渐渐缓慢了下来……一直到,他的长剑横向撞上该隐怒吼中的霸道一拳,荡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时,伴随地上的野草像是被连根拔起悬舞半空,灰尘集成一团经久盘旋,以他二人为中心的空间、时间、这才逐渐回复,这才逐渐自然。 许久之后,灰尘退散。 教廷两大巨头联手依然完全不是对手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非但直接落在了地上,更是接连倒退整整3步!而依旧神情漠然的斯图雅特伯爵却仍是一步未退,稳若磐石! 像是胜负已分?当然不是。 伯爵几乎是在灰尘退散的同时,便陡然向着该隐戏谑冷笑:“被我继承人吵醒已经过了这么久,你居然还没能回复你的颠峰时期?骄傲而又愚蠢的长生种,不是颠峰时期的你真以为你会拥有哪怕半分机会?” 该隐神色阴沉,没有回说。 但猛然,他便张开蝠翼又回到了他原先的位置,悬浮在半空,也悬浮在他身后黑暗生物之前,他先是挥手制止了身后吸血鬼的嘶吼外加蠢蠢欲动,随后才冷冷的注视着斯图雅特,平静道:“你应该知道,你我一战,必然不是短时间内便可解决的事情。” 伯爵微有迟疑。 不过随后,他直接便收起了他的长剑,冷笑:“差点忘了,见不光的肮脏生物活的越长,所需要交代的身后事就越多……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两日后,我便在此等你。” “好。” 该隐干脆利落,没有理会他身后同样悬浮半空的魔宴同盟,也没有理会他身后地面上的狼人,他撑开蝠翼最后一眼凝视白袍男人后,便就带着他的骄傲与荣耀直接升腾……而就在他升腾的过程中,他悍然便伸手虚空抓向了距离他不远,同样也悬浮半空的吸血鬼女皇诺娃! 诺娃自然毫无还手之力,也根本无力阻止的托马斯等恶魔只能看着诺娃便就如此被第3代吸血鬼该隐伸手提走,直接离开。 与此同时。 哪怕拥有最强悍的自愈能力,该隐却依旧是留下了一滴鲜血。 … … 伯爵目睹了这头吸血鬼带着他极为面熟的吸血鬼一同离去,他没有阻止,不是没能力,而是他根本不会阻止;因为在他眼中,不管那头女吸血鬼再眼熟,他再如何的在他继承人身旁看见过,可那也终于掩盖不了她已经是了一头吸血鬼的事实;而至于她又为何会成为一头吸血鬼,纵然伯爵知道,又如何? 吸血鬼与狼人很快咆哮嘶吼消失在森林之中。 托马斯那群恶魔虽说收获了不小的胜利果实,但相应的也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他的勒森布拉勇士到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只剩不足30头;所以这点实力,他也很清楚要想再去寻找该隐或者魔宴同盟的精锐复仇,完全就是自取灭亡,于是,他选择了向相反的森林逃去。 最后。 这场中除了伯爵身后的伊丽莎白等人,也就只剩下了他对面的教廷方面;他缓缓转身,满是嘲弄与不屑的看着眼前教廷的两位巨头,他突然抬脚——然后,浑然不理会他这突然的举动造成教廷方面一时间是如何的如临大敌,神色又是如何的凝重全然,他直接便就向着圣-拉瑞与条顿两人的中间走去。 毕竟是两位巨头,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倒终究还是维持了他们的骄傲。圣-拉瑞与条顿都是神情不变,只是简单的便就为斯图雅特伯爵让开了一条路……尽管很快当圣-拉瑞想起来她身后站着的便就是她加菲尔德的继承人以后,她不可避免的惊慌,也不可避免的骇然转身,但她终究还是不敢做出任何的动作。 所幸,没发生她最恐惧的事情。 伯爵显然也没兴趣迁怒于一个孩子,他只是突然站到戴维-加菲尔德身前后,迎着这个失去了戏谑、也只剩下一脸惊慌的孩子;他尽量让他显得平静显得温和,微笑道:“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抬起你左脚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斩断你的左腿。” 戴维直接跳开。 伯爵却并没有失笑的意思,他反而还是突然便就格外认真了下来。 然后他俯身,拣地了落在草地上那枚斑驳的千日草徽章。 就在这教廷所有白袍的中央,就在这教廷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一手握着血痕斑斑的长剑,一手摩挲着手上的徽章,悄然便就闭上了眼睛。然后他缓慢而深沉道:“这是我16年前放逐我继承人时,我亲手交到他手中的徽章。你们可能不知道,或许这世间也根本没有人知道我为何从小便就放逐我的继承人,我为何从来都不管我继承人的死活……或许你们会认为这是我给我继承人的磨练,或许你们还会认为,既然我的继承人将来注定要承载斯图雅特家族的一切,那他理应承受这些磨练。但是你们忘了,你们也忘了那真的不至于,不至于让我4岁便放逐他,更不至于让我完全不管他的死活,只是冷眼看着他挣扎,冷眼看着他的生,他的死,他的鲜血,他的灾难,他的厄运……” “要知道,我这一生,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啊。” … … 在他继承人已死,他又手握他继承人临死前所赌上的象征着斯图雅特家族所有荣耀徽章的情况下,他突然如此古怪如此莫名其妙的说出这番话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又究竟有着怎样的意思? 没有人能够知道答案。 但不管他到底有着怎样的意思,尽管他的口吻缓慢而平静,可在这环境下,他的每一句话却无疑都只能让这森林的氛围愈发凝重,也愈发的令人窒息……于是,就因为这令人窒息的愤怒,他身后的审判局巨头条顿便就终于想到了最坏的方面,他脱口便阴沉道:“斯图雅特,不管你想说些什么,不管你想做些什么,你都要想好……你是否做好了与光明教廷为敌的准备?” 这确实不出意外。 毕竟目睹斯图雅特轻易便就击退他们两人联手都完全不是对手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后,条顿与圣-拉瑞肯定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实力肯定对斯图雅特造不成太大的威胁,所以纵然人数牢牢占据着优势,可悍然向斯图雅特拔剑,那也的确是很考究他们勇气的一件事情……因此,抬出光明教廷让斯图雅特生起忌惮,实在顺理成章理直气壮。 然而问题是伯爵大人明显不会买帐。 他豁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白袍下意识便退了一步,然后他冷笑看着条顿,道:“在世人眼中,你们是教廷荣耀尊贵的巨头,但难道在你们心中,你们真就能够象征整个教廷了?我不管你们躲在教皇厅的那位陛下为何只派了他的两条狗来我这封地,但除非他亲自前来……否则凭你们也配代表光明教廷向我斯图雅特宣战?!” 条顿的脸孔直接涨红,却一时间很难说出话来。 可斯图雅特伯爵显然也没打算等他说话,他叱完条顿以后,完全不顾这两位被他形容为狗的巨头是如何的面色难看,他随即便就将视线放到了左侧的森林处……然后他向森林道:“老鬼,如果你们两个还打算继续藏在森林不肯露面的话,我真的不介意用这群废物的生命先祭奠我可能早已死亡的继承人。” 声音不高,但清晰传遍整座阿喀耶。 于是,森林中便就缓缓走出两人。 一个是他口中的老鬼,也是教廷异端裁决所的巨头弥撒。 一个……也就是尼采最后的底牌,一直到他死也都没能等到的底牌,他的教授达斯卡。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失踪的教皇陛下 就在老鬼弥撒和达斯卡教授终于现身阿喀耶森林的同时,黑暗生物方面以第3代吸血鬼该隐-卡帕多西亚为首的魔宴同盟在撤离那片战场不久后,便也最终停留在了阿喀耶森林中的另一片空地——仅从时间上来推断,兴许这片空地距离那块战场并不遥远,但再考虑到黑暗生物在丛林中所具备的天然敏捷速度优势,便也足够保证在这片空地,黑暗生物很难再次遭遇人类,无论他们做些什么,也的确很难被打扰。 然后,等到掐着吸血鬼女皇诺娃喉咙的该隐率先收起蝠翼降落地面,尾随在他身后的魔宴同盟精锐们便也很快纷纷收敛蝠翼,也降落地面以后,他们相当干脆的单膝跪在草地上之时,也极有秩序的将该隐与诺娃呈扇形围了起来,深深垂首,根本不敢直视着他们的王。 该隐神情阴冷,只是用他幽深漆黑的眸子凝视着这头窃取了他女皇心脏的冒牌吸血鬼女皇,他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而至于诺娃,即便面对着这头第3代吸血鬼,她很清晰的能够感受到对方冰冷眼眸中的杀意与漠然的冷厉味道,可她依旧骄傲的仰着她的头颅,全无感情色彩的和该隐对视着,并不避让也不畏惧……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不说她本身就已经死过了一回,就说这时的她也依旧沉浸在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不惜一切复活了她的尼采死亡,却只是无能为力的彷徨当中,她又哪儿还有时间,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恐惧她此刻所面对的人与事? 气氛全然肃穆,没有谁知道他们的王为何选择了突然停留此地。 但猛然间。 随着该隐的瞳孔紧缩,他修长的爪子突兀便就显得格外明亮;就像一道直刺诺娃心脏的闪电,该隐的爪子悍然便就插入了诺娃的胸膛! 剧痛袭来。 右心脏便就如此直接被该隐伸手握住了的诺娃再忍不住尖锐嘶吼,她一头漆黑的长发胡乱飞舞,就在她的双臂颓然垂落身下的同时,她的头颅也只能无力向后垂下,仰望着被森林彻底遮盖的天空,她因为痛,剧痛,发出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嘶吼声不说,她一时间也再无法呼吸,只能不停的猛然深吸着气,却吐不出来,无比骇人。 然而尽管如此,该隐-卡帕多西亚却依旧是一脸的平静;甚至在他握住了曾经属于他女皇美莲达的心脏时,他的唇角还泛起了一抹清晰可见的笑意;尽管这笑意在他阴森的白牙下显得十分恐怖,可他的神情间却诡异的泛起了温柔泛起了沉醉,就像是在抚摸他爱人的心脏……他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边握着心脏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边也缓缓用力的深深呼吸着,一直到他也仰起了头颅,也望向了看不见的天空。 于是。 一手插在诺娃胸膛深处的该隐,与仰天只能无力嘶吼的诺娃,便就构成了一副格外血腥的画面——但这画面,却是无比的美仑美奂。 有鲜血顺着该隐的手腕悄然溢出。 而兴许也是因为鲜血的味道对于吸血鬼实在太过敏感,该隐便也终于收起了他的陶醉与沉醉,也终于清醒了过来——再然后,本该猛然便将这颗心脏掏出来的他,却只是异常古怪的深深皱眉,平静而缓慢的便将他的手掌从诺娃的胸膛深处移了出来!并且,在这过程中,也是他的手掌刚刚离开诺娃的胸膛时,该隐的手掌上突然泛起浓郁的黑暗气息,很快修复了诺娃胸膛的伤口……也阻止了诺娃鲜血的进一步溢出。 他似乎并没有拿回他女皇心脏的意图。 他似乎只是想再最后一次亲手感受他女皇心脏的跳动。 … … “本王的美莲达……她还活着。”很难想象素来便以残暴与血腥为唯一形象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卡帕多西亚居然还有这样神情醉人的时候……他眯着眼睛,挂着淡然的笑意,看着身前窃取了他女皇心脏的诺娃,他平静道:“本王感受得到她。虽然本王再也无法看到,但起码……本王感受得到她的心脏还跳动在这世间。” “这,便足够了。” 呈扇形跪在附近的吸血鬼没有任何一头敢发出任何声音。 诺娃大口的呼吸了几次后便也终于平静了下来,她肯定不知道该隐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也完全不懂该隐又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但这都不重要,她也的确没兴趣知道这些。她只是困惑,困惑这头强壮到让她完全生不出反抗心思的吸血鬼为何没有杀她;她只是困惑,困惑为何他没有拿走属于他们的心脏……所以她便依旧是漠然而望着已经松开了她的该隐-卡帕多西亚,蹙眉,也没有说话。 “告诉本王,你为何想要成为吸血鬼女皇。” “噢对了,勒森布拉家的那些肮脏东西肯定告诉你,你已经成为了吸血鬼女皇……但本王要告诉你的是,纵然你拥有两颗心脏,纵然有那帮肮脏的东西为你指路,但撑死也不过就是亲王级别的你,哪怕活上再永久的时间,你也都永远只能徘徊在亲王与长老之间!没有本王为你加冕——你将永远不可能登上女皇的王座!” 诺娃唇角微微牵引,无意理会这头吸血鬼的她肯定没打算回答该隐的一切问题……但也就在她嘲弄撇头时,当她迎上了该隐漆黑且幽深的眸子,她便好象再也无法控制她自己,在她右胸膛下所跳动着的那颗心脏,也让她完全无法拒绝该隐——她的王。 她不由自主的回答:“仅愿,我生时,我命由我,不由天。” “是想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吗?是想拥有强大到能够彻底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吗?” 该隐陡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绽放出让人根本不敢直视的光彩,他突兀大笑;然后,伴随他笑的愈发剧烈愈发汹涌,以他为中心的落叶野草都因他这大笑而悬浮半空的同时,他的蝠翼瞬间张开! 他悬浮半空,高高在上,俯视大地。 大地上跪着的,都是他的子民。 然后,他将他冰冷的眼神放到了他子民中央那个拥有着他女皇心脏的吸血鬼‘女皇’身上,森然开口:“本王成全你又何妨!从今往后,拥有沃恩图恩最后一条嫡系血脉的你……将也拥有属于本王的直系血脉!那时,你便才能够真正登上属于你的女皇王座!” 本来单膝跪地的魔宴同盟吸血鬼,因该隐-卡帕多西亚这头第3代吸血鬼如此森然的一句话,骇然便就全部双膝跪在了地上,匍匐,依旧不敢抬头。 “今日,本王便用本王的鲜血为加冕!” 他狠狠便就咬上了他的手腕,本该喷洒的纯黑鲜血却在喷洒落地面的过程中,相当诡异的凝聚成一条直线……直接落入他身后吸血鬼女皇诺娃的口中! 全场骇然。 便也没有谁能够听到,在该隐闭上眼睛咬上他手腕前,他喃喃所说的那一句话——他说:“这样一来,哪怕本王真的步入地狱……我的女皇,我的美莲达的心脏,应该也能永恒的跳动在这世间了吧。” … … 而就在诺娃真正登上属于她的王座时。 森林另一处,斯图雅特伯爵冷眼看着弥撒和达斯卡一后一前从森林中走出,也看着他们站在了教廷这些白袍的身后,他浑然不顾身旁教廷之人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化,也没理会他身后条顿与圣-拉瑞望向弥撒时的陡然皱眉,他只是坦然而又自然的轻声道:“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你们之所以会眼睁睁看着我唯一的继承人步入死亡的解释。” 弥撒眯着老眼看着斯图雅特,然后又看了眼站在他身前的达斯卡,他选择沉默,没有说话,像是等待着达斯卡来解释。 这当然很反常。毕竟身为教廷5大巨头之一的弥撒是何等身份,而达斯卡又是何等身份,他们又怎会走到一起?再者,不说走出森林时,弥撒本身就没有任何的理由随在达斯卡身后,就说这时最应开口的不就应该是地位最为崇高的弥撒吗?他这位教廷异端裁决所的黑暗巨头,又有什么理由等待达斯卡先开口说话? 然而再反常,这一幕却就是最直观的事实。 于是,场中兴许除了斯图雅特伯爵依旧能够保持他的从容与平静外,便就再没有谁能够继续平静了……就连圣-拉瑞与条顿这两位巨头在看到这一幕以后,也都惊骇相视,随即望向站在弥撒身前的那个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时,他们心中更是多了疑惑,多了许多不安。 可这些人的反映,自然是与达斯卡教授没有任何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在森林中奔波的太久,或许是因为他一身很不整齐的燕尾服由于穿了太长的时间也失去了太多的韧度,此刻的达斯卡教授衣着肮脏不说,更是几乎可以用褴褛来形容……但他并不在意,他的气质也一如当年站在讲台时一样,自若,且旁若无人。 他随意往前一步,迎着斯图雅特虽貌似平静,实则暗含杀意的眼神,他简单道:“没什么好解释的,因为他需要死亡。”顿了顿,完全无视斯图雅特手中的长剑,也完全无视斯图雅特陡然间的眯起眼睛,他接着陈述:“你应该同样了解‘上帝之鞭’……那你就应该知道,只有真正死过,只有真正亲临过地狱,他才能够真正的驾驭‘上帝之鞭’。斯图雅特,我想你总不希望你的继承人拥有了‘上帝之鞭’,但心智却只能彻底的被‘上帝之鞭’所支配,最终成为一头只知杀戮的仇恨怪物吧。” “哦?这么说你是在为我的继承人铺垫掌控‘上帝之鞭’的基础?你眼睁睁的等着他步入死亡的深渊也是为他着想?我不应该向你要一个解释,反而还必须得感谢你了?”伯爵挑眉,满是嘲弄的口吻愈发凌厉:“可问题是,谁他妈告诉你我的继承人将会继承‘上帝之鞭’?” 达斯卡神情不变,纵然谁都清楚这时的斯图雅特伯爵其实已经处于愤怒的边缘;他简洁道:“没有人告诉我,也不需要有人来告诉我……既然这‘上帝之鞭’是你斯图雅特家族的东西,便当然要由你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来继承。” 直接沉寂。 这无疑是相当顺理成章的一个逻辑。所以正因为这个逻辑根本无法反驳,斯图雅特伯爵一时间便很难再盛气凌人——这同时,也还是这顺理成章的逻辑直接便也让伯爵身后的圣-拉瑞与条顿两位巨头脸色变的相当难看了起来,毕竟,这个逻辑对于无论如何都要夺取‘上帝之鞭’的他们这些教廷之人来说,根本便是赤-裸裸的打脸逻辑! 然后。 沉寂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伯爵才终于眯着眼睛打破了这压抑的沉寂氛围……然而,他再次开口所说的话,在打破这沉寂的同时却也直接造成更为可怕的沉寂,甚至让人瞬间窒息! 尤其是他身后的圣-拉瑞与条顿两位巨头,就因为他这一番话,非但是直接便瞠目结舌了起来,更是一瞬间就像被踢下了神台一样,完全失去他们作为教廷巨头的从容与镇定,也完全失去了他们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漠然姿态。 他讥讽道:“看来你确实是很陶醉于你达斯卡教授这个身份,以至于你几乎忘记了,你从前不仅仅是法师塔的4塔主之一老弗农……更是老不死的被称为‘仁慈屠夫’的教廷第41任教皇陛下——图卡涅!” … … 全场骇然。 教廷教皇史中唯一一位在死后没有被封存于圣城受人膜拜,却是在他任职教皇的第7个年头失踪的教皇陛下图卡涅?不说现如今距离他失踪基本上已经过去了上百年的时光,就说神圣而号称最接近神的教皇陛下,又怎能跟眼前这个邋遢到卑微的中年男人联系起来?这个自称为达斯卡教授的中年男人……跟教廷陛下联系起来,那就是对教廷最大的亵渎啊!再说,即使勉强把这个形象不堪的男人跟教皇陛下联系起来,可就单单从这个中年男人的年纪和图卡涅陛下失踪的年头来计算,那怎么算怎么也都只能是扯淡哇。 所以就因为这只能是扯淡,伯爵身后的圣-拉瑞与条顿两位巨头在伯爵话音刚落之时,便就毅然跳了出来。到底是头母巨头,圣-拉瑞还好点,可条顿就差没指向斯图雅特的鼻子了,一听斯图雅特说这个邋遢到他甚至一眼都不愿看的男人居然是第41任教皇陛下图卡涅,他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直接就忘了斯图雅特强大的武力威胁,森然咆哮:“斯图雅特!千万不要认为你拥有了力量,你便可以心无敬畏!在神圣而万能的主的面前,教廷的荣耀岂能被你如此轻慢?教皇陛下的光辉又岂是你能亵渎?” 真大义啊真凛然啊,为维护教廷的荣耀,真舍生啊真忘死啊。 只是很遗憾。 刚咆哮完这番话的他下一刻……便就与他身旁的圣-拉瑞直接震骇,直接颓然,也直接深深垂了他们的头颅,当胸画着十字手势,满是敬畏,再不敢说出任何一个字来。 那是因为,站在达斯卡教授身后的弥撒终于阴侧开了口——这位教廷唯一的一位黑暗巨头阴笑道:“条顿,先不要急着定论……你可以看看陛下手上的戒指,可以试着闭上眼睛感受陛下的教皇心脏。” … … 有风掠过。 尽管在这茂密而浩瀚的阿喀耶森林,再如何磅礴的狂风也都只能被遮天敝日的树木所遮挡,最终化为微风化为细风,直到消失不见;可就是这股估摸着甚至连头发也都吹不起的小微风,却陡然便掀起了森林中这所有人心里的狂澜。在这一刻,起码在这一刻,包括圣-拉瑞与条顿在内的教廷所有人……无人敢抬头,无人敢直视那个如今形象邋遢似乎微不足道,但曾经却是拥有着‘仁慈屠夫’名号的中年男人。 他们垂下的眼帘,都只是放在中年男人手指上的戒指处。 便正是每任教皇陛下都会拥有的特属于他们的教皇之戒……据说,教皇陛下召唤大天使时唯一所需要的,除了信仰,便就是教皇之戒。 教廷所有人的庄重肃穆以及敬畏,渐渐汇成一种凝重并且让人下意识便不得不敬畏的浓郁氛围……然而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达斯卡教授,不,或者可以说是老弗农塔主,图卡涅教皇陛下——他很淡然的便无视了教廷那所有的白袍以及那两位显赫的巨头,只是迎着斯图雅特,他随口问道:“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你是如何猜到我的身份,又是何时知道我身份的。” “这不重要,事实上除了号称最接近神、也的确对这世间一切的力量法则都无比熟悉的人,才能折腾出我继承人所拥有的斗气以外,我并不认为还有谁能够创造出新的斗气……”虽说不重要,但伯爵还是漫不经心的解释了一句。随后,他扬起唇角,满是嘲讽与戏谑,问道:“重要的是,既然你是图卡涅,既然你是曾经的教皇陛下……那你为何甘愿守护在我斯图雅特家族的封地?又为何想要我的继承人继承‘上帝之鞭’?” “你不是教皇吗?不应该更为教廷争取‘上帝之鞭’的所有权吗?”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主是公正的 “纠正一下,曾经是教皇断然不意味着永远便是教皇。” “关于‘上帝之鞭’的来历,斯图雅特,我想你应该不会比我陌生。那你便应该知道,‘上帝之鞭’所谓绝对光明的一面,并不仅仅是针对世人而言,它本身也就不是衡量或者审判世人是光明还是黑暗的临界点;更多的,它的存在就是为了衡量神、或者神派遣在世间的使徒是否光明。而如果神、或者神在世间的使徒行了黑暗之事,那他便需要接受‘上帝之鞭’绝对光明的审判。简单来说,‘上帝之鞭’的绝对光明也的确就是为了制约神、以及神派遣在世间的使徒……而至于它的绝对黑暗一面,这就更不难理解了,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所谓光明所谓黑暗本身就是一对密不可分的孪生兄弟,相依相存;你也可以将它理解为这世间本身就没有绝对的光明、绝对的黑暗,黑暗与光明也便如同圣徒与异端一样,只是一线之隔;或者,你更可以将它理解为,绝对的黑暗原本就是为了钳制绝对的光明,一旦光明犯了错,那黑暗便也可以行使光明之权利,审判光明等等意思,这都在乎于你自己的理解。” “所以既然这便是‘上帝之鞭’这种绝不属于凡人的大杀器存在于这世间的唯一意义,那它当然不能落在教廷的手中……不然如果教廷是错的,教廷行了不义之事,那又该由谁来审判?” … … 这便是达斯卡教授,图卡涅陛下对他为何会帮助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去掌握‘上帝之鞭’的真正原因了。兴许无论怎么看也确实太伟大太了不起也太让人很难相信了些,但图卡涅陛下说着这一番话的时候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静,且波澜不惊。 就像是在很简单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于是不难想象这个直白的事实会掀起许多人心中何等的滔天骇浪。 就像教廷的那些白袍,实际上在他们听着他们曾经的教皇陛下一句一个‘制约神’‘审判神’这些堪称异端到令人发指的词汇时,他们的神情就已经是全然崩溃、全然死灰。尤其是两位巨头圣-拉瑞与条顿,如果不是图卡涅手上的教皇之戒就那样清晰的晃在他们两个眼前,那兴许他们根本就等不到图卡涅说出‘如果‘上帝之鞭’落在教廷手中,那如果教廷行了不义之事,又该由谁来审判教廷’这等绝对能够狠狠拨撩、刺激起他们神经的可怕言语,就早便暴起失去理智了。 只是很遗憾,他们不能暴起,也不能失去理智。 不仅仅是因为教廷专门处理这类大异端的异端裁决所黑暗巨头弥撒此刻就站在这位‘大异端’的身后,更是因为图卡涅本身所具备着的身份……要知道,如果图卡涅是退了位的教皇陛下,是退入教廷议会的教皇陛下,那他的这番话也足以让他步入审判局或者异端裁决所了;可关键问题是他没退位,他在位的时候失踪了,从某种角度而言,他也还具备着教皇陛下的身份,那再联系他此刻不过中年的形象——圣-拉瑞与条顿两位自然只能不停的擦拭着额头冷汗,不停的微微颤抖。 而教廷的这所有人都是如此……那戴维少爷这时的瞠目结舌外加一脸茫然,就更是很轻易的便就能够理解了;事实上他能够听懂斯图雅特伯爵与这位传说中的教皇陛下之间的这些对话,本身就足够了不起。 “说的……实在是太漂亮了,到底是做过教皇的人。” “可是图卡涅陛下,这些不够。”伯爵还是微嘲的口吻,他肯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相信这个失踪了上百年的教廷教皇陛下。无关心胸问题,仅仅是在伯爵眼中,光明与黑暗其实都不如力量来的靠谱罢了,他扬了扬唇角,冷笑又道:“毕竟,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在位期间留给你下一任的箴言便与‘上帝之鞭’息息相关,你似乎比谁都看重‘上帝之鞭’也比谁都渴望拥有‘上帝之鞭’,那为何你如今会有这等态度?” 我的继任者们,等到你们能够将你们手中的权杖理解为真正意义上的‘上帝之鞭’,那么,主的光辉便就无处不在——这是当初图卡涅还是‘仁慈屠夫’时所留下的箴言,从这句话中也的确不难看出图卡涅陛下当初对‘上帝之鞭’的看重,所以伯爵的疑问确实一针见血。 似乎也的确是因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图卡涅沉默了不短的一段时间,这期间,他依旧只是保持着他淡然而又漠然的姿态,负手站在老鬼弥撒的身前,与斯图雅特对视着,他邋遢并且凌乱的褐发下,脸部的线条也始终生硬……然后,他开口,却不是回答,而是反问:“斯图雅特,你知道当年我为何突然离开教廷吗?” 伯爵晒然:“听说百年前的教廷特崇尚苦修?尤其是禁欲禁的相当厉害?” 这就带有侮辱性质的调侃戏谑了,图卡涅也的确是下意识的便终于皱起了他的眉;但他不会太过介意,因为他也很清楚他问的根本就是废话;当年他的失踪可是教廷数千年历史中一大丑闻,一大绝不可外泄的隐秘;兴许连后来的两位教皇陛下都不知道他的失踪原因,那当年……还没来到这世间的斯图雅特伯爵又怎会知道? 他的视线滑过依旧倒提在伯爵手中的长剑,缓缓道:“你说的没错,当年在教廷、也包括我在内,的确都想得到‘上帝之鞭’,也渴望将‘上帝之鞭’握在手中;甚至那7年里我为我教皇生涯制定最大的追求,便也是‘上帝之鞭’……只是,我们终究是卑微的,我们也终究只能是万能的神的奴仆,我们的思想,我们的灵魂,也到底不可能瞒过主的意志。” “在那第7年里,我聆听到了神的旨意,也感受到了神的愤怒;他说,‘上帝之鞭’我不可觊觎,教廷也不可拥有,我便当然只能惶恐遵循。但那时,之前受我渴望拥有‘上帝之鞭’思想影响的人实在太多了,聆听不到神的旨意的他们也太狂热了,我后来已经没有办法能够改变他们的思想……那我便当然只能改变我自己,我便当然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不让‘上帝之鞭’落入教廷……从而避免主的责罚,主的愤怒。” “所以我放弃了教皇的身份,行走世间,试图在那些被我影响的人找到‘上帝之鞭’之前找到‘上帝之鞭’……我首先想到的是黑暗生物,在我看来,黑暗生物历史既然足够悠久,那他们便肯定会有‘上帝之鞭’的线索,但很遗憾,他们没有。后来我到了法师塔,因为我作为教皇的时候,知道法师塔那些年究竟在研究些什么,便也最终还是得到了‘生命绿叶’‘太阳井’这些东西与‘上帝之鞭’之间的联系……这就促使我最终来到斯图雅特的封地撒耶小城,然后我便遇到了你的继承人。” “斯图雅特,从看到你继承人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上帝之鞭’只能属于他……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姓氏他的灵魂,更是因为纯粹就是个人类的他,居然也拥有着黑暗生物的黑暗体质。想想看吧,这与‘上帝之鞭’的绝对光明、绝对黑暗两种属性,又是何等契合?” … … 在说着这样一番话的时候,图卡涅终于彻底失去了他的淡然他的漠然,伴随着他的声音逐渐低沉,伴随着他提到他的神他的主的频率愈发频繁,他面上的惶恐,面上的敬畏,面上的虔诚,便也格外明显。 然而。 他虔诚归他虔诚,对于向来不信有神,哪怕这世间真的存在着神,他也只会坚定的认为他就是神的斯图雅特伯爵来说,这番话无疑没什么说服力;拿教廷的神,教廷的主,来解释他7年前后思想上的巨大变化,伯爵也着实很难相信——因此,他无视了图卡涅后来行走大陆的经历以及遇到他继承人的事情,他戏谑笑道:“噢,这么说来你们的神你们的主倒也足够公正?明知道‘上帝之鞭’的绝对光明一面就是衡量、制约他的光明与否,他竟然还不允许这样一个潜在的、对他作为神的无上尊严已经构成了威胁的东西落入他信徒的手中;而宁愿落入旁人之手?” “主,当然公正的。” 图卡涅相当虔诚相当认真的轻声肯定了一遍,随后他当胸画了一个十字手势;尽管由于长时间没再经常做出这样的动作,他抬手时显得有些陌生,然而他依旧十分恭谨的最终握拳放在唇边轻轻亲吻——随后礼毕,他没给斯图雅特继承人嘲讽的机会,紧接着便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对于流着固执骄傲血液的斯图雅特家族来说……要让你们相信主的无所不在无所不能,那也实在困难——不过……” 说到这儿,他陡然停顿,却是将视线直接放在了斯图雅特身后的两位巨头身上,他问:“审判局的局长条顿,出自加菲尔德家族的议会长老……告诉我,你们是否感觉你们所掌握的神术,已经再无法跟从前时相提并论?也远不如从前的光明神术强大圣洁?” 即便两人联手,却依旧完败于第3代吸血鬼手下的圣-拉瑞与条顿同时心中一颤,微微垂头的他们终于还是对视后恭谨点头:“是,陛下。” “这便是主愤怒的预兆了,他收回他赐予他使徒的力量,试图警告他的使徒不可行不能行之事。” 有理,有据。 一时间,就算斯图雅特伯爵完全不会相信神的存在;然而他却也必须得考虑图卡涅这番话的可信度了。因为实际上这段时间跟教廷方面的人接触下来,他也确实感觉到教廷的人,哪怕权势再重,可实力好象就是不能跟他们的地位构成正比……他从前以为那都完全是因为教廷的这些人将他们太多的精力都放在权势上,都放在勾心斗角,阴谋阳谋上了;但却实在没想到,他们的实力问题,居然还有图卡涅的这种解释。 他觉得这件事情越发的有趣了。 但不管怎样,实际上他这时已经不再想去追究图卡涅的真正意图了。换句话来说,他其实也愿意去相信图卡涅不是为教廷,而是为他的继承人铺垫获得‘上帝之鞭’的基础了……原因,除了他这一番冗长的解释外,同时还因为图卡涅为他继承人量身打造的新型斗气;更因为,在他继承人成长的这些年中,他直接或间接为他继承人所提供的帮助。 比如,撒耶学院时,他灌输给他继承人那些牵涉到大陆许多隐秘历史,以及不少近乎异端的思想;再比如,他的继承人在异端裁决所能够得到教廷的黑暗巨头,老鬼弥撒格外照顾的真正原因……自然也是因为弥撒与图卡涅之间的故事。 而这个故事估摸着也就是弥撒曾经想讲述给尼采,但尼采当时由于必须得赶去夜城,而没有时间去听的冗长故事。 反正不管怎样。 既然不想再去追究,伯爵便自然也没必要再让这森林中处处充斥杀意。 他终于收回了他的长剑,让森林中气氛终于有些轻松了下来的同时,他再次凝视了图卡涅以及他身后的弥撒,伯爵随即转身,完全没理会他身旁身前的圣-拉瑞与条顿;他信步走向站在森林边缘的老占坎,然后白衣飘然,他边走边道:“接下来,便是该谈正事的时候了。” 正事。 难道先前关于足够影响到整个大陆的、‘上帝之鞭’的事情还不算正事吗? 对于伯爵来说,答案显然如此。 他走到老占坎的身前,低头看着老占坎怀中他紧紧闭着眼睛的继承人,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决。他道:“关于我的孩子的事情。” … … ps1:我算下还有多少章大概完本啊……下一章是这个故事,下下一章是那个故事,再下下章就是另外的那个故事,然后估计也就是10章以内估摸着就要完本? ps2:真的要完本了……阿门。 第三百九十八章 谁说我的继承人必须得继承我的使命 死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事情可谈? 估摸着这会儿阿喀耶森林里的这所有人都不会产生这个本该顺理成章便会产生的想法。原因不复杂,不只是因为他们先前确实都听到了图卡涅陛下所说的,斯图雅特继承人之所以死,本身只是为了感受死亡感受地狱,然后才能拥有并且驾驭‘上帝之鞭’;更是因为包括两位巨头圣-拉瑞与条顿等所有教廷之人在内,他们这时完全便都沉浸在教皇第41任教皇陛下百年后突然出现,以及出现后一连串的大异端言论之中,也确实没有多余的心思再注意斯图雅特此时所说的话……所以这便也就造成森林中的这里依旧安静,伯爵的话落在森林中也依旧格外清晰。 他深沉凝视他身上满是鲜血的继承人,并没有为他的继承人擦去唇边鼻孔下的血块,只是用平静到让人心悸的口吻缓缓道:“图卡涅,我记得当初你为我的继承人折腾出所谓新斗气的时候说过,说是由于他所掌握的斗气毕竟是由假的‘自然绿叶’所提炼凝聚,所以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会停滞不前很难突破;而这个时候,如果有真正的‘自然绿叶’,那他的实力非但会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便连身躯也会获得新生?” “是这样的。” 曾经邋遢的达斯卡教授,如今显赫彪炳的‘仁慈屠夫’图卡涅陛下轻声叹道:“这也就是这种斗气只适合你继承人的唯一原因了。毕竟,‘自然绿叶’所蕴涵的生命气息实在太过磅礴,如果是一般人通过‘生命绿叶’来试图掌握这种崭新的斗气力量,那在他能够掌握这力量之前,他便会直接因为承受不了这磅礴的生命气息而爆体身亡……但尼采不同,他拥有的能够自愈的强悍黑暗体质,非但足以保证他可以承受‘自然绿叶’的磅礴生命气息,更有可能能够最大程度的吸收这种生命气息!” “你能够断定?或者说你拥有几分把握?”伯爵依旧不曾回头。 图卡涅皱了皱眉:“我不敢相信这个问题会出自掌握了力量法则的你口中。斯图雅特,你应该知道这只是我的推测我的尝试,我当然不能断定,也更没有一分的把握……只是理论上应当如此。” “理论上?” 伯爵豁然回头,隔着教廷白袍他遥望着弥撒身前的图卡涅陛下,他意味深长的森然言道:“你最好祈祷你的主让你的理论上变成实际上。” 威胁之意丝毫没有掩饰。 依旧微皱着眉的图卡涅陛下神情不变。 … … “带着我的继承人先回帝都吧,老占坎,你要记得……” 暂时再没有兴趣理会教廷那些人,也没有兴趣理会所谓的第41任教皇陛下与异端裁决所黑暗巨头的伯爵人凝视了他的继承人有一段时间后,便就终于轻声吩咐了老占坎——只是,他的话甚至还没有说完,距离他有着不短的距离,也本应听不清他说些什么的图卡涅却陡然便就打断了他,向着他的背影直接喝道:“让尼采先回帝都?斯图雅特,难道你不打算尽快的去为你的继承人找到真正的‘自然绿叶’吗?你这时最应该做的不就是利用你继承人手中的‘生命权杖’第一时间赶到真正的‘太阳井’附近,然后让你的继承人服下‘自然绿叶’吗?” “这会儿知道尼采生命的重要了?”被打断了的伯爵皱眉回头,嘲讽望着对面的图卡涅,道:“图卡涅,你到底还是在意‘上帝之鞭’吧?” 提到‘上帝之鞭’,图卡涅陛下陡然凝滞。但随即,他沉声便又道:“是,我很难不在意‘上帝之鞭’,你要清楚,我花费了近百年的时间为的就是不让‘上帝之鞭’落在教廷的手中……但这时如果你不抓紧时间的话,你应该知道教廷派来寻找‘上帝之鞭’的绝不仅仅是眼前的这些人;尤其是那位掌握了‘大审判术’的圣女殿下,一旦她也身处阿喀耶森林之中,那以她的光明属性来看,她很有可能能够感受到‘上帝之鞭’光明一面的召唤!那时,‘上帝之鞭’也定然落入她手!” “那又如何?” 伯爵轻描淡写,满是戏谑:“再者,你好象忘记了,我先前跟那头黄金一代吸血鬼约定好2日后在此决出胜负;那我当然需要等他2日。” “决出胜负?斯图雅特!你难道不知道‘上帝之鞭’一事远比你跟一头肮脏的黑暗生物决出胜负要重要太多吗?你宁愿你家族世代守护的‘上帝之鞭’落入教廷的手中?”很难想象一向都是淡然自若的达斯卡教授居然会有如此激动的时候;更难想象心智强大到绝对是神圣大陆颠峰的,活上了百年多的图卡涅教皇陛下居然会如此的气急败坏。 然而他急归他急,伯爵可实在没有一分在意‘上帝之鞭’的意思。 他陡然喝道:“够了图卡涅!从头到尾都是你一相情愿的要让我的继承人继承该死的‘上帝之鞭’,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步步铺垫着让我继承人最终能够掌握‘上帝之鞭’的道路;我有说过要让我的继承人继承‘上帝之鞭’吗?如果我想让他继承,我为何不从一开始就直接拔出那把该死的剑交到他的手中?!不错,‘上帝之鞭’的确是我斯图雅特家族的剑,也的确是我斯图雅特家族牢牢守护的剑;但是我斯图雅特家族的东西难道最终也还是只能由我斯图雅特家族来守护,来拥有?!我最后一次强调——‘上帝之鞭’最后落入谁手,那与我毫无关系!我要的也只不过是那把该死的剑旁边所生长着的‘自然绿叶’!” 这貌似是个很不可理喻的逻辑。 也确实无法相信伯爵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毕竟,他口中要放弃的属于他斯图雅特家族的东西……可是用来制约神的‘上帝之鞭’! 然而。 不可理喻也好,莫名其妙也罢,总之他这一番话显然是让图卡涅陛下听出了斯图雅特根本就是想放弃‘上帝之鞭’的意图,他也根本就没想过让他的继承人继承‘上帝之鞭’! 这意味着什么? 对于图卡涅来说,自然只能意味着……他近百年的努力,近百年的心血也就从此再没有丝毫的意义!更意味着,纵然他老是不死的努力试着让‘上帝之鞭’不落入教廷,而被斯图雅特的继承人所拥有,但到头来,这把本身就该是制约教廷的剑却依旧极有可能落入教廷的手中! 而他,却无能无力!他这个当初放弃了教皇身份便失去所有光明神术,步入法师塔前,也抛弃了所有斗气;背叛法师塔后,又丢掉了所有魔法的老不死的家伙……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生的心血就此沦陷! 他根本无力阻止教廷最终拥有‘上帝之鞭’。 一瞬间。 原本虽邋遢但相貌并无太多皱纹也根本便是个中年男人形象的、老不死的图卡涅陛下直接苍老……他一生的信念似乎也就此崩塌! 倘若不是身后的弥撒及时伸手,兴许他很可能便已然倒向地面! 他只是一个劲的喃喃自语:“你宁愿‘上帝之鞭’落入教廷吗?” 伯爵依旧冷颜,没有回答,径自转身。 是的。 我宁愿‘上帝之鞭’这把本不应该存在于世间的剑落入教廷手中,从我的祖祖父到我的父亲再到我这一代,斯图雅特家族背负的这个该死的使命为斯图雅也带来了太多的沉重……我这一生没有为我的继承人做过太多的事情,但如果能让我的继承人远离这该死的使命,如果能让我的继承人抛弃这该死的使命后活的轻松一些。 便是它落入教廷又如何? 便是……我成为斯图雅特的罪人又如何? … … 他转身,看向老占坎怀中他的继承人,继续他刚才没能说完的话,道:“记得,回到帝都以后,跟伊芙说,我和她的孩子……不会死。” 老管家神情依旧漠然。 这兴许是作为斯图雅特家族头号扈从骑士的他,有生之年以来唯一一次忤逆斯图雅特掌舵者的意思。 他没有点头没有应下更没有转身离开,只是随意看了眼他身旁的‘魔婴’阿瑞斯,示意后者上前,他认真将他深深闭上了眼睛的少爷交到阿瑞斯的怀中,然后迎着斯图雅特伯爵错愕的眼睛,他缓缓附身,拣起因需要抱着少爷而被他抛在了脚下的银枪;他抬头,平静道:“我更愿意将少爷活着带回帝都——你带着少爷去摘取‘自然绿叶’,我留在这里,为你摘取那头肮脏黄金一代吸血鬼的头颅。” 伯爵微怔。 随即耸肩苦笑:“亲爱的老占坎,当年杀死卡帕多西亚皇帝时,您已经抢走了我太多的风光,我当然不允许这一次杀死第3代吸血鬼这样更风光的事情也被您一并抢走……放心吧亲爱的老占坎,我答应你,尼采不会有事,不然即便是在地狱我也没办法向我的父亲交代不是?” 然后说着,他没给老占坎再次拒绝的机会。 陡然便就看向了依旧停留森林边缘,貌似是听着这一切隐秘之事十分享受的巨大骨龙——他抬头,没有扬起他手中的窄剑,很随意的便突然道:“门德烈,如果你还是不愿意从这副丑陋的骨骼怪物身上爬下来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这副骨骼怪物彻底变成碎片。” 骨龙太庞大,太高,便也看不清坐在骨龙头颅上的那人神情。 不过随着伯爵这随意的一句话,骨龙慢腾腾的倒终于有了动静;它缓缓趴向地面,压垮了不少粗壮的大树,也溅起一阵喧嚣的灰尘……再然后,灰尘退下,阿瑞斯的师傅大亡灵法师门德烈便也从灰尘中缓缓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阴森可怖的面孔,他阴沉看着斯图雅特,没有说话。 “眼睁睁看着我继承人死亡的事情,我确实没理由追究你的责任,所以我便也不会追究。”伯爵莫名其妙淡然开口,他道:“不过,我听说你曾经跟你那个禁忌徒弟说过,说是他的未来在我继承人的身上?” “门德烈,我不管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管到底是那个禁忌亡灵小法师的未来在我继承人身上,只是因为觊觎‘上帝之鞭’的你试图通过你的徒弟,从我继承人身上得到‘上帝之鞭’的下落,从而也直接意味着,你徒弟的未来在我继承人身上,而你的未来却又在你徒弟的身上,最终你的未来其实也还是在我继承人身上……这等等绕口而又愚蠢的关系、或者说意图。只是既然你说了,那个小亡灵法师的未来在我继承人身上,那你为何不放他一道跟我继承人回往帝都?” 似乎……门德烈,所罗门,以及尼采之间的这些关系确实相当复杂。 但本身也就如伯爵所言,只是想通过他的徒弟从尼采身上得到‘上帝之鞭’下落的门德烈肯定能够清楚的听出伯爵意思,因此他沉默,随后他干涸直板,且毫无一丝生气的刻板道:“可你的继承人已经死了。” 下一句没说的便应该是,既然死了,那所罗门的未来又怎可能还在尼采的身上。 这点伯爵肯定懂,但懂也必然不意味着他就会理解。 他突然咆哮,像是因为门德烈所陈述的他的继承人已死这样一个最鲜明的事实,他吼道:“你也知道我的继承人目前已经死了?那你的那个小亡灵徒弟,包括你,又还有什么未来可言?既然我的继承人已死!你们的未来便当然也死了!现在,让你已经没有了未来,也只能追随我继承人的小亡灵徒弟立即跟我继承人回往帝都!马上!现在!” 门德烈唇角微颤,并没有第一时间针对伯爵的咆哮做出回应。 但下一刻,他还是很快唤出了他吩咐藏在森林中的徒弟所罗门。 因为也就在他犹豫的刹那——伯爵手中的剑陡然便就向着他的身后,那具庞大的骨龙狠狠的劈了过去;距离很远,理论来说,哪怕是伊丽莎白这等神圣大陆颠峰强者的斗气也都无法在这样遥远的距离对骨龙造成实质上的伤害。然而,这终究只能是理论上……事实上,伯爵干脆挥出的这一剑虽说不可能直接便让庞大的骨龙分崩离析,但少了头颅的骨龙,纵然身躯依旧庞大骇人,可气势终究是没了出场时的俯瞰一切。 这种力量法则的可怕,便当然不是人类所能抗拒,尽管亡灵法师撑死也只能算是半个人类。 然后。 依然是一脸呆滞的所罗门听了门德烈最后的吩咐罢,便就沉默且木讷的走向了抱着尼采的阿瑞斯。走的相当从容,完全就没有了当初在法师塔时对他老师门德烈的依依不舍不提……甚至在他迎上阿瑞斯肆无忌惮的笑时,他起初全然木讷的神情竟也还流露出了人类正常的情绪。 那是微笑。 只属于他和阿瑞斯两个人的微笑。 … … 该走的不该走的便也相继都离开了。 只不过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一个相当有趣的共同点,那便是无论玛雅的方面的人,还是黑暗生物方面的吸血鬼与狼人,在来时都是对能够找到‘上帝之鞭’的‘生命权杖’无比觊觎且志在必得,但离开的时候,却根本没谁提极一字半句哪怕关于‘生命权杖’的任何事情……甚至,就在‘生命权杖’放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的身上,被他的老管家一起抱走时,连依旧留在森林中的教廷方面也都没有任何的反映;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尸体离开,也眼睁睁的看着‘生命权杖’随着他的尸体一起离开,他们没有谁敢再试图留下‘生命权杖’。 这自然仅仅是因为伯爵手中的那把剑。 然后,继玛雅方面与黑暗生物之后,在斯图雅特继承人离开时,亡灵法师与法师塔的魔法师们便也离开这片空地。亡灵法师的离开兴许是因为他们接下来还会在森林中徘徊寻找‘上帝之鞭’;而法师塔却只是跟着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一并离开了阿喀耶森林,原因或许是因为他们已经清楚的意识到‘上帝之鞭’将再不可能属于他们,或许也仅仅是因为在他们进入阿喀耶森林之中,尼采跟安德鲁所说的那些话。 最后,伴随伊丽莎白也带着幸存的几个南联盟方面强者也离开了阿喀耶,森林中这片空地上除了留在此地等待该隐-卡帕多西亚的伯爵外,图卡涅与弥撒,还有教廷方面的人便也同样都留了下来,目的,当然不是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些象征光明的教廷之人其实更应该对付吸血鬼该隐,而只能是他们试图通过斯图雅特伯爵最终找到‘上帝之鞭’的所在。 2天后,该隐-卡帕多西亚如期降临这片空地。 是他独自前来,追随他的那些魔宴同盟精锐们不知如今何处,他离开时所带走的女皇诺娃也没有下落,只有他漠然而强悍的便就出现在了这片空地上所有人的眼前——然后,他一句话都未曾留下,只是悬浮半空俯瞰着他脚下的这些人类,他无视教廷那帮人陡然的紧张,冰冷而毫无情绪的遥望着那个单手执剑的白袍男人。 磅礴的黑暗气息汹涌如潮。 在该隐辽阔的黑色蝠翼下,仿佛一时间连天都暗了,连周围那些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都在这骇人的黑暗气息下失去所有生机,全然枯萎。 教廷所有人都必须在这强大的黑暗气息下步步后退。 然而伯爵依旧一动未动。 还是倒提长剑,剑尖指地的他冷眼仰视着阴暗天色下悬浮半空的第3代吸血鬼该隐-卡帕多西亚,他冷然道:“下来领死!” 第三百九十九章 她叫潘多拉 同样是阿喀耶森林深处。 就在伯爵向拥有媲美神的力量第3代吸血鬼该隐悍然扬剑时,有一个身穿粉色公主裙披着长长金发的少女却正行走在森林深处;她的神情涣散且双目无神茫然,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娃娃,仿佛这时要去往哪里又要去做些什么,她都完全不知。然而尽管如此,跟她茫然神情完全构成两个极端的是,她每一次抬脚却都格外坚定,并且她所前行的方向也从未出现过任何的动摇,哪怕这本身就是方向最为难辨的迷雾森林——她叫潘多拉,从几天前抵达那个据说是假太阳井的地方时,她便一直能够听到某种东西在呼唤她的声音,并且这种声音还不是响起在她的耳边,而是直接从她心灵深处响起,让她根本无法抗拒,无法拒绝。同时更可怕的是,随着她越往森林的深处,这种声音便在她的心中越为频繁的响起,每一次响起时时间越长,声音也越发清晰。一直持续到后来她再也无法拒绝,一直持续到后来她彻底失去她对她灵魂的控制,只能任由这声音的呼唤,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跟随着这声音步步前行。 其实,离开时潘多拉很清楚她不能离开,她也知道那个时候那种情况下就是尼采哥哥最需要她的时候,作为一个主修仇恨辅修忠诚的骑士,那时的离开本身就意味着她对她信仰以及力量源泉的背叛;可她终究还是抵抗不了那东西的呼唤,连灵魂都已经失去,她又能拿什么去主导她的行为?尽管,失去了灵魂的她还拥有最后的意识。 于是。 因为不能抗拒,因为到底还拥有最后的意识,在不能也不想离开却又完全无法控制的只能离开时,潘多拉纵然还能记得她曾经说过她再不会掉下一颗眼泪的话,可在离开前的那一刻,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被那些所有该死的人围了起来的尼采哥哥,却就是不由自主眼泪泛滥,肆虐。就像眼泪自己有了意识,自己有了灵魂,再不是她所能控制。 彻底沦为毫无感情色彩可言的眼泪。 她在森林中奔跑。 独自行走在这迷雾森林中的粉裙少女一直跑啊跑,任由眼泪流淌在她麻木且茫然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会哭的她也不知道在森林中究竟跑了多少,更不知是什么时候便连她的鞋子都已经脱落在了这浩瀚而又神秘的森林之中,只是光着脚丫,流着眼泪,她唯一能做的,便就是奔跑。 一直到后来。 奔跑了许久许久,心底的呼唤也愈发剧烈,好象已经将她彻底笼罩时,潘多拉淌着眼泪的眼睛,便就全然血红,狰狞一片:她想起了她父母的死,她想起了她父母因何而死,也想起了她父母没死之前的那所有往事……只是很奇怪,她所想起的这一切却只能为她带来痛苦带来仇恨,断然没有任何的甜蜜与美好;除了想起她父母死时尸身支离破碎的一幕幕,她便只能想起她父母那时屡屡被那些游玩路过她家小酒馆的贵族所欺凌所侮辱的事情——都是那么惨痛,都是她不愿想起的事情。 仇恨也就终于随着她的奔跑将她完全占领。 怨毒也就终于随着她往森林深处的前行将她包围。 潘多拉其实很害怕这种感觉,因为从前的她虽说就是以仇恨为信仰的源泉获取力量,但毕竟在她心底的深处始终还藏着一份美好,也始终藏着她的尼采哥哥;然而这时却完全不一样,因为她很清楚的感觉得到,她越奔跑,她心底最后的一丝美好便就越微不足道,她越接近森林的最深处,她对她尼采哥哥的美好记忆也就越淡薄越稀少,甚至已经接近完全消失不见。这种感觉当然很可怕,潘多拉也很清楚的知道,等她完全忘了她这最后一份美好记忆,她便只能沦为仇恨的怪物,杀戮的机器。 然而同样的,连灵魂都已经失去,她又如何能够控制她的沦陷? 所以后来,她便忘记了她最后的美好。 等到光着脚丫的她终于停止了奔跑,也终于站在了几颗连成一条线的、茂盛翠绿的极为诡异的大树之前时,她的神情便就只剩下了凄厉也只剩下了狰狞与怨毒,虽然很奇怪的是,即便成为了这样,她的面上却依旧挂着眼泪,不停流淌,不停滑落。 她试图穿过这几颗大树,听着心底的呼唤继续前行。 可刚走了几步,当她与大树齐平时,一股莫名的,浩荡而霸道的力量却直接便将她狠狠弹开,使她根本无法穿越大树,仿佛这几颗大树之间存在某种强悍的屏障,使她根本无法穿越……但她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事实上放不放弃这时也完全不是她能够做主的,她也只能依着她心底的呼唤,爬起来,继续向着大树之间决然穿越,用尽她全部的力量试图撞破那看不见的屏障,然后出现在这些大树所守护着的森林深处。 她的力量不小,终究是高阶黑暗骑士,所以反弹的力量便也与她冲撞的力量构成正比,每一次冲撞,都会导致她狠狠的被反弹,然后摔倒。 粉色长裙没过多久便就污秽不堪,沾染泥土。 可她丝毫不觉,只是犹如木偶,她一遍遍爬起,一遍遍决然冲撞,就像一头受了伤发了疯的小兽,她唯一的宿命就是冲破这屏障,穿越这屏障……于是,鲜血不可避免的也就和着她的眼泪一起流下;于是,鲜血不可避免的也就拌着她的眼泪滴落在地。 她整个人看起来便就像极了一个血人。 而鲜血,当然便是仇恨的延伸。 … … 由大树构成的屏障之后,阿喀耶森林理论上的尽头。 4名身穿黄金战凯外披猩红披风,手执黄金骑士长枪的骑士单膝跪在草地之上,都是神情格外的庄重也是格外的肃穆;而在他4人分别位一个方向所构成的中央空地处,一位身穿洁白长裙,神情虽说淡然恬静,但却就是一脸圣洁的少女却是微扬着头,任由一头金发随意披在身后,她保持着45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闭目不语——像是在进行某种宗教的仪式,但也像是这4名骑士只是在守护着中央的少女,等着她醒来。 少女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却第一时间微微蹙眉,颓然叹息。 4名骑士肯定知道这意味着少女的感应再次失败,也同样清楚少女依旧是没有成功收获到那把剑的回应,他们的神情便下意识的凝重了几分——然后,跪南面北的那名英俊骑士在犹豫后,便也还是轻轻抬头,虔诚而谨慎的迎上少女圣洁的神情以及干净纯澈的眼睛,轻声道:“殿下,斯图雅特继承人身边的那个黑暗骑士已经赶到,正试图冲破禁制。” 已经来了? 这明显没出乎被骑士称为殿下的少女意料,她淡然向着不远处那些古怪大树构成的禁制方向看了眼,恬静不带一丝烟火之气:“来了也好,终究是要来的。艾美骑士,能否判断她是否可以冲破那由自然之力构成的禁制?或者,她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冲破禁制,我们还剩多长时间?” 艾美骑士。 便正是斯图雅特继承人成人礼那一夜悍然率领教廷骑士团杀入了斯图雅特伯爵的教廷12骑士中排名第9的圆桌骑士;而由此,便当然也能看出在他身旁的剩下3名与他装束完全一样的骑士,都是教廷中力量最为强大,地位最高,也始终只守护在教皇陛下身边,只忠诚于教皇陛下一人的12圆桌骑士之人。那再往后,也就实在不难得出,被骄傲而尊贵的12圆桌骑士尊称为殿下,那白衣少女又究竟会是何人。 教廷圣女,安洁拉。 达斯卡教授或者说图卡涅陛下到底是曾经教廷的教皇陛下,因此对于教廷的许多事情,既然他说了,那便肯定只能是个事实;便如眼下由圣女安洁拉亲自带着4名圆桌骑士赶到这‘上帝之鞭’所在地一样,图卡涅说除了教廷审判局与议会的两位巨头,教廷中除教皇陛下外,拥有最圣洁光明力量的圣女肯定会寻找‘上帝之鞭’,那安洁拉与教皇陛下派在她身边的4名圆桌骑士,便当然会出现在‘上帝之鞭’的所在地。毕竟,潘多拉能感受到‘上帝之鞭’绝对黑暗一面的呼唤,那安洁拉便也肯定能够感受到‘上帝之鞭’绝对光明一面的召唤——所以实际上这个仪式,或者说4名骑士守护着圣女殿下,本身也就是因为安洁拉一直在感受‘上帝之鞭’的回应,然后试图拥有‘上帝之鞭’。 “初步判断由于那黑暗骑士的力量实在不值一提,也不过是个高阶黑暗骑士,她的力量便不足以她冲破这森林的自然禁制。毕竟,我们先前来时,也是合我4人力量以及殿下的‘大审判术’才堪堪冲破这禁制,所以理论上,只有那黑暗骑士一人,她便完全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只是殿下,‘上帝之鞭’难道还是没……” 话说到这儿,便戛然而止。 因为圆桌骑士艾美不过刚刚说完那卑微不值一提的黑暗骑士完全没有机会冲破自然力量的禁制,从那几棵大树所构成的禁制处,一声嘭然巨响便就陡然传来;然后在他这4名骑士都是匪夷所思且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圣女安洁拉下意识的望向巨响传来的地方,她便再忍不住悄然眯起了她干净纯澈的眼睛。 一个浑身沐浴着鲜血,根本便犹如血人,也犹如仇恨化身成为了魔鬼的少女缓缓走来,在她路过之草地,留着一道长长血痕,让人心悸。 她叫潘多拉,她是信仰仇恨的黑暗骑士。 … … ps1:小白啊,我说了10号开始更新嘛。 ps2:没啥天灾人祸的话基本上不会再出现断更的可能了,争取20号之前完本。 ps3:这几天反省来反省去,终于意识到这本书最大的不足之处,那就是从头到尾,我居然最多一次也不过是一天更新4章,实在是汗颜,也实在是更新太不给力了。 ps4:如果还会开新书……我会改正更新不给力的情况。 ps5:我其实很想吆喝一句我胡汉三又回来了,但想想……实在煞-笔,我吆喝给谁看呢。 第四百章 你骗得了你头顶的浩瀚星空吗 不难想象潘多拉的突然出现会为安洁拉和她身旁的4名圆桌骑士带来怎样的震骇。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完全无法想象不过是个高阶黑暗骑士的少女是如何冲破的合他5人之力才堪堪冲破的自然之力屏障,更是因为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少女,实在太过骇人——全身上下都是鲜血淋漓,再没有了一处干净的地方不提,曾经的粉裙也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血衣将她包裹,这其实也还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她一头金发散乱遮挡了她的脸孔,可就从那金发间的缝隙中,却依旧清晰瞧得见她一脸的血污,十分骇人。而这些,再加上光着脚丫的她一路缓缓走来时所拖着的那道长长血痕,说是触目惊心实际上已经不够恰当。 她也根本便就宛如从地狱刚刚爬出的魔鬼,仇恨的魔鬼。 于是因为惊骇,也因为一时间并不能摸清这个高阶黑暗骑士是如何冲破的自然之力屏障,纵然艾美等4名圆桌骑士都很清楚这个少女黑暗骑士的力量完全无法与信仰勇气与忠诚的他们相提并论,可下意识的,当看起来格外恐怖也格外凄厉的少女漠然站在了他们对面之时,他这4名圆桌骑士却依旧是第一时间凝重了起来,然后执枪站在他们圣女安洁拉的身前,他们全然的戒备与提防。 这当然是潘多拉必须骄傲的事情。毕竟,需要让教廷中力量最为强横的圆桌骑士慎重以待,本身就已经是一件足够了不起的事情,那更何况她这个黑暗骑士,直接便让4位圆桌骑士同时如此提防?这还没提在4名圆桌骑士身后,还有着掌握教廷‘大审判术’的圣女也是一脸凝重。 然而,少女浑然不觉。 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身前都是胸前挂着金色十字徽章的5人在她出现时有任何神情变化,更像是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如果这5人悍然对她动手,那她也断然不可能有任何还手之力……只是那样漠然的站着,她低着头站在这5人的身前,任由凌乱的长发遮挡着她的面孔,也任由她的鲜血顺着她的长裙,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滑落,她一动未动。 场面便就显得诡异,氛围便就显得紧张。 终于,少女轻轻抬起了她的手臂,让她面前4位圆桌骑士都是皱眉而握紧了黄金长枪的同时,她却只是用她满是鲜血的手掀开了遮挡着她面孔的金色长发……于是,她全然伤痕与血污的脸孔便就呈现在了面前5人的眼前;她全然猩红的诡谲眼睛便也呈现在了这5人的眼前。 非但是艾美等4位圆桌骑士瞬间皱眉,也瞬间感受到仇恨的气息,让信仰光明的他们第一时间便产生扼杀这气息的念头;便连他们身旁从来都是恬然不惊的圣女安洁拉也是神情微变,下意识轻捏了拳头。 可潘多拉还是无动于衷。她只是用她诡谲的血红眸子漠然打量着身前5人……是的是漠然,事实上在冲破那自然之力屏障的时候,她就已经找回了她的灵魂,也再没有了在森林中奔跑时的一路茫然。 “将灵魂出卖,信仰仇恨的黑暗骑士,你为何胆敢出现在这处?难道你不知你的邪恶你的仇恨已经亵渎了圣女殿下的光辉吗?” 圆桌骑士艾美身旁一位看起来格外粗犷有力的骑士终于打破沉寂,他森然开口,低沉的声音着蕴涵着力量也蕴涵着杀意,似乎随时都打算用他手中的黄金长枪将这信仰仇恨的黑暗骑士一枪刺穿。 潘多拉理应颤抖。 在4名圆桌骑士的面前,她也必然毫无机会。 然而,她却依旧漠然着。只是最终深深凝视了眼这位身上黄金战凯与粗犷身躯构成完美比例的圆桌骑士,她非但是无视了后者话语中的杀意,也无视了后者力量与身躯构成的爆发力,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像是这森林中,只有她一人而已。 圆桌骑士们肯定直接便再次深皱了眉,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他们,突然意识到先前他们圣女为了感应‘上帝之鞭’时,也是如眼前黑暗骑士一样保持着闭目微微仰头的姿势,他们就再不可能有任何犹豫了。毕竟,他们已然能够断定这个黑暗骑士在他们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姿态,本身就意味着她是在试图感应‘上帝之鞭’,然后拥有。 “阻止她!” 粗犷圆桌骑士低声猛喝,他身旁剩下的骑士,包括艾美便也都陡然横起了黄金长枪。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这个黑暗骑士去拥有‘上帝之鞭’的他们,当然会在这时选择最干脆也最有效的手段去捍卫‘上帝之鞭’。 可他们只是刚横起长枪,一直站在他们身旁的圣女安洁拉却突兀踏前了几步,随后站在他们身前,安洁拉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摆出来的姿态却就是在阻止着他们。 骑士们自然费解,但随即,他们便也知道了原因。 安洁拉也缓缓闭上了眼睛,缓缓仰起了脑袋。 于是,一位身穿白袍,看起来无比圣洁的少女,微仰头颅,与另一位满身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也是微仰头颅的少女便就构成了一副极为诡异的画面……这副画面,自然是意味着许多东西,也诠释着许多东西。 这是一场看不见也没有杀戮与鲜血的战争。 战争的双方,便正是绝对的光明与绝对的黑暗……或者也可以被理解为仇恨的力量与审判的力量在进行战争。 “圣女殿下是要与那个黑暗骑士进行正面比拼,通过光明的力量感应到‘上帝之鞭’彻底断绝黑暗骑士仇恨的力量去感应‘上帝之鞭’的希望……”这是圆桌骑士们很轻易便就看得出来的事情。但问题是,最终谁能成功感应到‘上帝之鞭’的呼唤,却是他们谁都不能断定的事情。 一时间,整座阿喀耶森林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 … 时间缓缓流逝。 也是骑士们期待结果,但结果也必然不会很快产生的同时,黑暗骑士却突兀睁开了眼睛,似乎是放弃了对‘上帝之鞭’的感应。然后,她没有理会4名圆桌骑士的提防与戒备,相当奇怪的便就直接望向了就在她正对面的圣女安洁拉,迎着后者也睁开了的那双纯澈眼睛,她冷笑,突然道:“明明拥有着一颗仇恨的心脏,却试图用光明的力量去收获‘上帝之鞭’的回应……圣女殿下,你骗得了你的主你的神,但你骗得了你的内心,你头顶的浩瀚星空吗?” 第四百零一章 上帝之鞭 仇恨的心? 神派遣在世间的使徒、光明与正义的圣洁象征、教廷的圣女安洁拉殿下会拥有一颗仇恨的心?这岂止是荒谬可笑,说是荒诞扯淡也都毫不过分啊。所以不管睁开了眼睛的黑暗骑士潘多拉究竟是出于哪些心思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可圆桌骑士们却也必然会在第一时间表现出他们的愤怒——当然不是因为这句话是否还有其他深意而愤怒,也只能是因为黑暗骑士对他们圣女殿下堪称肆无忌惮的亵渎与侮辱而愤怒。 4位圆桌骑士的气势瞬间爆发,虽然他们也不过是在色变的同时将手中的黄金长枪平平扬起,并没有冲锋动手的真正动作,然而单就这份磅礴霸道的气势,却已然是在他们身前掀起4道有如实质的喧嚣气劲,直接凝成4股小型龙卷风,卷起地面野草与尘沙,紧逼潘多拉! 但沐浴着鲜血的少女依旧冷笑,她不闪不避,迎着从两侧分袭而来的小型龙卷风,也迎着身前不过就是微微蹙眉,神情也还是淡然恬静,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的圣女安洁拉,她紧接着再道:“它已经寂寞了太久太久,它早便想要脱离这囚禁着它的牢笼了。所以无论是光明的气息还是黑暗的气息,只要能够被它感应,它都会给予回应……然而圣女殿下,您来了这么久它却始终没有回应您,难道您真不觉得这很不应该吗?还是说,您真的以为您骗得了您的神,便也骗得了它?” 快要接近她的4股龙卷风陡然消散。 安洁拉并没有出手,也不是她阻止的圆桌骑士;而是潘多拉这时的话很轻易的便就影响到了圆桌骑士们的心智也动摇了他4人的气势;毕竟圣女殿下试图感应‘上帝之鞭’却始终无果,这本身就是不争的事实。虽然他4人肯定不能理解其中真正的原因,但在找不到原因的情况下,他们便当然会下意识的被黑暗骑士说出的,也是唯一的原因所影响,并且,不管这个原因再如何的骇人听闻,荒诞扯淡,但他们4人这时望向他们圣女殿下的眼神肯定会泛起惊骇,也泛起许多难言的复杂滋味。 尽管这些都不会动摇他们守护他们圣女殿下的勇气与决心。 “这么说,它针对你的仇恨已经给了回应?” 微微蹙眉的安洁拉迟疑后终于开口,口吻虽然有些叹息之意,可表面上她也依然没有受到潘多拉一分半点的影响,她的神情依旧恬淡,她的气质依旧圣洁,站在那里,便也还是光明的象征,教廷的圣女殿下。 扬唇冷笑的潘多拉没再说话,只是悄然再次闭上了眼睛,也再次去感应‘上帝之鞭’。 神迹便就此上演。 … … 在他们身旁另一侧略显空旷的草地上,有6颗约莫3人粗的大树突兀摇晃,尽管他们所有人都很清楚这6颗大树的摇晃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也没有谁去动摇这些大树,然而大树的摇晃却就是愈发猛烈。同时更诡谲的是,6棵大树如此猛烈的摇晃从头到尾却也都没有形成哪怕一丝的微风,好象摇晃只是大树自身的动作,跟外界没有丝毫关系。然后摇晃不止,安洁拉与她身后的4名圆桌骑士便也清晰看到,伴随着大树的摇晃,这6棵大树的位置已然清晰发生了变化,它们仿佛在移动,每一棵大树也都像是拥有了生命一样,向着特定的地点缓慢而清晰的移动着,一直到后来它们各自的移动,各自的后退,终于停止了下来以后,以这6棵大树为轮廓,赫然便就构成了一座晦涩而烦琐的巨大魔法阵! 每一棵大树都是一个点,六点延伸,恰好便是传说中精灵族所特有的自然魔法之本源的力量——六芒星魔法阵。 并且,如果说魔法阵的突兀形成称得上诡谲,但还不至于让4位圆桌骑士以及教廷的圣女殿下瞠目结舌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一幕便是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得惊骇的一幕! 六芒星魔法阵的中央,恰好有一株算不上粗壮的小树,魔法阵形成的同时,小树便也开始茁壮成长,成长的速度谈不上可怕,不过是树枝长的快了些,6角形的树叶长的繁茂了些;但可怕的是,这种成长好象永无止境。没过多久,无论是树冠上的树枝还是树叶便就直接成长、繁茂到再不是小树的躯干所能支撑……于是,小树的躯干便也终于成长,而这种成长的速度可就绝对称得上是尤其的可怕了。 原本撑死也就是一人粗的小树直接膨胀。起码超过了3人粗,它也还是没有满足,一直到它成为这阿喀耶森林中最为粗大,最为繁茂的蜿蜒老树,它的树枝还在延伸着,它的躯干也还在扩张着,好象是要将那6棵大树移动所让出来的一片空地全部遮掩! 这一幕,从头到尾都是清晰发生在圆桌骑士以及圣女安洁拉的眼下,便就实在不难想象他5人这时的神情会是何等的丰富多彩。 终于,老树停止扩张。 与此同时,让安洁拉等人下意识便屏住呼吸的一幕也就诞生。 就像是被神从上到下劈了一剑,躯干粗壮到无法估量的老树从中分裂,向着两侧,它的躯干以肉眼完全能够清楚捕捉的速度缓缓倒下;于是,这便使得它树根的核心部分一览无余的呈现在了安洁拉等人眼前。 有一汪水滩悄然形成。 同时随着老树躯干向两侧平倒,终于倒在了草地以后,老树的根部仿佛就此消失不见,那一汪水滩也顺着老树的根部就此演变成为了一汪水潭……清澈明亮不说,水潭周围莫名其妙形成的迷雾笼罩着水潭,也笼罩着水潭周围的草地植物,更是让那一片显得格外幽深,格外神秘。 这同时。 由于那一带本就空旷,在6棵大树突兀移开,老树也从中分裂躺在地面露出水潭后,天空中便也就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阳光的照射……阳光顺理成章但也极为诡异的洒在水潭周围,让安洁拉以及他身后的4名圆桌骑士下意识的便就觉得,似乎是这水潭引来了阳光,却又觉得,洒在森林中的阳光仿佛只是为了照射那一汪水潭。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便当然能够明白,那水潭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水潭,而是传说中阿喀耶森林中真正的‘太阳井’,也是这神圣大陆真正的心脏! 于是,阳光,太阳井,以及逐渐蔓延的迷雾,便就最终构成浓郁的生命气息,让这阿喀耶的最深处陡然便就明亮了起来。 这,当然是堪称神迹的一幕。 然而这一刻所上演的神迹实际上也完全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在这一系列神迹完成的同时,由于阳光的照射,迷雾的扩散,‘太阳井’附近一带的迷雾便也不可避免的逐渐稀薄,然后因为迷雾的稀薄,安洁拉与她身后的圆桌骑士们便也能够隐约看到在‘太阳井’中,有一把剑缓缓从‘太阳井’的深处悬浮了起来……并且,随着大剑的悬浮,仿佛是为了衬托这把剑的力量,周围所有的草木大树愈发青葱,愈发茂盛。 ‘上帝之鞭’! 安洁拉几乎是在大剑刚刚露头的那时,她便再忍不住深深皱眉,也再忍不住骇然变色——她清晰感觉得到那把剑上磅礴到让她窒息的力量不说,便连她的眼睛似乎也都承受不了那把大剑所闪烁的光芒。 全然金黄。 不仅是她,便连她身后的圆桌骑士也都因为那把金黄大剑的出现而再不敢有任何的动静,发出任何哪怕细微到仅仅是呼吸的声音。他们凝视着那把金黄大剑的悬浮,都是惊骇,都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感觉敬畏,感觉颤抖。 可接下来,也就是金黄大剑越悬越长,几乎露出‘太阳井’有一半的时候,他们5人在皱眉惊骇之余,突兀便也目瞪口呆了下来。 因为金黄大剑每悬高一分,露出的剑身便就灰暗一分,再悬高一分,大剑也就更灰暗一分……一直到大剑露出的部分呈现全然的乌黑之色,安洁拉也就抑制不住的伸手掩住了她的唇。 她当然知道那是黑暗的力量。 第四百零二章 这无需审判 “阻止它!” 到底是站在教廷乃至整个神圣大陆实力金字塔颠峰的存在,纵然由6颗大树构成的诡谲六芒星魔法阵着实震骇,突兀现世的‘上帝之鞭’也轻易撼动了他们每个人的灵魂,但望着黑色巨剑在‘太阳井’中缓慢升腾的场景,圆桌骑士们强大的心智依旧是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这时所必须要做的事情便就是阻止‘上帝之鞭’彻底沦为黑暗的附庸,继而无论如何也得保证它绝不能落入那个黑暗骑士的手中。 于是,没等那位粗犷雄壮的圆桌骑士陡然猛喝声落地,4名圆桌骑士中站在最左的骑士艾美便已然是挺枪暴刺了过来。他的速度极快,由于力量也是一瞬间聚集直接达到了他力量的顶峰,他手中来势霸道的金黄长枪竟也隐隐泛起了金色的光芒,在这稀薄的迷雾中,就像一道璀璨的流星,向着他对面的黑暗骑士潘多拉狠狠砸落,势不可挡! 要阻止‘上帝之鞭’向黑暗方向的沉沦,最直接的方法当然是抹杀黑暗的源头。这点,圆桌骑士们显然能在第一时间便就察觉,所以骑士艾美向着潘多拉所刺来的这一枪,本身也就是他全力的一枪,很清楚一旦‘上帝之鞭’落入黑暗骑士手中会有怎样后果的他也确实同样清楚,他的机会不会太多,甚至可以说要阻止‘上帝之鞭’落入黑暗骑士的手中,他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那他当然会全力以赴。 潘多拉避无可避。 实际上都是通过信仰源泉获得力量的真正骑士,不过仅是高阶骑士的潘多拉无论是在力量上还是速度上,都完全不具备与教廷12圆桌骑士相提并论的资格,因此,迎着那杆单就光芒几乎便刺瞎了她眼睛的金黄长枪,根本没有任何机会的她所唯一能做的兴许也只有等待死亡。 长枪转瞬即至。 霸道的气势掀起潘多拉被鲜血染红了的长发,艾美便也终于看清了这黑暗骑士在他长枪下的神情——但很反常,他非但没能找到一分半点的恐惧与战栗,伴随他长枪的逼近,他竟然在这浑身沐浴着鲜血的黑暗骑士脸上瞧见了不屑,也瞧见了讥讽!甚至隐约间,他也还看到她似乎是在冷笑!这自然是让艾美费解,他也完全不能理解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这个卑微的黑暗骑士究竟为何还能冷笑。 不过很快,答案便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眼看长枪距离黑暗骑士的心脏只剩下不足3寸的距离,艾美也几乎完全可以断定,只要他轻轻用力,他的长枪便就可以轻易刺穿这少女柔弱的身躯。可就是这最后的距离,最后的时刻,他却陡然察觉到,他竟然再无法迈进一步,他的长枪在黑暗骑士的胸前也同时再无法逼近一分!就像时间空间在这一刻全然静止,他只能保持着冲刺的姿势,静止在半空瞠目结舌的望着他的长枪静止在少女的胸前,一派诡谲。 并且不仅如此。 就在艾美感觉到他再无法前进,他的力量也好象再无法绽放光芒时,一股不知来自何处的磅礴力量猛然便就撞在了他的身上。然后,他这个当年在斯图雅特伯爵府后院,完全拥有与斯图雅特头号扈从骑士一战之力的圆桌骑士,居然毫无抵挡能力的便被这股力量直接击飞,一连在地上摔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的同时,一口鲜血也悍然从他口中喷洒而出,斑斑驳驳,染红了他的金黄战铠,也染红了他的英俊脸庞!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即便是一直站在那处凝视着艾美与黑暗骑士的3位圆桌骑士以及圣女安洁拉也都丝毫不知,在艾美的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他们面面相觑,而又一脸惊骇。 但这肯定不足以阻挠他们试图阻止‘上帝之鞭’落入黑暗骑士手中的决心——也是骑士艾美陡然重伤败退的同时,剩下的3位圆桌骑士猛然握紧长枪,便也悍然踏前一步,俯身便要发起再一次的猛烈冲锋。 可相当遗憾,艾美失去了一个机会,他们便当然再不可能拥有第二个机会。 … … 一道黑色闪电突兀划破稀薄迷雾,向着黑暗骑士潘多拉猛然刺去! 圆桌骑士们由于心神都放在黑暗骑士的身上,便就没有谁能够很快看清这道黑色闪电意味着什么;但圣女安洁拉却是在注视着潘多拉的同时,也一直都留意着‘太阳井’中的情景,所以在黑色闪电形成的那时,她也就注意到‘太阳井’中的那把黑色巨剑已然消失无影;那里,除了明媚阳光纷纷洒洒外,便也就只剩下了迷雾飘荡。 她豁然回头。 摆出了架势但还没来得及冲锋的圆桌骑士以及圣女安洁拉,便都清晰看到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黑色闪电赫然便是沉沦黑暗的‘上帝之鞭’。 它此刻静静的躺在黑暗骑士的手中,由于它的造型实在太过巨大,长度几乎完全可以比拟黑暗骑士的身高,它与握着它的黑暗骑士便就显得很不和谐。尤其是这位黑暗骑士也根本便是个少女,便就让人更是不会怀疑,这个少女是否能够抗得起如此巨大的一把剑……所以兴许也是因为这点顾忌,浑身沐浴着鲜血的少女便就没有试图抗起它,只是将它倒提在手中,拖在地上,看起来有些奇怪,也有些滑稽。 但却让人心悸连连。 而这种心悸便轻而易举的穿透了圆桌骑士们所有的骄傲。从不会失败也根本不知道失败是个什么东西的他们眼睁睁看着‘上帝之鞭’沦落黑暗,也眼睁睁看着它落入黑暗骑士的手中,可想而知他们此刻是何等的愤怒。所以愤怒加上心悸……看着微微扬头的少女轻轻闭着眼睛,也看着倒提着‘上帝之鞭’的她一脸平静,而平静中又带着不屑,圆桌骑士们的耐心便也消耗殆尽。 “为了荣耀!” 依旧是粗犷雄伟的圆桌骑士低声闷喝。 除了重伤倒地一时间难以起来的艾美,剩下的3位圆桌骑士猛然挺起长枪,便就向着黑暗骑士潘多拉迸发他们最璀璨的光华,最霸道的力量! 气势骇人。 可既然失去了机会,那他们便明显不可能再找回机会。 潘多拉终于挥动了她手中的大剑,不过因为大剑实在巨大,也实在沉重,她试图挥动大剑便就显得有些吃力,速度非常缓慢不说,就连姿势也是相当的滑稽,滑稽到迎着身前的3杆长枪,她竟然只能将黑色的大剑从身后艰难拖到身前,然后立起,插在地上,她双手握着剑柄,便就像是再挥舞不动了这把剑。 是想用这把宽阔大剑挡住3杆长枪? 貌似确实如此。 但几乎是圆桌骑士们脑中刚浮现这个荒诞的念头,他们便就惊骇察觉到,他们手中的金黄长枪……不知何时,便已经断了。 都是脸色剧变,连连后退,也瞬间抽出腰间的骑士长剑。圆桌骑士们甚至顾不上去追究受教皇陛下亲自神力加持的金黄圣枪……是如何断的,又怎么会断。 … … “神说,在我的领域内,一切的力量法则,便须由我主宰。” 终于意识到‘上帝之鞭’的可怕,在3名圆桌骑士长枪断裂连连后退的同时,圣女安洁拉一脸淡然的便就扬起了她干净的脸庞,然后伴随她轻声呢喃,属于教廷最圣洁也最强大的‘大审判术’力量便就决然弥漫——‘大审判术’最禁忌的力量,神之领域;在领域内,一切的力量法则,也都应由领域的缔造者主宰。 这是‘大审判术’理论上最逆天的力量。 然而终究也只是理论上。 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察觉到身后圣女殿下的领域扩散,3名退了下来的圆桌骑士瞬间便就再次战意沛然,然后举起他们手中的大剑,他们咬牙便就再次朝着黑暗骑士猛然劈去。 而这同时,潘多拉终于睁开了她的眼睛。 让安洁拉心神猛滞的是,她的眼睛,一黑一蓝,十分骇人。 可黑暗骑士潘多拉显然察觉不到,她只是忽然感觉到束缚便也就觉得不太舒服,于是她睁开眼睛,迎着3名圆桌骑士的浩荡气势,也迎着正在一点点束缚她力量的‘神之领域’,她冷笑,便就双手举起了手中的黑色大剑,便正是‘上帝之鞭’! 她虚空横斩,明明没有斩到任何东西,可非但身前的3名圆桌骑士骇然变色只能再次后退,险些倒地,唇角也溢出了鲜血……便连站在圆桌骑士身后的圣女安洁拉,也是猛然便苍白了脸色,并且唇角也同时泛起了些许鲜血,落在她洁白的白袍上,触目惊心。 于是,包括圣女殿下在内,教廷4位圆桌骑士与圣女安洁拉的‘大审判术’联手竟不能为握着‘上帝之鞭’的黑暗骑士制造丝毫麻烦。 潘多拉随手将她手中大剑再次插在地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直接便让接连倒退的3名圆桌骑士身上的金黄战凯应声迸裂。然后,就在圆桌骑士们看着胸前战凯蔓延出一道道裂纹,都是一脸瞠目结舌,完全不能想象这到底是何等肆虐的力量时,黑暗骑士缓缓开口。 她沐浴着鲜血,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口吻刻骨冰冷:“你们身上的气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所以你们得死,这无需审判。” 第四百零三章 安洁拉-鲁兹卡 信仰仇恨的黑暗骑士一旦握紧‘上帝之鞭’,便会瞬间掌握仇恨源泉颠峰的力量,然后无人可挡——这是当初鲁兹卡家族余孽在波利罗庄园对斯图雅特继承人发起最致命的一次复仇中,伯爵赶到,放走了鲁兹卡的最后一个余孽,却惟独格杀了追随鲁兹卡的黑暗骑士时所留下的一句话。而此刻,随着同样信仰仇恨的黑暗骑士潘多拉握紧了‘上帝之鞭’,这句话便就得到了最直观也最简洁有力的诠释。 如果说这4位象征教廷个人实力强大到近乎颠峰的圆桌骑士2死2伤,称得上骇人,但还不至于说是恐怖的话,那再加上彻底掌握了教廷‘大审判术’的圣女殿下也鲜血累累,重伤残喘,便就实在不难看出拥有‘上帝之鞭’的黑暗骑士潘多拉是如何的可怕了。并且非但如此,即便先前同时面对这任何一人都是大陆颠峰强者的5人联手,可跟他们如今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重伤快死的下场相比,潘多拉的处境可就实在是太从容太轻松了,不仅毫发无伤,她甚至只是呼吸有点急促。 于是这就不难想象在这样的处境下,接下来还没死但确实再无一战之力的骑士艾美以及另一位骑士,还有他们的圣女殿下会迎来怎样的结局。事实上那个时候,纵然信仰坚定心神坚固,可艾美也好,安洁拉也罢,都已经是闭上了眼睛,只能等待着步入死亡的深渊了。 而潘多拉那时也的确打算那样做,被仇恨彻底占领了的她当然不可能存在所谓网开一面的心思,她的世界,除了杀戮,便只剩下了杀戮。 不过所幸,就在黑暗骑士再次扬起她手中‘上帝之鞭’时,教廷审判局巨头以及教廷议会巨头等人终于赶到,然后出现在场中,一眼判断出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那教廷好不容易才结束的长达半个世纪的没有圣女殿下的尴尬生涯便会再次上演后,他们就顾不上身后最让他们忌惮的那些人了。直接招呼身旁的白袍们,最为纯正浑厚的光明神术在成功阻挡了黑暗骑士手中的‘上帝之鞭’时,也挽救了他们的圣女殿下。 黑暗骑士豁然回头。 已经彻底沦落为全然黑色的右眼中浮现暴戾浮现血腥,她将她双手紧握的黑色大剑高高举起,然后联系到教廷个人实力最为强悍的圆桌骑士在她面前也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便很轻易的能够猜到,如果她这一剑挥下,那这些数量虽多,可实力完全不值一提的白袍们会遭遇怎样的凄惨下场……可相当诡异的是,举起了‘上帝之鞭’,黑暗骑士像是突然看到了谁,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本来毫无感情色彩的面孔泛起挣扎,泛起犹豫,她手中的‘上帝之鞭’却最终还是没有挥下。 这当然很反常,因为被‘上帝之鞭’黑暗一面彻底主宰的她,本不该再有任何人类的神情,更不该犹豫挣扎。 可不管怎样,虽说不太清楚他们刚刚从地狱的边缘爬了回来,也同样不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但条顿和圣-拉瑞明显不会放过对付这个古怪的、可怕的黑暗骑士这最好的机会;因此,感受到那股冰冷而又磅礴到让几乎让他们窒息的气势陡然消失,条顿来不及整理神色,咬牙便再次向身旁的白袍沉声喝去;与此同时,他和圣-拉瑞手上的结印也飞快完成,又是一系列眩目的光明神术直接砸向对面的黑暗骑士。 黑暗骑士面上的挣扎终于溃散,她随手挥动手中的黑色大剑,道道密集且又刺眼的光明神术便就只能在她的大剑下化为无形;这自然是让教廷的两位巨头感觉一阵头皮发麻,惊骇着这个追随斯图雅特继承人的黑暗骑士为何能够如此强大,他们很快便联想到了黑暗骑士手中的那把大剑。然后陡然面色,倒抽冷气的同时,条顿与圣-拉瑞便就彻底意识到,他们这时所面对的黑暗骑士,也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黑暗骑士。 从某种意义上说,握着‘上帝之鞭’的她,已经完全拥有了神的力量,而并非简单的拥有媲美神的力量。 他们咬牙,对视一眼,无论如何都必须得救出圣女殿下的他们,似乎只能孤注一掷。 然而也就是他们决定不惜一切时,根本无人能挡的黑暗骑士却突然收起了黑色大剑,并且同时,冰冷的望着他们,黑暗骑士任由大剑拖在地上,她踩着稀薄的迷雾,竟然缓缓后退,像是要打算离开这里,也放过这场中的所有人。 条顿和圣-拉瑞一时间皱眉不解。 但他们身后的图卡涅陛下显然是瞧出了端倪,再加上从迷雾以及迷雾中的六芒星魔法阵,还有阳光下的‘太阳井’这种种事物中,都让他完全可以肯定那把黑色大剑必然是‘上帝之鞭’,他就更是不能接受‘上帝之鞭’便就如此被黑暗骑士随意带走的事实。所以望着黑暗骑士步步后退,听着‘上帝之鞭’划裂草地的声响,图卡涅断然便道:“留下她!绝不能让她如此离开!” 话音刚落,在他身后有6道黑影突兀便就闪现出来,都是白斗篷,红手套,直接表明他们只能是异端裁决所巨头弥撒手下守夜者的同时,也第一时间向着黑暗骑士亮出了他们手中的大剑——但关键问题是,握着‘上帝之鞭’的黑暗骑士既然想要离开,那又有谁能够阻拦? … … “斯图雅特!你有机会的!你明知道这个黑暗骑士一只眼睛是黑色,一只眼睛是蓝色本就意味着她还没能够与‘上帝之鞭’彻底融合,那你为何会放走她?难道你不知道一旦她和‘上帝之鞭’彻底融合,无论是谁也都不可能战胜她吗?你到底在想什么!” 等到黑暗骑士漠然离开,望着地上已然喷出鲜血变成了尸体的一组守夜者,图卡涅皱眉惊骇着先前黑暗骑士随手挥动‘上帝之鞭’时的强大,他再便无法保持他的从容,近乎气急败坏的向身旁依旧一脸淡然的斯图雅特伯爵低声吼道,他原本不过中年形象的面孔愈发苍老。 伯爵笑了笑,是的,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即便身旁都是尸体,身前又是图卡涅的气急败坏,然而他依旧能够微笑……他道:“我知道这兴许是我唯一一次能够阻止她的机会,但问题是,图卡涅,我有什么理由阻止她?难道你忘了我来这儿本身就只是为了真正的‘自然绿叶’?” 图卡涅直接愕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跟斯图雅特去说如果任由黑暗骑士握着‘上帝之鞭’离开可能会为这整个大陆带来怎样的影响?还是去告诉斯图雅特,等到仇恨彻底控制了黑暗骑士,那究竟会有多少人死?这些斯图雅特可能不知道吗?他当然也很清楚,那既然如此,他这样说,这样咆哮又有什么用? 他第一次觉得从前有人说的但凡冠着斯图雅特这个姓氏的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疯子,实在是相当的贴切。 而这个时候,伯爵已经是淡然走向了不远处阳光下的‘太阳井’。 他走的很平静,完全就没理会身旁教廷这些人望着他的复杂神情,只是走着走着,路过地上守夜者的尸体,也路过教廷那2位圆桌骑士的尸体,他的心中却再不可避免的暗自叹息——其实他先前何尝没有把握住这唯一的一次机会,将黑暗骑士彻底留下来的心思?他当然也很清楚如果任由黑暗骑士带着‘上帝之鞭’离开,那她日后可能会成为这大陆怎样的祸患。只是清楚归清楚,理智归理智,当他想起从前那个黑暗骑士追随在他继承人身旁时的情景,他无论如何也很难扬起他手中的剑……尤其是那一刻黑暗骑士望向他时,还没有变成黑色的左眼中所浮现的痛苦神色,更是在提醒着他,他是潘多拉,是追随尼采-斯图雅特的黑暗骑士,他就更是不可能下得了手。 他想着关于这个黑暗骑士究竟该如何解决,还是等他继承人醒来后再处理吧——便就一路走到了‘太阳井’前的不远处,也一路走到了坐倒在地,浑身鲜血淋漓的教廷圣女,安洁拉的身前。 然后,本该跟教廷圣女毫无交集,也本该一路走到‘太阳井’旁去寻找,径直摘取真正‘自然绿叶’的他却突兀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凝视了安洁拉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他没头没脑的突然开口,道:“看来你终究还是错过了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也永远失去了向我斯图雅特复仇的机会……那么,你是不是可以考虑停止你愚蠢的复仇了?你要知道,我可以放过你一次,可以放过你两次,但那不意味着我会第三次放过你。” “安洁拉-鲁兹卡,这个名字其实真的不错。” 第四百零四章 她叫戴安娜-罗斯切尔德 帝都,伯爵府。 沉睡了5年,也几乎耗尽生命权杖上所有生命气息才终于重新睁开眼睛的安妮-克伦威尔此刻正坐在尼采床前,她的神情很平静,除了脸色由于沉睡了太久刚刚醒来而不可避免的显得有些难看,望着床上尼采的双眼也涣散无神外,她整个人看起来跟平常人一样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十分安静,仅此而已。然而尽管如此,尽管她看起来如同一座雕塑一样安静,可不管是谁,却也都能够轻易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平静……很讽刺,感觉很有趣啊,她醒来,她重新复活了,可他却死了,再不会睁开眼睛了,这他妈算个什么事儿?尤其是再考虑到当初她原本就是用她的生命为他挡了一剑,这才换取了他的性命,那如今他为了复活她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就更是相当的滑稽相当的讽刺了啊。她紧紧抿着苍白到骇人的嘴唇,只是盯着永远闭上了眼睛的他,没表情没说话也似乎是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可实际上她真的很想问他,这样好玩吗?这样玩她很有意思吗?5年了,她都已经死了5年了,那她继续死下去又有什么关系?有必要为了让她重新睁开眼睛而付出生命吗?如果只是这样,如果早知这样,5年前她又为什么还要挡那一剑换取他的生命? 绝望渐渐侵袭。 断然不可能因为重获新生而有任何所谓兴奋的安妮凄然微笑,她想要伸手去抚摸他的脸,可睡了整整5年,虚弱到根本便是近乎奄奄一息的她又怎么可能拥有足够的体力来完成这样的动作?她只能用眼睛凝望他,用眼睛去抚摸他……然后看着看着,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死了5年,或许是因为她此刻看着的他已经死了,她就突然觉得好陌生啊好陌生,5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开了,她甚至无法相信她这时正看着的是尼采,是她很久很久以前不停诅咒不停咒骂的那个该死的异端,更不敢相信他居然是她很久很久以前甚至愿意用生命去维护的男人。 可要不是他,她又为何会感觉连呼吸都很困难? 乱了,都乱了,5年的间隔,5年的空白,5年的时间里完全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哪些事情,在他身上又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不仅让他看起来那么陌生,也一下子就让她感觉很疼很疼。 绝望很快将她包围。 眼泪弃守了她的眼睛,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挣扎。 都说谁没了谁都一样活,可问题是他根本就没给她时间让她去想,要是没了他,她该怎么办啊。 … … 伯爵书房。 透过窗户,从位于客厅2楼的伯爵书房往下眺望,便刚好能够看到尼采的房间,虽然由于位置与距离的因素,站在落地窗前的伯爵夫人并不能看清尼采房间的一切,也看不到刚刚醒来便守在尼采床前的安妮,更看不到躺在床上再不会睁开眼睛,再不会喊她‘母亲大人’的尼采,可伯爵夫人却就是觉得她能够清晰看到那里的一切。包括安妮包括尼采,甚至也还包括安妮的木然,尼采的冰冷且毫无反映。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悲,不怨,也不恨。 从前她的孩子承担了斯图雅特家族的太多责任,受了伤遇了难时,她会跟她的丈夫斯图雅特抱怨,质问他凭什么让她的孩子承担那许多的责任,也质问他到底有没有将他们的孩子放在心上,更会如同她的孩子在成人礼时重伤一样,她甚至跟斯图雅特说出再也不想理他的话……可这一次,她不会。这断然不是说她没有像从前一样在意她的孩子了,更不是说她的孩子已经死了,她对斯图雅特的心也就死了;而只能是因为,从前即便她跟斯图雅特抱怨,质问,甚至埋怨,可实际上她一直都很清楚,那也确实是她孩子必须承担的责任,从她和斯图雅特在一起的时候,她就很清楚斯图雅特家族该承担些什么,斯图雅特的子孙又该做些什么,所以作为斯图雅特的妻子,她自然应该支持,也一直都在支持。 至于从前的那些抱怨……不过是伯爵夫人的小聪明,她也只不过是试图减少她孩子所应当承受的责任,而试图让她丈夫多承担一些罢了。 很有趣,很偏心的小聪明,不是吗? 但现在,这些有趣的小聪明便显然再没有了丝毫的用途。 她终于收回凝望她孩子房间的视线,关上了窗户但却没有拉下窗帘,似乎是为了让阳光可以照射进来。她转身看着身形佝偻就站在伯爵书桌前的老管家,没有犹豫,神色依旧平静,她随口问道:“老占坎,你说伯爵这会儿是不是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呢?” 依旧是他标准的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严谨而恭谨的站姿,老管家点头,声音沙哑但却格外认真:“从时间上来看,是的,夫人。” 她若有所思轻轻点头:“那你认为他会和图卡涅口中真正的‘自然绿叶’一起回来吗?” “是的夫人,伯爵大人会的。” 似乎是诧异老占坎的毫不迟疑,伯爵夫人看向老占坎的眼神明显一怔,随即她道:“当然,只要那种叶子真的存在,斯图雅特一定能够带回来……”顿了顿,她又道:“可老占坎,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说斯图雅特能不能拿到‘自然绿叶’,而是说‘自然绿叶’这种东西……” 究竟能不能挽回她孩子的命! 这半句话她没说出来,但老占坎肯定能读懂她的意思,所以抬起了头,眯起了眼睛,老占坎便没有再次接口,他知道夫人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像是喃喃自语,伯爵夫人紧接着继续道:“尼采从前说,他的人生哲学便是,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这句话我以前不大赞同,我也始终认为尽了最大的努力,那便绝不可能出现最坏打算的结果……可现在老占坎,我倒突然觉得尼采这句话很有道理。” 老管家花白的眉梢挑了挑,他微微恭身,平静道:“夫人,您吩咐。” “我是说如果,如果那‘自然绿叶’并没有图卡涅所说的那么有用,老占坎,你是否觉得我们应该想些别的办法呢?你知道,我是不会看着我的孩子再也不会睁开眼睛的,我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伯爵夫人像是在想些什么,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显得漫不经心,然而,就是她漫不经心的态度,却与出自她口中的话,直接便构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她道:“我听说只传承在教廷每一任教皇陛下手中的牧首权杖蕴涵着教廷大天使的力量?凭借牧首权杖可以召唤大天使为权杖执有者做一件事情?那么我想……大天使总该拥有复活凡人的能力吧?” 老管家深深恭身,一丝不苟:“那时,我会带着牧首权杖回来。” … … 在伯爵书房他们说话的过程中,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人影滑过门外。 戴安娜确实不是刻意在听伯爵夫人与老管家谈话的,她只不过恰好需要跟夫人说件事情而已,所以这番话落在了她的耳中,倒真的只能是巧合……巧合便就巧合吧,总归既然她听到了这番话,那她便显然会将这番话深深的埋藏在她的心中,记在她的血液里。 她是罗斯切尔德的公主,很久很久以前,她便是帝都所有的贵族小姐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公主;原因断然不是简单的因为她的出身,也不是仅仅因为她精致的容颜,无双的美貌;更多的,也还是因为她的性子。跟眼下大多或聪明或放-荡或做作或蛮横或傲-娇的贵族小姐相比,戴安娜身上的恬淡,温柔,安静,纯善,素来都是帝国最为璀璨也最为珍贵的明珠,所以正因为珍贵,正因为已经相当稀罕,无论是谁,哪怕第一次遇到戴安娜,他们便总会被她吸引,然后忍不住接近她,喜欢她,甚至爱上她……一直到后来,提起罗斯切尔德的公主,人们便总会陶醉于她的安静,她的恬然,她的纯善以及她的简单——以至于许许多多,包括尼采包括伯爵夫人等人都会因为她这些太耀眼的性子,而忽略她其它的性子。 比如执着,比如跟尼采一样,因为心智强大而总喜欢将事情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就像那次她被挟持到玛雅的亚特兰蒂斯,在所有人都认为她这个出身尊贵的小姐必然没有任何的办法,也只能像金丝雀一样等待着被营救的情况下,她却利用当时阿提拉候爵的一个疏忽,而安排了她的教母出现在亚特兰蒂斯,然后在关键时刻,她的教母拖住了猛虎王朝的克里斯汀伯爵,最终奠定尼采成功将她营救的基础。 因此,既然总喜欢去尝试将一切的事情都掌握在她的手中,那戴安娜便当然不可能等着尼采生,或者等着尼采死,她更愿意通过她自己,去让尼采生,而远离死。虽然这很困难,并且近乎完全没有希望。 她离开伯爵的书房,便就来到了尼采的房前。没推门,便自然也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门外,隔着窗户,她默然而安静的看着房内的安妮和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尼采,一直保持着平静而淡然的神情,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抿唇看着尼采看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离开。 她回到了她的罗斯切尔德公爵府,径自去找她的哥哥普罗米修斯,迎着普罗米修斯一如既往自负且雄心勃勃的神情,她的神情虽然依旧恬淡依旧安静,可口吻却再没有了从前的温柔从前的亲昵。她跟她的哥哥说了三句话:第一句话是,既然你的计划已经收获了丰硕的果实,那么你导演出的平民*事件便可以平息了;第二句话是,不然等尼采醒来,纵然他也会认为你做的是正确的,是对帝国有利的,但危及到了他斯图雅特的利益,他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再就是最后一句话,她微微屈身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小姐拎裙礼,她说,再见普罗米修斯。 然后没理会她哥哥普罗米修斯皱眉的神情,她接着走向她祖父的书房,在老罗斯切尔德公爵的书房里,她就像一个单纯的罗斯切尔德公主一样,眯着她可爱的眼睛微微笑着,她依偎着她的祖父,看着她祖父的笑,她一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仿佛只是一个孙女在留恋她祖父的怀抱。 最后她回到了她的房间。 她挥退了她的侍女也拒绝了专门服侍在她这种尊贵贵族小姐身旁的女性礼仪官,独自抽出她从未穿过的那件华丽长裙,她穿在她的身上,长裙雍容并且绚烂,黑色与红色相间更是为她衬托出许多华贵而尊荣的味道,再加上她本就无双的容颜,这件盛装宫裙穿在她的身上,便使她整个人看起来成熟大气并且妩媚,但却不妖。就跟伯爵夫人穿着盛装参加晚宴时如出一辙,虽然少了许多的纯真与可爱。 她接着将她披在肩上的金色头发轻巧盘起,那是只有已婚贵妇人才会采取的发式。 然后,她坐上马车,向着圣城,向着耶路冷撒的方向缓缓行去。 她叫戴安娜-罗斯切尔德。 她不仅仅是罗斯切尔德的公主,她还是斯图雅特继承人的妻子。 第四百零五章 等待 尼采死了。 这个理论上跟玛雅公国并没有太大关系的消息通过从阿喀耶森林回来的泰坦公爵口中传出后,起初倒不出意外的没能在玛雅公国引起任何波澜,这不奇怪,纵然斯图雅特家族再显赫庞大,但那也终究是康坦帝国的斯图雅特,跟玛雅可实在没啥直接关系,所以除了凯旋城的贵族老爷们偶尔不经意提起这茬时,会对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早死幸灾乐祸一番以外,倒真没谁闲了蛋疼去感慨康坦帝国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早死。可随后,就在这个跟玛雅扯不上实质关系的消息逐渐偃旗息鼓也几乎消弭无形时,犹如平地炸雷,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死非但是让玛雅凯旋城陡然便就人心惶惶了起来,更是很快便为玛雅的天空蒙上了一层厚重阴霾。 起因自然只能是玛雅新锐,哈亚当斯伯爵大人。 不久前,趁着泰坦家族掌舵者也是玛雅公国实际掌权者,泰坦公爵离开玛雅而前往阿喀耶森林时,最受泰坦公爵器重,同时也是玛雅国内谁都不会否认的最有前途的后起之秀,哈亚当斯伯爵大人突然反常的背叛了泰坦家族,倒向了那些不满于泰坦家族专政而试图要求由贵族联盟联合泰坦家族一起统治玛雅的贵族们,对抗泰坦——这件事情一发生肯定迅速便引起了整个公国的震动,集体哗然。没有人知道哈亚当斯伯爵为何会背叛素来待他优渥的泰坦公爵,也没有人知道哈亚当斯伯爵究竟有什么理由倒向那些在泰坦家族的压制下已经只剩下苟延残喘份儿的贵族们,但不管怎样,既然哈亚当斯伯爵做出了这个决定,也做出了这件事情,那毫无疑问,这件事情肯定会对泰坦家族带来无法估量的影响;不仅仅是因为泰坦的实力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肯定会受到相当程度的影响,更是因为……泰坦公爵最信任的人居然背叛了他,站在了泰坦的对立阵营,那可想而知泰坦家族的荣耀与声望会遭遇何种程度的打击。 而至于他倒向那个阵营中的贵族们态度,便自然只能是很快忘记哈亚当斯伯爵曾经帮助泰坦公爵对付他们时的那些事情,转而用最真诚的微笑最温暖的怀抱来欢迎这位年轻的伯爵大人……他们没有谁会拒绝,因为实际上自从他们中一部分贵族迁徙到南联盟以后,他们的处境本身就是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轰然溃散,那不管这位年轻的伯爵大人为何会放弃他追随泰坦的光明前途而倒向他们的深渊,谁又会在意呢?即便真有某些吃饱了撑的贵族老爷会怀疑这位年轻伯爵的动机……但在只有利益只有交换的贵族圈子里,要找一个背叛的理由难道还不简单吗? 于是顺理成章。 很快要求贵族联盟和泰坦家族一起统治玛雅的贵族们便就着哈亚当斯伯爵大人所折腾出来的事情再次向玛雅皇室露出了他们的獠牙,并且在这过程中,对抗泰坦的贵族们也极有默契的便一致推选出年轻有为的哈亚当斯伯爵成为他们的大领主大人……当然,居心肯定不良,枪打出头鸟这个简单的道理可不仅仅是尼采前世才有,贵族们的心思本身也就是为了在事败后找个替罪羔羊,这些哈亚当斯伯爵当然不可能看不透。不过他不在意,有什么关系呢?他本来就是要站在最高去对抗泰坦,去掠夺泰坦家族对玛雅最无上的统治权。所以一拍即合的情况下,再加上哈亚当斯家族银行所构建起来的利益网,贵族联盟一动手便来势汹涌,瞬间便展现出正面与泰坦家族对抗的磅礴气势。 那段时间可是玛雅议会最繁忙的一段时间,每天收到贵族们要求修改某项法令的提议可不是10份8份那么少。毕竟,贵族联盟试图牢牢占据法令权,然后设立各种有利于他们的法令,而泰坦家族便当然不可能放弃这方面的抗争;谁都清楚一项有利于己方的法令是多么的重要。 所以可以说,这场浩大到直接影响到玛雅未来走向的争权夺势一事,从一开始便就直接白热化,也直接步入了高-潮。 让人很费解的是玛雅的庞然大物,泰坦家族竟然一开始非但没能压下贵族联盟的气势,更是隐隐处于下风……这貌似很不应该,但实际上,除了哈亚当斯伯爵的背叛根本就是泰坦家族完全措手不及的事情,以及他动手的时机把握的实在美妙,也实在完美以外,更多的原因便只能是因为泰坦公爵不在,是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原因,但却足以致命。 这些年来,泰坦公爵对泰坦家族掌控的实在太严格了,几乎大小事情都需要他亲自拍板的情况,便也直接造就,他不在,那他家中又没有留下足够支撑泰坦的人才、或者优秀继承人,泰坦的所有事务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就处于了紊乱状态;尤其是威胁到整个玛雅公国这样大的事情,就更不是泰坦家中那些养尊处优的老爷少爷们所能应付的了。 接下来便是贵族联盟的势如破竹。 不过期间,泰坦家族倒终于还是展现出了玛雅掌控者的强势强大,贵族联盟也暴露了他们的短板以及弱小——指的便当然只能是兵权。枪杆子里出政权,这句话可实在是任何一场政变的重中之重,所以不难想象眼看局面大有失控的苗头,掌握着玛雅所有军团的泰坦家族也终于恼羞成怒,直接由皇室签发一道命令,处以贵族联盟叛乱罪名,调军团前入凯旋城时,贵族联盟的所有人是何等的人心惶惶。 他们确实控制了凯旋城里的一部分守军,也确实足以应付泰坦的皇宫卫队,但问题是,他们掌握的这部分守军跟玛雅真正的军团可实在没有任何可比性。于是骤闻军团已经奔袭至凯旋城外,贵族联盟的所有人便都聚集在了哈亚当斯伯爵府,虽然没人敢在这位年轻的伯爵大人面前叫嚣,可那时的气氛……自然沉重到足以让所有人几乎窒息。 然而即便是那样的绝境。 哈亚当斯伯爵依旧是恬着他圆滚滚的肚子,嬉笑,浑然不当一回事。只是最终实在受不了了这帮年龄足以当他爷爷的贵族老爷们一个个眼泪彷徨,他才云淡风轻的挥手说了一句话:“放心,他们进不来,再多的军团,哪怕是倾玛雅所有军团,他们也进不了这凯旋城。” 肯定没人信啊那会儿,一个个看着胖子哈亚当斯伯爵大人也都集体失语啊那会儿……但不管他们怎么问,哈亚当斯伯爵楞是装神弄鬼一脸神秘叵测就是不告诉他们他哪来的信心,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好在,后来的军团果然没敢入城;好在,军团没入城的同时,贵族们也终于知道了他们的年轻伯爵哪来的信心。 没有人敢相信年轻的伯爵居然能够调动凯旋城桑提红衣大主教座下的12骑士以及12骑士团;更没有人敢相信桑提红衣大主教会为了他们这些叛乱的贵族而亲自驾临凯旋城的门前……然后不管怎样,既然有教廷的骑士在,既然连红衣大主教都在,那又有谁还敢亮着刀枪杀进凯旋城?这大陆,像斯图雅特伯爵那种敢直接跟神圣骑士团开战的贵族……终究也只有斯图雅特伯爵一个啊。 所以等到泰坦公爵千里迢迢赶回来的时候,基本上一切也都晚了。 不管他泰坦家族再如何的庞大,但面对贵族已经成功掌管了议会的局面,他再强大的实力却也必须得选择蛰伏……不然公然跟有权利弹劾女皇陛下的议会闹翻,通过强硬手段再夺回失去的那些权利,那跟泰坦家族直接向整个玛雅宣战又有什么分别?这还不提哈亚当斯伯爵的身后还站着那位影响力绝对不比他泰坦公爵要弱上几分的桑提大主教。 毕竟,信仰主的贵族,康坦不缺,玛雅同样不会缺少。 不过,到底是泰坦公爵,要他什么都不做显然也绝无可能。 所以哈亚当斯伯爵是斯图雅特家族奸细的一系列言论很快流传……泰坦公爵的意图很明显,说哈亚当斯伯爵是奸细,明显是分化贵族联盟,然后孤立胖子,最终再慢慢收拾这该死的死胖子。 很有针对性,也确实不能说泰坦公爵没手段。 但很可惜,他高估了他玛雅这些贵族所谓的爱国心思,也低估了玛雅这些贵族对于权势对于权利的向往……流言非但没能孤立哈亚当斯伯爵大人,从表面上来看,反而是又为哈亚当斯伯爵大人争取了许多名望,更进一步让他成为了贵族联盟实际上的超级巨头! 原因到底是什么……泰坦公爵再如何的苦思冥想也都没能琢磨出来,以至于最终他只能认定,这帮贵族在知道有斯图雅特家族撑腰后,就更是卑劣的紧密的团结在了哈亚当斯伯爵身边——对此,他除了咒骂这帮该死的叛徒又还有什么办法? 可实际上泰坦公爵倒真是错了。 原因也确实不是因为这些贵族已经彻底背叛了他们的祖国,想依仗帝国的斯图雅特了……事实上,这个流言刚传起来那会儿,贵族们也都对胖子多少表现出了敌意,毕竟他们对抗泰坦,本身的出发点也只是想让玛雅更富饶更强盛,最终强大到足以对抗康坦,十分光明正大的一个出发点。所以一听他们居然被奸细利用,被国家的叛徒利用,他们肯定会愤怒。 而也就是他们愤怒,但也还没顾得上跟哈亚当斯伯爵摊牌时,某次不经意的谈话中,哈亚当斯伯爵笑着感慨了一句话,说是:“看来泰坦公爵无论如何都要坐实我们叛乱的罪名了……诸位,不妨想想看,如果我是斯图雅特的奸细,我是公国的叛徒,那么跟着我与皇室,与泰坦家族对抗了这么久的诸位,又算什么呢?” 肯定也是叛徒啊。 多巧妙的一个回答。 贵族们在得到这句话后,肯定会潜意识的就为哈亚当斯伯爵辩驳,认为如果哈亚当斯是斯图雅特的奸细,那泰坦公爵又为什么从前那样器重哈亚当斯伯爵?他肯定是愤怒于哈亚当斯站在了贵族联盟这边,这才……再者,就连尊敬的桑提红衣大主教都支持年轻的伯爵,那伯爵又怎么会是公国的叛徒呢?然后,他们不屑泰坦公爵居然会采用‘污蔑’这样卑劣的手段,最终也就顺理成章更拥护他们年轻的伯爵大人——他们当然不会承认他们是叛徒,更不会接受他们是怕被冠上背叛的罪名……而接受审判的下场。 再然后。 既然清楚艾伦-哈亚当斯必然是公国的叛徒,也认定贵族联盟是想依仗帝国的斯图雅特家族,那泰坦公爵再次抛出‘斯图雅特继承人已死’这个消息,试图扰乱贵族联盟的决心,也再次试图分化贵族联盟便就顺理成章。 可注定让他失望的是,贵族联盟可从没有认定他们年轻的伯爵是斯图雅特家族的奸细,因此,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死活,在贵族联盟这边,其实兴不起多大风浪,引不起多少浪潮。最多……也就是让贵族们更不齿于泰坦公爵一而再,再而三的‘污蔑’,也让哈亚当斯伯爵对于泰坦的‘污蔑’更加愤怒罢了。 于是愤怒也就导致贵族联盟的攻势再次膨胀,泰坦公爵刚回到凯旋城所带来的几日平静,很快便再次消失。 暴风雨来临的征兆也再次弥漫凯旋城。 这似乎只是因为泰坦公爵的‘污蔑’而引起的风暴,但实际上,艾伦-哈亚当斯很清楚,这只是他想要的风暴……尼采死了,对他来说,也就意味着,他需要更快的掌握玛雅话语权了,因为死去了的尼采,肯定会在睁开眼睛后正面对抗教廷,那个时候,他需要他。 至于已经死了,又怎可能还会睁开眼睛。 这个问题胖子觉得太深奥,他琢磨不明白,也就不会琢磨。 … … “听说了吗?众议院那些狗-娘养的平民议员都他娘-的是骗子!” 这是南联盟目前最流行的见面问候语,它甚至取代了相互微笑。 同样因斯图雅特继承人的死而衍生的动乱也上演在南联盟。 不过跟在玛雅对抗泰坦皇室的胖子相比,昆廷少爷这边要掌握局势便明显轻松许多,这是因为他跟尼采那6个有趣的平民扈从骑士动手前可实在拥有着再完美不过的一个大前提。那个时候,由于斯图雅特伯爵亲率康坦‘火凤’军团一路从康坦打到了南联盟,非但完胜南联盟的唯一一支军团猛虎军团,更是重创南联盟实质意义上的守护神克里斯汀公爵,导致后者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不能下床,便也直接造就了整个南联盟都被战争的阴云所笼罩。这一点,再加上南联盟毕竟成立时间不长,民众也刚刚安定下来,对于战争有着近乎本能的排斥,那猛虎军团与康坦帝国之间的战争,无疑会让整个南联盟都陷入巨大的不安惶惶之中,尤其是他们还只能是战败的一方。 而这种情形下,当南联盟本身就沉浸于人心惶惶中时:关于南联盟最值民众骄傲的众议院却又屡屡传出黑幕,说是众议院根本就是个欺骗平民的幌子,所谓的平民议员也都是被贵族们所收买的傀儡,非但不可能为平民争取半点利益,更是欺骗愚弄平民……那不难想象这些黑幕越传越广,最终蔓延整个南联盟13城后,本就不稳的民心又会产生怎样的动荡。 当然,肯定是有相当一部分平民不会相信这所谓的黑幕,他们在马修执事的光辉之下也确实愿意相信南联盟的一切都是光明的,都是堂正的;这些黑幕也都只是见不得人的阴谋家在暗中的煽动,试图分裂美好的南联盟而已。 但同时,却也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相信这些触目惊心的黑幕;就像最靠近康坦帝国的联盟4城,他们就第一时间爆发了愤怒,也针对所谓众议院的黑幕提出了最严厉的控诉……而他们之所以愿意相信这些黑幕,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那是因为这些黑幕本身就来自他们在军团的儿子,在军团的丈夫,或者是在军团的兄弟。 这几年来,一直都混在猛虎军团的卫斯理等6人,要刻意经营出这些人脉当然不会太过复杂,毕竟,他们6个本身就是平民,那还谁能够比他们更了解平民,更能够接近平民,也更能够被平民所接受?所以当他们在暗中跟军团里厮混了几年的兄弟传送着这些‘黑幕’的同时……台面上又有美丽的海曼家族继承人凄婉而主动承认着这一切,便当然会有人相信,便当然会很快引起整个南联盟的哗然。 于是,随着黑幕暴光的内容越来越多,随着海曼家族美丽的继承人摆出的确切证据越来越多,随着平民们奔走相告的路途越来越多;虽然最终断然不可能造成马修少爷的彻底失败,但反映最为激烈的南联盟4城肯定是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然后一直到最后,南联盟便最终形成了如今的割据。 靠近康坦的4城在平民以及海曼继承人的支撑下,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跟剩下9城保持着紧密联系,虽说表面上这13城都还属于南联盟,但分裂似乎已经不可避免。而这不可避免的分裂问题,到底是最后通过贵族间的谈判来解决,还是通过战争来解决……取决于处于劣势的联盟4城,取决于处于劣势的昆廷少爷,而非更为强大的联盟9城,更非根深蒂固的马修少爷。 这不滑稽。 因为主动权从黑幕传出的第一天起就一直掌握在昆廷手中。 所以这就意味着,南联盟究竟会不会血流成河,南联盟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要看斯图雅特继承人睁开眼睛以后的态度。 昆廷和卫斯理等6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跟玛雅的哈亚当斯死胖子一样,从不会考虑如果尼采再也不会睁开眼睛,那他们又该怎么办。 … … 他们只是做着他们应该做的事情,然后等待。 第四百零六章 耶路冷撒的朝阳 如果说作为神圣大陆的信仰所在,圣城耶路冷撒这数百年来一向都是以庄严肃穆且让人敬畏的形象屹立世间没有出过任何意外的话,那在今天,多少有些不够庄严不够肃穆的圣城怕就是罕见的遭遇了一次小意外小涟漪。 圣城门外,所有人,不管是来自大陆各地前来朝圣的虔诚信徒,还是那些观光游历的贵族少爷小姐们都围在圣城门前,分成许多各种各样的大小圈子,低声交谈着指点着,杂乱无序并且纷扰吵闹,比康坦帝都马奇诺平民菜市场唯一还算好点的怕就是这所有人总算还有个共同的焦点。他们视线都放在圣城正门前,在那里,除了一辆华贵马车,便就只有一位站在马车旁的黑袍少女——当然,这不是说黑袍少女是如何的美丽或丑陋,竟让所有人都不得不注视她,实际上,裹在一身黑袍下的她甚至都没有露出她的容颜;也不是说她的气场有多彪悍,导致这些人根本不敢越过她而先行步入圣城,事实上恰恰相反,站在圣城门下,被这许许多多人围观着的她,本身就显得柔弱而孤单;而她之所以站在那里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便无疑只能是因为她黑袍胸前所绣着的图案。 紫鸢尾,罗斯切尔德的徽章。 这就实在不难理解为何她出现在圣城便就顿时成为焦点了,毕竟,斯图雅特继承人已经死亡这个算不上秘密的秘密早就在大陆泛滥,那再加上当初斯图雅特的继承人为了营救罗斯切尔德的公主甚至不惜与玛雅冲突险些引起战争也是众所周知,佩戴着紫鸢尾徽章的少女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总不会仅仅是个简单的路过吧?只是,真是有些讽刺呢,从出生便被判定为不祥的异端,甚至一直到死也仍是站在教廷对立面的斯图雅特继承人竟然在死了以后也需要教廷的洗礼与救赎,这对于哪怕是已经死了的斯图雅特继承人来说恐怕都是个难堪的事实吧。 黑袍少女骤然褪下了遮掩她容貌的连衣帽。 周围顿时便爆发出更为激烈的吵杂声,尽管看到了徽章的他们早就知道了少女的身份,但真等他们看到,他们依旧忍不住惊讶于他们早就清楚的事实。 然而紧接着,还没等这吵杂声进一步演化,伴随罗斯切尔德千金毫无征兆的突然跪地以及当胸认真的十字手势,本来很有趋势愈演愈烈的吵杂声瞬间便消弭无形,就像是被生生扼紧了喉咙,所有人看着眼前少女,张口但却都再说不出话来,一脸震撼。尤其是在少女缓缓起身,神情平静的前行了7步,又再一次的跪地划出教廷手势以后,圣城门前直接便就沉寂,直到死寂了——没有人能够想到这一幕。这不是说罗斯切尔德的千金眼下所行的礼是如何的惊世骇俗,事实上虽然如今这种圣礼已经不再多见,但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来自遥远地区的虔诚信徒在圣城上演这样的圣礼,所以可以说,不管圣城门前跪地行礼的人是谁,只要不是眼前这位罗斯切尔德的千金,那他撑死就是圣城一道不太起眼的风景线罢了,根本不可能造成震撼,也更引不起太大波澜。 可关键问题是,她偏偏就是罗斯切尔德的千金,就是拥有最纯正罗斯切尔德血统的继承人之一。 “这太疯狂了!” “她真的是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吗?如果是,她怎么会,怎么敢在圣城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她不会担心康坦皇室的震怒吗?难道她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对康坦皇室来说是怎样的不可饶恕吗?” “康坦帝国和圣城,皇权与神权……谁能想到竟然是罗斯切尔德这个康坦唯一的一个实至名归的公爵家族率先曲了膝?” 短暂沉寂后,议论终于爆发,不绝于耳。 神权与皇权的平衡或争斗向来都是康坦帝国与光明教廷之间纠缠瓜葛的核心问题,这一点,作为罗斯切尔德的继承人,罗斯切尔德的公主没可能不知道,也更没可能不清楚这种微妙的平衡一旦出现倾斜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引起怎样的动荡。可纵然如此,纵然她很清楚她这时的下跪,不仅意味着抛去了罗斯切尔德的荣耀与尊严,更意味着康坦皇室一向的强势与骄傲也被她跪在了膝下,她却依旧跪的没有任何犹豫,任何迟疑。甚至即便这时已经彻底爆发的议论声清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也还是那副平静到近乎恬静的神情,依旧是缓慢前行7步,然后跪地划着十字手势,亲吻她紧握的十指后才轻轻起身,完全不理周围任何的动静,仿佛在这里,在圣城的门前,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只有她,只有天与地。 “真是出让人感动的戏码啊。” 有震撼,有惊讶,有惶恐,便当然也少不了戏谑,就像站在人流前端那几位衣着笔挺的贵族少爷,来自康坦帝国的他们当然很清楚罗斯切尔德公主与斯图雅特继承人之间的事情,再联系到他们这时也都清晰注意到了罗斯切尔德公主所新换出来的发式,他们就更是可以肯定眼前少女做出这种必然会影响康坦帝国声誉的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不管是出于哪种心理,幸灾乐祸几句终究是免不了的。因此,在他们几人中那位大抵是核心人物的金发少爷戏谑感慨了一句后,旁边一位微笑的十分灿烂的少爷很快便接着道,可惜圣城的那位并不像我们这么善良,所以断然不会产生所谓怜悯情绪的那位怕是要让我们的罗斯切尔德公主殿下失望了。 “真为我们的公主殿下难过。”另一位神情漠然的少爷面无表情道:“不过更让人难过的是,我们的罗斯切尔德公主殿下怕是帝国最年轻最美丽的小寡妇了吧。” “兴许还是个处女寡妇?”几人中个子最矮也很难在人群中让人一眼便看到的一位少爷轻轻咕哝了这一句顿时便让他的同伴们目瞪口呆,然后惊愕过后便是一阵肆无忌惮的笑,有着一头金灿头发的那位少爷边笑也边随口道:“处女寡妇,这倒是个……” 是个什么? 没有人能够知道,也没有人有机会听他说完他最后有趣的半句话了。 因为就在他肆无忌惮张扬嘲笑的时候,他可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他头皮猛然一阵剧烈的疼,可他身旁的那些同伴们却必然看得清楚,几乎是他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突兀出现一名海拔起码190的青年男人,完全没有任何的前-戏或者犹疑,相当干脆的便提起了他那一头好看的头发,直接将他拎在了半空,拎在了身前。 确实是拎,他的脚已经脱离了地面,他身旁的同伴要望向青年甚至都只能仰视。 “该死!你知道他是……” 伴随周围的人惊恐发出声音,这些少爷们终于反应过来后第一句话不出意外便是这句很没新意的威胁恐吓。只是很遗憾,他们根本没有机会将他们的威胁说个完整,神情冷漠,背着巨剑,甚至身上都还带着浓郁血腥味的青年很干脆的便打断了他们,盯着手中不停因痛苦而扭动的金发少爷,他漠然道:“你们是谁跟我没有关系,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是休斯-克伦威尔就是了。” 话说完,他陡然将手中青年摔在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那位少爷下意识惨叫的同时,他一脚便踏在了他的胸膛,鲜血瞬间弥漫。 真他妈是个疯子。 剩下几位少爷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也完全没有能力去思考,克伦威尔的继承人怎会出现在这里,号称帝国唯一能够与南联盟战神宙斯一战的克伦威尔继承人不应该是在帝国南方战斗吗? 当然,实际上他们也真的没有机会去思考这许多的问题。因为一脚将那位金发少爷踩死之后,魁梧青年相当血腥的如法炮制,紧接着便将剩下的几位少爷小姐们放倒在地,依然是没有动用他背上的巨剑,只是用脚,便让这几位血统高贵的少爷小姐们都永远发不出了任何的声音——是的,包括其中的两位小姐也是这样死去,这不能不说是休斯的残忍与毫无所谓的绅士作风,但要知道,他来自战场,他是帝国野蛮人的唯一男性继承人。 野蛮人会有所谓的绅士风度吗。 鲜血弥漫,染红了休斯的脚,也染红了圣城门前的地面,让尖叫声四起,也让这许许多多的人群出现了再不可抑制的慌乱同时,作为始作俑者,休斯-克伦威尔却浑然不顾,他只是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跪地行礼的罗斯切尔德公主,然后解下他背上的巨剑,握在手中,走向罗斯切尔德公主的身后,他沉默而坚决。 朝阳升起,弥漫了整座圣城,也洒在了圣城门前那一大一小两道人影身上。 而在朝阳下,一位身穿洁白神袍的年老神父沐浴着朝阳在圣城内缓慢行走,他走在圣城的地面,走向圣城的门前,一直到他迎上了行着圣礼出现在圣城门口的罗斯切尔德公主身前他才渐渐停下他的脚步,然后他看着身前跪地行礼的少女,又抬头望了眼圣城城门上那座巨大的银制十字架,接着才将眼睛放在了少女已经被磨损了的黑袍膝盖处,最后,他叹息,等少女起身,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手势,轻声道:“孩子,要进来,就请先把希望留在门外。” 第四百零七章 我看不到上帝 圣城耶路冷撒的建筑格局从某种角度来说基本上也可以被看作是大陆三大势力的版块缩影:如果说位于圣城最顶端也是最西北的教皇厅,以及分别位于教皇厅往下左右两侧的异端裁决所、教廷圣事部恰好构成一个小三角形的话,那么这种格局放在大陆版图上,就恰好对应重叠了由最上的圣城耶路冷撒,以及圣城往下左右两侧的康坦帝国、玛雅公国所构成的大三角。这样的建筑格局当然很有趣,可就是这样有趣的建筑格局究竟又隐藏着教廷怎样的深意,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反而是最不重要的。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从圣城这样的建筑格局很轻易的便可看得出来,从圣城大门处要一路走到教皇厅真的有段不短的距离,也确实需要花上不短的一段时间——那再考虑到一路又是7步1跪的行走方式,需要花上多少时间,付出多少汗水甚至鲜血便真的不难想象了。 然而,这个显而易见的大问题却明显是黑袍少女完全就没有考虑的问题,她只是沉默而倔强的穿过圣城大门,然后跪地,然后坚定不移的朝着教皇厅缓缓走去。虽然她行走的速度确实缓慢,她的黑袍在步入圣城时已经磨破,她柔弱的双膝也渐渐泛起了殷红,可就是没有人会怀疑她到底能不能走到教皇厅。 圣城前所未有的沉寂了下来。 这种沉寂不是圣城门口时,因为野蛮人暴戾制造了鲜血与残忍而导致的死一般的沉寂,可比起那种令人窒息的沉寂,这时撑死也就算得上是凝重的沉寂却反而更有感染力——几乎每一个路过或者被路过少女的人都下意识放缓了脚步,停下了脚步,最终也跟随了少女的脚步,所以由于圣城里的人本来就很多,那些朝圣的,游历的,路过的所有人在不知不觉中就都汇聚在了少女的身旁,也汇聚在了少女的身后,然后形成更大的沉寂,释放更大的感染力。 于是这种凝重这种沉寂便终于笼罩整个圣城。 这当然是件可怕的事情。 再没有谁会比留在圣城的几位圣事部执事能够更清晰的意识到这样的事情会对教廷权威产生多大冲击了,所以站在圣事部的楼台,看着城中拥挤却极有秩序的人流,再看着人流中极为扎眼的少女,以及少女身后脚下犹自沾染着鲜血的魁梧少年,一直沉默了许久许久以后,排名第三的年迈执事便终于忍不住当胸画了一个十字手势,轻声道:“我们得阻止她,不能就这样看着她继续前行,更不能看着她走到教皇厅。” 这是一句毫无疑问的废话。 几位执事谁不知道他们必须得阻止她,又有谁不清楚如果她真的出现在了教皇陛下的座前,那可能会引起怎样的变故?可问题是怎么阻止?劝退?劝得退吗?还是动用武力去阻止?可不说这是众目睽睽,就说哪怕他们能够不顾那众目睽睽,他们敢强行动用武力吗?瞧那少女的发式,一个斯图雅特家族,一个罗斯切尔德家族,再加上她身后犹如一尊战神的克伦威尔野蛮人,说是这时的她根本就象征着整个康坦帝国怕都毫不过分吧。所以看着少女缓慢走过圣事部的楼前,再看着少女身边周围聚集了更多的人群,他们似乎也只能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一路走到教皇厅。 不过还好,终究是排名第一的大执事,当站在楼台最前的白袍老人注意到了少女身后的克伦威尔野蛮人,他便也终于注意到了或许是他们这时唯一可以阻止她的理由,他叹息,轻声道:“鲜血是肮脏的,是禁忌的;圣城不能被鲜血玷污,亵渎,这是主不能容忍的。” 一语中的。 …… 很快便有4名骑士出现在了圣城的主街道,他们迎着人群迎着少女,尽管腰间的长剑并未抽出,手中的长枪也没有扬起,可他们的出现依然是轻易便让人群有了那么一阵错愕,然后教廷的权威到底是根深蒂固的扎根在所有人的心底,人群下意识的便为骑士让开了道路。 然而黑袍少女似乎对这一切毫无觉察,她只是机械重复着她的动作,艰难的从地上起来,缓慢前行7步,再次跪地。一直到她的身影突然被一个巨大的身影所笼罩,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才流露情绪,像是不满,却只是皱了皱眉,然后绕过她身前的身影,她继续前行。 巨大的身影自然只能是野蛮人克伦威尔,他挡在了戴安娜的身前,便就意味着他直接面对了教廷的4名骑士,从气势上来说,这里是耶路冷撒是圣城是主场,骑士们自然气场更足,可从体形上来说,要面对这4名骑士,克伦威尔可就必须得低下他的头了。 骑士们明显也不太习惯仰视他们的敌人,他们面无表情,盯着克伦威尔脚上粘稠的鲜血,道:“圣城的大门永远为主的信徒而敞开,却对冒犯亵渎之人紧闭,永不许其进。主说,凡是不洁,必当呵斥,克伦威尔,这里是圣城,是主所在,你当为你脚下的不洁,为你行为的冒犯而忏悔,跪下!” “跪下!” 骑士们陡然的齐呵的确颇有声势,然而像是根本没有将这骑士放在眼里,克伦威尔甚至懒的低下他的头去俯视身前骑士,他只是斜眼扫了骑士一眼,唇角勾起一道嘲弄的弧度,然后他环视圣城,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那高处的几位大执事身上,他挑眉,瓮声道:“克伦威尔只向上帝下跪。” “可上帝在哪儿?我看不到。” 这无疑是挑衅是最不可宽恕的亵渎了。 骑士们手中的长枪绽放光辉,克伦威尔手中始终未曾扬起的巨剑也终于扬起。 人群哗然,没有人能够想到居然会有疯子真的敢在圣城与光明骑士悍然动手。 吵杂喧闹声顺理成章的便就泛滥、肆虐,以至于人群都暂时的忘记了去关注那个沉默独行的黑袍少女。 当然,人群的关注,周围的环境,这耶路冷撒里一切的一切事实上也都跟少女完全没有关系,这个时候的戴安娜本身就是一个世界,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她,除了她想要去的地方,想要拿到的东西,就再没有其他任何事物了,所以她没有停下她的脚步也没有停下她一次又一次已经再没有了朝拜意义的跪地,就这样前行着,她黑袍的膝盖处也逐渐从殷红变成了鲜红,从鲜红变成了鲜血淋漓,让人不忍直视。 吵杂声与她越来越远。 膝盖的鲜血也越来越多。 于是教皇厅也就越来越近。 …… 在光明教廷,7步1跪地中7的意思有着一切的终结、完整、重生的含义,而另外一个对教廷来说同样重要的数字便是12,12是主的权威,是圆满。 所以等戴安娜在付出了一路的汗水与鲜血终于抵达高耸的教皇厅下台阶后,那不是说她终于走到了她想要走到的地方,只能说是她完成了她一半的征程。 她抬头,望着眼前由12层台阶构成的7座楼梯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她看不到大门的教皇厅,戴安娜神情依旧平静,她没有回头去看她用了这么一个早上的时间究竟完成了一个怎样的壮举,所以她的脸上便不可能有所谓胜利所谓喜悦的表情,只是平静望着她身前的楼梯与台阶,她轻轻用她的衣袖擦拭了她额头她脸颊的汗水,然后微微皱起了她好看的眉,她又低头看了眼她已经再流不出鲜血,露出森然白骨的膝盖,便还是没有擦掉那触目惊心的血迹。 她甚至都没有想过要休息。 抬脚,踏上第一层台阶,可能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动作,但就是这个动作让一路上都平静走来的戴安娜终于浮现了痛苦的神色。 然而她还是落下了她的脚,并且紧跟着踏上了第二层台阶。 两步一层,一步一疼,很难想象这究竟需要多大的毅力。 在第一个12层台阶结束的楼梯上,一个身穿白袍年龄苍老的白袍司祭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他望着台阶下痛苦前行的少女,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全然叹息,他知道他站在了这里,便不仅仅代表着他,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此时代表的也不仅仅是那4位尊贵的执事大人,他甚至代表着圣城代表着主。可是,面对这样一个骄傲而又卑微,执着而又绝望的少女,他又该如何去代表他所代表着的那些人说话他很有理由,很有必要说出的那些话? 老人苦笑,算啦,早就到了该服侍在主身边的年纪,又何苦代表那么多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呢?他这把老骨头怕也承担不了这许多的压力喽。 还是仅仅代表自己吧。 白袍司祭迎上艰难踏上第十一层台阶的少女,微笑伸出他枯瘦的手。 戴安娜愕然愣了一下,本想拒绝,却最终还是微笑扶上了那只手,说谢谢。 老人笑了笑:“孩子,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你想要从主那里得到什么?” 戴安娜犹豫了下,在白袍老人和蔼的目光下,她悄然垂头:“牧首权杖。” 老人似乎根本不知道,或者不在意这4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只是轻轻摇头,叹息:“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总得试试呀。”重新扬起了头的戴安娜微笑的格外美丽。 老人不忍:“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吧。” “希望?”戴安娜沉默了下,第一次回头望向她来时的路,认真道:“在门口的时候,我就没有把它带进来。” 第四百零八章 权杖与老人 走在这像是永远没有尽头的路上,戴安娜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虚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倒下,她只是清楚的知道她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濒临崩溃。是的,她有大毅力也有大执着,不会被以前这没有尽头的路阻止,更不会恐惧这条路的漫长,但问题是精神力量的磅礴替代不了身体力量的匮乏,戴安娜的双腿早就开始了颤抖,她的手臂也早已失去了控制身体平衡的作用,这个时候的她每踏上一层台阶,每路过一层台阶都显得格外艰难,尤其是她踉跄的脚步,颤抖的双腿,都让人感觉她随时都很可能倒在地上。只是,她毕竟没有倒下,甚至她的脚步也没有停下,尽管这时候的她格外狼狈,再没有了所谓美丽所谓优雅。 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到让人心悸。 她的嘴唇也早已没有了丝毫血色。 她的眼神也再没有了平静,只剩下全然恍惚。 她的意识也终于不受她的控制,脚下的动作也完全是在潜意识的支配下,艰难抬起然后落下。 她想起了尼采,尼采说他喜欢将他完全沉浸在属于他的世界,然后他就是他世界绝对的王,不管做任何事情,都不会被影响被干扰,这一点正是戴安娜从圣城门口一直走到教皇厅下时所想到的,那个时候,她就是她的世界,她就是她的王;她又想起尼采还说过,不管前边的路有多长多遥远,只要是路就一定会有尽头,而这便是戴安娜坚信她能够走到教皇厅的理由,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走下去,就一定能够走到,就算它看起来会越来越远,也一样。 她还想到……不,她已经什么都想不到了。 颤抖的双腿,剧痛的膝盖,疲惫的身躯,终于让戴安娜失去了她所有的意识,她眼前一黑,便就被黑暗彻底笼罩。她软软的倒向地面,而在倒地的过程中,她依旧是不自觉的努力向前倒去,于是,原本就已经走到了尽头,走到了最后一层台阶的她,便最终倒在了教皇厅正门前的地面。 她出现在了教皇厅的门口。 不知何时,黑袍已经悄然滑落,露出她身上洁白而华丽的一袭婚纱。 于是夕阳下,跌倒在地的戴安娜,身下是黑袍,身上是绚烂婚纱,就在教皇厅的门前,在她身上斑斑血迹的点缀下,她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美丽而震撼。 …… 教皇厅巨大恢宏的石门突兀打开,金黄色的夕阳洒在石门,洒在地面,也洒在了教皇厅的门口,让这一带熠熠生辉显得格外神圣。 而就在这个金黄色的画面中,一道白色光芒从教皇厅里陡然绽放,它一直延伸到教皇厅的石门外,也一直延伸到了教皇厅门外的楼梯前,然后白色光芒逐渐凝聚,最终笼罩在了地面的戴安娜身上,便也愈发的浓郁,于是,白色的光芒在金黄中明亮,明亮,再明亮,仿佛夕阳中又诞生了一轮白色的太阳,亮的刺眼,亮的让人不敢直视,却又蕴含着全然柔和的气息,神圣而光明。 没有人知道这团白色的太阳究竟意味着什么,尽管太刺眼的光芒已经让圣城里绝大多数人的眼睛都聚在了这里。 接着,白色光芒骤然消失,圣事部楼上那4名始终注视着戴安娜的执事大人也同时脸色剧变,因为他们清楚的看到,伴随白色光芒的消失,原来倒在了地上的戴安娜也消失不见——这一幕发生的很快也很突然,以至于如果不是地面上那袭黑袍、那斑斑血迹,怕是没有人会相信那里之前还有一个人。 石门沉重而缓慢的再次紧紧闭合。 教皇厅。 再次睁开眼睛的戴安娜感觉光线有些刺眼,她微皱着眉,缓缓从地上起来,也一手撑着并不冰凉的地面,一手稍微遮住了眼帘,逐渐适应着明亮的光线,然后她打量周围环境,看到了空旷大厅四面墙壁上的绚烂图案,也看到了头顶似乎望不到天花板的锥形空间,联系到她昏倒时的情景,她似乎有些明白了她在什么地方;于是她抬起头望向她的面前,不出意外,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座黄金王座,那里并没有人,可在王座下的戴安娜依旧轻易便感觉到了神圣的气息,让她竟有些慌乱,下意识的敬畏,不敢去直视那副王座。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这教皇厅了……” 苍老而幽深的声音轻轻响起,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却又让戴安娜感觉无比真实,像是这声音就在她的身旁。 她扭头看向她的身旁,一眼便就看到了站在她身前的老人。 然后她顿时便也愣住了——她完全没有办法来形容老人的相貌,这倒不是说她看不清楚,事实上她的很清楚,因为老人就在她的身前,她触手便可碰到;也不是说老人的相貌是如何圣洁或者奇怪,让她形容不出来;而是老人实在太普通了,就像帝国大街上随意便可碰到的老人一样,白发与皱纹就是他最完整的描述了。这一瞬间,戴安娜甚至还生出一种错觉,她觉得她似乎见过这老人,并且还不止一次的见过。 在帝国魔法协会中见过? 在帝国大街上见过? 又或者随便在哪条路上碰到过? 戴安娜突然觉得她对以前所见过的任何一个老人的印象都完全符合她身前的这个老人形象,是的,任何一个,包括她爷爷罗斯切尔德公爵,因为她分明也从眼前这老人的身上感觉到了那种关心那种熟悉那种温暖的感觉。 但尽管如此,她知道,他就是大陆的主,他就是大陆所有信徒的神,他就是大陆的信仰。 他就是教皇陛下。 她挣扎着便要起身,却发现这本应无比艰难的动作极而轻松,然后她就注意到,她的身上再没有了任何的伤痕,除了那斑斑血迹,她完好无损,便连本已露出了白骨的膝盖处也洁白如旧,没有任何的受伤痕迹。 “我知道你为何要来到这里,我也知道你来到这里想要得到什么。” 老人平静看着戴安娜站了起来,然后开口便直指戴安娜的内心,注意到这个倔强而骄傲的女孩神情微微有了些变化,他悄然叹息。 然后一道刺眼的光芒突兀在他手中绽放,让戴安娜下意识扭头避开光芒的同时,等她再次看向老人,便清晰看到老人的手中多了一枚权杖。 那是牧首权杖。 戴安娜……依旧平静,没有反应,尽管这只是表面上的,尽管她流露出炙热的眼神已经将她彻底出卖,但她毕竟还能维持表面的平静。 老人流露出赞赏,看着他手中的权杖,他道:“可是,就算我给你又有什么用呢?这世间有谁会使用,或者能够使用这把权杖?” 沉默,然后紧紧抿唇的戴安娜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终于开口,道:“总会有人,总得试试。” 老人叹息摇头:“你应该已经知道,我手中的权杖,是上帝与这世间唯一的桥梁,我手中的权杖,能够召唤出上帝身边最忠诚的奴仆,那么除了我,你真的认为还会有别的人能够使用这把权杖吗?” 老人所说无疑是最简单的事实。 戴安娜眼神悄然黯淡,她似乎也终于意识到即便是那位无所不能的伯爵大人很可能也无法操纵这把权杖,她很快便有些不知所措,很快便有些绝望了。但与此同时,她突然注意到,这个老人,不,是教皇陛下为何要跟她说这些话?于是瞬间,她望向老人的眼神重新炙热,也充满了希翼,与哀求。 是的,是哀求。 老人当然也能察觉到戴安娜的眼神,并且也很轻易的便知道了戴安娜这时的希翼,但他只是摇头:“很抱歉我的孩子,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顿了顿,像是不忍看到戴安娜眼中依旧存在的哀求已经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哀求,他又道:“并且,这个时候事实上你已经不再需要这把权杖。” 戴安娜愕然。 可没等她完全明白他的话,老人紧接着便道:“那么,在这段不会漫长的等待时间里,你不会介意跟我这个老头多说说话吧?”说着,便有两把椅子突兀出现在这空旷的教皇厅中,也出现在戴安娜的身后,老人的身后。然后等老人坐下,他也示意戴安娜坐下以后,他笑了笑,竟然有些苦涩的意味,跟高高在上,俯瞰苍生的教皇陛下完全扯不上任何关系的苦涩意味,他道:“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你这样的孩子说过这么多话喽。” 似乎是终于明白了老人为何说她不再需要这把权杖。 戴安娜眼中绽放光彩,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坐了下去,坐在了老人对面,并不局促。 “你想说什么,我都会为你解答,我知道你应该会有很多的话要说。” 戴安娜咬着嘴唇,看着眼前这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老人,她迟疑,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我所知道的罗斯切尔德小公主可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呢,尽管康坦很多人都以为罗斯切尔德的小公主只是有个公主的头衔与美丽的容貌。” 真是个温和的老人啊。 戴安娜终于开口:“那么陛下,我可以知道您为什么要这样子对待尼采吗?这个问题我想了很长时间,一开始是以为真的因为尼采的头发和眼睛的原因,可后来我知道,那不可能,您也断然不会只是因为这些便禁锢了尼采的一生;然后我又猜测是不是因为尼采所做的那些事情,可想想还是不可能,毕竟不管是挑起康坦与玛雅的战争,还是他身边的阿瑞斯与所罗门,都不应该成为主不允许他存在于大陆的理由,要知道,尼采所做的这些事情,一直都有人在做啊。战争,根本就从来没有停止过,亡灵与吸血鬼……也一直都存在于大陆,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后来,我又猜测是不是因为‘上帝之鞭’,但如果是‘上帝之鞭’,那在尼采还小的时候,还根本不可能知道‘上帝之鞭’的时候,为什么他就已经是需要被您审判的异端了呢?” 第四百零九章 我们结婚吧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孩子,我必须得告诉你,不是我为何要这样对他,而是神容不下他,这世间容不下他。” 坐在椅子上的教皇陛下轻轻摩挲着他手中金黄权杖,他没有看向他对面的戴安娜,只是看着他手指上那枚纹着天使图案的戒指,他的目光悠远而深沉:“孩子,如果我说你对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其实完全都不了解,可能你不会认同。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所了解的斯图雅特继承人并不是完整的斯图雅特继承人,起码有相当一部分的事情,是你所不了解,不知道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当年主降临人间,一年开智,两年能语,三年能读,四年能写,五年明理,六年知事,七年始成人,这你应该听说过;但你没有听说过的是,斯图雅特继承人在出生之时便开了智,一年又可语、读、明理、知事;到第三年他拿起了笔,便已经成人。” 戴安娜瞠目结舌。 她第一个瞬间的反应就是完全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但下一个瞬间,意识到跟她说这些话的人是谁,她便知道她不得不相信。 教皇陛下也断然没可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构陷尼采。 她张了张嘴,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当然,如果只是这些,万民的主还不至于容不下他,毕竟,主是仁慈的。并且即便他拥有黑暗体质,具备血族所拥有的自愈能力,万民的主也还是愿意接纳斯图雅特的孩子;然而,他却同时还拥有了最为圣洁的光明力量……你知道‘上帝之鞭’便就应该也知道‘上帝之鞭’的特性,那么当拥有半黑暗半光明特性的斯图雅特继承人,遇上了拥有绝对黑暗绝对光明力量的‘上帝之鞭’,这两者结合起来所产生的影响,便绝对是神所不能容忍的。要知道,传说中‘上帝之鞭’拥有绝对神的力量,终究不仅仅是个传说。而神也绝对不会容忍一个人类能够拥有威胁到他的力量。” “至于那个孩子所谓的黑头发黑眼睛……”教皇陛下笑了笑:“万民的主需要给他的子民一个理由。” 戴安娜最大的困惑便就被教皇陛下以如此平和、平静的口吻说了出来。 她感觉有些惊诧,并不仅仅是关于她的困惑关于尼采,更多的也还是教皇陛下在跟她讲述这些东西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平静,那种平静甚至让戴安娜觉得教皇陛下仿佛就是这整件事情中的一个旁观者……可问题是,他怎么能够简单的是一个旁观者?他是教皇陛下,是神在世间唯一的最大的使徒,是神在世间唯一的代言人,那么他怎么能够如此冷静的旁观这整件事情? 她突然有些冷,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却又隐约觉得那根本不可能。 她猛然抬头直视了教皇陛下的眼,却发现教皇陛下根本再没有看着她,他的眼睛先是放在他手中的权杖上,然后眼中突然流露一道神采,缓缓便望向了教皇厅的门外,轻声道:“他来了。” …… 这应该是数百年来圣城最热闹的一天吧。 罗斯切尔德小公主以最为让人震撼的方式进入圣城,然后步入教皇厅后,夕阳下,在圣城门口伴随马蹄声很快便也出现了一辆巨大而华丽的黑色马车,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即便已经接近了圣城大门也似乎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这让门口信徒们纷纷躲避的同时也都下意识流露出了震撼的情绪,因为这里是耶路冷撒,是圣城,是最近接近主的地方,可以毫无疑问的说,从圣城矗立在大陆的那一天起,就从没有过任何一辆马车进入过圣城,因为即便教廷并没有提过这条规矩,可每一个人,哪怕是当年的康坦帝国皇帝陛下也会主动的在圣城门口走下马车,然后步行进入。 主的威严,不容亵渎。 所以从很久很久以前,这条并没有宣诸于世的规矩就已经是条铁律。 然而就在今天,就在这所有信徒的身前,眼前,这辆黑色的马车却就是选择了这样肆无忌惮的方式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横冲直撞,悍然便冲向了圣城的大门。那个时候,门口处守着的光明骑士当然会阻挡,但更让信徒们震撼甚至恐惧的是,骑士们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近马车,便直接被一股磅礴而强大的气息生生逼退,他们就围在距离马车不到10步的距离,再没有力量前行一步。 马车跋扈而飞扬的驶入耶路冷撒。 期间惊扰到圣城内的信徒不可避免,引起一阵阵惊乱也不可避免,甚至冲撞到不少人,也撞飞不少人更是不可避免,可尽管如此,马车依旧横行,没有停下,没有减速。 而这个时候,在4名骑士的压制下,野蛮人克伦威尔虽然还没有落败还在勉力支撑,但事实上谁都看得出来,只是具备蓝阶斗气实力的他,落败被擒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但就在这本应不长的时间里,那辆黑色的马车悍然驶来,向着克伦威尔,也向着那4名骑士狂奔而来。于是在马蹄阵阵下,原本已将克伦威尔野蛮人围在了中间的4名骑士便不得不暂时的将手中长枪对向疾驶而来的马车,他们齐齐半蹲,将所有的力量压在腿上压在长枪之上,毫不掩饰他们强大的力量,明显是要一击而留下这不知死活的马车,看看究竟是谁胆敢亵渎,不,已经不是亵渎,而是践踏教皇的威严,主的权威。 马车渐近。 骑士们陡然暴起,4根长枪也绽放光芒,分别卡住马车四个方位。 但与此同时,骑士们的长枪几乎根本就没有机会刺出去,更没有机会碰到马车,从马车里突然而散出的强横气息瞬间便让半空中的骑士们胸腔一闷,唇角溢出鲜血,再没有力量支撑他们的身形,干脆便摔在了地上。 依旧是连接近马车都没能做到。 一旁,原本手握巨剑呼吸急促的克伦威尔深深皱眉,然后等他看到马车前段的徽章,他的眼睛也深深眯起,一脸的不敢相信。 夕阳下,马车很快停在了教皇厅的楼梯前。 千日草徽章仿佛也被夕阳度上了一层金辉,在阳光下闪着耀眼光芒。 随后,车门打开,就在圣事部4位执事复杂的神情下,一个有着一头黑发的青年男人从马车里缓缓走出,然后落在地面。 他穿着一身整齐的燕尾服,长长的黑发贴在他并不宽阔但却格外挺拔的肩头,将他衬托的修长而优雅。他下了马车,却没有看向眼前的楼梯,也没有看向楼梯之上的教皇厅,反而他先是认真整理了下他原本就十分整齐的燕尾服,这才转过头来望向圣事部楼上的4位执事,接着,他右手放在胸膛,微笑向圣事部4位执事大人微微躬身,抬起头后,眼中便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与轻蔑。 执事大人们本就复杂的神情更是精彩万分。 但青年却再没有多看他们任何一眼,抬脚,就在4位执事大人的眼皮下,只是一步,他便出现在了教皇厅的正门前。 “这不可能!” 第4执事根本就掩饰不了他的惊讶与匪夷所思,脱口便急促道。 “领域的力量?这怎么可能?” 第2执事几乎是跟第4执事同时开的口,然后眼睛直接便望向了第1执事。 但遗憾的是,满脸瞠目结舌的第1执事也根本解释不了这完全不可能,却又真实呈现在了他们眼前的一幕。 …… 教皇厅的石门再一次缓缓打开,很难想象从来都是过了中午便紧闭石门的教皇厅会在今日下午连续两次破例。 青年并没有任何的犹豫迟疑,在石门打开的同时,他便已经跨入了教皇厅,然后出现在了门口,像是不愿再多走一步,他停了下来,微笑望着眼前少女。 与此同时,戴安娜也转过了头,即便早有准备,可在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人以后,她依旧不敢相信她的眼睛,下意识伸手捂着了嘴巴,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接着,等她看到微笑的他张开了双臂,她便不顾一切的向着青年跑去,浑然忘记了她对面站着的是谁,也浑然忘记了她现在又到底是在哪里,只是向着那怀抱,她一头撞了过去,优雅啦、矜持拉、修养啦、形象啦,她统统都不要了。 多么温暖的感觉。 戴安娜贪婪的感受着这温暖,笑着也任由眼泪流着,她刚才从教皇陛下口中所听到的那一切便都再不重要。 是的,完全不重要了,不管尼采是怎样的一个人,不管尼采即将面临什么,只要是他,只要他还在这里,他的怀抱还在这里,那就足够了。 尼采轻轻拥抱着怀中的安娜,他微笑,没有去问她任何一句多余的话,更没提起在这之前他们两个人身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只是拥抱着,轻抚着她的长发,他温柔微笑道:“已经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成为斯图雅特的妻子了吗?还好我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你看,你的婚纱,我的礼服,这里又是最好最大的教堂,又有最尊贵最神圣的主婚人……安娜,我们结婚吧。” 真是一句离谱而荒诞又让人措手不及的话啊,就连他所说的主婚人也是瞬间愕然,继而玩味。 教皇陛下第一次感觉这位斯图雅特的继承人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 虽然我注册过一个‘渴望成太监’的id,但请相信,我死活不会太监,并且我很愿意相信,很快就会完本。 第四百一十章 让她杀 戴安娜哭笑不得,尤其是在她仰头注意到尼采认真的神情并没有所谓玩笑戏谑的成分时,她就更崩溃了,这是圣城的教皇厅,他们身前的老人是教皇陛下,在教皇厅让教皇陛下来做主婚人?在大陆上最近神的地方让最接近神的使徒来主婚?这已经不是说连康坦的皇帝陛下都没有这种待遇这个资格的问题了,根本就是对教皇陛下甚至主的亵渎与侮辱啊。戴安娜有些凌乱的想着,再看着尼采依旧微笑从容的神情,她突然意识到尼采再不是从前的尼采了,从前的尼采不管再从容再肆无忌惮,可他终究还是有着许多的忌讳,他的身上也始终背负着看不见,却感觉得到的重重枷锁;而这时尼采身上所流露出来的,便是绝对的从容,再没有了任何枷锁任何忌惮的他显得格外自信,比起从前小心翼翼的谨慎潜行,戴安娜忽然觉得这样的尼采才更应该是原本的尼采,这样的他也绝对是最完美的他。 恐怕再没有人能够质疑尼采这位下一任斯图雅特伯爵了,即便这一任的斯图雅特伯爵已经惊艳到让世间瞠目结舌。 她这样想着,便感觉到尼采拥抱着她的手臂微微紧了些,然后仰头再看向尼采的脸,却发现尼采已经看向了他们身前的教皇陛下。 “我见过你,在斯图雅特的领地,在帝都,在玛雅,在南联盟,我都见过你。” 尼采平静说出的话似乎是有些古怪,但联系到戴安娜第一眼看到教皇陛下时的反应,却又似乎并不古怪。 老人,不,是教皇陛下,教皇陛下微微笑了笑,脸上也的皱纹也同时舒展,他没有回答尼采的话,只是微笑间,他手中原本便绽放着光芒的牧首权杖突兀散发出一团耀眼的光亮,然后他便骤然消失在了尼采与戴安娜的身前。 与此同时,眯起了眼睛的尼采也豁然将他的眼睛放在了教皇厅最上的王座之上。 王座陡然生出夺目金辉,衬托的它神圣而让人心生敬畏,接着,教皇陛下毫无征兆的便就端坐了王座之上,像是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王座,他头戴王冠,手持权杖,表情平静祥和而威严内敛;他高高在上,俯瞰苍生,令人仰视,也犹如世间真正的神祗——他漠然开口,哪儿还有所谓的凡人气息:“那么,现在呢?” 眯着眼睛的尼采没有说话,他知道教皇陛下问他这话的意思。 “连这世间都是神所创造,那神便当然无处不在。” 潜意思就是说无论尼采在哪儿见过教皇陛下也都是正常的,这点尼采懂,但正因为他懂,他才不屑。 他扬了扬唇,面无表情道:“很好,现在就更像是一个真正的主婚人了。” 戴安娜彻底无语。 教皇陛下并没有任何情绪变动,不过即使有,也显然不是他面前这两个凡人所能察觉,他依旧是漠然到毫无人类感情的声音,说出让并不笨的戴安娜完全没能反应过来的一句话:“我可以做你的主婚人,如果你愿意永远的留在圣城,永远留在耶路冷撒。” “永远有多远?”尼采挑了挑眉:“是要囚禁我的意思吗?” “在我很小的时候,你就试图囚禁我,最终逼的我不得不远离我的父母远离帝都;等我长大了一些,你还是在试图囚禁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试图将我囚禁在你的世间牢笼,把这世间的所有人都变成你的守卫;你如愿过吗?是的,我不否认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挣脱过你强加在我身上的枷锁,我也不否认我从不曾挣脱过你的牢笼,可你认为你能囚禁我多久?你认为即使到了今天你也依旧能够囚禁得了我?” “这与我认不认为没有关系,与从前与今天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还存在于这个世间,那你便始终是被囚禁在这个世间,你颠覆不了,也躲不掉。” 教皇陛下冰冷的话语落在这空旷的教皇厅格外清晰,竟然显得有些残忍,尽管这残忍只是因为他是事实。 尼采轻轻松开了怀中的戴安娜,他轻轻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那高高在上的教皇陛下,他抿唇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所谓的神在这大陆拥有绝对的权威,我同样知道你以及你的教廷是这大陆最坚固的信仰,可我要告诉你的是,看看今天的大陆吧,在玛雅,在康坦,在联盟,甚至于法师塔,我都拥有足够的力量去试试我能不能挣破这世间的牢笼。是的,我不否认你的神,信徒遍布,即便是我的子民也有绝大多数将信仰交给了你的神,但那又如何?我杀不死他们的信仰,但我能杀死他们的人;我灭不了他们的灵魂,但我能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世间不容我,我抛弃世间;神不容我,我灭神。” 跟这番杀气凛然的话相比,尼采的口吻异常平静。 教皇陛下似乎并没有料到他的张狂与决绝,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却在停了一下后依旧漠然:“你是在威胁我。” “威胁?”尼采笑了笑:“不,请您一定要相信,我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 “我很好奇你哪来的这份狂妄且愚蠢的自信,我同样好奇为何你会不担心你是否还能离开。” “这不仅仅是自信的问题。”尼采缓缓道:“只是我已经决定,再不容许任何人插手我的命运,包括你的神。” “至于我是否能够离开……坦白说,我既然来了,便没打算这样离开,我会在圣城外等你的神,3天后我想知道你的神究竟是否容得下我。” 相当反常的,教皇陛下竟再没有开口说话。 尼采微笑,向着教皇陛下深深躬身,然后他转身牵住了安娜的手,就这样平静而随意的离开教皇厅。 教皇陛下依旧漠然。 …… 马车缓慢行驶在夜幕下的耶路冷撒,尽管看不到马车外的情况,可尼采清晰便能感觉得到在马车周围,始终环伺着起码7名以上拥有巅峰力量的光明骑士,他知道,那是留在圣城教皇身边的圆桌骑士,可他并不担心,因为他同样知道,既然来的时候没有人阻拦,那走的时候便也不可能有人会阻拦,所以清理之外,意料之中,这一路上尼采与安娜走的格外安宁。 戴安娜就靠在尼采怀中,这个时候的她一脸满足,贴着尼采感觉她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起初并没有说话,因为她不想打破这难得的祥和与幸福,然而当她想到尼采在教皇厅里所说的那些话,以及3天后尼采可能会做的事情,她便终于忍不住问道尼采,这世间真的有神吗?尼采笑了笑,亲昵的贴了贴安娜的脸庞说,有没有神不重要,重要的是,对这世间来说,教皇陛下就是这世间的神。安娜似懂非懂,但没有再追问,迟疑了下,她又问尼采除了尼采本身的原因,教皇陛下究竟为何说连这世间都容不下他们。 是他们,而不是他。 尼采自然感觉得到安娜的小心与坚决,他轻抚着安娜的长发,还是微笑,当然不可能只是他的原因,事实上教廷对拥有‘上帝之鞭’的渴望也是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从前有他的父亲斯图雅特伯爵,教皇陛下并不能轻易下定决心,但在他出现以后,他一不具备斯图雅特伯爵那等强悍的实力,再就是他的自身原因又给教皇陛下提供了那么多的充分理由,教皇要还是能够无动于衷那才奇怪。顿了顿,看着安娜微皱的眉,他没等安娜说话,又笑道,不用多想啦,你要相信我,3天后就再没有这些无聊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也会陪着你,弥补我这些年的罪过。 安娜轻笑,依偎的更紧,也没再说话。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马车最终便还是停在了圣城外的洛克菲勒的蚊子,艰难度过了这无比漫长的一天,安娜的精神终于彻底松懈下来,她很快便安然入睡,而守在她的床前,等她睡着以后,尼采却悄然披上了外袍,小心翼翼的走出了房间。 在房门外的草坪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一名黑衣人半跪等在了那里。 “法师塔的魔法师们接到大人消息已经第一时间赶赴玛雅,联盟那边的马修也没有任何举动,昆廷少爷让我回禀大人请您放心,他那里不会有任何意外。至于伯爵大人,他已经回到了伯爵府,所以根据推断,教廷3大巨头以及那个鲁兹卡的余孽很可能也正在赶回耶路冷撒的路上。” 简单几句话便就让尼采轻松掌握了一切他所想要知道的。 他点了点头,问道:“潘多拉呢?” “潘多拉小姐离开森林后便径自前往了吸血鬼的圣城,由于吸血鬼女王以及该隐黄金一族的精锐都不在那里,潘多拉小姐便没有遇到任何实质性的抵抗,她血洗了吸血鬼圣城,可以肯定,这个时候的吸血鬼圣城完全就是一座死城,不会有任何有生命迹象的生物存在。随后潘多拉小姐又出现在了大人您的领地,她从阿喀耶森林的外围开始屠杀,除了一部分极少的平民被潘多拉小姐误杀,几乎封地内所有的贵族都遭受灭门之灾……大人,您看是否有必要阻止潘多拉小姐?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灵魂,只剩下仇恨的她也只知道杀戮,如果任由潘多拉小姐这样继续下去,我担心领地会遭遇前所未有的灾难。” 阻止?怎么阻止?即便整个暗夜都出现在斯图雅特的封地,也不过是让潘多拉多挥几次‘上帝之鞭’罢了,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她,就是神。 尼采面无表情,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哪怕是让他们送死,斯图雅特的暗夜断然不会有丝毫迟疑,可关键是,这种送死完全就没有意义。 他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眼神空白:“不用理会,让她杀。” 第四百一十一章 所罗门、阿瑞斯 漆黑的眼眸黯然而毫无生气,手中的巨剑泛着妖异血色让人心悸。 漫无边际的荒原上,拖着与她瘦小身形构成两个极端的巨剑,潘多拉茫然行走。她走的并不快,但伴随着她的脚步,在她身前身后总会有一股轰然的骚乱,那些藏身在荒原中的巨鼠、野兔以及各种动作生物都会在感受到她的气息,感受到‘上帝之鞭’磅礴气息的同时惊慌逃窜,这就造成在空旷的荒原上,凡潘多路所路过的地方,凡潘多拉即将路过的地方,都会有一道小型沙尘暴笼罩着她所行走的道路,异常壮观。 她去了吸血鬼的夜城,毁灭了那里也将那里彻底变成了一座死城,那过程中,潘多拉没有丝毫迟疑,她看着那个腐朽而优雅的种族在她巨剑下挣扎、惊恐、绝望的奔跑,逃窜,她只会感觉兴奋,因为在她心理,她清楚的记得,她的父母就是死在这肮脏种族的手中;然后她又去了森林的边缘路过了她曾经的家,她曾经的小酒馆,便就想起那些年,那些贵族所为她父母带来的屈辱与悲哀,于是她便走进了斯图雅特的领地,一一割下了那些当年所有欺负过她们,欺辱过她父母人的头颅,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过程中她却再没有感觉到兴奋……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的贵族都该死。 唯一支撑着她的信念也就只剩下了杀戮。 一直到她在斯图雅特的封地收割了一名教廷司祭的头颅,她才终于停止了在斯图雅特封地的杀戮,因为那个时候看到那颗头颅,她突然感觉到心痛,说不出原因的,她就是心痛就是焦躁,尽管灵魂已经被仇恨被杀戮所支配,可那股焦躁依旧是让她下意识选择了向北走。 北方有什么,她不知道也没想过要知道。 她所知道的,便只有杀戮。 那里有杀戮在等待她。 ……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明亮。 从没有这么安心睡到自然醒的戴安娜揉了揉眼睛,便就一眼看到了坐在房内书桌前的尼采,她愣了愣,然后望着尼采的背影唇角不知不觉便荡漾起了微笑弧度,全是满足,她觉得这样很好,只要能够看到尼采,每天都看得到,别的一切真的就再不重要了,然后就这样侧躺在床上看着尼采幸福的笑着,她便也终于想到了他们这时的处境,以及3天后他们还需要面临的事情,于是咬了咬嘴唇的戴安娜便起身下了床,所发出的声音自然也让尼采知道她已经起来,尼采第一时间转身离开书桌,边向她微笑,边走向她说道,起来啦,睡的还好吧?戴安娜顺势靠在了那熟悉的怀抱,点头,看着尼采身上整齐的衣服,她小声问,你一直都没有睡觉?累不累?尼采微笑摇头,握住了安娜的手,道,我可是整整汲取了3片‘自然绿叶’的磅礴生命力,你要知道,这些长在大陆心脏附近的叶子可不仅仅只是能让我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戴安娜笑着没再说话,她伸手环抱了尼采的腰,像极了一只慵懒而满足的猫。 尼采轻声问她要不要吃些早饭,可戴安娜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拒绝,似乎生怕浪费一分一秒这种满足的时光,自然,尼采不会强求,只能哑然苦笑的便也同样抱紧了怀中的她,眼中全是温柔。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站在房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一片静谧,一片安详。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这种静谧与安详便终于还是被人打破。率先听出门外喧哗人声音的是尼采,随后戴安娜皱了皱眉便也听出了来人是谁,所以尽管不舍,她还是放开了尼采,也离开了尼采的怀抱。尼采有些歉意的微笑了笑,接过安娜递到他手中的外套,他突然又揽住了安娜的腰,轻轻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看着后者微红的脸,他这才笑着走出了房门。 不出意外,是大陆两大恶魔,人类的禁忌,魔婴阿瑞斯与亡灵法师所罗门。 这两头本质相同却性格截然不同的恶魔向着尼采的房间走来,其中发出喧闹声的便也只能是狂放而肆无忌惮的魔婴阿瑞斯,他走在神情木讷的所罗门身前,是倒着走路,面朝着所罗门,边走边夸张的挥舞着手臂,说道,所罗门,你要相信我,只要你将‘风月’召出来跟我打架,从今以后只要有敌人出现,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离开就行了,杀人这种事情我替你全部承担下来,怎么样?你倒是说句话啊,我的要求又不过分,你也根本没必要担心你那头没有血液的骷髅会死在我手中,并且我还可以保证绝不拆散它的骨头,行不行?只要你召唤出来让它跟我打架,你要知道,这世间能够遇到纯粹的黑暗生物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你更应该知道,遇到了这样一头纯粹的黑暗生物,却不能拆散它的骨头又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噢不,我保证过了,我不会拆散它的骨头,你一定要相信我。 阿瑞斯喋喋不休着,所罗门依旧木讷着。 只是在尼采的房门打开后,看到了从房门里走出的尼采,所罗门先是愕然,这才挤出了一丝相当不自然而且难看的微笑。 始终将视线放在所罗门身上的阿瑞斯自然也注意到了所罗门的表情,他先是回头看了眼走出房门的尼采,随后像是完全没看到,他再次扭过头看向已经没有了表情的所罗门,你笑了!你答应啦?哈哈,快召快召,让我看看你可爱的小骷髅究竟又强壮了多少。 所罗门依旧没有反应,甚至注意到面前的阿瑞斯停下了脚步挡住了他的路,他还刻意绕了一下,试图绕过阿瑞斯。 阿瑞斯终于恼羞成怒,又一次挡在所罗门身前,他露出他阴森可怖的獠牙,信不信,如果你再不召唤你的风月,我法师我会咬断你的咽喉! 所罗门愣了一下,然后便终于有了反应,他同样露出了他的白牙,却是一个大大的微笑。 多么淳朴而憨厚的一个微笑啊,阿瑞斯华丽败退。 第四百一十二章 等待裁决 对所罗门彻底绝望的阿瑞斯哀怨目送所罗门走向尼采,他再没有阻拦,貌似是放弃了纠缠,可等到所罗门走到了尼采身前,似乎是终于注意到了尼采的他眼睛一亮,几步上前围着尼采啧啧打量,然后重新拥有了活力,兴奋道,人类力量的巅峰?领域的力量?我的主人,我想你应当不会跟所罗门这个死气沉沉的亡灵法师一样无趣吧?尼采顿时头疼,倒真想到拿所罗门没办法的阿瑞斯竟然又打上了他的主意,但头疼归头疼,拒绝还是要干脆拒绝的,尼采可是很清楚他跟巅峰期‘魔婴’阿瑞斯之间还是有着相当程度距离的,虽说他从达斯卡教授,也就是图卡涅教皇陛下那里所学来的,完全就是依靠‘自然绿叶’来提升境界的斗气,在他汲取3片真正的‘自然绿叶’力量后大幅度提升,也确实隐约触碰到了领域的力量,但终究只是勉强的触碰到了,而不是真正的掌握了,偶尔一次两次兴许他可以运用领域的力量,但真要战斗,他撑死也就是寻常斗气的巅峰阶段罢了,很可能连戴安娜的教母伊丽莎白都不如。 再次被拒绝的阿瑞斯几乎抓狂。 不过兴许是想到了什么,尼采突然看向身前的所罗门,笑道,确实有段时间没再看到‘风月’了。 阿瑞斯先是一愣,随即满是期待的也看向了所罗门。 所罗门明显也是没想到尼采会提出这个要求,他迟疑,先是抬头看了眼清晨的太阳,接着便又犹豫的望向了不远的圣城方向。 尼采看得出所罗门的顾忌,他摆手笑了笑,反正‘风月’很快就会出现在圣城的心脏。 一团黑雾突兀升腾,很难想象黑雾中那具骨骼铮亮,骨刀锋利,看起来凶悍逼人的骷髅会是几年前那头似乎随时都可能散掉的破烂骷髅。尼采甚至也在‘风月’的骨骼中嗅中到了冰冷的死亡气息,尤其是在‘风月’出现后,空洞的眼孔回头望向所罗门时颈脖间所发出的骨骼摩擦声,更是让人心生寒意。 ‘风月’冰冷而毫无感情的望着所罗门。 所罗门嘴唇微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风月’却骤然挥动骨刀,反身便扫向了站在它身后舔息着嘴唇的阿瑞斯。阿瑞斯自然措手不及,但巅峰期的‘魔婴’再措手不及也绝对拥有闪避的力量,他怪叫飞退,甚至还有时间嘲讽一句所罗门的卑鄙,然后一团黑红相间的暗球就在阿瑞斯撤退的同时在他手中绽放,迎着‘风月’紧追一步后的劈斩,阿瑞斯悍然举起手中暗球迎上骨刀。于是,‘魔婴’肉体的强悍便也显露无遗,纵然‘风月’的骨刀再锋利,却也很难为阿瑞斯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同样的,经历了尼采无数审判之光洗礼的‘风月’显然也骨骼坚韧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明明阿瑞斯一拳砸在了‘风月’的胸膛,但‘风月’却只是摇晃着后退了2步,甚至骨骼连松动的迹象都没有。 很快,战斗便就焦灼。 如果不是汲取了3片‘自然绿叶’获得了力量上空前的提升,尼采也根本不可能看得清这场战斗,而继承于吸血鬼速度与狼人力量的阿瑞斯也终于展现了他‘魔婴’的可怕,这个时候围着‘风月’的他,所留下的残影几乎形成了一个黑色圆圈将‘风月’彻底包围,并且他的拳头跟他的身形即便是在如此高速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同步,尼采也清楚的看得到阿瑞斯一拳又一拳的击打在了‘风月’的胸膛,背后,以及骨刀之上,尽管并没有为‘风月’造成伤害,可尼采捕捉得到,‘风月’已经被很大程度上给限制住了,它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抵挡,完全没有主动进攻的余地。 “看来以阿瑞斯强悍的肉体力量,这场战斗即便会持续很长时间,但最终……” 刚想到这里,尼采眼前陡然一亮,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月’的左手中突兀出现了一面骨盾,这面骨盾在出现的同时便恰好挡住了阿瑞斯袭向‘风月’胸膛的一拳,然后受到这拳的‘风月’顺势便狠狠将骨刀挥向了阿瑞斯的腹部,而这个时候阿瑞斯显然不可能第一时间闪过这一刀,骨刀上便也终于沾染了鲜血。尽管不多,可这明显就是刺激到了阿瑞斯,也刺激到了‘风月’,于是尘土飞扬,战斗的节奏更是快到让人的眼睛几乎再也不能捕捉。 并且虽然眼下是血肉之躯与骨骼的碰撞,但战斗中所传出来的声音,却就是格外的尖细,刺耳。 尼采终于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这段时间阿瑞斯与所罗门都在不停的成长,但他实在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要知道,就目前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来说,阿瑞斯纯粹的力量已经几乎可以媲美教廷十二圆桌骑士的力量,再加上他所继承的吸血鬼的速度,可以说,他完全拥有了战胜十二圆桌骑士的实力。而至于‘风月’,尼采觉得,数百年前在圣城所上演的那场不死生物带来的教廷噩梦真的很可能会再次上演。 一头魔婴,一头不死生物。 尼采盯着场中这两头几天后必然让整个大陆震惊的黑暗生物,他微扬了唇角,像是微笑。 …… 最终,他也没等到阿瑞斯与‘风月’的战斗结果,这倒不是说没结果,只是尼采觉得他已经没必要非得看到结果。他让所罗门主动召回了‘风月’停止了战斗,然后无视了阿瑞斯的不满与喋喋不休,他告诉这两个大陆的禁忌,说是两天后他们会前往圣城,但并不是以从前的守夜者身份前往,这自然是让阿瑞斯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愕然与兴奋,但这明显不足以让受了伤的阿瑞斯轻易放过所罗门,所以看着尼采说完便转身要走回房间,他试图再一次的阻拦尼采,不过,他当然不会得逞,以往无数次的经验告诉尼采,要对付阿瑞斯的死缠烂打,那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所罗门给他。 有的时候,就连尼采也必须得承认,这大陆上兴许也只有所罗门拥有不战而胜阿瑞斯的能力了,尤其是所罗门貌似憨厚的微笑。 第二天,依旧平静。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平静让戴安娜竟然感觉有些不适应,她说不出哪儿不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适应,但就是觉得似乎太过安静了些。 不过,她终究还是不会在意这些的,虽然不适应,但有尼采在,她就觉得她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就这样整整2天安静的陪在尼采身旁,看着他处理斯图雅特家族封地送过来的情报,以及处理他那个所谓银行的事情,戴安娜觉得这样真的很好,就算尼采还是会忙碌,可只要感觉得到他,能够看到他对她的微笑,那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三天的时间就在这样过分的安静中很快过去。 戴安娜也终于意识到了她的不适应究竟是为什么——她发现这家位于圣城边上的旅馆在她一觉醒来之后竟然除了她和尼采这些人,再没有了别人,甚至在她走出旅馆以后,她也看到,旅馆周围,包括平常热闹的圣城大门方向也都是空无一人。这当然十分的诡异,也很难想象为何圣城附近再没有了任何一个朝圣的人。 最后,直到她看到了尼采,也看到了尼采身旁的所罗门与阿瑞斯,她便也彻底明白了这诡异安静的原因。 尼采先让所罗门与阿瑞斯在门外等他,然后他微笑看着戴安娜,先是将她抱在怀中,然后说道,我要出去做点事情,你知道的,并且我保证我会很快回来。 向来温顺安静的戴安娜反常的断然拒绝,她在他的怀里抬起头,认真摇头,道,你小的时候,我还小,什么都不懂,所以你离开帝都,我没能陪你一起在斯图雅特的封地长大;然后等长大,你又很忙,我也还是不能陪在你身边,甚至连后来你自己去阿喀耶森林,差点死在那里我都还是没有在你身边。尼采,你知道吗,我可以错过一次,两次,三次,但这一次我绝对不允许我还是一个局外人,我要在你身边,这没人能够阻止,哪怕是你。 尼采没有说话,只是迎着戴安娜格外认真的眼神,他神情平静。 然后过了许久,他微笑,那好,我们一起去面临审判,等待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