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翼》 书中人间界器物与符箓分级 符类:凡品符箓; 『初阶符箓,不分级,乃是筑基以下可使,需真气能祭。 低阶符箓,分上中下三级,对应筑基境,需真元力能祭。 中阶符箓,分上中下三级,对应炼精境,需真罡力能祭。 高阶符箓,分上中下三级,对应化气境,化气境之人真元,真罡均可祭。 王阶符箓,分上中下三级,对应练气境,需要灵力能祭。』 宝品符箓;化神境,地仙。 器类:凡品器物; 『法器,筑基境以下可用,筑基境能够发挥全部威力。 法宝,化气境以下可用,化气境可发挥全部威力。 灵器,化气境及以上可用,练气境可发挥全部威力。』 仙品器物;化神境,地仙 书中人间界术法与妖兽分级 人间界之术法: 道家的法术,咒术;佛家的印术,禅唱;炼体士的甲术; 『初阶法术,不分级,乃是筑基以下可使,需真气施法。 低阶法术,分上中下三级,对应筑基境,需真元力施法。 中阶法术,分上中下三级,对应炼精境,需真罡力施法。 高阶法术,分上中下三级,对应化气境,化气境之人真元,真罡均施法。 王阶法术,分上中下三级,对应练气境,需要灵力施法。』 玄术,化神境所使法术。 人间界出现之妖与兽: 与人为伴谓之灵兽,灵妖; 独自或与族群为伴谓之妖兽,妖精; 一般兽类化气境之时化形,仙兽血脉需要化神境才可化形,神兽血脉化神境仍然会有一部分兽时形态; 人间界中药石分级 化气境以下药石分级; 筑基境以下所炼药石,乃使震火匣中凡火所炼。为凡火药石。 筑基境与炼精境所炼药石,乃地脉中灵火所炼,为地火药石。 地火药石分上下两级;对应筑基境与炼精境。 化气及炼气境丹药分级; 黄品丹药分为上下两等,分别对应化气精以及炼气境 六脉会武结束感言 小澪自写书至今也已过了将近三个月的日子,对于笔下的文章,虽不说精雕细琢,但也算的上是句句推敲,字字斟酌,所以别人往往一个小时能够完成的章节,小澪却需三个小时,甚至更久。只因看书多年,心中也有一个仙侠梦,总想将之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可毕竟乃是新手,文章若有生涩之处还望大家海涵。 《剑翼》这本书,前十五万字动笔之时最怕写打斗戏,大家由开头也可看出,基本主角没怎么动武的机会,也是小澪怕自己掌握不好,有些特意回避。 直到六脉会武,小澪用了二十多万字的描写,其大多都是打斗的场景,这是为磨练一下对此的不足,也算是对自己的挑战。 如今会武结束了,怎么说呢,小澪也察觉到自己太多的不足,该省略的地方未省略,该少写的地方反而用多了篇幅。 唉,就像方想大神所说,笔下的人物写着写着就有了他自己的命运。有几个非关键人物,比方说配角王子服,小澪写着写着就刹不住了笔,还有等等等等,因此导致了一场会武将近用了22w字才算完结。 打斗戏本来比剧情戏更难写,小澪这些日子时常都在怔怔出神,哪怕是吃饭之时都在思考战场上的细节,弄的自己也是身心疲惫不堪。如今结束了,也算是多少有了一丝心得吧,最起码以后不怕写打斗的场面了,同样的,也自知了一些缺点,比如说主次不分,描写详尽,还有等等等等,这些在以后的写作中小澪都会一一改正。 再说金手指,从几万字的时候初见端倪,到现在二十多万才算是出现一个大概的轮廓,小澪也是自觉出的晚了些。此事当反思。 下一步,告别平淡,小澪要试着为主角树立一些敌人,一些矛盾冲突。 其实大家也看的出,有些对话描写的非常详尽,有的是介绍世界观的,有的所谈及的乃是涉及到后事的,比方说“安魂海”“云烟谷”等等。此处若显冗长还请大家见谅。 至于剧情,这本书怎么说呢,算是属于慢热吧,小澪会认真的写,也望若有不足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和提点。 最后,感谢heyes兄弟的建言,小澪铭感五内。 另:刚结婚不久,诸事皆要操心,老婆那边老人又病了,小澪也深受牵连,这几天先每日3000了,过两天好一些了必多更以补。 炼神道境界划分 得气,行气,脱胎,换骨,筑基,炼精,化气,练气,化神。 (化气境步入人仙,化神境步入地仙) 练气道境界划分 纳气九阶,筑基,元丹,元婴,合体,大乘 (元婴步入人仙,大乘步入地仙。) 灵兽等级划分 普通灵兽分为上,中,下三级。 仙兽分为,下级,中级,上级,顶级,四阶。 关于丹门辈分问题的说明 近期有书友反应丹门辈分驳杂难分,这里小澪解释一二。 最高;化气三老道,羽子辈。 次之;炼精境诸位长老,云字辈。 再次;筑基境精英门人,碧字辈。 最后;脱胎、换骨两境的一般弟子,决字辈。 就丹门而言,羽子辈三老与云字辈各长老所收的弟子是为“核心弟子”。便如郎飞一般,其师乃三老之一,刚入门便可继承云字称号。而朱罡列亦然,他的师父乃是天羽子之徒,也属炼精长老之一。 但凡可以修炼到炼精境之人,即便不是仙根优异,也是悟性奇高之人。很少出现活着时被徒弟超越的事情。就算有一两例外,也是师徒之情大于修为之分。是故,对于“核心弟子”而言,辈分高低全凭师承。 与“核心弟子”不同的是,刚入门的弟子在初霞别院接受集体辅导,一旦修为到达脱胎境,便会被一些筑基境门人带往各脉单独传授。 这些脱胎境弟子若不被诸多长老看重,收为徒弟,其身份只是记名弟子,一旦其修为到达筑基境,那么法号自会由诀字辈升到碧字辈。 可即便是到达筑基境也不见得会被哪个长老看重,接下来他们只能自己修持,亦或定时参加一些长老级人物的授课。 这些记名弟子除非能到修炼到炼精修为,直接跃至“核心弟子”,得到云字法号。否则,终其一生都只能是外围的记名弟子。不过能修炼到炼精境的弟子毕竟稀少,所以,这些人大多皆老死在筑基。 故此,对于一般弟子而言,其修为的高低便代表其地位的高低 大封了,唠叨两句。顺便求大家赏个收藏、订阅什么的 嗯,熬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总算是上了大封。诸如感谢读者,感谢编辑,感谢zhtv,感a/v的话小澪也就不说了。在小澪看来,唯以踏实务实的精神来写作才算是对书友们的交代。《剑翼》这本是历时一经一年,前后磕磕碰碰无数,小澪也算是坚持了下来,且尤为满意的一点是期间没有一次断更。 嗯,算是趁此机会吧,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一个月下来也不过三元钱,即便退一步,订阅一章也是好的,权当发发善心,支持下小澪了。 嗯,当然,还要求一下收藏,月票什么的。这里,小澪顿首拜谢了。只有诸位书友们的支持,才是小澪写作的动力。 顺便推荐几本不错的书给大家,若有时间,不妨读一读。 《资源帝国》资源控制世界,工业制霸全球,红三代的商业路。 《风流相公西门庆》这个不必说,凡是知道潘金莲的没有不知道西门大官人的。犹记得金瓶梅里的一句话,温紧香干口塞莲,能柔能软最堪怜,至于后面嘛,这个……书中自有颜如玉!!!! 《超级qq农场系统》恰如其名,亦无需多言。带着农场系统修仙。嗯,口号是:一爽到底? 《独领群芳》风骚的妖狐出品,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书的主角比他还要……风情万种?哦,不,是风骚万种。 《末世仙临》喜欢末世文的书友不容错过,话说最近在看《行尸走肉》《暮光之城》等电影,偶然寻到这一本书,写的很好! 《兴汉》为我大华夏千千万万炎黄子孙,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马革裹尸犹未冷,去留肝胆两昆仑。 《相国》为相者,当为君为民,堪当国之栋梁!助我儒林三千士,愿将翰笔斩敌酋。 请假条 人在外地,无法更新,抱歉,请假一日8.17 序 风起 祥云阵阵,霞光熠熠。一道声音响彻霄汉。 “尊三清符诏,奉玉皇圣旨,念你修行千载以来,为民福祉,善佑一方。今得圆满,特准你百年之后擢升天界,居北斗九宸天蓬部都司一职,钦赐。” 这青水河畔衣衫褴褛之人,忙整了整道髻,抻了抻道袍,屈膝叩首,道:“小道青水,跪谢天恩。” 百年之后…… “青水道兄,一路走好,日后勿忘临凡看望我等。” “对啊师兄,都说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可莫拖的久了。” “师弟,凡事多三思,这仙宫不比师门,切要好生珍重。” “……” “众位道兄,师兄师弟,深感盛情,铭于五内,青水子先行一步,待去天界探个路,落个脚,也方便日后再聚首。” 说罢这一脸肃容的道人拱手回礼,转身向山顶而去,你看他,头上巾翠云描,袖上锦龙凤交,腰上七星攒带,足上藕丝结履,仙衣披霞彩,道簪映毫光。如切如磋身似玉,如琢如磨颜若歌。 乃至山顶,道人回首,点头作别,天上倏然落下万道光彩,脚上忽的腾起一蓬霞烟。片刻间那道人被托起,缓缓升空而去。 片刻后,眼角划过一丝阴霾,青水子抬头望天,不禁心下暗道:“这天,怎生变得如此快捷,忒阴沉了些。” 脚下霞云依然徐徐而升,“咚”的一声闷响,青水吃痛,作势一接,反手捞住一件物什儿,细眼观却是只玉盏。 “哪个不开眼的神仙乱扔东西,道爷此去必面陈上帝,奏你个目无天规的罪责。”青水子将玉盏揣入袖中,抬头就骂。 “嘶……哷哷。”一只天马踏着祥云自天上而下,这道人一愣,眨眨眼,张嘴高喊道:“弼马温,你的马跑了。” 喊了半天,见无人应,只好瞅着远去的白点闷闷不语。正此时又是一阵“嘶……哷哷。”的声音传来,接着若天云作响一般,一群天马乱糟糟的奔腾下界而去。 青水子咂咂嘴不禁心中腹诽:“如此看马,定又是个诳上的呆货,一准儿被玉皇掐吧个重罪,刚升仙便有热闹瞧,真是个吉利事哩。” 这道人正自思量,突然眼前一黑,但听“嘭”的一声,一方冒火的砖石将之砸了个趔趄,两脚站立不稳自云头跌落下去。 “这‘八卦炉’三字龙飞凤舞真乃神迹也。”青云子一阵摇头晃脑。 转眼又是一阵惨嚎传来:“哪只泼猴又将太上天尊的八卦炉踹翻了?不当人子!不当人子!蹭蹬呵!蹭蹬呵!”一时便没了声息。 第一章 青牛镇 “滑吗?”,“嗯。” “爽吗?”,“嗯。” “那我再快点?”,“嗯……嗯。” 听罢,少年双手使力把个磨盘转的风车一般。 “飞哥哥你慢点,我跟不上。”女孩慌忙擦掉嘴边的豆浆沫,向磨里去添泡好的黄豆。 “小芸你真笨。”郎飞只得放缓了劲道任由女孩手忙脚乱的施为。 别看这两兄妹俱未过束发之年,这青牛镇上家家称道的郎氏豆腐可已经实实在在的磨了六年之久。 少年单名一个飞字,祖上三代皆是以卖豆腐为生。人都说乡隅之民营营苟苟,无谓相思之量,怎道郎飞之父郎元直偏巧是个痴情种子。自郎飞之母生子难产而死,便整日价醉生梦死,借酒消愁。好在郎家三代经营,虽不说富甲一方却也算的上小有积蓄,郎元直如此倒也没致得家道中落,却独独苦了降生不久嗷嗷待哺的郎飞。 常言道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郎元直情意,年少之时曾结得一异性兄弟莫铁,莫铁乃是青牛镇上唯一的铁匠,可怜其弟,故从小便把郎飞当做自己儿子照料。二年后莫铁得一女,取名莫芸,一儿一女膝下承欢,日子过得倒也太平。 八年后,郎元直郁郁而终,死前清醒之刻留书下“飞儿,父愧对于你,为父如此,当何面目去见你娘亲……。我儿长大当如虎如龙,莫学为父这般。”这郎元直半生得意半生磋砣,奈何,奈何。 自此以后,年仅八岁的郎飞仿佛一夜之间长大许多,在莫铁一家人的帮助下重新竖起了郎氏豆腐的招牌。 时光悠悠,六年眨眼已过,当年八岁的孩童已成如今美少年,别看他着一身皂麻衣,却仍难掩眉宇间那皎皎之资。 “浪费哥哥,你装什么英武啊,镇上谁不知道你打小吃肉不喝汤,馒头咬半边,堵过烟筒,拆过墙角,这不,刚去偷看人家大姑娘洗澡就被揍出来了。哎,你眼角那片青红的是不是给人打的?疼不疼?”郎飞的跟屁虫小芸嫩出水的小脸上眨忽着一双盈汪汪的眼睛,却不知是真的担心还是假的担心。 “小芸,你哥哥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为,这点胖揍算什么,你这梳着朝天辫的小屁妞怎会明白”郎飞一脸正气毫不示弱的还击。 “我说找不到呢,你们俩爬那么高干什么,裤子磨破了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们,赶快下来,镇长等着你们两个呢”莫夫人气喘吁吁的一边抹着汗一边对着树上两个调皮鬼喊道。 “坏了,飞哥哥,莫不是你前两天偷镇长家鸡蛋的事情东窗事发了?这可怎么办啊。”莫芸一脸的幸灾乐祸却偏装的一副关心不已的语气,眼角里噙的全是坏笑。 郎飞虽然很是精灵古怪,却终究是个孩子,听的莫芸此话心里也自打鼓,揣揣的问道:“义母,镇长找我们是什么事?种痘我可不去”。 郎飞和莫芸是莫铁的宝贝疙瘩,自小便打不得骂也不得,莫夫人只得答道:“郡里的老神仙来例行每五年一次的测灵了,若是过的了测验以后便可拜老神仙为师,吃皇粮学仙术”虽然说到这里莫夫人一脸的期待但眼里却也有丝淡淡的失落。 郎飞听罢,心里的石头算是落地了,小芸在旁边却满脸的惋惜。 神仙什么的郎飞在一些志怪杂书里也曾读到过,飞天遁地,移山填海,长生不老,无所不能,似这般“朝游北海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的诗句仍自无限遐想,记忆犹新。 “义母,你稍等我马上来。”郎飞收回思绪,三两下和小芸爬下树来。 莫夫人带过二小,径直走向镇长家,一路无话。 三人到得镇长院旁,却见门前早已围了厚厚的一圈人,向镇长院子里面不停的张望着,莫夫人带着两小挤上前。 “哎,哎……听到没,镇西的刘愈家的儿子老神仙测了说是没有灵根,看来长的俊俏也没用啊。”听着话里的八卦劲郎飞也知道肯定是镇西的刘三姑又在嚼舌头了。 “说的是啊,灵根就这么难吗?往年咱们镇也没出一个能入老神仙法眼的,莫不是咱们这里的风水不好?”这是镇南的薛三婶。 郎飞胡思乱想之际莫夫人已带二人穿过人群往门里走去,这时院里传来一阵啼哭与怒骂之声“我叫你不争气,书,书读不好,地,地种不好,灵根也没有,你说你还能干什么!”走到门口就见昨天还一起玩的街南口对邻的二虎子被他熊壮的父亲夹在左掖下从院里走来,不时还在二虎子的屁股上来那么两下,看着二虎子的凄惨像,郎飞下意识的摸摸屁股蛋。 少时走过院落,马上到得前厅的时候,暮的听到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不虚此行,不虚此行,总算收得个有灵根的弟子。”郎飞只觉震得耳根嗡嗡直响,心下骇然“好厉害的老神仙。” “镇长,我家两个孩子带来了。”这时莫夫人把两小让进了前厅。 郎飞入得厅来,但见主座上坐着一位身穿青色绡衣,头裹青巾的老道人,一手捋胡,满脸的满意,镇长于客座赔笑,老道下手偏座旁站立二人,郎飞站定仔细一瞧。心下暗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这俩孙子”。 原来这二人乃是镇上大大有名的人物,拔毛员外燕南归和他的宝贝儿子摸一摸燕墨,燕南归家境富足却爱占人便宜,所以镇上百姓送他绰号拔毛员外雁难归,燕南归的儿子燕墨见了漂亮女孩总要上去摸一摸捏一捏,因为这这小子从小没少挨打,郎飞想想只自己赏他的嘴巴子至少就在十数以上,挨打多了这小子倒也学聪明了,上街总要带几个护院的家丁,好在此小子也不曾做的更甚之事,一般百姓也只得敢怒不敢管,所以和他爹一样得了个外号摸一摸雁摸。 燕墨见得郎飞走进客厅,扬了扬眼角,一脸挑衅的看着郎飞。郎飞扬了扬手假作挠耳,燕墨见得郎飞扬手立刻下意识的缩头,却道是为啥,原来打小以来燕墨被郎飞揍多了,长大点带了护院后就想找郎飞麻烦,郎飞也自打不过如此多人,但是打铁出身的莫铁却是个护犊的主,三两下便打的七八个护院只得地上干嚎,独剩下的摸一摸最后亦免不了被郎飞一番蹂躏,一来二去见到郎飞就像老鼠见了猫。燕不归见此一脸尴尬,心道“亏得刚才我在老神仙面前还夸你刚强不阿,小兔崽子立马你就给我拆台。” “咳,咳,莫夫人啊,快让两个孩子过来由老神仙验一验根骨。”镇长出声解了燕不归的围。 莫夫人闻言一把拽过正自满脸得意的郎飞,三两步走到老神仙近前做个万福。“此乃养子郎飞,求老神仙验骨。” “神仙当不得,老道青虚观青松道人。”老道士站起打了个稽首,然后自怀中掏出一面青铜刻纹古镜。 “神棍!”郎飞心里腹诽。 “小子上前闭目凝神。” 郎飞依言走到青松道人跟前,闭目观想眉心一点清光。 老道心中惊讶。“好生伶俐的小家伙。”继而扬起铜镜平举于郎飞面前,浅运真气,但见三点灵光自镜面飘荡而出,缓缓没入郎飞的眉心。 燕氏父子以及镇长见此表情平和,莫夫人和莫芸却惊讶的檀口微张,以前老神仙来时因两小年幼,不曾验得,莫夫人亦不是好事之人也不会跑来围观,虽听得一些八卦之言,却也只是将信将疑,今此观之仙神之说当真玄通。 自灵光没入,盏茶不到,老道士掐诀喝了声“归”,三点灵光依次自郎飞眉心逸出,缓缓飞回镜内,此时郎飞也缓缓睁开双眼,感觉刚才灵光透体的时候好似做了一个梦,梦里恍惚有一潭青水徐徐流淌,待要再细看的时候被老道喝的醒来,稍微定了下神,看向老道士。 只见老道翻过镜面以额头贴镜,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喝了声“显”,少顷,老道士拿开青铜镜,有些惊疑的望望郎飞,又望望铜镜,郎飞不解的看向老道,老道晃晃头再次拿起铜镜贴于额头,依然喊了声“显”,片刻后老道重重吐了口浊气,眼神异样的看着郎飞,郎飞想问又不敢出口只觉全身被老道看的甚是悚然。 “老神仙?有何不妥吗?”镇长问道。 老道士听闻后回过神来,心想“此事乃我大汉之幸,我且不急,待做完测试后再行细细相商。” “无有不妥,此子之事少待再言,后面的小姑娘你且上前来。”说完老道士掐诀喝了声“散。” 待莫芸上得前来,三点灵光依然听老道号令出得镜面,半盏茶的功夫又回到镜里,老道士仍自将青铜镜贴在额头喊声“显”,盏茶过去,老道士没有动静,厅中众人俱都疑惑着望向老道,却不敢去打搅,又得盏茶功夫,老道还是不见动静,小芸站的腿酸,先自不耐烦了,“老道士,验的如何你倒是说啊。”。 “小芸,不得对老神仙无礼”莫夫人心里一惊,忙呵斥莫芸。恰此时老道士缓缓睁开双眼,郎飞细听的咕嘟一声,眨眼瞥到老道喉咙蠕动了一下,“刚才,这老道在吞口水!” “无妨,无妨,夫人莫慌,夫人以及两位小友请客座入座听我细细道来。”老道巍巍做定后抬手示意三人入座。 三人虽满肚子疑惑也只得先行坐定,郎飞坐定后却见对面的燕墨一脸的不忿,这小子使坏,轻声说了一句“孙子哎,还是爷爷招待见吧。”燕墨大怒,憋得满面通红,却半点办法没有,刚刚拜了师,总不能在师父面前失了礼数。 老道也不管下首郎飞的恶作剧,拿起八仙桌上的茶杯,轻酌一口道:“自上古天地崩坏以来,轮回残破,万物凋零,天地间的修行之道也变得艰难无比,人死之后,有三魂,谓之天魂,地魂,人魂,所谓轮回转生,此三魂需由人道重新投入人间,上古之时人道完好,三魂于人道得先天之神,于父母结合得先天之精,于母胎呼吸得先天之气,三宝轮转生生不息,故人人都有成仙了道,超凡入圣之机。”老道押了口茶继续道“如今人道残缺,三魂入得其中只能部分得到先天之神,根据融合先天之神的不同,大致分为三种,天魂圆满者称为天灵根,地魂次之为地灵根,人魂再次为人灵根,三魂都得而都没圆满的只能为灵根,一或两魂得却没圆满的均属划为没有灵根,天下之人大多没有灵根,故只可练得内外家功夫强身健体。当然灵根还有更细的划分比如雷灵根,金灵根等等,不过大致修行的资质还是根据上面四种划分的”。 上面老道滔滔不绝,下面郎飞听得津津有味,一面听还一面拿着茶几上的点心,一边吃一边拿眼瞄向对面一脸酱紫的燕墨。 老道士讲完这等上古秘辛,转过头来,自怀里掏出一方锦盒扔与燕不归。“和着晨露服下,顽疾必克,你且带燕墨退下,少时我当亲去你宅”。燕不归依言带了燕墨退下。 老道士又朝镇长使了个眼色,镇长亦寻了个由头出厅去了。屋里仅余二小,莫夫人,老道四人。 老道捋了把胡子言道:“莫夫人,你可知我为何屏退余人。” 莫夫人望向二小,”可是为小女和小儿灵根之事?” “正是,刚才我观灵镜内象征令郎地魂的灵光闪耀,此乃地灵根显现之象,老道我几十年来值此测试数万次以来仅遇二人。”老道连捋了两把胡子,一脸幸甚的模样。 莫夫人听罢一时怔了,如果之前的秘辛听得稀里糊涂可是这数万里面数一数二的意思她也是知道何其难得的。 “先莫惊讶,令女还要更胜一筹,大汉自建国二千余年来仅出现过一次同令女相同的情况。”老道士语不惊人死不休。 莫夫人彻底懵了,“我不是做梦吧!”狠狠掐了把大腿,发现还能感到疼,遂又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幸喜亦没飘忽的感觉。 “义母,你冷静一下,听道长继续说下去”郎飞忙拉过慌张的莫夫人,只觉得手里湿湿的,定睛一瞧满是汗液。 “老神仙,你会收他们俩吗?”莫夫人刚刚神魂稍定又急着问道。 老道士摇摇头,莫夫人又自从座椅上坐起,“我的德才,不足以教导他们俩。”老道士慌忙补充道。 “那该当如何是好?” “夫人莫急,等我明天回郡里上疏一道奏请我大汉皇帝,必教二位小友拜得名师。”老道见的莫夫人在大厅中央走来走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安抚她。 “那我是不是要立刻去给两个孩子打点行囊,或是准备车辕什么的?”莫夫人仍自不忘絮叨。 “不用,不用,想必单凭令女令郎的资质那些名门大派自会亲来接人。”老道士叹了口气,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 “娘,你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晕的很”小芸没心没肺的道 老道士忽然觉得自己和莫夫人很好笑,他们两个一个是发现宝贝的兴奋,一个是将要送儿远行母亲的担忧,而这件事的两个主角呢,一个在那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一个在那点心吃的是津津有味。 “好了,莫夫人你先携令郎令女返家,左右不过旬日老道必有消息带到。”老道士揉揉眼角颇感无奈。 莫夫人想想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拉过心不在焉的二小归家去了,只是路上心里的五味杂陈却是外人不得而知了。 一夜无话,当然是除了莫家一家人的鸡飞狗跳。 “听说没,雁拔毛的流氓小子被老神仙看中收做弟子了,真是没天理了,就他那德行都能有这机缘。” “你不知道吧,雁拔毛说了今晚要大摆流水宴,镇上乡亲皆可去赴宴,这次倒真的是罕见的大方了一把啊。” “得了吧,谁知道他是不是像上次娶三房的时候拿兑了水的酒糊弄我们。” “应该不会吧,这可是对老神仙不敬啊,我看他应该不敢。” 郎飞好容易寻了个卖豆腐的由头跑出家门躲清静,却听到街头巷尾净是议论燕家之事。 “这孙子都走了还祸害小爷,忒不当人子。” 这之后小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郎飞兄妹的事只有莫家人知晓,或许镇长和燕不归也可以猜到一二,不过有老道士压着二人也只得把那丝疑惑吞进肚里。 十日,并不算长,对一般人来说也就是眨眼就过了,但是对郎飞和小芸却只能用熬过来形容,莫夫人成天捏捏这个摸摸那个,满脸上写的不舍。 恰好十日这天,镇长着人送来一封署名青松上人的信,莫铁唤来三人,小心翼翼打开封口,抽出书信,但见上书 “敬启,令女令郎之消息陛下已遣人送至各大修真门派,想来近日必有高人登门收徒,万望宽心,待得令女令郎择得高师后万望对我大汉庇佑一二,来日老道自当登门相谢,陛下对莫氏一门封赏诰命也已从京启程,二三日当可期。” 莫铁是个粗人,但是今天莫铁知道了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他们家还是俩。 望着莫夫人眼里绿幽幽的目光,郎飞心里直叫苦“地狱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小芸这忤逆女却不知什么时候做了个小牌牌悬于胸前,上书八字“别来烦我,去找我哥“ 第二章 拜师 桃者五木之精也,又曰仙木,以成剑,乃辟邪、镇宅、纳福之法器也------《上古记器物录》。 第二日,郎飞这小鬼灵精,心中寻思,倘跟小芸一起,他日那些仙长来了,必将怠慢于我,些许不忿倒也无碍,若使小芸抓到笑柄着实令我难堪,我且出去躲他几日,想必小芸拜了师父,那些仙长必来寻我。 这小鬼于是禀明二老,说就要远行,不知何时归家,当去老宅小住几日,已慰郎家先祖在天之灵,此等合情合理的由头二老须阻拦不得,倒是随了郎飞的心思。 郎飞回到祖屋先去祠堂拜祭一番,叙了一番近日之事,后又去街面摘铺子上的招牌,以袖口轻轻擦拭掉招牌上的灰尘,叹了口气,然后麻布包好收入铺子里。 “吆,小飞,咋了?怎么把招牌收起来了。”隔壁猪肉铺的张大婶看到郎飞摘了招牌疑惑的问道。 “张大婶啊,天上的神仙昨夜托梦给我,说我有仙骨,要接我去成仙呢。” “你这小鬼头混没句实话,要是你都能成仙,老娘还王母娘娘下凡呢”张大婶撇撇嘴跺了跺脚上的土走进铺子里去。 郎飞做个鬼脸也进屋去了。 少时,郎飞打点完铺子,上了门板,此时日已西斜,小鬼头在街口,沽了二两黄酒,买得半只烤鹅回到老宅,给双亲的画像下面各倒了半杯酒,然后坐下自斟自饮,郎飞量小,只得三两杯下去便见昏沉沉木凳两行,晕乎乎月影成双。道了声“醉了,醉了”,倒得床边睡将过去,是夜无话。 翌日,小鬼头睁开惺忪的双眼,下得床来,只觉头沉脚轻,一阵天晕地转,心道“这酒,还真不是一般人喝的。”待得稍酌了盏茶醒得酒来,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拍拍头出的院门,但听得街上人声嘈杂,郎飞开了院门入得街来,只瞅的莫铁的铁匠铺前里三圈外三圈围了差不多半个小镇的人,这时但听“嗖”的一声,远方天空飞来一道青蓝色的遁光,按落云头往莫铁院里去了,郎飞一惊咂咂嘴,心道“我的乖乖,了不得,了不得,我且藏好,莫要今天现了拙,倒要这些神仙请的小爷归家,才够威风。”小鬼头慌忙回转家门,匆匆包了些干粮,拿了两本闲书,出门向后山去了。 青牛镇旁有座土山,因镇上的人多在此放牛,所以得了个牧牛山之名,郎飞十四年来不知翻遍了多少回,山上的一草一木皆在心里,此山山腰有一土洞,村里有些人每逢炎夏总要过来小住些时日避暑,时值中秋此时正好无人,郎飞抬脚入得洞来,先行铺好茅草,喃喃道“好坏将就一宿”。 不去表镇上之事,单说郎飞好容易熬过一宿,清晨醒来匆匆啃了口干粮,然后找到一块岩石坐定捧起昨夜未曾读完的书继续诵读,这小鬼看似全神至致的读书,但眼角瞟来瞟去的目光显然出卖了他。 “小居士,贫道见你根骨轻奇,实乃修仙的上等之才,你可愿于我回山修行?”,小鬼头刚坐定一会,也就半柱香的功夫,竟自背后传来一阵询问之声,郎飞心中一紧,暗道“我且不能慌,当问的清楚利弊在做打算。”慢慢回转身形,但见一老道从高处缓缓走来,老道士身着八卦锦袍,头带白鹤羽冠,身形瘦削,长眉垂下,端的是好一副高人形象。 “修仙?可长生否?”郎飞问道。 “可。”老道微微颔首,回答道。 “可腾云否?” “可。” “如此甚好,我当欲随仙长……等等,可肉食否。”郎飞本待应诺,忽然想到还有此等重要之事差点忘记询问。 “我宗修行,当持斋戒。”老道答道。 “那怎生受得,修行之事休提。”说完,小鬼头跳下岩石也不去管老道错愕的表情径自向山下走去。 “小施主,贫僧见你头顶灵光,实乃修佛的不二之选,你可愿入我释门?”刚走过几步,就见前方走来一位青衣僧人,双手合十,一脸慈悲,僧袍,僧靴俱都一尘不染。 “这老和尚也不知哪里冒出的,这等土山上来竟然没落得一丝灰尘,当真神通”郎飞暗自心里念念。 “大师,我只问一件,贵寺可禁婚配?”郎飞问。 “小施主说笑了,既入佛门自当六根清净,婚配之事自是不允”老和尚也不恼,仍笑呵呵的回答。 “既然如此,入释之事,休提,休提。”郎飞依然迈步朝山下走去,老和尚摇摇头,转眼没了踪影。 “小娃娃,俺见你身若虬虎,跟俺炼体吧,以后炼的跟俺一样娶她十房太太也不嫌多”,郎飞走了没多久但见身侧石头后面蹦出一黑大汉,瓮声瓮气的说道。 “大块头,你撒谎都不会还学前面两位说话,你哪只眼睛看我这小身板当得起虬虎啊,突然从路旁窜出来,搞得我还以为碰到了打家劫舍的强人呢,再有,我要炼的跟你一样黑头黑脑黑脸蛋似的我怕我爹都认不出我……不干,不干,莫挡我路。” 大汉被这一阵抢白,眼见小鬼头走过,支吾了半天嘴里也没蹦出个字来,狠狠一跺脚踩烂石头两三块。 郎飞边走,心里边乐,碰到个如此活宝当真有趣之至,看着这些高人在自己手里吃瘪当真使人快意,“别看你们平时高高在上,如今还不是栽在小爷手里。” 又复行的几十步,但见前方又步出一位老道人,只见那道人,头上挽了个道髻,身上穿了件紫金八卦道衣,脚上着一双云履,右手一杆如意拂搭在肩头,左手捏印,一脸微笑的朝郎飞走来。 郎飞只觉太阳照在老道身上反光刺的眼睛生疼,于是摆了个手势嘴里念道“停,老道士,你自己说说你那有什么好吧。” “但不知小后生想听哪方面的?”老道答道。 “随便,只要你别再往前走。”郎飞双手遮住眉头,眯眼看向老道。 “本门,有丹长青,可祛百病,益寿延年。有符遁天,可驭遁光,倏忽万里。有剑桃王,可驱百邪,无灾无劫。有箓御雷,可招天雷,卫道降魔,有石……有药九阳,可状阳事,夜御千女不倒。”老道士一口气滔滔不绝讲了许久。 “那入得门来可有什么忌讳戒律不?”小鬼头虽然听得心中直痒却仍忘不了这等要事。 “本门一不戒荤素,二不忌嫁娶,只须遵循道德之范便可”老道士说完便自闭目不语,静等小鬼头思量。 郎飞思来想去但觉问题已经通透,此等宗门在修行界应该也不多,还是答应了他吧,做的决定,但见小鬼头快步走到老道跟前,纳头就拜,高呼“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老道士微微一乐,左手虚托,口里道声“乖徒儿起来,先随为师拜别父母,在做计较。”郎飞只觉一股绵软之力凭空托起自己的身子,再见老道抛出一把袖珍木剑,但见此剑迎风便长,一时便长的长三丈有三,宽三尺有余,静悬于老道脚边,老道带小鬼头跳将上去,一指山下的方向,长剑缓缓升起,此时老道嘴角一翘,突然喊道“下面的诸位道友,老道不才已收得佳徒,各位还是自散了去吧,哈哈哈哈。” 此时剑已升空,或许是老道怕吓到小鬼头,没有放开遁光,小鬼头觉得新奇,站在剑柄上向下面四处张望,只见老道刚才喊的方向,又飞出几道遁光四散而去,其中有道遁光的方向还远远传来一阵声音“玄羽杂毛,今次让你捷足先登了,下次再见必跟你比比到底谁教的徒弟高明。” “明空老牛鼻子,你且放心,不管你是比炼丹还是画符我们都接着。”老道士回道。 “这个叫明空的,刚入门小爷就给你惦记上了,来日方长,定要叫你好看”小鬼头如是想到。 玄羽老道和郎飞自空中缓缓飞落在莫铁铁匠铺门口,此时已近中午,小镇街道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那不是莫家大小子吗?怎生他也得了神仙的亲睐。”卖菜的瘸子刘目瞪口呆的看着郎飞。 “可不是,还真是这小子,莫家好生福德,将来可是一门双神仙,啧,啧,希望我们以后也能沾沾他们的光。”买菜的薛二婶一边答道一边趁着瘸子刘不注意熟练的撕掉手里拿着白菜的蔫叶。 肉铺的张大婶拿了把解牛刀正在砧板上有一刀没一刀的切着牛肉,正瞅见老道和小鬼头自飞剑上跳下,“哎呀,妈呀,这小子还真让神仙来接了,当家的,快快快,神仙又来了,赶紧带上二德上铁蛋家瞅瞅去,谁知道镇长家测得准不准,万一哪路神仙要是看上眼了呢。”张大屠慢慢在后厅躺椅上坐起,懒懒的伸了个腰。“看上二德?我看就算看上了,也是看上他那身赘肉。”尽管这样说,张大屠还是到后院找儿子去了。 郎飞和玄羽老道刚进的院门,远远地便听到街上,“老神仙留步,请看一眼犬子”,郎飞回头一瞧,“嗬”,郝秀才牵着他刚断奶的小儿自街尾跑来,后面还跟了一群人,什么张大屠啊,独眼胡啊,马大姐啊,总之,凡是有孩子的都带着孩子跑来了,看那架势估计就差还在坐月子的没来了。 玄羽老道微微皱眉,自袖里掏出一状如棉花样的东西,然后虚空一丢,左手掐了个法诀,喝声“开”,只见“棉花”缓缓涨大,待得可覆整个院子大小,玄羽老道又换了个手诀,微微按落,只见“棉花”徐徐落下套住整个院子。郎飞侧耳已听不到外面的喊叫,但见门口如云似雾不见来路。 郎飞好奇,问道“师父,此物可是叫做法宝?” 老道微微一笑“此物尚称不得法宝,只是闲时顺手炼的小玩意,当在法器之列,阻阻凡人,野兽尚可,对付稍有道行之人便不行了。好了,进屋去吧,这等物什等你上山之后随你挑拣。” 老道郎飞一前一后走向前厅,进得厅来,郎飞刚一站定就瞧得主座上坐得一眼生的中年许妇人,只见她霞衣,霞帔,扫霞靴,一身七彩色,蝉带,玉簪,软玉镯,满眼富贵花。 妇人旁边坐着莫铁,见得老道和郎飞进来,忙起的身来,向着郎飞询问道:“这位是?” 郎飞忙道“这是我的师父,玄羽上人”,莫铁听罢,忙引老道上座坐了。 莫铁尚未来得及仔细询问郎飞。这时妇人却先说话了,“玄羽道兄,五十年前方寸一别,一向可好?” “老骨头喽,不成了,云霞仙子倒是光彩依旧啊。”老道士微微笑道。 莫铁父子对望了一眼,感情这两人还是老相识啊,俩人找了偏座坐定,就见上座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好似完全忘记他们俩一般,又插不得嘴,两人只好大眼瞪小眼,你瞅我一眼来我还你一眼。 小鬼头坐的无聊,用手指蘸了茶叶水在桌上写到“小芸”二字,然后朝莫铁努努嘴,莫铁看完两只手一阵比划,郎飞瞧得明白,原来二人祭祖去了。 须臾,“哎呀,师父坏了。”郎飞一屁股坐起,好似猛然想起什么。 “师父没坏,我徒何事惊慌?”玄羽老人暂时止住和云霞仙子的扯皮,望向郎飞。 “我义母和小妹祭祖去未归,师父您的法器遮住了院门,倘二人归来势必进不得门啊”郎飞急道。 “徒儿莫慌,待为师收了法宝再观。”玄羽老道说完出得厅门,手掐法诀,喝声“收”,只见“棉花”晃晃悠悠慢慢缩成一团回到老道手里。 郎飞慌忙向门外跑去,却见门口母女二人果真气喘吁吁的坐于地下,远远地还听到小芸气急败坏的声音,“哪个缺德玩意儿,心肠坏透了,在人家门前弄个迷魂阵,转来转去总找不到路,落到姑奶奶手里,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可。” 老道大囧,望着同样出的厅来的莫铁云霞二人满脸的无奈。 郎飞奔到门口喊了声“义母,你们俩没事吧”小芸转过头惊讶的望向郎飞,“咦飞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郎飞道“先别忙着发问,快扶义母厅内歇息。”二人遂扶起莫夫人朝厅内走去,路过院子的时候小芸看的一陌生老道站于父亲身旁,“咦,那老道士干嘛对着我的目光躲躲闪闪啊。” 众人入得厅内,各方落座了,玄羽老道望向云霞仙子使个眼色,云霞正襟危坐,兀自不理,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老道尴尬,心想“这小妞,真不是个易于的主,以前是,现在也是,要是她不在这,随便给些中等货色的丹药也自打发了这两个凡人了,徒弟嘛上了山什么都好说,偏巧她还在这,给的差了吧后面她掏出好的来我这老脸还往哪搁,给上等的吧说实话还真肉疼,刚才扯了半天的皮还得拐回实际来。”老道士心里是怎么想怎么别扭啊。 上面两人不发话,下首的四个人也不敢言语,一家人只得瞪来瞪去打哑谜。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锣鼓之声,鼓声渐行渐近,好似朝这里走来,众人不仅站起身来走向院门。 刚到的院中就见门前一身着衮冕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入的门来,此人雄武,衮冕上秀一四爪天龙,及见得众人问道“此地,可是莫铁匠宅邸?” 莫铁自见过几位修道之人后,也养出了几分气概,听罢不慌不忙的道“正是?敢问大人所为何事而来?” “莫先生,小生李延,忝为御使,此来乃是代父传昭,请接旨。” 闻言莫铁一惊,慌忙拉妻子和两小下跪接旨。 “修道之人不受世俗所辖,我徒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祖师,人间帝王须当不得。”玄羽老道虚托起郎飞侍立身后。 “然也。”另一边云霞仙子也施术托起莫芸放于身后。 李延见状忙上前搀起莫铁二人,“二位不必如此,父王言只须备了香案,诵读一遍接了就是。” 莫铁听了遂跟夫人去寻香案,待得香案摆好,李延展开圣旨“奉天承昭,大汉文德皇帝诏曰,莫氏一门福德深厚,莫氏二人育二子皆为龙凤之姿,蒙仙人垂青,他日必将修得仙身,惠泽我大汉子民,此实乃我大汉之幸,百姓之福,今赐莫铁双仙王称号,世袭罔替,封地千里,布匹,玉器不计,钦此。” 莫铁大喜,只觉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似梦里一般,有时半夜睡觉都能乐醒,一件件欢喜之极的事就那么落到了自己头上。 李延宣读完圣旨,跟二老寒暄一番,然后恭敬的对云霞仙子和老道士一一请安,别看这两人对自己的徒弟总是和颜悦色,但是对其余世俗之人态度却是相去甚远,李延如此知理也只得老道稍稍点了下头,李延也不在意,知道此时已没自己的事情了,既然父皇交代的混个脸熟的任务完成了,转头很是光棍的告辞,拍怕屁股自个出门去了。 待得莫铁二人平复心情回转前厅,玄羽老道从袖里摸出两瓶丹药递于莫铁,“红瓶长青丹五十颗,合温水吞服,百病不生固寿百二,蓝瓶养基丹二十颗,凡人吃了可得九牛二虎之力,千人敌不在话下”完了还回头望了云霞仙子一眼。 莫铁听罢,紧紧握了握手里的玉瓶,心道这可是宝贝,够莫家多少代人吃的啊。 云霞仙子见玄羽老道终究还是先憋不住做得了,这才施施然走下厅来,转身的刹那手上便多了两套衣装,“此乃我云霞宗云蚕丝织就的心衣两件,贴身穿好,不惧水,不畏火,不伤刀兵,辟邪祟,阻幽鬼,摔而不伤,窒而不死。” 莫夫人颤巍巍的接过宝衣藏好。 老道士在旁边眼珠瞪的轮圆,这等宝贝也送出来了。不过谁叫她的弟子是天灵根呢,如此宝物给的也是应该,玄羽老道只得如此安慰自个。 见该给的都给了,老道唤过郎飞“你且去给父母叩个头,完了我们便回山门去吧”,云霞仙子那边情形也自类似,只不过小芸早已满脸梨花带雨。 于是郎飞,小芸二人依言走到二老跟前叩了三个响头,莫夫人此时早已泣不成声,莫铁也眼圈泛红。 “待儿学有所成,必将回来给您二老尽孝”言罢二人随各自师长来到院里,郎飞犹自朝老宅方向叩了首,然后站上玄羽老道的木剑,老道引诀,郎飞挥手作别门前父母。 待得老道和郎飞消失在天空,云霞仙子扶好仍满脸泪痕的小芸也自引绫去了。 唯留下一对惆怅的父母门口仰望。 第三章 玄羽山 火龙后裔曰赤炎兽,赤炎生异兽又曰赤烟------《上古记生灵卷》。 前说老道等郎飞辞别父母,引剑一路风驰电掣而去,片刻后郎飞习惯了遁速,忍不住睁开小眼四下观望,只见眼前云霞弥漫,耳畔天风作响,下面望去,翠黛的山头座座而过,蜿蜒的曲水云中隐没。 一时三刻之间,郎飞还自在心中感慨,玄羽老道却说了声“到了”,遂放慢速度,引剑慢慢落下云端,及近,但见山云里隐现一片宫殿群。再近,只见一道天峰好似削成一般直插入云,旁边群峰环立,各峰上宫殿之间香氲袅袅,四周一群群的白鹤缓缓飞过,郎飞心里暗道“真是好一幅人间仙境”。 玄羽老道引剑落在天峰下面最高的一座偏峰山顶,收剑前行,郎飞后面快步跟着来到正中一座宫殿,上书玄羽宫三个大字,郎飞凝神,抬首望,雕龙画凤,层脊蟠龙。低头行,幽幽碧玉阶,晃晃紫金棱。小鬼头看的痴了,但由着脚步前行,及进得殿门,海沉木的香案,织锦缎的蒲团,金瓶,金炉,金烛台,玉册,玉印,玉如意……一应物事无不此生仅见,人间难寻。 玄羽老道看着小鬼头的呆呆模样颔首微笑,径自到正中的蒲团坐了,待小鬼头缓过神一指下首,示意郎飞坐定。 老道等郎飞摆好姿势开口道:“本派号丹门,自祖师烟霞上人开派至今已逾万载,丹门这个名称并不是指本派只会炼丹,而是在这长青修真界里唯一一个有炼丹传承的门派,本门计有,丹,符,器,阵,法,驭六大修行之道,入本门者当择一而习,依你本意当学哪个?” 小鬼头两眼一转问道“我的师兄们都选了什么?” 玄羽老道叹了口气“为师痴二百七十余岁从未有过收徒之念,怎奈余寿三旬之际却有了收徒之心” “也就是说,我是师父您唯一的弟子了?”小鬼头瞪大双眼一脸惊讶。 “然也”玄羽答曰。 “那,可不可以都学?”郎飞思来想去觉得既然有此六法,想必皆有玄妙之处,既然如此都学了算了。 “我徒,你还真够贪心,此六法穷一生之光阴能精通一门已经是不易之事,你还想都拿来学了,艺在精而不在多。”玄羽老道劝解道。 “那就算师父这么说了我还是想都试试看,万一真要是觉得力不从心的话自然会言于师父说。”郎飞眨巴眨巴两只眼睛一副认真的表情。 “唉,你这混小子,刚入门就让为师犯难,不若这样,你先跟着为师学炼丹,待到你过了引气后再去山门别院旁听其余课程,可好?” “恩,也好。”郎飞想想如此也算是合了心意 “对了,师父,你刚才说的引气是什么。”郎飞想起之前老道的话复问道。 “修行之道,因其修为增长,对应着各个时期的境界不同,修行界里炼神道有如此的划分规定,得气,行气,脱胎,换骨,筑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其中筑基及后面才可称的修真境,之前的几个境界统称为修者境,修者境同一时期因其修为相去不远因此没有更深的层次之分,而到了修真境同一时境界依据法力修为的威能不同又各划分为上,中,下三个时期。其实到了化神期的时候已经算是陆地神仙了”老道说完一脸的神往。 郎飞恍然的点点头,又问道“哪师父你现在属于什么境界?” “为师现在的修为乃化气后期”老道说完捋捋胡子,得意之极。 郎飞一脸被骗的表情,“哦,这么说师父还不算神仙啊?” “呃,为师只是普通的灵根,能修到如此境界已属不易,整个长青界到得化气期的也不过那么寥寥几个而已。”玄虚老道被小鬼头气的吹胡子瞪眼,恨恨的道。 郎飞好奇的又道“那这么说整个修真界就没有炼气,化神境界的人物了?” “长青界是很难出得如此人物的,不过据为师所知方寸圣宗的太上大长老应该处于练气期。” “方寸圣宗?在哪里?”郎飞仍自不死心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长青界以外,这都扯到哪去了,我说你这混小子,问那么多干什么,该你知道的做师父的自然会告诉你。”老道气急挥手给了郎飞后脑一巴掌。 小鬼头吐吐舌头回了老道一个鬼脸。 “过来让我再验一验你根骨的五行。”老道装作没看见,一把抓过郎飞,右手点中郎飞眉心,左手掐了个捏诀,口里振振有词。 郎飞只觉一阵头晕,恍恍惚又看到了之前青松上人施法时看的那片青色水流。片刻之后,玄羽老道收回法力道了句“怪哉,怪哉,怎么会是青水。” 五行灵根,水黑,土黄,金白,木青,火红,老道自不得其解。 郎飞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听到老道的念叨,遂问了句“师父,有什么不对吗?” 老道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郎飞见老道心不在焉,只好垂手一边正襟端坐,一会功夫,就见老道一呲牙,原来玄羽老道想的入神,本来捋胡子的手一不小心用上了力。老道士回过神来心道:“我管它黑水,青水,反正是水属没错了。” 撒开心结的玄羽老道士转头对郎飞说“今天看你也乏了,暂且去休息,明天一早为师传你修行之法。” 郎飞站起身来只走得两步,回过头来道“师父,我住哪啊?” “看到外面的偏殿没,随便去住,峰上就你我二人。”老道答道 郎飞这才转过身走出殿门,望着下面林立的宫群腹诽“就你一个人霸占这么大块地方,浪费不浪费啊。” 小鬼头于是找了个正殿喊声传不到的偏殿住了下来,你道是他为啥跑这么远,这小鬼生性懒散,心想“我要住的离老道忒近,他要是隔三岔五的让小爷给他捶捶背啊洗洗脚啊什么的我还不烦死。”却不知达到化气境之人身上自有真元往复循环,尘埃不沾其身,污秽不染其形,小鬼头这次却是操错了心。 第二日,郎飞还在熟睡之中却听到一阵声音传来“大懒虫,大懒虫,你是猪,你是猪,光屁股,光屁股”,郎飞刚睁开惺忪的双眼,听了话,想起什么似的拿手赶紧一摸屁股,毯子还在上面好好的盖着,坐起身来小鬼头定睛一瞧,殿内一角挂了个金光灿灿的鸟架,鸟架上面正自站了只凤头鹦鹉,一边看着小鬼头还一边叫着“大懒虫,大懒虫”,原来郎飞昨天选的匆忙,也没仔细挑拣殿里的摆设,却是不小心和这只鸟儿做了室友,小鬼头下了躺椅,但见那鸟还在那大懒虫大懒虫的叫个不停,于是威吓似的挥了挥手,却见这鸟也自不慌反而换了句话“小废柴,小废柴,大笨蛋,大笨蛋”,小鬼头一听乐了,感情这鸟智商还真不低,捡起躺椅上的枕头反手丢了过去,见得枕头飞来,这鸟还好整以暇的梳了梳腋下的毛后,这才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郎飞哭笑不得,山上的鸟都这么有灵性,“咕……咕”一阵响声传来,小鬼头这才想起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了,于是赶忙洗漱完毕,撒腿就朝玄羽殿跑去。 三步并作两步小鬼头一溜烟的跑到玄羽殿,还未进殿门便气喘吁吁的喊上了“师父,有没有得吃食?饿死我了。” 等郎飞进了殿门,就见老道在蒲团上坐着,看他进门微微一笑,伸手就从袖口摸出了只烧鸡,小鬼头两眼珠瞪得浑圆,没去拿烧鸡,却左右在老道袖子旁边兜了个圈,眼睛死死盯着老道的袖子,左瞧瞧,右瞅瞅,还拿手捏了捏,发现很是平常,不过再看看老道手上仍自冒着热气的烧鸡,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老道士把烧鸡扔给郎飞,哈哈一笑,撩起袖子摘下手腕上的手镯在小鬼头面前晃了晃。 郎飞咬得三两口后抬头见了老道士的动作,呵呵一笑道“师父,你一大男人还稀罕女人带的玩意儿。” 老道大怒,一把夺过小鬼头尚未啃完的烧鸡,往手镯上一递,眨眼不见了踪影。 郎飞见得如此便明白过来,伸手挠挠头道“师父,徒儿认错东西了,再给我吃两口,饿着肚子可学不成本领。” 老道士只好又拿出烧鸡扔予小鬼头,手镯仍自带上手腕,郎飞一边狼吞虎咽的啃着烧鸡一边嘴里含糊的说道“师父,这个手镯也忒神奇了些。” 老道士一捋胡须,甚是自得的道“此乃小虚空镯,,这可是个好宝贝,存衣储物收发由心,明空那老牛鼻子现在还在用着须弥带呢。” 郎飞啃完鸡腿顺势扔到一边,心里想道“以后还不是小爷的东西。” 正在小鬼头舔舔手指上油脂的时候,却听得传来一声”白眼狼,白眼狼”接着一阵风似的飞进来一个东西停在了玄羽老道肩头,小鬼头定睛一瞧“吆喝,这不是那只傻鸟嘛。” 前次小鬼头没来得及细瞧,这次看的分明,只见这头鸟儿生的甚是漂亮,有诗曰:淡粉的喙,黑色的眼,鹅黄的凤头,微红的脸,身上赛雪羽,尾上七彩翎,生来能言人话,浴火还我本颜。 老道轻轻摸了下鹦鹉的头,“小羽儿啊,这是我收的徒弟郎飞,以后你可要和他好好相处。”听老道说完小羽儿拿头来回蹭了蹭老道的手掌。 “师父,这只鸟,哦不,小羽儿它我早就见过了,就在我昨晚睡觉的偏殿。”小鬼头鬼兮兮的望着老道肩头的小羽儿。 “哦,这样啊,你们相处的还好吧”老道自然的问道。 “当然,那当然,它还给我唱歌听来”郎飞咧嘴,却把头点的小鸡吃米一般“师父,这里山上的鸟儿都像小羽儿一样灵通吗。” 老道看看小羽儿,转头道“小羽儿是我多年前外出的时候,在东海一座岛屿上救得,当时它正小,才石卵那么大小,也不知母鸟怎就舍得把它丢在海岸边,于是我就带了它回来,一直照看到如今。” 郎飞点点头道了句“原来如此。” 老道言罢琐事后脸色一正,对郎飞说“徒儿你且近前,为师传你功法。” 郎飞依言上前,玄羽老道自袖里拿出一本早已泛黄的书籍递予郎飞“此功法名烟霞真解,乃是祖师当年在一赤烟兽巢发现的残本真经修注而成,虽然仅是残本但在长青界而言却也是当得数一数二的玄功。” 郎飞接过书籍,只见上面残缺的地方果然有些小字注于之下,抬头观老道,见老道又拿出一本较新的递了过来,郎飞依然接了,玄羽老道接着道“这本,是我修习烟霞真解的心得记录于内,你当两相比照细细揣摩” 郎飞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把两本书放在盘坐的腿间。 玄羽老道思量了下又道“按理你是水属灵根,本不应该传你这火系的真解,但是为师只有你这一位弟子,倘若你不修此功法,那么为师这一脉炼丹的技艺,就要失传了,好再你只需练此功法到了筑基,学会御火之术后还能改修其他功法,再一则你乃是地灵根想必修行的速度也慢不了多少。” “师父,所谓地灵根当真就那么好吗?”郎飞不解的问 “徒儿,诺大一个万人的丹门拥有地灵根的除了你就只有云羽师弟的五弟子方清寒了,像为师这种普通的灵根修行到化气期已经是极限,五十年前在方寸仙宗为师曾听人说过人灵根有很大机缘可以修到化神期,那你的地灵根岂不是要更甚,化神期、可是能够调动整个天地之力的,移山填海当不再话下。”玄羽老道说道此处仍忍不住一脸向往的表情。 郎飞听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了,言归正传,徒儿你且细细观之,如遇不懂可再询问于我”,老道一指郎飞身下的书籍,说完自闭目养神去了。 郎飞低头翻开烟霞真解对比着老道的心得细细研读,半晌后,略有所悟的轻轻点头,翻手把书放到一边,调整好身体姿势,臀部微微向后,小腹稍鼓,胸部略俯,双手相握置于腹下,微闭双目,安然入静,不思,不看,不听,不动,但觉挤下三寸微微泛起一点温热,郎飞试着去调动这点热气移动,但这股温热却兀自不动,再三无果,郎飞心中一急便连那份温热的感觉也失却了。 郎飞睁开双眼,向着玄羽老道问道“师父,我刚刚感到丹田的一团热气,但是却怎么也调之不动。 玄羽老道睁开眼睛嘴角一笑道:“你这是过了识气之关,平常之人观想的只是一丝细微之气,自然可轻易调动,而你的地灵根却是一团,一团真气粘连一起当然调之不得,你且稍待,我去去就来。”说完老道起身出门去了。 郎飞见老道离开,他自无事干了,环目四周却见小羽儿立于烛台的横架之上眯着一对黑豆鸟眼睡的正香,见得如此这小鬼头坏水又起,一转眼计上心来,只见他蹑手蹑脚走到香炉边,什么麝香,灵猫香,龙涎香,檀香,沉香一口气都放了进去,然后全部点燃静悄悄推到烛台下面,完事后这小鬼头自过水沾湿了衣袖捂在口上,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烛台上的小羽儿,不大的功夫,但见小羽儿开始抖动一对鸟鼻,从轻微到剧烈,一会还摇头晃脑打了几个鸟喷嚏,大约是觉得不对劲了,小羽儿睁开一对鸟眼只看的眼前各种颜色的烟气如云似雾袅袅升起,远方的小鬼头瞪着一对贼眼一脸坏笑的望着它,再多吸了几口只觉天上开始开得朵朵金花,脚下好似踩了棉花。 小鬼头看的晃晃悠悠的小羽儿,再也忍之不住大笑起来“再让你这只傻鸟消遣小爷,小爷的字典里可没隔夜仇这个词“。对面的小羽儿此时也自晃动翅膀一路东磕西碰的撞出殿门,小鬼头跟着跑到殿门看着这小东西东倒西歪的一头撞在院中的假山上晕鸟过去,小鬼头眉毛一挑,哈哈大笑,乐的半天直不起腰。 过的半晌,小鬼头止住笑赶忙跑进殿里面淘净香炉,点了檀香放回原处,然后捏着鼻子跑出殿门,门口石阶坐下摆出一副待师归来的乖乖像。 又过的片刻,只见远方天际一点黑影渐行渐大,玄羽老道踏剑归来,看得郎飞如此模样,嘴角滑过一个欣慰的笑容,招手示意郎飞跟他进殿,小鬼头哭丧了下脸只得跟进殿去,两人进得殿来玄羽老道一皱眉。 “香炉的香没了,我添了些谁知道就成这样了。“小鬼头一摊手装作无奈的道。 玄羽老道单手一招,掐了个引诀,喝了声“风起“就见殿内凭空刮起一阵轻风,转眼间刺鼻的味道四散一空。 “师父好法术“小鬼头心虚,自然趁机大拍马屁。 老道施完法,转头不见小羽儿忙问道“小羽儿呢?“ 小鬼头揉揉鼻子回答道“刚才它睡醒自己飞出去了,想必是去撒欢了“ 老道闻言放下心思伸手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小鬼头,“马上吞下,为师助你化开真气。” 郎飞坐定,接过丹药后一口吞下,盏茶功夫只觉腹部热气胀起,此时玄虚老道单手贴于郎飞后背运使真元缓缓引导郎飞化开丹田的一团真气。 顺着老道的指引,郎飞运转神念缓缓指挥着那团真气微微旋转,果然只觉得原来萦绕一团的真气慢慢分出了很多微小的臂旋。 玄虚老道见郎飞步入正轨,缓缓收回了真元,此时郎飞正全身心的指挥真气运转,丝毫也没察觉老道业已收回真元,见此,玄虚老道点点头,自舍了郎飞,出殿去了。 第四章 白虎 地底生火,可引以锻炼,性烈------《太古记地理志》。 就这样,饿了自有老道备了吃食,渴了又有山溪潺潺清流,疑惑时有问必答谆谆贤师,闲暇时游山遍水跄跄鸟兽。时光悠悠,斑斑而过,一转眼便过了半年有余,郎飞的烟霞真解修炼日久,体内超过一半的真气已如臂使。这小鬼头做完功课平日无事除了和小羽儿掐对便琢磨着有甚好玩的事件,转眼看到那山上遍生的芝草,满野盛长的奇珍,天上飞的鸿雁,地上跑得灵狍,水里的鱼儿粼粼光,树上的果儿彤彤亮,心中揣思“每天师父备的凡鸡凡鸭早吃的嘴腻,这些个山上的灵物却不曾尝的鲜,我且去找师父,待他教我个法儿,管教吃得山珍并野味。” 这小鬼头一番弄笑卖萌骗的玄羽老道答应下来,这老道士也疼惜自个儿弟子,径跑了趟南荒,斩杀了一条百年巨蟒,抽得根蛇筋做了个箍儿送给小鬼头做猎捕活物之用,小鬼头问得这箍儿的使用方法欢天喜地去了。 但说这箍儿,一条玄蛇筋,两厢绳儿长,小鬼头到手以后稍催真气,只见那箍儿果然是想松就松想紧便紧,“恁地如人意。”小鬼头称赞一句,之后抓鱼捕兔,采芝摘桃无不顺意。 却说这小鬼头抓了些鱼虫野味后犯了难,没有调品烹之无味,径又去找得玄羽老道,这老道士听罢叹息一声,引剑去了,短短片刻便回了峰来,只见他伸手一划,地上便多了些瓶瓶罐罐,上面还注着油盐酱醋茶等等字样,小鬼头疑惑问了句“师父,您这是去哪了,这么快就回来,还弄了如此齐备调品。”老道士脸上微微一红“这是为师在山下拿……哦,不,买的。”小鬼头顿时了然“莫说仙神通玄,也自怕麻烦。” 小鬼头一把把那些瓶瓶罐罐划拉进玄羽老道给的须弥带,一溜烟的跑出门外,惹得玄羽老道一阵摇头道了声“顽徒”。 郎飞当年在山下本就粗通烹饪,如今得了这些珍奇的食材做得吃食倒也很是味美,精选了些菜肴拿予老道,老道亦吃的直点头。 这小鬼得了夸奖后混忘了自己的三分本事,使那箍儿套了只熊罴,一心只想吃那熊掌,却不曾想他的那点真气力量哪敌得过熊劲,一路跌爬滚打的逃回殿来向老道哭诉,老道士无奈只好亲自出手收了箍儿随手放翻黑熊。小鬼头见状跑到黑熊尸旁摸摸熊掌一脸的眉开眼笑。 且略过后面吃食之事,单说今天小鬼头功课完毕,遍寻得宫所不见了小羽儿,心里琢磨“莫不是昨天把它折腾的怕了,逃下山去?今晚须早早睡下,莫待师父发问。”匆匆箍了条鱼烤了吃完,小鬼头但见日已西斜,觉得时候已是不早,收拾物什准备回山去了,就在这时,只听的背后“嗷呜”一声,小鬼头急转身望去,但见身后不远处站了个白花花的物事,定睛一瞅不禁心里叫了句“哎呀,妈呀,哪来的一只白毛猛虎。”那猛虎暮的又一声嘶吼,小鬼头只觉得口中腥睲欲呕,耳畔猎猎蜂鸣,也不管那一地物什儿了,转身在腿上贴了个疾行符撒腿就跑,一路上不管快慢只听的虎啸始终吊于身后,小鬼头心中越发着急,只得猛运真气聚于足心全力狂奔,边跑心里边自打鼓“这满山猛兽尽皆畏惧老道士神通,断不敢加害我,怎么独独这只缺心眼的白毛虎单认准小爷一路猛追”,一人一虎,一追一逃一会的的功夫小鬼头跑进殿门,这时回头瞅时却不见了大虫的踪影,小鬼头心魂稍定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喘息,转头想起一件怪事,稍稍凝神就觉的腹部真气意到气行,就如那从小豢养的灵禽甚是乖觉,遂恍然大悟“怪不得跑了这么远的路也没有真气迟滞之感,原来在危急之中突破了。”小鬼头想到这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的院门顶上传来一阵“胆小鬼,胆小鬼,吓死你,吓死你。”的叫声,定睛瞧去就看的小羽儿站在门框上左摇右摆的在那聒噪,一边叫还一边得意的梳梳毛蹬蹬脚,小鬼头恍然大悟“原来是你这头挨千刀的傻鸟,你等着,来日小爷必报此恨。”说外拍拍靴子上的土向寝宫走去,才走得几步,走神想到“这鸟儿,怎么近些日子说话顺畅起来了,还有那只白毛虎跟它又是什么关系。”复行几步到得住所也没想明白前后,这小鬼也自光棍,关了殿门睡觉去了。 第二日大早,玄羽老道听完郎飞突破的消息,微微心喜“一般灵根之人需两三年的功夫才可突破,没成想我这徒儿半年有余就已经突破得气之境,甚慰。”老道眯着两眼又瞧了瞧郎飞,见这小子一副走神的模样,遂即轻咳了一声接着道“徒儿啊,今天暂且不提行气境的修行法门,我来教你真气的运用之法”郎飞听到赶忙端正,就见老道手上出现一片红蒙蒙的真气,凝而不散,只一会便变化了各种形态,兵器,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生灵,花鸟鱼虫蛇甲虎豹,小鬼头看的心痒不止,急道“师父教我”,玄羽老道散了真气微微一笑“徒弟莫急,你把真气行到手心,然后发于掌外,以神塑形。”郎飞听罢按老道所授之法行气,反复皆不得,又试了几回待双眼紧闭额头冒汗才自手心发出一股青蒙蒙之气,再想让之塑成形象可百般困难了,无奈郎飞只好放弃,玄羽老道见状缓缓一笑道了声“徒儿莫急,心境不到万般皆休,你且慢慢参之,为师今日有事外出一番。”说罢起身驾虹去了。 待老道士走后,郎飞复又试的几次皆不得其形,这小鬼头微嗔,撇撇嘴站起身来踢的门板砰一声出了殿门,刚走得几步想道“小爷不爽,该找那鸟儿算账去了。” 这小鬼头挨到中午见小羽儿吃完老道喂的灵谷,拍拍翅膀起身飞走,小鬼头顺着方向追出门外,过的灌从八九簇,溪流三两条,就见一头鹦鹉一只大虫,嬉戏扑蝶,小鬼头看罢大怒,心道“果然是你这傻鸟又来消遣小爷,且等我也算计一次。” 这小鬼头返路行的一会,找得一条窄窄的壕沟,跳到壕沟对面一颗古松面前,手脚并用怕将上去,找了最粗的枝干把箍儿架在上面使口张得最大,然后另一头栓在主干。做好这一切,小鬼头掏出一副弹弓,只见这弹弓,晶莹莹,闪亮亮,玄玉为骨,绿晃晃,碧幽幽,夔筋做弦。看着这弹弓小鬼头一脸得意“从师父那软磨硬泡得来的这夔牛劲要发个利市了”,又摸摸须弥带心道“师父说这法宝配合乌钢珠打将出去,崩岩岩碎,碰铁铁穿,就是那炼精化气修真之人也轻易抵挡不得,可惜我现今还无法运得真元拉满夔弦,不过打打鸟儿想来不难”心中想罢,这小鬼头走到溪流边捡了些石砾沙卵,后快步奔往小羽儿和白虎嬉戏之地。 拨开草丛,小鬼头见一鸟一虎仍自玩的开心,跳将出来大声喊道,“小羽儿你这傻鸟,竟敢算计于我,吃小爷一弹。”拿了弹弓对准小羽儿就是一下,也不去管射没射中,返身就跑,说来这小鬼头准星也足,一粒石砾正好崩在小羽儿脑门,小羽儿吃痛,翅膀一指小鬼头,向身下大虫喊道”快去追,快去追”,白毛虎嘶吼一声,四蹄并力,对着小鬼头追将下去。 小鬼头听得大虫追来,心中不慌,手上不忙,运转真元全力奔向那棵老松,不一会一追一逃及近老松,小鬼头双脚一越跳过的沟来,双手暗自放在树干上的箍儿绳头,返身观之,就见大虫身形似风紧追而来,及至沟前躬身一跳,正自马上越过壕沟之际小鬼头道了声“紧“,就见丈圆的箍儿霎时缩小一下勒住大虫,大虫仍自挣扎,却因孤悬于空无处借力,只颤的松枝颠颠作响。 小鬼头见箍儿圈住了大虫,侧身望向小羽儿哈哈大笑,小羽儿见大虫被困也自慌了,只急的叫唤“大坏蛋,放下它。“小鬼头收了笑声瞅了瞅大虫道”你们俩昨日欺我难堪,今日倒也要叫小爷爽利一会。“说罢自在须弥带拿出夔牛劲和石砾沙卵,摆正姿势一颗一颗向小羽儿射去,小羽儿这次有了防范,飞扑翻滚躲了开去,一会大约是得了心经也不躲了,见那石子来了便一爪子过去,蹦飞了石砾几粒,抓碎它沙卵数颗。小鬼头骂了几声娘仍自奈何不得,小羽儿侧过鸟头,直拿鸟眼来瞟,小鬼头忿怒,忽然想起师父早上教于自己的真气化形,遂即又放了颗石砾,全力运转真气聚集在右手指尖的石砾,只当那是一支箭矢,就见一层青蒙蒙之气在石砾上凝成箭簇的模样,小鬼头又把弓弦拉到自己所能的最大弧度,也不去瞄小羽儿,撒手一下射了出去,果然,小羽儿又去抓那石子,但听”嘭“的一声,小鬼头定睛再瞧,就见小羽儿吃痛,晃晃悠悠落在一块岩石上,两只鸟眼瞪的浑圆,一只脚落地一只脚虚抬在那跳来跳去,小鬼头看着一边挣扎不休的大虫,一边单腿起舞的小羽儿,忍不住哈哈哈笑将起来。 第五章 镇火匣 镇火匣,四孔,可生火------《近古记器物录》。 “说吧,怎生回事?”玄羽老道望着这一人一鸟一虫,郎飞看着一副可怜兮兮趴在地上的大虫还有一边金鸡独立的小羽儿眼珠一阵的转来转去,心道“奶奶的,这次运气恁地不好”原来就在郎飞大笑之际,偏偏被回山的老道撞个正着,施法术拎了这三个货飞回殿来。” 这小子仍自卖弄心思,“师父,我见小羽儿被这只大虫追赶,就设使了箍儿放翻了大虫救下小羽儿。” “撒谎,撒谎。”小羽儿抬着一只脚颤颤巍巍的叫道,小鬼头一听心道,“这傻鸟如今更是流利了。” 老道一指小羽儿的脚道“这难道也是那头大虫弄得不成?我前脚刚走,你们就自相而残。”小鬼头立刻哑然,不禁缩缩头,攥了攥袖子里的夔牛劲。 老道见状挥手丢了一本小册给郎飞道,“去院旁偏殿给我禁闭半月”,郎飞无奈,一脸不愿的出得殿门,见郎飞走了老道回头一指小羽儿“你也给我找个地老老实实呆上一月”小羽儿抬着一只脚跳跳,一副可怜的模样,见老道脸色依旧,无奈耷拉着头飞走,地上的大虫看到那俩都走了,两只虎眼半闭着望向老道,老道回过头来看着老实的大虫暗忖“这山上何曾出现过这样一只全无杂色的白虎,返祖?”老道围着大虫左右转了个圈,点点头道“你可愿和那两个留于山上?”大虫晃动它的头一阵点头,老道一扳脸孔又道“既然如此,你力猛,断不可伤害他俩,若有犯定不轻饶?”大虫若有所懂的点点头,还走过来蹭了蹭老道士的袖袍,甚是乖巧,惹得老道轻捋胡须一脸满意 却说郎飞听了老道所言,院里西厢宫殿坐定,掏出老道所给的册子,翻开几页只见记载的尽是些御火之术,找到最前面行气期的运使法门研读起来。 半月时间匆匆而过,郎飞如今按照册子所记载修习,只见手里透出的蒙蒙青气已经可以化作猎猎燃烧的一团,如火焰般熠熠飞涌。郎飞暗自点点头,据小册子记载如今可以催动存储真火的器具炼制一些简单的药石了,正想时但听吱呀一声殿门缓缓而开,就见老道士自门外徐徐走来。 “今日,半月之期已到,你且随为师出来”,郎飞听罢忙出门望了望初升的太阳,伸伸懒腰,不经意瞥到老道身后吊着的白色大虫,一手指着满脸的惊讶 “为师收留了这头大虫,日后不许你们之间再生事端。”郎飞听罢只得点点头,这时就见那大虫小跑两步靠近郎飞,伸伸舌头舔舔郎飞的衣服,惊的小鬼头一愣一愣的,心道这货也忒会卖萌了 “好了,随我来。”老道道,郎飞依言跟上老道,只见老道左拐右拐把郎飞带到一处雾蒙蒙的地界,打出法诀撤了禁制,郎飞只见眼前慢慢显现出几间宫殿,依次写着,炼器殿,炼丹殿,书符殿,传送殿。老道待雾气消散径直带着郎飞走向传送殿,推门而入,郎飞但见殿中凭空闪现着种种光晕轨迹,一张张符箓旋转往复,地上刻着一副复杂的阵型,流光沿着纹路徐徐流淌,老道走进阵中,挥手示意郎飞进来,郎飞迈步同老道进入阵中,旁边白虎犹豫一下也跟了进来,老道瞅了它一眼也没制止。 “阵图此处玉石,且输入真气。”说完老道打出一道真气于上,郎飞就看到刻纹上的流光一瞬间加速,光晕急闪,此时就觉一阵晕眩袭来,待缓过神来睁眼一观就见正站立在一玉石所砌高台之上,“这便是传送阵,此乃天削峰山底,一般弟子修行居住之所。”说完老道走下玉台向前走去,郎飞压下心中惊讶和白虎快步跟上,行不多时就见白玉所砌之路上渐渐出现了些身影,这还是郎飞半年多以来第一次见到除了师父之外的人,就见他们大多灰袍,布靴,道巾,偶尔还能看到些束着长发的女弟子。 天削峰底住着的多是些得气,引气期的弟子,这些弟子大多没有师承,均是一些拜得师父的脱胎,换骨境的弟子前来教授基础功课,以致只能三五个一群,七八个一伙的坐在空地上讨论修行上的问题。 郎飞观他们的同时,这些人也在看着老道他们二人一虎,老道依旧那番打扮一副世外高人的装束,郎飞一袭皂青长衣,水缎为面,玉丝做边,腕上鎏碧袖,腰上云仙鞶,脚凳踏天步云履,头系浩然纯阳巾,嘴角逸着一点俏皮,眉眼缀着几分精灵。几个女弟子弱吟吟的声音传来“好个标致的可人儿。”再见郎飞后面风行一头白虎,毛如天上皎皎白云,身似钟山章章玉瑛。真个是人潇洒虎风流。一众弟子看的心惊至极,“不知是哪家的仙神公子,却到我们这些一般弟子宫苑做什么”,老道士也不管那些惊奇的目光,径自前行,郎飞白虎一边四处张望一边慢慢缀在老道士身后,复行许久到得一观院,那观院门口摆了张木案,后面坐了个半眯半睡的老头,听得唧唧喳喳的议论之声举头看来,细看两眼后慌忙迎出门来,躬身叩首道,“太师祖,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这初霞别院?”“我这弟子,非要学些阵器之道,便带他到此打算让他旁听旁听”老道面无表情的回道“师叔祖想要旁听但只言语声,弟子自当亲自迎接,怎敢劳太师祖亲自送来。”老头惶惶的道,“且休言这多废话,这授课殿管事可在?”“在,在,太师祖请随我来。”说完老头前面带路去了,郎飞一行跟着老头步入观中一偏房,就见一油头大脸的中年道士大喇喇的坐在屋内方案之后,抬首见门口老头恭敬的带着一个老道士而来,中年道士细瞧完一惊,慌忙起身迎到门口,“太师祖仙安,明决子跟您磕头了。”说完双膝就跪,玄羽老道右手一抚,“这些虚礼恁地烦人,这次来是我徒弟要来此间旁听其余几脉的基础课程,你来把手续办理一下。”明决子听完慌忙翻开案上花名册“但不知师叔祖法讳?” “呃……凌云,嗯,凌云子。”老道临时给郎飞起了个法名,明决子听后拿笔轻轻在花名册上写下,还在下面注了行小字,此乃玄羽太师祖之徒。 “如此就成了,敢问太师祖,师叔祖他……老人咳……咳,几时前来旁听?”明决子本待喊老人家,及见到郎飞容颜立刻改口道 “嗯,就明天吧,你们就像往常一样不用来特地管他”老道士沉吟了一下道,“好的,太师祖放心吧。” 老道士看事情已经办好转身出门去了,郎飞又瞅了躬身相送的二人一眼转身也随师父而去,一路依旧,转眼老道和郎飞回到玄羽宫。 “午后你自去炼丹殿熟悉下物事,其他课程若想去时,早上时分自己从传送殿过去即可,切不可耽误了自身的修行。”老道士坐定后缓缓的道 “师父尽管宽心,徒儿知了。”郎飞答完出了殿门,回转住所,白虎瞅瞅静坐的老道士晃了晃尾巴转身追着郎飞去了 郎飞回到住所,从须弥带里拿了些山兔肉来烤,见了屁股后面虎头虎脑跟着的小白儿一阵好笑“小白儿,你咋跟着我来了”,白虎上前拱供郎飞裤脚,郎飞好笑,伸手又自须弥带拿出一块生肉丢于它,就见它低头嗅嗅生肉,又嗅嗅火架上的烤肉,敛了身形盘卧在烤肉架的旁边一脸乖巧的望向郎飞 郎飞愣了愣,咧嘴一笑“原来你这懒猫也好这口”,遂又串了块肉烤将起来。 须臾郎飞吃毕,擦擦嘴上的油,拍拍手站起身收拾完器具带了小白儿一溜烟跑到炼丹殿,望着桌上桌下的器物好一阵感慨,“嗯这个大的是丹鼎,这个焰扇,这个是镇火匣,这个是丹盒,丹瓶……” 熟悉毕郎飞拿过镇火匣,轻轻抽掉上面的掩火板,只见方正四个火孔,郎飞隔着火孔瞅了瞅也没发现什么玄妙的东西,摇摇头按照御火小册子上所教把手放着一边玉石上,微微输送真气,果然看得一丝红红的火焰自一个孔内升腾而起,郎飞心中一喜,又加了几分力,只见又一孔内也升腾起火焰,直至运尽全力看到四个火孔均有火焰生成才微微点头撤了真气, 放回镇火匣,郎飞瞥到丹鼎下面艳红玉璧,走到旁边,触手摸去但觉清冷刺骨,再看中间那片艳红,心道“看来此必是镇压地火的万年寒玉了,地火,筑基期才能引动的地脉之火。” 回过神来,郎飞又熟悉了下其余各有功用的物件,等得完了天色也已不早,叫醒已然酣睡的小白儿自回殿休息去了. 第六章 初霞殿 若有丹成之兆,需凝神静心,徐徐控火,倘有不周,乃出炸炉之象------《近古记杂览》。 次日一早,郎飞心盛,匆匆凑合了吃食,一脚踢醒小白儿,也不去给师父请安,径直跑到传送殿转到天削峰底,也不管四周惊奇的目光一路小跑来到初霞别院,别过了门口老头惠决子,入得初霞殿来,初至,就见殿内零零散散坐了早来的弟子,这小子也自不腼腆每个人的脸上注视片刻,然后看到殿内正中央高台上放着几个蒲团,不顾殿内其余弟子的目光找了个靠边的蒲团坐了下来,小白儿见郎飞坐了,仍自趴在小鬼头背后空地酣睡过去。 一会殿内早课的弟子渐渐坐满,这小鬼头坐在上首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配上他稚嫩的容貌,故作姿态的表情显得甚是不伦不类,惹得下面几个女弟子吃吃看着他直笑。 郎飞正自尴尬,这时就听得外面传来几声钟响,声罢门口走进两个年青道人,两道人三两步走到高台旁抬头看到上面端坐的郎飞一时错颌,前面那道人愣了下,正待发怒,后面的道人拽了拽他的衣衫指指手中的名册,前方道人转头看向所指之处,倒抽了口冷气,两人神色稍霁行上台来,各自向郎飞一礼,郎飞点头,挥手示意两人就坐,两人见郎飞坐了靠边的蒲团,也不敢中间就坐,于是选了另一边落坐下,台下众弟子看的一片哗然,有几个昨天见过老道和郎飞的一副了然的表情。 两个道人挥手示意噤声,待台下安静,一个道人开口道“今日开讲阵法之道,我丹门六脉各有上法,阵法一脉非是修身之术,乃借外物器灵依据天地规则通过摆放串联等达到驱使天地之力的目的,本次授课主要讲解阵法中的禁制,禁制之术多属于封印,限制类应用,可以铭刻在法器上提升法器的能力,也可以用在大型阵法的细化局部……” 两个道人不仅单单讲解,有时一人在讲时,另一个拿出一些法器,道具,阵图来让众弟子观瞧。 一时三刻后,两道人授课毕向郎飞辞行,郎飞三两句扣了刚才授课时的道具,学人长辈言句“且待我研究几日在予你等”,两道人无奈只得躬身退了。 见两道士走了,台下弟子才哄哄而散各自回住所温习,郎飞也起身准备离去,待走时发现台下还有个胖乎乎的家伙在哪呼呼大睡,这小鬼头一时玩心又起,回头踢醒小白儿,伸手在虎头上拽了两根毛,惹得小白儿一阵呲牙咧嘴。 轻悄悄走到那小胖子的跟前,翻手拿虎毛去捅弄小胖子的鼻孔,“阿……嚏,阿嚏。”几声喷嚏打来,就见小胖子睁开双眼,瞪着眼前的郎飞喊道“你这谁家的公子哥,来搅扰于我,你一边去,俺还不曾睡醒哩。”郎飞听完一阵愕然,感情刚才早课前自己来的时候这小子就在睡觉啊。 郎飞转头使个眼色,小白儿得令上前一声虎吼,小胖子听到吼声,打了个寒战赶忙睁眼来观,就见面前圆滚滚的一只虎头,“哎呀,妈呀。”这小子也自醒盹了,翻身而起,调头就跑,跑的又急一脚绊在门口挡板跌了个狗吃屎,郎飞哈哈一笑,走到门口一把拎起这小胖子,小白儿也自后面跟了过来,小胖子鼻血未止复又瞥见小白儿高声叫了声“莫要吃我。”两眼一翻吓晕过去。 兴许是听到叫声,院门的惠决子跑过来看到了拎着小胖子的郎飞,高叫道“师叔祖,这是?”,郎飞把刚才发生的陈述一番,惠决子看看郎飞手上的小胖道“哦,是这小子啊,这小子我熟,叫做个朱罡列,凡是六脉的课程不管哪个每天必到,每次都在课上睡着,还被授课的师弟们丢出过那么几次,怎奈这小子被丢到院里也翻身照睡不误,也不知哪位师叔开山门收徒的时候放了这么个活宝进来,整天个将那白天事梦中情昏昏不分。”说完一脸谑笑着摇摇头。 郎飞听罢直觉的此人甚是有趣,抬手把小胖子扔给惠决子,说道“把他放回去弄醒吧,就说哪有什么凶险,是他又在做梦,我先回山去,改日再消遣他”,惠决子接过朱罡列一脸无奈,道了句“得,你这活宝被那个小祖宗惦记上了,自求多福吧”。说完径去弄醒小胖子。 郎飞回转玄羽峰见距午时尚早,遂去玄羽宫看望师父,老道正自打坐,见得郎飞到来也不招呼,甩手丢给郎飞一个手袋,郎飞打开手袋但见尽是些药材花草之属,抬头疑惑的望向老道,老道复又丢过一个册子,又道“午后你自去炼丹殿,按此册所载药方,炼上几炉试试,行气期需要把运行的真气压缩到丹粒大小才能突破,御火能有助你修炼。”解释完这些不理郎飞又闭目神游去了。 郎飞揉揉两太阳穴一脸无奈的出了殿门,看看高悬的烈阳,招呼声小白儿,一人一虎去山腰潭里洗澡去了。 待午食毕,郎飞到了炼丹殿,先拿出小册子查阅,但见小册子上除记载了一些丹方还有些药草的辨识,药性,药理知识,又拿出手袋里的药材两相比较默默推敲。 所谓药石就是药材在鼎内武火化开,然后文火炼出药性挥发杂质,最后控制火候慢慢冷却,依据火候最后可出得药液或药石,外敷的药石有些又须研磨成药沫,而丹药却是需要化气期以上的修真者才可以炼制,盖因成丹之时还有一项塑丹的法门,此项须用神识把丹药催为一粒粒的丹药,使药性充分混合,高级丹药的话还必须把难以炼出的杂质分清排出。 日行午半,郎飞研读完毕,开了丹鼎按照书上比例把些药材,以及药液混合倒入鼎内,然后拿了镇火匣置于丹鼎之下,运起真气催动火焰炼起药来。 烈火升腾,转眼已过去三刻有余,郎飞满头大汗的催动镇火匣以文火徐徐炼制,又一刻过去,鼎内沸腾,此时便到了成药的关键时刻,郎飞小心翼翼的按照册内记载操作火焰,忽然听得嘭的一声,郎飞一屁股坐在地上,远方小白儿一下惊醒,惊魂未定的看着丹鼎,袅袅的青烟自鼎上缓缓升起,郎飞开鼎一观却见药材全部焦糊成末,“唉”叹了口气。 过了片刻少待恢复了真气,郎飞又进行第二次尝试,怎奈第二次亦是在成丹之际炸炉,郎飞自不信邪,继续,炸炉,再继续,还炸炉。 一下午过去,炼了四五次尽皆报废,憋了一肚子的气,晚饭也不吃了,回转住所深思缘由,想了半晚还真的让他大约知道了一二,原来他体内的真气属水,御火的时候稍稍不注意便会搅的火力紊乱,尤其是在成药时刻,于是便有了炸炉那幕,想明原因郎飞也觉得没啥好办法,唯有多多练习,摇摇头这个问题明日抛给老道士吧,转身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郎飞小白儿又早早的跑到初霞殿,四周巡视,果然今天换了班弟子,想来今次应该不是阵法之课,突然瞥到一昏暗角落里坐了小胖子朱罡列在那继续酣睡,这小子忽然来了精神,也不去坐上面了,三两句赶跑了朱罡列旁边的弟子坐了下来,翻手抓了两根虎毛又把小白喝出门外,一会的功夫一个略有些年纪的老道走上高台,下面众弟子噤了声,老道士清了清嗓门“今天讲解炼器之道……” 郎飞听了一会,忖道“这炼器和炼丹有些许相同之处,化气之前,乃是皆用火气化了材料,再利用模具扩出想要的轮廓,然后在凝固的瞬间铭刻上法阵,或者禁制,抑或打入符箓,灵魄,而化气期以后因体内神魂凝练,已炼出神识,塑造形状和铭刻阵法都能以神识来操纵,因神识的强大所铭刻的法阵,禁制,符箓,灵魄的时机以及完美程度决定了所炼之物的威能,是故修真界的法宝只有化气期的高级修真者可炼” 郎飞听了会就觉甚是无聊,于是拿了虎毛又去作弄朱罡列,开始只是在他身上呵痒,这小胖子只是拿手去抓,还自睡他的觉,偶尔还磨几声牙,郎飞见状又伸了虎毛进他鼻子去耍弄,这小子连打几个喷嚏,上面老道向这边望了几眼,见是这胖子也不管他,仍自说些炼器之事。 郎飞见这小子打了喷嚏后仍歪歪头又睡将过去,心下一狠,自须弥带里拿出了夔牛劲,复又扣摸出几个沙卵,兜头朝小胖子脸上射去,但听“啪”的一声,小胖子立刻惊醒,迷蒙中喊道“谁啊,谁暗算我”他这一喊不打紧,众弟子齐刷刷看过来,台上坐的老道士也自觉被扫了脸面,一指前面几人“你们几个,给我把他丢将出去。” 前面几个弟子听的吩咐,架起犹自挣扎的朱罡列丢出门去,却说这几个弟子恼他打搅授课遂使劲将他丢在地上,把个小胖子摔的七荤八素翻身就想去骂,还未张口就见得门口趴卧的小白儿,这小子立刻换了副活见鬼的表情喊了声“妈呀”,掉头跑出院子,一边跑还一边疯疯癫癫的喊着“老子见鬼了?又做这衰梦”。 郎飞哈哈大笑,惹得上面老道吹胡子瞪眼,下面有个机灵的弟子三两步跑到台上给老道士耳语了几句,老道士听后苦笑,不去管郎飞犹自讲他的法门。 郎飞复又听了几句都是论理之识心里腹诽了句“迂腐,师父曾说炼器炼丹之道当要灵活运用,似你这等条条框框永远无法突破桎梏”待想完,剩下的也不听了站起身来招呼门口的小白儿回转山门而去。 第七章 朱罡列 丹分文武锻,器有水火炼,阵响天地动,符化鬼神惊,有御天做鸟,有法道为灵------《近古记杂览》。 自传送殿出来郎飞快步走向玄羽宫,还没进殿就嚷道“师父,您给的药草使没了”,及进了殿门,玄羽老道微微睁开双眼“可曾炼的几份药石?”郎飞双脸一红道了句“没”,接着把事情的前前后后以及自己的推测说与老道,老道听罢一紧眉头闭目沉思。 不大一会老道睁开双眼,点点头看着郎飞道“你的推测倒也颇有几分道理,你且少待,我再去门内丹府取些材料”说完老道自引剑去了,郎飞闭目打坐静待老道。 过的片刻老道回转,又自袖中拿出几只手袋丢给郎飞,“但去试手,勿用担心材料。”郎飞接过手袋闻言对着老道点点头出了玄羽殿。 吃罢午饭,郎飞一人来得炼丹殿,收拾心思着手炼丹,复又炸得几炉,待日光渐歇,寻思道“且炼他最后一次便去休整”,过得三刻到了成药之机郎飞忽的想到“前些次都是按照御火的手段来控制火势,既然我的真气也有如此功用何不只用调整真气来试。” 想罢便撤了御火的手段只用输出真气的细微差别控制丹火,待得额头微微冒汗,忽然闻得一阵药香飘来,郎飞心中一喜,赶忙撤了火势,起身开鼎,但见鼎底蓝汪汪水盈盈飘荡着一片药液,一抹抹药香传至鼎口来。 郎飞见状咧嘴一笑,慌忙取过一旁桌上放着的丹瓶,对准鼎内药液轻运真气,就见得那片药液汩汩而出,尽皆被收入玉瓶,盖好封盖也不去管一地狼藉,欢天喜地的跑向玄羽宫,献宝似地掏出玉瓶递给老道,老道接过玉瓶满脸疑惑的望着郎飞,郎飞双手指指玉瓶示意老道打开封盖,轻轻揭开封盖一股药香飘过口鼻。 老道士抬头一脸惊喜的看着郎飞,混没想到这小鬼这么快便得了诀窍,老怀欣慰不禁赞道“好徒儿”,郎飞得了夸奖又问道“师父,我没用您教的御火术,却是使用体内水性真气来限制火势的,此法炼制出的药石可有瑕疵?”老道听罢又一脸惊奇暗暗寻思“我这徒儿好高的悟性,这等方法都能被他想出来”,再仔细嗅了嗅药香对郎飞言道“此药无误,徒儿之法可行”,得了此言郎飞顿时喜上眉梢。 一老一小又谈了几句后,郎飞告退回的住所,匆匆吃过晚饭,放下心来但觉甚是乏累,倒下便自睡将过去,不时还听见几声梦呓似“嘿嘿”的傻笑声。 转眼日上树梢,郎飞仍自酣睡,就觉的脸前甚是瘙痒,抬手去抓,但摸得毛绒绒一只爪子,睁眼醒转过来见得小白儿趴在脸前,郎飞微笑摸摸虎头“小白儿你起的甚早”,下得床来推开殿门就觉一束耀眼的阳光射来,心中一惊“原来睡到这个时段了”,赶紧洗漱完毕也顾不得吃早饭了一路小跑奔向初霞别院。 惠决子看着来迟的小师叔祖一阵好笑,郎飞一脚跑进殿内就见今日竟没坐满,环目四视见朱罡列一旁无人,带着小白儿走过去坐了下来,朱罡列今天竟没睡着,瞪着一双牛眼望着郎飞吃吃艾艾的说不出话,原来这货昨日回去思来想去觉的肯定是被惠决子老头蒙骗了,今天故意顶着睡意在那硬扛,果真就被他看到了郎飞进来的一幕。 郎飞对着朱罡列眨眨眼,朱罡列指指郎飞,又指指卧在一旁的小白儿咧嘴傻笑,郎飞打个手势指指高台,示意朱罡列专心听课,这小胖子突突舌头,继续心不在焉的听讲。 郎飞听的几句就知今次竟然是讲炼丹,复又听得一会,心中暗道“如何这闭着双眼的尖耳道人,讲的尽是些边角料,那武火转文火,塑丹之时都只一笔带过,如此怎么炼的药石,怪不得如此少人来听。” 这小鬼头仗着后面有老道士撑腰开口插嘴道“上首讲课的,你可曾按你讲之法炼出药石?”那讲课的尖耳道人听得有人如此掴他脸面,怒不可遏的道“你是那家刚送来的泼楞哥儿,来几个给我把他丢出去”,下面的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动,有几个不识郎飞蠢蠢欲动的也被身旁好友止住。 那道士见没人动高喝了声“没大没小,反了你了,看我亲自拿你”,说完跳下高台就来揪郎飞,及至刚欺进郎飞身边,就听得一声大吼,旁边斜下里蹿出一白花花的物事猛扑过来,霎时一股大力自双肩传来,一下摔倒在地,尖耳老道被压在地下抬头一瞧,就见眼前的事物,一排牙如锯,一双眼如铃,浑圆圆一只虎头摇摆,滴答答几点口水横流。 但闻一阵骚臭味传来,郎飞掩鼻一观,原来这道人自被吓尿了。小白儿似也闻到打了两个响鼻,赶忙闪身跳到一旁,那尖耳道人见得空,慌忙起身也顾不得整理道袍,一路跑出去,边跑还边喊“我乃掌门弟子,你敢在门内纵虎为凶,有本事你等着,待我禀明掌门,必叫你扫地出门。” 郎飞嘿嘿一笑,心说,“我等着,掌门?掌门也要称我句师叔呢”,见闹剧收场,再观殿内弟子,庆幸的有之,后怕的有之,羡慕的,佩服的亦有,见如此郎飞微微一笑,开口道“今天都散了吧,这道人的课听不得,如他所言须练不出丹来”,众弟子听罢俱都一副恍然的表情,向郎飞微微一礼一个个出了门去。 渐行渐少,后剩得朱罡列与郎飞二人,小胖子瘙瘙头道“你是哪家的哥儿?好生威武,就不怕他寻你麻烦?”郎飞笑道“这你莫管,我自不怕他”朱罡列又道“你这白虎儿,生的好生英武”郎飞轻抚虎头道了句“那是,我家小白儿甚是灵通。”两个人遂你一言我一语的攀谈起来。 二人攀谈许久,郎飞知晓了这小胖子的底细后笑的直捧腹,道是为啥,原来这小胖子本是山下一农户子弟,尽管家境贫寒,却自小便生的懒惰,酷爱睡觉,经常是寻个借口逃了农事去偷懒。 却说一次又逃得农事在这山里寻思找个地界安憩,恰正赶上那天丹门开山收徒,因四下里属丹门势力,也无皇族敢插手做一些测试灵根此等虎口夺食之事,有那寻仙之心的人只有上山来求,这小子见走哪都能见到人影,微微好奇便跟着人流爬上山来。 山上负责收徒的长老收了些灵根过关之人,这之中就有朱罡列这小子,因这小子除了嗜睡外心性也算清平,复又过了心境测验,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被收上门来,在丹门待了几日,发现吃喝不愁,也没农家那多繁琐之事,这小子自不傻,就在初霞别院安家下来,每天睡完晚上还要来早课躲清静补觉。 两人谈的高兴,郎飞兴起,带着小胖子返转了玄羽峰,待出得传送殿,朱罡列看着玄羽殿群也猜出了郎飞几分背景,心道“怪不得人人都怕他呢,不成想还真是个小祖宗。” 二人一路说笑渐渐来到了玄羽宫,郎飞进得殿里叫了声“师父,我回来了”,朱罡列跟着抬头看到蒲团上打坐的玄羽老道慌忙跪下磕头,老道睁开眼睑看了看朱罡列,没理他,又看向郎飞开口道“今次怎生回来的如此早?”,郎飞拽了拽小胖子一指旁边蒲团示意他坐了,然后转头对老道士言道“今天不曾想教的丹道,兀那道士忒不是玩意,讲的都是些杂碎之法,我便搅了他的讲局将他赶出门去。” 老道听后微微一乐,道“那等之人,怎传的真法,有这么几个败类,也祸害了一众弟子”郎飞听后又道“那道人曾言,他乃掌门弟子。”老道士听完不以为意,撇了撇嘴又道“掌门弟子?掌门弟子没有八十也有一百,理他作甚,再说掌门又如何,算将起来你还是他师叔,这小子接了大师兄一脉的传承,不思进取丹道,天天弄权玩术,搞得整个丹门下层乌烟瘴气,要不是老道我没几天可活了,非要去给他一番教训。” 郎飞听完呵呵一笑答道“师父莫气,您可得好好活着,怎么也要看着徒弟超过您是不?”老道听完笑骂道“你这顽徒,忒是个人精”。郎飞哈哈一笑接着道:“师父您继续打坐,徒儿还有些事要做,先退下了”。老道闻言点点头,郎飞一把拎过又犯困的朱罡列出门去了 午时时刻,郎飞捕得些鲜活吃食烹了招待朱罡列,这小胖子在别院可吃不到如此美味,虎咽鲸吞一般把个吃食打扫的一干二净,惹得小白儿对他呲牙咧嘴虎脸上全是不满,朱罡列看着小白儿满脸尴尬的傻笑。 待得午后郎飞送还朱罡列,还顺便逛了逛初霞别院众弟子的住处,羞的几名少女脸红,惊得数个美男自惭。小鬼头得了便宜,拉过小白侧骑在上,一脸自得的返回玄羽峰。 看看天色还早,复又去得炼丹殿,寻了几味药石来炼,随着手段娴熟,炸炉的现象也甚少发生,郎飞颇为自满的给自己的诀窍起了个名称,言作控火诀。 自那之后,初霞殿的早课依旧,只不过教丹道的换了个老道,还算是讲的颇好,朱罡列早课也不睡觉了,得空就跟郎飞聊天打屁,郎飞听课的时候他自去逗弄小白儿,不过总会被小白儿折磨的这青一块那紫一块,这小子是个呆货一直乐此不疲。 聆师教诲,炼丹,听课,凝练真气,闲暇时带着小白儿遛遛弯,繁忙时拉下朱罡列的壮丁。小羽儿出关后一鸟一虎嘀咕半天亦和郎飞言和了。 第八章 《玄箓初解》 画图曰符,书讳曰箓------《上古记杂览》。 日子匆匆而过,一晃眼三年过去,随着身形的长高,郎飞整体渐渐多了一股英气,真个是温温美琼玉,飒飒男儿身。这三年来,修习烟霞真解已经进入脱胎境,顾名思义,脱胎境乃是需要调用体内丹田的真气缓缓改善身体的血肉,因人体的强度不高,故这个过程急不得,如那些脆弱的五脏六腑以及头部大脑,稍有差池便得重伤,郎飞除了每天在老道面前行气几个时辰外大多的时间便用来炼制药石和温习初霞殿所得。 初霞殿一年以前郎飞就不曾去了,概因步入脱胎境初霞殿的进度也慢于他。朱罡列这小子用了三年的时间竟然到了行气期,经常隔三岔五的跑过来蹭吃蹭喝蹭药,每次均惹得小白儿和小羽儿鸡飞狗跳,一年前这小子在郎飞那淘了点药石,待回到初霞别院再赠与众弟子或教课的长辈,搞得这小胖子现在是人气飙升,据说还有几个女弟子跟他关系颇为暧昧,故每隔那么几天总要找郎飞索要,郎飞炼了许久的药石,那存量须弥带都快装不下了,也就任他拿去挥霍。 小白儿这三年来亦长了一截,如今有事没事就找个山头吼那么几嗓子,有几次郎飞听了,觉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这几天又不知发什么疯似的满山乱窜,朱罡列看了哈哈一笑指着它摇摆的屁股言道“这小子发情了,漫山遍野寻那母老虎哩。” 小羽儿自跟郎飞言和后倒变得端庄了许多,能简单的学一些连贯的句子,也甚少再说脏话了,郎飞一直觉得这跟他的教育是分不开的。朱罡列听郎飞扯完不以为意,嘿嘿的道“没成想,还是只母鸟。” 初霞殿郎飞是不去了,但是却成了初霞别院的常客,这小鬼头自上次初霞殿卖弄学识以来,就上了当师傅的瘾,一有空就到众弟子之间讲解那么几句,一来二去还真帮了不少人,每次他来了都围着一圈人,弄得后来想跟朱罡列去探究探究女院那边都不得机会。 这一天,郎飞突然想到初霞殿是教导初级弟子的地方,那么脱胎,换骨境的都是在哪呢?于是跑到玄羽宫找老道询问,老道看了眼郎飞道:“脱胎境和换骨境的弟子均都已有师承,大多都是在自己师父那里修习进取的,”郎飞听罢仍自不死心的问道“那还有没有法子学得更深一些的东西?”老道叹口气心道“这个徒弟还真是铁了心的想要六脉皆通。”伸手掏出一个令牌递于郎飞道“拿着他,自初霞别院上院的传送阵到山腰丹府经藏阁,把它递于看门的人,自会放你进去。”郎飞听了双手接过令牌,点点头出得门来。 出门以后,郎飞径直走向传送阵,一鸟一虎二小见得跟上前来,及到别院,郎飞带了二小找惠决子问明上院传送阵所在之处匆匆行来,把守传送阵的两个道人看见郎飞以及二小,知道便是那个别院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师祖之徒,也不去盘问赶忙闪在一旁,郎飞走进阵内向二人点点头,打入真气传送走了。 待过去短暂的晕眩,郎飞睁开双眼,看了眼周围事物,只见山外,仙云缭绕,白鹤环飞,山内,青鸾殿上点点素,碧波池里朵朵开。“好一番神仙气象”郎飞不禁开口赞了句。 郎飞带了二小继续前行,发现诺大一片宫群却没多少人往来,比之初霞别院清冷了许多,郎飞咂咂嘴心道“核心弟子的待遇就是好啊,”复又行的几步正好碰到第一次初霞别院教授阵法的道人,见郎飞走过来,还没等问话,那道人躬身行礼问道“师叔祖,您来这丹府,可是有事?”郎飞呵呵一笑,道“正愁不认路呢,来的正好,且带我去经藏阁。”那道人听罢苦笑一下,无奈转身领了郎飞前行。 转过几栋宫苑,来到一玉石楼前道人站定,回头道“师叔祖,经藏阁到了。”郎飞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那道人遂躬身行礼退走。 郎飞拍拍虎头,后又捏了捏肩膀上小羽儿的鸟喙,惹得小羽儿一顿白眼,郎飞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外面自行嬉耍,我去去就回。”说完放下小羽儿转头朝经藏阁走去。 到得门口,见一伛偻老道坐在门内正自打盹,郎飞轻咳一声,老道抬头观之,见是个青年小子,道了句“你是谁家弟子?今天可该轮你借阅?”郎飞掏出令牌挥手扔出,老道不耐的接过令牌,仔细观得玄羽二字大惊失色,赶忙起身问道“可是玄羽师祖之徒?”郎飞点点头,老道士见状慌忙告罪“师叔在上,赎师侄眼拙。”郎飞摆摆手道“行了,我可以进去了吗?”老道士慌忙抬手让开身形,郎飞拿回令牌迈步前行。 待上的二楼,就见一面面书架背对相放,紫檀木的支柱郁郁生香,温玉石的架层润润流光。郎飞看的欣喜,就见每隔几个书架便贴着秘籍,法术,阵图,丹方等等标签,并且下面还分了好些种类,比如秘籍里就有,内丹术,元神术,参禅术等等小的分类,再比如阵图里就细分了,器阵,符阵,禁制等等。 郎飞按捺下心中澎湃,想想今次来就找些符箓有关的书籍回去研读,待看到写有符箓标签的书架,几步走近,就见上面又分了,攻击,辅助,功用三类,每类还细分了初中高三个阶级,郎飞想了想,初霞殿所学毕竟只是基础,还是从简单一些的看起吧,于是走到功用类初级选了本《玄箓初解》。 这小子拿下书册,不经意间看到丹药类书架旁边站了个一身素衣的弟子,郎飞好奇,走到附近,就听得一丝弱不可闻的声音传来“唉,这丹药,师父也不会炼啊。”说完又叹了口气,转身要走,郎飞见他转身忙抬头观之,就见那小道士丰神俊秀,直似那翩翩掷果檀郎,顾盼风流,宛若那萧萧悲秋宋玉。 不禁脱口而出“恁地比小爷还英俊三分。”那小道听的声音望来,也自呆了呆,脸上微微一红,朝郎飞抱了抱拳走下楼梯,郎飞目送他下楼后转身来到刚才小道士驻足的地方,就见上面一个匣子,匣子上贴了张纸条,写着“驻颜丹”。 郎飞微微沉吟,心道“驻颜丹?怪不得那小道士心动,小爷看了都心痒不已,似小爷这般世间少有的人儿断不想变得如门口老道一般。”于是伸手拿下丹方,心里自得“嘿嘿,小道士你师父不会,但是小爷的师父会啊,哈哈哈,看来还是小爷福缘深厚。” 稍待,郎飞止住欣喜,拿了这两样下得楼来,门口老道见了,站起身来道“师叔可曾挑选好了?”郎飞点点头给老道看了看,老道匆匆在册子上记下书名,放下笔来说道“好了师叔,望师叔断不要遗失便可。”这小鬼点点头辞了老道出得阁来。 郎飞出来四下寻二小,就见小白儿卧于门口,远方小羽儿竟站在一人的肩膀,吃着那人递过的灵谷,郎飞顿时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慌忙喊道“小羽儿,你在作甚?”小羽儿看到郎飞出来一振翅膀飞了过来,郎飞再瞅那人,心中一跳“这不是刚才楼上见的小道士吗?”那小道士看郎飞出来又回身一礼,转身不见了踪影。 郎飞见他走掉,拨了拨小羽儿的鸟头,“谁的东西你都吃,也不怕被药了拿去炖汤喝。”小羽儿梳了梳羽毛开口喊了声“好香,好香。”郎飞听罢敲了敲它的头“吃,就知道吃,你这傻鸟。”小羽儿翻翻鸟眼不去理他,郎飞见状朝小白儿挥挥手,三小沿着来时的路回转玄羽峰。 刚出传送殿,就见朱罡列那胖小子正坐在殿口等他回来,一手上还拎着一壶酒,见郎飞回来,这小子起身说道“飞哥儿,我托采买的师兄在山下带了壶酒,咱们俩今天来两口。”郎飞咂咂嘴,心道也好,于是带了朱罡列回转住所。 复又外出抓得几尾鱼,摘了些山上结的灵果,待置办好后,两人对饮起来,郎飞酒量见长,三五杯下肚想起今天经藏阁之事,便言于朱罡列听,朱罡列听后一把抓住郎飞,道“好飞哥儿,那丹药炼出来,你须给俺留几颗。”郎飞一听开口问道“你要它作甚?”朱罡列一抚双颊,“俺这副美貌也还不想老哩。”郎飞闻言一口喷出才喝进嘴里的酒,“就你那副尊荣?”。朱罡列又自上来碾磨,郎飞不得已答应了下来。 朱罡列高兴,抬手倒了杯酒递到小羽儿面前,“小羽兄弟,咱也乐呵乐呵。”小羽儿果真伸头啄了几口,不大的功夫就见它脚步凌乱,三晃两晃一头跌下酒桌醉了过去,看的郎飞朱罡列二人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罡列眯着两眼摇摇空荡荡的酒壶,张口又控得几滴在嘴里,郎飞站起身来,脚步虚浮,醉醺醺的骂他死相。朱罡列听罢一指郎飞口齿不清的道“你那挫样。”郎飞大怒上前,二人扭作一团,三滚两滚便没了声息俱都睡了过去。 小白儿上前拱供这个,摸摸那个见两人一鸟俱不动弹,抬爪拨过酒壶,舌头舔了两舔,闭目待晕,过得片刻仍自没事,张开虎眼看看酒壶,又看看倒地的二人一鸟,一脸的费解,末了只得寻了个地一边休憩,是夜无话。 第九章 驻颜丹 有芝若芙蓉,出女人香------《近古记奇珍集》。 翌日,郎飞睁开双眼,推开朱罡列搭在身上的脚下得床来,打开殿门一阵刺眼的阳光照过来,郎飞晃晃微晕的头,又走回屋里倒了杯茶三两口灌下肚,小白儿听到动静伸了个懒腰起得身来,郎飞待醒酒,指指床上仍自酣睡的朱罡列“去弄起他来。” 小白儿闻言跳上床在朱罡列脸上舔了几舌头,朱罡列抬手推推小白儿翻脸抽抽口水继续酣睡,小白儿见状,一抓子把朱罡列拍下床来。“哎呀”朱罡列吃痛,摸着腰爬起身来,恨恨的指着小白儿,半晌无语。这时郎飞洗漱完毕,看着犹自发呆的胖子道“这都快晌午了。”朱罡列闻言一拍头“坏了,和师妹的约会。”说完鞋也不提,踢踏着一溜烟跑了。 郎飞见他走了,摇摇头回桌旁拍醒小羽儿,关上殿门带了二小向玄羽宫行来,待见了玄羽老道摸出昨天在经藏阁看到的驻颜丹方递给老道,老道接过丹方望望郎飞,道:“你拿这鸡肋的丹方作甚?”郎飞摸摸鼻尖问道:“师父可炼的出?”见老道点点头又道:“那徒儿想让您帮忙炼上一炉。”老道士抖抖丹方说道:“你要这女儿家用的丹方作甚?”郎飞脸红“徒儿想……徒儿想拿给小芸用。”老道士斜睨了他一眼,“既然这样,你去丹府库房拿些药材,为师去准备地火。”说完把丹方递回郎飞。 郎飞接过丹方出得门来,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心道:“幸亏小爷机灵,才没出丑。”想毕带了二小一路赶往丹府,到了丹府找人问明库房所在,一路行来,仍自让二小自行嬉耍,郎飞自个走进库房 库房总管是个略有发福的中年道士,拿过郎飞递来的令牌,待检查无误把郎飞迎进库房,中年道士本待向郎飞介绍,却不想三两句被赶了出来,郎飞看着库房里的东西两眼放光,千年的红玉,万年的珊瑚,光芒刺眼的琉璃果,花香四溢的七叶荷,俱被装在晶莹莹的灵玉匣内,摸摸这摸摸那,口水都要忍不住流下来,还好他还记得目的,忙收拾心情寻那丹方上所载之物。 “嗯,这个七情草……嗯,这个,倩女花。”郎飞一边走一边把丹方上所载的药材丢入手袋,心里还腹诽道“怎么净是些女人气的名字。”等剩下最后一味药的时候郎飞左寻右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 及待伸手就听得一声“停手”传来,郎飞回头,但见自门口走来一个老道,仔细一瞧心里道了句“这人生的忒丑了。”那丑道人快步走近郎飞,一指匣中药材,“这芙蓉芝我要了。”郎飞微怒问道:“凭什么?”丑道人一挺胸,道:“这乃掌门亲命我来取之物。”郎飞将芙蓉芝伸手装进手袋白了他一眼道:“管我屁事。”丑道人大怒,喊道:“你活腻了?那可是掌门要的东西。”郎飞一手推开他“你聋啊,我说了,管我屁事,滚蛋,莫挡路。” 那丑道人听罢恼羞成怒一把向郎飞手上的手袋抓来,郎飞闪身让过,脚下真气微聚扫了过去,那丑道人立身不稳摔到在地,翻身一指郎飞“你这小辈,敢对我无礼?”郎飞撇撇嘴道:“小爷可没曾打算过对你有礼。” 丑道人翻身跃起一边喊着“今天我就代你师父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一边运掌朝郎飞胸前劈来。郎飞侧身一闪,一手抓住丑道士的手臂向前一带,左脚顺势绊将过去,啪的一声丑道士又摔了个狗吃屎,郎飞把手袋往须弥带里一装,拍拍手道:“打架?小爷跟小白儿可不是白玩的。” 丑道士又站起身来,满脸通红,伸手摸了摸酸酸的鼻子见沾了一手的鼻血,怒极反笑“好,好,小畜生,这可是你逼我的,今天豁出去了,就是拼着被关禁闭也要废了你。”说完双手一扬就见一道殷红浮出手掌,郎飞见状大惊,“不好,是真元,这老道是筑基期的。” 慌忙掏出须弥带的夔牛劲,接着又掏出几粒乌钢珠,“师父曾经嘱咐过乌钢珠不能轻易使用,不过看今天的情况不用是不行了”。想罢,郎飞把乌钢珠拉满弦,如今脱胎境的真气虽然仍旧唤不出夔牛之魂但是已经可以勉强拉满筋力。 丑道士见郎飞拿出夔牛劲心下微惊。“法器?莫不是哪个太上长老的弟子?不过想来有师父和掌门撑腰,自奈何不得我。”丑道士虽打了下鼓仍自挥手向郎飞拍去,嘴角狞笑“小畜生,就凭你这脱胎境的菜鸟,就是有法器又怎奈何道爷。给我死来。” 郎飞不去理他的言语,径自瞄准他拍来的手掌,把全部真气凝聚在乌钢珠上,运气吐息,倏然放手,但听得“呜……”的一声,乌钢珠一瞬间变得通明携着万钧之力射向丑道人手掌,丑道人见得变化心里大惊嘴里喊道:“法宝?”再想闪躲为时已晚,但见乌钢珠摧枯拉朽把那殷红的真元破坏殆尽,仍有余力啪的一声打在丑道人的手掌上,“啊!”丑道人抱着手掌倒在地下。 郎飞亦脱力瘫坐在地“呼呼”喘着粗气向丑道人望去,就见汩汩的鲜血自丑道人捂着手掌的另一只手缝里流出。许是听得惨叫,门外看管库房的中年道人,惊慌的闪进房来,但见郎飞无事心下稍定,又瞅了瞅旁边疼的脸已变形的丑道人,虽然心中一百个奇怪仍自一皱眉,喝道:“沙碧子你要干什么?想欺师灭祖吗?”沙碧子扭曲着脸指着郎飞看向中年道人,“那是凌云师叔,玄羽师叔祖的徒弟,还好师叔没伤着,否则你就等着上处刑台吧。”中年道人斜了他一眼后怕的道。 郎飞这时缓过点劲,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走到沙碧子身旁捡起乌钢珠,抬手还在沙碧子道袍上擦了擦血迹,起身后照着沙碧子又踹了一脚,道了句:“傻逼。”转身带了中年道人出门去,留下满脸痛苦,懊恼与怨毒的沙碧子。 到了门外,中年道人忙尊让郎飞坐下,轻声问道:“师叔可有不适?出了此等事。师侄有罪。”郎飞摆摆手道:“算了,不怪你,是我让你出去的,那沙碧子怎么办?”中年道人答道:“我已遣小徒去通知执法院,想必一会就会来人处置于他。”郎飞听完点点头伸手拿出手袋递给中年道人,“你且记录下。”中年道人闻言忙取过手袋细细辨认后记录于册,郎飞见他完事起身挥挥手招过二小于他告辞而去。 中年道人待郎飞离去,擦掉额头的汗,心道:“万幸,若刚才这小祖宗有个闪失,我这个差事也别想干了,说不定还要被禁闭个几十年。不过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脱胎境的修者竟然重创了筑基期的修真者,即便换骨和脱胎相差不多中间也隔了一个大境界啊,怪哉,怪哉。”中年道人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晃晃头回过神静待执法院的人到来。 再说郎飞别了中年道人也一阵的后怕,要不是以前玩心重在师父那里讨来这件法宝,说不定今天就要落个重伤之身了。郎飞又想到以前用乌钢珠试射岩石,三尺宽的岩石都打得一个透明窟窿,再观今日,心道筑基期的真元果然强悍,乌钢珠竟然都没把他的手掌打穿。 转眼回到玄羽宫,老道早已端坐多时,见郎飞脚步虚浮进得殿来,老道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郎飞于是把库房的事情叙述一遍,老道听得也一阵后怕,随后两眼一睁大怒,拎了郎飞就往外走,郎飞道:“师父,带我去哪?”老道看向郎飞回道:“去执法殿,我倒要看看这些人会如何处理。”郎飞看看满脸火气的老道,无奈,自被老道拎上飞剑,引剑飞向丹府执法院。 一会功夫,老道引剑没过云彩降落在一幢院落。待收起飞剑两个人向正厅走去,值守弟子见老道满脸怒气的行来,慌忙躬身行礼,老道自不理,抬脚迈进门去,郎飞向两边弟子笑笑也跟着进了厅门。 及进大厅就见厅中地上躺了个捂着两手的道人,旁边还站了库房的管事,郎飞认得地上的那是沙碧子,再观上首高台蒲团上坐了一圈的道人,中间坐个红面紫须的老者,紫须老道见玄羽二人进得厅来,慌忙带了一众道人起身迎了上来,躬身朝玄羽老道施礼“玄羽师叔,您老人家怎么来了,浮云子跟您请安了。”玄羽老道单手虚抬“安个屁,徒弟都被人欺凌了,我这做师父怎么还能坐得住,就是想来看看你们是怎么处理的,是不是没按规矩来。” 浮云子听罢一边忙引玄羽落座,一边心道:“按规矩?按规矩您想必也不满意吧,沙碧子这货惹谁不好,偏偏惹上那小祖宗,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还落个欺师灭祖的罪名。”待玄羽老道中间坐定,浮云子朝旁边值守弟子使了个眼色,值守弟子上前搀起沙碧子,浮云子看向随老道坐定的郎飞,道了句:“师弟你来说说经过?”郎飞转头看了看沙碧子,一指他道:“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浮云子见状转过头来,“沙碧子,你自己说下事情经过吧。”沙碧子看着玄羽老道不敢隐瞒哆哆嗦嗦的把经过描述了一番。浮云子听罢又问向郎飞“师弟,刚才浮云子所言可是属实?”郎飞点点头。见得郎飞点头浮云子看向沙碧子,脸色一扳道:“沙碧子,你虽不知也没伤到长辈,但行为却甚是恶劣。其罪有三,一,仗着掌门的名义肆意妄为。二,于库房重地擅动真元力。三,欺师犯上。你可知罪?” 沙碧子慌忙磕头连喊知罪,浮云子见状又道:“你既已知罪,且去后山禁足百年,照看灵田去吧。”沙碧子听完面色苍白,一下瘫坐在地,筑基期只有百五寿命,如今他已是九十之龄,禁足百年,这是让他老死后山啊。 值守弟子也不管他的心思,见得浮云子定了他的罪,过去一把拉过仍自发呆的沙碧子向后山走去。浮云子等值守弟子带了沙碧子出得门外,回头向玄羽老道躬身道:“师叔,您看如此判决可是合理?”老道闻言点点头道:“还算公道。”浮云子听完抽抽嘴角。 玄羽老道见此事已毕,向郎飞点点头,起身带了郎飞要走,厅中众人忙送出门来,到得院里郎飞见外面已经围了些人,其中还有几个以前在初霞殿旁听见过的。老道取出飞剑向郎飞挥挥手,郎飞会意跟着上了飞剑,两人引剑飞走,及远郎飞还模糊听见几个议论的声音。 “听说没,掌门和沙碧子的师父还曾想来给沙碧子求情,走到半路听闻玄羽师叔祖来了,灰溜溜的又返回去了。” “可不是嘛,玄羽师叔祖在这他们哪敢来啊。说不定来了连他们都要被一番痛斥。” 第十章 炼丹 道家以烹炼金石为外丹;龙虎胎息,吐故纳新为内丹------《上古记杂览》。 待二人回转玄羽峰已是近午之时,郎飞将手袋递于老道,告退去预备吃食,及片刻刚摆好饭食,这时朱罡列跑来一通询问,郎飞奇怪,这小子最近的消息灵通了不少,连丹府发生的事,他这一别院弟子竟然能知晓。 朱罡列嘿嘿一笑,解释给郎飞听,原来这小子拿郎飞炼制的九阳丸买通了看守上院传送阵的两个看守,丹府有什么风吹草动他总能第一时间知道,郎飞夹了块兔后腿边嚼边说:“没成想,你的神通倒不小啊!今天怎么勤快了?不去猪睡了?” 朱罡列随手丢了条鱼给小白儿,心不在焉的道:“飞哥儿,不瞒你,俺看上了一个丹府的妞。” 转眼看到小白儿把那条鱼三两口就吞下去,一脸见鬼的表情指着小白儿道:“这都卡不到你?”小白儿看了他一眼轻声叫了两声,小羽儿听完扑棱了下翅膀,张嘴道:“想报仇?没门。”“你们俩……!”朱罡列垂头丧气的摇摇头。 转眼看到郎飞仍自啃那条后腿,敲敲桌子角道:“飞哥儿,我刚才说的你咋不好奇?怎么就不问问我那妞是谁?” “你想说自然会说问你干嘛。”郎飞啃完最后一口,把腿骨扔在一边又去盘子里拿另一条。“我现在可是食不下咽,睡不能眠。”这样说着却抬手把整个盘子圈到面前。郎飞白了他一眼道:“你真无耻。” 朱罡列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咧嘴一笑道:“爷,谢您夸奖。”郎飞一阵无语。“我跟你说,那妞长的可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啊,还有她那只灵狐,通体雪白,全无杂色,啧啧,还有那两条尾巴,真想抓一把。” 朱罡列见郎飞不言语,又自顾的道,说到通体雪白的时候还狠狠的剜了小白儿一眼,小白儿一口接住郎飞丢过来的獐子肉混没去搭理他。 朱罡列备受打击,回过头来可怜巴巴的望着郎飞,郎飞故意装作不懂又拿起一条獐子腿对着朱罡列晃了晃,“你也要?来张嘴接着。” 朱罡列低头撞的饭桌砰砰直响,郎飞哈哈大笑两声道:“好了不逗你了,那妞是丹府驭灵一脉的?”朱罡列抬起头一脸感激的模样点点头。 郎飞沉吟一下突然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在别院有相好的吗?怎么又突然看上丹府的人了?”朱罡列肥脸一红“哪有啊?那都是俺认得干妹妹,干妹妹知道不?懂不懂?” 郎飞五指轻敲桌子一脸沉思的表情,喃喃的道:“嗯,干……妹妹,干……妹妹。”小羽儿这时还跟着捣乱扯着嗓子叫了两声,“干妹妹,干妹妹。” 朱罡列感觉自己真的要崩溃了,双手向郎飞一阵作揖,“好飞哥儿,俺错了,俺错了,你莫折腾俺了。”郎飞见状呵呵一笑道:“你咋认识这妞的?” 朱罡列老老实实的答道:“早晨起床俺不是去和一个妹子,那个……约会,约会去了吗,当时俺们相谈正欢,就看见天上飞下来一只大鸟,那鸟儿后来俺问了御灵一脉的弟子,据说叫做大赤鷩,还会喷火哩。” 这时就见郎飞抬手丢过来一只筷子,怒道:“说重点。”朱罡列躲过筷子,唯唯诺诺的道:“哦,哦,当时鸟上下来两人一兽,一个中年妇人还带了个年青的妞,俺想既然是妞,俺怎么也要瞅两眼吧,谁知道俺瞅了第一眼后就再也瞅不了第二眼了。” 郎飞听到这里一脸疑惑,小羽儿在旁边咴儿咴儿的张着小嘴,然后叫了声,“看直眼了,看直眼了。”郎飞恍然,眉眼含笑,嘴角一阵抽动。“后来呢?”郎飞问道。 朱罡列接着又道:“后来?没后来了,等俺回过神来她们已经走了,连跟俺约会的干妹妹也不见了踪影。” 郎飞心里暗笑“跟人约会却盯着另外的女人看,搁谁也受不了啊。”咕嘟,朱罡列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道:“事后俺问了知情的师兄,原来那是丹府的莲碧仙子下来收某个进阶到达脱胎境的师姐为徒,旁边带着的,就是俺看上的那个,是她另外的弟子。” “就知道这么多?”郎飞问道。 “嗯。”朱罡列嘟着他的肥脸道,“哦,那你继续努力修炼,争取能早日进入御灵宗。”郎飞听完不以为意。“那个,飞哥儿你有没精进功力的药?”“精进功力的没有,精进那个力的有,你要不要?”郎飞没好气的回道。 “那个待我不行得时候再来找你要,你去问问太师祖那有没。”朱罡列仍自不死心,郎飞眉头一挑恨恨的道:“你这懒惰货,自己不知勤奋修炼专要找那捷径,休要再言,就是师父有我也不帮你讨,我还要去陪师父炼丹你就搁这思春吧。” 说完也不管那胖子径自走了。朱罡列一把抓过郎飞丢在桌子上的獐子腿,狠狠啃了两口,“俺还不信了,俺这修仙奇才朱罡列,朱大少连个脱胎境都练不到。”说完拎着獐子腿回初霞别院用功去了。 郎飞撇下朱罡列一个来到玄羽宫见了老道,“准备好了?”老道看看他,“嗯。”郎飞点点头,“既然这样随我来。”老道说完带着郎飞出了玄羽宫。 跟着老道一路行来,还没等进得炼丹殿,便觉一股燥热之气迎面扑来,郎飞骇然,心道:“好霸道的地火。”等进了殿里就看见当初遮挡地火的万年寒玉已经撤掉,显露出炽红的焰道,郎飞上前两步看的清细,就见一条条火的精灵在深处上下翻腾。 老道挥手扔了一块寒玉给郎飞道:“拿着它祛热。”郎飞点头,把寒玉揣进怀里。这时就见老道士又自袖子里拿出一个阵盘,这阵盘中间真空,郎飞比了比,正好相当于焰道的大小,老道拿着阵盘走进地火扣于焰道上面,闭目念念有词,然后手指向阵盘上寒玉一点,就见焰道壁上自阵盘接口处缓缓出现一道道暗金色的竖纹深入到地火深处。 玄羽老道做完这些回头对郎飞说:“此乃镇火盘,可引地火,同镇火匣用法一样,不过因地火狂暴,御火手法必须要更加精细熟练才行。” 郎飞若有所思的轻轻颔首,见状老道回转头单手虚引,将午前移至一旁的丹鼎轻轻放落在镇火盘上,接着道:“炼制丹药首先清净丹炉,徒儿且看。” 郎飞瞪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只见老道揭开鼎盖,自袖子里掏出一只紫玉瓶,捏个捻决,喝声“吐”,就见紫玉瓶内出现一道银色匹练没入丹鼎,待一会银白色的液体没过鼎口老道复又盖上顶盖,回头对郎飞道:“此瓶乃紫脂玉净瓶,可装十亩见方流质,刚才为师倒入丹鼎的乃是清净水,此水乃是采集葵水与壬水蒸煮七七四十九天,采集气质凝固之水滴而成。 可净五行万物杂质,此水入鼎需静止一个时辰。”郎飞仍自记下然后向老道点点头,老道又引来木案,面朝南方天空,焚香祷告。 待祷告完毕又言于郎飞,“炼丹之前须斋戒沐浴三日,然后面南焚香祭天,尊迎南天道德大天尊。”见郎飞点头,老道又自袖子拿出宝剑一把,宝镜一面,置于鼎顶,复又对郎飞言:“此剑辟邪,此镜青金,剑用来镇压邪祟,镜用来祛除鬼魅。” 郎飞依然点头。老道又自袖中拿出几张符箓,“此符避尘,此符隔音,此符拒光,此符镇灵……这些符箓要根据所炼丹药的特别要求或周围环境来使用,这次只须避尘与镇灵,避尘,顾名思义就是将丹鼎周围清除灰尘,镇灵,是讲稳定周围轻灵之气密度。” 说道这里老道微微叹了口气又对郎飞说道:“想那上古时期灵气充斥天地哪用得着镇灵,自天地崩坏以来这些游荡在天地间的元气却已稀释成这轻灵之气,灵力也仅仅存在于灵石之中了。” 说完这些老道士好像发现跑题了,微微缓了口气,然后双指夹住“避尘”点于丹鼎上喝了声“燃”,等避尘符燃尽,老道又依旧燃起“镇灵”。此时郎飞就看到丹鼎周围一阵微风舒卷,五尺见方的地一尘不染,又觉得天地间的气流微微震荡,游离的元气纷纷聚集在丹鼎附近。 做完这些老道士又拿出丹方回头向郎飞讲解丹方上所载药材的性情,作用。待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老道止住声音,起身走到丹鼎五尺外,虚引开鼎盖,祭起另一个紫脂玉净瓶,掐个握决喝了声“收”,就见鼎内已经变成灰色的清净水自引入瓶内。 老道横过瓶口示意郎飞观之,郎飞细细观看,果见得里面的清净水已经浑浊不清,不禁暗暗自忖,果然平常的药石和丹药差别甚大,单看其炼制过程便可见一斑。 老道看到郎飞的模样便猜到了几分他心中所想,于是捋须说出了一句话“丹药有灵啊。” 郎飞恍然的点点头。老道接着回转身形自袖里又拿出一块闪亮亮的晶石,郎飞看得奇怪。老道微微一笑点了点它对郎飞道:“这便是灵石了,此物之珍贵便是把整座大殿卖了都多有不如啊,你目前用不到我也便不多言了。” 说完又引了灵石到得鼎口,另一只手打出一套“散灵决”。郎飞就见灵石上面莹莹绕绕的如丝般飘下几条七彩的气质流线进入鼎内,就这样老道保持着姿势,二个时辰后晶石已经变得灰暗无光,老道引下残石抛给郎飞,略有些气喘的道:“此项是使鼎内充斥满灵气,这剩下的残石,你于日后炼制药石的时候捣碎加入可以增强药效。” 郎飞接过残石又是一阵点头。老道看看日头又对郎飞言道:“此时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下面就是炼制丹药了,开火之期需选在每日的三时或九时。此时已近三时,再稍等下。”郎飞抬头看看日头,抱着残石找了个远离丹鼎的蒲团坐下。 待了片刻,日已三时,只见老道引开盖顶,把材料托入鼎内,盖好鼎盖,然后盘坐下来,于镇火盘上玉石打入真元,喝声“起”,就见盘中央顿时腾起一股烈焰。 郎飞只觉一阵热浪扑来,浑身灼痛难当,幸亏怀中寒玉传过来一阵寒流舒缓了灼痛,郎飞再观镇火盘旁的老道,却见玄羽老道身周浮起一抹赤红,郎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道:“难怪地火只有筑基期才能驾驭,原来只有真元才能阻隔地火的灼烧。” 转眼到得晚上,老道减弱了火势,以文火徐徐炼之,才得空回头向郎飞言道:“药石之属,你不必去管药材何时炼化只须炼至最难的一味药材化开为止,这样虽挥发了部分药性但是于药石影响不大,但是丹药却必须运用神识观看,待一味药材炼化必须催动鼎内法阵,使它不再受旺火煅烤,如此才能保证药效的保持,丹药之属药性多一分不可,少一分亦不可,切记,切记。 待全部药材化开之后,要缓缓转为一点温度的文火,细细炼出药材内的杂质,温度一定要按照丹方上所载,切不可因火势过旺引起药效和杂质双重挥发,待浊者发其气,杂者凝其形,然后神识控制法阵,将其排除,唯留一炉药材精华在其内。我所说你可清楚?” 郎飞闻言点点头,老道见状又道:“具体御火的细微之处只有你日后多多练习才能掌握,现在驻颜丹文火炼需七日之久,这七天你可自行修习,不用来了,待七天午时过后来此,我再细细教你塑丹之方法。”郎飞闻言起身言道:“是。”转身出门去了。 第十一章 爆裂符 阳罡合阴煞,真硝,地磺,辅以丹砂,五色笔成之,谓爆裂符------《上古卷器物录》。 第二日,郎飞依言没去观看老道炼丹,而是拿出前天得自经藏阁的《玄箓初解》,翻看书来见得,只见开篇第一页上书诗一首,“若知书符窍,惹得鬼神跳,不知书符窍,惹得鬼神笑。”郎飞挠挠头,暗道:“画符也有这多将就?” 翻过第二页继续看,只见上面详细介绍着画符之前需要注意的事项,原来对于初学画符的人,画符之前先要净身,净手,净口,净笔墨纸砚,摆香案,上香,请神,祷告完毕但求一笔而就,喷法水,再祷告,顶礼,送神。 郎飞吐吐舌头,但觉如此繁琐,待得翻页,却见下面又注着一行小字:“自上古天地崩坏已来,不上香摆案,不请神送神,不祷告顶礼,也可得符力,实有蹊跷。------烟霞真师二徒符寅子。” 郎飞看罢一愣,如此说来却不许如此复杂了,复又继续翻过一页但见上面更详细记载了画符期间需要用到的一些基本咒语,如静心咒,净身咒,净口咒,祝纸真言,祝笔真言,祝墨真言,除秽真言。 郎飞砸吧咂嘴心道,以前师父那里讨来的符箓看着就是一张纸,没成想还如此多的将就。想罢又继续翻了一页,就见上面列出了一个初级功用性符箓的目录,郎飞细眼观之就见刚才昨天师父讲的,避尘符,隔音符,拒光符赫然在列,及翻至避尘符,开篇讲的是避尘符的功用,然后下面是所需器材,再下面是符形,最后记载了个手诀。 郎飞待读完,站起身来走出门外,来到书符殿,推开殿门入得殿来,翻箱倒柜总算在一个角落木橱里找到了画符器具,颠颠手中的符笔,将器具收入须弥带,郎飞出得门来,望了望依然紧闭的炼丹殿门,抬脚走会住处,见天色已近中午,遂做了些吃食和二小分享,待食毕去得丹府讨了几瓶符水,又去山下潭里清洁了身体,并以符水清洁了口鼻。 及返回殿里在一方木案旁站定,掏出须弥带中的符笔,灵砚,一叠符纸,放于木案之上,复又翻看《玄箓初解》默默记好除秽真言,然后手掐剑诀,默诵一片,一指点在木案之上,瞅了半天见没反应,郎飞摸摸头一脸疑惑,仔细想想师父施术之时的情形,忽然恍然大悟,只见他又默诵了一遍真言,掐诀的手上渐渐蒙上一层青色的真气,一指点在木案,就见半尺见方的地方果真污秽之物全无。 郎飞点点头颇觉满意,随即将符纸放好,依次默诵祝纸,笔,墨真言,然后又念了净身,静心,净口的咒语,拿过符笔一蘸笔墨,照着册上所画行笔,待画完收笔之后,郎飞拿过符来观看,但觉所画纹路歪歪扭扭不合其形,攥了几把丢到一边,又拿过一张符纸勾画。 转眼天色已晚。看着满地的狼藉一阵无语,郎飞心里烦躁,也不去预备吃食,匆匆关了殿门歇息,刚睡下听得殿门完朱罡列敲门的叫声,想了想也不去管他继续睡。 翌日,郎飞起床匆匆吃了些肉干,又提笔继续练习画符,时值中午,终于拿着一张符纸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双手一夹符纸,闭目念动咒语,念咒毕再将符纸置于桌上两手虚握,按照册上记载掐了风起诀拍于符纸之上,最后又拿出符术吞入口中,运用真气炼为雾状喷到符纸上,此时就见符纸上一阵灵光闪动,所画纹路变得光泽闪闪,郎飞见状咧嘴一笑,知道此乃成符之兆,随后拿过符纸轻轻摩挲,一脸宝贝的不得了。 还没等的实验避尘符的效力就见小白儿和小羽儿自门外进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望着郎飞,郎飞一拍额头,这两天自己画符成瘾,师父忙着炼丹,却把它们俩给忘记了,慌忙起身去烹制吃食,待饭食备好,郎飞还没动筷就被小白儿吃个精光,郎飞眨巴眨巴双眼一阵无奈,于是又重新弄了些吃食,待和小羽儿吃罢已到午半。 饭毕二小出门自去撒欢,郎飞又取出避尘符,念念叨叨着:“好宝贝可把我折腾个够呛,可不能让我失望啊。”却不知他费了二天功夫便炼制出来已经算的上画符奇材了,普通灵根之人就算一日不吃不喝能够画出这等初级符箓都需要几个月的磨练。 又轻轻摩挲一阵,郎飞单手剑指夹过避尘符,以真气催动学着老道喝了声“燃”,就见符面缓缓烧将起来,再对着面前几分之处点下,果见一阵微风卷过,眼前二尺见方的地方干干净净灰尘全无,郎飞哈哈大笑得意之极,虽然不如师父那张,但是第一张就有如此威力也已经实属不易。 接下来的两天郎飞又尝试了隔音符,因有前面的经验,各个步骤的进度加快不少,只用了一天便炼制出来,在实验效果的时候还不小心酣睡了过去,而剩下的一天郎飞好好睡了一觉来补充这几天消耗的精神。 待醒来郎飞掐指算了算距离师父出关的日子还有三天,这小鬼又翻了翻《玄菉初解》看着符名呆呆的发愣,心道:“如此的符箓,何时能修到头啊,怪不得当时师父阻止我呢,如此每天中规中矩的按照册中所载来炼实在是无趣,倒要弄点有意思的东西出来。” 这小子想罢把个小册子反过来复过去总算被他找到一个需要用到额外道具炼制的符“荧光符”,这个符是用来照明的,上面要封上一层莹粉才能能够持续长时间的光亮,这小鬼想着想着不觉咧了咧嘴,“嘿嘿,我且把它换成强硝。” 转眼小鬼从丹府弄了袋子强硝,慢慢磨成粉末备用,然后去练习荧光符的画法,荧光符主要是利用荧光来照明,纹路简单,所以仅仅用了半天时间就画的颇为满意。这小鬼画好后又将强硝末炼入其中,出得门外夹着比划了半天也没敢燃符,原来这荧光符功用简单,炼制的法纹上没有祭炼的法阵,只需捏在手里输入真气或者真元就能使之发光。 郎飞闭目想了会翻手自须弥带里拿出箍儿,把个符贴在一块岩石之上,将箍儿一头置于符上然后拎着另一头走远,觉得足够远时站定,扬手输入一道真气,仔细引导传到符上,但听“嘭的一声”果然炸开,及近就见岩石之上扎了个坑,坑中央还有些完整的强硝末,这小鬼皱皱眉心道“如此威力,还不如我现在使用夔牛劲呢。”思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办法。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心想,“也罢,明日再说。”转身回了住处。 这一夜郎飞做了个梦,梦到各种各样的火焰在手中翻滚飞腾,自己就如个火神好不威风,待天亮一早醒来这小鬼还摸摸鼻子自言自语道:“哪天我也必将成为御火的宗师,弄焰的行家。”言罢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急翻须弥带,掏摸了半天拿出一只玉瓶。 “哈哈,果然还在”郎飞一喜,接着打开瓶盖看着里面殷红的药液双目闪光,也不洗漱了,下床踢醒二小赶出门外,转身回殿里画了张荧光符,仍自炼入强硝末,然后把那瓶里殷红的药液细细的涂抹在上面,做完这些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殿来。 先自晒干了药液然后又放到昨天那块岩石,拿了箍儿远远地输入真气,但听“嘣”的一声,郎飞被震得耳膜作响,飞来两三石块,不及躲被打了个鼻青脸肿。摸着肿疼的脸颊看着眼前四分五裂的岩石,郎飞站在那一会唉呦一会嘿嘿,也不知是呻吟还是高兴。 待回的住所正好碰着二小,小白儿对着郎飞一阵挤眉弄眼,小羽儿咴儿咴儿的笑的花枝乱颤。郎飞一瞪眼“你们两个想造反啊?信不信也让你们尝尝这滋味。” 二小见他怒了转身离开,郎飞坐上床沿翻手又掏出玉瓶,“多亏你啊,这威力,啧啧。也不比用尽全力的夔牛劲低了。”原来这红色的药液本来是炼制出来用在镇火匣里增加火焰与真气的灵动性的,被他突发奇想抹在那山寨的爆裂符上,因此真气的流通行很好,一瞬间所有的强硝都会被点燃,威力自然就比昨天的高了许多。 转眼又是二天过去,郎飞看着天边的夕阳舔舔还淤紫的嘴角。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一打山寨爆裂符一脸的满意。“以后要是再碰上沙碧子那种人,就赏他一张尝尝。对了,明天师父就要出关了,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好迎接师父出关。” 第七日,天刚蒙蒙亮郎飞就起了床,好好洗漱打扮一番,虽然眉眼嘴角的青紫依旧不过好歹可以拉出来见人了,郎飞对着镜子笑笑,又引的一阵呲牙咧嘴。看二小还在酣睡独自出门箍了两只山鸡回来,拔毛剖净,起火烧烤,不大一会过了几天食不知味生活的二小被一阵肉香诱得醒来,看着面前橙黄黄还在流油的鸡肉泪眼朦胧,郎飞看的想笑又牵动几分痛楚,呲着个牙把一只烤好的丢到二小面前,小白儿滴答着口水撕下一块鸡腿拨到小羽儿面前。 一会的功夫,两只烤鸡只剩下一地的鸡骨,郎飞打个相隔,拍拍肚子,道了句“好几天没这么正经的吃过东西了。”惹得二小一阵点头,郎飞揉揉二小的头,挂着一张扭曲的笑脸走出殿门。 第十二章 丹成 远古有笔五彩,乃鹏羽,凤翎,龙鳞,龟甲,麒麟须铸成------《远古记器物录》。 不到盏茶时间,郎飞走到炼丹殿门口盘膝坐了下来静心打坐等师父唤他,三个时辰过去但听殿门吱呀一声开了,玄羽老道满脸憔悴的指指殿内,郎飞依言起身进入殿来,看着老道的模样心里微酸。 暗自想到“师父现在本就身体渐渐衰弱,寿命也只剩下二十年,要知道炼制丹药如此不易,当初万不该来求师父。”老道看了看郎飞好似读懂了他眼光中几分的关心,慈祥的笑了笑。 郎飞两眼瞬间迷了一层水汽,师父第一次如此慈祥的望着自己。看着郎飞如此玄羽老道叹了口气道:“人老了,没来由的多了些矫情,好了,回归正题,下面是最重要的一环,徒儿看好。” 郎飞偷偷抹掉眼前的迷蒙,转眼来观,就见地火在老道的控制下渐渐弱了下去,再见老道向着丹鼎又打出几个法诀,然后一掌拍在鼎上,郎飞隐隐觉的周围元气全部聚到老道手上然后进入丹鼎,两个时辰后,老道大喝一声“起鼎”,然后食指一引鼎盖,郎飞就看到一束耀眼的白光跃出鼎来,不打的功夫一团团粉萦萦的气质飘的满室皆香。 郎飞使劲吸得几口就觉的身上真气运转加速,全部毛孔开合呼吸,满身筋肉舒展放松,连日来的劳累一扫而空,肉体的淬炼程度也上升了许多,忍不住赞了句“真乃灵丹啊。” 老道这时拿过旁边木案上的玉盒,引出一粒粒流光溢彩的丹药置于盒中,盖好玉盒单手连续打了几个手诀然后一点玉盒道了句“封”。 然后走到跟前递于郎飞,气喘嘘嘘的解释道:“刚才地火减弱之时,打出的手诀乃是激活丹鼎里面的法阵,接着引灵决吸引周围元气进入鼎内配合阵法和神识把飘荡在鼎内的药气融凝成一粒粒的丹药。刚刚打在玉盒上的乃是封灵诀,是为了防止丹药的灵气泄露影响药力。” 郎飞接过玉盒轻轻点头,然后站起身来搀扶老道坐下,“为师打坐恢复下灵力,你自去思忖,切记,万不可将此丹药于小羽儿和小白儿,它们年龄尚幼服此丹药有害无益。”郎飞摸摸鼻子道:“幸亏师父你言的早,要不徒儿还真想也给它们两粒尝尝鲜哩。”老道闻言横了他一眼挥挥手示意郎飞自去做事。 郎飞行个师礼轻轻退出殿来。抬头看看正在头顶的骄阳,略松了松长衫,然后走回住所,见二小仍自未归,转手掏出抱了一路的驻颜丹,打开玉盒轻轻数了数,正好十颗,抬手轻轻取出一粒然后盖上盒盖,仔细端详手上丹药,就见映着阳光四射出七彩的光芒好不美丽,又拿到嘴边使劲嗅嗅,一阵异香飘来,忍不住一口吞进了嘴里,就觉丹药入口即化为一团香津顺着口腔滑进肚里。 接着一股温润的暖流流遍全身,郎飞忍不住呻吟一声吐出一口浊气,待暖流退却,拿出镜子仔细瞧了瞧,发现该青的地方仍然青着,该紫的地方也仍然紫着,接着嘟囔了句“老天可怜,可也别将这青与紫也驻了。” 到得下午,郎飞见已过去三个时辰,连忙拿着精心烹制的吃食跑回炼丹室去看望师父,到得殿里见老道脸色已变红润,心里松了口气。 这时,老道听见声音也睁开双眼,见老道睁开眼,献宝似的递给老道一只烤山鸡,老道一看微微一乐道了声:“就算辟谷,也挡不住徒儿美味的诱惑啊。” 郎飞听完搔搔头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待老道吃完郎飞问道:“师父可曾恢复灵力?”老道站起身来道:“为师已经恢复许多,剩下的就是修养几天恢复损耗的神魂之力了。” 郎飞见老道站起慌忙起身来扶,老道也不拒绝,任由郎飞搀扶着回转玄羽宫,等回宫坐定,老道仔细瞅了瞅郎飞道:“你那眉眼之间是如何伤的?可是又有人欺凌与你?” 郎飞慌忙摆手,答道:“没,是我自己弄得。”说完从须弥带里掏出几张山寨爆裂符递给老道,老道拿过仔细观了观,点评道:“上古有爆裂符,采天上至阳之罡与地底至阴之煞,混合真硝,地磺,封入至纯之灵力,以五灵笔,辅以丹砂刻画而成。威力堪比微小天劫。 向为师这种的几十个都炸成飞灰了,你的嘛,嘿嘿,也就用一用在筑基对手上,炼精境也伤害不得,况且你这个符也无法祭出啊,略一运真元就爆开来了,未伤人先伤己,不过想法倒是不错,把通火液配合强硝代替萤石,来产生爆炸,一个初级低阶功用性符箓可以产生出初级中阶攻击性符箓的威力,不错,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灵活性太差,打打闷棍可以,真要用在斗法上就不行了。” 郎飞听完一副泄气的表情:“师父,我还没说你都把什么都知道了,徒儿备受打击啊。”老道一窒,心道:“我只顾嘴快了,也没想这小子才几天的功夫就有如此进步,实乃世上不多见之才,我当再夸夸他。” 想罢老道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笔,对郎飞道:“徒儿且看,此笔乃仿制上古大晋的五色笔炼制而成,你且拿去画符使用。” 见郎飞接过笔又接着道:“徒儿不必妄自菲薄,你的符道短短几日就能到达此等境界,一些专修符道的脱胎弟子都未必强于你。且收好此笔,莫使它蒙尘。” 郎飞见老道如此珍重此笔不解的问道:“师父,此笔妙在何处?使您如此看重?”老道捋了下胡子道:“你所用之笔可是自书符殿所得?” 郎飞点点头,老道又道:“你所画之避尘符是不是范围很小?”郎飞想想自己炼制的确实只有两尺范围根本比不得老道的五尺,于是又点点头,老道微微一笑,又继续道:“这就是此笔所致了,此笔乃是采集黄狮黑虎红豹白狼青豺化形时所褪之毛配以万年松木炼制而成,论起品阶已在法宝之列。” 郎飞听罢,不禁握了握手中的笔,道了句:“多谢师父。”老道挥挥手道:“不必如此,在我看来整个丹门也只有我徒配得上此笔。”郎飞听得脸微微泛红,老道看了哈哈大笑。 “师父一般什么境界用什么法宝啊?”郎飞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问道,老道奇怪反问道:“徒儿缘何有此一问?”郎飞挠挠头答道:“徒儿还没见过别的弟子用过法宝呢。” 老道恍然,沉吟了一下说道:“筑基境以下弟子大凡用的是各种凡器或者武器,脱胎和换骨境可以稍微激发法器之力,而筑基境一般所配就是法器,炼精境只有少数法宝,像为师一样化气境基本就都是使用法宝了。” 听得此处郎飞恍然大悟不禁说了句:“怪不得当初找您讨要夔牛劲的时候,您一脸肉疼的表情了。” 老道听完语气一呃,一指郎飞“你这顽徒。”郎飞哈哈一笑转了话题问道:“师父,驻颜丹我吃了颗,味道不错,您要不要也来颗?”眼看老道脸色又变赶忙岔开话题道:“师父啊,驻颜丹什么时候去送给小芸?” 老道听了微微皱了下眉,接着道:“也罢,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三天之后吧,我带你上趟云霞宗,你先去准备准备,为师这三天闭关恢复一下神魂,莫来打扰为师,你且去吧。”郎飞闻言走出门去,心中虽听着这句话有些疑问,但既然师父不想多说也不便多问了。 抬头看看天色还早,郎飞快步走向传送殿,来到初霞别院,径直走到朱罡列门前,敲敲门,听得朱罡列在里面瓮声瓮气的喊了声“进”,郎飞依言抬脚迈进房来,就见朱罡列头下脚上的斜倚在被子上。 郎飞看得好奇问道:“朱罡列,你这是玩什么?”朱罡列一咕噜翻身滚过身来道:“飞哥儿,其实俺也不想啊,可是每次正经打坐,坐着坐着俺就睡了过去,所以只好换了这个姿势,可别说还真有点作用哩。” 郎飞只觉一阵口干,心道:“这小子忒是个人物了。”朱罡列见郎飞发呆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道:“飞哥儿,你今天怎么跑到别院来了?是不是找俺有什么事?” 郎飞听完没说话从须弥带扣摸了半天掏出一粒驻颜丹仍了过去,朱罡列接过丹药左瞅瞅右看看自觉跟以往郎飞所给的均不一样,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郎飞。 郎飞指着丹药道:“你个惰货,这不就是你要的那驻颜丹?”朱罡列眼珠转了转说道:“飞哥儿,你莫要拿颗假丹诓骗于俺。” 郎飞听罢一瞪眼接着道:“不乐意要还给我?”说完抬手去拿,“莫抢,莫抢,俺信你就是了。”朱罡列赶忙双手捂住背过郎飞,“哼!”郎飞气鼓鼓的哼了声,朱罡列见状嘿嘿一笑,“飞哥儿,莫生气,莫生气,都是俺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俺呗。” 郎飞叹口气:“唉,你这夯货。”说完转身离去,边走边说道:“过几日我出山一趟,等归来自来寻你,莫犯傻,白白去玄羽峰那聒噪。”朱罡列正捏着丹药看的出神混没听清郎飞所言,迷迷糊糊的道了句“嗯。” 第十三章 长青宫 界行间,有挪移令,以保平安。------《近古记器物录》。 三日后,睁开惺忪的双眼,郎飞凝神一算今天便是去云霞宗之期,赶紧翻身起床,匆匆洗漱后拨弄醒二小赶紧步响玄羽殿,及到便发现殿门打开,老道士换了一身崭新的道衣端坐在正对门的蒲团之上。 郎飞嘿嘿一笑道:“师父,您打扮的如此鲜亮,可是要去行何喜事?”老道听闻半嗔半笑道:“你这顽徒,又来耍弄嘴皮,云霞仙子怎么都是掌门之尊,为师怎可怠慢了。” 郎飞闻言点点头复又问道:“师父,你们这些化气境的上人们不大多都是修持身心不理凡俗之事吗?怎得云霞师叔要当这掌门之位?” 老道起身道:“云霞宗向来是由法力最强之人挂衔掌门,但是实际上执事的却是下面的筑基境弟子。”郎飞恍然,见老道站起走来赶忙让开身形,身侧伴着出殿。待出殿门老道放出飞剑二人二兽倏然而去。 行的约几个时辰功夫,老道按落云头,缓缓降落在一片翠黛山峰之间的小山头上,郎飞还未下剑便见到这山头之上有着许多的坊市。 及近就见各种各样兜售器物的声音不绝于耳,郎飞看的好奇,小时候虽然小镇也有集市,但如何比的上这修真坊市的神奇,待下的剑来跟在老道的身后穿行于坊市,直看的双目含光,熠熠而辉的奇珍,浓香四溢的药石,奇形怪状的矿石,粗通人性的各色灵兽,刚才还看到只通体赤红的火鼠见了郎飞望来的目光在笼子里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相。 再看这坊市上的修行之人,就见如那市侩之人讨价还价争执不休,有那身旁不远之人见得郎飞师徒二人二兽走来,慌忙闪身让行,混无一人敢来兜售器具,在这坊市厮混的人俱都是眼光超绝之人,单看这一行人的气势便知不凡。 老道自不理会周围的目光带着郎飞一直走过坊市,来到一栋行宫门前,抬手丢了牌子给守门的两个弟子,一个弟子慌忙接过看了两眼示意另一个去通报然后转向老道士道:“今次是我们木府派负责看守传送阵,我已遣人去通知松长老,上人请进。” 老道闻言点点头迈步向里走去,郎飞快步跟上,进入院落刚行几步就听到一阵脚步身传来,转眼殿门口闪出一个人影,快步走到老道面前,躬身道:“玄羽师叔祖仙安,木府松涛子给您请安。” 老道点点头摆手示意松涛子不必多礼,松涛子起身侧过身子单手向殿内一引,道:“师叔祖请殿内稍歇。”老道依然走进殿内落座,松涛子向旁边侍立弟子道了句:“奉茶。” 不一会两弟子端了茶水奉于老道和郎飞,这时松涛子才向老道问起:“师叔祖,这次到长青宫可是有事?”老道点点头道:“我带弟子去云繁修行界探亲,需要长青宫内的传送阵一用。” 松涛子听罢道:“天以近午,师叔祖待弟子备了食物,吃罢再走如何?”老道听完看看郎飞点点头道:“好,你且去准备吧,待吃罢午饭我们再行。” “是。”松涛子领命下去准备饭食,郎飞见松涛子走了转头问道:“师父?云霞宗不是我们长青修行界的?”老道士点点头道:“在长青修行界云霞宗只有一个别院负责维持和各大宗门的联系。” 说完老道微微想起什么笑了笑又道:“上次你们大汉国的皇帝遣人通知各大门派你们兄妹之事,当时有个人误打误撞竟然给云霞别院也送了消息,结果云霞仙子不惜跨界而来收徒,事后长青界几个大派还和云霞派打了几年的嘴仗,最后还是云霞宗财大气粗在锐金星上一家送了一座晶矿山才平息争执。” 郎飞听罢惊得圆张小口,待心绪稍平问道:“乖乖,一座晶矿山啊,云霞宗好大的手笔。”老道微微一笑道:“锐金星是个矿星,由长青修真界和云繁修真界,黑水修真界平等划分,不过我们长青修真界大型宗门有十多个,而云繁修真界只有三个大型宗门,所以云霞宗在锐金星的资源远不是我们长青界单个门派所能比的。” 郎飞听罢一副了然的表情,正这时松涛子自殿外走进来说道:“吃食已置办好,请师叔祖和师叔餐殿用餐。”老道闻言点点头带着郎飞跟随松涛子向餐殿走去。 到得餐殿郎飞见得饭食俱是写素菜淡饭,暗自庆幸当时跟随玄羽老道上山果然是明智之举,因早饭没吃虽是些素食,但烹饪的也算精致,郎飞还是吃了不少,老道只饮得几杯清茶,小白儿委屈的只吃了半碗米饭,小羽儿倒是跟郎飞似的吃了不少。炫耀般的在小白儿面前拍拍圆鼓鼓的食囊,惹得小白儿耷拉着脑袋一阵怪叫。 待饭后稍事休息后,松涛子带郎飞师徒一行来到后殿,郎飞就见一座有玄羽峰十多倍大的传送阵闪耀着各色的光芒展现在眼前,还未来的及感慨便被老道拉进阵内,老道挥手丢给松涛子五颗晶石,松涛子连连推却,老道见状一板脸:“松涛子,你在这般扭捏,休怪我发怒了。” 松涛子闻言无奈的苦笑一下,转头又道:“师叔还没到筑基期要不要使用挪移令?”老道摆摆手道:“自有我来看护,你宽心启阵吧。”松涛子闻言向阵上一块晶石打出真元,郎飞就觉老道一手抓在肩头,一股浩瀚的真元传入体内,接着一阵晃动,眼前光芒四散,霎时一股强烈的晕眩感传来,只觉得头疼欲裂实在坚持不住晕厥了过去。 “徒儿醒来。徒儿醒来。”郎飞只觉有个声音在耳畔呼唤,脸上湿腻腻的,缓缓睁开双眼,就见脸前一只舌头舔来,小白儿一副乖巧的模样凑在脸边,旁边老道见郎飞醒了过来微微一点头扶郎飞盘坐起来,郎飞看向老道,一脸的疑问,老道微微一笑道:“一般筑基期以下的修者肉体脆弱,经不起空间震荡的威力,刚才为师帮你抵御住身体的震荡,但是脑部的轻微动荡还是让你晕了过去。” 郎飞点头,定神看到远方还有两个女弟子在朝这边指指点点,又问道:“师父,这是哪?旁边那俩女的指点咱们哩。”老道指指头顶道:“这便是云繁界了,今次来恰碰上云霞宗轮值这云繁传送阵。” 郎飞顺着老道所指看去,果见殿上悬了块匾曰:“云繁界。”这时刚在指点的二人见郎飞醒了走过来像老道问道:“前辈,我们即可启程?”老道点点头道:“好,你们先前带路。” 二人闻言施礼走向门外,郎飞亦翻身爬起与老道跟了出去,到得门外就见二女跨上一只云雀一拍雀颈,“呖。”那云雀叫得一声后振翅冲进云天,老道见状也急忙放出飞剑追上去,郎飞站在老道身后看着前面的两个女子一阵艳羡。 老道眼角瞥到郎飞的神态转头呵呵一笑道:“徒儿你可是艳羡前面那两小姑娘的坐骑?”郎飞看着老道点点头,老道道:“等你到了炼骨境为师去御灵宗讨要只灵禽与你。” 郎飞听罢大喜:“师父?此事当真?”老道哈哈一笑:“为师何曾骗过你?”这时就听一声“哼。”传来,郎飞扭头一看肩膀上小羽儿鸟脸上挂着不满别过去不看二人,师徒两个对望一眼再看了看小羽儿,一阵大笑。 第十四章 云霞宗 远古有囊,曰锁云,可集九天之云--------------《远古记器物录》 师徒两个且行且叙,不多时就见前面云雀钻下云头,老道亦跟着引剑穿过,待得烟云渐消郎飞放眼望去,就见一团三彩云霞凭空托起一片宫群,伴着漫天的流云载浮载沉。 宫群后面翠石雕成一只山峰大小并开的玉手,手中拖了一个几百丈大小的溢彩锦囊,只见天上的云霞如漏斗般的围着它旋转不休。郎飞看得目瞪口呆,老道捋捋胡子喃喃道:“果然不愧云繁第一宗门之名,看来古书所载不虚,云霞圣母真个仙人手段。” 渐行渐近,云雀停在一个悬空的玉台上,两个女弟子下得云雀,其中一个径向宫群行去,另一个测立台前等候郎飞一行,待老道引落飞剑,郎飞下得剑来细细观之,不禁张口吟道:彩云隐现玉宫,霞丝绕转幽兰,天上人间一胜景,九霄云端筑仙苑。 侍立的女弟子闻言不禁呆了呆细端望了郎飞两眼,郎飞小脸一红,心里忖道:“莫不是这小妞怀春,看上你家小爷了?” “咳!”老道出声打断二人的沉思,那女弟子双腮微红,赶忙伸手整理了下月裙曲膝请礼,礼毕慌忙步前带路。老道转头狠瞪郎飞一眼,郎飞双手挠头嘿嘿一笑。又对着老道背影做个鬼脸,这才抬脚跟了上去。 步下玉台只觉落脚甚是柔软,仔细向下面一看道了声乖乖,本以为只是些锦毯之属,却不成想尽是些霞路云阶。 这一明了弄的更放不开步伐,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提心慢慢前行,远远望去不伦不类好不喜人。走得片刻离翠玉修筑的宫苑渐进,多了些纤倩的影儿。 有几个憨真之女指点着郎飞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郎飞怒目视来,惹得那几个呆了呆后又哈哈大笑开来,郎飞无法只好埋下目光,低头行路。 还有那可人的女弟子盯着郎飞身后的小白儿一阵猛瞧,不知哪个忍不住开口道了句:“好标致的猫儿,直想捉来当宠物耍弄耍弄。” 唬的郎飞赶紧挡在小白儿身前一副护犊的姿势。这时带路的月裙女子也闻言回过头来瞧,见得郎飞如此表情忍不住抿嘴偷笑。郎飞暗自叫苦:“小爷今天是那古唐僧误入女儿国,这里哆哆,那里嗦嗦,好不羞煞人儿,来日且带了朱罡列把上几个小娘皮放能消恨。” “前辈,这边,云霞师叔祖已在霞云殿相候。”就在郎飞想入非非之际之前离开的另一女子回迎而来向玄羽老道说道。老道点点头往此女所让方向行去。 郎飞复又转了几个念头,一屁股坐在小白儿背上,由着小白儿驮行,惹得几个女孩尖叫一片,郎飞哈哈哈大笑,但觉扳回几分颓势。 郎飞一行由两个女弟子带着行至一栋紫玉宫苑,待行入正殿,就见殿内正中坐一妇人,仔细观瞧认得是云霞仙子,三年时间已过仍自光彩夺人。 云霞仙子见老道一行进殿忙起身相迎,让之就坐奉茶,待主宾坐定。云霞仙子微微一笑道:“玄羽道兄,缘何想到来这云繁界一行?可是有甚要事?”老道听罢道:“我这徒儿前日求我炼得一炉丹,想起他那小妹遂央我来云霞宗一探。” 云霞仙子嘴角一翘继续道:“芸儿知道定会高兴直至,待我传于她。”说完向旁边侍立的月裙女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 月裙女弟子听完微微一礼转身走向门外,路经郎飞座旁还满目疑惑的看了看郎飞,却是想不通这个俊俏小子如何认得宗内的那个人见怕鬼遇愁的小姑奶奶。 老道又和仙子聊了几句,不一会的功夫就听到一阵姗姗的声音作响,还未进门便出来一阵问询之声:“师父。可是飞哥哥来看小芸?”仙子听罢揉揉额头向老道摆摆手指颇为无奈,老道看了呵呵一笑,指指郎飞亦做了个手势,两人又对视一眼俱都无奈的微笑。 就这功夫门外急匆匆窜进一个人,郎飞定睛瞧,这人儿可不正是小芸,你看她垂了双髻瓒凤钗,环了玉颈翠珠链,收了纤体云锦裳,约了手指一双银,映了两耳金珞索,搭了双腕几跳脱,结了恩情美罗缨,摆了双足蝶步摇。脸上眉眼笑,脚下莲步摇,轻爽爽俏倩女,洒脱脱小蛮仙。 小芸见郎飞直愣愣看着她,跑将过去一把挒过郎飞的脸蛋儿捏了捏,道了句:“飞哥哥你咋瘦了?可是那老道撩拨于你?你且告我,我让我师父给你出气。” 老道听罢在旁边目瞪口呆满脸的不相信,回头再看仙子,只见她正摇着头一脸苦笑,见老道望过来无辜的摊摊手,老道呆了呆转脸憋得满面通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小芸听得笑声转过头来对着老道瞅了又瞅,道了句:“你这老道士,我家飞哥哥跟着你这般受苦,你还笑什么哩,讨打不成?” 老道听罢一副吃惊之极的表情指着仙子点点道:“想不到你云霞仙子如此庄重的人物,竟调教的出这等娇蛮可爱的徒弟,当真是令人称奇不已,哈哈哈哈。” 仙子闻言大囧,想想二百年修行,云霞派在自己的带领下声威日隆,别说云繁界,就是其余临近的几个修真界也没一个门派能在自己手上占得便宜,偏偏自己收了个弟子如此娇俏刁钻,而自己却委实宝贝的不得了,却道真是天道昭昭一物降一物? 想罢见小芸又想开口赶忙插话道:“芸儿你飞哥哥这次来是给你带礼物来了,你还不问问他给你带什么好物什儿来了?”小芸听闻急忙转头盯着郎飞道:“真的?飞哥哥,你给我带礼物来了吗?” 郎飞晕乎乎的抓抓头,伸手自须弥带里掏出丹盒,小心翼翼的打开,轻轻捏出一粒丹药在小芸面前晃了晃,看着小芸好奇的表情慢慢悠悠的说道:“这个丹嘛,叫驻颜丹,吃了……” 刚说到驻颜丹三个字犹自想继续解释却反手被小芸一把抓去填入嘴里,一手掐着恰到的嗓子,一边剌声说道:“知道,知道,听师侄们说过,据说只有在会炼丹的修真界才有流传,可惜云繁界没有炼丹的,呃?对了,飞哥哥你怎么有?”郎飞摸摸鼻子一指老道,小芸转身指着老道道:“哦,哦,你这老道士会炼?再给我炼上十炉八炉好不好?” 老道听罢一窒,还未曾回话这时云霞仙子插话问道:“玄羽师兄,刚才听他们所言,这果真是那驻颜丹?”老道听罢点点头道:“却是小飞儿偶然在丹府发现此丹丹方央我炼成。”仙子道:“想我云霞宗虽也有驻颜之法,却实无丹药效用好啊。” 郎飞鬼精,听完这话复又摸出一粒上前递给仙子道:“师叔,小侄这还有些许存货,此粒就权当师叔呵护小妹之礼。”仙子微微一笑伸手捏过丹药收好,转头对老道言道:“玄羽师兄,我这个师侄可精灵的很啊。” 老道听罢哈哈一笑:“仙子过奖,顽徒还算尚可。”那笑容任谁看了也不信只是尚可的度量。“玄羽师兄,你这享誉几界的丹王之名,此次怎么拉下脸面炼了这女人稀罕之物哩?”仙子抿着嘴道。 老道霎时住了笑容,眼神剜了几下郎飞,搞得郎飞一脸的莫名其妙。仙子呵呵掩嘴道:“玄羽师兄,刚才你可曾玩笑于我?如今看来咱可都是半斤八两哩。” 老道听完讪讪而笑。这时,又是小芸动了,几步走近郎飞,一把抓过丹盒,打开看了看,道声:“飞哥哥原来你这里还有啊,再予我几粒,以后哪个师侄伺候的我舒心了就赏她一颗。”说完伸手又拿出三颗,剩下一半递于郎飞,郎飞苦笑着抬手接过丹盒赶忙塞入须弥带。 仙子见了心道:“还是赶紧支走这小姑奶奶,多呆一会我便多损几分颜面。”想罢对小芸道:“芸儿,你带飞师侄去逛逛云海,你不是还织了身云裳吗?” 小芸听闻点点头,一手抓过郎飞道:“走,飞哥哥,我也有送你的礼物。”说完不待郎飞支应拉了便行,待二小走出门外老道和仙子相视一笑松了口气,老道转头看到脚边沉睡的小白儿,一脚踢将起来,小白儿惊得跳起转眼不见郎飞身形,老道一指门外,小白儿叼了鸟体横摆的小羽儿四腿用力两下蹿出门去。 仙子定睛看得,对老道道:“好生伶俐的猫儿,飞师侄的灵兽?”老道回道:“我那峰上孤僻,权给飞儿做玩伴。”仙子听得点头,两人遂又聊起一些往年趣事,近日新闻。倒也十分投机。 说郎飞和小芸出得门来,未去云海,先行向小芸的住所,行的片刻小白儿后面追上来,刚才殿上未及,今次见了惹得小芸好不喜欢,一阵耍弄,把个小白儿折腾的眼泪几颗,小羽儿拔落得尾翎几根,惊得二小不敢近前,远远缀在后面。 小芸指着它们俩一阵臭骂,没奈何既不会飞也追不上小白儿只得跺跺脚哼一声不去理睬那俩跟屁虫。 “对了,飞哥哥,你现在修炼到什么境界了?”小芸问道。郎飞摸摸鼻子道:“脱胎境。”小芸一喜道:“脱胎境?哈哈,飞哥哥我可是比你快哦,我现在可是换骨境了。” 郎飞听完揉揉额头道:“你哥我还要学炼丹,画符,阵法……当然比你慢了。”小芸转过头一脸疑惑,郎飞抬手自须弥带里掏出张山寨爆裂符在小芸面前晃了晃,小芸一把抓过去问道:“这是什么?” 郎飞把这符解释了一遍,小芸听罢道:“哇,炮仗哎,好久不曾听到响声哩,还有没?再给我几张,这宗内过节忒是清净了些。”郎飞听罢一瞪眼,见小芸依旧伸着小手,没办法又掏出几张递了过去,嘴上轻声道:“这丫头,都二八年岁了,也不收敛。” 小芸耳朵微微而动转头问道:“飞哥哥,你刚才说什么了吗?”“没,哦……哦我想问你回家看望过义父义母了吗?”郎飞赶紧扯开话题。 小芸叹了口气道:“仔细想想,如今时日想爹娘渐渐习惯我们不在身边,回去未使思绪更重,还是过得几年吧。” 郎飞听后点点头道:“如此说来也是,也好,就再等个几年再去探望义父义母。”“嗯,到时候飞哥哥要来通知我一起回去,到时候爹娘肯定高兴之极。”郎飞郑重的颔首。 “飞哥哥,你看那就是我的住所。”郎飞顺着小芸的手指看去,就见前方不远一幢通体月蓝玉楼。郎飞心中腹诽:“果然还是女人的物事精细,想我们那玄羽峰上尽是些土楞楞的殿宇,怎比得这玉楼。” 心中如此想着,脚下跟着小芸步上楼来,进得厅堂郎飞坐了略歇息,小芸转身进了闺阁,待一会亭亭走出,手中托着一套烟霞色装束,抬手递过来,郎飞接后小芸道:“这套亵衣裤,可是我用了一百年云蚕之母的霞丝织就的,当时心疼的师父不得了,飞哥哥你看看喜欢不。” 郎飞拿过亵衣在身上比了比,大小合身,满意的向小芸点点头,复又去拿亵裤,贴身去比就见是条底袴,这小子复揉了揉双眼再观还是条底袴,转过头满脸通红的拎着问向小芸:“这是什么?” 小芸眨眨双眼道:“亵裤啊,可是云蚕母所产霞丝织的,比当初师父送给爹娘的可好多了。”郎飞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是说这个样式,你咋摆布的?” 小芸听罢道:“飞哥哥果真不合适吗?那家伙说的还真不错哩,你且听我跟你细细说啊.”却说小芸得了这些蚕母丝寻思给郎飞做得一身行头,遂找了宗内总管内务装束的执事师侄,上衫甚是易得,只是女人穿的些许宽阔一些便得,可这亵裤女宗不曾裁剪过,两人皆把握不到尺寸。 小芸是个深恐天下不乱的角色两人合计片刻便得了一计,寻了个剪径的地头,逮到个路过的书生,开口便叫脱掉外裤,唬的个弱质青年自讨遇上那倒采花的女淫贼,窃书香的野精狐,嘴上蹉叹二十年的童贞,手上颤巍巍的剥掉外裤,小芸拿枝杈拨弄了一下胯间物事,就见亵裤冉冉撑起,书生想护又怕这两个倒采花的女贼辣手折花平白可惜了子孙根,又委实委屈之极,转落眼泪滴滴,双眼一闭任其施为。 小芸见这物事新奇,问道:“那书生,你这物事长约几分?”书生闻言又挤出几滴眼泪,期期艾艾的答道:“三寸有三,器物短小,还望二位女侠少时莫要因不合喜好将其打折。” 小芸又自拨弄了几分道:“男人之事可是皆此尺寸?”那书生颤抖了几回两腮微红飘然然的道:“非也,此物神骏,因人而异也。”“哦,还有如此有趣事物。今次事急,且记下这许多,下回再来慢慢消遣你。” 说完二女上了灵禽而去,那书生听不得动静,睁眼见着二人飞远,张着嘴,末了一巴掌抽向自己:“汉瞳啊,汉瞳你昨日看什么神魂志异,碰的如此荒唐之事。” 待两人归得宗门来,小芸思量许久仍拿捏不准尺寸,且先如小时所穿使它开着。如此便有了上面一幕。 小芸见郎飞只是满脸通红呆呆的不说话,又道:“既然飞哥你如此不喜,且脱下外裤待我把量把量那宝贝一下,再给你织合如何?”郎飞听得额头满是黑线。赶紧把衣裤塞在须弥带中。 “诶,飞哥哥,看你额头的汗。”小芸说完伸手来帮郎飞擦汗,手指及触额头,郎飞怪叫一声,撒腿就往楼下跑,远远地还传来声音:“小芸我先去云海,你后面自己跟过来。”小芸见得郎飞狼狈像,一副坏心眼得逞的眉目,捧腹咯咯做笑。 第十五章 云海 三天之属有云泽,横空不知几万里,云中生灵,有仙谓之:“海”。是所谓云海。------《远古记地理志》 郎飞奔下玉楼,满脸憨红,喘着呼吸,挥手招过二小却不知何处是那云海,前行多时问得几个女弟子,这云霞宗几年都不曾见得几个男人,多有那纯真之女好一通询问。 郎飞好容易在团团围困之下脱得身,慌忙向云海方向跑去,行得多时到了翠石所筑玉手之间,远远的身后传来一阵声音:“飞哥哥,你慢点。”转头见是小芸追了上来,整整衣襟尽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小芸快步小跑赶上郎飞却只字不提刚才之事,指点着翠石雕筑道:“祖师法力真个好生厉害,如此的雕筑据说只个吧时辰便完成了,师父说那上面的巨型锁云囊才更珍贵,乃是采集云蚕母的霞丝以做经纬,铸炼天外玄铁与绝地乌钢为骨,附以吞云大阵,其中更是豢养了数只云蚕母当做阵眼。如此才形成了这镇宗的绝景。” 郎飞听完心道:“果真大手笔,不知丹门有无此等物事,那天削峰顶还没去过哩。”两人缓缓走到雕筑背后小芸指着玉手之间说道:“飞哥哥你瞧,这就是云海的源头。”郎飞顺势望去,果见一缕缕的云气自旋转之间流过手隙,汇成一条烟云漫迷的云河远方徜徉而去。 小白儿瞅见云河耐不住,小跑进去打个扑棱,几缕云气钻入口鼻,抬头打几个虎喷,看的小芸咯咯直笑。小羽儿见状亦飞腾进去转了几转再出来时身上饶了几圈的烟云在它前后绕转,郎飞看的眼神一跳心中暗惊:“这傻鸟何时会了这等御风的手段。” 小芸看的小羽儿卖弄,两眼直泛星星,抬手就去抓它,这鸟儿心惊,转头窜进云河,小芸也跟着跑了进去,转眼一阵虎吼鸟鸣,郎飞揉揉双鬓心里感慨:“阔别已久的鸡飞狗跳啊!”过得片刻但听住了声响,心中疑惑近前细瞅就见小羽儿听话的站立在小芸肩头,小白儿也老实的侧跟在身后,郎飞看的惊奇,就见小芸手上脱了个微小的锁云囊,丝丝的云气从其中逸出围绕在身旁,渺渺漫漫直如坠落凡间的天上仙子。 郎飞看的好笑到了句:“你们两个就被这点云气收买了?” “飞哥哥!”小芸刚收买了二小,生怕郎飞搅了她的好事赶忙半嗔着说道。 郎飞微微一笑转而道:“小芸,那云海莫不是沿着这条云河才到?” 小芸点点头道:“对的,咱们沿着它走一会便见了。”说完转身顺着云河走去,郎飞赶紧跟上,两人攀谈着一路行去。 细细而行,须臾的时候郎飞但见前方一片云气翻腾,复行了几步眼前现了一方胜景,白皑皑似雪,柔依依若烟,举目收不尽净是些云丝缭绕,四望远接天俱衬得彩霞翻转。 郎飞但觉心旷神怡浑身舒爽。道了句:“果真好去处,可惜了大好景致。”小芸听得此话转头瞧来,郎飞解释道:“此地若是在人间却不知会成得好事几双,姻缘几线。却凭白在此处。”小芸听罢首次正经的回了句:“若非人间难寻,何言此仙境?”郎飞听完忍不住点点头。 小白儿望着眼前的云海忍不住一声虎啸,声穿云,飞鸟惊。惹得郎飞一巴掌拍来:“你喜便喜,瞎吼个什么劲。” “飞哥哥你看中间。”郎飞顺着小芸所指举目远眺,就见云海中间隐约现了几道人影,盘旋在一座光灿灿的法阵上,郎飞好奇,问道:“那是何物?” 小芸道:“这就是宗内豢养云蚕的所在了。”郎飞恍然,细看了又言道:“这些云层分明未曾祭炼,怎可浮人?”小芸一声轻笑,略翻了衣边路出一块霞色,指着说道:“飞哥哥莫非忘了刚才送你的衣裤?此物除不惧水,不畏火,不伤刀兵,辟邪祟,阻幽鬼,摔而不伤,窒而不死外还有一项珍用,便是这遇云而浮。” 郎飞听完一喜,自须弥带掏出心衣比了又比,小芸掩嘴一笑,道:“飞哥哥何不换上试试。”郎飞讪讪道:“这里?不方便吧。”晃晃手中的锁云囊小芸道:“有何不可,飞哥哥请看。” 说罢掐捏法诀,就见缕缕云丝自锁云囊中飘到一处,迷蒙了视线。郎飞四下张望,见左右无人,迈步走入云团,复又钻出头来道了句:“不许偷看。”小芸啐了一句道:“谁稀罕。” 听罢郎飞转头褪下上杉,三两下套了心衣。却不知此时外面小芸眼光雾色蒙蒙的看着云团一脸鬼笑蚊声自语:“飞哥哥啊,飞哥哥你可知这云霞宗有种法术称作云视术?” 片刻,郎飞换得上杉步出云团,望着一脸嫣红的小芸道:“怎么了?”小芸慌忙摆手说道:“无事,无事,飞哥哥且去试一试。”郎飞听罢略整衣衫抬脚步下云海,及至云气没到腰间果觉一阵浮力托起身子,遂放心前行,又行的几步只觉云如水,风似浪。整个人宛如漂浮在大海之上,舒展翻滚好不自在。 转身看小芸却不见了踪迹,忽的侧面传出声响,放眼望去就见小芸如出云隼燕自云海腾空翻转了几个花样又落入云中,郎飞看得心痒大声问道:“小芸,刚才你是如何做得?”小芸听罢呼吸之间靠近郎飞,递过几张符箓,郎飞拿过细眼观瞧,却是几张御风符,嘴上道了句败家反手贴在足上,运转真气激发,果然如那鹞鹰一般踏得天风滑翔。 两人玩得兴起混忘了岸上的二小,小羽儿拍拍小白儿的虎头,转眼挥着翅膀投入云海嬉戏。小白儿呜咽两声,只得找了个地卧坐下来打盹。 郎飞二人越玩越远,渐渐靠近中心的法阵,照看云蚕的几个弟子远远看到游来两人,遂派了一人前来打量,那女弟子前行少时,远远见了小芸赶忙转身而回,急匆匆向另外的几人道:“掌门的小姑奶奶又来了,莫不是还来坑抢霞丝,大家赶紧入阵躲起休要言语,只管叫不应,语不言,速去,速去。” 说完几人一头扎入阵内逼了耳觉。郎飞观得法阵片刻之间便无人看守,奇怪问向小芸,小芸吃吃笑道:“怕不是哪个师侄看到我了,转头躲了起来吧。” 郎飞听完忖道:“果真是个惹祸的精灵。”两人复又玩耍了许久,见天色已晚遂唤过小羽儿回到岸上行向霞云殿,一路攀谈说笑而归。 待两人进了霞云殿就见老道和仙子犹自在阔谈,郎飞听得仔细,俱都是自己和小芸上山几年的趣事。 老道见二人站定止住和仙子的谈话对郎飞言道:“可曾尽兴?”郎飞点点头答道:“嗯,云海胜景却是妙处。”老道听罢捋了把胡须转向云霞仙子道:“既然事了,我且与飞儿回转长青界。” 仙子道:“莫急,天色不早,玄羽师兄何不歇息一晚再行?”没等回话小芸接了话茬道:“让飞哥哥宿得一晚吧,这云海的月霞可是云繁一绝呢。”老道沉思片刻转头向郎飞问道:“徒儿,你可愿留宿一晚?” 郎飞看看一脸期待的小芸点点头。老道见状道:“既然如此且逗留一晚吧,仙子,打搅了。”仙子道:“无有,无有,玄羽道兄且安心住下便是。”说罢依旧对月裙弟子道:“你去膳苑安排些灵食,再去客苑收拾得几件上房。” 月裙弟子应下礼毕退了,仙子又道:“玄羽道兄且稍事休息,待灵食备妥,须尝上一尝。”老道微微一笑道:“既然仙子如此说了,老道便尝上一尝这云繁界有名的云霞灵食。” 盏茶之后月裙女子行进殿内与仙子耳语几句,仙子起身道:“玄羽道兄这方请。”说完引了出门,老道听完站起,稍整身形跟出门外,郎飞小芸也跟着老道步出,左行右行来到一栋宫苑,四人进得正殿就见一条方桌上摆了些精致的碗盘,郎飞瞧得仔细,见各色吃食均雕琢的花草鱼虫样样精美。 待众人落座,小芸夹了些菜肴给郎飞,郎飞尝得几口果然入口生津,回味无穷,小芸看得郎飞享受,笑逐颜开猛饮了几口琼液。老道尝的几口道:“果真美味,此等食材尽皆蕴含灵气,不愧云霞三绝。”郎飞听完好奇,忙咽下吃食问道:“三绝?”老道点点头道:“彩云,美人,灵食。” 郎飞听罢略一思忖:“果真如此。”仙子听得老道夸赞举杯相敬,老道开怀一饮而尽,一餐吃得宾主尽欢。 饭毕,仙子辞别二人,着小芸带了二人来到客苑,待安下老道转身拽了郎飞直奔云海,时值月初,天上挂了一弯朔月,幽幽的月光映的云海一片澄蓝。 郎飞只觉抬手可弄月,低头能抚云,真个是良辰美景值此时,锦绣云天一妙处。二人忘我的赏了半天的景,复又攀谈许久,这才依依惜别各回了住所。 第二日一早郎飞与小芸又谈得许多,约定好日后一起归家探视。又再三道别后,依旧同老道经由传送阵回转长青界。 第十六章 影木 昆仑山东南,有水出焉,曰:“赤水”。赤水生木,曰:“影”,食之骨轻,可入药------《上古记生灵卷》。 师徒二人回转长青界,辞别松涛子,引剑而行,行了多时,郎飞疑惑,问道:“师父,此方向可不是回山之路,这是向东,山门当在西北哩。” 老道道:“此行先不返山门,为师十年前留意一株入药之木,今次当可伐摘了。”说完不语继续前行,又行得几个时辰,按下飞剑,落在一座海岛之上。 这海岛清清冷冷,岸上松纹阵阵,滩边海浪涛涛,混然然一方孤土,独零零一座海岛。老道转眼下了剑,指着这岛道:“此岛便是发现小羽儿之处了。” 郎飞听罢又细打量一遍,小羽儿好似听懂一般,飞了半空围着小岛一阵盘桓,郎飞扯着嗓子高喊:“那鸟儿莫要撒泼,小心被那鹰儿,鹫儿捉了去下餐。” 小羽儿抓起几块石砾迎着风丢将过来,惹的郎飞破口大骂,老道抬头看,见日已正中,挥手一引木剑窜进海里,等出来时剑上挂了几尾鳞鱼,郎飞见状剥下鱼将剑还了师父,又去生火做那烤鱼的营生,不多时烤的喷香,抬手递了递,见老道摆手,遂放到嘴边啃将起来。 晃眼食罢,收拾起器具,言道:“师父,走吧。”老道整身形前行而去,郎飞招呼下小白,闪身跟上。 步行几里,眼前现了一座山峰,抬头观,下山一片翠黛色,中山覆了些霜雪,上山赤红红一点。 复又走了些里程,转过山脚就见山侧淌了一溪赤水,郎飞顺着来路瞅去,就见直直的上了山腰,老道沿溪上行,渐行渐远,约莫过了几个时辰,行得及近山腰,郎飞低头观,见得山下林立,海浪舒然,远方几点鸥燕。 老道这时望到一棵树,止了身形走过去,好一阵观瞧,郎飞道:“师父,你观它作甚?”老道抬手摸了摸树干道:“飞儿,过来细观。” 郎飞走近一阵猛观,见此树主干赤黑,杈叶赤红,只长的一人高,粗细也仅有一握,转个圈看了还是如此,郎飞道:“师父,此树如此疏才,何堪大用?” 老道微微一笑道:“此树叫个影木,赤水畔傍生,十年宽长半寸,三十年才堪小用。”郎飞复又比量了下道:“师父,这树可还没寸半哩。” 老道道:“为师计算,三十年整当在这几天,且安心稍待几日。”郎飞又问道:“师父,你还没告诉我这根树木的作用哩。”老道轻抚了枝杈席地坐下转头对郎飞言道:“此木人食之骨轻如燕,可滑翔腾挪,入药则有换骨之效。” 郎飞听罢道:“换骨?可是换骨境?”老道道:“徒儿所想不远,此药是我毕生最想炼制的一方丹药的一味主药。”郎飞道:“何药?”老道答曰:“筑基丹。” 郎飞倒抽一口冷气,丹经有载,此丹得气之人服之可跨过脱胎,换骨二境,直接步入修真者的行列,实乃上上品之丹,但因其主材皆是世所罕见之物,是故修真界能炼成的几千年来也寥寥无几。 郎飞抿抿嘴,不复轻慢,一脸炽热的看着眼前的苗木,半晌又道:“师父,既然此树如此珍贵,那我们何不将他移到山门?” 老道一指旁边的赤水道:“此,地水,乃是地底冥煞经九幽地火锻炼化作幽冥煞气融入地泉流出地表而成,影木一般皆是伴赤水而生,远离此水不复生耶。若不是我寿元将近,断不会截此幼苗。”郎飞听完也唏嘘一阵,甚感惋惜。 老道左右无事想起许久不曾考察郎飞功课,于是着郎飞坐了拷问修行之事,师徒两个在这荒岛上暂时住了下来,渴了引几口山涧水,饿了摘些野果充饥。 这一日郎飞嘴里偏淡,想起几天不曾进得荤食,禀明师父下了山来寻猎物,还是箍儿方便,一会的功夫便捕得几只山兔,还未烹煮,小白儿便在一边馋的口水横流,郎飞拍拍它颈毛笑骂道:“你这吃货,都没这箍儿好用,奔了这许久也未抓得半只山鸡野獐,还地小爷来顾你一顿吃食。” 小白儿理亏,伸出舌头对着郎飞手掌一阵舌舔,呵的郎飞直痒,待行至沙滩,郎飞挥手丢给小白儿两只山兔,道:“去剖洗干净。” 小白儿转头叼住山兔的耳朵走到滩边,利爪合着浪水不大的功夫就弄的两只山兔清洁溜溜,郎飞接过山兔复捚去几根兔毛,点点头穿于刚才生好火的烤架之上,仔细翻转烧烤,一会的功夫烤熟,先撕了只后腿,然后将剩余的扔给小白儿,复又去串了另一只来烤。边烤边啃着那条后腿,只觉甚是美味,相比下云霞宗的菜肴也不过如此。 过了一会,一人一兽食毕,看着一地的骨头渣子,郎飞拍拍肚皮甚是满足,待回到影树旁见老道依然闭目入定,一人一兽无趣之极,这时却听得头上不远传来一阵声响,郎飞抬头观看,就见小羽儿站在一块大石之上不知在瞅些什么,郎飞看的担心示意小白儿先行上去护着小羽儿,然后自己才双腿快步前行。 这山上行坡陡,郎飞只好手脚并用的爬行,行的一段抬首观一兽一鸟俱不见了踪影,心中一急,加快前行,待一会气喘吁吁上得大石,放眼观石后有一洞窟,想必二小是入洞去了,也不待休息猫着腰进了洞来。 洞内昏暗不见五指,只是有股燥热传来,行得几步被脚下碎石绊了个跟斗,磕在洞壁,郎飞咧着嘴自须弥带内摸出几张荧光符,运真气祭了一张,一股青茫茫的荧光闪起,微微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迈步走了几步,又喊了二小几声,见不得回音,于是加速前行,洞内愈行愈热,不一会郎飞就觉身上有汗逸出,顾不得擦拭又行的片刻前面开朗了许多,前方的路渐渐向下弯曲,见状只好双手撑着洞壁缓缓下行。 也不知行了多久,荧光符都用了数张,除了传来愈热的气息仍是不见二小踪迹,心中异常烦躁,郎飞不得已拿出一张冰心符贴于前胸,果然感觉略舒适了几分,遂继续下行,洞中无可计时,也不知行了多久渐觉脚下之路又平整过来,拐过一个洞口就见前方豁然敞亮。 郎飞恍然,暗道:“山腹内竟然中空。”又向远方观,就见远处有个地方隐隐泛起红光,遂重新祭张荧光符快步走去,将近,就觉燥热扑面而来,郎飞骇然,身上穿了云蚕衣,还贴了冰心符都能感觉如此酷热难当,这等去处就算是地火也不该如此。 这时忽然隐约听得一阵虎吼传来,急忙顶着热浪快步上前,待走到红光旁,前方地上现了一个垂直向下的洞口,阵阵虎吼由下传来,郎飞站在洞沿屈身观,就见下面小羽儿扑棱着翅膀紧紧提着小白儿,嘴上还叼了个东西,小白儿虎爪钩在洞壁,虎吼连连。 第十七章 地底冥煞 长青八法,金、木、水、土、火、冰、雷、音、云、毒------《近古记杂览》。 二小挣扎着悬于甬道正中,再下观一片暗红色的炎流,小白儿身上缠了根灰蒙蒙的物什,好似绳索,另一头扎入炎流之内,郎飞看的大惊慌忙喊道:“莫慌,我来救你们上来。” 说罢掏出箍儿作势欲向小白儿套去,却听得小白儿更加急切的吼声传来,还未来的及多想,这时炎流内却忽然又钻出一抹灰色,转眼便饶在郎飞身上,霎时一股大力传来,郎飞大惊失色,急切间使箍儿缠在甬道口旁一石块之上。 那灰线缠在身上,郎飞就觉浑身沉重之极,那线儿上一股吸力传来将自己向下拉去,幸喜被箍儿缠住下坠不得,低头观就见灰线轻缠在腰间,挣扎许久才将身子偏担在洞口上,掣出一只手去拽那灰线,却不想一抓而过宛如无物。 郎飞心中惧怕,暗道:“这是个什么物什,如此邪异。”又看着岌岌可危的二小心中大急,复又去抓那灰线,抓了半天兀自无用,仅是虚握在上,“难道老天让我死在此处?叫天不应,喊地不灵,那云蚕衣也如此不济用。” 无计可施的郎飞心中乱了方寸,符箓,丹药各种手段尽皆用了一遍也丝毫作用没有,急切间病急乱投医的运了真气去抓那灰线,就见青蒙蒙的真气与灰线一接触,瞬时灰线变得破败不堪。 郎飞一呆继而大喜,赶忙猛催真气,果真断了那条灰线,没了灰线的阻碍翻身滚过一边,惊魂未定的道:“小白儿坚持住,我去找师父救你。”说完抬起脚来一路磕磕撞撞朝来路奔去。 须臾,跑出洞口也不下山两手合卷向山下喊到:“师父,救命。”山下的老道听到喊声霎时睁开双眼,引剑向上而来,及到郎飞身畔,还未发问便被郎飞一把拽过拖进洞去。 趁着疾行的时间郎飞简单叙述了一遍经过,老道听的惊疑,想着时机不对,只闭口猛进,过了片刻到得山腹通道之前,郎飞止住前凑的老道使箍儿把两人和山石栓在一起,老道这才得机凑近观瞧。 只见洞口下面小白儿仍被缠住,剜入岩壁的虎爪上血殷殷的一片,小羽儿两爪抓住小白儿颈部使劲扑棱着翅膀。老道看的心惊,还未及出声,果见炎流内又飞出一股灰线向他而来,未待反应便被缠住。 幸得郎飞见机的早箍住了二人,老道又去摸那灰线果真如郎飞所言,倏忽间想起一物脸色大变,待想让郎飞奔逃,就见一股青蒙蒙的真气霎时便腐蚀掉了灰线,见状老道呆住了,还未曾缓过神来便被郎飞一阵摇晃,耳畔传来一阵嘶喊之声:“师父,你倒是赶快救他们啊,再晚点小白就要掉下去了。” 老道听罢止住一切猜疑,忙将心神转移到救助二小之事。待走近洞口又观了观,那灰线没再袭来,老道掐诀使了个聚火法,一道火柱在流炎于小白儿之间的灰线滑过,郎飞瞧得清楚,半点作用也没。 老道后又使了引水术,唤木术,叱金术,敕土术等法术,直到累的气喘吁吁亦没损灰线分毫,转手掏出一打符箓,一起祭出就见金,木,水,火,土,冰,雷,云,音,毒等等各种属性的攻击炸的流炎四起,回音隆隆,也是无可奈何。 老道见状反手掣出木剑着郎飞拍上真气,引了去刺那灰线,但见飞剑徐徐而下,对准灰线待刺之时,下方猛的窜起几十丈高的流炎火龙,一口吞了飞剑,老道脸上一红一口鲜血喷出,飞剑寄着心识,被毁之后伤了神魂。 这时但听得“哗啦”一阵轻响,就见小白儿的虎爪开始下滑。还未待郎飞说话,老道抹去嘴角鲜血,一咬牙自虚空镯内掏出了几件物什儿,郎飞一看,认得是师父的法宝,九阳罩,太阳钉,还有一些纯阳的法器。 只见老道不舍的看了两件法宝几眼转连一起祭出向下方流炎而去,及到近前老道哑着嗓子喊了声“爆”。 郎飞耳畔传来一阵爆响,又感觉脚下一阵摇晃,这时老道又拿过一件法剑递过来,郎飞醒得,运了几团真气在上面。 老道速引剑诀,趁着真气尚未纷散一剑斩过灰线,翻手甩出一条丝绦,卷了即将抓空的小白儿出得洞口,这时老道还未停,又拿出一套器具,几张符箓,唤过郎飞,着他在几块上等玉石上储了真气,转身在洞口布置了一个封印法阵,一阵法诀连打,等洞口上涌满青气,这才罢手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 待略微缓了缓,老道起身,一行人兽且扶且行的步出洞来。少待,被封印的洞口隐隐传来一阵声息。“哼,想不到还有孽种留存下来。刚才那股青气,好生古怪!” 一行人出了洞口,翻身下到露宿之地。老道也不言语径去打坐恢复,郎飞倒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小白儿侧身翻卧喘着粗气,虎爪上鲜血直流,小羽儿亦脱力倒在一边,嘴上犹紧紧叼着那根彩羽。郎飞休养了半晌,起身自须弥带中掏出一瓶药粉洒在虎爪上,疼的小白儿直抖,复又去远处林内摘了几颗果子走回来分与二小食之,食罢俱都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郎飞睁开双眼,观得老道扔在调息,小白儿也伤痛未动,再去望小羽儿,就见它嘴里叼着根彩羽睡的正甜。 郎飞心里窝火,暗忖:“都是你这遭瘟的傻鸟惹出此等事端,我还好教你酣睡,”想罢一把扯下小羽儿嘴上的彩羽,不待他醒转抓了就走离露宿之地,小羽儿醒来见眼前是郎飞放下心来,又察觉嘴上少了东西,直急的叫道:“羽毛,羽毛。” 郎飞捏着它,一巴掌拍在鸟头“我叫你羽,我叫你毛,你这遭瘟的傻鸟害的我们如此狼狈。说,到底怎么回事?”小羽儿张了张小嘴,未喊的几声话,却圆溜溜滑落了几滴鸟泪,郎飞看的一愣心里思到:“这傻鸟何时学了这手。” 无奈挥挥手上的彩羽,也不管它仅是只鸟儿,说道:“在这呢,说清楚便还你。”小羽儿看到彩羽无事立刻止住落泪。 鸟喙点点郎飞手中的彩羽,又转头点点山腹,接着道了声:“那里,那里。”见它说完郎飞举起手中彩羽,然后指指山腹道:“你是说这个羽毛是在山腹里炎洞内得的?” 小羽儿听罢直点鸟头。郎飞疑惑,将彩羽放到眼前看了又看也没发现几丝异常,瞧了又瞧亦没瞅得几分不同。忽然瞥的一丝阳光照在彩羽上,霎时流光溢彩,琳琅纷呈,见得如此便知晓却是件了不得的宝贝,转过头复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在那里?” 小羽儿鸟眼转了半天,张了几次嘴楞没蹦出一个字,许是它的小脑袋里装不得如何形容之词,只是急切的跳晃着两只脚爪。 郎飞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一把将彩羽塞回鸟嘴,指着它道:“要是下回再有此等之事,我定要将你剥个清洁溜溜。”唬的个小羽儿护着前胸哆嗦了半天。 郎飞放还小羽儿,箍了几只野味剖洗完走向宿营地,一边走一边摩挲着箍儿道:“好宝贝,今次可是多亏了你,否则我早就葬身火海了。” 少时回到营地远远找了个清净地拿出烹具炖了一锅肉汤,待熟了,盛过一碗走到萎靡的老道跟前道:“师父,您喝点东西补补元气吧。”老道缓缓睁开眼点点头,示意放在面前。郎飞又回去盛了一碗放到小白儿嘴边,小白儿歪着头伸个舌头一阵的舌舔,搅得汤水四溅。待俱都饮罢,郎飞收拾了器皿,并老道一起打坐行气。 第十八章 赤水 地底有冥途,有煞,极阴有幽池,有火------《近古记长青地理志》。 三日之后,老道恢复了大半的元气,才收功得空问道:“徒儿,此事详细,你且说与我来。”郎飞止了行气,向老道前前后后讲了个通透。 老道听罢沉吟半晌道:“徒儿可知那灰线是何?”见郎飞摇摇头又说道:“据近古记载,想必那边是地底的冥煞之气绕结而成,也便是这赤水的源头了,那暗赤的炎流应是九幽地火无疑,古书讲冥煞定神魂,幽火焚躯壳,就是那等炼精化神之真人在其中待得一时半刻也会神形皆损,元气大伤。 今次之事那煞气定是有人指使,但隔着地火也能传来法力,虽仅是一丝半点也委实令人惊骇。”郎飞不禁也是一阵后怕,说道:“却是一处凶险之地。” 老道闻言点点头,少待忽又问道:“徒儿且放出真气让为师一观。”郎飞依言掌心现了真气,老道近身细观,又凭真元感受一番,不禁惊奇的道:“怪哉,怪哉,那煞气有形无质,有色无量,刀兵难断,元力难伤。 就凭你这弱弱的一股真气便能将之两段。观这股青蒙蒙也无大多能量,端的是使人惊叹。”老道言罢又思量许久也找不出解释之道理,末了只得作罢道:“你说的小羽儿为了根彩羽才遇到此事?” 郎飞点点头,恨恨的道:“那遭瘟的傻鸟却是为那劳什子杂毛惹出这些祸端,师父且待我唤了它来。”说完运真气喊了几声,不大的功夫小羽儿便自天上飞落郎飞肩头,郎飞道:“你这傻鸟,且把你那宝贝的毛儿给师父看上一看。” 小羽儿抖了抖身上羽毛,就见尾翎下掉落一根彩羽,郎飞捏起羽尖道:“你这傻鸟,莫不是把他戳在菊花了?怎从那处掉落?”小羽儿听罢转头啄的郎飞几喙,自觉占得便宜振翅飞走了,郎飞呲牙咧嘴对着小羽儿一番作势,奈何不得只好转头将彩羽递给老道。 老道接过后仔细瞧了又瞧道:“此羽流光熠熠端的是见稀罕物什儿,但却感觉不到半分的灵力,奇怪。”又是百思不得其解后转手递还郎飞,接着道:“这些奇怪先行放下,待影木得手后,当及早离开此等诡异之地。”郎飞闻后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是日夜,郎飞被老道一阵呼喝之声叫醒,顺着老道所指望向影木,只见根部冉冉升起一团团赤红的水雾,慢慢罩住了整株影木,郎飞突然发觉少了些声响,再望向赤水,但见溪中哪还有水流的踪影,只剩下一片干涸,那自山腰而下的赤水凡是近了影木十丈之内,尽皆好似突然蒸发,变得无影无踪。 郎飞张圆了嘴,但觉这夺天地精华的灵物恁地非凡神奇,那些赤雾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广,老道挥挥手示意远离此处,郎飞拍醒伤愈的小白儿让其躲开那片赤雾,然后取出一个玉瓶走到赤雾边缘,拍了一张收摄符在瓶底,叫声“收”,就见一缕赤色被入瓶内。 待瓶内储满,刚收起玉瓶,却不察吸入一丝赤色,只觉一阵目眩头晕,恶心欲呕。郎飞心内一惊赶,忙强提精神几步跑到老道跟前。 一会过后但觉精神稍好问道:“师父,这是什么雾,如此厉害?”老道道:“此雾是影木吸收赤水散发形成,吸入多了会灼伤神魂。” 郎飞心下恍然,暗道一声“厉害。”又过了片刻,就见雾气开始回缩,赤红渐少,待觉赤雾已净,二人闪身上前观之,只见那先前寸许的影木,此刻已经变得寸半之宽,一条黑线自根部蜿蜒而上,漫在整支主干。 老道看罢点点头,道:“如此便成了。”翻手自虚空镯内拿了一应药园的法器,盏茶的功夫便把整棵影木掘出,去根去头,只留了中间黑线蜿蜒的主干收入镯中,然后一指地上的残枝对郎飞说道:“这些枝杈若是炼入法器法宝之中可以减轻重量,是一些重兵器与飞行法宝的不二之材,你且收了,日后肯定用的上。”郎飞闻言赶紧收拾起地上的残枝败叶装入须弥带。 老道看郎飞做完,又自镯内取出一杆旗,轻抚着道:“如今就剩你了。”说罢又对郎飞言道:“徒儿无事的话我们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郎飞道:“师父少待。”从须弥带中又取出一只玉瓶两步走到复流的赤水旁装了一些。老道奇道:“徒儿,此水饮之于神魂有损,你要它作甚?”郎飞收了瓶。两步走到老道近前,道:“这水若提炼成刚才的雾气岂不是争斗之时有大用?” 老道脸色一正,严肃的道:“这等阴损的手段你学他作甚。”郎飞见此忙解释:“师父宽心,此物也是个后备的手段,弟子保证这等东西只用在那些恶极之人身上就是了。”老道闻言这才脸色稍霁,念动真言祭起那旗,霎时变得如长毯一般虚浮在脚旁,又对郎飞道:“徒儿上来,这旗虽比不得飞剑迅速,但也是个赶脚之物。” 郎飞听罢忙向远方打个呼哨,然后带过小白跳上旗,待一会小羽儿飞来,老道盘坐在前催动法诀,御旗离开荒岛。 第十九章 海岛激战 极北之地四季皆雪,有海,冰覆之,故名:“冰雪”------《近古长青地理志》。 这旗遁速比不得飞剑,故只能言之翔于空中,郎飞闲来无事便四下张望,海波盈盈一望无际,石礁点点三两成群,偶有那海鸟低空滑过惊的些鱼儿四散而逃。 还有那阴云阵阵雷鸣声声惹得个郎飞心烦气躁,但有阴云滑过身旁便赏它一记火符搅散了事,看的老道直摇头。 又飞了几个时辰,看够了这单一的景色,郎飞又觉气闷,这时随风传来一阵吵杂之音,这小子顿时来了精神,忙细眼打量,前方不远处一个海岛之上约莫见了些人影。 忙对老道说:“师父,这么多人在下面也不知为了何事,我们且下去观赏观赏。”老道一路御器也是有些乏了,点点头将旗降了云头,缓缓向海岛行去。 及近,许是有人看到老道的遁光,有几道人影浮空迎来,待来到旗前,最前面一皂袍大汉拱手一礼对老道:“敢问前辈何来?”老道未答反问道:“你们在这岛上喧哗所谓何事?” 那大汉回头看看后面几人,见几人点头遂回身言道:“此处不便,恳请前辈上岛一叙。”老道点点头,淡淡的道:“前方引路。”大汉回身向几人一招手,老道御旗跟着几人降落在岛上。 待下了旗郎飞就见岛上三三两两站了些人,尽皆是些筑基境的人物,那带头的大汉引着二人来到宿营之所,等的众人坐定,向老道恭敬的道:“敢叫真人得知,我们尽是这岛周围百里之内的修真门派。 晚辈是天浪岛风岩,这位是海魂道宗主海三乾,这位是碧波宗宗主刘佑……”待风岩介绍完周围几人老道捋了下胡须道:“你们聚于此岛所为何事?” 风岩闻言道:“前辈如何称呼?”老道道:“贫道丹门玄羽子。”风岩大吃一惊道:“莫不是人称丹王的玄羽上人?”老道道:“谬赞而已。” 风岩听罢郑重一礼道:“好教上人得知,我们这些海岛小派齐聚于此,皆是因近日这东海之上不甚平静。”老道皱皱眉问:“这是为何?你且细说。” 风岩又言:“自旬日之前,每天均有海震发生,有时在黑夜,有时在白日,一开始我们以为是那座海底火山喷发也没去在意,不过这些天来却始终如此,沿海之人伤亡严重,于是遣了人手去调查,那些弟子巡海多时也不曾发现哪里有烟气升腾,晚辈只觉此事甚是蹊跷,故联系了这周围的道友一起探查,发现好像此岛便是在那震波正中。这才在这里安下营,不曾想还未细细探寻便遇到了前辈。” 老道听罢点头不语,这时外面匆匆步入一个弟子,向风岩道:“掌门,不好了,那些海兽不知怎么受惊了,正在四散逃跑。” 风岩听后大惊,他们这些化气境以下的只能浮空飞一阵,如今那些骑乘之物没了还如何返回宗门。几个掌门赶忙奔向海湾,老道并郎飞也跟着出来,还未到海边,就见天空乌云滚滚,一会的功夫便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远远向海湾望去就见各派的海兽早已乱作一团。 老道见状双眉紧皱一脸沉思的模样。风岩他们来到海边见了这等场面慌忙呼号自己宗门的海兽,却半分作用都无,自残的自残,逃跑的逃跑。 见稳不住场面,几人翻手拿出法器,风岩也拿出一物,却是件环形法宝,待要祭出却猛听老道一声呼喝:“你们赶快收拢弟子,一边结阵。” 几人听到老道呼喝一脸茫然,老道见状又喊道:“海底有东西,不是你们能够应付的,还不快去。”几人大惊,慌忙应老道所说去收束弟子。 老道又回头对郎飞道:“你在岸上找个地方躲好,切不开来这海边。”郎飞听罢点点头走向岛内。看到海滩上已无人停留老道祭出戊土旗飞到海面之上,脸色凝重的看着海面,高声喊道:“何方高人,在这里兴风搅雨,请上来一叙。” 老道等了片刻见无人应,这时就听“咚”一阵闷响传来,整个海岛颤的一颤,一圈圈的海波渐渐传到远方,掀起滔天的巨浪,老道见状大怒,自镯内取出一件伞形的法器,扬手祭出打入海面,左手掐着法诀,右手手指转动,就见海面上自法器为中心开始缓慢旋转,法器之处出现一个海眼,左右海水围着它绕转形成好大的漩涡。 岛上各派掌门站在山上见此场面惊得目瞪口呆,风岩道:“怪不得都说炼精境和化气境有如天壤之别,这次见了诚不欺我啊。” 旁边几个掌门听的直点头,一脸的赞同。少时,漩涡越转越快,就在老道思忖要不要再加几分力的时候海面“噌”的一声蹿出一个身影浮于半空。 老道住了法诀定睛去瞧,却见是个魁梧的大汉,远看是个人形,细打量直似一大一小两个椭圆滚滚的圆团,小圆头上生了一对巨目,下面竟只有一个鼻孔,一张巨口横贯脸庞左右,身上着了一件绡衣,自水中出来竟无半分湿透。 这怪人打量了几眼老道,巨口一张嗬嗬出声道:“那人,可是你搅扰此片水域?打断我行事?”老道看着他的样子皱眉道:“你这哪里修成人身的妖怪,在这造孽生事?”那怪人识得老道厉害,开口道:“我是个水中得道的金大王,化气成形的海祖宗,这海中本是我的天下,要你这道人来管?你且去炼你的金丹休要多事。” 老道一听微怒,道:“你在这岛底做得的动静,害的多少性命,如何说我管不得?”那怪人又道:“些许凡人又不碍你之事,平常大爷一口也吃掉百十个,何曾有人敢管?” 老道脸上怒色愈浓,剑指一指怪人道:“你要是这个东海的水中大王为何这附近数个修行的门派无人识得你?”那怪人斜睨了岛上众人一眼,鼻翼颤动,一声“哼”,直如闷雷般炸响,惊得岛上一行人人大骇,复又转头对老道道:“大爷在那冰雪之海呆的腻味,来这东海耍弄耍弄还要向那些赢虫之辈请告不成?” 老道听罢大怒,喝道:“你这妖怪当真该死。今个我便好教你知道赢虫之辈的厉害。”说罢单手一引,只见海中的伞状法器直奔怪人而去,“啪”只听一声响,那伞状法器一拳便被捣的稀烂。 那怪人揉揉手腕低着头说了句:“既然都出手了,还是拿出点真功夫来吧。”老道见状冷哼一句,一挥手拿出一张符箓。 清清吐了口浊气,一手拍在符面,真元一吐,喝声“疾”,就见一道波纹自空中荡漾,眨眼的功夫中间裂开一道三寸左右的纹缝,纹缝渐渐变大,显现出一片深邃的黑暗,接着一把环绕雷光的古朴长剑缓缓而出,老道剑诀一竖喝道:“雷剑。” 那剑倏然灵动的自虚空中一冲而出悬在老道身旁。老道复又挥出一道符,大喝一声“驰”,又是一道虚空裂纹浮现,接着一柄浑身黑风环绕的长剑伸出,老道一变剑诀,念到:“风剑。”那剑又悬至老道另一边。 那怪人见老道这一番动静脸上换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将手一招海面,就见海水升到半空转眼形成一排排的水幕,眨眼的功夫水幕又凝结成一幢幢冰墙。老道这时右手剑指一划,雷剑伴着一阵耀眼的强光刺在冰墙,一阵电光闪耀,穿过一幢幢的冰墙,余势不减的向怪人刺去,那怪人大惊,双掌一合一把夹住了雷剑,电光在他手上跳跃不休,却无法前进分毫。 老道见状左手又是一指,那风剑伴随着“咻”的一声,自侧面射向怪人。那怪人两眼一缩,待风剑及至身前,急提双脚,霎时变做一只巨尾抽飞了风剑。 这时两符燃尽,两把剑亦化做点点光芒。怪人松了口气,将巨尾变回双脚重新站在虚空,低头看时就见数丝血线滑到脚上,却是刚才被风刃所伤。 怪人脸色一寒道了句:“你也尝尝我的手段。”说罢灰黑的双掌自水面一吸,立时海中腾起一个水球,那怪人左手一掌拍碎,又向前一指道了声“去。” 就见崩碎的水珠一粒粒的向老道的方向溅射而来,途中凝成点点荧光,却是全部凝成了冰刃,老道见状右手在脸前划过一圈,转眼出现一道土墙,那些冰刃噗噗的插入土墙。见得如此怪人又引上一线海水。 同样向老道点去,那海水眨眼变作一杆冰枪“嘭”的一声穿透土墙当胸刺来,老道忙低头张口喷出一股火来,那冰枪转眼化作一片虚无。 怪人见又是无功,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反手掣出一杆画戟,一指老道道:“便让这寒冰画戟来饮一饮你这道士的鲜血吧。”说完举戟来挑。 老道皱了下眉,瞬间手中多了一件剑轮,只见这剑轮一圈密密麻麻排列了几十把细剑。老道双手抓定剑轮迎着画戟向前一带,以剑轮中间方孔锁住了戟尖,然后单手一转,怪人就觉一阵旋转之力传来。慌忙双手一握才没使武器脱手而去,不禁心下赫然,“这老道的近身功夫也是如此了得。” 又斜跨一步,顺着轮孔一抽,这才撤出武器,半途又侧旋身子变抽为劈斩向老道,老道轻哼一声,横过剑轮迎上,两件兵器霎时撞在一起。不等怪人变招,一手取过轮上细剑,一剑刺去,剑势迅疾,等怪人反应过来已到眼前。 怪人脸色大变,慌忙歪头侧闪,剑尖自耳边而过。吓的他忙抽回兵器退了几步,一脸的惊魂未定,又觉耳旁风凉,用手一摸沾了些血,原来被刚才那剑划破了面皮,怪人心中怒急,稍定神魂又持戟刺来,二人你来我去又战在一起,几个回合后怪人不敌,又被子剑一下刺中肩头,怪人吃痛闪到一边。 见近身相搏也战不过老道,他阴沉着脸,反手放回画戟,抬头仰天,双手拍向大海,一声响彻天际的大吼,就见海面上三股水龙冲天而起,互相纠缠旋转着腾起几十丈高。水龙旋转溅出的水花形成一把把的冰刃,远远看去直如一股翻腾的飓风,这股冰雨飓风一成形便呼啸着向老道扑来,老道大惊,翻手去引戊土旗,却还未祭起便被飓风吞没。 第二十章 赤水建功 采葵水,入体祭炼,得水曰:“六阴”,善夺生机------《上古记杂览》。 见老道被吞没,岸上众人尽皆大骇,万一老道不敌,他们这些人还不是任那怪汉蹂躏。郎飞在一边看得也是担心不已,待要走下山丘细观,就见水龙渐渐停了下来,等水雾散了显出一片暗黄的阴影。 众人忙目运真元远观,及细细打量,却是一座光秃秃土山,还未感叹之际那土山突然之间又不见了踪影,老道身形又显露出来,手上那杆戊土旗上还弥漫着黄蒙蒙之气,怪人见状大惊,喊道:“戊土山?” 老道道:“不错,你倒也识货。”大汉听罢脸色变了又变,突一咬牙翻身冲进海里,老道一皱眉收了戊土旗,捏个避水诀也跟着钻进海里。 郎飞见没了道人的踪影,只得向更高的山头走去,寻思等师父出来他好可以第一眼便看到。却说老道进入海水一路跟着怪人向下,没多久怪人便停下身形,回身弹出几股激流,老道挥了挥戊土旗轻易挡住。 怪人冷哼一声,双手又是一合,老道就感觉周围海水骤冷,一眨眼的功夫化为一块坚冰将其困在其中。怪人略露得色,待要再施手段就见坚冰“嘭”的一声破碎开来,双手握着剑轮的老道显出身影,四周几十把子剑在他身周翻飞。 怪人见了心中一惊,转身又向下游去,老道收了剑轮依然跟上,两人越潜越深,盏茶的功夫来到海岛底部,那怪人径直钻进了一条水洞,老道晃身跟进,就见这条坑洞异常宽广,行得一会前面闪现出怪人的身影,使画戟便迎面刺来,老道慌忙握轮相迎,两个人又是一番好斗,几个回合怪人果又不敌,被老道一脚踹出洞口。 老道还未待迎出再战便觉一股水压袭来,慌忙施法稳住身形,蓦然听得一声巨吼传来,洞口方向隆隆作响,立刻脸色大变,挥出戊土旗在自己面前立了好几道土墙,还待再施几个防御法门,就听“噗噗噗”几声,前面的土墙尽皆崩溃,眼前恍然出现一只锃亮的尖角当胸刺来,其势快逾闪电。 匆忙间挥旗相迎,但听“嘶”的一声被刺了个穿,当这略微一阻的功夫老道向旁移了几分让开尖角,却又觉身前一股大力撞来,霎时向洞内弹去,一口鲜血喷出,却是断了几根肋骨。 抬目观,前方显现出一棵硕大的鲸头,嘴部伸出一根细长的尖角,隔着如此远便能感觉到阵阵的寒意,老道心中一惊,暗自了然,怪不得只是化气境中期的修为便能和自己相斗如此之久,原来却是个海中的巨妖成精。 那怪人见现了鲸身一撞建功便继续撞来,在如此地形相斗着实对他有利,老道无法应对,只有全力后退,渐渐前方通道现了一弯拐角,隐隐有亮光传来,老道撑住伤势,加速转过弯,就见前方一块百丈方圆的空洞,洞底岩上闪闪发光。 老道近前一瞧,道声不得了,原来那发光的岩石皆是玄玉砌成,正此时那鲸怪也拐过弯一头撞在洞内一物上,洞底深处立刻隆隆作响,老道只觉周围天旋地转,岩块如雨一般落下,空洞隆隆,海岛摇晃。 值此时,老道下去许久,岛上众人正在焦急难耐,这阵晃动传来一个个唬的面无人色。郎飞本自往山上而行,就见前方不远处,一阵轰隆传来,却是一大片山岩陷落下去。见状忙加紧脚步向前走去。 待摇晃渐歇,老道透过玉光隔水望去,就见那独角鲸一头撞在了洞底凸出之物上,那物方圆将近十丈大小,却是一块硕大的玄玉冰晶,通透的玉晶内有一圈七彩流转,老道看着那圈七彩蓦地记起一物,压下心中狂喜,再见玉晶之上有着一道道浅浅的痕迹,心下恍然,原来是这鲸妖图那七彩之物,却又运不得真火破开外面的玄玉冰晶,只能试图用它那根尖利的独角来撞,这便是那海底动荡的根源。 老道见那鲸妖还撞的七荤八素,立刻从虚空镯内取出一个五色的阵盘,在玄玉地上放好,又肉疼的放了十几块晶石。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法诀。最后一指点在阵盘中央,高喝了声“拒水。” 就见方圆百丈之内的海水倏然退却,形成一片中空之地,那鲸妖这时也看到了老道,因驭不得水只好回复了人形,但是嘴上突出一根三尺长的刚锋,阴沉着脸望着老道身后的阵盘,他又将手一招,百丈外水里仅腾起一股纤细的水流进入阵圈,见状鲸妖脸色一寒,举戟便又来和老道相搏,这个是海中的巨霸王,那个是陆上的真修者,两人剑来戟去斗在一处。 郎飞看着身前的天坑不语,抬手拣了块大石扔下,许久之后方才传出“扑通”一声。他还担心师父的安危,正要绕路离开,便听得天坑之下隐隐传来一阵呼喝之音,心中一惊赶紧俯身细听,只是隐隐约约的好似有师父的声音传来,他又看看身旁的二小道:“小羽儿,你飞下一些细细去听可是师父他老人家的声音。” 小羽儿听罢扇着翅膀缓缓没入黑暗,不大的功夫又是几声呼喝传来,小羽儿过后飞了上来,冲着郎飞叫道:“师父,师父。”郎飞听罢思忖了片刻一咬牙,对着二小道:“你们这里等我。” 说完拿出箍儿拴在一块岩石上,另一头系在腰间,顺着绳向天坑之下溜去,渐行渐黑,天坑内早已不见五指,他只好染了荧光符照明,又下得不知多少丈,呼喝之声渐渐清晰,知道下面确是师父,忙加速下滑,复下许久渐渐听到水声,郎飞将荧光符扔下就见下面是一片海水,忙念个咒收了箍儿,跌入水中。 一入水中郎飞就见身上的云蚕衣闪烁起蒙蒙的白光笼罩了全身,就算闭了呼吸也不觉憋闷,心中啧啧称奇,道声果然宝衣。 他将身一扭向深水游去,借着衣服上的微光渐游渐深,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前面闪出一丝光亮,老道的呼喝之声也清晰可闻,又游进许多,郎飞拿出一瓶明目液涂在眼上,睁目凝光观瞧,只见下方不远处凭空形成一圈无水带,老道和那鲸妖在下面你来我往相斗正欢。 鲸妖多了嘴上一根刚锋竟然跟老道斗了旗鼓相当,那刚锋剑劈不断,轮砸不折,法术打在上面也只泛起点点闪光,老道越战越惊,他的精力渐渐不济,胸口又隐隐作痛,鲸妖却虎虎生风,劲劲游龙。 郎飞在上面看的也自着急,又斗了一会,老道头上道髻散乱,这会儿是招架的多,进攻的少,那鲸妖也察觉老道后力不济,一边挥着画戟逼老道硬磕硬碰一边咧嘴嚷道:“让你这老道闲着无事招惹大爷,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老道见状不妙,尽力刺得几剑逼退鲸妖,猛运真元自口中喷出一股丹火,那鲸妖晓得厉害不敢以海水相迎,而是张口自远处吸入一道水流,眨眼从那硕大的鼻孔喷出,水火相遇俱都无声消散,几点水珠溅到洞底水草间,只见霎时一股灰气升起,那片水草转眼枯萎衰败。老道一惊,不禁道:“六阴之水?”鲸妖冷哼一声道:“算你识货。”说完又挥戟而上。 郎飞看到老道形势暗自焦急,想了半天忽然得了个计较,他慢慢游到鲸妖身后水域,自须弥带中掏出一只玉瓶,喃喃道:“好宝贝,就看你的了。” 说完拔起瓶盖,只见一缕赤红自玉瓶中没入周围海水之间,转眼染得一片水域淡赤,郎飞做完这些闭了口鼻,起身钻入那方无水的地带。 老道鲸妖两人本来斗的正酣,转眼看到一个人自穹上掉下,鲸妖一愣,老道却大惊失色,慌忙退了几步,浮空而上接助郎飞,斥道:“让你在岛上等着,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郎飞张张嘴不知如何回答,这时鲸妖却哈哈一笑道:“好,打了老的,小的也出来了,今天就给你来个斩草除根。”说罢又拎戟而来,郎飞见此情景急向老道道:“师父,使那丹火。” 老道听闻心里甚是疑惑,不过想想此子一向精明,既然他如此说了定是有了什么法门,于是聚起余力又喷出一口丹火,那鲸妖见丹火又来,果真又去汲取身后海水,待一股水流进入口中,刚想祭炼就觉一阵无力感传来,忙凝神内视,就见水内分出二股赤色之气,转眼之间,一股赤气已侵入丹田,缠绕在真元凝结的法相上,接着浑身真元紊乱无序,另一股一路向上来到天灵所在,与神魂纠缠在一起,继而脑中晕眩不已。 此时老道御使的丹火已到眼前,鲸妖却恍如未觉,任凭丹火烧在身上,轰的一声烈焰腾起,不一会的功夫便恍若木头一般被烧为虚无,只留下一根刚锋,一杆画戟掉在玄玉上乒乒作响,这一幕老道看的毛骨悚然,转脸看向郎飞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郎飞微微一笑,耸耸肩,晃了晃手中的空瓶,答道:“这是装那赤水的瓶子。”老道听完恍然大悟,哈哈一笑,道:“不曾想还被它救了性命。” 郎飞摸摸鼻翼,心里暗自腹诽:“当初你还嫌弃呢,却没想到这玩意儿反手便帮了大忙。”“啪”,就在郎飞出神之际,一声响传来,老道回头一观就见那阵盘上的十几块晶石全部碎裂开来,老道一惊,忙引起阵盘,一把抱了郎飞向上飞起。 刚冲出水面就听下方水中“轰”的一声,巨浪翻滚,波涛四撞。郎飞拍拍胸口,一阵后怕,刚才要不是老道拎了他出来,在这强烈的水压下哪还有命活。少待歇息,老道施法照亮周遭后,运使法力托了两人冉冉上升,一会有天光照下,再上得数十丈出了天坑。待二人落于一边站定,旁边焦躁的二小猛扑过来一阵亲热。 第二十一章 七色冰 南海五彩石,极北七色冰------《太古记奇珍集》 几个时辰后,风岩向营帐行了一礼,对郎飞道:“既然前辈在打坐疗伤我们也不便当面告辞了,还望禀令师,我们东海众宗门万感上恩,日后若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郎飞点点头到:“风宗主,放心好了,请行。” 风岩拱拱手又道:“海兽也已备好,就在岛内海湾。”说完转身离去,目送东海众人离去后,郎飞回到营所运气打坐静待老道。 三天后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的老道步出营帐,郎飞听到动静赶忙迎上,关切的问道:“师父,身体可好些了?”老道苦笑道:“这次可算是元气大伤了,胸口肋上之伤已接合,但是体内精元损耗严重,断不是一时三刻能恢复的。” 郎飞听完道:“那该怎么办?”老道道:“此事急不得,近期内只有少运使真元,待回到宗内细细调理。”郎飞扶住老道走出营地,“师父,那我们现在离开此地?”“还有些事情,暂时离开不得,你知我为何支开那些人吗?”郎飞摇摇头,老道继续说道:“你且跟我来。” 说完领着郎飞来到岛上天坑所在,郎飞看着天坑疑惑的问道:“师父,你又回到这里作甚?”老道道:“跟我下去。”郎飞转头道:“师父,你的伤?”“这点真元损耗算不得什么。”说完拎住郎飞徐徐向下飞去。 盏茶功夫下到坑底,老道拿出阵盘放在手中,又填了块灵石,只见身周一丈范围内撑起一片无水区,郎飞看得眼热,老道道:“这可是个吃灵石的大户,你现在要了也无用。”郎飞嘿嘿一笑道:“师父莫怪,徒儿就是觉得此物奇妙。” 老道一抚阵盘,接着道:“此物叫做五行盘,乃是门内阵宗有名的宝物,却是当年你师祖赢来的,如今传到我手里已有百年时光,再过些年就要归你喽。”说完一脸的唏嘘,郎飞见老道感伤,只好转移话题,问道:“师父,此物有何用处?”老道道:“这五行盘可配合各种阵图布置成五行大阵,还可单独使用,比如这避水,避火,只要你灵石够多它的威能也就够大。”郎飞看着五行盘暗自称奇。 两人走着走着,老道忽然停下脚步,捡起一物,郎飞一瞧,却是那鲸妖死后留的那根刚锋,老道颠了颠,道声:“好宝贝。”郎飞看地下还有一杆画戟,走过去一把抓在手里,但觉入手生寒,凛冽的寒气顺着两手直往身上而来,吓得慌忙扔了它运气抵抗,老道见状哈哈一笑,行过几步抓起画戟道:“此乃千年寒冰打造的,可不比那寒玉,如今你的修为可运使不得。” 郎飞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不在去碰它,老道把画戟收入镯内,把那根刚锋扔过来,郎飞双手来接,就觉一股大力下压而来,差点脱手丢与地下,心里骇然,如此三尺的刚锋怕不是有二百多斤。“此根刚锋是那独角鲸的刚角,我那丹火都不曾损它分毫,也是个法宝左右的东西,你且拿去做杆兵器使用,日后如果有机会再将它炼成飞剑。” 郎飞听罢点点头,运起真气才堪堪挥舞的动,青蒙蒙的真气透过锋尖形成一尺长的剑芒,老道看得啧啧称奇,郎飞这青色的真气他到现在都莫不清楚深浅,这真元一般的剑芒看得郎飞大喜,左右挥舞一阵,但觉锋上寒气四溢,五尺之内色色生寒,自己都打了个寒战,弄的郎飞思忖是不是出去以后做一杆长枪,这种未伤人先伤己的东西委实让人难以消受。 老道许是猜到郎飞的心思,接过手里挥舞了阵,点点头后道:“此物只需装一温玉剑柄便可御寒,待回去后,为师去炼器宗帮你讨个来。”“嗯,那就有劳师父了。”郎飞接过刚锋抬手放进须弥带中,师徒二人继续前行。 地下玄玉映的水光粼粼,郎飞展颜一笑道:“师父,我们何不弄些玄玉回去当做照明之物?”老道道:“你去撬撬试试。”郎飞闻言拿出个锋利的凿子果去撬弄,使出吃奶得劲撬了半天也没动那玄玉分毫,气的挥起凿子砸在玉面,直震得虎口生疼,玉面上却连个痕迹都没有,郎飞咋舌,心道:“好硬的石头。” 老道看着好笑,指着远方一方光亮道:“你看到那个冰晶没?那鲸妖现了原形用那刚锋撞了多少天也没将它撞碎,这玄玉尽管不比它,也不是你可以拿寻常利器凿的动的。” 郎飞听罢这才一脸晦气,打消了撬几块当蜡烛使的念头,及抬头看到那方光亮,不禁开口叫道:“我的乖乖,好大一块明玉,这要搬到咱们峰顶去,怕不是夺了太阳的差事了?” 老道一巴掌拍在郎飞的后脑,道:“你个贪活,怕是不晓得怎么个死字,这东西要是当真那样搬回去,连那方寸圣宗都会垂涎三尺。” 郎飞吐吐舌头,转脸问道:“师父,这是个什么宝贝?让您如此看重。”老道轻吐一口浊气,说道:“太古之时天曾破过一个窟窿。”郎飞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老道继续道:“当时母神女娲氏曾炼石补天,那石产于南海,叫做个五彩石。” 郎飞听罢不禁插嘴道:“那石头却又和这冰块子有何关系。”刚言罢,转眼后颈又挨了老道一记巴掌,“你这混小子给我仔细看看那可是个冰块子。”郎飞吐吐舌头,又走近几步举目细观,就见,莹莹皎胜明月,煌煌霞比彩虹,万千晶莹中一点通透,天地冰寒中一息本源。左观右瞧,道声:“果是不凡,好奇珍,真宝物。” 郎飞感慨一通又复前行,过得几步,但觉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那寒气竟然透过真空传递而来,郎飞暗道:“真是邪门。”老道亦皱皱眉又放了一颗晶石在五行盘的红色一边,霎时一股热气自盘上弥漫开来,郎飞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到得冰晶跟前时,盘上热气依旧弥漫,郎飞只觉身上尚温,但心若坠冰窖,口齿不清的问道:“师……父,这可是个……祸害。”老道见状皱皱眉挥手向郎飞体内打入一股真元护住心脉,郎飞这才觉好了许多,口齿又复伶俐了起来“师父,您刚才只说了五彩石,还没说此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呢,太邪门了。” 老道伸手抚了冰晶一把道:“这外面的叫做玄玉冰晶,它里面那个七彩流转的物事称作七色冰,太古文记载南海产五彩石,北极产的便是这七色冰,此冰还有个别名叫做冰母,若是将之安放于一座山下万年,那山将化作冰山。” 郎飞听罢不解的问道:“如此看来却是个祸害之物,师父为何称其为宝贝?”老道道:“你是不知,上古记载若是能得了这七色冰将之锻炼成器物,乃是仙器以上级别啊,此物乃是凡冰之精,万寒之母。”郎飞听罢喜的伸手想摸,中途却又讪讪的收回双手。这时老道突然出声道:“奇怪,观此冰晶怕不是有十数万年之久,为何此岛之上却青绿依旧。” 郎飞沉思片刻道:“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抑制了它的冰寒。”老道道:“世上又有何物能抑此灵物啊?”虽如此说却权当一试的放出神识仔细查探,片刻之后老道突然神色大变道:“这冰下隐了条龙脉,观其势,怕不是整个东海的祖脉。” 郎飞听罢目瞪口呆,盯着冰晶之下半晌无语,突然又瞥到几条纹路自冰晶下延伸远去,略远之处玄玉间隙间水草满布,若不是在这冰晶之处还真无法发现。郎飞立刻把这发现言于老道,老道听后弯身细细绕着冰晶转了一圈后,沉吟了片刻,脸色凝重的说道:“此地怕不是个大阵。” 郎飞惊道:“师父认得?”老道道:“我只知是个大阵,具体是何阵也不知道,如此大手笔,想必不是一般修真者可以布置的,再观这冰晶的年代应是远古之时便有了。”“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郎飞问道,老道沉思了下道:“此事断不可言于他人,待你日后若有了机缘再来一探。”说完带着郎飞走到和那鲸妖打斗时进来的通道,拿出戊土旗挥手使了个移山术,将通道崩坏堵死。 周圈看了看见堵得颇为严实,老道点点头又带了郎飞自天坑而上,依然使移山术崩塌坑旁一座小山丘盖于之上,做完这些才气喘吁吁的坐于一边,郎飞关切的问道:“师父,可还好?”老道道:“无事,还撑得住,就是但愿不要再来个如那鲸妖一般的人物。” 郎飞道:“为何当初那鲸妖能发现岛底之物呢?”老道想了想道:“应是那鲸妖感应到了七色冰的冰灵力,这才寻到此地。”说完顿了一顿又接着道:“那鲸妖也是鲁莽,混没看得出是个大阵,倘若真个给他弄破了冰晶,那龙脉爆发,就是几百个他也灰飞烟灭了。”郎飞呵呵一笑道:“他现在还真就是灰飞烟灭了嘛。”老道闻言亦哈哈大笑。 待回到营地休息一会,郎飞趁此功夫弄了些吃食,二人二兽吃罢来到海湾,果见两匹海马在湾内逡巡,四蹄踏踏,不骄不躁,好不温顺,郎飞看的啧啧称奇,心中着实欢喜,道:“那上天的灵兽还没着落,这下海的灵兽就有了。” 老道看后也轻轻点头道:“风岩他们也算厚道,这騊駼却是不可多得的海中坐骑。”郎飞嘿嘿一笑道:“我先来试试。”说完入海游到一匹之前,那騊駼丝毫也不怕生,任郎飞骑在身上,郎飞一抖缰绳,騊駼四蹄跨动踏浪而行,美得他哈哈大笑。这时老道和小白儿也挤上另一匹,待玩耍尽兴,郎飞辨了方向,当先破浪而去。 停停行行,行行停停,掠过海岛座座,甩过海礁朵朵,过了几日,一行人终于看到海岸,郎飞大喜,这几日来早看够了枯燥的海上风景,乍见陆地不禁亲切异常,于是一声长啸,急催騊駼加速驰去,老道见了陆地心中也是欢喜,微微一笑,也挥缰跟上,小白儿闻得郎飞长啸,也在老道身后张了张嘴,却硬是没敢叫出声来,这情景被小羽儿瞥见,乐的翅膀乱颤,险些一头扎进水里。 第二十二章 黑熊 海内有兽,其状如马,名曰騊駼------《太古记生灵卷》。 騊駼四蹄着地的踏踏之音,听来是如此的悦儿,海浪徐徐拍打着沙滩,略腥的海风拂过面颊,郎飞下得马来,双脚跳跳,道了句:“还是踩在陆地的感觉实在。”那边老道也住了缰绳,騊駼嘶溜溜出声,郎飞走过轻轻摩挲着眼前马鬃,说道:“好马儿,辛苦了。”騊駼打个响鼻,看的郎飞会心。 “师父,这海滩之上好生空旷,远近也不见村落”郎飞四方望了望说道,老道牵着缰绳向前走了几步举目远观,果见得四周了无生气,只是一片山石之地。 “且先行上一阵再做打算。”说完老道翻身上马前行,郎飞亦乘骑跟上,小白儿四爪欢腾的缀在后面,行得多时,眼前现了些事物,郎飞看得大惊,却是些残桓断壁,糟木破衫,“师父你看,前方好生凄惨。” 老道皱了皱眉道:“那鲸妖的确死有余辜,这等村落被糟蹋的如此。”郎飞道:“也不知此中之人如何?”老道看了看远方道:“前行一阵或能观得一二。” 二人又提缰前行,上了山路绕过一圈,就见前方不远山峰间飘起袅袅几股炊烟。郎飞大喜,指着道:“师父,你看,前方或有人家。” 老道微微一喜道:“想来便是那海边之人,且去看看。”这騊駼说来也怪,水中踏浪,陆上踩砂,这山路却也走得轻盈之极,着实让人喜爱的紧。转眼二人行到炊烟不远,见前面是个山洞,洞口空地上坐了些妇人生火煮食,那些妇人听得踏踏之音,向郎飞一行望来,又有那孩童奔入洞去,转眼一个老者领着几人自洞内迎向老道,还未至跟前忽看得身后缀行的小白儿,吓得一个个驻足不前。 老道微微一笑道了声:“你们莫怕,那虎乃我豢养之物,无甚凶险的。”那老者听罢这才小心翼翼的迎到跟前道:“这位仙长,敢问是从何而来,怎到了这等偏远之地?” 老道道:“我们是从那东海而来,上岸后观得这里升了炊烟,这才赶往探寻一二。”那老人听罢一惊,道:“东海?那敢问仙长可曾遇到滔天巨浪?” 老道捋了下胡子道:“你们若是说那海啸,以后断不会再来了。”老者白眉一挑道:“此话怎讲?”老道于是把那鲸妖作恶之事略略一说,老者听完大惊,慌忙领着一行跪在马前大声道:“多谢仙长替我等除此祸患,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我们一拜。” 说完拜伏在地,老道叹了口气轻托起老者,老者道:“仙长,莫怪简陋,请洞里一叙。”老道点点头,二人下了马跟着老者进入洞内,洞内却是简陋之际,只有些草席,蒲团,破桌,断椅,瓦罐,旧衣,老者让了老道二人蒲团就坐,自己又陪坐一旁,还未等说话,洞外走进几个妇人抽抽泣泣的对着老道纳头就拜:“多谢仙长替我相公(儿)报仇,小妇人跟您磕头谢恩了。” 老道长叹一声托起她们道:“修道之人,讲究上体天心,多一分能力便多一些责任,你们无需如此多礼。” 那几个妇人却复躬身拜了又拜方才起身而去,老者见她们走了亦长叹一声道:“本村五十户尽皆渔民,自那海啸下生还的还不足百人,想我众人也没有那卑劣阴损之人,怎奈遭此大难。” 老道也不知如何安慰老者,只得复又重重叹了口气,少时老者回神过来道:“仙长一行劳累多时,万请在此歇息一晚再行,前方皆是些险崖叠岭,打点好精神再行不迟。”老道思忖了片刻,又望了望郎飞,道:“也好,就在此休息一日再行。” 老者闻言一喜,忙道:“我且去通知其余人等,多置办些野味。”说完躬身退出洞去,郎飞双眼转了一转道:“师父,我也出去弄些野物回来如何?”老道道:“也好,你出去多猎得些食物,给这些人们备下,好坏帮他们撑过这阵煎熬。” 郎飞道:“没问题,师父那我去了。”见老道点头起身出了洞来,来到洞口就见小白儿之前围了些孩童,那些孩童见它甚是无害,这个摸摸那个捏捏,小白儿也不恼,权当在给他抓痒,郎飞见状哈哈一笑喊道:“小白儿,别偷懒了,来陪我打猎去。” 小白儿闻得翻身而起,一跳丈高,翻过众童,唬得旁边众人一阵呼喝。这时小羽儿也自天上飞落到郎飞肩头,一人两兽也不去管背后众人惊奇的目光,转身走下山坡。 翻过几个山头,涉过几溪泉流,郎飞摸着须弥带思忖道:“都是些獐兔的货色,我且去弄头大一些的猎物,也好给师父补补元气,龙肝凤髓弄不来,熊掌鹿茸也好啊。” 想罢细细留意所过之处,不大的功夫在一条溪边便发现了一排足迹,仔细辨认方向一路赶了上去,郎飞随着脚印前行,盏茶之后就闻得前方几声兽吼,他忙放轻脚步,前行拨开灌木丛,就见前方溪边树下立着头黑熊,正在那掏吃树上的蜂蜜,周围一群蜜蜂围着它嗡嗡作响,尾针蛰上去半点反应都没,郎飞暗道一声:“真乃造化。” 凭他如今的功力配合夔牛劲放倒此物当不在话下,按捺下欣喜之情,向后摆摆手,示意小白儿一旁等待,然后猫着腰慢慢靠近溪边,躲于一块巨石之后,又自须弥带拿出夔牛劲,上了乌钢珠,远远瞄准黑熊的后脚,将乌钢珠射了出去,就听得一阵呜呜之声而去,那黑熊正待反应,钢珠啪的一声打在腿弯,但听“吼”的一声,郎飞只觉耳膜震得生疼,抬目再观黑熊,却见他只是吃痛,乌钢珠嵌在腿内。 此时小白儿不待郎飞出声,闪身扑上,郎飞见小白扑出后心中略一琢磨,大叫一声不好,果见三两个回合小白儿便被那黑熊一爪子拍飞,倒在溪边晕了过去。郎飞望着黑熊的后脚满脸的难以置信,只见那乌钢珠前面迷蒙着一层淡淡的黄雾,刚才便是它阻了阻,才让乌钢珠威力大减。 这时黑熊也发现了躲在石后的郎飞,一声仰天长吼,只见那层黄蒙蒙之气转眼覆盖了全身,变成一片片的黄泥甲,把个黑熊染成一片土黄,郎飞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不曾想这竟是头妖兽,急忙打个呼哨,向天空高叫道:“小羽儿,速去通知师父。” 待得鸟鸣向远方而去,郎飞转头再看黑熊,它已拨掉后腿的钢珠,鲜血顺着后腿直流,这熊又吼一声,一双巨目愤恨的盯着郎飞,而后四爪一屈运劲冲来,那速度如风似电,转眼就到了石前,郎飞慌忙闪身一跳离开巨石,刚定下身形,就听“嘭“的一声,转眼观,就见巨石被黑熊一抓拍个稀烂。 郎飞心有余悸,慌忙引夔牛劲又射一珠,“噗”的一身,乌钢珠射进黄泥甲中再无法前进分毫,那熊看看胸前的钢珠,复又撞来,郎飞转身一侧让过,黑熊后腿刹地,直如那陀螺般转身立起,两个熊掌轮流扇来,郎飞只觉一股腥风袭来,慌忙再躲,但听“嘶“的一声,却是躲的晚了些,衣袖被那熊爪上的利刃刮断,凉风飕飕灌入内臂。 他心中一慌,这时黑熊见郎飞在它背后,于是后腿向地下一蹬,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一屁股坐来。郎飞大惊失色,慌忙在地上打了个滚,险之又险的闭了开来,却被黑熊落地溅起的泥沙糊了一脸,黑熊此时也被屁股下石地蹲的七荤八素,一时倒没回过神来补上一爪。 见状郎飞一个鲤鱼打挺立起,看了看头上的树枝,挥手在须弥带掏出箍儿,扬手套在树上,道声“缩”,顺势上了树枝,那熊回过神来环顾没了郎飞,忙抬头上瞧,这时一粒乌钢珠正好迎目射来,再想挡时已晚,只听“噗”的一声血花四溅,那黑熊捂着双眼一阵大吼,声若穿云裂石,树上枝叶簌簌直颤,郎飞双手抱着主干,耳中嗡嗡作响。 黑熊吼过一阵,喘息着松开两爪,残目上鲜血横流,另一只眼凶狠的盯着郎飞,挥爪自旁边引起两块石头丢来,郎飞左躲右闪堪堪让过后忙引箍换过另一棵树,翻手又打出几颗钢珠,都被黑熊前爪挡住,“小羽儿去了这许久,怎么还没引师傅来。那黑熊护身的黄泥,好生厉害,乌钢珠却是破不开。” 郎飞越战越心急。黑熊渐渐莫清了夔牛劲的规律,只是拿身上有黄泥的地方来迎,反手还丢几块石块,迫的郎飞狼狈不堪,转眼打光了乌钢珠,郎飞心中愈加焦躁,自须弥带里掏出几张符箓反手祭了出去,就听一阵噗噗的声音,所有攻击都被黄泥甲抵住,郎飞满脸无奈的望着泥甲。 忽然发现刚才有张火球符烧的黄泥泛红,心中一喜,翻手从带里又拿出数张火球符,趁着黑熊还在发呆,劈头盖脸的丢了过去,就听轰的一声,黄泥甲上腾起一股烈焰,他又从带里掏出几张水箭符,待火势少歇抬手祭出,但见水箭一接触泥甲一阵“嘶嘶”之声传来。 郎飞咬咬牙自带里又拿出那根刚锋,比了比抬脚自树上跃下直刺熊脑,黑熊眼前水汽迷蒙不可见物,一根钢锋倏然刺来,直没入熊脸上的黄泥之中,黑熊狰狞着一咧嘴,双爪向前猛拍,那爪及到郎飞身前之时,刚锋上一段青色气刃噗的一声透脑而过,鲜血还未喷出便结成一块红色冰凌,郎飞被力竭的熊掌一咕噜排出几米晕了过去,这时黑熊也嘭的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第二十三章 大风 状如犬而人面,见人则笑,其行如风。其现为大风之兆,名曰大风------《上古记生灵卷》。 郎飞睁眼睛,正好看到眼前小白儿收回虎爪,刚想爬起,左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定睛一瞧,却是刚才被那黑熊拍到的地方肿的好高,从须弥带中拿出一瓶消肿止疼的药粉,轻轻涂抹均匀,这才呲着牙坐起身来。 郎飞擦了擦额上的虚汗,看到小白儿腹间五道爪痕,好在鲜血已经止住,只是伤肉外翻,好不怕人,于是又给它上了点伤药,这才看向那黑熊,就见刚锋仍自插在熊头上,周围白蒙蒙的好一片霜气,他抽抽嘴角,难看的笑了笑,道声:“好霸道的冷气。真个是好物什儿。” 片刻过后,郎飞气喘嘘嘘的站起身形来到黑熊尸体旁边,挥手将刚锋收起,就见黑熊的硕大头颅早已冻成冰块,他嘿嘿一笑,使出全力将黑熊引入须弥带中,拍拍须弥带道声:“就你这大块头占了我足足一半的空间,待会师父还不知如何惊讶呢,哈哈哈。” 言罢忽然想到这约莫也一两个时辰过去了,小羽儿去通知师父也早该到了,为何这许久了还不见踪影,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双目四周看了看,选定一块最高的山峰行去。 一人一虎挣扎着迈上峰来,郎飞举目四望,只见周围晴空万里,偶有点云霞浮沉,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看的直皱眉头,却蓦地听到小白儿对着远方一阵大吼,然后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势,过的片刻,只见远方一个小黑点渐飞渐进,后面跟着一个风团,及近,郎飞大惊,原来前面那黑点便是小羽儿,一道道的白色的东西围着它上下翻飞,小羽儿尾上显出一圈七彩的光芒,那些白色碰上便消失无踪,但是后面风团又会飞出几道补上。 郎飞看的皱眉,小羽儿明显一副力竭的样子,后面风团依然追逐不舍,小白儿又急的吼了两嗓子,郎飞拿出夔牛劲,面色凝重的摆好蓄势待发的姿势,小羽儿又飞了一会,直奔山头而来,“呜”的一声一颗乌钢珠携着万钧之力直奔风团而去。 却见刚冲入风团范围便被旋风崩的瞬间无踪,郎飞脸色大变慌忙掏出一把符箓,火球,水箭,冰针……没命的当空祭去,一阵嗡嗡之声想过,全部攻击尽皆崩灭,但是好歹阻了一阻风团。 小羽儿得机嗖的一声扑入郎飞怀里,郎飞一把抱住小羽儿,招呼小白儿一声撒腿就跑,如果说刚才那黑熊他还敢斗上一斗,那么这个空中的风团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与之放对,那风团好似被郎飞刚才之举激怒,就听“唳”的一声,如箭一般飞来,山间树木被狂风搅得东倒西歪。 郎飞骇的亡魂皆冒,暗暗心中叫苦:“小羽儿是哪里惹的个如此厉害的东西,苦也苦也。”“咻”的一声传来,郎飞想也没想翻身一滚,亏他闪的及时,只见刚才之处旁边的几棵大树迎声拦腰而断,“吼,吼”几声虎吼传来,几道风刃直奔小白儿而去,却见它左窜右跳躲了过去,郎飞看的惊奇,小白儿躲得煞是漂亮。 那风团像是被小白儿激怒,也不去管郎飞了,又是几道风刃射出,小白儿依然躲过,有道竟是贴着肚皮险险而过,惊得郎飞一头虚汗,它却像是玩上瘾了,一个劲的挑衅那风团。一路跑一路追,转眼逃到了和黑熊打斗之处。 郎飞抽出那刚锋,照着和小白儿纠缠的风团一划溪水,就见水珠迸射而出,途中化作一道道冰刃,还未到那风团跟前便听道“唳”的一声传来,那些冰刃上裂纹出现,转眼崩的一声化作碎冰,那风团转头就是一道风刃向郎飞射来。 郎飞合身一扑躲在一块大石之后,只听啪的一声,探头一观,却是大石上被劈出了一道刃痕,怕不是有一尺之深,他心中后怕不已,鼓了鼓胆探头又是一粒乌钢珠打出,那风团和小白儿斗的正欢一时未注意竟被乌钢珠进入风眼,就听得啪一声,风团一阵紊乱,依稀显露身形,如一只大犬,却长了一双翅膀,几缕羽毛翻滚着掉落下来。 郎飞正想再补一记,就见那鸟高声又叫了一声,它身周的风刃立时旋转如飓,舍了小白儿,直向郎飞扑来,见状,郎飞赶忙滚离大石,怀里抱着小羽儿奔逃而去,那风团也不管仍自挑衅的小白儿,运了几十道的风刃直追郎飞,一路上,石块,树木破坏殆尽,有那兔儿,鸟儿不小心卷入战团便免不了血肉四散的命。 郎飞跑了许久渐渐力竭,这时一道利刃自背后袭来,郎飞听得声响敢忙侧身跳过,却不曾想那风刃打了个弯直逼面颊而来,一时避无可避,郎飞只觉手脚冰凉,道声:“我命休矣。”遂闭目待死。 少待却没感到任何疼痛,忙睁眼观,就见怀里小羽儿急剧喘息着催动尾部那根彩羽,一轮七彩的毫光围着郎飞闪烁,周围风刃碰到毫光便消失无踪,郎飞一窒,不待探究,慌忙又是往来路狂奔。跳跃腾挪,飞奔旋扭。 尽管后面虎吼阵阵,那风团却是咬定了郎飞,越来越多的风刃打在七彩毫光上,小羽儿的头上羽毛浸湿了一片,郎飞看着身旁幻生幻灭的七彩,暗忖:“如此,没跑到师父那里定要死在这东西手里,最不济也要等小羽儿恢复几分再跑才行。” 打定注意后,郎飞专拣那些石岭林立之地而行,不久便被他看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心中一动加紧几步跑到洞口,果见里面有一番曲折,不禁心中大喜,一头钻了进去,拐过洞内弯路,只露了一个头来外观情况,这时那风团也来到洞口,却因它身子太大,进不来,暴怒的射了好些道风刃,却只打在洞壁上。 郎飞心中一喜,神魂稍定,小羽儿也散了毫光晕死过去,少待见风团对他无可奈何,这时那股混劲也上来了,不敢再浪费乌钢珠,捡起地上的石砾,一阵猛射,激的那怪鸟怒鸣连连拿他毫无办法。 一人一鸟正僵持的时候,一阵虎吼传来,郎飞自缝隙看到小白儿虎奔而来,那怪鸟见拿郎飞无法,返身又去战小白儿,郎飞看的啧啧称奇,那风刃威力甚大,小白儿却好似事先知道风刃来自哪里一般,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 看的郎飞胆子也大了起来,奔到洞口使着夔牛劲一阵捣乱,那些石砾根本进不了鸟身,偶尔有那么几颗穿风而入也没甚大作用,乌钢珠都没作用的怪物又哪是几颗石子能够伤着的,郎飞却不觉无聊,一个劲的射来射去,嘴里还愤愤的念叨着:“让你欺负小爷,打不过你也烦死你。” 过了一会那怪却不再攻击小白儿,浮在半空任由小白儿进洞和郎飞团聚,才安抚了小白儿,郎飞突然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心中忖道:“莫不是这鸟有何阴谋?” 就在郎飞还未思忖出个头绪之时,一股风力自洞口传来,郎飞大骇,原来那风却是向外吸的,他使劲扣住洞壁露头再瞧,只见那妖怪散了围绕在身上的风刃,一副真容看的真切,犬身人面而单目,一双翅膀生在肋间,见的郎飞望来咧嘴一笑,犹如钢锉的两排牙齿锃锃流光,那副诡异的表情看的郎飞如坠冰窖浑身恶寒不已。 忽然那怪物翅膀又是一抖,郎飞只觉吸力又大了几分,一块块的砂石自洞内被吸出洞口,空气中一阵波纹,霎时被搅得四分五裂。 郎飞看的头皮发麻,伸手在须弥带中掏出火球符祭去,一道火球借着风势而去,却不想被那怪物一口吞入肚里,还咂了咂嘴,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郎飞火起,又是水箭,又是冰针统统打去,那怪犹如饕餮来者不拒,郎飞亲眼看着它将金戈符幻化的刚枪几口嚼的嘎嘣脆响,仰头吞入肚里。左掏右掏,郎飞也犯了倔脾气,心道:“我让你吃,小爷符多给你吃个够。” 日头渐渐西落,郎飞伸手掏摸了半天却没拿出一张符来,原来这一顿好使早已耗得干净,这时那怪物没了吃的,又自加力了几分,郎飞站立不稳,摇摇牙,拿了一瓶九阳丸扔了出去,又被那怪一口吞入肚里,完了还舔舔舌头,见如此,郎飞火冒三丈指着那怪物吼道:“在这荒野你要发了春我看你去哪野,合。” 又等了会见那怪混没半点反应,又待鼓劲再加吸力,他无奈又自袋中摸出一瓶通火液扔了出去,依旧被怪一口吞下,果然那怪又放缓了吸力,郎飞跳脚出来指着怪物人面骂道:“我教你个没菊花的阉货,春药都吃不死你,”他嘴里是痛快了,可是看着那怪物独目上玩味的目光心里着实窝火,就这样那怪一加吸力他便扔出一瓶药石,一人一怪就这么耗到了月上树梢。 郎飞暗自焦急:“这么下去怎么也不是个办法,小羽儿还未醒来,一时又不能逃出洞去,眼前形势着实令人煎熬。”才思罢那怪吸力又来,郎飞一摸须弥带,已经没剩几瓶了,正自思忖要拿哪瓶的时候碰到一个角落的玉瓶,却是那装着赤雾的瓶子,拿出反复瞧了瞧,突然大喜,闭了嗅觉轻轻引出一丝,然后打入一个装着药石的瓶子,抬手丢向那怪物。 那怪物还是张嘴去迎,一口吞入口中,郎飞待要高兴,就见它却一口喷出玉瓶,挥出几道风刃打的稀烂,那股赤雾也顺着风消散在半空,然后转头圆目一瞪郎飞,蓦地一抖翅膀,郎飞就觉吸力突然倍增,渐渐便要抓不住洞壁,小白儿也虎吼连连,虎爪在石地上划出一道道抓痕,看着岌岌可危的态势郎飞又丢出一瓶药石,被那怪物一翅膀拍飞。 无奈又去翻须弥带看还有什么可用之物,动了动刚锋又放下,瞧那怪物吃冰针的样子,想必也没多少作用,他一时犯了难,正自感叹命运多舛之时抓到一叠符箓,便是那山寨爆裂符,这符用起来很不灵便,抚弄了半天也没想起什么好办法,洞内的吸力越来越强,那风如匹练一般打着转向外而去,郎飞突然灵光闪现,记起老道当初炼丹将灵石内的灵气打入炉中之时便似这种情形,他忙拿出老道丢给他的那颗残晶,喃喃道:“大爷,小爷的命可就全押在您老人家的身上了。” 说完将袋内剩下的山寨爆裂符一股脑的贴在之上,觉得还不保险,撕下已划破的衣袖缠了个严实,做完这一切咬咬牙对着洞口的怪物丢去,撒手迎着吸力拿出夔牛劲,一记乌钢珠对着残晶打将出去,那钢珠呜呜而去,他也被吸力拉扯着翻滚向前。 弹指而过,一声响彻天地的爆炸传来,郎飞在那声音传来之时便被震得昏死过去,“嘭”的一声被气流喷飞撞在洞壁之上。山峰摇了摇,洞内碎石如雨,过了片刻后万籁恢复了寂静,只有那山风阵阵的呼啸而过。 第二十四章 本源珠 自古有异兽,得天地造化,生而神通,体内产珠------《太古记奇珍集》。 郎飞打个寒战悠悠醒转,正待动弹,就觉全身上下酸痛难耐,扭过头见身上压了大大小小许多碎石,靠墙的胳膊垂在身侧,一条腿被压在大块的石头之下,鲜血流了一地,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运起余力将那块大石推开,这才坐起身来,一时间腿上的伤疼得他直抽冷气,须弥带里早就没了伤药,只好用了些绷带稍稍包扎,待做完这些才挣扎着扶着洞壁站起身来。 此时天色已晚,洞内只能勉强见物,辨认下洞口所在,拖着一根瘸了的腿磕磕绊绊的向洞里走去,拖沓着行了几步,这才看到亦被震晕的小白儿,它倒没怎么受伤,只是早先被黑熊重击了一下,刚才又被那爆炸震晕,如今仍没醒转,再走近几步就见小羽儿被护在虎腹之下睡的正香,“这傻鸟睡的倒也安稳。” 郎飞单手捏着小羽儿的鼻子转了个圈,这傻鸟憋醒,一瞪鸟眼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尾巴上闪了一圈彩光,还未看清状况就被郎飞给了一巴掌,“生死关头你都能睡得着,不去做猪真是浪费了。” 听得是郎飞的声音这家伙蹬蹬前腿张嘴喊道:“吓死爷了,吓死爷了。” “别学小爷。”转眼鸟头上又挨了一记。这傻鸟正待还嘴,借着光芒突然看到郎飞身上的伤,两只鸟爪跳跳蹦蹦近前在他手上蹭了又蹭,郎飞会意,轻轻抚了抚鸟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转脸又去叫小白儿。 三推两推这家伙一咕噜爬了起来,虎咽连连的看着身前,见是郎飞这才按下戒备之心。“我们走吧。”一翻身上了小白儿后背,一人两兽借着彩光走到洞口,却见那怪物全身上下血肉模糊,早已死了个透,郎飞费力的自小白身上下来,还未待上前仔细检查,小白儿突然一声虎吼,三步跑到那怪的尸体旁,虎爪挥舞,血花四溅,一会自那死怪的前胸掏出一粒青色的肉珠一口吞了下去。 郎飞看的惊奇,还待制止却已不及,过的片刻见小白儿并无异样,只是闭目静卧,遂放下心来。又过了些时候小白儿动了下身子,睁开眼来,忽然一道狂风凭空而起,郎飞大惊,稍时风歇,就见小白儿浑身虎毛泛着光泽,映着月光星星点点,每只脚后跟上还长了一对好似翅膀的长鬃,在那黑熊手下受得伤也消失不见。 郎飞瞪着眼目睹这一切,还未等他出生询问,小白儿突然在眼前消失无踪,突觉脚下一股强力上托,刚想挣扎就感觉坐到一片毛绒绒之上,低头一看却是小白儿,就见它四爪浮空,脚下的风儿徐徐盘桓。 不及大喜,只听一声悦然的虎啸响起,突然耳边疾风呼啸,再抬头时就见四周事物狂退而去,郎飞只觉心中舒爽,忍不住张开口来也是一声长啸,反手抚摸着小白儿的虎头,只觉之前的辛苦尽皆值了,郎飞才长啸完毕远方又传来一声啸声,“那是师父,快,那个方向。”小白儿听了急催御风,向着啸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师父,师父,我在这里。”郎飞扯着嗓子的呼喊,远远一个身影浮在半空御风而来,两人近前,老道看到小白儿突然一惊,未曾发问又瞅到郎飞遍体的伤势,双眉一皱,一动身形自小白儿背上将郎飞拎下,“咔嚓。”一声,郎飞只觉一麻,转了转肩膀,就觉已经回复如初,不禁咧嘴一笑,“师父,您老人家来的忒晚了点。” 转眼脑袋上便挨了一巴掌,“叫你出来猎点野物,你跑如此远作甚,说,又遇到何事了,搞得如此狼狈。”郎飞抓抓头皮,于是把前遇黑熊后碰怪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老道听的眉挑连连,“下次再如此定要关你几月禁闭。来,把这个吃了。” 话虽然听着严厉,但关切之情却是溢于言表。郎飞吐吐舌头,只当没听见,抬手接过玉瓶,摸了点药末涂于伤口,又疼的一阵皱眉蹙眼。“先回去,在言详细。”说罢老道仍自把郎飞扔到小白儿背上,一行往住所飞去。 到了洞口,郎飞恋恋不舍的自小白儿背上下来,那贪婪的眼光直看的小白儿不寒而栗,有那听到动静的守夜之人过来观瞧,看到小白儿御风浮在半空的样子,一阵作揖高呼“兽神。”把个郎飞乐的指着小白儿捧腹不已。 “别笑了,赶紧进洞,我来检查下伤势。”听罢郎飞费尽力气止住大笑,一瘸一拐的向洞里走去,半路老道嫌他忒慢,抬手拎起脖颈三两步走进洞去,小羽儿看着如小鸡般的郎飞,笑的前仰后合,末了还学了几句“哈哈。”气的郎飞反手对着它竖个中指,唬的小羽儿翅膀一伸,忙护向身后那处。 “师父,您轻点,哎呀,哪里……您别摸啊,那没事。”郎飞咬着食指,口齿不清的直嘟囔。老道上下捏了半天见没什么大事,只是腿上骨折了需要将养几日,挥手将个破桌子拆下两块木板,又矫了矫郎飞的腿骨,这才将之绑在一起,搞得又是几声痛吼,宛若狼嚎。惊起了一洞的人,“没事,我们爷俩折腾,你们继续睡。” 老道混没察觉此话有甚玄妙之处,惹得直飘来几道异样的目光。郎飞抬头瞅了瞅众人,一头钻入枕头底下不敢见人。 待老道收拾妥当,一拍郎飞屁股“出来,且将前事细细道来。”于是郎飞钻出脑袋将前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老道听后沉思半晌道:“一步一步来,那熊呢?” 郎飞左右看了看,挥手将那熊引出须弥带,“咚”的一声一个大块头掉在地上,老道前前后后瞧得仔细,说道:“嗯,确实是头筑基的熊罴,还好只是前期。”郎飞听的惊奇,问道:“师父,这筑基的三期您是如何分辨出的?” 老道道:“为师这等修为,仔细瞧的一瞧自便明了,若是你的话,你且记住,仅仅只能运用真元附于肉体之上而用的乃是前期,可催动一道真元离体伤人的是中期,能够催动多道真元攻击的是后期。” 郎飞听罢点点头,又道:“那后面的怪鸟岂不是筑基后期的妖兽?”老道思忖片刻道:“你没有将那尸体带来,不过照你所述形态,以及使风的能力,为师记起一种上古之鸟,号曰大风。甚似此物。不过长青界竟然还有留存如此奇兽,倒是令人惊讶。” 郎飞又抓抓麻痒的伤口后道:“哦。大风!,它怕不是筑基后期,真是厉害,那风刃直使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九曜星君闭了门户,斗牛仙官上了宫栓,玉阙至尊难坐凌霄殿,瑶池圣母弃游蟠桃园……光腚小童掩胯遮风寒……邻家大婶返院待收衫……”郎飞还待白话。 “啪”一声脆响,头顶一个疙瘩肿的好高,老道额泛黑丝,一脸阴沉的看着他。“我看你的小命得保,又不知东南西北了,皮痒是不是?”听的此话郎飞慌忙趴着身子一阵作揖:“不是啊,师父,俺说着说着就顺嘴了,一时没刹住。” “哼。”老道脸色一正没去理他,接着道:“那大风属于上古异种,他那风刃乃是外放真元力的更高形态,叫做真罡刃,是由真元力凝练而成,只有炼精境的修真者才具备的攻击方式。” 郎飞听后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忽又问道:“洪荒异种?何为异种?”老道道:“所谓异种,便是天生而来就能操纵某种天地之力的奇异妖兽,上古之时比比皆是,到如今已经难觅踪迹了。” 郎飞听罢突然想起一物,道:“师父,那大风还有颗青色的妖丹哩,被小白儿一口吃了。”老道笑了笑道:“那应不是妖丹,据记载凡是异兽体内都有一颗伴生的珠子,便是他们操纵天地之力的本源,此珠,那黑熊便不曾有。” 郎飞恍然,喃喃的道:“怪不得小白儿吃下那颗珠子便能御风了,若是当初我吃了,那现在……嘿嘿。”老道摇摇头,又解释道:“哪有这等好事,小白儿是不知怎么的激活了一丝太古血脉,这风系的本源珠跟他属性相合,这才得了莫大的好处,若是你吞了的话,怕不是一时三刻间便被狂风搅得肚破肠流一命呜呼了。” “诶,师父,你怎么知道如此之多?”郎飞一时好奇,老道斜睨了他一眼,在腕上摸了摸,反手拿出四本小册子扔了过来,郎飞一把接住,借着烛光观,就见书名,《太古记》,《远古记》,《上古记》,《近古记》。 复又随手拿定一本翻了翻,就见册子里又细分了《篇》,《地理志》,《生灵卷》,《奇珍集》,《器物录》,《杂览》,这几个分支。咂咂嘴,放入须弥带中收好。“这四卷册子中的前三卷均是传自古时,唯有那《近古记》乃是这长青界历代修士编纂而成,以后你当细细研读,今天你也委实过的辛苦,时近子时,且先好好休息。有甚事明日在言。” 说完不待郎飞应是,拉过一个蒲团闭目打坐去了,郎飞翻身摆好姿势,闭目待睡,却因今日过的甚是惊心动魄,恍惚间,及到丑时末才昏昏睡去。 外面小羽儿早已安歇,小白儿却来了精神,一会儿踏风飞行,一会儿使几道风刃,打的山石岭岩啪啪作响,唬的那些守夜的直如惊弓之鸟,直到天东微显鱼肚白之时,它这才玩耍尽兴,于是寻了个自觉舒服的地倒卧入眠。 第二十五章 禄州府 虎者,阳刚,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远古记生灵卷》。 郎飞醒来,昨日受的伤在药石的作用之下亦好的个七七八八,再见山洞内人人尽皆面泛喜色,还未下床便有路过之人躬身行礼道声:“小仙长,您醒了,那头黑熊却是解了村里人之急,万谢,万谢。” 这小子只好微笑还礼,低头看,果然昨日夜里丢于地下的黑熊尸身已经不在。 整理好装束这小子半瘸着步出的洞来,就见好些人笑逐颜开的围着黑熊剥皮割肉,路过身边的也向他点头示意,想起须弥带内还有些野物,郎飞走到那料理饭食之处,挥手又丢出了些狍獐兔鼠,看的那烹厨目瞪口呆,只道是无比神奇。 “吼”一声虎吼传来,郎飞循声观,就见小白儿御着风在半空跳过来跃过去逗弄着些鸟儿,那些小鸟早已惊得胆寒,但却如何都飞不出那团风圈,只能任由小白儿捉弄,这家伙也不下口,就是拨弄着风儿嬉戏玩耍。 “嗖”一道金影闪过,接着一道七彩光芒闪过,转眼风圈消失个干净,鸟儿们慌忙四散逃逸。这却是小羽儿不知从哪飞回,见得如此,一番动作下来搅了小白儿的好事。 郎飞见状打个呼哨,二小听闻俱都落到身旁一阵亲昵,“小仙长,身子可好些了?”老者从洞内出来近身问道,郎飞道:“多谢老人家牵挂,伤势已是无碍。但问老人家可曾见到我师?” 老者回道:“令师一早便出了洞,御风去了多时也未见归。”郎飞见他亦不知,只好又聊些其余之事,少时,仍自攀谈的二人,就见一个玄色的身影,自远方飞来,郎飞心中一喜,离了很远便高声喊道:“师父。” 老道落地后先是安抚了郎飞,接着又回手引出一物,却是一头早已断了气的巨型野猪,“适才林间发现,顺手猎了回来曾添食材。” 老者听罢大喜,对着老道连声道谢,老道忙止了客套,回头对郎飞道:“走,跟我入洞。”郎飞闻言与老道步入洞内,待坐定,老道拿出二个玉瓶递给郎飞,“这白瓶内乃是影木提炼的精华药粉,这紫瓶内是那无根的晨露水,你且合着吞下。” 郎飞听罢扒开瓶塞,果见白瓶内是些赤色药末,紫瓶内一汪清水,抬头又见老道点点头,遂拿了白瓶一口倒入嘴中,接着又合着露水吞入肚中,几个呼吸后,但觉一股暖流自肚内流到昨日骨折的单腿。 心中一喜抬头望向老道,待要说话,老道抬手止住,道:“用心运气,引化药力。”郎飞听完点头,按照老道指示引着真气缓缓催动那股暖流渗入骨内。 三刻之后,轻吐出一口浊气,郎飞只觉脚上已恢复了知觉,不待禀明老道,双手施为一番便拆掉了夹板。果然双脚落地后放行无碍,灵便之处还要胜似从前。“飞儿,感觉如何?” 听到声响睁开眼来,郎飞微笑道:“师父,这影木果真神药,这腿便似未曾伤过,比之从前还要灵便三分。”老道一捋胡须,笑道:“如此便好。听闻外面像是饭熟,且去吃些,饭毕便告辞去了。” 郎飞点点头,正待动身,果然便有妇人洞外而入,行至二人跟前道:“仙长,饭已备好,请洞外用些。”老道点头,示意前行,那妇人转身带了二人走向洞外。 及到洞外,就见老老少少俱都分排坐好,那长者见二人出来,忙将二人让到自己席间,待坐定,站起端起一盅酒对着老道道:“此杯酒上谢仙长海恩,为我等铲祸报仇。” 接着其余村民也均站起举杯相敬,老道接过老者酒杯,道:“此酒且先敬那海难的冤魂,望他们安然往生轮回。”说罢将酒泼与地下。又有妇人见状眼圈微红,老者点点头又斟上一杯,道:“此杯当敬仙长了。” 老道听罢接过一饮而尽。老者又斟上一杯,道:“这第二杯敬谢仙长赐食之恩。”老道也不推却依然饮了,老者复又倒了一杯,道:“今第三杯乃敬远来上贤。” 老道接过略停,道:“上贤称不上,远方之客而已,这杯我亦饮了。”说完举杯饮尽。老者一笑又倒过一杯来敬郎飞,慌得郎飞忙立起相迎,待郎飞饮罢,长者这才示意众人入座而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道见得郎飞点头,站起身来对长者道:“今时日不早,且向诸位告辞归去了。”老者听后慌忙起身出言挽留,老道微微一笑道:“勿再挽留,今已在外耽搁多时,也是时候回转丹门了。” 老者出言道:“请二位少待。”说罢又朝众人喊道:“二德,你且记住二位恩人样貌。”下首人群里站起一人深深望了二人一眼又对着老者点点头,老者这才躬身道:“既然仙长急切,我等便在这里恭送,望日后闲暇之余来这东海之滨小叙。” 老道点点头,翻身上了郎飞牵过的騊駼,郎飞却不去骑另一匹,而是一把抓过小白儿,一屁股坐在它的虎背之上,小白儿翻翻虎眼,无可奈何。待坐稳,二人向身后众人拱手做别,在那山野间,騊奔虎跃,一路绝尘而去。 行了一日,二人出了这险峻山地,前望一片沃野,老道望了望远方道:“想是到了大先王朝,再三日左右,过了大燕王朝便是丹门地界了。”郎飞朝老道所望方向观了观果见得一所城池,二人遂向前行去,复行得几刻,一座颇为俊伟的城楼清晰的出现在视野之内,果见一面绣着先字的大旗迎风招展,城池底下熙熙攘攘的聚着一条龙形人流,郎飞道:“师父,你看好多人。” 老道皱了皱眉道:“看着像是些拖家带口逃难之人,莫不是前方有什么战事不成。”二人思忖片刻不得要领,只得催马快行上前观瞧。 及至城门下,果见是些载老携少挑担挎重之人,人人俱都是一脸惶恐的样子,城楼门口站了一队的军士,旁边站了个州官打扮面色凝重的半老之人,其侧又有个道人模样的拿了一叠符纸,往那欲进城之人身上帖符,只要贴上无事发生便挥挥手让军士放行。 老道二人待要再行上前,突然城门口一个逃难人身上所贴符箓燃起,周围众人大骇,纷纷远离其人,州官骇然,向那队军士做个手势,只见步出几人拖起门口难民就走,那人大哭大喊仍被拖行到城角,郎飞随着而观,及见墙角之处大惊,但见竖着个高耸的铁柱,之下又堆了好些柴草,松脂。 几个军士走上台将人绑在铁柱之上,返身就去点那柴火。“哼。”却是老道看之不过自马上飞身前行,几个风诀将柴草拨了个四散,那些军士见有人捣乱,立刻持刃相对,待看到是个飞空而来的道人又有些怯怯然不知所措。 郎飞这时向胯下一拍,小白儿一声虎吼,御风而起,一转眼的时间亦到了墙角前,那几个军士见了更是吓得脸色煞白,这时城门口众人也看到这边之事,那州官和道士模样之人,慌忙跑过来,“小老儿是这禄州府尹鲁元,不知两位?” 那州官虽也面露怯色却依旧开口问道,老道怒道:“你这州官好生该死,怎行得如此酷刑?”鲁元心中一慌,还未作答,旁边道人道:“上师息怒,那柱上之人乃是中了瘟毒,此毒烈极,各方均无医治办法,其传播能力又强,府尹大人亦是为了这满城的百姓不被此瘟疫祸害,才行此下策,万望明察。 ”老道听后皱皱眉道:“你是何人?”“小道乃是这禄州全清观宁流子。”老道又道:“你如何知这人中了瘟毒?”宁流子道:“好教上师所知,我这符箓乃是净体符,一般的疑难杂症隐痛暗疾用了皆得好转,未想这人体内毒素太强这才使那符自燃,况且这许多难民都是自前方瘟疫盛行之地而来,我们俱都没有办法才只好如此行事。” 说着那道人递过那叠符箓给老道,老道接过看了看却是净体符,心中忖道:“对这种侍奉朝廷的小道观拿出如此多净体符已属艰难,更别说用在平民身上了,此人之话想来不假,我且看下那柱上之人。” 思罢,老道将那柱上之人引到台下细观,那人将事情前后收在眼里,自知性命全在眼前这位老道左右,于是止了哭喊,只是拿一种哀求的目光望着老道。 老道凝神细观此人气色,只见他双眉间隐现一丝隐晦蜿蜒到整个身体,确实如那宁流子所说中了瘟毒,翻手将一张净体符贴于那人身上,老道运目力隔衣而观,见符力果被一丝隐晦逼回符内,轰的一声燃将起来,“好霸道的瘟毒。” 老道不禁道了句,说完沉思半晌自虚空镯内拿出一瓶化毒丸,取出一粒丢与那人服下。少待片刻再观,见之晦气已是隐隐现现不复从前之态,老道点点头,回首与那宁流子道:“这人之毒已无大碍,这瓶化毒丸你拿去,明日此刻再令他服一粒当可痊愈,再有那中了瘟毒之人切不可再行如此残酷之事,瓶内药丸尽拿去用。” 宁流子听罢急忙躬身称是,那禄州府尹鲁元见状亦开怀一笑道:“此番全劳仙长,小老儿才没做得这生孽之事,若得方便,恭请城内一叙。” 老道点点头,方要前行,“还未曾问得上师名号。”宁流子因要照拂入城之人无法陪同只得此时出声询问,老道答道:“丹门玄羽子。”那宁流子听罢慌忙叩头,“原来是师祖尊驾。” 见老道目光疑惑,宁流子忙起身解释,原来修行界有些在炼骨期迟滞许久之人,自知今生无缘筑基,便辞离门派回到世俗,有些侍奉各方王朝博得仙官之职,有些繁衍后代建立起大大小小的修真世家,而这全清观便是以前丹门之人所立,如今传到他的手里,宁流子秉承师训不敢忘本,故此一听老道乃是丹门之人,便慌忙叩头行礼。 老道听后了然,微微一笑道:“你我相遇便是有缘,稍后可来见我。”说罢与鲁元向城内行去,宁流子忙称诺,躬身送行二人,郎飞看着宁流子恭敬的样子一阵挤眉弄眼,也不下虎,任由小白儿驮着跟上前去。 第二十六章 瘟毒 人体有五行,心属火,可发心火。------《太古记杂览》。 可笑那府尹一无锣鼓开道,二无侍卫随行,四方百姓却俱都避行谦让,盖因其后一只硕大雄壮白虎姗姗而行,自海滨以来郎飞似赖在小白儿身上,他那匹騊駼也不骑了,往来就是一拍虎颈由了它行事,小白儿也是温顺,自是任他挂在背上全不嫌沉重。 二人一兽行了片刻,到得主街正中府衙门口,鲁元忙侧身恭迎老道入内,老道也不客套迈步走进前厅,那鲁元又让坐,坐而奉茶,茶毕言出事由前后。 原来这禄州境内往西,冼河流域八千里上下害了这场大难,这瘟毒来的蹊跷,人患之宛若常时,七日之间便会突然心火自焚而亡,心火把人血肉蒸干,那尸烟便成瘟源,但凡沾染上一丝一毫定无幸免。 郎飞听罢只觉浑身毛发皆寒,伸手摸摸云蚕衣才略微定心,老道沉思不语,少顷问道:“此疫病源头可是那冼河旁?”鲁元点头,见状老道道“怕不是水里有什么污秽。” “朝廷内也有此猜测,可是派出几位仙师后却均不知所踪,一来二去也没人再敢去调查此事,各相邻州府只好凭机权宜行事。”鲁元说完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老道思忖片刻又道:“怕不是有甚妖物作恶,你等为何不去求救与各大修行宗门?”鲁元复又叹口气道:“这大先王朝实在部洲之东陲,遍王土境内也没几个高明的修行门派,朝廷派出的求助使者还不知多久才得回还哩。” 老道听罢点头了然,又道:“那可有什么应急之法?”鲁元苦笑道:“便只有城门发生的那些造孽法子。”郎飞大怒,道:“这等伤天害理的手段也称得上法子?”小白儿也在一旁助威似的虎吼一声,唬的厅外值守之人慌忙向厅内张望。 而鲁元亦吓的脸色泛白,老道挥手止住郎飞,道:“也罢,既然碰上了便管上一管就是,明日一早你派个人带路,随我前去冼河一探。” 鲁元听完大喜,慌忙自座上站起,曲膝而跪道:“小老儿谨带这禄州全城以及冼河周遭黎民百姓多谢仙长厚恩。”老道生生受了一礼,虚托起鲁元,道:“你且起身,打点准备一下,昭告城内百姓,就言已使人求得帮手调查此事,瘟病也已有手段克制,众百姓安心而待便可。” 鲁元忙躬身应是,又嘱咐侍者厅门伺候,这才起身出门准备明日向导,以及报备朝廷。郎飞见他出门后,一笑道:“不成想还是个不错的官儿。”老道道:“嗯,观此人还算正直,无怪虽疫情严重,这禄州城内却民心颇安。” “师父您管这事,那身上之伤?”郎飞突然担心的问道,老道谈谈的道:“为师如若想走,这长青界还真没有能拦下者。”“嘿嘿,那师父,明天我还跟你去吗?万一我要……”老道一眼瞪来,郎飞忙止住贫嘴吐吐舌头,心中腹诽:“去就去,还不让人絮叨一下了。”接下二人止了于此事的闲聊,换话题谈了些修行上的事宜。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郎飞正自闭目养神之际,门外步进一人,向老道躬身礼毕,道:“师祖,宁流子给您请安了,府尹曾言师祖需要个向导,便由徒孙来做吧。” 老道睁开眼来微微扫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还要在那城门排查过往之人吗?”宁流子微微一笑道:“师祖宽心,那事已交由宁源师弟了。” “既然如此,那么明早你来带路冼河一行吧。”老道点了点头对宁流子说道。宁流子忙应是,这时有厅外侍者躬身进言晚膳已好府尹请食,几人遂跟了侍者换厅用膳。食毕众人回房恢复精神,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早,老道一行三人辞别鲁元低空西行,宁流子坐在老道的戊土旗上一路指点着向老道介绍大先王朝的地理,后面郎飞端坐在小白儿背上四下里张望,大约一炷香的时刻,老道望着前方灰蒙蒙的天空一脸凝重,抬手起法诀撑了个净水罩,然后回头丢给郎飞一张符,道:“前方疫毒,此符可保无虞。” 郎飞抬手接过,拍拍前胸道:“师父放心,我有那云蚕衣,不畏那毒。”老道想想的确如此,便作罢不去理他,又回头对宁流子道:“见此情景,这疫情甚是猛烈啊。” 宁流子点点头指着远方稀稀落落的骸骨道:“师祖您瞧,那些尸体的血肉全部凝为了这天上的疫云。”老道伸手自罩外引了一丝疫毒之气,略显暗红的灰气缠绕在指尖直往皮肉里面渗去,老道脸色微微一变,手上腾的升起一缕火焰,将那丝灰气练成虚无。 “果然阴毒,怪不得寻常之人沾上便不能幸免。”老道看着天上这片疫云面色阴沉,郎飞听罢注意到那些灰气全部聚在身周一丈之外,这才放下心来,几人又行得盏茶时间,前面出现一条长河,河面只宽便有十里左右,灰褐色的河水奔流南去。 宁流子望着那河水道:“这便是那冼河了,自从疫病发生,河水就成了这灰蒙蒙的颜色。”老道听后点点头,引戊土旗降落在冼河滩上,小白儿也跟着降下,老道取出一根灵针,在河边浅水稍试,拔出观,见针尖上一层黑色,又分出神识感知了一下,皱眉不语。 片刻后,老道对宁流子出言,道:“这河水内与那天上疫气不同。”宁流子疑惑的问道:“师祖,可是得了端倪?”老道道:“这河水之毒有股浓重的妖气,而那天上之毒皆是生灵的血肉所聚。” 宁流子恍然道:“既然如此,师祖可有办法解此毒?”老道摇摇头道:“这河内之毒好解,只需寻得那毒源,将之掐断便可,可这天上的疫云委实难耐,那毒怕火,但这簇簇之火如何燃的尽满天之云。” 宁流子听完亦紧皱双眉,二人无奈的沉默开来。郎飞百无聊赖,返身去端详那器皿之内的毒水,二小好奇也凑了过来,小羽儿一双鸟眼瞅得片刻突然将鸟尾探入器皿,郎飞正待呼喝,却见那灰色之水一瞬七彩闪过回复了清明,不待小羽儿卖弄一巴掌拍在鸟头上,“师父都说了这河里的毒好办,你邀什么功。” 说完郎飞将那器皿挥手丢入湖内,未及转头,突然水内传来一阵汩汩之音,三人侧目观,就见方圆百丈之间尽都恢复了清亮,宁流子惊呼道:“师祖你看。” 老道恍若未闻,突然大喜道:“有了。”宁流子也跟着一喜,既然师祖都说有了就肯定有办法了,老道也不解释,挥手引起一片河水,凝成一灰色水球,然后对小羽儿道:“来,净化。” 小羽儿领命一催尾翎,七彩光芒晃过后,那水球变得蓝汪汪剔透晶莹。老道见状微微颔首,又拿出戊土旗御起后缓缓引着水球升空,待到得高空自虚空镯内取出一张地火符祭起,那水倏然气化,老道又使个唤风的法诀,就见那风将水气吹的四散开来,转眼便将周围十里之间的疫云荡的干干净净。 宁流子在下面看的呵呵傻笑,喃喃的道:“师祖果然非常人。”郎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老道这时又使个法诀,就见天上下起蒙蒙细雨,将这漫天的疫气洗刷的干干净净。“哈哈,此法果然可行。” 老道自空中下来后一脸的满意,抬手揉揉小羽儿的头,转头对宁流子与郎飞道:“有了这个办法,也就半日的光景,这方圆千里的疫云便可消除,你二人且在这里安心等待我与小羽儿去了。” 说完招了小羽儿,御旗向下游而去,郎飞遂与宁流子两人安心打坐静候老道回归。 半日之后,郎飞掏出几块肉干和宁流子食了,食罢二人看着恢复本色的天空一阵感慨,宁流子道:“师叔祖,师祖他老人家也该回来了吧。” 郎飞淡淡一笑道:“嗯,刚才和小白儿去上空望了,疫云已是所剩无几,想来也快回来了。”两人正继续攀谈,天边一个身影缓缓而来,转眼降落在二人身旁,宁流子面露喜色问道:“师祖,那疫云可是全部净化掉了?” 老道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只要再没大面积感染之处,此疫病当谈得上过去了。”宁流子展颜一笑,躬身施礼道:“多谢师祖,大先朝的子民算是安全了。” 老道呵呵一笑道:“如今便只剩那毒源了,这冼河上游是个什么地形?”宁流子略一思考,回道:“这冼河上游有两条支流,一条叫做怒江,一条叫做雪江,那怒江上游是一个高山积雪融化所积湖泊,那雪江上游也是如此。”老道听后略思忖,道:“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棘手,湖泊有多大?” 宁流子道:“怒湖怕不是有白里之阔,那雪湖小一点也有个几十里方圆。”老道皱了皱眉,估算了片刻道:“但只一个怒湖便如此之广,那毒怪倘使躲在湖底不出,以我之力都要几日方内搜个遍,万一它要来回躲藏该如何是好。” 说完又陷入沉思,这时郎飞突然插嘴道:“如此,师父那为何不分为三路?”老道听罢眉毛一挑道:“飞儿继续说来。” 郎飞接着道:“师父可在两条支流入冼河之处设置封印类的符阵以待,着宁流子往返查探,你我二人分别赶往怒湖与雪湖。”老道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也好,观这江内之毒,若是有那毒怪,怕也高不过炼精的修为,你与小白儿就算战之不过,想来亦走的掉。” 郎飞望望小白儿回头微微一笑道:“既然做了计较,那么师父,我们几时动身?”老道抬头看了看天道:“今天暂且回禄州,于鲁元还有些吩咐,明日一早再赶去二湖。”说完放出旗,载了宁流子,三人按原路返还禄州城。 回到禄州,府邸就坐后,宁流子对鲁元言了一遍今日之事,鲁元听后又起身来拜。老道虚托起他道:“今疫云已除,你且连夜派人去通知冼河沿岸州府,切不可再饮那河中之水,待日后除了源头再行告知。”鲁元颔首称是,遂告退安排一应调遣之事。一会有那厅外侍者又来安顿诸人。食睡如昨,皓月依旧,转眼又是一夜。 感谢纵横美工组大象兄弟的封面,今日两更顺便求收藏,推荐!!!!!!! 第二十七章 雪湖 太古有虺,生于水,细颈大头,色如绶文,大者长七八尺,虺五百年为蛟------《太古记生灵卷》。 郎飞看着眼前的河口目瞪口呆,原来那冼河上游两岸,皆是些山峡,那怒江自山崖上飞流直下,溅起丈高的浪花,远远望去一道灰色的匹练诡异的紧。 老道立于旗上捋须不语,宁流子见状出声道:“师祖,这便是那怒江的入河口。”老道又扫了河口上方一眼道:“这怒江来的水里有毒,便是这上游之水也非清明,怪哉,怪哉。” 郎飞闻言看去,果然见前方怒江瀑布上游之水亦显灰色,“师父,莫不是那毒怪把这怒,雪二湖都污了?”老道沉吟片刻道:“在此猜测也于事无益,且按昨日计较行事。” 说完自镯内拿出阵旗,阵盘,符箓,将那阵盘拍入瀑布峭壁之上,阵旗围而布形,又将数个符箓或嵌入石壁,或置于水底,或悬于树杈,做完这些又取出一方玉佩放入阵盘之内,最后掐起数个法诀打入阵盘之上,一时间瀑布断流,一条条如丝的缚线绕着阵旗与阵盘织成蛛网形状,那些丝线在老道吟唱完阵咒之后,闪得几闪便隐没起来,水流复又恢复了激荡。 老道满意的点点头对郎飞二人言道:“这个阵法,筑基境的一旦进了就别想出去,就是那炼气境之人若不大费上一番手脚也别想安稳脱出。” 郎飞见过几次老道布置阵法还不觉惊奇,但那宁流子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一脸艳羡的表情。 “走吧,去雪江河口。”说完老道一催法诀,戊土旗加速前行。又行了许久,河宽渐减,地势亦越来越平坦,拐过一道河弯,众人眼前又出现了一道河岔,“师祖,你看那条较宽的便是雪江的河口,与怒江相仿,都是自西方高山发源。那越来越窄的便是发源于前方雪山的冼河。” 老道顺着宁流子所指看去,就见雪江流淌的水亦色灰,但那冼河主干由此向上皆清亮无比。 “果不其然,看来两条湖皆被污了。”说完老道又依着怒江一番布置,待布置完成,引落戊土旗后拿出一张响焰符对宁流子道:“你且在这两地巡视一有情况,即祭出此符,我等观得异象便会回转。” 宁流子恭敬的接过响焰符道:“师祖放心,徒孙明了。”老道点点头复又对郎飞道:“你和小羽儿小白儿一起去那雪江,万一有甚凶险也好相互照应。”说完又取出一面铜镜递与郎飞,“此镜可辨十丈范围内妖气,若有发觉切不可恋战,着小羽儿通知与我。” 郎飞点点头接过铜镜放入须弥带中,老道见状又问道:“还有何需求否?”郎飞思忖着上次与那大风争斗之时带中物早就耗得个七七八八,于是张口道:“师父,我那袋中业已羞涩,可否拨舍点药符之类物事。” 老道呵呵一笑道:“谁叫你这小鬼全喂了那头鸟妖。”说罢将手镯取下,去了禁止扔与郎飞,郎飞也不客气把些低级符箓以及乱七八糟一堆瓶瓶罐罐全划入自己的须弥带里,思及前两次遭遇,又想去动那初阶符箓。 被老道一把止住,“那普通初级符箓,是要用真元力祭出的,你拿去也无甚大用。”郎飞这才惺惺的抽回手来,将镯子丢还老道,嘴里嘟囔着:“也不给你徒弟点好用的东西,整天净拿这些低级的玩意儿糊弄我。” 却不曾想老道耳尖,两眼一瞪道:“那夔牛劲还我,还有五色笔,冰鲸钢锋,你师父我正穷的只剩戊土旗了,那些东西还能当些手段呢。” 郎飞一把护在腰间,“师父,送出去的东西可不兴收回的哦,您刚才听错了,苍天怜见,徒弟当时说的是,‘如您一样的好师父,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老道听罢啐了一口,“你这小鬼,委实狡猾。”郎飞咧嘴嘿嘿傻笑,一副耍无赖的表情,老道自不去理他,回头对宁流子道:“你也准备好了吧?”待见宁流子点头,纵身上了戊土旗御空而去,郎飞见老道走远,转身对着宁流子道:“我们也动身吧,天色已是不早。” 说完一屁股坐上小白儿,拍拍虎颈沿着雪江而行,宁流子看着二人的背影一阵暗笑,心中感叹:“这对师徒,半点也无个尊卑的德行。” 又捏了捏手中的鸣焰符向下游行去,却不知他走之后,河畔草丛闪过一个身形,顺风留下一阵喃喃之音:“看这道人打扮断是大先王朝之人,想来也无甚稀罕物什儿,但那小子可是一身的好东西,真个是我的造化,刚到便撞上此机缘。” 单说郎飞与宁流子分开之后沿着雪江一路上行,也是他大意,由着小白儿踏风而行,半点也没注意到后方远远缀了个身影,又过了几个山头,远远看到几座山顶积雪的雄峰耸立在天边,郎飞一喜又催促小白儿加速,风线流荡急行。 转过几道江弯,一片苍茫茫映入眼帘,灰蒙蒙浪叠浪翻,轻徐徐风舒风卷,若无疫毒污染,端得是个绝美的去处。 待飞到湖边,郎飞翻身下来,望着这一眼收不进的湖面好一阵感叹,想之前尽是些渔舟唱晚的时景,今却是孤鸟难觅,鼠蛇匿踪,情冷冷寒风瑟瑟,飘荡荡枯苇曳曳。 想起老道交代的只好摇摇头驱走这些杂乱的念头,随手拿出铜镜细细自湖边巡视,那湖中之景映入镜内显出密密集集好些红丝,郎飞知晓那是淡淡的妖气所化,遂沿岸而走仔细分辨哪方是那妖气密集之处。 几柱香的时间过后,仍是半点头绪全无,只好招过小白儿乘骑着升到湖面之上,飞得几步远远望见湖中有着一片陆地,原来这湖放眼望去连一半都收不尽,这湖中岛自然也难以察觉。 郎飞好奇之心大作,指着湖岛策虎而行。不大的功夫上了岛来,这岛上只是片石林,寸草亦难见,只有些飞鸟的骸骨零零散散的落在石堆间,一副恶岛恶水的面貌。 这小子撇撇嘴扬起铜镜四周照了一圈,就见岛周围之水映的镜内一片赤红,郎飞心中一惊,暗忖:“果然此处甚是古怪,待我四处搜寻一下。” 打定主意后在岛内寻了半晌,却怎也不见奇怪之处,“莫不是不在这陆上?”沉吟半晌后,略整衣衫,吩咐二小在岸上稍等,他转头一个猛子扎入湖内,这小子自小时便颇通水性,此时进入湖内三划两划沉入湖底。 细端详,就见脚下铺满了鱼骨,活似个修罗地狱一般。霎时只觉一阵寒气自脊梁直冲头顶,拍拍胸口,深吸两口气按耐下心中之惧四下搜寻。 那岛本就不大,在湖底左右绕了个圈便发现了一个几尺宽阔的洞穴,这洞内幽深昏暗,只是微微映着点水光,郎飞犹豫片刻咬咬牙一头钻入洞内,云蚕衣泛起微弱的荧光照亮通路,只见身周湖水早已漆黑如墨。 这小子正自骇的出神,不小心一头撞在洞壁,原来到这里通路却向上行了,调整好方向又向上行了许久,待用力之时突然一头钻出水面,郎飞一惊,停了行动,四周黑漆漆不可见物,只是有些潮湿的穴风轻轻吹过,许是钟乳石上的积液掉落水面,滴滴作响。 待半天不闻动静他也恢复了些胆色,找了个方向游去,不一会双手便摸到些石砾,遂急急忙忙爬上岸来,自带里翻出几张荧光符,一把尽皆祭起,蓦地数股青光照亮了整个地穴。 “啊。”一声惨叫,郎飞挥手扔掉手里的符纸,哆哆嗦嗦等了半天也没发生点什么,大着胆子再祭起一张符纸细观眼前,却发现是一截巨型骸骨,那骸骨单单脊柱上的一块便有郎飞一人大小,茫茫不知多少块连接在一起延伸到远方荧光不可及之处。 郎飞目测了一下,只说眼前光亮所及之处便有十数丈之长。 “啧,啧,真不知是何妖物,死后还如此骇人。”自语完他也不停留,继续拈着荧光符前行,又行了十数丈的距离就见前方渐渐现出一个硕大的头骨,观其骨形,似马,似鹿,又似牛,郎飞不解,思忖良久蓦然想起一物直骇的退了好几个大步,一边嘴里还喃喃做语:“莫不真是那物,若真是如此,需尽快禀明师父。” 稍定神转过念头又寻思道“这洞内有风,应该有进出之路才对,我且细细寻找,那水下之地可再不想经历一番了。” 他心中着紧也没细细探寻骨骸,只是沿着山壁搜寻有无出路,待细细体会风向之后在一个凹进的石壁之处推搡了片刻,果觉手上之石可以移动,心下一喜,左右用力,就听一阵吒吒之音,那石块被缓缓推到一边,一道阳光自外面徐徐照了进来。 洞口渐渐扩大,及至几尺大小之时,郎飞合身钻出,回首见那盖住洞口的山石也不知多久没有移动过了,满是些青苔,不及整理衣衫,他打个呼哨,少时之后小白儿与小羽儿双双来到近前,郎飞禁不住高兴摸着虎头道:“嘿嘿,这要真是那物,今次可是不虚此行了。” 小白儿好奇,甩头就想进去一观,被他一把抓住,道声:“你急个什么,先待小羽儿去通知师父。” 小羽儿得令正待展翅之际忽然身侧传出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急什么,待大爷将好处都收了也不晚啊。”随声而至几点寒光射来,郎飞脸色剧变,周遭亦没可躲之地,一手抓过小羽儿抱着小白儿滚进洞里。 “哼,算你小子躲得快。”声音刚落又是几个火球飞袭而来,洞内昏暗,这些火球也没准头,只是落在洞内久久不曾熄灭,将整个山洞照的透亮。 郎飞吐出一口沙粒站起身来,一脸戒惧的看着洞口,眨眼的功夫果见洞口闪过一个魁梧的身形大喇喇迈步而来,小白儿恼怒,虎吼一声,几道风刃打出,但听扑扑几声打到那人身上。 郎飞瞳孔一缩瞧的清楚,这些风刃真切打到了大汉身上,却混没造成半点伤势,“嘿嘿,这些没有妖元支持的虚假风刃还妄想伤我,可笑,可笑。” 伴着嗤笑那人进入洞来站定,右手上擒了一柄锯齿钢刀,随着他厚重的呼吸左右晃荡。四周火光映在那汉子脸上显的异常狰狞,满是横肉的脸上一道刀疤自额头侧贯至左耳下,一张猩红的大嘴紧贴着鹰钩鼻,一双凶目宛若吐信的毒蛇一样直盯着郎飞。 求红票,求收藏,小澪拜谢 第二十八章 铁奎 (红票,评论,收藏,小澪拜求。有的请帮忙投一票) 龙属,骨有髓,食之体健------《太古记奇珍集》。 郎飞做了个戒备的动作,开口道:“你是何人?”那大汉眯了眯双眼道:“好教你见了阎王报出杀你之人的名号也给大爷添几分声威,你听好,爷爷我便是那金钟山上铁奎郎,铁裤衩里横练王。” 郎飞听罢呸了一口哈哈大笑起来。那铁奎一瞪眼道:“都要见阎王的人了,你还有啥可欢喜的?” 郎飞嘴角仍自荡着几分笑意道:“我教你个夯货,裤衩里的莫不只有那个东西?” 大汉一听脸上一红,恼羞之极,手上挽个刀花劈来,郎飞闪身让过,又道:“你这呆货好生无赖,你我无冤无仇,为何逼我?”那铁奎闻言略缓了攻势道:“恁多废话,你若将那头白虎,以及你身上宝衣奉上,爷爷饶你个全尸就是。” 郎飞一听更乐了,“原来你还是个剪径的强人,我再问你,这冼河的毒是不是你下的?”铁奎道:“爷爷就是那,来伏魔的高人,只不过入宝山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少不得你就做个添头吧。” 原来大先王朝的使者历经辛苦寻到金钟山,许了不尽的好处这才请下此人,大汉来到冼河之时恰碰上郎飞与宁流子作别,便将郎飞也当做了哪家小宗小门的精英弟子来此除妖,不想他也有着几分眼力,瞧得云蚕衣与小白儿心热,这才有了杀人夺宝的念头。 一路尾随而来,及看到郎飞要招帮手,遂只好出手偷袭。郎飞皱了皱眉道:“那汉子,在还没惹怒小爷之时,我劝你尽快离去,倘若一会我那化气的师父归来,你还不是拍扁搓圆任是蹂躏。” 那铁奎冷哼两声道:“哪个化气的高人会收你这么个脱胎境的弟子?你须骗不得爷爷,小子认命吧,看刀。” 说罢又使刀劈来,郎飞侧身又使让过,大汉顺势横斩而来,郎飞弯身使一个铁板桥,那刀刃平擦而过,大汉见状又斜下劈来,郎飞手脚用力跃起,飘落侧方,那铁奎刀又劈空,微微收刀道:“你小子还挺滑溜的,莫要只是躲避,来让大爷试试你有几分力量。” 郎飞撇撇嘴道:“小爷才没那么傻,跟你这狗熊一般的人物比什么力气。” 铁奎听罢大怒,复又挥刀而来,他那花样翻来覆去只是些,劈,挑,斩,刺,郎飞也不还击,只是犹如游戏花丛一般躲得煞是飘逸,瞅得空闲还抽他几个巴掌,虽然与战局无关痛痒,却也搅得大汉怒吼连连。 过的片刻,左右脸上又挨了几个耳光,那铁奎止住攻势将钢刀一扔,恨恨的道:“那缺德该瘟的老铁匠,你给爷爷的是个甚么利器,待爷爷回去后先烧了你的铺子,再点你的天灯。” 郎飞也不说话只听这夯货白话,还好整以暇的拿个小锉子修了修指甲,那汉子气急,舞着一双拳直向郎飞胸口捣来,嘴中还呼喝着:“看招,黑虎掏心。” 郎飞闪过,那汉子又侧身化拳为抓,“猴子偷桃。”郎飞单脚点地跳起,大汉又变爪为指,“爆你菊花。” 郎飞火起,空中扭身而下,抓向大汉,口里还学着,“折你手指。”“踩你脚趾”“扇你耳光。”最后一把扯住大汉耳朵,“揪你耳朵。” 那大汉突一运气,郎飞只觉那只耳朵坚如钢铁,惊得他慌忙撒手后退,“嘿嘿,爷爷可不止会铁裤衩。” 大汉一正脸色,抬手自地上抄起几块石砾弹来,一时嗤嗤之声大做,几点寒光迎面而来,郎飞大惊,慌忙翻身一滚,险之又险的避过。 大汉冷哼一声道:“哼,什么绝世神功,还不如爷爷的石子好用,这山下尽是些骗人的玩意儿。” 郎飞起身凝重的看着大汉,刚才那石子的劲道如若打在肉身之上怕不是要筋断骨折,不禁心下暗惊:“好霸道的力量。” 铁奎挤了挤脸上横肉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道:“师父说过一力降十会,小子,你就好好体会炼体士的恐怖吧。” 说完不待郎飞反应,将手中石砾尽皆弹出,又抄得几块巨石扔出,直搅得洞内隆隆作响,郎飞全神贯注的左躲右闪,奈何石砾密集,总有那么几粒避无可避,只好仗着云蚕衣迎上,打得身上砰砰作响,霞光阵阵,好在云蚕衣防护能力尚可,那打中的地方仅有些僵痛,略运真气便自好转,一来一去也适应了下来。 那铁奎一双眼直盯着云蚕衣的护体霞光,恨不能立刻将郎飞剥的清洁,这两人斗的激烈,一旁的小白儿也见机挥出几道风刃,有些帮郎飞应付袭至的石块,有些直射向大汉,直打的啪啪作响。 待风刃散去大汉却又安然无恙的步出,或是石砾,或是直接打来,把个郎飞小白儿直欺的四处逃窜。他们这好一阵折腾,起初大汉扔进洞里的火球未被打灭的也都慢慢熄了。 大汉看着愈渐昏暗的洞穴,挑了挑眉角,自带内掏出几块黑黝黝的圆球,待引上火,腾的一声升起尺高的火焰,他又一一将火球挥出,转眼洞内比先前还要明亮三分,两人环顾四周。 郎飞突然眼瞳一缩,本来那骨架头部的地方他就没好好探查,如今铁奎好死不活将一个火球正扔到旁边,就见火光映处那头骨齿下有一方不规则的石皿,皿内积了一泓清液,如脂如乳。 大汉也注意到此景,蓦地身躯一颤,本来进洞他也没细细查看,只以为那骨骸是个寻常巨兽死后所化,如今望到那皿玉髓想起一物,哆哆嗦嗦的指着道:“这可是条蛟龙骨架?” 郎飞冷哼一声:“你竟也识得此物。”铁奎平复下震惊之情转头凝视郎飞片刻道:“如此说来更留不得你了。” 说完又欺身扑来,郎飞和他打斗许久也知这大汉只是凭着一身蛮力,于是翻身上了小白儿背上,小白儿四爪御风飞起,大汉虽也是筑基境的人物,但因其将真元皆都炼入体魄,浮不得空,是故当初看到小白儿见猎心喜,想着做了郎飞霸占小白儿代步。 看着御空的二个家伙直急的怒吼连连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将些石块做暗器打来,小白儿甚是灵活,往往大汉刚弹出石砾便不见了踪影。 郎飞得了平安哈哈大笑,自须弥带中拿出夔牛劲一阵乱射,乌钢珠打在铁奎身上,只使他呲牙咧嘴一阵阵刺痛,这夯货也有几分心思,见是件法宝,心内不禁嘀咕:“普通法器打在我的身上只当是瘙痒,可这小弹珠在那小子手里都能打的生疼,可不证明是件法宝儿,难不成这小子当真是某个高人的弟子,我还是捞点玉髓与蛟骨跑路吧。” 他也光棍,打定主意便不做多想,快步走到蛟骨跟前举手就抓了一块,三拽两拽晃下来装入须弥带内。 郎飞见他如此动作心中焦急,暗道:“若是差小羽儿得机去寻师父,恐回来之时这些好东西已去的七八了,我还是在加把力寻出他那铁裤衩的罩门。” 他又扣出一把钢珠,吩咐小白儿靠近大汉,照准双耳射出,那铁奎听得声响知道这小子使阴招,于是将两耳遮起护住耳孔,“乒乒乓乓”一阵声响而过,只见耳背上只是多了几道白痕,郎飞无奈又射向双眼,口鼻,大汉依然珠来闭眼闭嘴,运劲护的甚是周全。 郎飞直急的心如火燎,把那些乌钢珠照着大汉全身射了个遍,也没损得他一丝一毫,大汉哈哈大笑,抬手又搬走一块脊骨,朝郎飞挤个狞笑道:“爷爷好歹是个筑基中期的炼体士,这全身的罩门皆有罡气遍布,你那发挥不出威力的珠子岂能伤得到我。” 郎飞气的直哼哼,又自须弥带内翻出一些符箓祭出,仍是些冰针,水箭,伤不到大汉分毫,“我教你个王八蛋,缩在壳子里做什么藏头乌龟。” 铁奎听后也不着恼只是更加紧几分收取蛟骨,郎飞心中发狠将一叠火球符祭出,大汉只是运劲护住身子,那些火焰连衣服都不曾烧得一丝,郎飞心下颓然,这大汉水火难耐,刀枪不伤,委实猥琐的很。 地下兀自燃烧的火球蒸的整个洞内炽热难耐,那铁奎擦了擦额上之汗,看看一旁黑色之水吞了几口口水,又斜了郎飞几眼跑到蛟头之下将那玉髓盛了些,一饮而尽,郎飞恨得直咬牙,他又不敢正面和之较量,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手段令人羞怒。 大汉见了郎飞肉痛的表情更加自得,“嘿嘿,爷爷全身严实的很,无处下口的感觉好受吧?你放心,我那须弥带也装不下这许多,指定给你留一些边角料。” 说完还冲着他拍拍屁股,郎飞见状思道:“这大汉一身的横炼功夫,身外想来是没有突破点了。” 探手进须弥带翻检出一瓶药粉,却是最普通的通气散污之药,这小子嘿嘿一笑,计上心头,挥手招过看了半天热闹的小羽儿,轻轻附耳一阵嘀咕,小羽儿得了嘱托轻轻抓起许多药粉,郎飞又命它藏好,回身又去招惹那大汉。 铁奎心烦,嗔怒道:“你这小子,活像只苍蝇,只是窜来窜去好不烦人。”郎飞也不理他,射了几粒乌钢珠后,又拿出一把火球符,如上次一样祭起,果得片刻铁奎又热的冒汗,盯着郎飞道:“哼,你若再如此不知进退,我把那玉髓喝的干净,连半滴都不与你剩下。” 说罢转身又行向石皿之处。小羽儿见机俯身袭来,那大汉抬手乱挥,转眼将小羽儿拨拉到一边,却不知道一些药粉自纠缠之际掉入玉髓之中,郎飞看着大汉又饮了一口,心中大定,轻轻抚了抚冰鲸钢锋喃喃道:“说不得怎么也要干一件龌龊之事了。” 反手将钢锋藏在一边,又拿了夔牛劲呼喝而上,铁奎心中忿怒,大叫:“小贼,若落入爷爷手中,必教你抽筋炼骨生死不得。” 郎飞充耳不闻,只是弄些钢珠儿,符箓儿一阵猛砸。大汉运劲相抵之时,只觉腹中阵阵作响,起初不当回事,少待便觉有那秽气自下部排出,搅的下腹罡气凌乱,遂脸色一寒努力克制。 郎飞见他表情心中一喜,握了握钢锋,正待和小白儿计较一个绝户计,突然不远之处水中哗然作响,一条足有几丈的蛇形妖兽冲出水面,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腥臭刺鼻的气息,水幕散去现了身形,它直立着头,如刃的蛇信来回吸吐,一双铜铃粗大的三角眼紧盯着僵持的二人。 第二十九章 两败俱伤 蛟,龙属,无角曰蛟,蛟生小龙曰虬------《太古记生灵卷》。 二人大惊,忙住手防御,那怪物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口中流淌出几滴漆黑的唾液染得穴内积水更加乌黑。 郎飞嘿嘿一笑道:“却是这里的正主回来了。” 那怪物转眼看到已被拆的七零八落的蛟骨一阵怒嘶。 郎飞也不惧怕,耸耸肩指了指铁奎道:“你莫看我,抄了你家之人乃是那个。” 怪蛇也略识人言,看看大汉,鼻翼一阵抽动,俨然察觉出什么对着他一声嘶吼,铁奎轻抚着小腹瓮声道:“不就是一条小虺吗,你家爷爷口渴,喝你点玉髓润润喉咙待怎地?” 那虺凝视他片刻,突的张口一道黑光喷出,铁奎也不躲,任那黑光打在身上,“嘶……”只见他肩头衣衫被腐蚀出碗大的窟窿,大汉皱皱眉头伸手揉了揉肩膀,一副无碍的摸样。 郎飞一拍小白儿,升到洞顶,摆明要作壁上观。 铁奎斜睨他一眼也无言语,只是搓搓双拳全心应对毒虺,那虺见毒液无效,扭动着身子上得岸来,后尾突然向地面一弹,整个身子电射而出,一口咬在大汉臂弯. 铁奎心中一惊,反手一拳擂在虺颈,那虺吃痛,将个身子绕着铁奎缠了几圈,越勒越紧,铁奎挣了半天也没挣开,一时站立不稳,一人一虺滚做一团,郎飞看着咋舌,暗道:“这虺好生大力。” 怪物左右松动了身体,将蛇头抬起,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咬住大汉的头颅,铁奎也任它咬住,只是拼命挣脱出双手,掐住那虺的七寸之处用力。 那怪物一时力竭由着铁奎将头一把甩出,途中喷出一股毒烟。洞顶的郎飞被殃及池鱼,唬的小白儿弄了圈风刃把自个护的周密。 铁奎也大骇,只好闭眼闭口静待。那虺瞧得机会左一口右一口在他身上咬了个痛快,只是入口宛若咬了块生铁,咯得毒牙生疼。 它也算机灵,倏然变小顺着手臂就往耳上爬,大汉心惊,慌忙捏鼻遮耳,那虺逡巡一圈寻不到间隙又变回原来大小。此时大汉按捺下惊慌,自须弥带中又掏出之前试过的火球,摸着黑引了火后拿在手中一阵挥舞,将身周毒烟蒸发个干净。 那虺手段被破更自不敌被铁奎按在摊上好一顿老拳。直打得它狂性大发,巨尾荡的洞内石壁砰砰作响。 郎飞看的心急,挥手祭起一张狂风符,将未曾防备的铁奎吹个趔趄,那怪得了机宜慌忙逃开,只见腹下一块皮肉被捣的稀烂,鲜血滴滴答答的洒的到处都是。 郎飞寻思不能让他们俩轻易分出胜负,怎也要待师父来后才好处置,于是掏出一瓶伤药扔到毒虺面前,那虺低头嗅了嗅,连着瓶一口吞入腹中,不大的功夫果见伤口之处已不再汩汩淌血,铁奎眯着眼睛看罢,对郎飞捏捏拳头咬牙切齿一脸狰狞。 郎飞撇撇嘴竖个中指。正此时又是一阵腹痛袭来,大汉只好再运气相抗,那虺见此又电射而至,一尾将大汉扇的横飞而出,它也学乖了,只是凭力相斗。 铁奎被那大力带着连接撞断几根石柱后,一头撞在洞壁,直震得眼冒金星,半天起不来身。 毒虺见状忙又上去一尾,接二连三将之抽飞,铁奎被东来西去折腾的七荤八素,手脚乱抓之际一把逮到虺尾,两个又一起飞将出去,这次他是死也不松手了,待着地晕沉沉的挣扎而起,晃头对着毒虺就是一个头槌,那虺也被磕蒙了,晃着一对三角眼呆愣愣的任他蹂躏。 郎飞在上面看的又起意,挥手便是一张金戈符,被那大汉一把抓在手里,回手抛来,郎飞大惊,一催小白儿躲过,拿了夔牛劲又射的几粒乌钢珠,那虺此时也醒转过来,嘴里喷出一口毒烟,铁奎急忙做防,被它缩了身躯,一溜逃出手去。 火起毒散,大汉环视四周不见毒虺,将一腔怒气尽皆发泄到郎飞头上,自须弥带内掏出一把宝剑远远投来,小白儿急忙御风相躲,那大汉反手又掣出一堆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槊棍棒拐子流星一应俱全,把个郎飞惊的大张其嘴,暗忖这粗人莫不是洗劫了谁家的演武厅,凑得如此全的家什。 铁奎冷哼一声,将那些兵器一件一件投掷而来,小白儿左躲右闪,才闪过钢叉,又迎来铁鞭。 郎飞无法,也只好自须弥带里抽出一杆长枪,上挑下拨助小白儿躲避,待铁奎将眼前兵器掷个精光,郎飞得空喘息,只觉双手虎口疼痛难当,低头观时已是鲜血迸流。 大汉嘿嘿阴笑又待自带内掏弄,这时水内一声轻响,却是那虺去而复返,张口一道乌光射出,铁奎以为又是毒液,也不做防备,只是略一欠身,又一下打中肩头. 霎时一声惨叫传来,郎飞低头观瞧,就见大汉右手扶在左肩,手中灰气弥漫,紧攥着一物,额上青筋迸出,虚汗顺着脸颊流下。 毒虺狂性又作,嘶鸣着撞来,被大汉迎胸贴上,一把夹在右腋下,那虺转身一口咬住大汉右手,大汉将脚踩住虺尾,咬牙又是一记头槌撞在毒虺伤处,毒虺悲嘶一声越发虚弱。 铁奎再待补上,突的肚中又是一阵翻腾,狞脸憋的通红。郎飞见状指着大汉股间道声“风刃。” 小白儿挥爪划过,一道风刃轻而易举的将那麻布的下裳划个通透,凉风灌进将大汉激的打个哆嗦,“噗……铁奎忍不住出个虚恭,郎飞听得哈哈大笑,又是几排冰针打来,铁奎脸上一红,蹲身使其打在背上,夹着迷糊的毒虺喊道:“你这小兔崽子,干了什么勾当,让你家爷爷便道不适。” 郎飞抿嘴直乐,讥笑道:“你这乌龟王八,谁知你昨夜是不干多了泄阳的勾当,使那身子阴虚不调,小爷这里有几粒九阳丸,权当赏你将养将养。” 说罢果真拿出个药瓶眼前晃了晃。大汉直被他气得咬牙作响。忍痛将蛇颈夹在半残的左掖,他抬手又拿出几件兵器。 郎飞心中惊慌,忙引弓乱射,阻止大汉举刃再掷。值此时那残喘的毒虺悠悠醒转,见郎飞与大汉斗的正紧,它蓦地瞅到大汉胯间之洞,挣扎之间变得几寸大小,倏然钻了进去。 大汉倏然一窒,倒吸了一口冷气,转眼抽搐在地。郎飞疑惑不解,及瞧得那大汉下体流的一片腥红后才恍然大悟,自小白儿身上下来,一手抄着冰鲸钢锋围着就要断气的大汉转得几个圈,抬手挥着钢锋比了几比,又思到以后见了势必大倒胃口,这才没做那绝户的勾当。 这小子叹口气,蹲在大汉面前道:“何苦呢,你放心去吧,我会替你报仇的。”那铁奎翻得几翻白眼,果然两腿一蹬去了。 郎飞一把抄起大汉遗留在地的兵器,左等右等待那毒虺窜出之际,乱刀一通砍个稀烂。 挥手将兵器扔的老远,这小子一把扯出铁奎的须弥带,反手就将里面的东西倒个干净,这大汉穷的叮当响,除了之前的一些蛟骨之外,就是几本小册子以及一堆凡间兵器。郎飞好奇,以为是他那铁裤衩的秘籍,捡起几本册子却见上书,《如来神掌》,《九阳神功》,《六脉神剑》……又翻转背面,见下方小字注着:“商号精品,二文一册。”郎飞胡乱翻开瞅得几页一把扔在地下,呸了一口:“还是些盗版。” “飞儿,飞儿……”远远几声呼喊传来,郎飞忙钻出洞口,此时夕阳已沉,远方老道御着戊土旗疾驰而来,他忙挥手高叫:“师父!这里,这里。”老道落地后打量郎飞几眼道:“那毒妖在此?” 郎飞呵呵一笑道:“师父你怎么知道?”老道道:“我去那怒湖。半天不见妖迹,于是钻入湖水勘察,见湖底有条甬道直通此方向,是故有此猜疑,既然在此,速带我去观。”郎飞于是带了老道入洞,指着地上只有几寸大小破烂不堪的虺尸道:“这便是那毒怪了。” 老道惊道:“这是你做的?”郎飞咧嘴一笑,又指指不远处的大汉尸首道:“没成想捡了个便宜。” 老道瞅瞅虺尸,又瞅瞅大汉尸首,一脸古怪至极的表情。那小子也不解释,拽了拽老道衣角道:“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老道顺着他所指望去,见到那条蛟骨后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老道我二百多年修行见过的古怪,还没带你出来这一回碰到的多。” 郎飞摸摸鼻子,无奈至极。“啧,啧,这条蛟竟是条练气境的大妖,你看他那脊柱骨已有八十七块之多。” 郎飞听罢细数了数果然已超出地煞之数,老道感叹道:“这些骨骼可是稀世的珍宝,日后若能去芜存菁端得一份极品炼器材料。”说罢径直走过去,盏茶的功夫将之全部收入虚空镯内。 郎飞见得空闲出声询问道:“师父,你怎知这蛟是练气境?”老道瞪他一眼作答道:“那《太古记》上有载,你且翻到生灵卷第二百三十九条目。” “那里还真没读到。”郎飞挠挠头取出《太古记》翻到老道所说之处,果见记录了如此一段话,“蛟之背脊,骨三十六而化形,七十二得造化,一百又八化龙升仙。” 在他出神之际,老道又将那蛟头安置妥当,拿出紫脂净瓶收了玉髓,转身对郎飞道:“那蛟头仍有些骨髓尚未完全液化,为师已妥善保管,这紫脂净瓶内玉髓你且收好,回山之后每日饮上一些,不日当可突破脱胎境。” 郎飞听完大喜,忙接过净瓶收好,做完这些二人待要离开,郎飞突然想起一事,又返身走到大汉身旁,将那右手所攥之物亮出,老道看到心中一动,快步赶到近前,拿出一方玉盒,引那缭绕着灰气的青珠入内封存。 抬手又将之递与郎飞道:“这便是那毒虺的本源珠,你也收了吧,日后定有用上之时。”郎飞又依言收了,二人这才步出山洞,抬头看看天色,老道道:“先将这湖水清了吧。” 小羽儿高鸣一声,待要施展手段却被老道挥手止住,一弹指崩在鸟头,指着这几百里方圆雪湖道:“这湖可不比那天上虚云,若指望你怕不是要耗上几月的时间。” 小羽儿听罢耷拉着鸟头一脸的委屈像。老道也不睬它,拿出一个玉瓶,拔开瓶塞倒出两粒丹丸,郎飞只觉一股清香飘来,不禁惊道:“师父,这丹。” 老道点点头道:“这是避毒丹。”说话间便将之丢入湖水之中,那湖中立时一圈青纹荡去,肉眼见得灰色慢慢转为青莹。 郎飞一喜道:“师父,你瞧,成了。”老道微微一笑道:“好了,此间事了,该去寻宁流子返城了。”言罢前方引路而行,郎飞也一拍虎颈缀上。 第三十章 洛河县 冼河八千里,自北而南,入东海。------《近古记长青地理志》。 郎飞并老道二人转眼回到来路,左右不见了宁流子,两人沿岸寻了许久,方在一灌丛里寻获,却见他早已昏了过去,后脑上有个碗大的包,原来早前那铁奎先是放翻了宁流子又尾随郎飞而去。 那宁流子被郎飞掐得几下人中,这才吭哧一声醒转过来,两手摸着后颈痛处,不知所措的看着二人。 老道见他无大碍,抬手就将之丢到戊土旗上,又收了河口的布阵器具,这才御旗返程,郎飞看着倒坐着兀自发傻的宁流子,嘿嘿鬼笑几分,一拍身下小白儿跟上。 待回到禄州之时月已正中,府衙内仍自灯火通明,远远便能看见鲁元在前厅踱来踱去。老道引旗落在庭院,又那值守之人慌忙相报,道:“仙长返还了,仙长返还了。” 鲁元听后愁容立消,惊喜着直迎出门来,忙见礼领了一行众人返厅谈话。众人坐定不待奉茶,鲁元便急询道:“仙长此去,可曾顺利?” 老道听罢微微一笑,将那毒虺得了蛟髓夺了造化倚毒作乱之事前后叙说一遍,鲁元又问可曾除了毒妖,老道也不知细情,着郎飞解释。于是郎飞前前后后将所经之事道出。 鲁元听后大喜,又是叩首相谢,郎飞忙起身搀起。老道道:“如今毒虺已除,那瘟毒已无大碍,你可于明天通知各州府,安抚流亡百姓返家营生。”鲁元忙答应下来,又命门外侍者将备的膳食温热过后端上厅来,老道只是饮了几盅素酒,郎飞与宁流子二人把那菜肴吃了个一干二净。饭后众人各回厢房安歇。 翌日一早,众人于厅堂相聚之时,老道又拿出几瓶化毒丸递与宁流子,说道:“若有那零散中毒之人将这药用上。”宁流子忙双手接过躬身应是,老道见诸事一毕,遂相他俩告辞,鲁元与宁流子二人挽留不下,忙殷勤送出城门。 此时城门口已无人流,老道拱手辞行,带过騊駼,骑了一匹挽着一匹西行,郎飞无精打采的趴在小白儿的背上闭目补觉,依着它自行跟行。 夜宿晓行,听风观景。经过州府几个,淌过江流几条。转眼过了八九日的光景,一行人来到一片开阔的平原,老道颔首道:“此处过去,再有一两日的路程便是丹门地界了。”郎飞出口长气道:“这跋山涉水的日子总算快要到头了。”胯下小白儿不满的虎吼了几声,被郎飞一把拧住虎耳。 老道不去理他,一夹马腹,騊駼踏踏急行,行得盏茶的功夫,前方视野中闪出一座小城。郎飞顿时来了精神,指着道:“师父,你看,那有座城.”老道抬头观瞧,果见前方一条河畔隐约有座小城。老道一笑道:“你怕不是又闲的发慌了?”郎飞嘿嘿一笑道:“师父,今天就在这城里暂时歇息一日吧。”老道无奈只好遂了他的心愿。二人动身前行。 待行到小城门楼不远,郎飞看着壁刻道:“洛河县,呵呵,那条水流想必就是洛河了。”老道微扯缰绳,缓了马速徐徐前行。郎飞示意小白儿降下地面,翻身下来几步跟上。 有零星几个出入城门之人纷纷闪身让行,那门口守卫也不敢上前盘查,任由两人进了城去,郎飞拍拍小白儿虎头道:“亏了你有这几分便利。”那街上之人过了起初骚乱,观的小白儿甚是温顺,于是尽皆收了惧怕之心自行其事。 老道并郎飞两人走进街角一家酒楼,那小二忙迎上来,刚说过三两句迎宾的话,晃眼看到二人身后的小白儿,只吓得魂飞魄散,叮叮当当撞的正对门残桌上碗盘滚了一地。 那掌柜以及满楼的人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郎飞瞧得直笑,老道无奈打个稽首道:“众位莫慌,这猫儿乃家养的灵物,不伤人的。” 众人凑了几凑,果见小白儿温良,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吃酒,那掌柜将头自柜台底下探出,仍自哆哆嗦嗦的道:“道长您还是换家店吧,那虎儿委实可惧了。”老道听罢皱眉未曾言语,郎飞在旁一巴掌拍在柜台,假作愤怒道:“你这店家说话恁的可恶,这洛河县城可曾有第二家酒楼?我师徒二人又不赖你酒钱,那虎儿约束了便是,你若再这等耍嘴我就让它在你门前眯个午觉。” 掌柜果不敢再言,哭丧着脸让小二引客,小二只好颤颤巍巍的领着二人来到二楼一间雅座,又心不在焉的抹了抹桌子慌忙逃出屋去。 老道摇摇头坐定,郎飞将那靠街的窗子打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一会的功夫,小二去而复返,手里端来一壶茶,伺候二人满了茶盏,又问上些什么菜色,可忌荤腥否。 见老道不言语,郎飞挥挥手道:“去将你们拿手的尽上了来。”小二闻言立刻眉开眼笑的道:“好嘞,小爷您稍等,这就下去安排。”说完快步下楼,踩得楼梯噔噔直响。 片刻之后,那小二领着几个小厮前前后后上了二十多道菜肴,郎飞咧嘴一笑道:“好你个小二,怕不是把你那厨子能做的尽都端上来了吧?”小二忙赔笑,碎嘴道:“小爷您说笑了,我们这洛江楼的大厨那可是当今大梁国御厨的高徒,这点菜色许算不得什么。”郎飞瞥他一眼继续道:“一张嘴上功夫倒是不赖。好了,先下去吧。”“那二位爷,你们慢用,有什么要求尽管招呼着。”说罢麻利的跑下楼去。 老道叹口气道:“世俗之人啊。”郎飞接口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师父莫去想那些,趁着热快吃快吃。”老道拿了筷子细细吃了一些,郎飞自己吃着,还捡些肉食喂给小白儿。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下楼来,那小二忙迎过来问长短,郎飞半笑着自怀里摸出几块碎银丢与他,小二一把接了谢赏。掌柜的面色也好了许多,探问是否吃的满意。郎飞点点头拿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道:“莫找了。”掌柜谢了远远送出门来。 老道看看天色还早,对郎飞说道:“如今何去?”郎飞道:“师父,先去寻个落脚的地方吧。”老道点点头。二人前行一会找了一家客栈入住。那店家倒是颇具几分胆色,并不害怕小白儿,反赞叹它好生威武不凡。郎飞将马缰递给小厮,对店家道:“这马儿,可给我看好,若丢了,你这全部家当都不够做赔。”店家点头称是,知道这一老一少非常人,伺候的甚是体贴。 这二人安顿下来后,撇下小白儿,郎飞又赚得老道出门吃茶,那茶馆离这客栈只有几步的路程,两人几步进厅坐了,又点了些瓜果点心,一边吃茶一边听着台上之人说书。 那说书人倒也有趣,老道两人听的笑意盈盈,道是为啥,只因说的是那关公战秦琼,大刀斗双锏。 说的正精彩之处外面街上一阵骚动,郎飞心中惊奇,侧耳细听,隐隐约约听见一阵吆喝声传来,“肉场开市了,各位豪客街尾相候呐,没钱的您捧个人场,台下饱饱眼福,有钱的选上几个,花钱换个温柔乡。” 郎飞不禁好奇心大作,向旁边听众问道:“老兄,那外面喧哗的所谓何事?”那旁边的汉子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是个外地来的吧?”郎飞道:“对极,初来贵地。”那大汉又道:“怪不得你不知晓,这是那奴隶场开门做买卖哩。”郎飞大吃一惊道:“还有这等孽事哩?”大汉叹口气悄声说道:“那奴隶场也不知是何来头,每逢一段时日总有些美人儿被拿来叫卖,兄弟不去瞅瞅?饱饱眼福也好啊。” 郎飞皱眉沉吟,那大汉见状道:“那兄弟尽管坐着,我可要去赏花了。”说完站起身来几步走出。后面又有人鱼贯而出,几个呼吸之间屋子里已不剩几人。 郎飞终禁不住心思,对闭目养神的老道说:“师父,我也去瞅瞅,您安坐啊。”老道睁目看了他一眼没做声,郎飞讪讪一笑,抬腿奔出门去。 出得茶楼来到街上,果见一股人流涌向街尾,郎飞转身也跟着过去。行了许久拐过一道弯,就见前方尽头一张高台,几个孔武有力之人正在那台上来回走动,有吆喝的,有敲锣的,有打鼓的,有保全的,他几步钻入人群,将个真气放于体外。旁边之人均不得靠近。郎飞得意一笑,抬头细观台上。 那台上壮汉又吆喝了一阵,见下面聚了不少人,几个员外级的人物也都到了,于是抬手示意停了锣鼓,又转头对台下的众人道:“今次可是来了不少精品,大家可莫要闪花了双眼,呛着口水。”说完拍拍手掌,转眼高台后面大院中几个壮汉带了十多个绣布遮头的女人步上台来,排成一列站好。 第三十一章 易香阁 洛水出美女,数不尽天香之姿,道不完倾城之貌------《近古记杂览》。 那台上的众女一字排开,台下众人尽皆住了声,主持的大汉轻轻嗓子喊声:“来啊,摘掉盖头。”十多个壮汉拣定位置,齐手掀了盖头后闪在一旁。 台下众人在短暂的噤声之后,齐齐喝了声彩,一时之间各种喧杂沸腾起来。郎飞也将台上众女看个仔细,果是,桃李杏梅貌各不相同,清新婉约妆俱是佳丽。 那主持待台下议论之声渐歇,高声喊道:“列位,咱还是按老规矩办事,我介绍完一位姑娘,你们就可报价,不管你是那远来的客商,还是近住的乡绅,咱们童叟无欺全凭价高者得。”那大汉顿了一顿又道:“还有番丑话咱提早说将出来,若有那不开眼的捣乱之人,咱这易香阁也有相应的手段料理。” 见他讲完,台下有那相熟之人高叫道:“贺三牛你这话大家听得都快背过了,还是尽快进了主题吧。”那大汉听后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可看仔细咯。” 说完那贺三牛向着身后左方大汉使个眼色,那大汉带着他身旁眉角有几分忧郁的女子步到台前,贺三牛转身指着那女子道:“此女身段样貌无不出众,二八年岁,可吹,可弹,可唱,您若买了不做添房之用,也可将她做个清倌人的身份赚取几分财帛。” 待贺三牛说完台下又起了议论之声,有那做趣之人取笑道:“四狗子,你这都打了三十年的光棍了,怎么地今天不要开开荤?”那四狗子倒也上道,跳着脚挥手向台上喊道:“俺只有三十个大子,贺三哥能不能将她许了俺。” 贺三牛哈哈一笑也不着恼,道:“四狗子兄弟,你那三十个大子还不够这小娘子亵衣的钱哩,你还是去花在那百花楼相好的凤姐儿身上吧。” 四狗子听后糙脸一红,嘴里嘟囔着:“这你也知道,好凤姐儿还去大周国献过舞哩。”旁边有那听见的讥笑道:“那被大周七殿下敲碎门牙的感情不是她?” 见闹剧收场,有个员外打扮的老者扯着嗓子喊道:“我出一百两。”角落又有个花枝招展的徐娘尖声道:“老娘出二百两。”那老者瞪她一眼道:“你这老鸨又来祸害人家?我出三百两。”那徐娘还嘴道:“就凭这姑娘的样貌好歹一准能混出个角儿,总好过被你这糟老头子添做个十一房,老娘出四百两。”老者轻哼一声道:“六百两。”徐娘拉着脸思忖了片刻没再往上加。 贺三牛复又重复问了还有无加价之人,见无人接话,一指老者道:“好,庞员外,这俏娘子归你了,请后台看茶,待拍卖结束自会奉上美人。” 庞员外乐的合不拢嘴,频频向周围之人拱手施礼,身周相识之人也纷纷向他道贺。“庞兄,几时讨杯喜酒来喝?”庞员外笑着道:“好说,好说,定少不了你的。” 一会的功夫那庞员外被易香阁之人请去了后台,台上拍卖继续,那贺三牛叫人将此女带到一旁站定,又使眼色让你第二个女子台前站立。 “这第二个年方十四,你看她俏生生,羞怯怯,含苞未绽衣带露,定是洛梁完璧娘。”那贺三牛别看生的五大三粗,却不想也粗通几番文章。 台下有那特殊口味的一时呆了,转眼回过神来争抢加价,“我出三百两。”“五百两。”“八百两。”“我出一千。”一时间纷乱杂沓,忽然有个客商模样的富态之人开口:“二千纹银。”一瞬众人俱都噤了声侧目看向他。那客商紧了紧腰带狠狠瞪回。 贺三牛微微一乐,又喊了几遍见无人回应,又将手一招那人,道:“好,这小娇,娘就是你的了。请后台看茶。”那客商高声问道:“你这易香阁有没有保镖的营生?”贺三牛闻言更乐了,张口道:“想是这位老爷紧张自身安全,只要您出得起价钱我们就能找来相应的看护。”客商满意的道:“好,果然如意。”这才转身随了接待而去。 接下来之事又是几分波澜,几分乐趣,那拍到的兴高采烈思美妙,没拍到的垂头丧气难逍遥。有钱的翘首还待,没钱的瞪目狠瞧。 一来二去到了第八个的时候,待她站到前台,郎飞看的心惊,你看她皆是红装别样俏,莺娇燕舞凤朝阳。轻点臻首百花羞,梨花带雨万人怜。那红裙,红靴,红腰带尽都掩不住悲伤情,翠镯,翠环,翠珠攒俱都抹不掉凄苦意。 贺三牛皱皱眉,无奈依旧介绍道:“这许所站佳人,芳华之龄,琴棋书画俱都精通,诗词歌赋无不在行,她笑百媚倾城,她哭我见犹怜,大家也莫问出身,只道是个凄苦命的人儿就行了。”说完也是颇感遗憾的摇摇头。 台下众人听他说完又议论起来,许久也没人应声,几个秀才模样的人合计半天,其中一个道:“我出纹银五十两,还这位姑娘自由之身。” 贺三牛叹口气,重复问了三声,待要宣布所属,忽然街角拐弯处响起个尖刻的声音:“如此盛事怎能少了我南岭薛二爷,这妞五千两我要了。” 人群中立时一阵骚动,有几个消息灵通之人嘀咕:“南岭薛二爷?莫不是河东三郡绿林盟坐第二把交椅的鹰见愁薛二彪。”转眼那人走进人群,又是一阵叽叽喳喳的谈话“可不是他,你看他那光头。”郎飞听罢垫脚观,果见外面来了一个光头的消瘦汉子,后面还簇拥着不少手下,台下众人见他来了慌忙让路,这恶人可是个练出真气的武道高手,更何况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那贺三牛也大皱眉头,无奈他在阁中也做不得主,只好依了规矩行事,那薛二彪眯着眼环视众人,唬的谁都不敢出声,前面出声的秀才待要探身被周围相熟之人一把抓住捂口拽衣禁锢一边。 “五千两有没有加的?”“五千两!有没有?”“五千两三次,好,这位。” “等等,之前还此女子自由那应承我接下了。”一个俊俏的哥儿一下跃到台上,止住了贺三牛宣言。薛二彪脸色一沉,凶眼盯着他道:“你是何人?年纪轻轻活的倒是不耐烦了。” “你家小爷的名姓也是你配问的?趁早回家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再来言语。”却是郎飞忍不住拦下此事。 薛二彪大怒道:“小子,你果真是活腻了,趁早着人替你准备后事吧。”又一挥手,周围一众帮手眨眼驱散前方人群将高台围住。 贺三牛倒有三分偏向郎飞,对薛二彪道:“二爷,今儿个是我们易香阁开场的日子,这位公子刚刚叫停了宣言,想是能出得更高之价,于理于义您也不能在这轻起争斗不是?” 薛二彪冷哼一声道:“就给你们县太爷几分薄面,我现在改口了,加到十万两纹银,我看你这小子拿什么与我相争。”台下众人听罢俱都倒抽一口凉气。那可是十万两,足够买下这小县城半条街的铺子了。贺三牛也一副可惜的表情,又为郎飞惹上如此大祸暗自蹉叹。 郎飞淡然的看着满脸凶煞的薛二彪,自须弥带中拿出一只未盛丹药的玉瓶丢给贺三牛。“你这里应该有那做鉴定的人吧。” 贺三牛忙双手小心翼翼的接住,只觉入手温润,莹逾如雪。慌得他赶忙将之请下后台。郎飞见他走后双手环胸与薛二彪对峙。 一会的功夫贺三牛带着一位老者出来,那老者到了前台还摇头晃脑嘴中叨念着:“仙意碾琢,可见精绝灵韵;鬼工镂刻,斯得琼瑰琳琅。” 贺三牛一巴掌将那老者扇醒,指着郎飞道“喏,这就是那玉瓶的主人。”老者听后颤巍巍抚摸着玉瓶道:“好玉,好玉。”贺三牛见他哆了半天的嗦只蹦出这几个词气得又给他一个巴掌,道:“老徐头,叫你来是让你给估价的,你这又吟诗又做叹个什么劲。” 那徐老头听罢这才清醒,双手兀自紧抓着道:“单这玉色玉型都已值数万,再观这上面的雕刻,仙山云海兽珍无不精妙绝伦,又值数万,两厢合一怕不是要十万数。” 薛二彪冷笑一声道:“不过如此,也是我所提之数,既是如此我再加一倍就是。”待他说完身旁众人中闪出一儒生耳语道:“二爷,十万之数已是重金,若再加,回去恐被大爷呵斥。”薛二彪一摆手道:“你莫管,就二十万两。” 贺三牛叹口气,未等开口那徐老头晃了晃头道:“我说的是金子。”“跐溜。”旁边一个大汉站立不稳滑坐在地,贺三牛也眨了眨眼睛道:“徐老头,你再说一遍,刚才莫不是我听错了?”徐老头闻言转身对着他大声道:“我说这玉瓶值十万黄金。”贺三牛呆眼盯着那玉瓶一时怔住了,台下众人也听到徐老头所言一时引起轩然大波,惊讶的有,贪婪的有,羡慕的有,嫉妒愤恨的也有,还有几个明理之人纷纷猜测郎飞身份。 薛二彪脸上阴沉的好似滴下水来,旁边又是那儒生闪出道:“二爷,这小子怕不是有甚大的背景,倘或是哪个王公世子的话,不值当的太过开罪了。” 薛二彪沉吟了片刻又看看泫然欲泣的女子,心下一横暗道:“我那绿林盟早就和这大梁王朝结了仇,他们上次出兵十万都不曾得胜,还怕他怎地?一会瞅得时机杀了就是,那洛河县令又拿不住我,为了推卸责任自会帮我擦得干净,他那正得宠的小舅子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心中计较出个一二,他也定下心来,只是绷着脸静待动手的时机。 第三十二章 恶斗 (求收藏,点击,红票。小澪拜谢) 洛河水美,可养人,少疾润颜,所过之处沃野千里,莺飞草肥------《近古记长青地理志》。 “那玉瓶果真价值如此?”易香阁后堂一个体型丰腴的妇人问道,旁边一个仆从打扮之人道:“却是如此,那老徐头言值金十万。” 那妇人沉思片刻道:“且随我一观,是否为我大梁哪方贵族子弟。”那仆人又道:“夫人,若真是如此,您当早做打算,莫要使那女子泄了我们的底细。” 妇人道:“哼,就算知道了又如何,那女子见不得光,那小子要真将她买了去还算种下祸根哩。”仆人略一细想,心中恍然,与那妇人相视而笑。 两人自后门绕了个圈走到高台外围细观,那妇人瞧得郎飞几眼,嘴上嘀咕:“听其音,观其行,可不像我大梁之人,再者,凡是大富大贵的子弟我也俱都在弟弟大婚之时见过,这人断然是个外域之人。”那仆人道:“既然夫人识得深浅却好办了。”妇人奇道:“此言何意?”仆人低笑一声答道:“夫人何不将那女子送于薛二彪,再教人告知那小子身份,薛二彪那莽夫断然会痛下杀手除了他。那时妇人一卖了绿林道的情面,二又得了宝贝,岂不是两全齐美?” 妇人思忖了片刻,欣喜道:“秒啊,秒啊,屈财,你果然是个人才。”屈财忙躬身赔笑不语,两人待回到后堂,那妇人果然使人行事。 台前薛二彪正静待之时有随从闪到近前耳语几句,这莽汉听得双眼精光连闪,斜睨着两眼连连瞄向郎飞,一双铁爪捏的咯咯作响。 郎飞故作未见,对贺三牛道:“如今得了结果,该有个定论了吧。”贺三牛回过神来忙道:“公子莫急,待我呼喝三声。”说罢做模样连问三次,欲待定论之时后台突然奔出一个人来,高声道:“夫人有命,这女子不卖了,感吕大爷声威,送与薛二爷为婢。” 一语激起千层浪,又是一阵沸沸扬扬的议论,郎飞一皱眉道:“你这商阁好生不讲信义。”贺三牛一脸尴尬,只得摊手示意他也不知为何阁主变了卦。 郎飞又待质询,那女子突然近前向他屈膝一礼,细语悲切道:“公子厚恩,雪娅本就是个薄命的人儿,若因此事再祸及公子,虽万死亦难赎一二,万求莫再相争。” 那台下薛二彪听罢不待郎飞出声,先自哈哈一笑跳上台来,眯着眼看了雪娅几眼,转身阴测测的对着郎飞说:“这位公子,既然这是商号的意思那我只有愧领了,来,咱们亲近亲近一笑泯恩仇。”旁边有贺三牛脸色大变,一把带过老徐头,正待上前说合,突有几个大汉后台窜出将之并着众女拖下台去。 郎飞嘴角挂着一丝讥笑,看着一切未曾做声。薛二彪近前张臂抱来,及到眼前见郎飞仍自不动,脸上突然现了狰狞,两肘向上一曲,虚握变掌,一招双风贯耳使出。 台下众人见状一阵慌乱,时有那薛二彪的随从将易香阁门口堵了个严密,唬的一众只好心惊胆战的驻留原地静待事息,有那好心的人一个个望着郎飞叹息不已,又有那满肚子坏水的冷言冷语嘲弄个不停。 再说那薛二彪将双掌贯向郎飞双耳,眼看要中正待得意之时,郎飞轻踏九宫,转眼便没了踪迹,那光头大惊,侧身一转看定郎飞所在,道了声:“还是个练家子,怪不得你要做那出头鸟,来试试大爷的真功夫。”说罢提掌变爪摆个鹰翔的姿势。 郎飞呵呵一笑指着光头道:“不曾想你这秃鸡独立摆的还真像那么回事。”薛二彪大怒,抹了一把光头,也不答话抱身一纵一爪抓来,郎飞侧身让过一指点向腋下,薛二彪左手探爪抵住,右爪环外一划,郎飞仰头躬身躲过,一脚点地一脚踹向光头下盘,那光头不及躲被踢中腿弯,下盘不稳,又被郎飞一脚抽在臀部,踹飞出去,跌了个狗吃屎。 郎飞哈哈一笑又道:“小爷前几日学了个踢腿法,也不知管用不管用,不成想你还真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让小爷检验检验。” 光头手脚并用爬起,“呸呸呸。”吐了几口沙土,沉脸盯着郎飞,扔不答话又一错双掌扑上前来,左一挥右一舞,直抓的虎虎生风,郎飞全然不惧,踱着九宫步法,指点掌拍,肘击膝撞,见招拆招见隙而击,两人来来回回好一阵打斗。 左右斗了三五十个回合,光头稍有气力不济,闪身一旁喘息,你看他脸上几点酱紫,头顶一片瘀红,身上的锦衣窟窟窿窿,腰上的宝带零零落落。 再观郎飞,俊颜皓齿笑,明眸剑眉挑,脚上混无半点烟尘,束发不见一丝缭绕。两人好较是家鸡凤比高,恶犬虎来啸。 那光头心神颤,肝胆寒。跳跳两脚又欲上前。忽有之前儒生带了几个帮手过来,他倒也硬气,挥手止住那些人。又将双手一摆,运力使双爪出了一股金气,远观过去,直若利刃。 他凝重看着郎飞道:“小子,你倒是也有几分手段,再来尝尝我的鹰爪劲,你若死了,我许你下葬,不去喂鹰就是。” 郎飞一整身形,单手虚招,道声:“来吧,多说无益,毕竟孰强孰弱试过才知。”那光头闻言一脚将高台点个窟窿冲天而起,双爪一摆,使一招鹰击长空,郎飞一个虎盘步稳住下盘,一式丝缠手架向光头,光头心中一喜,“你那肉掌被我印上,真气入体还能有活路?” “啪”两人一时纠缠在一起,薛二彪见双爪被郎飞锁住,便将真气使劲渡向郎飞体内,还未待他欣喜,突然一股浩瀚之力摧枯拉朽的把他那点真气破坏殆尽,返侵入他的经脉。薛二彪大惊失色,看向郎飞,就觉这小子的笑容直似魔鬼,唬的他慌忙抽身,郎飞也不阻拦,任他退却。 薛二彪抚弄了半天的光头才定下神来,强自忍耐下惊惧,再运真气,只觉身内空空如也,哪还能调动半丝,却是被郎飞的水系真气封印了个一干二净。 旁边儒生见薛二彪表情,心中知晓这二当家的肯定吃了亏,于是不待他吩咐,呼喊一声领着众人冲来,挥剑的挥剑,舞刀的舞刀,使棍的,抄枪的……吵吵嚷嚷十数号人一窝蜂拥而来。 郎飞看的直皱眉,心道这些贼人委实讨人厌,他也不浪费力气,只是自须弥带中取出那箍儿,使个咒语眨眼将那些人捆了个结实。 这下众贼人是真的怕了,有的喊妖怪,有的喊神仙,有的喊爷娘,有的喊大王。俱都磕头如捣蒜,告饶若猪狗。 郎飞看的心烦,一瞪眼吓唬道:“给我安静点,若再喧哗将你们一个个剐了喂狗。”众贼人听后果不敢再吵嚷,只是期期艾艾互相埋怨。 光头看完这一幕心中凉了个透,颓然道:“今次我栽了,输在你的手里也不算冤枉,诚如你所说果真也不配问你名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郎飞看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要死要活关我何事,如今你已不能为恶,自有与你仇怨之人找你算账。” 光头道:“你好狠。” 郎飞也不理他抬手收了箍儿,对地上众贼人道:“带着那秃脑袋,都给我滚吧。”一众贼人如蒙大赦架了光头转眼跑的干净。 这戏剧性的事情被台下众人看在眼里,一时满场惊的鸦雀无声。忽然之前那秀才高叫道:“少侠,你看那易香阁之人跑了。” 郎飞转头观,果见刚才后台之人已跑的一干二净,只有那几个员外郎还在那哆哆嗦嗦的坐着,郎飞呵呵一笑道:“你们为何不跑?”那庞员外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好教少侠得知,我们也想跑啊,可这腿不听使唤啊。” 郎飞听的哈哈大笑,又道:“这事与你们无甚关联,可曾看到那些女子被带到哪去了?”又是那员外指着旁边院落道:“之前少侠和那光头打斗之时,俱都躲到院中去了。” 郎飞点点头掠过后台,直奔院子而去,待进了院内左右不见人影,找寻许久方在柴房发现那被捆着的贺三牛还有一脸茫然的老徐头。 那老徐头脸上泪痕隐现,转眼又挤出几滴老泪,郎飞看的奇怪问道:“你这老头,我将你救出,你不但半分感谢没有,又落什么眼泪?” 那老徐头支支吾吾的道:“那玉瓶,我那玉瓶,被他们抢走了。”刚解开麻绳的贺三牛一巴掌排在他后背,“我教你个糊涂的痴货,那玉瓶本是这位公子的,几时又成你的了?” 那老徐头这才醒悟过来,摇着郎飞手臂道:“少侠,你一定要抢回来,许不能落在那些人的手中,德才不备,糟蹋灵物啊。” 郎飞呵呵一笑不以为意,这种玉瓶他那须弥带中还有百十个呢。又转头向贺三牛问道:“你可知那些拿来拍卖的女子在哪?” 贺三牛道:“适才听声音那些人走的匆忙,拍卖的女子许是给弃在地牢了。”郎飞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你来带路。”那贺三牛听罢拽上老徐头径出房门前行相领寻人。 第三十三章 营救 (求收藏,红票,点击,小澪拜谢!!!) 灵根之下,一或二根得先天之神者乃称有悟性者,可修武------《近古记杂览》。 那贺三牛左引右领来到后院左进一间厨房,使力将一水瓮搬开,将下面两块青石板撬开,果见现出一条幽深的甬道,他又自怀里摸出火折子,欠身向下走了几步引了火点着壁上的油灯,又回头对郎飞道:“公子,请行。”郎飞点点头跟着他步下。 待下了阶梯,只见是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通道,贺三牛依旧带了前行,拐过几个弯后,前方闪出一片微黄,隐隐约约还有啜泣的声音传来。 三人加紧几步赶了过去,等走到地头,就见几间牢房里三三两两的关着刚才台上众女,这牢内倒也爽利,有那通风烤火之处,还不觉湿闷。 众女听到脚步声齐齐隔着牢栅张望,渐近瞧的是贺三牛这才放下心来,有几个还亲热的称呼贺三哥。 那贺三牛脸上堆满笑容对众女道:“那阁主如今已奔逃无影,这位公子是来搭救你们之人。”众女听罢齐齐谢了,脸上却也无多少喜悦之情。 郎飞不解道:“诸位姑娘为何无多少欣悦之情?”贺三牛叹口气正待接话,那雪娅开口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这些姐妹不是那犯官之后就是延祸之亲,在这大梁国又举目无亲,实是不知如何自处啊。” 郎飞皱眉沉思,半晌也没想出个一二,无奈道:“先莫管那事,放了你们在说。”贺三牛转身找了个铁棍拎在手里,郎飞疑惑,问道:“你这是作何?”贺三牛道:“撬锁啊,那钥匙一准被值日的看守带走了。”郎飞微微一笑道:“怎要得如此费心,你且一旁静候。” 贺三牛依言将铁棍扔了闪在一边,郎飞自须弥带内抽出那冰鲸钢锋,一时间牢内温度骤降,众人一脸骇然的望着那物什儿,郎飞抬手比了比锁头,对牢内众女道:“且躲远一些。” 众女带着三分畏惧贴在壁间,郎飞将钢锋对着锁芯运气一吐,那钢锋猛然喷出一道一尺长的剑芒,将那锁头钻的稀烂。贺三牛过去一把推开牢门,几位姑娘一一而出,纷纷向郎飞做个万福,郎飞淡然一笑也不多说,转眼又将其余女子救出牢来。 待众佳人俱都定了心性,郎飞道:“随我出去吧,去见见我那师父,兴许会有几分办法。”众人点头应是,一行人又自原路返回前台。 自郎飞走后,早有那怕事的一哄而散,如今台前已无几个人,几个衙役着装之人前来勒索好处被郎飞一顿拳脚,打的抱头鼠窜,那老徐头惊道:“那官家之人,若是引了县太爷来如何是好?”贺三牛冷笑道:“他躲都来不及呢。” 郎飞正心烦,贺三牛的话也没往心里去,那台下兀自留着几个书生,起先的秀才见众人平安无事向郎飞抱拳道:“公子高义,小生敬佩。”说完转身离去了。 郎飞看着他的身影瞠目结舌,心道:“这秀才委实傲的紧。”贺三牛哈哈一笑道:“可不就是那倔书生许勃嘛。”郎飞一下来了兴趣,示意贺三牛详细叙说,贺三牛道:“这书生的文采那是大梁国出了名的,只是偏巧生了副傲骨,大考八年也无一次中第。”郎飞奇道:“你不是言他文采非凡吗?怎生如此背运?”贺三牛叹口气道:“还不是他那傲气作祟,别人的文章都是堆砌辞藻极尽赞美之能事,偏生他要写什么治国方略,把个大梁的政事批的是体无完肤,小命没丢那都是上面有几个老臣照拂,若不然早被寻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扔到大牢养老去了。” 郎飞倒被逗乐了,嘴里嘟囔句:“这小子,有趣的紧。”贺三牛道:“公子,现今之事该当如何?”郎飞道:“被他这一搅,险些忘记。你们随我来。”说完当先而行。 郎飞带了一众的莺莺燕燕街上前行,左右晃荡的汉子俱都大饱眼福,一个个恶狠狠地瞪着郎飞,搞的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贺三牛一旁看的清楚只是贼兮兮的偷笑。 拐过街角又行了片刻,来到之前喝茶之地,郎飞推门进去,见老道仍在那闭目养神,说书先生还在那说秦琼斗关公,他两步走到老道近前,先抄了茶盏,也不管冷热胡乱饮了几口,这才开口道:“师父,您来给徒儿出出主意。” 老道缓缓睁开眼道:“出了何事?”郎飞朝门外挥挥手,众人得了指示,鱼贯走入厅内,一时间说书先生咬了舌头,那喝茶的客人呛了口鼻。这满屋子人惊奇的看着他们一众。 老道揉揉鬓角道:“你这又唱的那出?到哪拐带了这许多姑娘家?”郎飞讪讪一笑,接着将整件事情略略一说。 老道思虑了一会也不顾及馆内众人道:“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要看她们的意思。”郎飞道:“这话怎讲?”老道答道:“过了这大梁地界便是我丹门所辖,若是她们只求个投靠,只需嘱咐俗世弟子照拂一二便可,若是思念故土,倘实无大罪,既以丹门名义修书一封送与其乡皇室亦成。” 郎飞听罢遂转头对众女道:“我师父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如今就由你们自己做决定吧。”众女立刻叽叽喳喳乱作一团。 盏茶功夫尽皆有了结果后住了声,郎飞示意他们说出所做决断,多数尽皆同意到丹门周围生活,只有两位希冀返乡,还有一位颇为恬静的竟出言要跟着贺三牛度日。一时搞得这三十好几的汉子满脸臊红,磕磕巴巴难以启齿,旁边老徐头也不犯痴了,指着他取笑个不停。 老道道:“既然如此,明天一早启程,那两位要返乡的小姑娘待到了丹门范围,再着人护送回故土。”众女听罢忙施礼相谢。 这时贺三牛缓过劲来对那姑娘道:“燕妹子,不是我三牛子不喜欢你,而是你若跟着我过活,这说不准那天便又被阁主掳了去,到时不是又害了你嘛。”那女子听罢也有些无措了。郎飞冷哼一声道:“易香阁吞了小爷的东西,怕不是要给我囫囵吐出来。” 贺三牛闻言嘿嘿一笑,道:“既然有公子费心,那我就没什么多虑的了。”郎飞嘴角一挑道:“你就等小爷这句话了对吧。”那贺三牛又是嘿嘿一阵憨笑,惹得那燕妹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老道看着众人摇摇头道:“我先回客栈了,完了事你自行回来便是。”说完起身走了。众女躬身送出门外,郎飞回头对贺三牛道:“你对这洛河县熟,先将众人安排下吧,事毕去那酒楼寻我。”贺三牛应是领众女去找寻过夜之所。 郎飞付了茶钱闪身回了客栈,也不去搅扰老道,只是一脚踹醒小白儿,领了二小出了店门,一路行到酒楼,轻车熟路的拣了二楼雅座,又点了一桌的丰盛菜肴,那掌柜和小二瞧得是他忙殷切招呼着。 约莫一个时辰后,伴随一阵蹬蹬声,贺三牛推门走进来。郎飞举筷示意他坐了用餐,这汉子也不客气,抱着菜盘一通海吃,待填满五脏庙这才抬起头来与郎飞商议。 郎飞道:“你可知那阁主身份?”贺三牛冷笑两声道:“就是这县太爷的夫人。”郎飞听后大怒道:“这岂不是知法犯法?”贺三牛道:“那县太爷的小舅子去年不知怎么攀上了大梁皇帝的一个女儿,被封为驸马,这县令与夫人胆子便大了起来,勾结外朝的人贩子行略卖人口之事,好在时日尚短,他们也只敢在这洛河县胡来。”郎飞点点头忽然道:“差点忘了,我还没治你个助纣为虐的罪哩。”贺三牛听罢苦笑道:“公子,咱那也是混口饭吃,伤天害理的事俱不曾做得。”郎飞又酌了口酒道:“也罢,见你对那些女子颇为恩义就先饶了你吧。”贺三牛忙苦笑着谢了。心道这小祖宗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郎飞见该问的尽都知道了,起身就要出门,那小白儿自桌下一骨碌爬起来,贺三牛来时未曾看到,如今乍一瞅见吓得一屁股墩在地上,乐的郎飞捧腹大笑。 那贺三牛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满脸戒备的跟在小白儿虎屁股后面下了楼,那小二和掌柜见他的表情只掩嘴偷乐,贺三牛锊锊衣袖,吓的二人慌忙低头行事,不敢再取笑于他。 第三十四章 雪娅 北二百里,曰发鸠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名自詨。------《太古记生灵卷》。 二人出门来到街上,郎飞问清县衙地址,直奔而来,才到衙门口就见里面早已乱作一团,一干丫鬟家丁四下收拾细软,郎飞一把抓过一个小厮道:“这县令何在?”那小厮见了小白儿早已惊惧的缩成一团,结巴的道:“在……在……后厅,正准备……准备走呢。” 郎飞一把将之扔在一边,急步赶往后厅,待走到厅门正巧一人步出,一头撞在郎飞身上跌坐在地,郎飞低头见他打扮便知是那县令,原来那妇人也是无良,她昧了玉瓶后只顾自己逃了,也不曾去通知她家老爷,待郎飞众人在茶馆合计完后,才有那地头蛇不紧不慢的前来告知,怎奈这县令贪心,硬要收拾了值钱之物才好开腿,不成想刚出门便跟郎飞碰个对头。 郎飞站在厅门对着地上县令道:“你这狗官可知自家做的孽事?”那县令还自狡辩,“小哥你说笑了,我何曾做了什么孽事?” 郎飞冷笑道:“那易香阁行略买人口之事你可知晓?如今还昧了小爷的宝贝。”县令眼珠转了转道:“好教小哥知道,那易香阁与我可没半点关系啊。” 郎飞讥笑一声,又道:“那你收拾细软作何?”那县令仍自撒谎,“只因祖上有亲出殡,特去回乡探视探视。” 郎飞怒极反笑一把抓过身后的贺三牛道:“你且看看他是谁,敢说你与那易香阁没有关系?”那县令依然扯谎,“那是我贱妻私自所为,本官一向不知情,只是今天才刚知晓。” 郎飞对他已是忍无可忍,恨声道:“在你辖下有这等罪行你竟然推说不知,你骗的了哪个?”那县令张了张口还待卖弄借口,郎飞突然转身闪开向身侧微微招手。 “吼。”一声虎啸,一道迅即如闪电的白影窜进厅内,四只虎爪扒住那县令躯体,虎嘴喷出一口腥风,直直往那呆滞的脸上咬去。 那县令恍惚间就见一条吊睛圆头猛虎扑来,那腥风呛得他直欲作呕,扒住身体的虎爪上鬃毛如钢针扎的皮肉生疼,一只巨口缀着两排钢牙径朝头颅咬来。 猛听得一声惨叫传来,小白儿收回头,虎爪拨拉了几下,郎飞斜踏两步,就见那躺在地上的县令两眼圆瞪,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贺三牛混忘了他刚才的德行,开口道:“这狗官太不堪用,这便吓死了。”郎飞冷哼一声道:“便宜他了。”贺三牛又道:“那公子您的玉瓶?”郎飞摆摆手道:“那东西还有不少,犯不着多方追讨浪费精力,想必那妇人也没胆再回来了,此事就算了了吧。”贺三牛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回去吧。”二人也不管骚乱的县衙,一路说笑着沿原路返还。 又是一夜朔月明,转眼雀枝艳阳乘。作别贺三牛和老徐头后一行众人出了这洛河县城,众女之中那胆大的对小白儿摸摸将将上下其手,郎飞半卧在虎背上眯着眼也不去管,后面马车吱呀吱呀的前行,那雪娅倒是灵巧,骑着多出的那匹騊駼独自前行。 这一众的拖累,将个一天的路程做两天来行。老道看着前方界碑松了口气,自须弥带内拿了张鸣焰符祭出,一声脆响空中聚起霞彩凝成一个丹字。 盏茶功夫就有值守弟子前来探视,见到众人先是一愣,又瞅见老道慌忙行礼,老道问明这最近的分坛所在之地后继续前行。 又过半日到了驻地,早有那掌坛弟子远远相迎,待俱都入院安坐停当后老道言出诸事,那弟子忙应了差事去应对诸女,老道见事毕也不做停留,起身带了郎飞出院前行。 时正有那雪娅等在院门,见二人欲走,忙步前而跪悲悲戚戚的道:“乞仙长收我为徒,乃能洗我冤屈。”老道听罢直皱眉,郎飞道:“你且细说一二。”雪娅啜泣道:“小女子本是那大周国御史欧阳牧独女,只因朝中奸臣当道,我父上疏揭露旬州各府官互相勾结贪墨御上所拨筑坝款项之事,被那狗宰相秦文扣了折子,反诬个私通外邦之罪下了大狱,又判我家老小尽皆充军,后来我爹爹被他们在狱中迫害身死,其余家人在充军路上,饿死的饿死,打死的打死。有那押解之人见小女子薄有几分姿色,于是高价卖于外邦奸商,辗转才到易香阁手里,小女自小熟读圣贤经论,知礼仪廉耻,本就存了念想,若果真入了烟花,随了贼人,便自当一死以铭志,怎想幸被公子所救,复得自由,原该存思庆幸,平凡过活,无奈每于安睡之时思及父仇家恨,着实不得心安,故此才不羞廉耻,叩首呵求。” 老道道:“即是如此,差人修书一封于大周皇帝,待他细查便可。”雪娅又叩头嘶哑的道:“万望老神仙垂怜,小女子凄苦便凄苦了,却也有三分刚强,这比天的仇,似海的恨,总想自个儿报了,若难成全,便不起来了。” 老道听完沉吟不语,郎飞却不管许多,不禁在一边撺掇道:“师父,你就帮帮忙呗,那丹门这许多弟子,多她一个也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哩。” 老道叹口气道:“不是为师不想帮她,只因她身不具灵根,无人肯收她为徒,怎生修行?”郎飞道:“若是如此,师父收下得了,给我做一个师妹,也是件快活的妙事哩。” 老道睨了他一眼道:“胡闹,为师收徒也要有个祖宗训法,你若不是那地灵根,也不合师父我这化气之人亲自来收徒了。”郎飞听罢眼神一转道:“师父,您看您一个人在那玄羽殿住着,徒儿功课忙,也无多少闲暇来陪您,不妨让她给您做一个服侍的人儿,也可陪您散散心解解闷不是?” 老道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道:“你这鬼子小,为师清修惯了,哪受的身旁有人搅扰,再言她一个无灵根的女子,修不得道,一副孱弱的体格也练不了武,上了峰去她又如何自处?岂不是白白耗尽了青春?”郎飞一咧嘴犯浑道:“师父总归有这许多推辞,你既然说她不行,那便让他给徒儿做个弟子耍耍。”老道一怔,立马骂道:“你这小鬼,智齿都未长全,还学做长者了?”郎飞转了脖颈气嘟嘟的不去理他,嘴中嘟囔不清的道:“教个美女当徒弟,落了云帐做老婆。这种美妙想来你也没听过。” 那老道见他犯了浑,左右无法也不去理他,道声:“随你就是,一概琐事莫烦为师便好。”这小鬼见老道松了口,得个乖道:“嘿嘿,就知道师父您面硬心软,是个实诚人儿。”老道拿这鬼灵精无可无奈,只得又是一阵笑骂。 那雪娅一旁听着二人谈话,待住了声,转身一步跪在郎飞面前叫声:“师父。”郎飞这小子虽是多了几分机灵,却也慌了神,手忙脚乱一阵比划,搀也不是,不搀也不是。旁边值守的弟子一旁哧哧偷笑,郎飞一板脸唬道:“笑,我让你们笑,都过来给我这大弟子,也就是你们的师叔见礼。” 那些弟子听罢一个个蔫了头,苦着个脸,果真走过来向雪娅行礼,弄了雪娅一个大红脸,直美的个郎飞哈哈大笑。 这一幕刚收场,郎飞便又起了心思,捣鼓半天推着雪娅来给老道见礼,老道禁不住只好点点头,郎飞在一边挤眉弄眼的道:“师父,您对这徒孙可满意?” 老道只得道:“满意。”郎飞道:“那师父您怎么个满意法。”老道不耐的道:“很满意。”郎飞坏坏一笑“既然师父都很满意了是不是该有点表示才对?” 玄羽老道倏然睁开双目,瞪了他一眼道:“你这小无赖,你自己这做师父的都没表示,竟然来算计为师。”那小鬼头听罢突然自须弥带中拿了五色笔递给雪娅,“乖徒弟,这便是为师予你的拜师礼了。” 老道瞪圆了两眼,指着那笔道:“你……好你个小子,挤兑为师对吧。”那郎飞讪笑道:“礼数,礼数,谁叫徒弟除了那箍儿就没法器了呢,您也知道徒弟无事便好一口野味,若把那箍儿送了那不是少了乐趣,再者说那也是师父您给徒儿专门炼制的第一件宝贝,这意义更甚于实用嘛。” 老道一时哑口无言,在镯子上抠唆了半天一脸不舍的拿出戊土旗。咬牙切齿的道:“拿去,我看她怎么用。”郎飞心中暗自得意,“她用不了还不是便宜了我这师父。”嘴上却开口道:“咦,师父,您这旗,还是个破烂货哩,你看这中间不就是个窟窿。” 那老道脸色越来越阴沉,郎飞见状暗道不妙,“这老头要恼。”忙伸手捋捋老道的胡子道:“师父休要着恼,徒儿跟您可是一家亲,翻来覆去也到不了外人手里不是?”老道这才略缓了脸色不去搭理他。 这小子转头又卖个乖,牵了騊駼服侍老道上马,又安顿好雪娅,这才上了虎背,一行三人继续往那丹门而去。 第三十五章 当扈 (今日两更,求红票,点击,收藏,小澪拜谢。!) 当扈,其状如雉,以其髯飞,食之不眴目。------《上古记生灵卷》。 老道犹自生着闷气当先而行,雪娅心中多有不安,只好远远跟着,那郎飞混没这许多瞻顾,在那天上摇头晃脑好不得意,嘴中念念叨叨,你道他说的啥,却是如此几句,“白天当徒弟,夜里做老婆,芊芊玉手朝来摸,款款柳腰晚来握。” 这三人前面的养神,中间的观景,上面的自得,慢慢悠悠便行到了那天柱山脉之下,老道解了禁制,那待客的弟子见了忙迎上峰去。 待回转玄羽峰老道将騊駼随手放归林野,走到玄羽宫坐定道:“你带她熟悉熟悉这峰上的事物,既来之则安之吧。” “嘿嘿,师父,您倒是挺体贴这徒孙的嘛。”郎飞不待老道发怒抓了雪娅的小手跑出殿外,老道气得吹胡子瞪眼一脸无奈。 奔走之间,郎飞就觉手里多有润泽,顿时回过神来,却还拽着雪娅的小手哩,一时心猿意马情绪万千,便更觉得滑腻温润。 “师……父,你抓的有些紧呵。”郎飞嫩脸一红,慌忙撒开手来,果见那小手之上几点香汗,真个如露湿青莲,琼染云霜。温润犹胜瑶脂,细腻还比秋水。浑然一握削葱,盈约几缕春笋。 那郎飞慌了神,抓额搔首不知所措,只好吃吃的道:“可曾伤了?若有不适但讲来?我这里医伤的药石可多着那。” “禀师父,不打紧的。”雪娅嘴角泛了一丝微笑,稍微活动了下有些僵直的手指。 郎飞那脸儿也恢复了三分,又来了几分心性,说道:“这师父叫的老来,还不若公子相称,既有了师徒之实,这称呼嘛随性就好。”这小子也是个一时性起,混没个做师父的责任,只图那心中快意。 雪娅摆腰一礼甜声叫个“公子。”这小子喜上眉梢,回道:“雪娅妹子,莫要如此拘礼。”转眼便又乱了辈分。 “公子,这两个东西要怎么处置?”雪娅自裙袖拿出五色笔与戊土旗,一脸的迷茫。 郎飞思忖一下道:“你先收起来吧,暂时又用不到。”雪娅只好又收入袖中。 这二人一时无事,便漫山的闲逛,郎飞将些殿宇楼阁曲径幽巷尽皆介绍一二,又叮嘱了哪里有蛇虫虎豹涧泉岭崖,一路上说说走走,二人也相熟起来。 雪娅许是多有几分感恩,在郎飞面前总有几分卑下,郎飞劝解了许久见她依然如此也只得作罢,任她如是。 这山有灵,这境有仙。二人闲逛多时都有些饥饿,于是又猎了几只野味上火烤制来食,待食毕回转殿舍,郎飞又讲了些门内规矩,雪娅也一一记了。 少待,郎飞安顿了她又去看望老道,这雪娅便把那寝殿,杂间打扫的干干净净,还给小白儿洁了身,小羽儿梳了毛。一会儿郎飞归来心中暗喜,“果道是有女方为家呢。” 那殿外和风徐徐,二人俱觉舒爽,于是又端坐在院中攀谈。 “我受不了了,你莫再这样动。” “乖,小心肝儿,再动这么激烈你家朱大爷真要去了。” 那朱罡列左晃右晃,肥脸上荡着青绿扭曲至极,几个呼吸间出了云端就见他那圆墩墩的身下一只大鸟,若一只大雉,晃动着数条几尺长的巨髯在风中翻飞。 朱罡列强自忍着胸中翻滚,急急给了那鸟一顿老拳,这鸟说来也是下贱,也不乱晃了,飞的平稳了许多。这胖墩儿又得意起来,不禁喃喃道:“若飞哥儿回来了,还不羡慕死。如今俺也是人帅鸟威风哩。” “咦,那平时遮挡的禁制如今怎么开了?一准是那飞哥儿回来了。”朱罡列忙忙的一指玄羽峰的方向,那鸟又开始斜斜歪歪的冲撞而去。 郎飞正跟雪娅谈的高兴,就见天上直直下来一个黑影,伴着一声惨嚎一头扎进峰顶一片松林。 两人看的奇怪忙起身去探,转过几道弯,远远便看见,一只鸟雉在那树上挣扎不休,还有个人形头下脚上的卡在枝杈间。 “你这呆鸟,莫再摇晃了,若再如此挣扎不休,朱爷就要掉下去了。”“吼。”一声虎吼,那鸟如惊了的野马,死命的又扭动巨髯,朱罡列果然撑不住,一头扎进树下的灌木丛里。 小白儿垫着虎爪一路轻快的跑了过去,虎口叼着朱罡列衣领拽出草丛,一只虎舌在他脸上直舔来舔去。 “哎呦……哎呦。”郎飞和雪娅二人走到跟前之时,这小子正刚缓过气来呻吟不已,雪娅担心的道:“这人伤得好重。”郎飞笑了笑道:“死不了。” 两人正说话间那朱罡列睁开眼来,斜着头大骂到:“好你个遭瘟的猫儿,俺在那树上安生生的挂着,你好死不活的吼那嗓子,害俺摔将下来,还亏俺当初于你疼惜有加,你不知思恩当报也罢了,反来祸害朱爷,活该你这辈子讨不到母老虎。” 郎飞听罢道:“看这德行是无大碍了。”雪娅乐的直掩嘴,一双凤眼喜的似那弯月。 朱罡列这时注意到旁边的人儿,也不吵嚷着疼了,一缕口水溢出嘴角直直的流了个满脸都是,眼睛左瞄右瞄看着雪娅。 郎飞上去一脚踹醒这呆子,挥手丢给他一瓶药石,“敷在刮伤之处。”朱罡列这才缓过神来道:“呀,飞哥儿,你几时回来的?可想死俺了。” 郎飞道:“先莫叙旧,赶紧起来将那树上的鸟儿救下来吧。”朱罡列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捡了一把石砾劈头盖脸掷去,那鸟果然不挣扎了。 一会的功夫几人将大鸟救下树来,那鸟警觉的站在朱罡列身后,警惕的注视着旁边的小白儿。小羽儿这时自远方飞了过来,一脚踩在大鸟头顶道:“莫怕它,莫怕它。” 那大鸟果真放松了许多,任由小羽儿踩在头上。朱罡列糙肉上了药,咧嘴一笑,摸摸那鸟颈项,显摆道:“飞哥儿,我这只当扈不赖吧。” 郎飞并未说话,只是细细打量了朱罡列几眼后若活见鬼一般,“你几时到脱胎境了?”朱罡列嘿嘿一笑道:“不瞒飞哥儿说,你走之后俺每天就那么吊着行气,果然制住了睡虫,不曾想有一天却突然又睡着了,待醒来就突破得气境了,说老实话,俺自个儿都稀里糊涂的。” 见这惰货自己都讲不出个所以然,郎飞也不再盘问了,再看向那只当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个遍,突然哈哈一笑,道:“你这呆货怎么弄只身上带残的鸟儿。” 那呆子一愣拨棱着头道:“你看俺这当扈好生英武,怎生就叫你说的有伤残呢。” 郎飞道:“还真是个呆货,你骑乘之时有无左右不稳,难掌平衡?”朱罡列猛一扭头道:“你怎么知晓?” 郎飞将他一把拽到那当扈身后指着鸟尾。“这鸟尾折了还能安稳的风翔?”那呆子顺着他所指果见尾综骨折了一块。 朱罡列立时大怒道:“那该千刀的执事骗俺,说什么此鸟不只生的英武,还有特殊的能力,俺问他还说日后便晓,原来是这摔跟头的把式。” 郎飞灿然一笑道:“这你可猜错了,此鸟还真的有特殊的功用哩。” 那呆子晃到郎飞面前道:“请说,请说。”郎飞一巴掌将他推到一边,又拍拍那当扈。“这鸟食之可眴目。”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朱罡列满脸羞红支吾半天吐出一句话。“好歹俺有这鸟儿代步,再不济还可御空过过瘾,飞哥儿你还不曾有哩。” 郎飞闻言讥笑更甚,抬起手来拍了拍,那小白儿意会,爪上生风,一跃好高,在那空中闪跃腾挪一阵卖弄。 朱罡列大吃一惊,下巴拉的好似能塞下颗鸡蛋,指着小白儿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见他如此不堪,郎飞心中自得道:“如何?比你那当扈可威风?”那呆子垂头丧气一声不吭。 郎飞见状道:“罢罢罢,见你着实可怜,这两瓶药你拿去吧。”说罢拿出两个玉瓶扔给朱罡列。 朱罡列赶忙接了疑惑道:“这是?”郎飞瞪他一眼道:“治你那鸟伤的药,白瓶内服,红瓶外敷,七日必见奇效。” 朱罡列肥脸笑成了一朵花儿,捏着两个玉瓶对着当扈嘿嘿傻笑。又被郎飞一巴掌拍醒,笑骂道:“你这呆子,笑的如此嘴脸,也不怕被人见嘲。” 那呆子挥挥肉嘟嘟的拳头道:“也便是飞哥儿可以如此玩笑于俺,若果换了他人,朱大爷这双钵盂大的拳头定要捣的他满脸开花。”郎飞瞥他一眼朝雪娅努努嘴。 呆子才想起还有个貌美的人儿在一边,不禁心下埋怨自个儿今次为何如此怠慢了佳人,这才急道:“飞哥儿你快快帮俺引见引见那美娘子。” 郎飞这才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一引雪娅。“这是我山下收的徒弟,论辈分你应称她做师叔。”朱罡列拽拽青衫道:“飞哥儿你有啥本事收得如此美娘子为徒?,也休拿辈分说事,俺才不怕你哩。” 说罢也不管郎飞表情,径直走到雪娅跟前拍着胸脯道:“俺叫朱罡列,是你那便宜师父的挚友,小娇,娘称俺朱哥哥便罢,无事咱们多亲近亲近,若是两厢情谊做他一对快活鸳鸯,便不需矮他一辈了。”雪娅听罢俏脸微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郎飞见这呆子转眼又胡言乱语起来,掰过来举拳便打,那呆子只得抱头护面,嘴里嘟囔着:“莫打脸,倘若破了相如何见俺那师姐。”郎飞恍若未闻依旧搓拳来打,两人霎时乱作一团,直唬的雪娅手足无措。 第三十六章 极品符箓 (两更完毕,小澪求收藏,红票,点击。) 有符天成,有箓偶得,是所谓之极也------《远古记器物录》。 二人撕扯半晌,郎飞收了拳头,“你这呆货,若再敢胡言乱语,就缝了你那双肥唇。”朱罡列忙抬脸讨好道:“飞哥儿,你将就给俺顿老拳便了,这皮糙肉厚的也不打紧,倘若真缝了俺这上下嘴唇,怕不肿的如那牛肠一般,吓到这满山的莺燕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郎飞见他还敢贫嘴挥拳又待捉打,那呆子忙道:“莫打,莫打,怕咯的你那手疼哩,俺定不再说胡话便是。” “哼,莫要被我再听到。”郎飞舍了朱罡列转头对雪娅道:“这天也不早了,走吧,回殿。”说罢二人当先而去,朱罡列讪笑一声,回头扯住那当扈的髯一起跟上。 晚间时分,郎飞和雪娅准备了一桌菜肴,那朱罡列自告奋勇的去山下打酒,死活非要小白儿载他一程,郎飞被他缠的无奈,遂吩咐小白儿随他下山。 那呆子欢天喜地的骑着小白儿御风而去,约摸一炷香的时间,鼻青脸肿的奔进殿来,及见到郎飞一把抓住满脸委屈的哭诉小白儿是如何折腾他。 他这正自诉苦,小白儿嘴上叼着酒葫芦进来,看也不看他,将那葫芦放到桌上,安卧在一旁。 这呆子指着小白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郎飞将个鸡腿一把塞在他口中,道:“吃酒,吃酒,你那体型的,一准儿明天便好了,权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那呆子这才愤愤的吃起酒来,雪娅立于一边斟酒倒茶,把个朱罡列美的将前事忘个一干二净。 郎飞看她辛苦,一指旁边席位道:“雪娅,你也来用食啊,莫做如此拘谨。”雪娅摇摇头道:“公子请食,雪娅不饿的。”再三相邀见她始终婉拒,只得作罢,任她去了。 朱罡列倒也是体贴,抻了些精瘦的肉,递给雪娅,雪娅只是接了也不去吃,全部堆在面前桌上,还是郎飞看出个一二,自须弥带内掏出几个香果,递给她道:“不曾想你还食不得荤食。”雪娅接了,甜甜一笑道:“多谢公子。”莞莞的捧了果子,轻咬了一口,只觉落齿轻脆,满口生香,果液甘甜,果肉润爽。不觉又吮啜了一下。那姿容看的朱罡列呆了双眼,直直的,杯筷不辨鼻口,津酒难噙混流。 郎飞一把丢过一根鸡骨砸在这呆子头顶,朱罡列这才缓过神来,谄着脸,臊的通红,郎飞道:“你也晓得害臊哩?”那呆子搔搔头道:“哪个叫她长的恁好看。” 两个人正说话的时候,雪娅细口吃掉整个果子,嫣然一笑道:“公子却是哪里寻得这等好吃的果子?”郎飞道:“这是我去那云霞宗之时拿的,你莫要贪嘴,吃光可就没了。” 雪娅轻张檀口道:“雪娅记下了。”郎飞尽数将香果拿出,又摸索了半天掏出那得自铁奎的须弥带递给雪娅道:“这个你拿去,有甚要紧的物件便放入里面。” 雪娅接过,看着那脏兮兮的腰带一脸疑惑。郎飞道:“我留着也没用,你拿去,虽然你运不出真气只得当普通的储物带,但也算是有备无患。” 雪娅又点了点头,却不将那果子放于里面,只是收在一方锦帕之中,那朱罡列看的眼热,道:“飞哥儿,怎就不也帮俺寻一个。” 郎飞瞪他一眼道:“你又非我徒弟,找你那师父去要。”朱罡列使劲咬了几口烤肉,道:“罢罢罢,不给便不给,莫提我那遭瘟的师父,忒小气了些。” 郎飞道:“此话怎解?”那呆子道:“我讨要他那法剑,他说是争斗用的,讨要那云锦的行头,他说不合我穿,我一发狠心讨要他殿上的金罐儿,他竟说那是侍寝的夜壶。” 郎飞听罢禁不住哈哈大笑,“你这呆子碰到个如斯龟毛的师父,实是该着你们两个有缘。” 呆子又道:“恁地命苦,莫不是合该着他朱大爷,处处遭灾,时时逢难,愁也,愁也,若问我愁有几多,恰似一江春水东流去呵。” 朱罡列又喝了几口黄酒,便一发的止不住那浑话。郎飞见他酒足又犯迷糊,着小白儿衔着他到一偏殿休憩。 雪娅又陪着郎飞饮了几杯后,撤了酒肉收拾停当,也找了不远的殿宇安寝,郎飞心中安稳,一夜酣睡直至天亮。 第二天一早待郎飞去玄羽殿请安回来,早见雪娅已经整理好桌椅,预备了吃食,这小子心中温暖,不觉道:“雪娅,你真好。” 那雪娅羞的小脸通红,郎飞这才意识过来,忙转口道:“朱罡列呢?”雪娅道:“早先去喊,便无人应。”郎飞三两步走到朱罡列昨日过夜的偏殿,一把推开殿门,却左右不见那呆子的人影,回身道:“也不知又疯到何方去了,休要管他,你我去食。” 二人食毕,郎飞将以前老道对自己所讲依着葫芦画瓢于雪娅学说,雪娅听的煞是认真,待让其试运真气,那雪娅来去总也摸不着门径,找不见气感。直急的她一脸焦躁,满头香汗。 郎飞见果真如老道所说,只得先安抚了雪娅,自须弥带内拿出老道给的药方册子,又取出那玄箓初解一并给了雪娅,道:“修行之事先急不来,你先熟悉熟悉一些常识,在我行功画符炼丹之时做一个帮手,或许能有所悟。”雪娅点点头心中思索也只能如此。 郎飞又讲了一些前些时日与老道出行的经历,雪娅这才撇开心中之颓废。 转眼午后,郎飞带了雪娅来到炼器殿,将那些道具尽都一一介绍的详细,后又赶到传送殿,炼丹殿,书符殿依然讲解一番。 待到雪娅尽皆知晓器具的功用特性以后,郎飞带着她返回书符殿,原来之前与那大风交战之时那山寨爆裂符早已耗损的干净,感其威力之猛,郎飞欲要再备下一批。 硝石与那符水,以及通火液郎飞手里多少还有些存货,故只要依样来画便可。你看那郎飞讨要过五色笔,拿出黄纸,砚墨,净了手,口,纸。又使了除秽的手段,再念了祝纸,笔,墨真言,还有净身,心,口的咒语,这才催动真气使那五色笔在黄纸上一笔画下,最后又铺上硝石,淋好通火液,将那符水含成雾状一口喷在符上。 郎飞手指弹了弹这山寨爆裂符,一脸的满足像,那五色笔果真大有妙处,那纹路画的漆黑锃亮,隐现流光,透着不凡,飘着华章。他点点头小心翼翼的烘干后收起。 雪娅在一边张着小口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我这画符的步骤可记下了吗?”郎飞颠了颠五色笔看向她,雪娅轻点臻首道:“雪娅记住了。” 郎飞点点头,又拿出黄纸准备好,这次雪娅早就将资材准备妥当,于一边帮衬。郎飞画这荧光符熟练,一会的功夫便将通火液用的所剩无几。 正待画那最后一张,这时雪娅却出声道:“公子,这次落笔便由雪娅一试吧。”郎飞听罢一愣,犹豫了片刻将那五色笔递给雪娅道:“第一次试手罕有成功者,之前我画这荧光符也是用了半天的功夫才成事,若是不成,你莫要心存懊恼。” 雪娅知是郎飞关心,忙甜甜的微笑点头,双手接过那笔,提笔净心,纤手一动,笔下如有神意凝,纸上宛若鸾凤飞,及罢,那描的如春风抚丹青点点飘洒,画的若美女簪玉花娟娟明艳。 雪娅轻吐一口芳兰,那郎飞将符一把揭过,左看右看,不禁赞道:“雪娅真乃好笔法,鉴这所书,端端的可比那汉琰晋铄。”雪娅闻言盈盈一礼道:“公子过奖了,且还是先看看效用如何。”郎飞忙又上了硝石丹液成符。 符成之时那周围的轻灵之气,宛若几条游龙一头扎入符内,又是一声春雷响,惊的郎飞差点将之丢与地下。 这小子一时懵了,雪娅晃了他半天,“公子,你没什么事吧?”郎飞这才缓过神来,也顾不得跟她细说,“雪娅你这少待,我去师父那询问一二。”说完拔腿就跑。 出了殿门,这小子一溜烟跑到玄羽宫,时老道正在打坐养元,郎飞抬脚跑进门来,急急道:“师父,您帮我瞧一瞧这张符。” “飞儿,何事如此惊慌。”说罢缓缓收功睁开双眼,就见郎飞两手捧着一张符箓献到眼前,老道仔细观瞧,突然眼中精光一闪,劈手抓过细细查验,及毕,神色凝重道:“飞儿,这符你是得自何处?” 郎飞道:“可是不对劲?”老道道:“大大的不对劲。”郎飞傻眼,不知所措。“是师父您那五色笔画成的啊。怎就成祸害了。” 老道摩挲一下那符,“我几时说这符是祸害了?却是大大的玄妙。”郎飞吃了一惊,心中又喜,道:“请师父细细述说。” 老道道:“符有天成,箓有偶得,凡这两种均乃万中无一之精品,偶有一两个炼符师妙手得成,无不珍若至宝,实乃符中之极品,箓里之王者。” 郎飞听罢,两眼放光,一双星目直勾勾的看着那张极品宝符。 第三十七章 爆裂草 (下一更,晚上9点多,依然求红票,收藏,点击,小澪拜谢!) 南山五百里生草,炎日闻有爆裂之音,故曰爆裂草------《远古记生灵卷》。 老道忽又皱眉道:“那五色笔对画符确有帮助,但也无如此大能,你这低阶中级的符怕不是有后期的威力。” 郎飞回过神来,道:“那岂不是说若再遇上那大风只需几张便要了它那鸟命?”见老道点点头又道:“好教师父知晓,这符乃是你那徒孙,雪娅所画。” “怪不得见这纹路有一股娟秀之气在里面,画的果是妙的紧。”老道摸了摸那符上的纹路不禁赞叹。 郎飞嘿嘿直笑,道:“可捡到宝哩,不成想雪娅还有这手艺。”老道挥挥手中符道:“暂还无法确定这符是偶然而得,还是雪娅的功劳,何不再画上一张来瞧?” 郎飞道:“这却是不成了,那通火液已经用完,无材以成符。”老道一指点在郎飞额头,“你这混小子,那通火液炼制极快,再去炼制一些便是。” “嘿嘿,还不若试一下旁的符哩。”见老道验完,郎飞又将那山寨爆裂符拿回,珍视的塞入须弥带中。 “那通火液为师这里有现成的,若是别的符,你不是还要去丹府挑选材料?”郎飞想想却是如此,于是接过药袋,跟老道道别出门去了。 郎飞走后,老道喃喃道:“怪哉,怪哉,那雪娅明明没有灵根,怎生所画纹路上灵气盎然。”老道摇摇头挥去念头,仍自炼神养元,片刻后突然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咦,这周围灵气怎就有些稀薄了。” “雪娅,等的急了吧。”郎飞一脸喜色的道:“跟我去那炼丹殿,待我再炼一些通火液,来试试你的手段。” 雪娅一脸迷茫,却被郎飞拉着小手,几步走出书符殿,直奔不远的炼丹殿。 二人走进殿来,郎飞抽动着鼻子嗅了嗅道:“过了如此许久,却仍还留有余香,丹药之力果真胜过药石千倍百倍。” 雪娅也嗅了几口道:“公子,果真哎,有股如兰的清香。”郎飞反手抓出一粒丹丸。“是不是这种香气?”雪娅凑前一步,鼻翼略动,一脸惊喜的道:“果真哎,若幽若兰。” 郎飞将那丹在她面前划个圈,正思量如何送与她,雪娅双手轻捏裙裾羞怯怯的说道:“公子,那丹可不可以予了雪娅?” 郎飞心中暗暗惊奇,说道:“你还未曾知晓这是什么丹丸,怎么便开口来讨,若是毒药的话,便当如何?” 雪娅忙道:“不会,不会,一则公子断不会加害雪娅,二则那丹丸真的不是毒药哩。” “你怎生晓得这丹丸不是毒药,你又未曾见过,也不曾吃过。”郎飞心中愈加惊奇。 雪娅注视着郎飞手上丹,又道:“雪娅确不曾见过,也不曾吃过,只是闻得那股丹香便知它是仙丸,还知晓它对雪娅大有好处哩。” 郎飞一皱眉道:“你怎生知晓这丹于你有益?”雪娅思忖片刻,斜着小脸玉指请点在嘴角。“哪个……如何说呢,雪娅也不知为何,嗅了丹香便觉该是对这姿容大有裨益。” 郎飞心下骇然,一脸古怪的看着雪娅,“公子,雪娅真的不知为何,只觉便是那抹丹香直接印入脑子一般,你莫再如此看着人家,雪娅心慌的紧。”雪娅一时手足无措。 郎飞见左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雪娅也确是一副害怕的神情,只好晃晃头,强自将那份疑心按捺下去。将那驻颜丹放入雪娅手中。“我那只是好奇,你莫要多心,既然真的不知,就不要再强迫自己深究。” 雪娅这才放下心来,轻张了檀口将那丹丸放进去,待那驻颜丹化作津,液顺口滑下,这才款款一礼道:“多谢公子。” 郎飞笑呵呵的将她搀起,说道:“告诉你这丹丸叫做个驻颜丹,最善固颜,你就是长到八十也都是这个容颜哩。” 雪娅不禁心中一喜抚了抚脸颊,忽又想起好笑之处“好变好了,可若是被人知道,好教成个老妖哩。”郎飞听罢哈哈一笑道:“这便说来,我亦是一个不老的怪哩。”一时两个人俱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雪娅突然俏脸一红,也不知想起何事,郎飞待要相询,雪娅突然岔道:“公子,不是要来炼通火液的么,今可耽误了许久的功夫。” 郎飞不禁一拍头道:“险些忘了正事,我上午予你的册子上有那通火液的药方,你先看上一看,我整理下师父的药袋。”说罢拿出老道所给的药袋翻检所需药材。 片刻之后,郎飞挑出辅料,待要去拿那主药火焰草之时,雪娅突然出声道:“公子,我刚才观师祖的袋内可是有那爆裂草?”郎飞又翻了翻果然找到一份爆裂草,拿出来在雪娅面前摆了摆奇道:“确实在这,你今何有此一问?” 雪娅道:“刚才翻看书册之际,偶有看过此草介绍,公子前番对雪娅解释过,说那通火液只是起了压缩和传递热效的功用,雪娅便由此想到,不若将那火焰草,换做此爆裂草。” “为何如此?”郎飞着实猜不透雪娅心中所想,雪娅将两株草拿到掌心。“这火焰草性温,爆裂草性烈,公子讲过,那所画的爆裂符多是靠着爆破之力伤敌,既是如此何不用这爆裂草来替换火焰草炼那通火液呢。” 郎飞一副如白日见鬼的表情看着雪娅,心中暗忖:“我这徒弟原是个大家闺秀,几时有了这许多心思,莫不是连日个造化低了,撞到个什么鬼哩。” 思罢果真在那须弥带倒腾半晌,叫声有了有了,转眼拿出一张符箓,踏一遍九宫罡步,后于中宫站定,掐了一通法诀,又叫“恭请司掌幽冥十方宗布大天圣。”然后又是一连串的手舞足蹈。 雪娅看着他在那好一顿折腾,直捂着小嘴哧哧的笑。“公子,你这是哪厢学的如此花样,委实教人忍俊不禁。”那郎飞也不理他,上抄下招一手捏了符,一手捧了水,三步走到雪娅近前,在她那不解的目光中一指将那符贴到雪娅秀额之上,又将那符水一把撒去,嘴里喝道:“呔,各方鬼神,宗布神有旨速速归位那。” 那雪娅被符水激了个一愣,也不恼只是满脸的忧色,将那皓腕轻轻粘在郎飞额头,口中轻声道:“公子,莫不是撞邪了?怎的如此疯癫。” 吓得郎飞一纵,跳脚出去,指着雪娅,“你这何方的鬼怪,霸占我那乖徒儿的灵躯,还是速速退去,若果有个不然,小爷就算踏遍阴曹六宫十八狱也定要打的你妈都不认得。” 雪娅扑哧一声笑出,指着这混小子,只笑了个娇,喘连连,阵阵芳兰香,酥胸颤颤,纤纤倩影长。“公子,雪娅真的没事,反倒是公子,莫不是有个长短?” 那郎飞见雪娅行动如常,将信将疑道:“你果是我那徒儿?一准儿的没有半分不适?”雪娅点点头,郎飞又道:“我且问你,为何今日你如此的奇异?” 雪娅摊摊手道:“雪娅亦不知为何,见到这许多药材只觉相熟无比,凭那味道便几能分辨出药效,年份。” 郎飞指着那些药材问,“你可曾见过?”雪娅道:“未曾见。”又问:“你可曾闻过?”答曰:“未曾闻。”“那你说是你有异往常还是我有异往常?” 雪娅手掌托腮道:“都说鬼怪附体是忘了前事的,我便把拜师的事情叙说一遍看看是否有误,这样便能确定真假了。”说罢果真将易香阁至如今发生之事言了一遍。 郎飞听罢围着她转了个圈,“你果真是我那徒弟?”“果真。”“果真不是诳我?”“果真。” 这小子如此一番才放心下来,两人又探究了半天仍是道不出个一二,无奈只有将之归于天赋异禀。 复又回到之前的话题,郎飞抄起那两株草,左比右较,一副怀疑的表情道:“你真的确定如此这般可以?”雪娅点点头。 郎飞又道:“那丹方乃是几万年传下来的,若是炸炉还好,你用这爆裂草,万一拿出来后炸丹可怎办?轻者残躯断肢,重者小命休矣啊。” 雪娅忽然犯了她那刚强的性子,叹口气道:“雪娅言行便是行了,是时我来护住公子性命,若真炸了我便先去了,也好过看公子在这里犹豫不决。” 那小子被她这一顿抢白顿时羞红了脸,心中思量:“若真让这娇弱的人儿帮我遮风挡雨,我这嫩脸可往哪搁,罢罢罢,左右就赌他这么一会,成了,万事大吉,不成,牡丹花下撩裙鬼。” 这小子做下决定,一正神色,认真道:“小爷好歹也是个有担当的主,岂能让你一介女流来扶持,你且闪在一旁,看小爷的手段。” 雪娅正待答话,被这小鬼一把带过身后,学那老气横秋的口吻唬道:“雪娅,你站我身后,若有半步挪动,我就收了你这弟子的名头,逐出门去。” 雪娅只好应了,轻咬着贝齿立于郎飞身后,手中拿着那杆戊土旗,心中暗忖:“本来有那一百分的把握,被公子问的如今我便也没了底气,若是真有个不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下公子。” 郎飞瞥她拿着戊土旗也不去理,将那火焰草放回袋里,拿了辅料和爆裂草,细细称过斤两,待配比完了,揭开殿中丹鼎投了进去。 又返身熟练的拿来镇火匣,将那四个火孔全部激活,将之放在丹鼎之下,一催猛火,腾起三尺的火焰炙的鼎底透红。 一会的功夫,见时刻已到,郎飞待要转为文火,雪娅在背后忙道:“公子休要立刻转为文火,再有半柱香的功夫才可。”郎飞只得依她所言继续煅烤。 抽空问“为何要多费半柱香的功夫?”雪娅道:“那爆裂草不比火焰草,需要较长时间方能去芜存菁,留一汪药液精华。”郎飞想起册中所载辨药总纲,略有所谓的点点头,好道是药性如人性,烈者顽固,温者圆滑。 又过半柱香时间,雪娅抽动下口鼻,嘴角一喜道:“药化了,公子可以换火头了。”郎飞忙将那镇火匣熄灭三孔,只得一孔在那烈焰冉冉。 郎飞忙完回转头来,不及问,雪娅甜甜一笑道:“雪娅刚才嗅到药香哩。”郎飞这次也学乖了,多余的也不问,只得暗道一声,“这鼻子不仅生的漂亮,没成想还有大作用。” 这文火不需专注,两人又聊了些题外之话,须臾之后,又是雪娅。“刚刚好,请公子速速控火塑形。” 郎飞赶紧凝了精神只以身体内之真气细细控制那火势,经过前些日子的历练,尤其便是那几次争斗,郎飞如今驭使真气的功底有了明显的提高。一边细致的操控,还能一边将个身子挡在雪娅前,嘴中默默念道:“三清天王,六御帝君,三十六洞上真,七十二路尊神,一百单八星主,满天的仙佛,祠堂的爷娘,千千万万,万万千千,可要保佑弟子,炸炉,炸丹什么的最讨厌了,若得平安,清蘸三牲,上到大罗天,下至刀锯狱,中间城隍地公庙,一概不得亏欠。” 雪娅见他神神叨叨个没完,无奈道:“公子,你若再不启鼎,这药可真就废了。” 郎飞这才敛神静心,收了真气停了火头,望那鼎上伸伸头,露露手,猛然大喝一声“拼了。”将那鼎盖掀将开来。 第三十八章 轻灵之气 (两更放出,依然求红票,收藏,点击,小澪拜谢) 天地有气,浮空乃轻,蕴华为灵------《近古记奇珍集》。 那鼎中霎时一片雾气升腾而出,郎飞将袍袖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巴巴的向里面张望,雪娅咯咯一笑道:“公子,雪娅已经闻到药香哩,这炉须炸不了了。” 郎飞这才落了袖子细观里面,只见里面黄橙橙一滩药液,上方飘着一抹焰晕,确是与那赤红的通火液不同,一股刺鼻的药味传来,郎飞挥手捏鼻道:“好烈的味道。” 雪娅道:“那可不!这爆裂草可不比那火焰草。”郎飞待要装瓶,被雪娅一把扯住,道:“公子莫急,待它再冷却一会。”郎飞道:“为何?”雪娅掩嘴一笑道:“我怕它炸喽,这会正热着呢,若有个动静不指定出什么意外呢。” 郎飞听罢忙一拉雪娅躲了个远,两人又等了一会,待那药液冷去,郎飞这才将之入瓶封存,完事向着门外一阵作揖,“列位上圣弟子当记得之前誓言。” 二人又急急忙忙的跑到书符殿,郎飞依旧让雪娅画上符文,待上了硝石药液,喷上符水,却没有了之前的异象,这小子还不放弃,又到外面实验,威力却是有所增加但也没老道说的玄妙。 这小子不禁疑惑,自语道:“莫不是之前真是偶来神笔?”雪娅在旁边听到忙垂头道:“公子,只怪雪娅没用。” 郎飞安慰道:“休要着恼,既是偶然也比我好运哩,我这画了许久都不曾碰到。”雪娅点点头,两人又回到书符殿收拾了器具。郎飞道:“今日便罢了,剩下那些且等明日再书。” 两人遂原路返回住所,郎飞又到玄羽殿向老道言了事情经过,老道也惊奇雪娅之能力,却左右也想不出个眉目来,只得也归咎到天赋秉异。 待回到寝殿,两人将就食了些晚膳,又与一虎一鸟嬉戏一通,这才各自回屋安眠。 第二日这小子起的颇早,去山林里又猎了些野味补充食材,回到住所雪娅也已洗漱完毕,二人匆匆食罢又去书符殿画符。 郎飞这次耍了个心机,他自己施术念咒,却将画符之事交与雪娅,待那爆裂符积攒的不少,这才让雪娅停了笔。 拿过画好的符箓,郎飞又掏出硝石、通火液,准备做那成符的最后一个步骤,单手捏过一张,熟练的上了材料,又是一口符水喷出,蓦地响起一声炸雷。 这小子混以为通火液炸了,一把拉住雪娅抱头鼠窜,一溜烟的跑出门外,在那窗外瞅了半天既没见到冒烟,也没看到着火。又前前后后瞅了瞅手上的那符,这才确定是他手中之符的问题。 雪娅近前道:“公子,可是这符又有异常?”郎飞不禁晃晃那符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符又跟昨日一般。” 雪娅俏脸也是一喜道:“公子还是速速将剩下的符完成吧,或许福星又在上面经过哩。”郎飞狐疑的抬头看了看天,天高云低,白鹤戏飞鸿。 上下瞅不到一丝异常,只好又返殿摆弄剩余的符,却谁知第二张便没了刚才的威风,郎飞将那符一把拍到桌上,抬手指着头顶道:“不知哪路的神仙,来这消遣小爷。” 他这正闭了眼的漫天瞎诬赖,门口步入一个人,郎飞正眼瞧却是老道来了,老脸上挂着一丝凝重对郎飞道:“可是今天又成了一张极品的符儿?” 郎飞一愣,张嘴道:“师父,你今天掐卦了不成?怎知又成了一张。”老道没理他继续问道:“可又是雪娅所书?”郎飞迷茫的点点头。 那老道转身抓住雪娅玉腕,捏脉掐骨,看的郎飞一阵心疼,半晌,老道开口道:“怪哉,怪哉。”郎飞心中一急不禁催促道:“师父,你倒是说个清楚啊。” 老道才回过神来舒了双眉,“为师在那殿中打坐,只觉天地间的轻灵气突然稀薄了些,这才来探问。”郎飞不解道:“那轻灵之气的变化怎生与徒儿有关了?” 老道道:“还记的昨日你拿符来给为师观否?”见郎飞点点头,老道继续说道:“你走之后为师亦察觉到轻灵之气的变化,这才有此怀疑。” 郎飞将手中符看了看道:“师父可是怀疑此符的关系?”老道点点头答道:“书符其实便是将天地之力封于符内,那符诀,符咒,符纹其实便是沟通这天地之术,那箓乃是恭请天地中掌握一方本源的仙神,封存其神力的道具。” 郎飞恍然的点点头,老道继续说道:“你昨日曾言那符成之时看到一股龙形之气,想必便是天地间的轻灵之气汇聚的结果,这气平时肉眼难见,若是到了可观其形的地步,那该是聚集了多少!” 郎飞又看看手中这第二张符犹自不解的道:“那这第二张怎就没有第一张的奇妙了?”老道叹口气道:“这极品符箓乃是打破阶级法则之物,天妒地恨的宝物,只有那大天圣,真仙神之属才能够企及一二,如此一张符要突破法则束缚怕不是将这上下千里内的轻灵气吸的一干二净,你若再妄想得其二,委实难喽。” 这小子仍自皱着眉头又问道:“那为何昨天成了一张,今天又成了一张?”老道一巴掌拍在郎飞后脑。“为师以前曾跟你说过,这天地交泰,阴阳调和,日月每更替一次便会由阴阳两气交,合出轻灵之气,是故所谓之生生不息也。” 摸摸头这小子咧嘴一笑,道:“师父说的是,徒儿不小心给忘了。”说完走到雪娅身边道:“师父,你说雪娅算不算是佳徒?先说清便是,莫要和你徒弟抢弟子。” 老道笑骂道:“你个鬼灵精,忒没个好心眼儿,为师哪有如此不堪。”郎飞嘿嘿一笑道:“这叫备得油伞,不怕雨天。” 老道见他贫嘴,笑骂一声,过后表情突然一凝看着二人严肃道:“雪娅的天赋莫要使人知了,那极品的符箓不到万不得已且莫施用,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郎飞大咧咧的道:“有师父在,哪个敢动这心思?”老道嗔怒道:“你这小鬼,为师还有几年活头?若再行事肆无忌惮,有你好受。” 郎飞这才吐吐舌头讨好道:“师父莫恼,莫恼,也别说那不应景的浑话,徒儿记下了便是。” 老道这才缓了脸色,又千叮咛万嘱咐一番,这才闪身而回。老道走后,这郎飞围着雪娅左瞅瞅右瞅瞅,两眼直若放光。雪娅脸薄,害羞道:“公子如何这般?”郎飞也不作答只是嘴中吃吃的自言自语。“好宝贝,好宝贝。” 雪娅一撅小嘴道:“公子便又来取笑雪娅。”郎飞这才转过神来,一把抓了雪娅向外走,雪娅道:“公子,不继续画符了?这是要去哪里?” 郎飞拍了拍须弥带道:“这极品的爆裂符如今已经有两张了,还不曾知晓威力如何,如今便去把量把量。” 雪娅安心,由着郎飞带了行到山腰,在那潭边寻了一块巨石将符贴了上去,郎飞将箍儿按定一头,溜溜的拉着雪娅跑了很远躲在岩块之后。 一催真气,一声爆响,一时间碎石如雨落,碧波似花开。那两个人儿躲得严密,待周围平静之后这才露头观,但见那巨石早已无踪,地上还有一个深坑,嵌着几块碎岩。 郎飞不禁惊呆了,呐呐自语道:“乖乖,这威力,怕不是炼精境的都要暂避锋芒,若是有上一打,在这长青界可以横着走了。” “公子,你看,你这绳子断了哎。”郎飞循着雪娅声音望去,就见那箍儿的一头已经破破烂烂,又比了比长短,发现短了好长的一块。 不禁悲从中来,捧着它唉声叹气,雪娅道:“公子,它又不是不能使了,为何如此伤情。”郎飞轻抚着那绳儿道:“你是不知,这箍儿可是伴了我三年多哩,平时口粮的着落大半都要应在它身上,如今受损,念及前情,不禁心中伤悲,唉。” 雪娅见他又犯混,也不去理他,垂手立在一边,这小子转眼又好了,将那绳儿收入带中,一把拉过雪娅笑嘻嘻的道:“总归是得大于失,莫做如此姿态,走走走,回去吃酒。”说完牵着玉手向山上走去。 回到住处雪娅去准备食物,郎飞又去向玄羽老道讲了那符的威力,老道听后点头道:“威力确是不错,炼精境的人若是不运真罡相抵亦会吃个大亏。”郎飞得了赞许呵呵直笑,转眼老道又泼他凉水,“这威力是大了,就是莫要波及自身才好。” 郎飞想想现下情况还真是“鞭长莫及”了,若是再遇到上次的境遇,那大风死是死了,自己小命怕不是也要交代在那里,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有何办法,只好辞别老道闷闷不乐回到寝殿。 几杯黄酒下肚,这小子浑然忘了之前的烦恼,雪娅不会饮酒,他便将小白儿,小羽儿拉做酒友,小白儿还好,舔着黄酒喝的不亦乐乎,那小羽儿几滴下肚已是昏昏沉沉不辨东西,鸟语混着人言说了几句胡话一头跌在桌上睡将过去,直笑的雪娅花枝乱颤捧腹不已。 第三十九章 闪电箓 易离为电,为中女阴也,而电出地之阴气,故电母------《太古记神灵篇》。 自老道于他讲解了轻灵之气后,这小子便留了心思,将那雪娅画的符儿,不多不少每日完成一张。剩下的时间除了行气,便是指导雪娅学了一套轻身的步法,便是那之前他曾使过的九宫罡步,这步法本是结坛做法之用,倒也有几分玄妙。 雪娅悟性颇高,几天的功夫就学了个七八,又欢喜的叫嚷要郎飞再教她几手剑法,以后下山之时便能做一个为民除害的女侠。 郎飞只当那话是耳边风,自经藏阁回来以后,单单教她如何躲暗器,破机关,飞檐壁,绕暗桩。委屈的雪娅撅着小嘴直吵嚷她想做的是女侠不是女贼。 郎飞却编个浑话来唬她,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想飞先学走,哪个大贪豪贼家不是处处机关,步步哨所。” 雪娅左右争辩不过只得顺他所教来学,却不知这小子实是想过一把贼瘾,一个人又无乐趣,权且训出个帮手才好耍过。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了十来日的光景,这天那通火液又用的干净,这小子攒了十多张极品的爆裂符,觉得已是够用便寻思其他之事。 于是在那殿中研读《玄箓初解》,正巧看到一张箓,却是叫做闪电箓,待想翻到所载之页时门前闪进一人,“飞哥儿,几日不见,你这气色越好啊,有佳人相伴确是赏心悦目,提神更提精啊。” 原来是那朱罡列登门而来,手里还拎了一条足有二尺的锦鲤,郎飞看的稀奇,问道:“这鱼儿你是哪里捕的?玄羽山上至今未曾见过。” 朱罡列哈哈一笑拎着那鱼在郎飞面前晃了晃,道:“这可是一方的土产哩,咱们玄羽山上可没有如此货色。” 郎飞见他卖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道:“谁知你这呆货又哪里骗了这么一条鱼,莫不是自哪位师兄手里偷来的?” “莫说不与你分解,好教你知道,这是那西海秋蓬岛上之物,哪是什么赃物。” 郎飞道:“原来你这厮旬日不见,却是跑出去快活了?”朱罡列一瞪眼:“休提甚么快活,只是俺那便宜师父缺个拉脚的苦力,使了俺去送什么信,完了人家给的回礼便被咱克扣了这么一条鱼。” 郎飞将那鱼先递与雪娅收好,转头道:“你那当扈可是痊愈了?”朱罡列点点头道:“也未等到那七日,便只三日好了,若不然此去西海可就有俺受了哩。” 郎飞又笑骂。“这山高水远,你就不怕哪个妖精将你叼了去,做一餐下酒了。”朱罡列歪脖瞪眼道:“若是只美狐精不需她拐带,朱爷自跟她去快活几日,倘是来的猫儿啊,犬儿啊的朱爷使个泰山压顶的手段一并打发了。” 郎飞见他又放厥词一步凑到跟前道:“这离晌午还远,你可有空?”朱罡列道:“飞哥儿,但讲,是去说合个暖床的雌儿,还是洗脚的妹儿尽都言来便是。” 时雪娅正在打扫,未及郎飞言语,将个扫把上的土抖搂了朱罡列一身,那呆货嘿嘿一笑道:“赶巧不巧,说错话哩。”雪娅白他一眼,径出门去了。 郎飞道:“你这呆货,若有时间便去那丹府帮我讨要三牲,我这正看到妙处抽身不得。” 朱罡列道:“不去,不去,那丹府的人儿都是些馕糠货,看了徒惹人厌。”郎飞将那《玄箓初解》拿起,也不抬眼皮,道:“那三牲你帮我解决便罢,若使个不字,教你开染色铺子。” 朱罡列忙退开三步道:“莫来唬我,你要那三牲作何?”郎飞道:“清蘸祭天之用,若是得空,你亦帮我做了吧。” 朱罡列将胸脯拍的咚咚作响,“好说,好说,正好去山下打酒,一并买来便是。”郎飞将书一放,道:“既是如此,那法坛在南院西殿,买来你自去,且将满天神灵尽都拜来。” 朱罡列听罢苦着脸道:“飞哥儿,如此这般可不是要了俺的小命,那头叩的该找不到颈项哩。”郎飞想想也是,于是便道:“罢了,你且都呼喝一遍名讳吧。”朱罡列这才缓了脸色,道声:“说走便走,俺去了。”说完奔到院里骑了当扈飞下山去。 待他走后,郎飞将那闪电箓细细读罢,拉起在那帮小白儿抓痒的雪娅奔向书符殿。 进了殿门,将那页翻给雪娅看,雪娅道:“公子,你莫不是想画这个箓哩?”郎飞点点头道:“可使得?”雪娅点点头。“便由雪娅一试即知。” 于是郎飞找来器具一一摆好,一应手段全部就位,雪娅提起五色笔照着册子在黄纸上写了个名讳。 郎飞拿过那写好的箓,盯着那复文看了又看,道:“还是雪娅好手段,跟那书上所画一般无二。”雪娅笑笑道:“公子谬赞了,还是赶快结了印吧。” 郎飞听罢点点头,将之放在木案之上,捏掐捻握双手一通比划,又有法诀,剑诀,神诀,最后结了个雷印,一掌拍在箓面,嘴中念道:“天苍苍,地苍苍,神明在何方,弟子郎飞恭请神霄雷部闪电娘娘金光圣母天君仙架降临,万请垂怜,护佑,赐以神力以成此箓。” 如此三遍,又念:“弟子郎飞谢过神霄雷部闪电娘娘金光圣母天君,助弟子得成此箓,愿此箓威力无边,神威浩荡。弟子恭送,日后若有相求,再行诚心恭迎。” 言罢将符水一口喷在其上,待一阵流光闪过,郎飞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辛苦,辛苦,本存了体验一把上古前辈之意,怎想得如此劳心。” 雪娅抿嘴一笑道:“成了便好,公子去试一试威力如何吧。”郎飞点头带了雪娅出得殿门。 二人摆正方位,郎飞于右手掌心贴上箓远远的对着前方喊声:“呔!电母有敕,五雷震八荒,电灼闪华光,一声雷鸣,一光电闪,急急如律令。” 声音刚落,就听前方一声雷鸣,一道闪电将前方不远一株松树的枝杈劈了个半折,郎飞点点头。原来这箓连初级都算不上,只是一些凡间的游方道人降服游荡作乱幽鬼所用,有此威力已经算是难得了。 正此时,那回转峰来的朱罡列将最后一牲自当扈背上搬下,嘴里嘟囔着:“这都三次了,快累死朱爷了,这山下尽是些农户,哪给你寻马去,弄头猪来便罢,都是荤腥,想那漫天神佛也不忌口,且将就着。” 那猪仍挣扎的欢,被朱罡列搓搓手拉起猪耳拖进殿去,摆好香案,将那猪牛羊放于上面,一应法器俱都摆放停当,香,烛,油,纸各归其位,这小子便开坛请神,真个将那漫天神佛的名讳一一道个尽。 话说这闪电符郎飞颇为满意,又吩咐雪娅再画它几张,看着雪娅动笔这小子也有几分意动,寻思着若凡事都由雪娅来绘,他这手段怕不是落下,于是他也拿了纸笔在一旁书来。 盏茶的功夫,雪娅拍拍手,将那五色笔放下,眼前已是摆着一打书好的闪电箓,郎飞此时也已住笔,拿着画的歪歪扭扭的箓点点头,自语道:“且试试,当有几分效力。” 雪娅看着他画的箓道:“公子,你这箓怕不是没几分威力的。”郎飞一笑道:“也没指望它,且试个鲜,应个景,莫待日久手生,便不好再拾了。” 说罢将雪娅所画的箓尽皆结印激活,那咒语他也不念了。转眼妥当,把那符随手丢入须弥带,手里捏着他自己所画的那张出得门来。 二人步出,依然选了原来方位站定,郎飞又念了一遍敕令,“啵”的一声却是在手里想起来,半晌也不见有雷光,郎飞只好自嘲道:“呵呵,这掌心雷的法术小爷倒也会了。” 雪娅正待陪笑,就见一道若游丝的电光闪过,直奔郎飞而去,这小子不及躲,被那闪电劈个正着,头上青丝被电了个簇簇蓬发,脸上尽是些灰。 雪娅心中一慌急道:“公子,公子,公子。”郎飞睁开眼来,启齿道:“莫叫魂,莫叫魂,天可怜见没死成。”那尖发,红眼,白齿,黑脸,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朱罡列蘸祭完毕在那山顶群殿四下寻不见郎飞,于是一路跳着脚寻来,正好将这一幕收在眼里,直乐的他坐倒在地,指着郎飞道:“飞哥儿,你做了何许缺德事,今日犯晦,弄个天谴来耍,说来听听,好教俺也长长见识。” 时雪娅正拿着手帕清清的帮郎飞擦拭,这雷其实无碍,只是电的他有些酥麻,却忽然听到朱罡列的讥笑,止了雪娅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扯住那呆子的耳朵。“我把你个呆货,小爷这面慈心善之人能做甚亏德之事,怕不是犯了你这纥刺星哩。” 那呆子斜着头,咧着嘴,疼的嗷嗷直叫唤。“蹭蹬啊,可可的那电一下劈中你,却来俺这讨还,好哥儿,全凭老朱自个儿做的孽。” 郎飞见他求饶这才住了手,任由雪娅擦掉剩余灰迹,回头又对呆子言道:“三牲祭了?”那呆子点点头,郎飞道:“如此便好,且回净身。” 朱罡列道:“是极,是极,完了好吃酒,”一行三人遂原路而去。 第四十章 天符峰 (今日两更完毕,求收藏,红票,点击,评论,小澪拜谢!!!!!!!) 百年土生苔,色黄,味苦,可成药------《远古记生灵卷》。 三人回殿,郎飞自去山腰潭内清洗,回后与朱罡列对月而饮,那二尺的锦鲤被二人吃掉一半,剩下的全部便宜了小白儿。几个须臾之后,酒足饭饱各回住所安睡。 第二日一早,郎飞便将那闪电箓又成一张,试了威力,果是提升不少,约莫着筑基之人若不曾防备,着那么一记须逃不过里焦外嫩,头昏脑沉的命。 “小白儿,莫不又是你这泼辣猫儿打搅爷的春晓美梦,作孽,作孽,该瘟,该瘟。”朱罡列睁开眼,却见是郎飞捉着个掸子在呵他痒。 这呆子一骨碌爬起来,挣挣眼,道:“飞哥儿,莫做这不当人子的事,俺那好事还未成哩,便被你折了春梅枝,哪厢再去寻那招喜儿南柯?” 郎飞一掸子敲在他头顶,“你这发,春的猪豚,日头早就爬的老高,莫在这偷懒。”那呆子一听猛然醒过来,抻抻缀子,口里道:“这厢怕是要过了点卯的时节,去来,去来。”说罢也不道别,跳过门槛儿,将个袖子左摆右晃撇着腿一骨碌爬上当扈飞天而去。 雪娅见郎飞一个人回来,道:“公子,怎就你一人回来?那朱罡列不食这早膳了?”郎飞道:“休要管那惰货,筋头不对的呆子,请食,请食。”两人遂入座吃了些鲜果稀粥。 饭罢,郎飞又捧起那《玄箓初解》研读,雪娅左右无事便做些女工刺绘,不大一会,那小子抄着册子站起身来,道:“如此这般,妙啊,秒啊。”雪娅抬起头道:“公子,何事作乐?”郎飞近前指着册子上道:“你看这套符。”雪娅细眼观瞧,就见书上最后几页载了五种符。 是那,避土,避水,避火,避金,避木五张符,雪娅道:“有甚么妙处?”郎飞于是将老道在东海大战那鲸妖的事情添油加醋述说了一遍。雪娅这才恍然,原来这小子是思及争斗之中控制周遭环境的重要性,见到这册子上有如此一套初级符,才忍不住出声赞叹。 “你先安坐,我且去书符殿寻一寻,看那材料是否齐备。”说完不待雪娅应是,几步跑出殿完,及到书符殿翻箱倒柜一番找寻,只寻得,土符纸,水符纸,火符纸,金符纸,木符纸,这五张五行符纸,这小子又看看书中所载材料,不得已步入传送殿,直奔丹府而去。 步入库房,那管事认得郎飞,忙恭敬的迎进库里,郎飞依然三两句将其赶了出去,四下遍寻那所需材料,半晌的功夫,找得黄土苔,水蓝藻,火焰草,青木根,四种材料,却独独缺了银戈草。又翻找半天仍未见到,这小子皱眉不已,转身步出门来。 “我且问你,这库房内为何没那银戈草?”那管事听后思忖一下,道:“禀师叔,那银戈草从未有丹药以它为材,是故未曾收录。” 郎飞将那册子在手中拍的作响,又道:“那你可知何处能寻?”管事听罢道:“但不知师叔要它何用?”郎飞道:“画符所用。” 管事颔首,道:“即是如此,师叔何不去那天符峰上一寻?”郎飞双眉一挑,“天符峰?那是何处?” 那管事微微一笑,道:“看来师叔还不曾知晓。”郎飞道:“休要卖弄,速速言来。”那管事这才徐徐道出。 原来这丹门六脉,天削峰中自丹府向上为主峰,丹府周围环绕五座子峰,为天符峰,天器峰,天阵峰,天御峰,天法峰,这五座子峰以天削峰山腰丹府为交汇点。丹门中丹道一脉为长占了天削峰,其余五脉各占一子峰,乃为众弟子聚居之所。只有若老道那般凌驾众门人之上的师祖之辈才有权在天削峰周围伴峰居住。 郎飞听罢这才恍然,心下不禁腹诽:“我那老师父,为何不曾与我述说,怕不是担心小爷好热闹,舍了他去吧。” 待回过神来,问明去天符峰的传送阵,郎飞辞别管事急匆匆行去。华光一闪,郎飞现了身形,步出传送阵,抬头张望四周。 只见,峰若天符书云篆,霞似神箓放光彩。水是纹,树是画,绝笔断天涯。道声不得了,继续前行,刚走几步又见立一石碑,笔法有如龙蛇走,气魄宛若虎豹行。上书,云符峰三字,下一行小字书,赐二徒符寅子。郎飞心中暗叹:“怕不是烟霞祖师所留了,真个是仙神的手段,道尊的神通。” 这小子整整装束,怀了一份恭敬之心前行,路口有值守弟子见郎飞走来,其中一个拽拽旁边那人衣角嘴中小声道:“这小祖宗怎就耍玩到咱们天符峰了。”另一个不解道:“那人莫不是大有来头?你为何如此说话。” 这个开口道:“以前在那初霞殿当值,被他折腾个肝儿颤,可莫要恶了他。”那个道:“有赤云师祖在,他还能上房揭瓦不成?”这个又道:“你小声些,若真惹恼他,那房都能给你扒喽,师祖又如何,还只是他师兄哩。” 这两个守卫正在那嘀咕,郎飞迈步过来,慌得二人忙上前见礼:“师叔祖安好。”郎飞低头细观,心中一乐,“嗬,还是熟人哩,正好,我且问你,这天符峰库房何在?” 那认得郎飞之人一指峰腰道:“便在那峰腰南面,师祖到时一望便知。”郎飞点点头,转身继续前行。 又走片刻到得峰腰南面,果见远方一敞亮大殿,门前石碑书两个大字,“符库。”郎飞一喜加紧前行。 走到不远处时,忽的门内跃出两人,前面是个黄脸青袍,面带菜色的消瘦小道,后面是一锦衣华服,一脸轻浮的白嫩公子。 两人对面而立,一会殿内又出来几个道人站在那华服公子身后。郎飞见有热闹可观,一阵小跑走到近前,拔开人群钻进里圈。 “萧宝卷,你莫要如此欺人,这天符峰又不是你一人的地头,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那黄脸小道满脸怒气指着华服公子道。 那被叫做萧宝卷的公子拭了拭衫领,道:“云寒,你这贱民,莫以为入了丹门便不知贵贱了?若你肯叩头认了我这三殿下,便不为难与你,如何?” 云寒听罢冷笑道:“既是修行之人便自当舍了世俗的身份,你就算贵为大梁皇族又如何,莫不是能改了这整个修行界的规矩礼法?” 萧宝卷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害死师父,不辨君臣,不忠不孝之人,还配谈甚规矩礼法?” 云寒脸上一黯,开口道:“休得污蔑,任你百般刁难,若想我也投靠与你,做梦!”萧宝卷脸上一寒道:“别给脸不要脸,我师父是这库房管事,你若真投靠了我,要物给物,要权给权,不比你一个人清苦修道强上百倍?” 云寒哈哈一笑道:“你便是贪图我那符匣的铸炼之法了,扯这许多没用的作甚,小道爷死都不会给你。” 萧宝卷一指云寒,怒道:“那你就莫想再领取这月供了。”云寒道:“你师徒难道敢私自克扣符材?” 萧宝卷又道:“师伯祖冲击化气境已闭关五年有余,这库房一概事务均由我师把持,你还待泛起甚么浪花,况且符脉哪个不知道你的成符率低的可怜,符材予你断然是糟蹋殆尽。” 云寒一窒,指着萧宝卷的手指直颤,一脸赤红,气的说不出话。那萧宝卷搓搓手,微微一笑道:“我便再予你几日时间思虑,若是应了便来找我,倘或不应,这符库你也就莫来了,免得受辱。”说完又哈哈大笑几声转身走了。 云寒一声不吭,待萧宝卷走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直直的盯着地面,满脸无奈。 “嘿嘿,这浪碧子师叔的徒儿可真是霸道啊。” “走吧,走吧,莫被师叔听到,月供给少了有你乐的。” 周遭围观之人转眼散了个干净,郎飞叹口气,迈步走到云寒身边,一搭他肩头道:“莫要如此颓唐,天无绝人路。” 云寒摇摇头道:“兄弟莫要管我这祸事,怕是被浪碧子师叔看到着恼于你,便害了你了。” 郎飞呵呵一笑道:“妙啊,妙啊,小爷正愁没甚乐子好耍,如今便有一桩祸事摆在眼前,且去引火烧一烧,锻锻我这身顽骨。” 云寒赶忙将郎飞抓到一旁道:“兄弟,你怕不是上山才没几天,怎说出如此一番招灾的话,那浪碧子哪是你能够开罪之人?他还有个师父惠云子,乃是那炼精境的高人,就是这赤云子师祖都要卖他三分颜面,莫说甚浑话,赶紧闪过一旁,休要被人撞见告了短。” 郎飞将他手一掰道:“刚才还见你志气颇坚,为何转眼便变得如此怕事的嘴脸,莫不是糊弄你家小爷开心?” 那云寒见他说出如此一番无赖话,一把甩开手怒道:“你这家伙,我好心劝你,怎就成了怕事之人?我那自己的事儿自有一番分说,只是怕将你也牵连进来,好心当了猪肝,好不气人。” 郎飞见他如此,嘿嘿一笑道:“兄弟原来是番好心,莫做小女子生气模样,且来,且来,那浪碧子断不敢将我怎样,但请宽心便是。”说罢也不待云寒作答,一把拽过直奔殿门。 第四十一章 对薄公堂 (求收藏,红票,点击,小澪拜乞!!!!) 有草做银白色,坚若兵戈------《远古记生灵卷》。 二人入得殿来,就见正中木案之后坐了一青脸道人,那道人正抬头观来,待看到云寒之后脸色一沉,心中先便不喜了。开口道:“你又来作何?符材紧缺,下月再予吧。” 云寒脸现怒色,正待说话,这时郎飞开口言道:“莫做他想,断不是来索要月供的。”云寒心中一松接口道:“是极,我便是个引路之人,师叔休要怪罪。” 浪碧子一皱眉道:“所为何事?且道来。”郎飞道:“但求一株银戈草。”浪碧子押口茶,不紧不慢的道:“既是如此,姓谁名谁?师承哪位师兄弟?” 郎飞扯谎道:“教您知晓,我那师父身孱力弱垂垂老矣,怕说出名头徒惹人笑,是故三令五申莫要言他那名讳。” 浪碧子嘴角讥笑愈浓,道:“既是如此,可有师祖辈的信物携来?”郎飞道:“不曾带得,我是那炼丹一脉的弟子,今需那银戈草救急,故只有来此讨要,万望方便一二。” 浪碧子将茶盏拿起,抿抿茶饮得一口,道:“银戈草?没有。”郎飞眼珠一转,道:“掌门曾说过,六脉亲如一家,这……” 浪碧子将那茶盏放下,敲敲桌面到:“此话不假,但唯恐这各脉库房只出不入,不能持久啊。” 郎飞心中冷笑,嘴上却说,“是极,是极,今睹上颜,心中情怀,无以相敬,备有药石两瓶以谢。”说罢自须弥带中掏出一瓶九阳丸,一瓶通火液上前递与浪碧子。 浪碧子一拍郎飞肩头哈哈大笑,道:“师侄当真明理之人,小小年纪如此守礼,是个妙人。”言罢将玉瓶收入袖中,回头差了侍立弟子入库房取材。 郎飞虚与委蛇与他又聊得几句,那弟子出得库房将一锦盒交与浪碧子,浪碧子将锦盒又递与郎飞道:“师侄以后若有所需但来无妨。” 郎飞陪笑的点点头,返身领了云寒离开,出得符库,云寒道:“还好你机灵,不曾冲撞于他,此间事了我便回去了。” 见他要走,郎飞一把抓住道:“莫急,莫急,且跟我走一遭。”那小子一怔,道:“还有何事?”郎飞道:“去了便知。”说罢又拽了云寒而去。 自传送阵出来,云寒四周张望一下,奇道:“你带我来此丹府作何?”郎飞道:“且再走两步便知。”说罢当先而去,云寒无奈的摇摇头迈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步进执法院,有守卫弟子相拦,郎飞挥手丢出一块令牌,待看罢,慌得两个齐齐躬身行礼叫声师叔祖,瞧的后面云寒目瞪口呆。 “浮云子师兄可在?”郎飞望着两个守卫弟子道,“师叔祖此时正在,待我等去禀报。”郎飞一皱眉道:“忒是麻烦,我自个儿进去便可。”说罢拉了不明所以的云寒迈步而入。 及进厅中,上首浮云子正在研读丹书,见门口步入两人,抬首观,愣了片刻,一脸错愕的道:“凌云师弟……怎么是你来了?” 郎飞呵呵一笑道:“师兄一向可好?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特来探视探视。”浮云子苦笑,道:“师弟怕不是真个想念我这身老骨头,却是给我招了什么麻烦事哩。” 郎飞哈哈一笑,几步上前道:“师兄忒知人心了些,师弟碰到几分不平之事特来问询问询。”浮云子道:“师弟请说。” 郎飞道:“这各脉的库房申领资材,有无见面钱一说?”浮云子一愣道:“师弟,还有那个库房敢不予你的?” 郎飞又道:“这你莫管,你只言有无此规便可。”浮云子将丹书放下,道:“这普通弟子申领资材只要不过了月供的份额哪需什么见面钱,只是月供之时扣除便是了。” 郎飞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见面钱一说当属受贿行为哩,罪责几何?”浮云子道:“轻者免其职司,重者禁闭除名。” 郎飞思忖片刻道:“既是如此我便告那天符峰库房管事浪碧子。”浮云子奇道:“他一个小小的管事如何恶了师弟?” 郎飞冷哼一声道:“其罪有三,一,私自克扣弟子月供。二,收受贿赂。三,忤逆犯上。”浮云子一听大惊,道:“若果真如此,三罪合一责罚不轻啊,师弟,此事却是属实?” 郎飞道:“将他拿来便知,速差人去便是。”浮云子见如此之好吩咐殿外执法弟子前去拿人,回身又招呼郎飞坐了。 云寒看着郎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郎飞笑笑将那令牌给他看了看,慌得那云寒赶忙就要见礼,被郎飞一把止了道:“休要多礼,若这多规矩,我便见罪了。”云寒苦笑一下只得作罢,侍立一旁。 不大的功夫就见门外进来三人,那浪碧子赫然站于中间,及抬头看到侧畔端坐的郎飞脸色大变,抬手一指,道声:“你……” 郎飞冲他冷笑一声,道:“自己说了吧。”那浪碧子将牙咬的咯咯作响,道:“说什么?” 郎飞也不着恼,淡淡的道:“你私自克扣云寒月供此事乃我亲见,你还有何话说。”浪碧子冷哼一声:“便承认了怎地,问我个免职之罪而已。” 郎飞点点头道:“不成想你还有几分骨气,这忤逆犯上你有何分说?”那浪碧子眼睛转了转道:“浪碧子何曾犯过上?”郎飞抬手将令牌丢与他,浪碧子接住瞧了瞧,脸上顿时慌了。 半晌脸色一缓,抬头道:“师叔祖去之时却未曾告知弟子身份,不知者当不见罪。”浮云子皱皱眉,向郎飞道:“师弟可真是未曾表明身份?” 郎飞暗忖:“当时为了方便行事,确实未曾言说,却不想被他抓了把柄。”无奈之下只得向浮云子点点头。 浮云子叹口气道:“这项罪名便无法成立了。”郎飞回转头瞥了浪碧子一眼又道:“那便作罢,你且再于我分辨受贿一事。” 浪碧子将个头摇的拨浪鼓一般道:“师叔祖,何曾有的事?你便诬了弟子。”郎飞脸色一寒,道:“那通火液和九阳丸想必还在你身上。” 浪碧子伸手自须弥带掏出两个玉瓶道:“弟子手中确有两瓶,只是从贤诀子师兄那里讨来的,哪曾见过师叔祖的东西。” 郎飞见他仍自狡辩,两手捏的作响,道:“既是如此,传贤诀子来对质便可。”浮云子又叹一口气道:“师弟,那贤诀子已于上月寿尽坐化了。” 郎飞不禁瞪着浪碧子连哼数声,那浪碧子假作未见只是低着头,心中一片得意。 浮云子见状道:“既是如此,便判了吧。”郎飞一摆手道:“且住。”浮云子道:“师弟还有分说?” 郎飞走将过去拿过浪碧子手中玉瓶道:“浪碧子,你既是讨来,必然认识此物,你且将这两物的特征详细道来。” 那浪碧子无法只得道:“九阳丸,色红辛香,可状阳事。通火液,色红味清,可使镇火匣中火焰得心应手。” 郎飞道:“没成想,你还颇通行哩,记的倒是准确。”浪碧子道:“如此师叔祖便无疑问了吧,该当放我归去。” 郎飞将手拍的啪啪作响,道:“浪碧子,你好心机,好急智,真乃人才也。”浪碧子亦颇为得意,这番指控被他化解的巧妙。 “哼,你且看看这瓶可是你所言的通火液。”郎飞取出一个玉碟,将通火液尽皆倒入其中,就见黄橙橙一泓药液,一股刺鼻之味飘得满厅都是。 浮云子大奇,道:“师弟,这是?”郎飞道:“这是我将火焰草换做爆裂草所炼的通火液,便有了许多出入。” 浮云子恍然大悟,看着浪碧子道:“你还有何话说。”浪碧子一下瘫软在地,目光呆滞的望着那盘黄液。 见浪碧子无言以对,浮元子道:“既是如此,私扣月供与受贿罪名成立,二罪并罚,去后山禁足二十年吧。” 旁边执法弟子闻言拉起浪碧子出了执法院。郎飞展颜一笑,对浮云子道:“师兄,这判的还算公正。” 浮元子笑骂道:“忒是鬼精,一年之期你便送了两个去后山。”郎飞哈哈一笑道:“那些祸害,且莫去管,此间事了,师弟便告辞了。” 浮云子道:“烦劳师弟代为向玄羽师叔请安。”说罢起身送至门外。郎飞拱手道:“一定,一定。”接着领了云寒出院而去。 才走几步,云寒躬身一礼认真的道:“谢过师叔祖,若任他返回,必然若虎归山。”郎飞道:“莫做如此姿态,着实恼人,便和朱罡列一般喊我飞哥儿便好。”云寒支吾了半天,口中才若蚊声道:“飞哥儿。” 郎飞哈哈一笑,拍着云寒肩头道:“如此才是个爽利之人,左右无事,便去我那玄羽峰转转。”云寒道:“我这身份,不便吧?” 郎飞一把抓过衣袖道:“刚言你爽利,又做如斯,且去,且去,休要如此扭捏,如那女人一般。”说罢未等答话拉了便行,真奔传送阵而去。 (今天状态不好,卡了一下午,就这一章了!) 第四十二章 符匣 (求收藏,收藏!!!!!红票,点击,小澪拜谢了~) 百矿之祖脉,生玉晶,光耀千里,以通灵------《近古记奇珍集》。 郎飞手中把玩着这方碧蓝的匣子,青金铸造的匣身光可鉴人,一条条的纹路勾画出玄奥至极的图案。 “飞哥儿给俺也瞅瞅。”朱罡列一把自郎飞手中抓了过去,瞪着一双鱼眼一阵猛瞧,这呆子左右也瞧不出什么玄机,扭头问道:“这匣子当真有你说的那等玄妙?” 云寒点点头,伸手拿出张冰针符。“兄弟试试便知。” 那呆子抬手夺过冰针符,斜睨着他道:“哪个是你的兄弟,但只一起坐了半刻钟你便套上近乎了。” 郎飞一脚将朱罡列踹个趔趄,指着他鼻子骂到道:“你这呆货,莫不是又哪根筋抻着了。” 朱罡列嘿嘿一笑,抬抬屁股又坐到石台上。“俺便与他开个玩笑。”又转头言道:“云寒兄弟,莫气,莫气,老朱在这厢给你陪不是了,莫要往心里去,俺便是这混顿的性子。” “朱兄弟说笑了,云寒怎会如此心窄。”朱罡列这变脸如翻书的戏法惹得小道人哭笑不得。 原来郎飞二人回到玄羽峰正巧碰到前来蹭饭的朱罡列,见时候尚早,三人便落座攀谈起来,郎飞言及前事,小道士自然将符匣拿出于他细观。 “且试试威力如何。”郎飞催促道,朱罡列闻言将冰针符塞进符匣盖了,平置于身旁,不大功夫便见匣上刻纹流光闪闪而动。 朱罡列脸上一喜,道:“果真有些玄妙,如此这般需多少时日?” 云寒微微一笑,一指殿内香炉。“那根香燃到尽头便可。” 朱罡列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能够望向殿门的青石台,道:“便只需如此时辰,妙哉,妙哉,真乃宝贝。” 郎飞瞥他一眼道:“你这呆货,与你有何关系,如此着紧。”那呆子嘿嘿一笑,开口言道:“这云寒兄弟既知铸造之法,可不许亏了我等,每人便予一个耍耍。” 云寒听罢一脸的苦涩,又看一眼符匣叹了口气。“这东西却是个祸害。”郎飞奇道:“此话怎讲?” 云寒摇摇头道:“这方符匣,乃是以青金为躯,混入通灵玉晶,云蚕丝,再将那聚灵,润灵二阵融刻其中,后于匣底封入高阶衍灵符,地火煅烧七七四十九天才可功成。” 朱罡列听完咂咂嘴,不禁口中做叹“好家伙,真个如此麻烦。” 云寒又轻叹一声,脸上浮了一丝悲苦,轻声道:“若只是麻烦便好了,那魂灵玉晶,与云蚕丝乃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炼材,成此一方,便耗尽了师父乃至师祖所留的全部家当。” 郎飞听罢一皱眉,道:“那云蚕丝我便有几分着落,这通灵玉晶却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云寒听罢一呆,开口道:“云蚕丝乃是云繁修真界的炼材,飞哥儿怎说得如此易得?那魂灵玉晶却是锐金星上所产,炼器只时加入一些,可使器成后如心如意,灵动至极。” “云繁界云霞宗正有相熟之人,讨要一二又有何难,如此便只差那通灵玉晶了,日后托师父留意便是。”郎飞呵呵一笑,摸了摸衫内云蚕衣。 云寒突然神色一黯,开口道:“却还需御地火炼他七七四十九天,我那师父便是锻成之日油尽灯枯,几日便坐化了。它还不是个祸害吗?”说完又恨恨的瞪了符匣一眼。 朱罡列嘿嘿一笑。“既是如此,何不将他予了俺来,也莫招你眼恨,便是个两相得利的交情。” 郎飞一脚将这呆子踹到一边,道:“你这夯货,又说那浑话,颠颠的不安好心,图人家的宝贝。” 朱罡列爬起,拍了拍屁股道:“飞哥儿,你这便不对了,俺那乃是发善心,替云寒兄弟消灾哩。” 郎飞见他又犯无赖,便要过去厮打,此时云寒出声。“时候到,可以开匣了。” 二人闻言住手凑了过来,云寒将那符匣轻轻抽开就见一道灵光冲天而起,转眼又化作点点消散,不待二人惊讶,探手将匣内符箓取出置于掌上。 朱罡列咧着嘴道:“好符,好符。”被郎飞一巴掌扇在后脑,“好在哪里?” “这,天象,刚才指定便是天象了。”郎飞睨他两眼不做回答,对云寒道:“且试试威力吧。” 云寒点点头,将之对准青石台念动祭符咒,那符凭空烧起,化作一道光华,接着空中浮现出数排冰针,叮叮当当的打在青石台上。 “扯谎,扯谎,原来是个假做的宝贝,你那针儿打的倒是叮叮作响,却未留下半点痕迹,唬了你家朱爷开心怎的?。” 郎飞一把拽住朱罡列前襟,道:“你这呆子,说甚么假作的宝贝,你且去将那冰针细细数来。” 那呆子一愣,果去数来,半晌挠着头道:“不多不少,四十刚好。”郎飞道:“那初霞殿授符的课时你也曾去听,我且问你,这一般的冰针符得针几根?” “那该瘟的老道唬我等,言是三十六,便少了四根,该打,该打。”呆子翻翻眼满脸怒气。 郎飞一脚将之踢了个狗吃屎,恨恨的道:“你这呆子,哪个唬你了,本便是三十六根,那多出的四根便是这宝贝来的。” 朱罡列抖抖屁股坐起。“如此说来还真是个宝贝哩。”郎飞亦点点头,赞叹道:“这威力提升了十之有一,端的是个好宝贝。” 云寒摩挲了下符匣,突然向前一递。“这符匣便予了飞哥儿吧。”郎飞一惊,忙推手道:“此物也算是令师遗物,云寒这是作何?莫不是陷我于不义。” 云寒脸色一急,忙道:“飞哥儿切莫作此一想,这符匣与我手中却是个祸害,说不得以后便被谁谋去,若予了你我便也宽心了。” 那呆子亦上前,推推郎飞后背,耳畔语。“这宝贝合该你得,你便取了怎地,也不枉做那一遭好人不是?” 郎飞一把揪住朱罡列肥耳。“你这呆子转眼便又做个泼赖货,什么叫合该我得?休得一旁扇风点火。” 云寒见他不收,跑将过来,一把塞在郎飞怀里,道:“既是如此,飞哥儿便暂帮我保管,待我到了那筑基境再来讨还既是。” 郎飞一愣,不解道:“缘何到筑基便成?可是别有分说?”云寒点点头抚了抚匣口。“这匣也只算是筑基境的宝贝,比那冰针高级的初阶符箓也还有几分效用,若是换了中阶之符便无甚用处了。” 郎飞这才恍然,想想便是此理,云寒的师父也不过是个筑基境之人,能炼成如此宝贝已属不易,若再做妄想,便委实难了。 云寒见他一时沉思,拍拍郎飞肩膀,朱罡列也在一旁相劝。“俺便说那是他的灾星,这丹门筑基境的,多半是些杂碎之人,也单是飞哥儿你,他们才不敢动甚歪念。” 郎飞闻言又沉思片刻,这才将符匣塞入须弥带,向云寒道:“那我便暂时于你保管些时日,若凑得第二方之材料,也须将它还你。” 云寒闻得此言,只得无奈点头,那朱罡列见他如此,勒勒衿带道:“休怨,休怨,他若还时尚早,朱爷亦可代存几日。” 郎飞剜他一眼,左手抓过云寒道:“莫去理那呆货,且去吃酒。”说罢拉了便走, 朱罡列嘿嘿干笑,也无半分恼色,跺跺脚,几步追着二人进殿去了。 三人进门,正赶上雪娅置办停当,甜甜一礼道:“公子,饭菜业已备妥,入座请用吧。”郎飞点点头,又拉了扭捏的云寒入座。 那朱罡列闪身挡住雪娅,“俏人儿,刚才不曾瞧得清明,不若再给朱爷笑一个,便放你离去如何?”雪娅轻咬了下贝齿,将那玉足用力一踩。 那呆子杀猪般的大叫起来,一屁股做在门槛上,捧着左脚直嚎。雪娅霎时嫣然一笑,侧侧身走出门去。 朱罡列伸伸脚趾,道声:“值了,值了,这疼能有几分,哪若如此,便似饮了蜜一般。” 郎飞抬手丢过一块鹿骨。“你这呆子,天生犯了遭贱星,如此个夯货。” 那呆子将鹿骨拨拉到一旁,几步坐在云寒下首,见桌上还未上酒,敲得咚咚作响。“俏人儿,那温的酒呢?有肉无酒怎能下肚。” 如此吵嚷三遍,雪娅这才拎着酒壶寒脸入厅,若花儿般的甜甜一笑,将郎飞云寒二人斟满,便不去管他。 朱罡列将酒杯撴的直响。“雪娅妹子,好生没有道理,为何不于俺也斟满?” 雪娅恍若未闻不去理他,那呆子等了半天不得,讪讪一笑,自己拿了酒壶斟满,嘴里直嘟囔:“这河东的雌儿,踩我一脚便罢了,这斟酒的勾当还要朱爷自个儿来,可道是花娇茎带刺,蜂艳尾有针。” 不成想正好被雪娅听到后面两句,便端起酒壶,若云寒与郎飞杯中空了,只是浅浅一斟,若朱罡列杯中空了,便是满满一盏,还频频在那劝饮。 郎飞也坏,说甚么三人初次相会,举杯便须干的爽利,那呆子一会的功夫便滑落桌下,醉了过去。 之后,二人又边喝边聊,直到月上柳梢,酒足饭饱,云寒便拱手作别,返转天符峰去。 郎飞依然使小白儿将朱罡列负到客殿休息,这才与雪娅各自归寝。 第四十三章 危机 (下一更在晚上九点多,求收藏,点击,红票,小澪拜谢!) 北山生千年青木,根做参状------《近古记生灵卷》。 第二天郎飞起了个大早,将银戈草,青木根,黄土苔,水蓝藻,火焰草俱都研磨为粉末,点在符墨之中,做完这些便去唤雪娅起身,将那,避土,避火,避水,避金,避木五种符统统画了几张。 待符成之后,拿着第二张所成避火符试验威能,只见方圆一丈范围之内,赤红之气俱都笼罩在符身,在如此范围内星火术根本便无法释放,而最基础的火球术凝结的火球也只有鸡蛋大小。 这小子皱皱眉,又拿出第一张极品符,却是那避土符,祭出后就见两丈范围内土黄色之气亦一扫而空,全部汇聚于避土符上。 “公子,这符之威力,好生鸡肋!”雪娅望着避土符满脸的惋惜。 郎飞又捏个法诀,却是那晃地法,就感觉地面轻微一动,叹了口气,望着已经将要燃尽的符身,道:“如此一套方才算是初阶符,能有如此威力亦算是意料之中,雪娅莫要做恼。”说完将其余几张符塞入须弥带中。 雪娅点点头,说道:“公子,这些天来玄羽峰呆的好生气闷,但不知哪里可以走动走动?” “正好,这《玄箓初解》也已读完,如此便随我来吧。”说罢拉了雪娅小手便行,一旁小白儿爬起,伸个懒腰缀行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来到初霞别院,雪娅看着三三两两的人群颇为意动,郎飞呵呵一笑,道:“若是有心,你便在此处等我归来,我去那丹府经藏阁一趟,你当小心,切莫走远。” 雪娅乖巧的点点头,嫣然一笑。“公子,但去忙便是,雪娅无碍的。” 郎飞点点头,招过小白儿,迈步走向上院。单说雪娅见郎飞走后在这初霞别院四处散心,行不多时来到初霞殿门口。 “这小姑娘,怕不是今日刚入门的?为何来的如此晚,且快点进去,今天掌门前来巡察,再晚便被见罪了。”惠诀子老头也是好心,看到雪娅在这殿前逡巡,误以为是那前来听课的女弟子,将之一把拉到殿内。 雪娅正待分辨,那殿上授课道人冷哼一声。“速速坐了,一会掌门见了不悦怪罪下来,你可担当不起。” 雪娅轻咬贝齿,他也不知掌门身分,只是担心给郎飞惹了麻烦,无奈之下只得寻了个蒲团坐下。那老道见她坐定,这才点点头开讲药材的辨识之法。 这下面雪娅听的秀眉频皱,却也不敢打断,只是撅着玉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那老道眼也不抬,自然见不到这些,枉自在那自顾自的言语。 片刻之后,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几个道人步入殿内,那台上老道慌忙走下,躬身将一锦衣道人迎上台去。 雪娅也是好奇,抬头望去,却见那人一双后挑眼,稀疏的眉毛,略勾的肉壁,嘴角上留了一撮胡子,穿着身锦丝道袍,手上挽了把浮尘。 那锦衣道人走到台上,坐了中间的蒲团,望着台下,轻轻嗓子,道:“你们今后便是丹道一脉的未来,我这做掌门的今日来此,也无甚重要之事,仅为探视一番,顺道考校一二。” 台下众弟子之间顿时响起一片议论之声。“造化,造化,真若被掌门看中,以后便出人头地,鱼跃龙门哩” “一会可别出了丑,被其余之人看了笑话。” “难怪早间枝头喜鹊叫呢。” …… “就从第一个来吧,你便说说我丹脉总纲吧。”锦衣道人指着最前排左手第一人问道。 那道人脸色一喜,站起身来,一脸恭敬的道:“丹分阴阳,火有文武,炼丹最忌大意,御火最恼心扰,丹成一瞬要凝神,塑形之时需分明。” “好,说的不错,你且坐来。”锦衣道人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又指向第二位道:“你且说下火焰草的辨识之法。” 那第二人站起,躬身见礼,开口道:“草色赤红,有穗,做火焰状,遇水气有焰晕生。”锦衣道人微微一笑,依旧示意他坐了,又指定下首一位。 …… 雪娅心中焦急,这眼看便轮到她的次序,望向殿外却无半点郎飞形迹。 “下一个,且问你,这火焰草为何遇水有焰晕生成?”雪娅见锦衣道人点向她,无奈站起身来,道:“水遇火焰草挥发,所成水汽带出草中精华,故出焰晕。” 声音刚罢,殿内一片哗然,众弟子均回头观望,雪娅一时手足无措。锦衣道人皱皱眉道:“这焰晕乃是水汽映射阳光,穿透草缘而成,此乃古书之载,岂会有错?你这女弟子是何姓名,谁人引荐入门,如此不思进取。” 雪娅不敢道出郎飞名号,期期艾艾难语,那锦衣道人一皱眉,道:“着明诀子师侄将花名册拿来,辨识此女。” 有道人忙走出殿门,转眼将明诀子请入殿内,明诀子翻看花名册许久,向锦衣道人拱手作答:“禀掌门师叔,此女子之名,未见于册中。” 锦衣道人一听,疏眉一挑。“莫不是混入了奸细。”说完两步走到雪娅跟前,凝神观瞧,转眼嗤笑出声:“还是个无灵根之人,这山上莫不是哪个长老不尊规矩,私自行了方便。” 旁边一个玄衣道士走到锦衣道人身旁轻声语:“该不会是哪位师叔伯的后人?” 锦衣道士摇摇头。“今年各师叔伯均无收徒之举,此万不会有差错,好坏我也是这丹门掌门,若有,便早就知晓了。” 那玄衣道士听罢这才闪到一旁,锦衣道人脸上一怒,“你这女奸细,跪下!将入我丹门有何图谋,又与谁串通一事细细道来,若俱都坦白,便将你折了手脚扔出山门便罢,倘做半分抵抗,道爷叫你毁容受杖,拶指幽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雪娅听罢花容霎时惨白,心中做想,便是死了亦不能害了公子一分,于是将凤目闭了,悲切欲绝。 门口闻讯而来的惠诀子多有不忍,上前道:“掌门师叔,如此当有几分过了,她一个羸弱女子,便能搅起多少风雨?” 锦衣道人瞥了惠诀子一眼,嘴角挤出几分讥笑:“惠诀子,你缘何有这慈悲之心,莫不是那串通之人?” 惠诀子脸色一窒,摇摇头道:“师叔慎言,我一将作古之人,已无雄心参合那等事。” 锦衣道人冷哼一声:“既是如此,那你便一方站定,且看戏就是,来啊,给我先剥衣刑杖五十,我倒要看看她嘴到底有多硬。”话落间身后便有弟子步出。 雪娅脸色大变,惠诀子心中不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锦衣道人看着他那伛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那俩弟子将雪娅一按跪倒,待要触手去解衣衫。殿内弟子多有不忍,纷纷别过脸去。 “公子,雪娅如今便也羞于活在人世,只愿来世再保今生之恩。”雪娅脸上一片决然,待要咬舌自尽。 殿外一声若雷惊云的虎吼传出,直震得殿檐扑扑索索做抖。那俩弟子一时怔住,未等回身,厅外疾窜出一道白影,两条白痕闪现。两个弟子被抛飞数丈,“咚,咚”两声撞在殿墙,七孔流血,生死不知。 锦衣道人混没想到在这丹门还有敢在自己面前逞凶之人,一时救援不及,眼见两个弟子怕是活不成了,心中翻腾不休,抬手拍出一道真元像那白影射去。 “呜……”泛着青光,一道残影与那真元撞在一起,“嘭”的一声真元消散,嘀当当一粒乌黑的珠子弹在地面作响。 锦衣道人瞳孔一缩,阴沉着脸盯着门外。“咻……”“哗……”伴着种种响声,一排排冰针,一道道水箭,一个个火球,一根根土刺,一柄柄利刃映着骄阳,闪着毫光射来。 锦衣道人将真元力运在双手,舞的密不透风,将那些攻击尽皆挡住。此时殿外闪进一人,你看他剑眉斜分三度,星目微阖精光,挫咬着健齿咯咯响,涨红了面庞青恍恍。 雪娅嘤咛一声,一步扑到郎飞怀里,霎时啜泣起来,三两声又没了音息,原来却是心中一松昏了过去。 锦衣道人冷哼一声:“你是何人?却不知死字如何书成。” 正待起手来攻,刚刚玄衣道士急匆匆闪到身旁,脸色铁青,附耳道:“掌门师兄,可使不得,那便是玄羽师叔祖的徒弟,凌云师叔。” 锦衣道人脸上霎时变得精彩万分,心中庆幸,好在没动手,若不然便是个忤逆犯上的罪名,这掌门一位也做不得了。 无奈只得躬身见礼道:“师叔,丹碧子,未曾注意,适才多有冒犯,万望海涵。” “海涵!海涵!好你个丹碧子,我这徒弟都要被你逼的香消玉殒,你今想拿一句海涵揭过?你家爷爷从小便不知海涵是做何用的。”郎飞盯着他,双拳捏的咔咔作响。 丹碧子心中微怒,便是那师叔、师伯辈之人也不曾如此斥责于他,今次郎飞当着这满殿子弟子之面,实实在在的给了他一个不自在。 第四十四章 木云子 (两更送上,求收藏,红票,点击,小澪拜谢!!!!!!!!!!!!) 真元凝,谓之罡,速疾,锋锐。------《近古记杂览》。 “呃,那师叔您看?”丹碧子压下心中的怒意,恭敬的问道。 郎飞将晕过去的雪娅放到蒲团之上,回头盯着丹碧子,脸上怒意难消。“这女子本是我下山所收之徒,按理便当是你师妹,今如何使她跪你?” 丹碧子心中一慌,欺压同门那可是大罪,忙急急辩解:“因前时相询,师妹并未言出身份,是故才有此等误会发生,师叔明鉴。” 郎飞回头瞪明诀子一眼,道:“他所说可是属实?”明诀子慌忙作答:“属实!属实!” 郎飞一皱眉,指着墙角两个半死不活的弟子。“那你便使他们强用私刑?且是如此糟蹋一个姑娘的手段?” 丹碧子瞥了一眼墙角两人,心中理亏,只得辩解道:“弟子也是为了师门安危着想,不怕一万便只怕那万一。” 郎飞大怒,剑指横对。“如此便是你对一羸弱女子做下此等禽兽行径的托词?” 丹碧子自知若闹到执法殿怕不是也轻饶不得,若是普通弟子便也罢了,无奈偏偏惹上这小祖宗,就是师父他老人家也不敢明里相护啊。 丹碧子苦思许久,只得一咬牙轻轻对旁边玄衣道人使个眼色,那道人乖觉,不大的功夫将殿内众弟子尽皆赶出。 见殿内仅余心腹之人,这道人双膝一屈跪了下来,道:“师叔,弟子真的不知,还是念在份数同门的情谊上,饶过师侄这回。”这道人倒也是一个厉害之人,能屈能伸好心机。 郎飞撇撇嘴。“你跪我却也有三分应该,怎能显得你有多少悔过之心?”丹碧子心中挣扎半天,恨声道:“但不知还要师侄做到何等地步,才能消了师叔的心头之恨?” 郎飞看看蒲团上的雪娅,开口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先让我徒弟原谅你才可。” “那还请师叔救醒师妹,丹碧子亲自致歉。” 郎飞走过去掐了雪娅人中,片刻后雪娅悠悠醒转,开口便问:“公子,你可还好?他们可曾将你伤到?” 郎飞拍拍雪娅肩头,道:“哼,便是给他们十个胆子可敢将我如何?你且起来,待要伤你之人给个说法。” 雪娅闻言由郎飞扶起,就见刚才那神气至极的掌门低声下气的一旁躬身见礼。“师妹请了,刚才是师兄不知深浅,险些铸成大错,还望师妹宽恕一二。” 雪娅见此场面立刻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郎飞淡淡瞅了丹碧子一眼。剑眉一挑。“丹碧子,便欺我徒娇弱?前时雪娅可曾如此受辱?” 丹碧子不禁心中一呆,一时不知如何做好,郎飞冷哼一声。“不思悔过,既是如此,便去那执法院走上一遭。” 丹碧子心中思忖:“若去了,虽说不能治我个大罪,但被旁脉抓了把柄,怕是要分出手中一些权利,如此岂不大亏。” 思忖片刻,这道人惨笑一声,屈膝跪在雪娅面前。“万请师妹垂怜,原谅师兄了吧。” 雪娅见得如此更加惶恐,转头望向郎飞,见他点头,轻启朱唇:“既是如此,师兄快快请起,雪娅已不记恨在心。” 丹碧子心中暗恨,脸上装出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如此便多谢师妹了。”说罢爬起身来。 刚站定,待要出言,一只拳头迎面捣来,这道人正待还手,一声冷哼传来,慌得他赶忙变招相躲,但何曾想到郎飞与小白儿玩闹了三年时光,将个手脚上的功夫练的精细入微。那道人左跨一步,躲过拳头,却被郎飞屈膝撞了个正着。 丹碧子一瞬间疼的抱腰下蹲,又被郎飞一记勾拳命中面门甩出好远,他身后弟子见此场面一个个躲在墙角,生怕招惹了是非。 郎飞见他爬将起来,又蹂身而上,那道人也不敢运真元,万一伤了郎飞,惹出玄羽道人,怕不只是皮开肉绽的下场,只好定定神,闪身相躲。 口中喊道:“师叔,师妹都已原谅弟子,您怎生还要这般相逼?”郎飞啐了一口,错错手继续猛攻,嘴中兀自恨恨的喊道:“你这做死的赘阉遗丑,雪娅说原谅了你,小爷可还没说,且让我爽快爽快,休躲。” 那道人大惊,叫苦不迭,只好抱头鼠窜,这殿内前后也无多大地方,小白儿还时不时故意挡在他前路,一会的功夫便被郎飞蹂躏的不成人样。雪娅在一旁看的清楚,就见那道人,打落了门牙三两颗声声风漏,拳捣的眉眼八九记片片淤紫。 这里面鸡飞狗跳,外面早已传的沸沸扬扬,明诀子与惠诀子拦在殿外阻止一般弟子进入,那朱罡列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御了当扈直接自天中落到院里,两步奔进殿内。 看着到处乱跑的丹碧子,一阵哈哈大笑,一屁股做在门槛正中。“飞哥儿,你若再打下去,她妈便真快认不出他来哩。”丹碧子于奔跑之时狠狠瞪了朱罡列一眼,那呆子将胸脯一挺,一瞪鱼眼。“你莫装模作样,俺才不怕你哩,若得个乖,喊上声朱大爷,便给你美美言上一句,将飞哥儿放了你,若再如此瞪俺,便再给你添它几把火头。做一个油泼的刀滚的彩人儿,岂不美妙。” 丹碧子直恨得牙根做痒,没奈何被郎飞打压的紧,只好将朱罡列暗暗记在心里。 院外聚集的人群愈多,一会的功夫门口闪进一人,挥手便是数道罡气止住郎飞,将丹碧子带到一旁,郎飞心中一惊,停下脚步,细观来人。 见那老道人,青脸高鼻,一双深窝眼,大嘴咧到脸颊。眯着眼望着郎飞,半晌才出声。“师弟,你做的也忒过分了些。” 郎飞瞅他几眼道:“你是何人,敢管小爷之事。”那老道人脸色一寒,一指丹碧子。“他便是我那不成材的徒弟。”说完眯缝两眼盯着郎飞。 “呵呵,打了小的便来个老的,小爷今天倒是发了个利市,捅到一窝。” 道人脸色一寒,不禁道:“牙尖嘴利,若不是我那徒弟畏惧门规,便是十个你也休想将他怎地。”丹碧子听罢颔首,露头来观。 郎飞冷笑一声:“败德之人,怎配言勇,且问问你那乖徒儿干了甚么好事。”那老道人脸色一肃,转身相询。 丹碧子无奈,只好据实以告,那老道人抬脚将他踹个趔趄,冷着脸回头望向郎飞。“便是他有错,也该由我这当师父的教训,师弟怕不是有些多事了。” “忝为长辈,为师兄代劳一二,不必称谢了。”郎飞撇撇嘴,半点也未将老道放在眼里。 老道脸上一怒,横眼看着郎飞,道:“既是如此,还有个长兄为父的说法,今天我木云子便也教训你一二,免得日后惹了不该惹之人。”说罢便要动手。 郎飞心中惊惧,后退三步,指着木云子。“老贼,你敢动手?莫不是不曾知晓我那身世?” 木云子皱皱眉,咬牙道:“便是拼着玄羽师叔责罚,也要将你教训一二,害我颜面如斯,岂能与你善罢甘休。”就见他双手连挥,几道真罡气形成的晶墙转眼将郎飞围困在内。 丹碧子青肿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看着墙内郎飞,不禁心中快意。恨恨道:“小杂种,不曾想,你也有今日。” 木云子几步走到晶墙前,抬手便掴。雪娅欲要去挡,被朱罡列一把拉到一旁,扯着嗓子喊道:“杀人了,木云子师伯你怎能如此狠心,便不顾那同门之谊,手足之情了吗?” 木云子动作一僵,沉着脸望向朱罡列。“你是何人?敢如此污蔑贫道。”那呆子打岔。“师伯啊,您那徒弟便是掌门,怎能言贫呢?却不像俺这种无处安家,吃喝犯愁之人。” 木云子一声冷笑,道:“你便能拖延几分时间?那殿外早有我布之阵,当传不出半点声音,你若再敢如此放言,便将你全身打折。” 那呆子一听此话,将双手一捂胯下,肥头摇的拨浪鼓一般,直道。“不了,不了。” 木云子这才回转身形,正待抬手掴下,那呆子又叫:“玄羽师伯祖,朱罡列给您请安了。” 木云子心中一惊,赶忙住手,转身观,门口哪有半个人影,一时不禁大怒,阴着脸盯着朱罡列,那呆子被盯的发毛,只得哆嗦着道:“不……不成想,今……日患了眼疾,难……难以辨清,恫……恫吓了师伯。” 木云子眼中一道凶光闪过。“既然这般,如此狗眼你还要他作甚。”说完双手一挥,两道真罡刃直射朱罡列而去,那呆子吓的面色煞白,口中嘟囔。“飞哥儿,俺这双眼若毁了,你便赔俺无数个美人儿,却以何成事?难不成用手摸?罢罢罢,遂她们捣鼓吧。” 这呆子颓然无助,郎飞无法动弹,圆睁双目,眼角直若迸裂。雪娅又欲去救,被丹碧子弹出真元打在膝盖,跌倒在地。 那两道真罡刃放着毫光,拖着彗尾,映的满室皆红,转眼便到那呆子眼前,直往眼中刺去。朱罡列一脸死灰,闭目待毙。 第四十五章 勒索 (求收藏,点击,红票,小澪拜谢!) 有丹养颜,味清,色黄,食之肌若脂玉------《近古记奇珍集》。 “木云子,你敢?” “木云子,好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天空“啵”的一声响过,木云子的两道真罡刃在朱罡列眼前一寸之处被打的消散,那呆子见得救,心中一松,腿上一软,坐倒在地,大口喘息。 “两位师叔,安好。”木云子阴沉着脸看着走进殿内的二人。 “啪。”一声脆响,木云子脸上印了一个掌印。“你可知同门相残罪责几何?”玄羽老道目泛精光盯着木云子。 木云子轻抚脸颊,一脸恭敬的说道:“禀师叔,弟子本想提点师弟几句,并未做何对其伤害之举。” 玄羽老道皱皱眉,待要再言,身旁突然闪过一人,紫须风髻,玄色道袍,身后背了一柄无鞘巨剑,一步跨到木云子面前。 “莫不是我们两眼昏花,这肥小子之事你又做何解释?” 木云子刚才确实恼了朱罡列,下手之时也未多做思量,此时只有为自己辩解道:“因其诳骗弟子,便未多想,本为下意识之举,还望天羽师叔原谅。”说完双膝跪倒在地。 天羽子一拂袍袖,道:“此便是你,恃力强行的托词?门规何在?同门之情何在?若不是我等赶来及时,我那徒孙今便失了双目吧。” 木云子心中更怯,却不敢作答,只是将头磕的更响,旁边丹碧子也跟着直将头埋在他师屁股后面,半点也不敢再做姿态。 郎飞见得此景开口道:“师父,先将我救出才好分说。”玄羽老道这才想起鬼小子还被封于罡气所成晶墙之内,于是抬手挥出一道殷红的罡气将那晶墙炼个干净。 “你这遭瘟的老贼,吃小爷一脚。”郎飞刚得自由,便要上去报仇,被老道一把带到身旁。“还未闹够?说,是因何事?” 郎飞于是将所发生之事说了个详细,老道听后眉梢一挑,转头问道:“木云子,他所言你可承认?” 木云子回头狠狠瞪了身后丹碧子一眼,无奈道:“弟子承认,丹碧子行事鲁莽了。” “哼,哼,便只是鲁莽就想揭过?你怎不辩解你之罪过?”郎飞将雪娅让到蒲团上坐定,听到木云子如此分辨,立刻转身质问。 木云子心中恨急,如今嘴上却半分也不敢多说,只是不停的道歉。“师弟见谅,为兄也是一时性子急了,这才做下此等糊涂之事。” 郎飞冷笑一声,一指朱罡列。“他之事便又该当如何辨言?若不是师父,师叔及时赶到,怕是小命也难保全。” 木云子不敢再言,只是将头低了闷不作声,郎飞见他如此馕糠,一时心中之火又起,便想再去动手,却不成想被缓过神来的朱罡列抱住,对他眨眨眼。 “飞哥儿,莫气,先看师祖如何发落。” 郎飞瞅他一眼,心想这呆子怕不是心中又存了歪计,既是如此便随他发挥。 玄羽老道见郎飞不在出声,转过头去对天羽子道:“师弟,我那徒儿的确未曾有事,便由你来发落他们二人如何?” 天羽子思忖片刻。“如此也好,那肥小子今日遭难,我这做师祖的便与他做主一回,也莫说我等淡泊无情。” “丹碧子,你不分缘由责难同门,此有失察之过,你可认罪?”天羽子望着丹碧子说道。 “弟子,知错,愿领师叔祖责罚。” “又念你多年以来执掌丹门之苦劳,如此,便将宗门矿产,与后山丹院之管理让与符脉与阵脉,你可有异议?” 丹碧子将头一阵猛磕。“弟子无异,谨尊师叔祖之言,待返丹府,便与符脉,阵脉二位师弟交接。” 天羽子见丹碧子领了罪,又回头言道:“天云子,你目无尊卑,公然欺凌同辈师弟,又施重手欲伤晚辈,虽未得手,亦该当重罚,今便责你后山面壁十年,你可服气?” 木云子心中松了一口气,慌忙叩头。“弟子服气,谢师叔。” “既是如此,你二人自去执法院领罪去吧。”天羽子挥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木云子站起身来,躬身向玄羽老道和天羽老道一礼,正待拉起丹碧子离去,此时却听“哎呦”一声。 循声观,就见朱罡列捂着大头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还不是念叨:“疼煞朱爷,疼煞朱爷。那该瘟的老道,你给朱爷下了甚么咒,如此难当。” 木云子一愣,不知所措。郎飞此时心领神会,上前一把抓住他前襟。“木云子,你刚才可是使了何等阴招?如此卑鄙下作。” “哪有,哪有。”木云子慌忙解释。“那为何他如此痛苦?你需将他医好,否则,断不与你干休。”郎飞一把将木云子拉到朱罡列面前。 木云子只得去查验,观面,号脉,等等一番尽皆找不到病源,却见朱罡列还是如此痛嚎,无奈之下只有转头去看玄羽二人。 郎飞将之一把晃正。“去看别人做甚?如此情形摆于你之面前,但去解决便好,休要左顾右盼。” 木云子轻叹一口气。“师弟,为兄我查不出病源,如何医治?倘或药不对症岂不是错上加错。” “那需不是我担心范围,你且医来,死了你偿命,不死就与我将他治好,休要如此多言。”郎飞撇撇嘴不去理他。 身后两个老家伙嘴角泛笑,看着二人在此做戏却不说话,丹碧子左右看出点门道,三两步跑到木云子身旁,附耳道:“师父,怕不是那二人想要一些方便?” 木云子一瞪眼。“那是何物?但直说来,若再如此定将你重责一番。”丹碧子一慌,急道:“师父,你怎如此糊涂,他们乃是想索要好处。” 木云子表情一窒,恨得牙根直痒,将丹碧子一掌推出好远,在那须弥带中掏了半天摸出一瓶丹药。“师弟,这长青丹,可是当初我师所留,如此便做师侄压惊之物。” 郎飞一把抢过。“如此甚好,甚好,便是压惊的物事都有了,就只差这医病的手段了。” 木云子直若抓狂,怎想到这小鬼如此无赖,狠狠心自包里又掏出一瓶。“这养心丹乃是平复心魔的无上妙药,如此便该当可医了吧。” 郎飞点点头,又是一把抢过,将朱罡列拍得啪啪作响。“兄弟啊,你看这药都齐备了,便先忍了几分痛苦可好?” 那呆子听后又呼喝几声,果真咧着嘴坐起身来,那表情,天知道是在乐还是吃痛。“飞哥儿,为你这句话,便是天大的痛楚,俺也忍了。” 木云子将牙咬的作响,嘴里嘣出一句:“徒儿,如今事了,走吧,走吧,全怪你我。” “哎,慢,慢,木云子师兄,我那徒儿腿上之伤如何是好?”木云子回头看向雪娅,一巴掌拍在丹碧子头顶。“我让你多事。” 又自须弥带中掏出一瓶养颜丹丢过,将手负在身后捏的作响。“如此,师弟可满意否?” 郎飞点点头。“师兄真是豪爽之人,请行,请行,若是治不得,再去讨来便是。” 木云子真怕一时禁不住出手毙了这小子,拎起丹碧子一脸铁青的步出殿去。郎飞见他走后一把拽起朱罡列,道:“莫再装了,人已走远。” 朱罡列这才嘿嘿一笑,抖抖身上的土站起来,将郎飞肩膀拍的作响:“飞哥儿,你真上道,此番好大的收获。” 郎飞手里摆弄这三瓶丹药,不以为意的道:“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要留下几分见面钱与我,何况是他,若不敲诈一二,岂不落了小爷威风。” “你们这两个小鬼,本事未曾学得多少,一肚子坏水倒是满满。”天羽子望着二人着实无奈。 朱罡列两步近前晃晃肥肚。“师祖,幸亏您老人家来的及时,若不然你乖孙的小命尚不知保不保得住呢。” 天羽子一巴掌扇在他那肥脑上。“你个作践货,那郎飞,木云子断不敢拿他怎样,你却偏要如此多事,坐等我与你师祖伯来便可,却非要凑什么热闹。” 朱罡列摸摸头,憨笑道:“俺那也是担心飞哥儿,便只遣了云寒兄弟去言与师伯祖,自己跟师父相告一声就来了,哪曾想如此之多,好在虽受了惊,但也赚足了好处。” 天羽子看着他那憨样,摇摇头。“你这小子,便会摆出如此模样,却不是唬人的勾当?”那呆子哈哈一笑,道:“师祖,莫要如此知俺心思,羞煞人也。” 这小子摆出欲拒三分羞的模样又惹得天羽子一阵笑骂。郎飞趁此机会将雪娅一把抱起,道:“师父,此事已了便回转吧?” 那老道一脸古怪的看着郎飞,只得点点头,朱罡列在一旁直嘟囔:“好处便都给你占尽,救美的是俺,偏生享美的是你,怎生与你快活,当真交友不慎,不当人子。” 郎飞似曾耳闻,回过头来道:“莫不是之前你在言语?”那呆子忙将头摇个厉害。雪娅耳聪,只是羞红脸将头埋在郎飞胸间,也不敢看众人,由着他抱出门来。 出来后汇了门外被阻的云寒一行四人回转玄羽峰。老道目送他们步入传送阵这才遂天羽子之邀一并去了天御峰。 (今日有事,提早只此一更了!) 第四十六章 六脉大比 (今日两章,下一更在晚上9点左右,求收藏,点击,红票,小澪拜谢) 有丹养心,安神醒脑,温养阴魂,乃平复心魔之良药------《近古记奇珍集》。 “雪娅无以为谢,但以斟满此杯相敬。”说完轻移莲步走到朱罡列跟前,将他面前酒杯徐徐斟满。 那呆子肥脸上笑的似朵花。“该当,该当,妹子怎生如此见外,朱哥哥身旁恰缺个陪酒的人儿,便来稍坐一二可好?” 雪娅白了他一眼,嫣然一笑,返身又走回郎飞身后,朱罡列嘿嘿一笑,一口饮得干净。“妹子莫走,快快斟来。” 雪娅轻咬贝齿,只好又来斟酒,被郎飞一把拽住,开口道:“那呆子,你怎生自个儿便饮的干净,若是如此,只许取那酒壶,独自斟来。” 朱罡列抓抓肥头,白了郎飞一眼。“好你个飞哥儿,恁地小家子气,如此便不舍得你那美人儿徒弟了,端得可恨。” 郎飞叹口气,没接他话茬,起身拿过雪娅手中酒壶,亲自给那呆子斟满。又端起自己酒杯。“你这呆货,我便先谢上你一谢,日后若再行如此险事,莫怪我装得不认你。” 朱罡列嘿嘿一笑:“好哥儿,莫说如此话,俺便知你是好心,怎奈当时凭心所使,如何分辨后果?且休提前事,好生的不爽利,来云寒兄弟,但一起饮下此杯,兄弟当交心,朋友需知意,切莫做此姿态。”说罢一饮而尽。 郎飞复又叹口气,拿他无奈,只得与云寒俱都干下。雪娅又忙将众人酒中斟满,那呆子心中做美,频频敬酒,一会的功夫便喝个红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郎飞将在木云子之处骗得的三瓶丹药拿出,推到朱罡列眼前。“这些你且拿去。” 那呆子沉思片刻,只是将那养颜丹着腰上一晃,转眼没了踪影,又将眼前的养心丹、长青丹推还郎飞。 “飞哥儿,这养颜丹俺便拿了,也好有个用场,这两瓶你且帮俺收着,但有需求再来讨还既是。” 郎飞见他如此说,恍然一笑,点点头将养心丹与长青丹收起,又问道:“少时不见,你这辈分怎地长了一截?” 云寒将口中鸡骨吐出,也是一脸惊异的看着朱罡列,那呆子心中得意,整整坐姿,将原委慢慢道出。 原来这小子上次去秋蓬岛送信回来,他那便宜师父又使唤他去向师祖回禀,这小子屁颠颠地跑去,正巧赶上天羽子也在,他倒也伶俐,几句话说的天羽子开怀,遂注意到这呆子年纪不大,却真真的是脱胎境的修为,于是被天羽子将个资质重新检查一遍。 灵根还是普通,但却在任脉与督脉之间多了一条经脉,天羽子大奇,立刻去经藏阁查询有关书籍,果被他查到有此奇脉,却是叫做个劫脉。据载,换骨境大圆满之时打通任督二脉只如一股涓涓细流,与这劫脉相比乃为天壤。这劫脉打坐一日的真气吞吐量为寻常灵根的百倍以上,但却有一点,必须要使之受苦,才能激活。 天羽子大喜,如此一番计算下来,这种资质怕不是超出人灵根许多,一时意动起来,思来想去,只觉收了定然是个佳徒,但又怕被人诟病,无奈之下想到一策,使了他那大徒弟抢了徒孙的弟子,如此糗事落不到他的头上,又可名正言顺的教导,此一来朱罡列硬背生生提了一辈。 云寒听罢目瞪口呆,郎飞这小子却将酒杯撴的作响,哈哈大笑,那呆子一瞪眼,瓮声道:“飞哥儿,你笑甚?” 郎飞好半天忍住笑意,指着他道:“当真是那劫脉?” 呆子瞥他一眼,恨恨道:“如何作假?当真便是。” 郎飞又嗤嗤笑起,口齿不清的道:“莫忘之前言你遭了作践星,如此当真应了那话,劫脉!劫脉!哈哈哈哈。” 朱罡列将眼瞪得浑圆,半晌记起郎飞确曾如此笑骂于他,又想想那苦脉一说,果不其然便要作践自己方能成事。 那呆子骂骂咧咧的将酒一饮而尽,指着头顶:“这该瘟的贼老天,作弄你家朱爷,但有几分相熟之人便知俺懒,却弄个劳什子劫脉来消遣。” 云寒在一旁笑得后仰,雪娅也捂着小嘴偷笑,那呆子愤愤不平,将手照三人指一遍。“莫笑,莫笑,若再做此,俺便……” 郎飞道:“你便如何?”朱罡列思忖片刻,呛着脸道:“俺便赖这不走了,给你们做一个路人,莫教做甚亲热之举,不羞!不羞!” 雪娅啐了一口,给那呆子一个白眼。郎飞一愣一把拽过他那肥耳。“我教你个胡言乱语的夯货,之前给你三分颜面,又讨打不成?” 那呆子哈哈的喘着粗气,求饶道:“莫来,莫来,飞哥儿你手下重,许不得使力,若将俺这耳扯掉,怎生去讨那美娇,娘?云寒兄弟莫要只是看戏,快快于俺讲请。” 云寒无奈,只得劝解了几句,郎飞这才松手饶过他,那呆子直若忘了前事,揉着耳朵端起酒杯就是敬酒,看的云寒直摇头,暗道如此秒人儿,当真世间少有。 三人复又饮了少许,待都有三分醉意之时这才作罢,散了酒席各自归去。 日头将落时分老道才回到玄羽山,吩咐雪娅去召郎飞。 半晌后,打坐完毕得到消息的郎飞快步走入玄羽殿,向老道请了安,坐于一旁蒲团之上,老道捋捋胡子,道:“你可知我找你来所为何事?” 郎飞道:“徒儿不知,可是木云子那事?”见老道摇摇头,又道:“还请师父言来。” 老道点点头,沉思半晌,道:“算将起来,你入门也已有四年时光,再过半年宗内便有一件大事发生,若不是你师叔提起我还不曾记起。” 郎飞诧异,不禁问道:“是何大事?”老道轻吐一口浊气。“这丹门,逢五十年便有一场大比,凡入门不到五旬之人皆要参加,为师往年不曾收徒,故此事也未放在心中,今次师弟无意间提起,不禁心中做念。” 郎飞眉头一挑,道:“师父莫不是想让徒儿参加?” 老道点点头。“便当历练一二既可。呵呵,你那师叔想是也存了几分争胜之心,才言于我此事,这老头儿,却还是如年轻之时长了颗童心,全无半分老成。” 郎飞哈哈一笑,挤眉弄眼道:“师父,你倒应与师叔时常走动走动,有益之处良多。” 老道将脸一扳。“你这混小子,做此言语,莫不是还嫌闯祸不多?便要做那搅风搅雨之事。”郎飞吐吐舌头闭口不言。 老道见状叹息一声,道:“今后半年,你且加紧修行,到时莫要丢了为师颜面。” 郎飞抓抓头,问道:“师父,便是那入门五十年内之人均可参加?徒儿才入门几年,如何敌的过?” 老道道:“徒儿莫要担心,五十年修行,若非奇才,最多也便是初入筑基。” 郎飞摸摸须弥带中夔牛劲,这才安心许多,开口道:“既是如此,师父放心,徒儿必不让你失望,且去弄个头筹耍耍。” 老道欣慰的点点头,郎飞见已无事,这才辞别老道返回住所。 待回到住所,将老道所言告于雪娅,这乖巧的徒儿忙问长问短担心不已。郎飞眯着眼看她一阵,将雪娅拉到面前。“雪娅,你也上去试试身手如何?” 雪娅听罢吃惊的张着小口,半晌才缓过神,急忙忙说道:“公子切莫说笑,我又不会那使符弄劲,去了只是徒惹玩笑,休要作弄。” 郎飞摇摇头,一脸认真的道:“我意已决,便去一试又何妨,倘若不敌认输便是,尽皆从我所言既可。” 雪娅撅着小嘴,一脸的不情愿。“若是不敌,岂不是给公子失了颜面,雪娅怎生安心?” 郎飞摆摆手,郑重道:“莫做此姿态,既言你去,我心中当有几分计较。” 雪娅见郎飞态度坚决,只得轻咬着朱唇点点头,郎飞嘿嘿一笑,道声好徒儿,拉着雪娅走到空旷处,将须弥带中物什儿尽皆倒出,商议御敌之法。 傍晚之时朱罡列黑着脸回来,将那殿外青石踢得噗噗作响,郎飞奇怪,出声相询。 那呆子恨恨道:“这老道士,好生算计于俺,言说半年之后有那老什子六脉大比,若是俺拿不到名次,便将吊在天御峰顶灌它几日山风醒脑。” 郎飞哈哈一笑,将之前老道所言亦述说一遍,那呆子摊摊双手,无奈道:“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将你与俺当那苦力使唤,明日偏要搅扰于他,莫要以为朱爷好惹。” 郎飞撇撇嘴,道:“莫要做那无用之事,既是他言,你便将他讨上几件宝贝,也好在那大比上使用。” 朱罡列听后一愣,大点其头。“果然还是飞哥儿机灵,明日俺便去找那老道索要,若是不给,便莫怪俺不中用。” 郎飞嘿嘿一笑,将朱罡列拽过。“你我需计较一二,言个法度,怎生应对索战之人。” 那呆子将胸脯一拍。“飞哥儿,你放心,明日俺便去那丹府,找相熟之人,打探一番入门未满五旬之人。” 郎飞点头道:“如此甚好,知己知彼放能胜之。”朱罡列点点头将烦心之事丢到一旁,又唤了雪娅,三人边吃边叙。 第四十七章 祭祖 (两更完毕,求收藏,红票,点击,小澪拜谢!!!!!) 有丹曰灵元,擅存灵气------《近古记奇珍集》。 半年时光眨眼而过,郎飞颠颠手中的冰鲸钢锋不禁点点头,如今那钢锋底部铸了一个翠色剑柄,一抹润色耀的寒光盈盈。 “公子,你去那天器峰便是拿它?”雪娅躲的老远,惴惴的看着郎飞手中之物。 郎飞翻手挽个剑花,心中大是满意,将那钢锋收起,望向雪娅,道:“那器碧子师侄为人倒是不错,他虽无法炼制法宝,但镶了个温玉剑柄也算是解了我眼前之急。” 雪娅见他收了钢锋,这才小跑到近前,启齿轻笑道:“既是如此,公子当又添三分战力。” 郎飞哈哈一笑,一拉雪娅小手。“走吧,且去玄羽殿找师父。”雪娅点点头,伴着郎飞行到玄羽殿。 此时老道正在殿内相候,见二人到来,微笑道:“飞儿,可曾准备妥当?”郎飞道:“已然备妥。” 老道点点头。“如此,便跟我来。”说罢头前带路而去,郎飞一拉雪娅,两人慌忙跟上。 转过传送殿,一路走过初夏别院、丹府,三人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正殿,几个值守的弟子见得三人,慌忙上前见礼。“太师叔祖可是前去参加祭祖大典?” 老道点点头,那弟子忙闪身让过。老道也不停留,带了郎飞三人依然前行,待进殿内,便又是一个红光四射的传送阵,老道整整衣衫,肃然道:“此阵乃是烟霞祖师所辟,历经万年也无半点耗损。”说罢走入阵内,郎飞亦学老道整了整衣衫,牵着雪娅小手步入阵内。 那值守弟子不待吩咐,抬手打出一道真元,大阵立刻红光弥漫运转起来,一阵绚烂的红光闪过,郎飞再睁眼之时已是换了地界。 放眼望去满是云霞,脚底下一路青石玉阶蜿蜒远去。郎飞张着嘴,一副错愕至极的表情,不禁问道:“师父,怎生如此空旷,连个建筑亦不见。” 老道轻舒一口气,当先而去,边走边说:“莫急,前些不远你当可见。”郎飞摇摇头,二人复又跟上。 又行几步,眼前五尺弥漫之云渐渐稀薄,山风轻轻呼啸而过,刮的衣衫猎猎作响,雪娅一手抚着青丝,一手按着裙摆,郎飞不禁看的痴了,喃喃道:“好一副幽山仙女图。” 雪娅秀脸一红,撅着嘴道:“公子,你又取笑人家。” 这小子一呆,分辨道:“哪有,就是论事而已,便说不得美貌,但要言丑如夜叉才可作罢?”雪娅绛着琼鼻,娇嗔道:“公子端得惹厌,恁的口舌,哪有人不喜奉承之理。” 郎飞哈哈一笑,口中道:“便喜见你羞嗔之容,你待怎地?”说罢不待雪娅还嘴拉起小手赶上老道。 那雪娅当着老道如何敢多说羞人之话,只是红着俏脸低头不语,郎飞看的心中一动,便待伸手去抚那纷飞青丝。 “飞哥儿,这边,这边。”正此时,传来朱罡列的喊声,郎飞只得讪讪将手抽回,转眼望去就见前方依然明朗。 一方千丈方圆的巨型山岩,被八根黑黝黝若一人粗细的铁链牵起凭空悬浮,上层乃是一片碧玉翠石平铺,中间两座宽百丈左右高台,一台之上供着一尊百丈玉雕,一台之上分成四个小台,上面空无一物。下层乃是如倒转的山峰,棵棵松柏倒立而生,缕缕云霞绕转反复。 山岩上乌压压站了一群人,郎飞心中一惊,暗想怕不是大半个丹门之人尽皆于此,那朱罡列站在岩边玉栏正朝他挥手。 郎飞恼他搅了好事,撇过头不去理他,雪娅浅笑一下,挥了挥手,那呆子更来了劲头,眉飞色舞的挥手呼喝。 又行片刻,三人上得玉台,朱罡列两步走到近前,先对老道行了礼,走到郎飞身前埋怨道:“俺又不曾惹你,做何不搭理人的模样?” 郎飞撇他一眼,道:“哪有这许多道理,莫要多言,人多嘴杂之地,且收好你那分混劲。” 那呆子转头瞧,果见许多目光瞧来,一阵阵窃窃私语之声传来。 “快看,玄羽师叔祖来了,那后面俊俏的小子便是他老人家之徒了,恁的如此好运。” “莫要挡我,那貌美的女子是何人?端得有那倾城之貌,赛雪之姿。” “我怎知晓,你上前相询即知,莫做如此询话。” “你便如此恶毒,糊弄我去做甚出头鸟,休想。” …… 众人让开路径,郎飞边行边四处观望,眼熟的、相熟的,一个个都恭敬点头致敬,环顾半晌终于发现被挤在角落里的云寒,那小子挥着两手向他微笑。 “玄羽师伯这边请。”一个青衫老道走将过来。 玄羽老道点点头,道:“头前带路。”那道人忙侧身于前带路而行。 四人又走几步,来到玉雕台前,便见人群前方迎过来几个人。 “师兄,来的晚了。” “师兄,半年没见,风采依旧啊。” “师叔,碧云子给您问安了。” …… 老道一一相见叙话一二,事毕又将郎飞引到身前,指着一旁白袍道人言道:“这便是你那云羽师叔了,三年来闻其闭关,也未带你去他处搅扰。” 郎飞点点头,细观那人,就见他白眉白须白袍,高鼻朗目,身后背了一方铁匣,手中拿着一方铁盘。 “师侄郎飞,给云羽师叔见礼。”这小子心中虽奇,却未忘礼数,忙走到跟前躬身见礼。 云羽子呵呵一笑,伸手搀起郎飞。“师侄不必多礼,便是我这刚出关之人,亦听闻不少关于你之事。” 郎飞呵呵一笑,瞅了瞅不远处的丹碧子,答道:“师侄亦想低调做人,奈何情势所逼,唉!”这小子装出一份无奈的表情,逗得云羽子直乐,笑骂道:“果真是个鬼精灵。” “莫再分说,快些入座,莫耽搁了祭祖的时辰。”天羽子抬头看了天色,打断众人谈话。 玄羽老道点点头,道:“且都就坐,即将到那祭祖时分。” 众人齐齐应喏,忙回各处落座,郎飞走过丹碧子身前,轻语道:“丹碧子师侄,不知木云子师兄如今气色如何?多日不见师弟甚为挂念。” 丹碧子阴沉着脸,攥紧双拳,咬着牙道:“多谢师叔关怀,我师心情尚佳。”郎飞哈哈一笑走到老道身后,玄羽老道将这一切收在眼中叹口气,直摇头。 郎飞与他身后站定,便去观身周之人,天羽子下手站了八人,朱罡列在那第一个黑脸大汉身后探出头来朝他挤眉弄眼,郎飞没去搭理,继续向下看去。 云羽子身后站了五个人,及看到最后一人,这小子心中一惊,却是见到个熟人,赫然便是那当初经藏阁时见到的俊俏小道士。 呆了片刻,定定神,挥去脑中的疑问,又向下首看去,就见符脉,器脉,法脉之人一一站立,这三脉老一辈早已作古,如今主事之人尽皆是与郎飞同辈之人。 老道见他表情,微微一笑,指着符脉赤发之人道:“那是赤云子。”郎飞点点头,老道又指着器脉、法脉之人。“那是火云子,风云子。”郎飞依然点点头。 “时辰将至,上香案,祭品。”天羽子出声高喝道,人群之后走出几个道人将那香案,三牲,玉器,法器……一应物什儿于玉雕之下摆好。 过得片刻又是天羽子出声道:“时辰以至,诵祝词。”丹碧子闻言,躬身向老道三人一礼,步出行列走到供桌之前,自衣袖内掏出玄黄锦帛,诵念起来。 一炷香的时分念罢,丹碧子回身一礼返回,天羽子又开口道:“祝词毕,叩首。”众人忙齐齐下跪,郎飞也跟着于老道身后跪下。 “一稽首。”众人叩首,“二顿首。”众人再拜,“三空首”众人又拜。……如此九遍这才起身道:“礼毕。” 众人尽皆起身站定,这时丹碧子又走出人群,天羽子向他点点头,那道人轻轻嗓子。“今祭祖已毕,便当行宗内大比,旨在激励众弟子努力修行,扬我丹门声威。”四下响起一片掌声,丹碧子点头笑笑继续言说:“今次大比,设置如下奖项,第一名乃是准法宝级法器疏影剑,以及灵元丹一瓶,第二名为震魂钟,养心丹,第三名为青云罩,润脉丸,第四名……” 丹碧子一直将奖励说到第十名次,郎飞听的心痒,叫声:“乖乖,好多宝贝。”老道瞥他一眼,道:“心痒?那便将第一于我拿来。” 郎飞撇撇嘴道:“这有何难,师父瞧好便是。”老道深深望他一眼没在言语。 这时丹碧子又开口道:“今次入门不足五旬之人计二百四十八人,比斗方式为抽签定对手,现将符合之人分组书与玉牌背面,你等合适之人便一一过来取牌,取到之牌背面文字与你相同之人便为你对手,好了言不多说,请合适之人上台抽签。”说完将二百四十多玉牌放于地面。 一时间人群之中议论纷纷,入门未过五旬之人纷纷步出抽取玉牌,一会的功夫朱罡列手里捏着玉牌返回,在郎飞面前嘿嘿一笑。 郎飞瞥他一眼没去搭理,喊了雪娅一起走到前方捡定两块玉牌收起,待返回人群朱罡列搓着双手来到郎飞身前。 “飞哥儿,你对战之人是谁?” 郎飞瞪他一眼,将那玉佩翻转过来,就见写着一百零八,这小子不禁皱皱眉,道:“也不知是何人。” 那呆子撅撅嘴。“上台之时便知了,雪娅又是多少?”雪娅翻开玉牌,见对面写着五十九。 朱罡列撇撇嘴:“还好咱们三人未在一组,只是不知云寒如何。” “好了,抽签完毕,如今便请前台相候,待众长老准备完毕众人依次为战。”正待三人思忖之时丹碧子出言道。 郎飞摇摇头,对三人道:“休要再想许多,且去前台便是。”二人点点头,辞别老道随着人流来到空置的玉台。 第四十八章 骚风十足的朱罡列(求收藏) (求收藏,红票,点击,小澪拜谢!) 有器名“幻方”,玉质,见方,一可结界,二可御敌------《近古记器物录》。 片刻后,玉台上去四名云字辈长老,每人祭出一件方形法器,那四件法器缓缓落在玉台之上,将玉台整齐的分四方罩住,每位长老各在一个方向站定,回头对浪碧子颔首。 浪碧子见状高声道:“便先说下规矩,第一忌胜负已分状况下残害同门,点到为止即可,若有故意伤人者,门规重责。第二忌假斗假比,若有发现双双除名。第三忌串联结党,如有发现,领头者清出山门,余者比斗名次作废。第四忌互换玉牌,若执法长老发现玉牌上气息驳杂,亦取消比武资格,好了,以下比武开始,请按顺序入台比斗。” 浪碧子声音一落,人群中步出几人按顺序走上玉台,眨眼间在长老们的守护中比斗开来。 郎飞看了几眼,只觉除了其中三号台上一对换骨境的弟子还有几分看头外,其余脱胎境的也无甚精彩之处,不觉撇撇嘴道:“好生无趣,也没个出彩的。” 朱罡列在一旁哼哼半天,嘟囔道:“都是些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人物。哪个与你一般,便如那卖杂货的,好的坏的,歪的孽的一堆稀奇玩意儿。” 雪娅一旁听到嗤嗤偷笑,郎飞一脸的疑问,盘问道:“有甚好笑?”那呆子赶忙摇摇手,铿锵半晌,突然道:“飞哥儿,云寒那匣子封存过的符箓予俺几张。” 郎飞看他半晌,终究忍住没问,自带内分属性抽出一些,一把塞到朱罡列手里,那呆子眉开眼笑的捧在怀里,返身跑的个没影。 一会的功夫又窜回身来,郎飞看他怀里之符少了一半不解的道:“莫不是又去给哪个相好之女了?”呆子嘿嘿一笑。“莫要将俺想的如此不堪,只是匀了一些于云寒兄弟。” 郎飞嘴角一笑,心想这呆子倒也开窍了,不禁冲他点点头,朱罡列见状将手伸出,郎飞一愣,问道:“做何?” 朱罡列道:“还能做何?再予俺几张,只怕是遇上棘手之人一会便用的干净,若是败了好生羞恼。” 郎飞忍不住讥笑。“你这呆子何曾有如此争胜之心?”呆子抓抓头,一指远方,一脸恨恨的表情。“还不是那该瘟的老道,如此消遣朱爷,便该他讨不到姘头。” 郎飞眉毛一挑,不禁笑骂道:“你这呆子,若被你那师祖听到,怕不是又要你脱几层皮。” 那呆子讪讪一笑,肉眼四处观望一通。“飞哥儿,又来吓俺,若是那老道知了,一准儿便是你又不仗义了。” 雪娅不禁嗔怪道:“你这呆子,公子哪有如此不堪,若再没来由的诋毁便再不予你饭食了。” 朱罡列一听傻了眼,只得一通点头哈腰,请罚告罪。雪娅这才俏脸好转,此时郎飞一皱眉忽然开口道:“三号台上便要分出胜负了,那法系弟子应该是技高一筹。” 二人闻言抬头望去,果见最后剩下的三号台上着黄衣的弟子一道道风刃将红衣对手逼迫的狼狈不堪,几个弹指后,一道风刃啪的一声打在红衣道士肩膀,那道人见此摇摇头,轻轻向台旁长老说了几句话,长老点点头,走上台来宣布玄衣弟子获胜。 如此第一场算是全部比完,郎飞约莫了一下耗时,差不多便是盏茶时刻,不禁摇摇头,心中不满,如此耗时,这一天怕不是只能赛上一轮。 那台上长老却不理他心中所想,四人商议一下便喊出第二轮开始,郎飞待要前瞅,朱罡列将手中玉牌在二人面前晃了一晃,嘿嘿一笑闪身走出人群。 郎飞一阵错愕,起先不知,如今看到那呆子玉牌上,却写着个第八组,雪娅亦娇嗔不已,轻声哼了一声,郎飞呵呵一笑,安抚雪娅。“莫管他,且看他有何法子过了此关。” 雪娅撅撅嘴转头看往台上,四位长老收了玉牌又介绍完对手两人的境界后喊声开始,纷纷离开站台,比武开始。那呆子的比斗玉台正好离郎飞不远,看的倒也真切。 台上,朱罡列巅巅肥,臀,也不着羞,向着对面红衣道人道:“丹脉的师侄,莫说俺欺负于你,且认输下台去吧,不与你破相便是,若是不肯,倘得个糗人的战绩,需怨不得你师叔。” 这呆子满口乱语,那对面红色道人涨红着脸,好容易等他说完,这才插嘴道:“师叔,莫说弟子不尊长辈,只是观您这身材,与修为,也高不到弟子何处,不若师叔认输,将那胜者让与弟子,也好不伤和气。” 朱罡列一时目瞪口呆,混没想到这小子倒是口齿伶俐之人,双手抹了抹嘴巴,摆了个站姿。“既是如此,便让你看看朱爷这丰腴之人的手段。” 说完也不管身份大小,抡着一双肥拳冲去,那对手也吃得一惊,想不到这家伙偏偏以他那不灵活的身体使体术来攻。不禁心下暗恼朱罡列小瞧于他,打定主意也不施法术,揉身而上,两人转眼战到一起。 朱罡列骂骂咧咧的边打边骂,这红衣道人气的脸红也不敢还嘴,只是更加使力来攻,那呆子也不急,硬是仗着肉厚去拼。 那道人不敢与他硬拼,无奈只有踩着法步伺机而动,那呆子见了更乐,将个拳头抡的身边一圈拳影。 红衣道人见中盘与上盘占不得便宜,只好踢腿去攻他下盘,朱罡列倒是也有几番心思,早就料到如此,便将双腿一合去锁那对手。 红衣道人一惊,立刻抬脚变为膝撞,直直朝着朱罡列下身而来,那呆子一看双眼直似喷火,将那双拳往下一压,正好格住道人膝盖。 “敢招呼朱爷哪里,你个惫懒的馕糠货,缺德的龟儿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使力将双掌向上一搂。 那道人一惊,慌忙低头让过,又见朱罡列露出了空隙,依旧使个绝阴指点来。那呆子一惊猛将肥,臀一翘,险之又险的躲过,头上出了一片的虚汗,后退两步护着下体,指着那红衣道人高声喝骂道:“都晓得朱外公那里威风,你个糟鼻子不吃酒的下贱货,偏要照准来攻,巴巴的来搞。”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哄笑之声,一些女弟子满脸通红的撇过脸去,郎飞在下面笑的直捧腹,守台的长老憋得一脸青紫,呼呼的急喘着气,将个胡须吹的飘飘荡荡。那红衣道人羞了个满脸通红,混没想到这厮如此不知羞,当着眼前众人便敢这等放言。 无奈之下只得继续上前强攻,期望着肥猪能够停下胡言。 朱罡列见道人又攻来,在胸前衣物上抹抹手中湿汗,待道人双掌来到面前,双腿前屈,半式铁板桥使出,双手变爪,一错抓出。 那道人半分也没料到如此肥猪也能使出这等招式,一时未来得及变招,被朱罡列双爪正好抓在胸前,心中一愣,又觉一番酥麻传来,就觉那胸前肥爪捏了一捏,然后放松了手指又对着中间鸡头弹了一弹。 “肥指轻拈鸡头肉,酥……酥……酥啊。” 道人一时气的吐血,羞愤下慌忙后撤,不想那道袍还被朱罡列抓着,“嘶”的一声,扯下两块布头,只感觉胸前一凉,低头一看却是胸前两处破洞,两粒紫红瑟瑟而抖。 台下众人一时喧哗起来,俱都指指点点调笑此景,郎飞早乐的一屁股坐倒在地,雪娅双手蒙着美眸,悄悄露出一丝缝隙偷偷张望。 朱罡列两爪擎着那两块红布上下比划了几下。“你家朱外公的挤奶虎手可还有那三分玄妙否?”说罢还耸动了下双手食指,一脸的鬼笑。 “唉。”一旁的长老好容易止住笑,待要上前宣布胜负,那红衣道人突然发疯般的跳起,双手挥舞着合身扑来。 那呆子脸色一慌,咬着牙看那道人扑到身前三尺之时,将个玉台跺的“咚”一声,纵身跳起,红衣道人扑了个空,身体正在歪斜之际。 “天茫茫,地茫茫,见了大招泪汪汪,丰,臀压顶!,我坐,坐死你!”那呆子扭曲着脸将两脚奋力抬起,一屁股将红衣道人坐倒在地。 “嘭”的一声,尘埃落定,呆子又将那屁股上下左右蹭搓了下,见那道人已没动静,这才揉着胯下肥肉站起身来,嘴里嘟囔着。“一身的排骨,咯死你家外公了。” 那裁定的长老此时摇着头走上台来,叹口气将昏迷的红衣道人扔到他台下同门师兄弟一边,无奈的看着朱罡列道:“此局你胜了。” 那呆子欢天喜地的要上前拥抱,被那长老施法止住,拎着后领丢回人群。 他也不恼,不顾四周望来的目光,嘻嘻哈哈跑回郎飞身边,未及说话,突然看到有几个女弟子指指点点瞅来,朱罡列一阵挤眉弄眼,将个肥,臀晃了几圈,挺挺胯下,羞得几个女弟子啐他一口别过脸去。呆子这才觉的过足瘾,回过头来对郎飞道:“飞哥儿?俺刚才表现如何?可是威风的紧?” 郎飞一脸古怪的望着他道:“威风没有,骚风十分。” 那呆子听得此话白他一眼,又将话问向雪娅,还未说完便又被踩了脚趾,痛的哼哼啊啊跳脚。 “你们两个!俺那好不容易赢了比斗,半分奖励都没也便罢了,却还要如此糟践,嗟叹啊!” 郎飞一脚踢在他那肥,臀。“若不嫌丢人再去晃来,如那云寒之谦谦君子都在笑你,莫还以为光耀?” 那呆子转头看向云寒方向,果见那小子挑着着双眉,强忍着笑一脸不自在的表情。朱罡列一呆,半晌扯着嗓子喊道:“云寒兄弟,何故如此表情,莫不是患了失心风?” 听到的众弟子瞅瞅云寒,又瞅瞅他,响起一阵哄笑,那云寒一窒,脸上一红,白了一眼别过脸去不来睬他。 这呆子还待呼喊,被郎飞将头一把扭过。“开始新的比赛了,你若不看,碰到棘手之人可别心中无底。”那呆子果真惊醒,忙扭头来观台上争斗。 第四十九章 云寒初赛(求收藏) (今日两更,下一章晚九点十分,小澪求收藏,红票,点击) 脚下宛若神风助,身后直有飓云腾,踏天路,御风行------《上古记杂览》。 第四轮后,郎飞看的直呵欠连连,这参战之人大多均是些脱胎境之人,连那换骨境的也是不多,手段便更没几样,法脉的只会些低阶火球术,土刺术等等,符脉的便是冰针符,藤鞭符等,丹脉和器脉最是没甚看头,多是些肉体相搏,偶尔参合几记法术。 只有阵脉和御脉还算有几分精彩,那阵脉弟子多是修炼一种轻身之术,躲避攻击途中布置下种种法阵,最后靠其建功。 而御脉便是加上灵兽,二对一做那群殴的战术,鲜少有弟子能够抵挡,惹得朱罡列破口大骂那守台的长老不当人子,未曾将诀窍告知于他。 这呆子见郎飞与雪娅不理会他,转眼跑的无踪,也不知又去做何。 这第五场刚刚开始,郎飞张望片刻,不禁眼神一凝,就见一号台上,一个白衣道人三两下便将敌对之人逼下台去。 雪娅这时也正将目光看去,不禁小口一张,微微惊讶。“公子,那人好生厉害,几下便解决了战斗。” 郎飞点点头道:“此人应该是换骨境的弟子,虽说对手只是脱胎境,但这也过于快捷了些,况且,看其服饰应是那御灵一脉的,连其灵兽都没显露。” 二人正说间,那白衣道人走下台径直走到天羽老道众弟子之中,郎飞微微一怔不禁恍然的点点头,暗道定是如朱罡列一般被师叔看重的弟子。 雪娅不禁担心的问道:“公子,若与之对战可有必胜把握?”郎飞呵呵一笑,拍拍须弥带不以为意的道:“这身家比公子我富裕的还有几人?怕他怎地?” 雪娅这才展颜一笑:“公子说的是,雪娅忘记了。”郎飞道:“雪娅好意,休要担心,且看热闹,这一场怕是又有高手。” 雪娅忙顺着郎飞所望看去,就见第六轮开始,二号台步上身着黄色道衣的中年道人,整个人的气势与那些脱胎换骨境众弟子截然不同。 “这人应该是那法脉筑基境的弟子,倒是个劲敌。”郎飞脸色微微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黄衣道人。 “公子这便趁机探他几分虚实,也好制定相应的对战之道。” 郎飞点点头,平息静观战况。二号台黄衣道人的对手是个换骨境的弟子,本就因为差了一个境界心中惧怕,被一个水流喷射打个正着,未待其反应,又被一招水涌翻波推下台去。 “果然低阶法术胜于初阶法术很多。”郎飞不禁点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低阶法术的威力,两相对比一下只觉十道水箭的威力都不曾比的上一道水流喷射。心中思索之时突然又想到海岛之时冰鲸所用水系法术,不禁咂咂嘴暗呼厉害。 来来去去,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已经赛过十轮,朱罡列不知自哪里跑回,郎飞问他半天这小子就是插科打诨拒不作答,郎飞无奈也不去理他继续关注比赛。 那第十一轮里又出现一个红衣的筑基境道人,郎飞看得浪碧子点头,心中暗道:“怕是那对头的心腹,需多加小心。”后又嘱托雪娅,朱罡列二人一遍,这才继续观战。 往下几轮也是无甚悬念,只要有那筑基境之人,靠着体中真元力,总能轻而易举的结束战斗,几番比斗下来,有些看开的弟子,只要碰到筑基的对手,往往就是直接认输了事。好在如此对手也是不多,整个比斗过程倒也有几分看点。 第十三轮,台上依然步入几名弟子,朱罡列在一边扯扯郎飞的衣袖,一指三号战台,郎飞放眼看过,就见一身青衣的云寒正徐徐走上。 这小子步履舒缓,神情肃穆,配上一副秀气的面容倒是端得一表人才,惹得台下一些女弟子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停。 朱罡列不禁腹诽道:“活脱脱小白脸一个,怎就朱家大爷偏巧无此桃花运,时矣?命矣?” 郎飞撇撇嘴,瞪他一眼。“就算得遇,你那多半也是些桃花劫。”雪娅一边抿嘴偷笑,斜睨着朱罡列。“公子,如此据实相告忒也伤人了。” 那呆子表情一窒,指着二人道:“好你个飞哥儿,便将雪娅也带的如此,怎生好与你干休?” 郎飞眉角一挑。“那呆子,你莫不是想与我上去走一遭?” 朱罡列一时愣住,半晌将手晃得厉害。“莫来,莫来,全凭俺遇人不淑,命运多舛啊,唉!”这呆子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时一开赛,郎飞也没心情搭理他,遂转头继续看向三号站台。 只见云寒与一黑衣道人斗在一起,郎飞皱皱眉,雪娅瞧得清楚,不禁问道:“公子缘何皱眉?” 郎飞叹口气道:“云寒兄弟的对手应是个器脉换骨境的弟子,怕是少不了一场恶斗。” 雪娅听罢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又抬头向台上看去,此时二人俱都试了一番手上功夫,见都互相无可奈何,便又寻别的途径。 那黑衣道人先是自怀内掏出一柄钢叉,念念有词的一番动静下来,那叉稳稳升到半空,突然携着风声电射而来。 云寒一惊,好似呆住一般,雪娅玉手一捂小口,心下担心不已,郎飞呵呵一笑,一脸笃定。 “啵,啵,啵”几道声音响起,那钢叉好似碰到几道屏障一般,叉尖连续荡漾起数个波纹,深入寸许便不能再近,一道道蓝色水幕将那叉嵌在其中无法动弹分毫。 雪娅见得如此情景,轻拍着胸脯一脸的后怕,朱罡列呆愣着两眼看着她的姿势,一道口水不自觉从嘴角溢出。 “啊!”又是一声惊呼自雪娅嘴中传出,那呆子慌忙别过头去观战,就见此时那黑衣道人又拿出一柄钢叉。 郎飞皱皱眉暗道要遭,果然那叉电射又至,一击钉在相同的部位,将那层层水幕震的颤颤不稳,“哗”的一声化作一蓬水流四射开去。 两柄钢叉循力而去,云寒趁着水幕一阻之时忙抽身闪过,挥手又打出一道符箓,却是一道土墙挡在面前。 两叉去而复返,“噗”“噗”钉在土墙之上,直震得土墙瑟瑟而抖,好在没有崩塌,云寒趁此机会将冰针符祭出两张,一上一下直取那道人两路。 道人心中大惊,反应也是不慢,慌忙又拿出一面黑色的盾牌,挡在身前,那些冰针叮叮当当打的直响,将那盾牌打的颤颤耳鸣。 待声音一住,那道人呲着牙露头来管,又见一道道水箭射来,慌得他依然将盾牌来挡,“噗噗”几声水流又打在盾牌之上。 那道人不禁心中得意,这盾牌乃是他师父所赐法器,别说初阶符箓,便是那低阶符箓都无法破开之防御,那小子若是将手中之符都用完还谈什么取胜,索性便做起了缩头乌龟。 云寒又放了一张冰针符见果真无半分效用,便想转到那黑衣道人身后进攻,不曾想这道人也是个人精,但有一丝间隙便将那两柄飞叉来攻,搅的云寒只得上蹿下跳躲来躲去。 两人僵持许久,云寒无奈将那水箭冰针打的台上到处都是,一时水汽弥漫,寒气阴阴,那台上玉石渐渐结了一层薄薄之冰,湿滑异常。 郎飞看到如此场景,心中暗暗焦急,这等形势对云寒及其危险,那黑衣道人躲在盾后指挥着两柄钢叉轮番来袭,若是云寒有半丝躲避不及怕不是要落败。 雪娅亦焦躁不已,那朱罡列却嘿嘿在那傻笑,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这呆子,先不说惫懒,却长了条鸡肠,如此情势也还笑的出?”郎飞不禁怒骂不已。 那呆子整整脏兮兮的道袍,一脸得瑟的神情。“那小子才没如此窝囊,不信,便继续瞧来,面上温文尔雅,岂不知一肚子坏水。” 郎飞将信将疑的再次看去,就见台上云寒又抽出几张符箓祭在身周,一时之间狂风匝起,推着他那单薄的身子在冰上滑行,那两柄钢叉立时失了准头,钉的玉石地上冰屑乱飞。 “呃,御风符?”郎飞一时错愕。 朱罡列摇摇头,肥脸笑的如朵海棠。“这货故意扮猪吃老虎,他那上品的符儿,还没拿出来呢,净弄些普通货色糊弄人。” 郎飞仔细一瞧,果不其然,那些水箭,冰针尽皆是些普通货色,刚才朱罡列分出去的上品符箓还没用呢。 “咚”“咚”“咚”一声紧似一声,一快快尺方的飞石砸的黑衣道人身前之盾难以把持,渐渐向后滑去。 那道人立刻大惊,这地上均已结冰,不住的打滑。此时云寒将身周漂浮的御风符激活两张,打了个圈滑向道士身后,抬手又是数颗冰针。 黑衣道人大惊,忙要起身转换盾牌,却不想起的急了一脚滑到在地,将个黑色大盾一下扣到身上。 那云寒也不知怎地,又祭出几块飞石符,将那大盾压个夯实,黑衣道人在那大盾下面将个身子摇过来晃过去就是无法抽身而出。 “俺说那云寒蔫坏不是,转眼弄个朝天龟来消遣大家。”这呆子撇着嘴大声嚷嚷,惹得几个器宗弟子怒目视来。 郎飞丢个眼色,雪娅一脚踩下,那呆子立马吃痛弯腰,这才躲过那些满是敌意的目光。 此时裁判也已走到台上,摇摇头将石块引走,那黑衣道人沉着脸挣扎着爬起,抱着盾牌捡起钢叉也不言语,气鼓鼓的走下台去。 云寒无奈的摇摇头,心中颇是过意不去,向着黑衣道人拱拱手,又向守台长老躬身礼毕,这才一脸淡然的走下战台。 那守台长老见此点点头,暗叹此子品性颇佳,转身挥手捏个法诀,只见一团团烈焰凭空而起,转眼将那看台之上冰水蒸了个干净,阳光映着弥漫在上空的水汽,折射出一圈一圈七彩的光芒。 台下众女,一个个如痴般看着那披着霞彩走来的云寒,不禁春心潜荡,柔情暗许。那云寒见得此景臊了个大红脸,慌忙小跑几步排开人群,往郎飞这边行来。 第五十章 雪娅上场(求收藏) (两更完毕,小澪求收藏,红票,点击) “你小子干的不错嘛,杀手锏都没使出便分出了胜负,颇有我几分雄风嘛。”朱罡列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云寒对这呆子很是无奈,转头向郎飞问道:“飞哥儿你排多少号?” 郎飞摸摸鼻翼,将那玉牌给云寒看了看,云寒点点头道:“若论这速度还早呢,如今也才不到五十场。” 雪娅在旁边拽拽他衣袖,一脸的委屈将手中玉牌晃了晃。 “呃,飞哥儿你怎么让雪娅也上台了,她都没半分真气怎能比得?到时落了你面子又要羞恼了。” 云寒皱着眉头望着玉牌,一脸担心不已的表情。 郎飞嘿嘿一笑道:“你莫多心,我自有打算。”说罢将个双手抱在身前,装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故弄玄虚。”朱罡列白他一眼,不满的嘟囔道。 三人正聊的时间,第十四轮也已开赛,倒是不曾想四号台上两个筑基境的弟子碰在了一起,守台的裁判长老也看的直摇头。 “这两人的运气也忒背了,筑基境的本就不多,还能撞到一起,上辈子指定是个冤家对头。”朱罡列扣扣鼻孔,将那鼻屎弹的到处都是。 身周其余弟子一个个躲得老远,雪娅撅撅嘴又是一脚踩了下去,这呆子倒学精了,顷刻间便将脚抽走,得意之极的瞅着雪娅。“嘿嘿,美人儿,俺老朱还没那等愚蠢。”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眼前一道七色之影闪过。 “疼,疼,疼。”朱罡列捂着肥头一脸扭曲的干嚎。 立于雪娅肩头的小羽儿,梳梳羽毛,将那鸟头在玉颈上蹭来蹭去。呵的雪娅不禁咯咯做笑。 “你!你这该瘟的傻鸟。”朱罡列呲牙咧嘴的一阵叫骂,头上肿起好高一块。 小羽儿斜睨他一眼故作不见,气的那呆子将个脚跺的直响,却没半点办法。 “看台上,那两人将分出胜负了。”云寒指着四号战台说道。 众人忙凝神望去,果见那两个筑基境的弟子都已气喘嘘嘘,头上细密的汗珠布满,俱都满脸紧张的盯着对手。 “师兄,你我都拿出最后的王牌一决胜负如何?”那蓝衣弟子率先打破沉寂,开口说道。 黑衣道人点点头道:“也好,师弟放手一搏吧。”说罢又多加了几分戒备一脸肃然的望向对面蓝衣道人。 蓝衣之人点点头,面色凝重的抬手拿出一张符箓,珍重的又看了两眼。“师兄注意了。” 说罢大喝一声,将那符当空祭起,一道绿色真元包裹在双手之上,倏然之间打进符中,就见那符表面,腾的闪起一阵耀眼的强光。 “师叔终于要动用杀手锏了。” “可不是嘛,如此僵持下去,二人可能两败俱伤,还不如一招定乾坤呢。” “也不知师伯能否抵挡下来。”一时之间台下议论纷纷,符脉和器脉的弟子一个个瞪直双眼目不转睛瞧着台上。 “你觉得谁能胜出?”郎飞向云寒问道。 云寒摇摇头,道:“不好说,那蓝衣的是空碧子师叔,乃是赤云子师叔祖的得意弟子,那符应该是低阶中级符雷霆符,威力可是不小。” 二人正议论之间,那台上闪光已歇,“喀”平地惊雷,一声炸响,一道电光摇曳的惊虹闪过。 黑衣道人在那声音响起之时便表情一惊,将手中长剑往地下一插,迅速的拿出一方玉帕,抬手祭在头顶。 “一个大男人,将法器炼成帕状。”朱罡列一脸鄙视的看着黑衣道人。 众人尽皆专注的望着台上,选择无视了这货的讥讽。“喀……嘶,嘶”一阵异响传出,那方玉帕变得如锅盖一般大小,四角划过一抹抹红影,快速旋转着抵挡住了那道雷霆。 战台上的两人俱都一动不动,电舌四射,方帕急转。 “呲,呲”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那玉帕中间倏然出现一道裂纹,渐渐扩大到整个帕面。黑衣道人神色大变,慌忙捏诀欲收。 “嘭”玉屑四射,雷光泯灭。 空碧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以筑基境初期的真元强自催动低阶中级符箓,早就将体内的真元耗得干净。 黑衣道人愣了半晌,心中闪过一丝肉疼,不禁暗恨,转眼看到空碧子瘫坐在地,便待上前递招取胜。 “唉,看来师叔输了。”符脉的弟子均都一脸惋惜。 “还是师伯技高一筹啊,就是可惜了那方玉帕。”器脉的弟子心中尽皆有几分美中不足之感。 “嘶。”肉眼难及,一道游弋的余电正好与那行来的黑衣道人撞在一起。 那道人立刻打个颤,突然双眼圆睁伫立原地,头上一根根头发尽皆冲天而起,等了片刻还没有动静。 “呃。”空碧子张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本就打算等黑衣道人近身便认输,何曾想到如今情景。 场下众人也均都感觉不可思议,万万料不到竟然出现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咳,这场,胜者乃是空碧子。”裁判长老摇摇头,抬手将黑衣道人身上闪电引到手中,一攥之下尽都泯灭。 “唉!恭喜师弟了。”黑衣道人缓过劲来摇摇头,步下玉台。 那空碧子两眼茫然,在老道催促下失魂落魄一般跌跌撞撞走下台去。本是必输的结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翻盘了。 “那人流年不利,这都能输掉,偏要玩什么女人的东西,遭雷劈了吧。”朱罡列一脸的兴奋,将个肉手拍的作响。 郎飞与云寒对望一眼,俱都是嘴角一笑,这场比的真是出人意料。 “第十五场,五十七至六十一号玉牌的选手请上台。”裁判长老清清喉咙高声喊道。 “公子!……”雪娅涨红了小脸,手足无措的看着郎飞。 “哦,该轮到你了。”这小子嘻嘻哈哈,全无半分危机感。 “公子别再取笑了,若不然雪娅就不上台了。” “别,可别,但去无妨。”郎飞慌忙端正表情,在小羽儿鸟头一侧嘀咕了半天。 “知道了,知道了。”小羽儿挥着翅膀拍拍鸟肚。 看到郎飞点头,雪娅轻摇贝齿走出人群。 待她拘谨着小碎步跑上玉台,台下又响起一阵议论之声。 远方老道看到此景,皱皱眉没有做声。 “如此漂亮的女子以前怎未曾见过。” “确实,没有见过。云碧子师妹,你们女弟子有没见过?” “没。”“不曾见。” “你们刚才都干嘛去了,玄羽师祖来时此女不是就在凌云师叔背后的嘛。”有那眼尖之人出声解释道。众人这才恍然。 “好了,开始比斗吧。”裁判长老向台上之人点点头走下台去。 “呃,这位师妹该如何称呼?”雪娅对战之人是一个符脉的弟子,看着她眼生,只得如此问道。 “我……师祖是玄羽上人。”雪娅细语道。 那弟子吃了一惊,躬身一礼,苦笑道:“原来是师叔。” 雪娅扭捏了半天低声答了声,“嗯。” 那弟子不禁摇摇头,道:“师叔,莫怪弟子,这上得台来必要战它一回,弟子出手了。” 雪娅点点头,摆了个请的姿势。 那弟子道:“请师叔小心。”说完自怀中拿出几张符箓,抬手祭起,符燃尽,化为几排寒光迎面射来。 雪娅第一次与人对阵,不禁呆住了,由着那些冰针迎面打来。 台下有人不禁惊呼出声,云寒手心也捏满了虚汗。只有郎飞与朱罡列笑哈哈的半点也不担心,这一个胸有成竹,那一个知道郎飞必有对策。 “你傻啦,你傻啦。”一圈七彩光芒闪过,那数排冰针凭空消失的无踪,小羽儿使力抓了抓她肩膀。 雪娅这才回过神来,忙打点精神御敌。 那对手见攻击无果,一脸惊讶的看着小羽儿。 那傻鸟瞪他一眼,一副看不起的神情。 道人表情一窒,恨恨的咬了下牙,将手中冰针符继续祭出攻来。 这次雪娅也有了准备,忙将郎飞授予的九宫步使出,将那冰针悉数躲过。 道人见此又拿出其余的符箓攻来,两人一来二去斗了半柱香的时间。 雪娅只是仗着步法奇妙躲来躲去,若是真有避之不及,也被小羽儿的七彩光芒化解掉危机。 那道人见她只是闪躲,也无半点攻击手段,不禁放下心来,将那手中之符一张一张祭出攻去。 转眼日近中午,其余三个台上争斗早已分出胜负,唯有她二人仍在交战。 那道人机械的打完手中之符,又待去袋内取来,却不想捞了个空,低头凝神一观,就见带内存符早已空空如也,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要遭。 雪娅等了半天见她对手不在行动,弱弱的问道:“你怎么不攻了?” 道人脸上一红,这几年的存符在雪娅身上耗得干净,心中颓然,叹口气道:“我认输,师叔您赢了。”说完径直走下台去。 裁判长老苦笑一声,宣布此场雪娅获胜。 台下众弟子,面面相觑,对这场虎头蛇尾的比斗很是不解。 雪娅小脸通红,心中激动,又是一路碎步分开人群跑回郎飞身旁。 “大美人得胜归来,可喜可贺,来给抱抱。”朱罡列恬着脸晃晃肩膀上前,被郎飞一脚踹到一旁。 “还好吧?” “公子,雪娅全无还手之力,那人怎就认输了?”雪娅心中很是不解。 郎飞沉思半天也不得其解,只得编个理由来唬她。“那人许是被你破尽了手段,脸上挂不住,自知若再赖在上面徒惹人讥笑,只得自愿认输了。” 雪娅歪着头思忖半天只得点点头。哪曾想这话虽然不实,但离真正缘由也相去不远了。 云寒见二人说完,微微一笑道:“顺其自然便好,继续看赛吧。”几人遂转过心思又去看台上比赛。 (这章状态不怎么样,大家见谅!) 第五十一章 郎飞之战(一)求收藏 (求收藏,小澪拜谢) 日头西落,台上比斗已经进行到第一百号玉牌,郎飞颠颠手中玉牌,心中全无半分紧张之情。 如今他们四个另外三人尽皆得胜而归,唯有自己还未比过,想来到时拿下比赛也该是轻松至极。 朱罡列打着哈欠有气无神的看着比赛。“这比斗都看了一天,心情早就耗得干净,无趣之极,若不是飞哥儿你还未比完,俺早就回去睡觉了。” 雪娅与云寒看了下周围渐渐稀少的人群不禁点点头。 郎飞呵呵一笑道:“别急,就差两轮了,这一轮马上也要结束了。” 话音刚落,三号看台上的两人也已分出了胜负,裁判长老木然的看看下方之人,宣布完获胜的弟子,着下一轮的弟子上台比武。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台上又比完一轮,裁判长老依然行事。 郎飞整整衣衫待要走上战台。 “飞哥儿,千万小心,莫要大意失了比赛。”云寒性子谨慎,唯恐郎飞阴沟翻船,不禁出声提醒。 朱罡列撇撇嘴道:“他这鬼精之人,何曾吃过半点亏。”这呆子全无半点担心,只是在那傻笑。 雪娅白他一眼,走到郎飞身边,帮他整理了下衣衫,轻轻道:“公子小心,无论如何,但请不要伤到便好。” 郎飞心中一暖,展颜一笑,凝视雪娅片刻,只看的这俏人儿脸色泛红,才出声道:“我知了,雪娅放心既是。”说完又向朱罡列与云寒点点头,这才分开人群,迈步走往台上。 “师弟可要手下留情。”郎飞刚走到台边,守台的长老微笑着说道。 “师兄放心,我手下自有分寸,断不会过分行事。”说罢转身几步迈上台阶,进了指定战台立定。 四号台上,郎飞的对手是个紫衣道人,炼骨境的修为,手中托了个阵盘,之上器具玉石林林总总怕不是有十数样之多。 紫衣道人见是郎飞上来,苦笑一声,道:“我命苦矣,怎碰上师叔祖,如不然,弟子主动认输吧。” 郎飞心中一突,不禁错愕,半晌缓过神来道:“万不可如此,第一于规矩不合,第二你我都在那下面等了半天,怎能如此轻率,莫要做念,只当我是那同辈弟子切磋既是。” “应师兄,既然师叔祖都如此说了,你拿出真功夫来就是,便是输了也无人会说你什么,就当是一场试炼。”台下一个同样一袭紫衣的年轻道人说道。 “徒儿莫要如此,只是尽心比来,无需他想,但须做到全无遗憾即可。”一个年长的紫衣道人一脸慈爱的望着台上紫衣弟子。 那应姓紫衣弟子听罢,定神点点头,郑重看向郎飞。“既然如此,请师叔祖手下留情,莫要弟子输的太过难堪。” 郎飞轻轻颔首,淡然道:“无需做此担心,你起手先攻既是,忝为长辈让你三招。” 紫衣弟子不禁一喜,拱拱手。“如此便谢过师叔祖,弟子可出手了。” 说完先是一张符祭出,几排冰针映着晚霞射来,速度快极,“唰唰”一串与空气摩擦之音响过,数点寒光照着郎飞面门打来。 郎飞心中笃定,安然而立,待那冰针到得身前三寸之时,这才轻轻将脚一点,足踏七星,若鬼魅一般疏忽飘过。 那些冰针穿过郎飞留下的一道道残影,叮叮当当的打在地上。 紫衣弟子心中一惊,望着郎飞站立之处,凝重的道:“结坛之用的七星法步?” 郎飞微微一笑,面色淡然的望向他。“不错。” 此时远处闭目打坐的云羽子睁开双眼,看向玄羽老道。“这小子悟性倒是不错,结坛之时所行步法,虽简单缓慢,但各个都符合大道真谛,如今竟给他当做轻身功夫来用。” 玄羽老道同样睁开眼来,会心一笑,道:“所谓庖丁解牛焉需宝刀,化腐朽为神奇才为大道至理。” 天羽子点点头,附和道:“这小子不止鬼点子颇多,心思倒也巧妙,单此一点来看,他日必可超过你我。” 玄羽老道脸上得色愈浓,伸手捋捋长须,一脸的满意,直拿两只眼对着身旁二人扫来扫去。 天羽子与云羽子二人摇摇头,很是无奈,只得转头望向战台,不去理他。 此时紫衣弟子见冰针无功,思忖片刻又自带内拿出数张风符,一股脑的祭出,将郎飞上下左右全部封死。 那些风刃闪着白光伴着鸣音,将周围空气割出一道道的气痕,或横斩,或竖劈,或斜刺,尽皆向着郎飞所站之处攻来 郎飞眼神一缩,运起真气,将整个身子宛若滑蛇一般,扭腰收腹,在那一道道风刃之间游走躲避,每每风刃劈来,都被他妙到巅峰的闪过。 台下弟子一个个屏息凝神看着郎飞旋扭着身子躲闪,那些风刃每次差之毫厘的擦过均引得一阵惊呼。 雪娅与云寒望着台上,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担心不已,朱罡列也是收起了散漫之心,皱着眉头看着台上情形。 “啪啪啪……”一连串的响声,却是那些风刃打在战台四周屏障之上,荡起防护法幕阵阵颤抖。 紫衣弟子见所发风刃尽皆被郎飞躲过,看着衣衫缓缓飘动无喜无悲一脸淡然的郎飞心中惊骇不已。 半晌咬咬牙又掏出一件法罩,又是念咒,又是结印,一番手段下来,这才将它抛到空中向郎飞打来。 郎飞挑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紫衣道人将罩子祭起,兜头罩定自己,一道淡黄色光幕自罩子边缘衍出,形成一个半圆将他扣在底下。 “公子,怎么了,就那么任它罩下。”雪娅不禁大急,焦急的望向身旁二人。 云寒眉头皱的越深,叹口气,又摇了摇头很是不解。 朱罡列嘿嘿一笑,道:“还不是他自视颇高,非要装什么前辈高人,让人家三招,搞到如此被动的地步。” 台下其余人众,也俱都不解,一张张脸上挂满了疑问,尽皆直愣愣的盯着郎飞,看他如何翻身。 此时紫衣道人舒口气,手不停,又自阵盘上拿起三杆阵旗,打到郎飞身旁三处,形成一个三角区域。 然后又捏出三张符打在那三杆旗上,说来也怪,那符一靠近旗身,便直接附在其上,一阵黄蒙蒙的光闪过,又寂静下来。 紫衣道人见郎飞仍自在那罩内老神在在的看完他如此动作,不禁心中暗气,将那阵盘祭在空中,打出法印,念声“合”。 就见三股青光自旗杆倏然喷出,汇聚在那阵盘之上,那阵盘滴溜溜旋转起来,将光线所织三面尽都充满青光,一道道光影转瞬划过。 此时远远望去郎飞好似被包裹在两层蛋内,一圈淡黄,一圈青蓝。那小子此时正嘴角泛笑的望着身外两层光罩。 “你看师叔祖,如此境遇之下,竟还笑得出,都知道与那阵脉弟子对战,千万不要给他们布阵的时机,他怎生如此糊涂。”台下众弟子看到此时有些担心之人不禁嘴上嘟哝。 “莫不是师叔祖有什么破解良方,这才如此心安。” “脱胎换骨境本就没多少玄妙的法力应用,被困在阵内,还能有什么破解良方。” “急死人,那可是三才青光阵,师叔祖怎能如此托大。”一个阵脉的女弟子心中一急,禁不住开口嗟叹,周围阵脉弟子一个个眼神异样的望着她,顿时羞了个满脸通红。 三才青光阵,乃是阵脉低级弟子能够使用的一种实用阵法,阵成之时三面青光将人困在其中,若是没有真元力之人,根本便无法将那青光屏障破坏,是在各脉之中名头极响的低级阵法,虽然低级,但是一旦布成,不到筑基境必然难逃落败一途。 “师侄的确是托大了,那三才青光阵进得出不得,于那布阵之人又来去自由,如此岂不被动之极”云羽子皱皱眉,嘴中淡淡的说道。 老道眯着两只眼,恍若未闻,悄声细语。“谁知道呢。” 天羽子两耳轻微一动,将老道所说尽皆收入耳中,也不说话,一脸古怪的回转头继续看那台上二人争斗。 “师叔,三招已过,还请动手吧?”紫衣弟子脸上很是轻松,心中暗想,如今阵势已成,师叔祖若是不能破阵,当会自行认输,如此倒也算是一桩美事,也赚了脸面,又不失礼数。 郎飞微微一笑,点点头,将手推了推身外淡黄的屏障,一波波黄光泛起,将他的力道化尽,不禁心下点点头,暗道如此防御普通脱胎境之人若无强力攻击手段还真不易将之破解。 那弟子满脸轻松的看着郎飞如此一番动作,又见他自带内掣出一把针型长剑,体圆无刃,只有一个圆尖,通体漆黑深邃,闪着幽幽的黑光,一蓬白蒙蒙雾气透出剑尖,隔着如此距离亦如坠冰窖一般,不禁身上打个寒战,暗道邪门。 值此时,云羽子瞳光一闪,凝重的望着郎飞手中冰鲸钢锋。“好重的冰气,单看材质都比得上一般法宝了,师侄哪里来的如此利器。” 玄羽老道一副得意的神情,将那长须又捋了几遍。 云羽子见他如此,不禁腹诽两句。“不说便罢,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小心被老道听见,一瞪两眼望来。“师弟你说什么?莫不是老来无事,筋骨痒了,如此咱们两个上台去过一过手,活动活动身体。” 天羽子听罢此话,立刻两眼放光,看向二人。“二位师兄,我便做一个见证如何?” 云羽子表情一呆,慌忙将手摆的急切。“师弟,你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又犯了,在那些小辈面前怎能如此不顾脸面。” 玄羽老道道:“那便找个无人之地?” 云羽子面色更急。“师兄说哪里话,这许久不见,咱们三兄弟叙情都不及,说什么切磋。” 天羽子一边嘿嘿笑道:“师兄,你是怕输了丢了面子。” 云羽子白他一眼,故作不知。天羽子嘴角笑出个弧线,无奈的摇摇头。 玄羽老道见状道:“好了,且看台上。” 二人遂凝神前观,此时郎飞将冰鲸钢锋舞了舞,一时冰气弥漫,白雾升腾,周围温度骤然低了许多,他不禁心中得意,点点头,平举着刺向眼前淡黄屏障。 第五十二章 郎飞之战(二)求收藏 (下一章在晚9点多,小澪求收藏,红票,点击!) “呲……”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那淡黄的屏障宛若纸糊一般被划出一道裂缝,黄光急闪,忽明忽暗,最后“嘭”的一声消失无踪,那罩子掉落地上,只见上面一道长长的裂痕横贯整个罩面,卖相残破,灵性全无。 “啊,怎么会?”台下众人一时惊呆了。 “那可是玄黄罩,初阶法器啊,就如此轻易的破掉了。” “师叔祖手上武器是何品级,怎会如此犀利?” 朱罡列嘿嘿干笑,不禁心中腹诽,“莫说初阶法器,就算高阶法器,怕不是也要被他几下给划个稀烂,一群没见识之人。” 台上紫衣道人见此一时愣住,看着地上的破败法罩默然不语。 “威力大了些,没收住手,莫怪,莫怪。”郎飞不好意思的笑笑,眼见那罩子已经是彻底废弃了。 “我的玄黄罩!”紫衣道人回过神来,心中悲愤交加,一脸悲怆的嘶喊着。 郎飞脸上更见尴尬,挠挠头,道:“我也不知破了屏障竟能伤到法器本体。” 那道人半晌止住悲戚,恨恨的望着郎飞,心中暗恨,寻思怎也要报了此仇,便是伤他几分也能出出心中这口恶气。 “师叔,无碍,请继续破阵吧。”他深吸一口气,牙中好不容易迸出如此一句话。 郎飞将他表情收在眼里,无奈的叹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台下众人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待继续看他能否将那青色屏障轻易划破。 “嗖”的一声,一团赤红的火球猎猎作响,幽红的烈焰冉冉喷涌着,穿过蓝光,直往面门射来,郎飞心中一惊,慌忙收回待刺的冰鲸钢锋。 看准火球路径将那钢锋一下斩在正中,“啪……嘶嘶嘶”那浓烈的白雾将整个火球转眼之间包围起来。 台下众弟子又一声惊呼,正眼再望时,白雾散尽,现出郎飞身形,那钢锋依然斜劈的样子,但火球早已不见踪迹。 紫衣道人冷哼一声,心里憋着气,抬手又拿出几张冰针符,几张风刃符,几张火球符,依次祭起,只待郎飞去破阵他便指挥群符攻来。 郎飞看着紫衣道人这番作为,摇摇头,心中颇是不忍,普通弟子怕不是要许多年才能积攒下如此家当,如今一场战斗就将之损耗一空,实为不智。 “莫做此等义气之事,实是不智之举。” “师叔祖莫要相劝,弟子心意已决,断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将胜利拱手相让。”紫衣道人早已被愤恨蒙了心窍,如何能听进郎飞的劝解。 又叹口气,郎飞向前迈出几步,来到青光面前,转头看了紫衣道人一眼,急速间,回身摆剑就刺。 紫衣道人眼神一缩,一瞬间将那冰针全部打出,分成五路,将郎飞身周所有方向尽皆封住。 “唰”郎飞将前刺钢锋蓦地向脚下一甩,玉石所砌的战台立刻形成一条冰盈盈通道,又将剑尖借地使力,整个人如箭一般滑出。 那些冰针叮叮当当打在石面,全无功用。 郎飞顺着滑道眨眼之间来到一杆阵旗之前,将那钢锋向前一刺,钢锋轻易破开青光,那阵旗之上符箓突然凭空而燃,化作一道黄色土墙。 “噗”的一声,钢锋莫入半寸竟然无法再前进分毫,郎飞正待催动真气,突然听到身侧风声。 慌忙抽身躲开,一道风刃擦着衣衫而过,他的头上顿时生出一排细密的虚汗,心中不禁暗恼,那紫衣道人竟然设计如此一个陷阱,着实可恨。 那符转眼燃尽,土墙嘭的一声化作虚无,紫衣道人冷哼一声,走到那杆阵旗之旁,一脸戒备的盯着他。 郎飞眯了眯双眼,看看眼前紫衣道人,又看看他身旁悬浮的几张符箓,摸摸带中夔牛劲,思忖半晌还是未将之拿出。 周围其余战台早已分出胜负,台下之人尽皆看向他们二人的争斗,郎飞心中稍有不耐,舞了剑花,闪身卖个破绽攻向下一个阵旗。 紫衣道人眼见郎飞将背后让与自己,心中一喜,为了谨慎着想,将手中风刃又是全部打出,三道白光,伴着呜呜之声,成品字状电射而出,封住郎飞闪避之路。 郎飞耳朵略动,听得身后声响,知那道人又使手段,于是脚下急停,整个人顺着惯性直直的向地下倒去,在离地几寸之时,两手真气轻吐,将整个身子稳住。 那几道风刃啪啪三声脆响,打在青光屏障上,又是引起几次震颤,青光一阵闪烁,将三道风刃尽皆化解掉。 又是三张符箓化掉,此时紫衣道人身旁之符只剩下几张火球符,郎飞掌力轻吐,整个人轻飘飘的站起身来。 转头道:“你认输吧,没有挣扎的必要了,就那几张火球符已经对我没有什么威胁,还是放弃吧。” 紫衣道人扭曲着脸,双目紧盯着郎飞。“不,你还没有将我逼到绝路,这青光阵依然有效,就算你是长辈,也无法令我折服。” 郎飞心中无奈之极,紫衣道人此时已被心中魔障所惑,根本分不清眼前形势,只得将这阵破掉,彻底挫败掉他争胜之心才可。 “唰”又是一剑,直朝那符已经燃掉的阵旗而来,紫衣道人大吼一声,疯狂的将那几张火球符打出。 “腾腾腾”凭空燃起几道火焰,几个火球随风轻轻飘荡在空中,周围的空气都被烤的炎热异常,一道道赤红的光晕照的玉石通明。 紫衣道人红着双眼,将手一指郎飞身形,那些火球一个个如电掣一般自身周射出,拖着一道道的火尾,火星被风刮的四散,几个火球几乎同时穿过青色光幕,呼啸的直奔郎飞而来。 郎飞凝重的望着前方,将手中钢锋寒气催动,挥出一道道寒雾,迎着火球的方向,一道乳白色的剑气倏然闪现,剑影闪过,雾气弥漫,“嘶……”一阵阵声音传来,转眼白雾散尽,寒气将郎飞衣衫染的湿滑,火球泯灭无踪,只有远处的火星还在提醒着众人刚才的一幕。 紫衣道人惊愕着望向郎飞手中钢锋,喃喃的道:“剑气,剑气,刚刚真的是剑气?” 郎飞也不说话,将那钢锋递到阵旗前方三尺之处,运起身内真气,一道乳白色的光芒闪过,那阵旗“呲”的一声被洞穿,转眼结了一片寒霜。郎飞身前青光一闪而逝,那头上阵盘又转了几转,“啪”一声掉落玉台之上,其余几杆阵旗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两张符纸被清风吹的慢慢飘落。 紫衣道人重重叹了口气,张张嘴未说出一句话,转身失魂落魄的走下台去,那阵盘阵旗也不要了。 郎飞摇摇头,捡起地下之物,将之扔给那紫衣道人台下的师兄弟,又向守台长老点点头也步下战台而去。 台下众人鸦雀无声,惊骇的望着走来的郎飞,纷纷闪身让路,那号称筑基之下最强法阵的三才青光阵就这么简单被破,一个个尽皆心中震撼不已。 郎飞心中自得,一路轻快的走到雪娅身旁。 “公子辛苦了,雪娅祝贺公子得胜而回。” 郎飞微笑着点点头,云寒亦朝他点头示意,只有朱罡列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风头都被你抢了,俺还如何出头?” 众人将他声音收进耳里,俱都瞥他一眼没去搭理,这呆子脸上无光,又道:“咱们四个都已经比过,如今也没甚看头,不如回去吃酒。” 郎飞瞅瞅天色,道:“时间尚早,想来亦没有几场了,再稍等些时刻吧,师父与师叔还在静待呢。” 朱罡列转头向远方望去,果见玄羽老道三人依然端坐养神,无奈只好撇撇嘴,安心看之下的比斗。 台上比斗依旧,但是观战之人却看的心不在焉,这下面的几轮尽皆没有了使人激动的斗法,俱都是些平平淡淡的对拼。 最后一轮,朱罡列连连打着呵欠,要拉其余三人返程,被郎飞一把拽住肥耳。“看三号战台。” 呆子依声去寻,见三号战台站着个十分俊俏的弟子,这小子咧嘴一乐。“飞哥儿,怎的?看那人比你俊俏嫉妒了不是?” 郎飞白他一眼,道:“那人我以前在经藏阁见过。”小羽儿在雪娅肩头跳来跳去鸟脸上满是兴奋。 此时台上裁判长老已经宣布比斗开始,那俊俏的小子唯唯诺诺,支支吾吾的不知嘟哝着什么。 郎飞只得侧耳细听,隐约一阵声音顺风飘来。“哪个……哪个……你是?我……我……不会放水的。” 俊俏小子的对手是个脱胎境的红衣丹脉之人,也不知闻得没,只是皱着头,半晌才道:“师叔祖,虽然弟子比你低了一个境界,也想奋力一搏。” 那俊俏小子看他一眼,欲言又止,末了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局促不安的摆弄着衣襟。 朱罡列摇摇头,一脸可惜。“真是个雏儿,也不知是谁家的弟子,白白可惜了一副相貌,若跟朱爷换一换,才是该当。” 云寒一怔,转头对朱罡列道:“他是云羽太师叔祖的徒弟,莫要被人听到,刚才你那话便有几分忤逆了。” 朱罡列听罢一愣,抓抓头。“果真?” 郎飞点点头,道:“怪不得刚才看到他站在师叔身后第五个呢,我记得师父当年提过,应该是叫做个方清寒。” 朱罡列一时两眼瞪的浑圆,抓住郎飞手,吃惊道:“就是那个号称与你一样有着地灵根之人?长的如此俊俏。” 郎飞将手抽出,摸摸带内剩余的两枚驻颜丹。“当初若不是他,我还找不到这驻颜丹哩,许久不见都快忘记,怎知今次见到,却是师叔的五弟子。” 朱罡列呵呵一笑,道:“飞哥儿,莫不是想送他一粒,怎奈是个雄儿,若是送的紧了,怕是怀疑你有甚龙阳之好。” “哎吆”那呆子话音刚落,又杀猪一般大叫起来,原来雪娅趁他不备,一脚踩在脚趾,仍自觉得不解气又碾了几下。 呆子抱着一只脚单腿跳来跳去,嘴中不住呻吟,他也不敢找雪娅算账,只是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着郎飞。 郎飞白他一眼,道声活该,转过头与云寒继续观战,朱罡列见无人搭理他,只好狠狠剜了雪娅一眼,回首看向玉台。 雪娅会心一笑,看了看郎飞背影,幽幽一叹,也跟着继续观瞧。 第五十三章 方清寒(求收藏) (二更完毕,求收藏,红票,点击,小澪拜谢!) 那台上二人注视片刻,红袍道人说声,“师叔祖,得罪了。”说罢持着一柄青锋长剑刺来,方清寒心下一紧,一阵手忙脚乱,待那长剑已递到眼前三寸之处才歪歪的斜步滑开。 红衣道人见一击不中,又变招攻来,一式“秋风扫落叶”平平划来,剑势迅即,干净利落。 方清寒一时陷入被动,忙低身闪过,长剑带着几分啸音,险险而过,“哼”道人轻喝一声一式“力劈华山”自上而下猛力斩来。 方清寒脸上一慌,忙脚下用力将身子滚了几滚这才躲过剑势。 看台下众人一阵惊呼。“师叔祖怎么如此不济事,摆明修为差了一个等级还被逼的如此狼狈。” “盛名之下其实难符,这才三招便如此劣势了。” “或许是身上功夫不强,他可是比郎飞师叔祖入门还早,怎就如此令人失望。” 一时之间台下议论之声鼎沸,众弟子尽皆心中不解,方清寒站起身来听得台下之声,不禁俊俏的双脸羞得通红。 老道皱皱眉,看向云羽子,心中很是不解。“师弟,你是如何教徒的。” 云羽子表情一窒,脸上无光,心里也很是不解,他那爱徒这是为那般,还不曾施展手段,就被逼迫到如此地步。 只有天羽子默然不语,半晌突然轻声一笑,点点头。 二人齐齐朝他望了一眼,一脸的疑问,天羽子尴尬一笑。“二位师兄莫急,且再观一二便见分晓。”二人听罢继续看向前台。 只见此时方清寒整理了下身上衣衫,细弱蚊声,磕磕巴巴的道:“我……我……已经照……规矩,让你三招……三招了,下面我……可要出手了,你……你小心。” 郎飞擎着耳朵隐隐约约的听到这些,不禁一阵错愕,忍不住道:“规矩?为何守台师兄未与我说有此规矩。” 朱罡列眼珠转了半天,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飞哥儿你还奇怪,若说此事,皆因你而起。” 郎飞一愣,皱着眉一脸疑惑的看向朱罡列,呆子笑罢,抬起头来道:“你之前比赛之时可是让了那紫衣对手三招?不成想被他当做长辈与小辈动手的规矩了。” 雪娅与云寒也是齐齐一呆,三个人大眼小眼瞅了半天只觉得不可思议至极,末了郎飞这罪魁祸首,只得抓抓头,讪讪道:“三招已过,且看结果就是。” 此时台上二人又对峙起来,红衣道人信心倍增,只觉眼前对手可欺,将那长剑又摆个姿势刺出。 方清寒身形微动,轻轻捏起一张符,弱弱的道声。“云体!”声落,就见一蓬柔柔的云雾蓦然出现,似云遮月,霞掩光。他整个身形若隐若现,全无踪迹可寻。 红衣道人心中一惊,忙将刺式改作横斩,期许着能够破开云雾,却不想一剑划过,斩了个空,只将几丝云气带在剑刃之上飘飘荡荡。 接着云气之中,突然出现一点剑指,直奔他面门而来,红衣道人心下一紧,来不及变招慌忙侧头让过。 未待他缓过气来,突然云雾内一阵蓝光闪过,一道气刃若闪电一般穿透云层直往胸前射来。 道人眼神一缩,心下惊骇异常,将那青锋长剑来挡,怎奈他速度不及,“啪”的一声气刃打在剑柄之上。道人手握不住,长剑当啷啷掉在玉石地上,一层蓝色冰气覆了整整一层。 “唔,师叔祖果然还是有两把刷子,转眼便扳回了劣势。”台下一个符脉弟子眼中满是钦佩。 旁边一个胖子嘿嘿直笑。“师兄,你输定了,那三张冰针符是我的了。” 侧面一个消瘦的弟子咬咬牙,不甘道:“裁判长老还未发话,你也别得意,万一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远方天羽子眯着眼盯着玉石长剑上的一层冰蓝,凝重的转头看向云羽子。“师兄,那五宝簪可是传给你那弟子了?” 云羽子微微一笑,对台上态势满意之极,答道:“的确,我已传给清寒。” 天羽子苦笑一声。“那簪子可是有着准法宝级的威力,虽然他不能完全发挥,可也不是一般弟子能够抵挡的。” 云羽子挑挑眉,撇了玄羽老道一眼。“师兄好像也未曾亏了他那徒弟,你应该也有几分后手吧。” 玄羽老道眼也不眨,老神在在的看着他们俩在那扯皮,天羽子讪讪一笑,不接话茬,只是道:“嘿嘿,此事不提,观战观战。” 此时台上红衣道人一脸惊慌的看着地上长剑,刚才手上不小心沾染了几丝蓝气,如今直觉得如伸入二月冰河一般,兀自彻骨奇寒,麻木无觉。 “你……还是……认输吧。”云雾中又传来了一阵弱吟吟的声音。 红衣道人一脸凝重的摇摇头。“唉”一声叹息传来,接着两道蓝光倏然射来,蓝莹莹的气刃映着夕阳,将那丈宽的云雾染的靛蓝。 道人忙运转内力,凝起全身的精气神仔细辨清蓝光轨迹,扭曲旋转着移动身形,“嗖嗖”两道气刃远去,其中一道本来即将打中他肩头,被他急中生智狠出一口胸中气,微微低了一下,毫厘之间险之又险的闪过。 红衣道人两鬓不知不觉淌下两道虚汗,嘴中喘着粗气,后怕不已。“你……还好吧,……若是……打中……要将养……许久才能好,小红……嗯,就是……休养了大半年才好,你……还是认输算了……” 红衣道人望着云雾中隐约的身影,心中惊惧,又有不甘,半晌眼珠转了转,一时计上心来,既然他如此面慈心善何不以此施计。 打定主意,这道人脸色一凝,郑重道:“若是师叔祖接下弟子之后这招,自当心服口服,甘愿认输。” 云雾缭绕看不清其内之人的表情,半晌其内传出一声“嗯。”之后云雾翻滚,面积又扩大了几分,郎飞目测已经将近丈半方圆。 红衣道人见他答应,心中一喜,自须弥带内掏出许多铁胆,铁蒺藜,梅花镖状的暗器,五指连弹,双手挥舞,一道道黑光,一抹抹掠影直奔云雾而去。 此时,云内传来一声高喝,一圈白光闪处,那些暗器物什儿叮叮当当尽皆被裆了下来,弹的满地都是。 红衣道人此时脸上全无表情,漠然的看着如此,待声音止住又抬手自带内捏出几张符箓,横在眼前念动祭符咒。 “去”一声叱喝,一朵朵火球先后冲出,前面几个划过一道道赤红的轨迹直冲云雾而去,后面几个却“噗噗”的撞在一起。 “连个准头都没有,活该你输掉比斗。”朱罡列撇撇嘴,脸上写满了看不起。 郎飞皱着眉,未说话,忽然看到地上黑色之物,蓦地眼神一凝,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心中不禁暗暗佩服那红衣道人好算计。 “嘭嘭嘭”几声炸响,几道蓝色气刃打在火球之上,立时水气蒸腾,凉意来袭,火球与气刃尽都消失不见。 后打出的几个火球撞在一起化作一点点星火直往地下坠去,一时之间台上台下尽都鸦雀无声,安静注视着战局。 “腾”突然一股火焰自地上猛烈涌起,“腾腾腾”又是几股,台下众人俱都心中一惊,错愕不已,看着眼前奇观很是不解。 朱罡列挠挠头,回头问道:“飞哥儿,你可知这是为何?” 郎飞冷笑一声道:“那道人使诈,刚才投出暗器中有好些粒火丸,如今将那火星四射引燃了地下之物。” 三人听罢这才恍然,云寒不禁点点头道:“这道人也是机灵,倒是深得几分丹道精粹。” 雪娅脸上隐现担心的神色。“如此说来那云雾中之人岂不是危险之极。“ 郎飞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冷笑不语,三人未得到答案,只好定定神继续看往台上。 红衣道人大气都不敢喘,紧绷着全身筋弦,注视着前方燃起之火将整个云雾带搅的散乱,越来越稀薄,几个呼吸之后,一个身影渐渐显露出来。 “哇”一声声惊呼传来,就见显出身形的方清寒脚下,前方半丈范围之内尽皆一片冰寒,瘦小的身形微微颤抖,胸口急剧喘息,想来刚才情急之举亦耗费他不少真气。 “如此你该认输了吧?”方清寒平复一下开口道。 那红衣道人眼神一缩,缓缓说道:“师叔祖果然技艺精湛。” 方清寒脸上一喜,将一把五色簪子轻抚一下揣入怀中,台下众人俱都松了一口气,晃晃眼神休养精神,一时之间,大声叫好的有之,默默点头的有之。 只有郎飞冷眼盯着台上红衣道人冷笑不已,身旁三人见他如此,心中暗奇,顺着他目光瞅去。 那道人正弯着腰,待方清寒将法器收入怀中的一刻,蓦然如一只赤鹰一般,一扑而出。 “啊”台下一声惊呼响起,方清寒心下一惊,抬头之际就见一道身影扑来,下意识之下忙向后疾退。 万幸二人距离不近,台下惊呼又及时提醒了他,急退之间已经逃出了红衣道人扑击范围,惊惧之情稍缓,正待抬头喝问。 一道绿光自红衣道人袖间倏然射出,疾若闪电一般,带起一道残影直向他冲去。 方清寒心神皆骇,此时两人距离已然不远,那道绿光夹着阵阵嘶鸣而来,一张蛇脸若隐若现,他一时手足无措,脸色惨白,任那绿光直直向面上咬来。 “卑鄙。”阵脉数个弟子尽皆气愤不已,红衣道人这份心机,实是阴险。 “都自认不如了还出此下作手段,守台长老怎么也不阻止。”一时喝骂之声响起。 几个应是与那红衣道人交好的丹脉弟子,呛着脸辩解道:“师弟只是说师叔祖技艺精湛,何曾认输了?这叫做兵不厌诈。” 雪娅、云寒、朱罡列三人同样寒着脸看着红衣道人,郎飞嘴角依然挂着冷笑,静静看着战台。 远方老道几人木然的望着台上比斗,一副心无垢神无恙的平静表情。 第五十四章 剑舞(求收藏) (下一更,晚9点,小澪求收藏,红票,还在强推榜上,收藏数却一天没涨了,万请有空闲书位的书友给收藏一下,拜谢!) “嘭”突然青光颤动,那道绿光一头撞在一道屏障之上,透过青光,就见一张蛇脸扭曲的贴在其上,此时与方清寒的距离已不足二寸。 方清寒禁不住这番大起大落,一时懵了,那红衣道人心下一沉,脸上隐现狰狞,挥手拿出一杆长枪直朝他刺去。 “嘭”青光再闪,枪尖无法前进分毫,道人暗道一声不好,慌忙向后退去,刚走几步,又是一阵青光,后背咚的一声撞在上面。 “三才青光阵!”红衣道人立刻惊慌失措,心中大寒,将那枪左刺右突,依然无法伤那三才青光阵分毫,不禁无助的将枪一扔,一屁股坐在阵中。 “啊?怎么会?” “这便胜了?” “不可思议。” 台下众人尽皆直愣愣的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场上形势转眼逆转,一时无法理解。 见雪娅他们三人同样如此,郎飞无奈开口解释,那云雾搅动之时,他无意间看到方清寒身后一杆阵旗,认出是之前自己比斗遇到之物,想是方清寒使出云体符之后为防万一布置而成,怎料到后来事情发展超出他的想象,混忘了身后还有那等利器,但是急切之时下意识的后退之举还是让他歪打正着,引其上前,将那红衣道人困在阵内。 三人这才恍然,脸上不觉挂了几分笑意,郎飞摇摇头不禁感叹道:“那道人只是个脱胎境弟子,手中也无甚厉害的符箓法宝,却有如此心机,委实可怕。” 朱罡列将两手捏的咯咯作响。“弄奸耍滑之人,若使那货落在朱爷手里,好教他知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四人在那一番议论,此时台上方清寒也已缓过神来,望着身前三才青光阵内的红衣道人不知所措。 守台长老此时摇摇头,望着方清寒哭笑不得,无奈之下走上台来宣布他获得优胜,他这才支吾了半天,将那三才青光阵收起,还好整以暇的轻声问了红衣道人一句,你还好吗? 羞的那人起身将绿蛇收入袖内,也不客套几句,跌怕滚打一路跄踉的奔下台去,转眼不见了踪影,这小子见状脸上又是一红,别别扭扭的一路跑下台来奔到云羽子身后站定。 到此时第一轮比赛已经全部比完,一百二十四名优胜之人也已决出,丹碧子又上台致词,无非就是些勉励的话,然后宣布今日散场,明日一早再行第二轮比斗。 郎飞打着呵欠听他说完,与云寒道别,言说明天再见,这才与朱罡列,雪娅走到玄羽老道身边。 此时云羽老道正在夸奖方清寒,见郎飞走来,道:“清寒,来见见你郎飞师弟。” 方清寒轻轻咬了下牙,向云羽老道身后又躲了几分,弱不可闻的道:“郎师弟。” 郎飞这小子,贼眼溜溜一转,看看玄羽老道又看看云羽老道,冲着埋着头的方清寒道:“呵呵,方师弟,刚才好险。” 云羽老道一阵错愕,转头去看玄羽老道,却见这老道抬头正望着天空发呆,他一愣,说道:“师兄。” 老道装作刚刚醒悟一般,直似下意识一般接嘴道:“师弟何事?” 云羽老道表情一呆,看看玄羽老道,又看看郎飞这小鬼,转头又瞧瞧身后一脸怯怯全无半分不满的方清寒一阵无语,旁边四个弟子与天羽子憋得满脸通红。 朱罡列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掐掐郎飞胳膊,对他竖个大拇指,郎飞转头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二人藏头偷笑。 云羽老道吃了瘪,又不好意思发飙,无奈下只得客套几句,闷闷请辞,转头将那四个弟子狠瞪一眼,一把抓过不争气的方清寒御空走了。 天羽子与其余人见他走了这才哈哈大笑出声。“许久没见云羽师兄吃瘪了,吾心甚慰。” 玄羽老道不禁莞尔一笑,拍了郎飞一巴掌。“你这小子,连你师叔都要作弄一番,还是如此顽劣。” 郎飞嘿嘿一笑,挠头不语,装出一番憨直的模样,惹得老道又是一阵笑骂,朱罡列心下腹诽不已。 几人又攀谈几句,天羽子带了他那一脉人这才告辞欲行,朱罡列也不跟上,反是一副死皮赖脸的跟在郎飞身边。 气的天羽子骂他几句白眼狼,这呆子厚着脸充耳不闻,天羽子脸上红了几红,叹口气带着众弟子破空而去。 老道看着身旁三人,微微一笑道:“今日你们几人表现尚佳,时已不早,回吧。”说罢摄着三人同样凌空虚渡而去。 众人回到玄羽峰,老道交代一番独自回了玄羽殿,郎飞几人回到住所,朱罡列嚷嚷着要吃酒,雪娅心情不错,满口答应下来去置办酒菜。 一刻钟的时间,在那呆子的嘟囔声中,雪娅将酒菜端了上来,那呆子也不顾别人,抬手就撕上一块肉吃的欢实。 郎飞无奈笑笑,同样招呼雪娅坐了,肚皮也早已饿得发慌,不去饮酒,学那呆子一般夹块肉吃的满口油光。 雪娅看着二人一阵好笑,捧着两个果子与几盘素菜浅浅吃上几口。 待几块肉下肚,朱罡列也缓过神来,开口问。“飞哥儿,你那战台之时所用步法,教俺几分,也好明日用一用。” 郎飞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看那呆子两眼道:“也好,其实便是那结坛之时所用法步,配合一些诀窍,……” 郎飞将那步法一一讲解一番,朱罡列肥头连点,认真的听他说完,不禁恍然。“原来就是如此简单,只是将那步骤拆分,然后随机应变,用到争斗之中。” 雪娅吃惊的望了望他,暗想这呆子的悟性倒也不差,片刻的功夫便领悟了其中的精髓。 朱罡列满意的看着她那表情,嘿嘿一笑,拍的胸脯作响。“如何?朱爷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搞得雪娅娇嗔的白他两眼,郎飞看着好笑,将一根鹿骨劈头扔去,朱罡列晃着两手一阵拨拉。“嘭”的一声正砸在头顶,惹得他呲牙咧嘴怒视着郎飞。 雪娅笑的花枝乱颤,指着那呆子做声。“莫要卖乖。” 郎飞也不去理他,又饮下一杯,看看一旁雪娅,自带内拿出一把长剑,左右端详片刻递给雪娅:“之前未曾多想,上台之时见你无甚兵器,且拿这把长剑去用。” 雪娅欣喜的接过,一早就想做一个侠女,如今得了柄宝剑心中自然高兴,翘着小嘴,盈盈一笑,开口称谢。“谢公子,雪娅喜欢得紧。” 郎飞轻轻点头,那剑还是与那铁奎争斗之时所得,剑身直似一泓秋水,剑刃寒若冬霜,精光闪闪,一望便知出于名匠之手,可笑那铁奎刺不中人,只以为是破烂货,当做暗器来用。 朱罡列一脸谄笑的盯着笑靥语珠的雪娅,几滴口水不觉中溢出嘴角,那呆子惘然不知,将杯中之酒混在一起又吞下肚去,直看的郎飞皱眉不已。 雪娅不经意间也瞥到他那呆样,将那笑容一收,扳着脸看过去,那呆子这才讪讪一笑,两手在嘴边一阵划拉,将口水尽皆擦掉,宛若无事的哈哈一笑,招呼郎飞吃酒。 郎飞无奈的摇摇头,拿这呆子无法,天生如此个夯货,倒也算是一个妙人。 雪娅撅着小嘴,将两人酒杯斟满,匆匆啃罢几个果子,拎着那柄长剑走出门去,在院中轻轻舞起,她也不会什么剑法,只是随手而舞,依兴拈来。 月色幽冷,星光稀疏,腰回雪,袖回风,倩影旋妙,罗衣舞轻。三尺青锋云雨,瑶玉坠珥流盻。 殿中二人不禁呆在桌边,酒不饮,肉不食,俱都瞪着两眼望着屋外俏人,生怕眨眨眼她便随风而去了。 半晌,雪娅舞罢,一时玉额之上香汗淋漓,芷兰阵阵,娇,喘嘘嘘,回头望向殿内,见二人如此表情,立刻回过神来,羞了个满脸通红,莲步轻移,曼曼行去,转眼便奔入她的住所。 郎飞这才缓过神来,将杯中酒狠狠饮了一口,那呆子兀自瞪着两眼,半天也不见回过神来,郎飞使坏,支应一旁小白儿一声。 那白虎前爪一划,将坐凳拔开,朱罡列坐不稳,一屁股撴在地上,这才缓过气来,指着郎飞恨恨不语。 此时雪娅也换了一袭宫裙回来,望着屋内二人,莞尔不已,朱罡列挣扎半天坐起来,揉着两个腚蛋,子呼痛不已。 郎飞气解,白他一眼,任雪娅斟满酒杯,邀朱罡列共饮,那呆子也不记恨,口中嘟囔几句,咧嘴一笑,将酒杯端起与郎飞共同饮下。 “飞哥儿,明日有何打算?”朱罡列转眼将前事忘个一干二净,眯着两只眼醉醺醺的看着眼前二人。 郎飞将酒杯放下,不以为意的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怎地,小爷的真本事还未显露哩。” 朱罡列撇撇嘴,又嘟囔一句不再言语,只是将酒饮来,肉也不吃,一连干喝了几杯。 郎飞见他如此,心中也是做念,将那杯中之酒猛饮几杯。 此时二人俱有了几分醉意,又饮得几杯黄酒下肚,这才尽了酒性,在雪娅相劝之下各自回屋安歇。 雪娅也将吃食碗筷收拾妥当,安抚了二小,幽幽一叹,松口气,迈步回殿休憩,万籁俱寂,月朗星稀,一夜无事。 第五十五章 第二轮(一)求收藏 (两更奉上,求收藏,红票) 第二日,听到门外雪娅呼喊,郎飞睁开眼,揉了揉两个鬓角,宿醉醒来头疼之极,端起桌上茶盏,也不管是否隔夜,猛饮几口下肚,这才感觉稍微好些,略整衣衫,开门出来。 门外雪娅已有几分焦急,见郎飞开门,这才心下稍安,忙问长问短关心不已,郎飞眉头一舒。微微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嘶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郎飞向旁边一望,这才看清,原来是那小白儿虎口叼着朱罡列衣领,一路拖行而来。 那呆子兀自闭着两眼,嘴角犹自挂着几滴涎液,一副淫,荡的笑容,也不知正做何美梦,如此都不愿醒来。 小白儿将之叼在二人身前,扔到一旁草地之上,那呆子翻个身,嘴里不知嘟囔了句啥,仍然闭目酣睡。 郎飞火起,抓了只茶盏,将那剩的茶液一头浇在朱罡列头上,那呆子咕噜一下翻身坐起,两只眼惺忪的向头顶张望,嘴里叫唤着。“美人儿,你家房顶漏雨了,赶快起来,莫要弄湿被褥,今晚不能用了。” “呃”郎飞一时错愕,无言以对,雪娅羞个脸红,跺跺脚,伸足踩下,“啊”那呆子吃痛,这才醒过神来,望了身旁二人一眼,一脸幽怨,嘴里骂骂咧咧。“踹寡妇门,挖绝户坟,吃月子奶,你们两个欺负俺这老实人,好嘛,好嘛,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婚,俺那洞房花烛夜,暖床温玉时竟给你俩搅了,赔来,赔来!” 郎飞抓抓头,很是无奈,这呆子又犯浑,没个半点正经时候,连睡觉都如此猥琐,直让人哭笑不得,半晌觉得好笑,问道:“你个呆子,做了什么梦,如此着紧?” 呆子歪着嘴,嘿嘿干笑几声,也不怕雪娅笑话。“俺那番美梦,给一个可人儿做了个上门的女婿,她家那可是有着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尽的海味山珍,田有千倾,房有百所,往来香车迎送,进出仆从侍奉,俺心中欢喜,正跟那美人儿暖帐中翻云覆雨之时被你掀了顶盖,播了雨水,搅散了好事,若你言来,可恨否?” 雪娅听到半截,冷哼一声,带了小白儿离开,郎飞直愣愣的听完,一时笑意难禁,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半晌,又见那呆子嘟着一双肥脸,老大的不乐意,这才渐渐住了声,拽他一把。“速去祭了五脏庙,一会还有比斗,孰轻孰重你自知。”说完起身而行。 呆子这才怪叫一声,翻起身来。“若是误了时辰,被天羽老道知晓,俺小命难保,还是快些前去,打发了罢”他正想到天羽老道之时,蓦地打个寒战,摇摇头回去杂念,忙跟上郎飞脚步。 二人走进食所,就见雪娅已经备好了一些果品点心,正将山泉茶倒往杯中。 朱罡列嘿嘿一笑,向雪娅作个揖,拿起盘中果品便啃,郎飞摇摇头,捏着几块点心细细咀嚼,雪娅奉茶毕,自己也吃了几个果子。 饭罢,三人结伴来到玄羽殿,此时老道业已静候三人许久,见之到来,微微一笑,起身道:“可准备好?今日也已不早,御空当快几分。” 郎飞点点头,老道见状,抬手虚抓,摄住三人,腾起身形破空而去。 穿过一簇簇浮云,转眼那倒悬的山体映入眼中,玉石地面映着朝霞翠色更浓,莹润如珠,衬着下方的一朵朵绿荫,巍峨中不失纤巧,磅礴中透着细腻。 此时玉台之上早已站满了人群,老道四人来的的确已经不早,云羽子与天羽子见老道到来,忙起身相迎。 老道脸上微笑浮现,按落身形,与两人笑谈几句各按位置坐了,郎飞依然拽了朱罡列与雪娅走入人群,方清寒好奇的望了几人两眼,又缩了头藏回云羽子身后。 三人排开人群,捡定一块靠近战台的区域站定,一会的功夫云寒也靠拢过来,四个人说说笑笑谈了些闲话。 此时丹碧子见众弟子已然到齐,回头看向三老,天羽子冲他点点头,丹碧子这才走到玉台之上,依然重复说了一番比斗规矩,让昨天一百二十四位胜者出台抽签定组。 一时之间人流涌动,一个个挂着笑脸的弟子步上台去选好玉牌而回,郎飞几人待众人选罢,这才不紧不慢的上台选定剩下四张,这小子得空还朝丹碧子做个鬼脸,拍拍屁股返回,气的那道人怒目相视,一脸愤恨。 几人走回,将玉牌俱都拿出,显出分组数字,郎飞玉牌之上写个“五”。雪娅玉牌是“十二”,朱罡列是“五十二”,云寒是“三十八”。 郎飞不禁好笑,颠着手中玉牌道:“上一轮你们两个先比,这次轮到我跟雪娅了,老天爷还真不亏待。” 云寒将手中玉牌攥起,笑笑没有接话,朱罡列捧捧下腹,阴阳怪气的道:“三清祖师,天蓬大元帅,保佑他们二人输掉比赛。” 郎飞瞪他一眼,不禁笑骂道:“你这呆货,怎找那天蓬元帅许愿,若是灵验,嫦娥仙子想必都临凡了。” 朱罡列抬头瞪回过去,拱着嘴道:“你怎知不灵,便是无人找他许愿,今有我如此看重于他,才会灵验哩。” “尽是些歪理。”雪娅白他一眼,嘟囔着道,听到那呆子咒他输掉比斗,俏脸上嗔恼至极。 郎飞摆摆手,出言安抚雪娅,“理他作甚,就是个呆货,怎做得数。” 雪娅颜色这才稍安,肩膀上小羽儿鸟喙理了理翅下之羽,抬头高叫几声,将那翅膀在胸前拍怕,一副包在我身上的表情。 那呆子见小羽儿如此,剜了它几眼,正待接话,被郎飞抓着拧过肥头望向台上。“比斗已经开始,安心观之,莫在卖弄嘴上功夫。” 朱罡列嘴皮颤了几颤,思忖半天终究没有出声,安心看台上争斗,雪娅捏捏小羽儿鸟喙,惹得那鸟一番白眼,她咯咯一笑,又轻抚几下鸟翅,这才转头观战。 或许是第一场的关系,四个战台之上有三个只是不温不火的焦灼着,唯有第四号战台两个换骨境的弟子斗的异常激烈。 蓝衣符系,黄衣法系,两个弟子斗的精彩,水流,火球,冰针,藤鞭,将台下众人眼光都吸引过去。 黄衣弟子一波一波急速攻击着,法诀一个一个捻出,那些五行法术一时间漫天飞舞,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蓝衣弟子却只是将那符祭出,撑起几个法盾,水幕,土墙,藤网……,将自己遮的甚是严实,任凭那些法术打碎一个又一个防护屏障,他只是龟缩在内,破了一个便补上一个。 气的黄衣弟子怒喝连连,却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施个漂浮术,结合着引风术,四面八方围着对手乱打。 蓝衣弟子一时四顾不暇,无奈之下,一脸肉痛的一张一张使着积存的符箓,将身旁以及头顶之上尽皆护住。 “师兄威武,不愧师祖曾称其能稳入筑基。”台下法脉一群人群情激动。 符脉这边,俱都悄声不语,不过任谁都看的出众人脸上那几分担忧。 “那蓝衣之人怕是要输了,被逼的这等狼狈。”雪娅望望身旁云寒,见他一脸凝重,又看看台上比斗的二人担心不已。 郎飞摇摇头,沉思片刻,道:“其实不然,黄衣道人此时虽然处在上风,时久必竭,换骨境那点真气可经不起如此猛攻。” 直若印证郎飞之言一般,黄衣道人在放了一个威力颇大的法术之后,又轰碎三个护罩,再也无法安稳飘在空中,徐徐落在台上,头上大汗淋漓,一口一口喘着粗气。 蓝衣道人仍然不舍的掏出符来,又加持上几个,等了半天却不见对手攻来,不禁心中惊奇,自土墙后面露出头来观望,见对手状态一愣,末了狠狠心自带内拿出一张冰针符祭出打去。 黄衣道人此时已无多少真气,见冰针打来只好闪身躲避。 蓝衣道人见此这才了然,心中一喜,在那土墙后面站起身来,反手自袋内掏出几张符箓,一张接一张打去。 此时台下又响起一轮议论之声,料到的洋洋自得,计算有误的暗自惊奇,这场比斗牵住了台下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以至于那其余三台之上如今早已分出胜负,也无多少人知晓详情。 蓝衣道人祭符的速度愈快,黄衣道人已然有些难以躲避,被几个冰针将衣袖打了许多窟窿,破破烂烂,狼狈不堪。 黄衣道人又躲了几躲,最后无奈力竭,被那水箭打个正着,受创倒在地上,守台长老暗道一句可惜,走上台来宣布蓝衣弟子获胜,顺便将黄衣弟子带了下去。 郎飞心中也是暗叹,望着三人道:“若那蓝衣弟子不是如此性急,慢慢耗尽黄衣弟子所存符箓,将有很大胜算,奈何,奈何。”雪娅几人听罢俱都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都有几分感悟。 此时守台长老将台上整理完毕,开口宣布下场的牌号,郎飞向三人招呼一声,整整衣衫,缓缓走出,步上一号玉台。 台下众人又是一惊,暗自替郎飞的对手捏把汗,这人恁的倒霉,碰上那小祖宗。 一号玉台的守台长老也是一愣,苦笑着摇摇头步下台去,心中也是为郎飞对手默哀。 郎飞站在台上等了半天,待其余三台都已比斗开始,这才见一个身着白衣的黄脸道士,慢慢吞吞,满面苦色的走上台来。 第五十六章 第二轮(二) 求收藏 (下一更,晚9时) “如此重要之事,竟也姗姗来迟。”郎飞扫他一眼,心中不快,不禁出言斥责了一句。 黄脸道人干笑一声,慌忙赔罪,“好教师叔祖得知,弟子见是您,心中惊惧,只得去那符脉相熟师弟哪里讨来几张符箓,当个手段使使。” 郎飞听罢,轻笑一声,开口道:“你若惊惧,怎不直接弃权认输,免去这番争斗,哪用去讨什么手段。” 黄脸道人苦笑道:“师叔祖您也言说,此事重要,弟子这一生也就仅此一次机会,怎会没有几分念想,怎能轻易言败,况且弟子好歹比您修为高上一层,不拼了一试,我心难安。” 郎飞点点头,暗暗赞许,自袋内掣出钢锋,摆个剑势,望向黄脸道人。“既是如此,全力攻来便是。” 黄脸道人表情一肃,凝望郎飞手中钢锋,“师叔祖,弟子得罪了。”说罢左手按住腰间一个赤色袋子,念了几声咒语。 “嘶哷哷。”一声异响,一个赤红的形影出现在郎飞面前,长鬃披香,四蹄修长,一缕枣阳尾,几点梅花斑,双目如炬,口鼻喷烟。 “好一匹烈焰马。”郎飞心中暗暗称赞,对那黄脸道士又看重几分。 郎飞二人战台本就是众人焦点,一时之间又是一片鼎沸之音,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暗中喝彩,都知晓接下来又有一番精彩可瞧了。 雪娅脸上仍旧是挂着几分忧色,但凡郎飞争斗,总是七分担忧三分信心,云寒见她如此,只得安慰道:“切莫烦恼,那烈焰马是只火系灵兽,飞哥儿手上钢锋乃是冰系,况且又是化气境的大妖所遗,威力高下立判,且宽心以待。” 朱罡列抚了圈肚皮,出声道:“他小子还藏着掖着不少手段哩,为他担心怎地?平白搅了心情,休要做此傻事。” 雪娅听二人言罢,想想也是,对两人微微一笑,将精神转到台上争斗。 此时台上二人早已交上手,黄脸道人指使烈焰马一左一右夹击郎飞,剑来火去好生凶猛。 郎飞头脑冷静,若火来,他便催动钢锋之上寒气,将之化解,若剑来,或躲或架半点也不含糊。 “乒乒乓乓”转眼已过了十多招,黄脸道人见争持不下,做个手势,一声冷哼。 那烈焰马灵通,将口闭了,一个响鼻打出,两道浓烟自孔中喷出,眨眼的功夫便将大半个玉台笼住,黑烟翻腾,不能见物。 台下众人看不到内中情形,尽皆猜测议论不已,雪娅三人也是无奈,只有竖起耳朵细听响动,远方老道三人闭着眼安然端坐,神念交错在战台之上,感应着场内二人。 “这烟好生恼人。”郎飞拿出一方丝巾,将之浸了些水遮住口鼻,这才感觉略好。 “唰。”就在他拿出一张引风符,待要祭出之时,一道剑影闪着寒光,自那雾中直刺而来,剑势迅疾,他察觉之时已经到得面前三寸之处。 郎飞心中大骇,歪头急闪,剑光穿过,几缕青丝滑落,他急忙将手中钢锋一磕,将长剑架到一边,这才定下神魂,心中后怕。 “踏踏”伴着声响,突然身前出现一圈红光,郎飞忙止住所有杂乱的念头,将一张土墙符祭起。 一方土黄成型之际,“轰”的一声,一道烈焰正中其上,火头拔了好高,冲天而起,一时之间红焰黑烟交织在一起,热浪,逼人,目不能视。 郎飞道声晦气,暗忖自己太过托大,偏偏所遇对手怎就没有一个软柿子,莫不是被那几个老道算计了。 他正在那胡思乱想,身后又听得风响,吓得他赶忙低头,又是一剑,“噗”的一声刺入身前土墙之内,郎飞再顾不得揣测那黄脸道士如何能够看清自己,抽身一剑,逆着刺他之剑来势反手一击,将那道人逼退。 这才急忙拿出引风符,将之祭出,一道狂风吹过,黑烟随风消散,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那一兽一马显出形影,马在郎飞正前,人在郎飞身后,成夹击状,将之困在中间,道人眼上蒙布,嘴上同样遮了条棉巾,那马一双眼如两颗红宝石一般,闪着赤色光芒。 郎飞这才心下恍然,曾听人言御脉有一秘术,能够使灵兽与主人感官相连,没想今次竟被他遇上。 “师弟,那个弟子应是你御脉的精英弟子吧。”云羽子眯着两只眼望向天羽子。 天羽子脸上浮现几丝得意。“勉强算的上,只记得有次曾点拨了他几句,倒也是个可塑之才。” 云羽子见不得他那嘴脸,淡淡一笑,回嘲道:“怎奈他时运不济,遇上那个鬼灵精,落败只是迟早的问题。” 天羽子脸色急变,狠狠瞪他一眼,不再言语,静观台上变化。 此时台上二人又僵持下来,黄脸道人见几次三番奈何郎飞不得,心下着急,看看身旁烈焰马,又思忖片刻,这才将手中长剑一收,翻身上马。 郎飞见他如此动作,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向后一跃,慌忙拉开距离。 他那两脚刚刚着地,猛听一声嘶吼,接着前方一人一骑疾驰而来,马口微张,一道道火红流焰自其内飘出,宛若身周绕着一圈红霞,迅若流星,疾若闪电,朝他撞来。 “果然。”郎飞料到此番,急忙扭动身形,双脚猛力一蹬,整个人如苍鹰一般,掠上半空,躲过飞撞。 黄脸道人见一撞没中,急催烈焰马停下脚步,翻转身形又撞来。 郎飞找不出应对之策,无奈之下只得运起轻功上下翻飞,竭尽所能躲避奔马,一时处在下风,全无还手之力。 雪娅见此,两只小手握在一起,小嘴轻开轻阖,默默祷念,云寒两手攥紧,一脸凝重,朱罡列擦擦额头虚汗,尽量摆出一副轻松的神情。 此时任谁也看出郎飞已经处在岌岌可危的境地,万一有个大意便是被撞下战台输掉比斗的结局。 黄脸道人此时心中微喜,暗想着若再加把劲,必能将郎飞挫败,思忖片刻又将那把长剑拿在手中,冲撞的同时还挥舞出一道道剑幕。 台上形势愈紧,观战之人尽皆屏住呼吸静待结果,守台长老一脸凝重,做好了营救准备,万一护佑不周,师叔的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呵,呵。”郎飞抓住间隙猛,喘几口气,待要拿药补充真气,那黄脸道人又转马头,急冲而来,慌得他忙运气跳过。 情势不利,他心中着急,将手伸进须弥带摸了摸夔牛劲,刚想拿出,突然看到那烈焰马冲到台边掉头又来,一时心中闪出一条对策。 将抓在夔牛劲上的手抽回,又躲过烈焰马的冲撞,郎飞猛跑几步来到台边,站在那玉台的边缘静待黄脸道人。 那道人转头看他如此,心中知他所想,暗暗想道:“造化,他断然以为我的马儿若撞的急了刹不住马蹄,定会掉下台去,怎想这马是踏云马与烈焰马交,合而来,急停之时并不只靠触地之力,这优胜说不得便送与我了。” 黄脸道人眯了眯眼,目光看定郎飞,大喝一声,催马来撞,烈焰马四蹄踢踏,奔腾如风,不见其形,只见其影,带着一股热浪冲来。 郎飞眼神一缩,看准黄脸道人持剑之右手,待那红影奔到胸前三尺之时,蓦然向着持剑之手相反的方向闪过。 转眼马影奔过,那道人长剑难及,任郎飞躲过,他使力一夹马腹,烈焰马一声嘶吼,倏然伫立原地。 郎飞一时大惊,万没料到那马如此灵便,见道人催马转身,眉头一皱,咬咬牙,将钢锋拿出直刺向马头。 此时二人距离只有几个身位,黄脸道人大惊失色,剑交左手来挡,哪知为时已晚,那钢锋划过一道道残影,刺入马头。 黄脸道人蓦地傻在原地,一脸颓然,心如刀割,脑中空白。 “哦!”台下众人尽皆惊呼出声。 “完了,师兄输了。”御脉弟子一个个大失所望。 “公子赢了?”雪娅小脸通红,激动不已,朱罡列又擦擦额上之汗,轻舒一口气。 云寒未做声,仍然皱着眉头,“不好。” 听他如此惊呼,雪娅二人心中一颤,猛观台上。 白雾散尽,钢锋尖部露出,烈焰马微张着嘴,将那锋尖咬在口中,嘴中喷出一股赤红之气,死死抵着冰寒之雾,郎飞愣在一边,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黄脸道人等了半天不见郎飞动手,低头看到此景,心中猛然大喜,抬头哈哈大笑几声,将那剑瞬间刺下。 郎飞在他大笑之下蓦地回过神来,眼见长剑刺来,待抽钢锋时却被死死咬住,只得猛然侧身躲过。 黄脸道人一剑未中,收剑又刺,郎飞左手自袋内拿出一柄短戟,看准刺来之剑轨迹,将那短戟一伸,迎着剑尖向下一压,“锵”的一声将那长剑锁住。 道人一愣,脸色一变,略一沉吟,另一只手摸进袋内,拿出一张符箓。如今郎飞两只手俱都被占用,他这多出的手段必能建功。 第五十七章 第二轮(三)求收藏 (头疼,第二章提早更了,求红票,收藏!小澪拜谢了) 郎飞瞳光一亮,将道人动作收在眼里,那符拿出之时抹过一丝蓝光,他心下了然,将那拽着钢锋之手撤出,一样从袋内掏出一张符箓。 “喝!”“喝!”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光华一闪,数排寒光正对着射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那些冰针撞在一起碰的粉碎。 一点寒光,一道冰莹,郎飞双目一凝,直直看着那错过的冰针迎面打来,他思绪一凛,屏息凝神,心如止水,在那冰针临头的一刻,抬首启齿,一下衔在嘴中,只觉一道刺骨的凉气直冻的牙齿疼痛,口舌酸麻。不过好歹将这招接了下来。 再观那道人,被三颗冰针打在胸前肋间,在马上晃了几晃,一头栽下马去,白衣上渗出几点殷红,昏倒在地,郎飞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此时台下一片沸腾,此次战斗惊险之处犹胜郎飞上次比斗,一时间各种议论之声不绝于耳,雪娅三人此时也都放下心来相视一笑。 玄羽老道点点头,对郎飞随机应变的功夫颇为赞许。 云羽子看了天羽子一眼,苦笑道:“这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虽然那钢锋威力惊人,但纵观此次比赛被那烈焰马克的死死的,如此都能拿下比赛,实属不易。” 天羽子点点头,脸上全是欣赏。“虽然那最后之符有几分古怪,但是想来他还有未用之手段,单凭一符一兵都能战胜相当于两个换骨境的对手,当真让人称奇。” 玄羽老道左瞧一眼,又瞧一眼,十分自得,天羽子瞅得他那表情,嘴角一翘,道:“师兄,你一人住惯了,便将那郎飞让与小弟如何?” 老道一呆,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嘴里直叨念。“休想,休想,谁若敢抢与他拼命。” 天羽子见他如此,打个哈哈,阴谋得逞,一脸满意的转过头去。半晌玄羽老道回过神来,仔细一想,顿时觉悟,使劲瞪了天羽子一眼,一旁云羽子见二人斗气,强自憋着笑意,摇摇头看向战台。 此时守台长老已上得台来,宣布完优胜归属,将那黄脸道人救醒,着他收了烈焰马,拿着钢锋递给兀自坐在玉台喘息的郎飞。 “师弟好本领,师兄叹服。”守台长老试了试钢锋寒气,脸上讶色一闪,见郎飞好半天没动,担心的道:“师弟没事吧?若是哪里不适,快快道来。” 郎飞这才缓过神来,后知后觉的道:“啊,啊,哪里,师兄谬赞了,刚才只是一时发呆。”说罢这才起身接过冰鲸钢锋,又道句谢,走下台去。 这小子边走边嘟囔。“如此这般,嗯,嗯,当可行。”原来他呆坐之时想到前番比斗那烈焰马之举,心中意动,若是给小白儿打造一身装甲。 “啧,啧,那可是重甲战虎啊。”这小子一路恍惚的走回人群,那话被雪娅听到,担心的过来摸摸他额头,朱罡列一旁腹诽:“好嘛,好嘛,斗了一场,人都傻掉,尽是些疯言疯语。” 不成想此话被郎飞听见,回过神来,两眼一瞪。“你这呆子,刚才言何?与我再讲一遍。” 那呆子慌忙将两手摆动。“飞哥儿,你刚战了一场,耳有些着风,想是没听清,兄弟我哪有说什么浑话,只是着紧你哩。” 郎飞见他又犯无赖,白他一眼,没去搭理,呆子嘿嘿一笑,忙又补了几句阿谀奉承之话。 云寒也知晓朱罡列禀性,无奈的摇摇头,又对郎飞微笑点头,郎飞知他心意,同样轻笑点头示意。 朱罡列见二人如此,眼珠左右晃了晃,背过身去,嘟囔道:“这两人,眉来眼去,脉脉含情的,怕不是有何奸情。” 不成想,郎飞二人倒是未闻,却被一旁雪娅听个仔细,一脚踹下,呆子躲避不及,又是杀猪一般惨嚎,三人面面相觑,郎飞询问缘由,雪娅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他不好再问,只做一件小事,转眼忘记,回头观台上争斗。 这回四场战斗,竟然有两个筑基境的弟子,俱都在几个回合之内干净利落的将自己的对手击败,顺利晋级。 其余两场,却是红衣对红衣,蓝衣对蓝衣,双双都是同系争斗,听那对话也都是相熟之人,郎飞暗暗好笑,朱罡列吭着鼻音取笑道:“可怜的娃,怕是这两个,一个出门逢雨踩狗屎,一个放屁砸着脚后跟。那两个,仰天跤蹭破鼻子,打个呵欠扭到腰,呵呵呵,便该他们生不逢时命途舛,才好记得下次托生,先烧几株高香,拜拜漫天神佛。” 郎飞见他嘟囔个没完,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呆子这才整肃神情前观。 红衣两人都是脱胎境的弟子,入门该是不久,一无趁手法器,二无攻击符箓,倒霉与否还真说不上,二人只是一招一式比着武艺。 蓝衣道人那边好看了许多,俱都是换骨境的修为,一些初阶法术打出,对轰在一起,那骇人的动静、绚丽的画面将台下众弟子的目光全部吸引过去。 过得片刻,两个红衣弟子先是分出了胜负,近身之时,一个将剑柄倒握杵在对手胸间,一个一拳捣在对手鼻尖。 裁判长老上来瞅了半天,砸吧下嘴,指着那被打中鼻尖之人,宣其获胜,那红衣道人,立时笑逐颜开喜形于色,只是鼻下鲜血横流,如此两相结合的一副尊荣,惹得台下众人一个个大笑不已。 法脉二人的比斗更富戏剧性,本来两人你来我去,将个法术对轰了半天,你使水箭,他也使水箭,你用藤鞭,他也用藤鞭,反正最后俱都耗光了真气,跌坐在地。 守台长老上台来,见二人如此,告诫道:“若是谁都未伤,没人占到一丝便宜,便算做两人平局,双双淘汰。” 这二人全都慌了,其中一个挣扎半天爬到对手面前,待使手段之时被对手以逸待劳,一脚踢个仰面朝天输掉了比赛。 “请下场的弟子上台。”守台长老的声音一落,雪娅回首望了望三人。“公子,该到雪娅上场了。” 郎飞点点头,道声小心,雪娅小脸一乐,捏捏小羽儿鸟喙,握着昨晚所得那柄长剑,转身款款走出人群,步上玉台。 玉台之上,众比斗者站定,雪娅细细打量身前对手,一个身材有些魁梧的红脸汉子,身上着了一身蓝色道袍。 雪娅愣了一下,这人竟是个符脉弟子,据长老介绍,还是个换骨境之人,与其身形颇有几分不符。 “比斗开始。”守台长老一声令下,那大汉看着雪娅,欲言又止,踌躇半天,摇摇头,未出一句话,快步上前一掌劈来。 上次雪娅比斗他也看过,鉴于她没甚攻击手段,故此心中思量,轻易不能施展法术,若使气力耗尽,定然与上回那人一般败的冤枉。 掌影凌空,带起几分风声,雪娅突然一笑,将个身子倒踩着九宫,飘然躲过。 大汉见此略微一呆,后又变拳攻来,同样使得虎虎生风,威势凶猛,雪娅依旧嘴角含笑,闪身而躲,莲步轻移,衣抉飘飘,若仙子曼舞一般。 众人看的痴了,尽都暗中祈祷那大汉攻的久一些,连一些女弟子都看的双目含光,方清寒亦站在云羽老道身后看的动心不已。 朱罡列单手抓头,脸上喜的直似开出朵花。“有这等彩头,那大汉若败了也是不虚此行了。” 他这作意,却不知台上大汉越打越是心惊,这好半天的拳脚功夫,愣是连雪娅衣袖都未碰过一次,就如一片落叶,狂风骤雨之中摇曳翻飞,全无半分落败之虞。 蓝衣大汉心中无奈,只得住了手段,重重的叹了口气。“师叔好身法,弟子要变招了,还请小心。” 说罢伸手自袋内拿出一把铁蒺藜,走动之间,“哗啦啦”将之撒在雪娅身周,钢尖映着初阳,幽光闪闪,锐意惊人。 雪娅心中一惊,那些铁蒺藜将他周身范围封死,只有一两个身位的空档,九宫步断然无法施展。 台下众人见此也是叹息一声,一些男弟子瞪着那蓝衣大汉,恨他搅了好事,一个个心中赌咒谩骂不已。 大汉环顾台下一眼,见得如此目光,心中大是幽怨,咬咬牙,顺着阵势空隙握拳攻来。 雪娅心中焦急,左右无法下脚,见他拳来,只得拿了长剑来挡,“锵”一声脆响,那大汉不知何时手中带了一双精钢拳套,两厢撞在一起。 雪娅哪有大汉劲猛,“腾,腾,腾”退了三步,俏脸苍白,皓腕颤抖,身后三寸之处便是一排铁蒺藜。 “啊!危险!”台下某个弟子不禁惊呼出声,惹得身旁众人一个个侧目而观,那弟子却恍若未觉神情专注的看着台上二人。 朱罡列嘿嘿一笑,又犯了浑劲。“那人如此着紧,怕不是看上咱家雪娅,飞哥儿便给他做一桩红媚,成其好事,也赚几杯喜酒喝喝。” 云寒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看着呆子直摇头,郎飞一脚将其踹个趔趄。“你这呆子,又言那浑话,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朱罡列这才住了嘴,拍拍屁股站起身来,见郎飞挥着双拳,忙讨饶。“莫打,莫打,俺也是做番乐事,不说便不说,只瞧战局既是。”说完将后脑卖给二人,果真住嘴观台上争斗。 郎飞二人见这呆子如此光棍,实在拿他没辙,不禁相视苦笑,轻叹一口气,转头定神,祛除杂念,细观台上争斗。 第五十八章 第二轮(四)求收藏 (求收藏,红票,点击,小澪拜谢了) 蓝衣大汉见占了上风,两手轻轻一碰,“叮”一声脆响过后,又合身扑上,一击猛虎出坳,衔势而来,雪娅身形一缩,在大汉凌空之时,双脚侧旋,扭腰一动,闪过扑击。 大汉凌空,见雪娅躲过,将腿一伸,斜踢而下,雪娅将剑顺势上划,大汉不敢再踢,空中借力,猛然收回。 “咚”双脚落地,蓝衣大汉此时离雪娅很近,见她急切间想顺他来势而出,倏然右拳击出,将雪娅长剑作势欲扫地下暗器之姿阻止,左拳作势,凝力击向前胸。 昨日郎飞只是将长剑给她,也未授任何招式,她心中惊慌,轻功被锁,不得已只得拿长剑猛劈。 “锵”蓝衣大汉左手开阖,一把将长剑抓在手里,眼神一缩,右拳横扫而回,直朝她头部攻去。 雪娅一时花容失色,踌躇不知如何应对,眼睁睁看着大汉右拳越来越近,俏脸苍白,眼神骇然,心下早已没了主张,失了争胜的念头。 大汉见她如此,心中一喜,思忖若是钢拳近了她头前一寸之处便停住,任她自动认输,如此也算卖郎飞一个面子,又不落得众人对其生恨。 万籁无声,四周俱寂,山风住声息,松鹤滞形影,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止。 朱罡列瞪着眼,张着嘴,一双肥拳紧紧握住,云寒皱眉,牙关紧咬,二人俱都一副紧张的神情,郎飞却盯着雪娅肩头无声,眼神中略有一丝担忧。 拳影渐近,大汉脸上喜色愈浓。 “锵”大汉大惊,正想停手之际一道彩影闪过,一股巨力袭来,与其钢拳碰在一起,直震得他虎口都有些酸麻,再无法前进分毫。 “哦”一声声惊呼响起,蓝衣大汉心下一懔,举目望去,就见钢拳被两只瘦小的爪子抵住,一轮七彩毫光闪处,半点气力也无法用上。 雪娅此时也已醒过神来,脸上现了一抹红晕,看着飞落肩上的小羽儿会心一笑,在大汉发呆之际将长剑当前一划。 剑鸣声起,蓝衣大汉倏然缓过神来,收了双拳,闪身依原路跳开,又后退几步,拉开了与雪娅的距离。 小羽儿一声长鸣,闪身飞起,七彩毫光依次闪过,尾翎之上一根羽毛,赤橙黄绿青蓝紫一阵变换,接着一道青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到雪白双翅,接着它又是一声长鸣,双翅微合,一股气旋湍流成一圈青色圆球汇聚于翅尖之上。 蓝衣大汉看的心惊不已,青色圆球一成,一股骇人的气息荡漾开去。 郎飞此时盯着雪娅肩头的小羽儿思绪千万,一直以来,他都只是注意到小白儿的变化,半分也没察觉这傻鸟如今变化更巨。 云寒与朱罡列歪着头瞧向郎飞,心里打鼓,猜测这小子是不是给了它什么灵丹妙药以至于有着这等威势。 “师兄,那只灵禽?可就是几年前你外出抱回的那只?”云羽子同样看着小羽儿心惊不已。 老道皱了皱眉,喃喃道:“奇怪,前时还未见如此,怎生几月之间便有了这等威能,竟使出低阶中级的旋风球。” 只有云羽子面色凝重的望着小羽儿尾翎之中那根七彩之羽,心中翻滚如滔天巨浪一般,上次雪娅比斗,小羽儿施出七彩毫光之时,只是将符力所化攻击尽皆挡住,还未引起他的注意,此次竟然连那五行法术都施了出来,在御脉历代所载只有一物有此威力。 “凤羽。”五德之鸟本命精元所化,五行不伤,五法不惑,乃是夺天地造化,万灵之精华,非灵凤血脉,或者大德之人无法驱使,这种宝物竟然被小羽儿所得,还能使出如此威能,那么小羽儿的身份却值得一番深思了。 众人还在感叹之间,那小羽儿将翅尖成型的青色圆球倏然抛出,空气中荡起一丝丝波纹,纷纷汇聚其中,青球却飘飘摇曳,没有半分声音,整个画面奇诡异常。 “噗”青球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之中掉在玉台之上,宛若将球身之外薄膜跌破,接着周围波纹渐渐清晰,一道青光爆射开来,一道道风丝蓦地现出形迹,胶着缠绕在一起,顺着青球中间那卷湍流扩散开去。 “乌……”一时之间呼啸大做,以青球落地点为中心,一个旋转的风团渐渐成形,周围气流涌动,翻卷舒张,影响的范围越来越大。 在场外众人惊呆之时,小羽儿又是一声长鸣,接着那风团直接一缩,倏忽间急急舒卷,四射开去,一波波狂风过境,一股震荡接着一股震荡,将地上那些铁蒺藜全部吹飞,滴溜溜翻滚着八方而去,跌落台外。 雪娅见得如此,花颜大悦,一口亲在小羽儿鼻头,转手将那长剑拿在手里又舞起,得了小羽儿的庇护,如上次一般不需要担心自身安危,只要进攻便可。 雪娅攻了几剑,只是杂乱无章的乱舞,那大汉轻易的躲过,绕着玉台腾挪,她见挥剑无功,左思右想只觉是自己剑招单一,便将那蓝衣大汉当做个试剑石,练习剑法。 一下,二下,三下……,她也不急,不一会的功夫,便将刺,挑,斩,劈,磕……练的有模有样,不时还改刺几下反手剑。 大汉越斗越是胆寒,越躲越是惶急,暗想若再如此被动,若有个不慎,被其逼到角落,便只有落败一途。 看看雪娅身旁凌空的小羽儿,又看看挥剑乱刺的雪娅,蓝衣大汉心中忽然有了一分计较,运转身形,连连几个鱼跃鹞飞拉开二人间距。 “呔,冰针。”蓝衣大汉一阵手势过后,几枚冰针毫光纤细,电射而来,小羽儿翅膀一动,闪身挡在雪娅身前,七彩晃过,冰针无踪。 雪娅心中大定,招呼下小羽儿,提剑上前追击,蓝衣大汉见此心中早有准备,迈开步伐,提气轻身,边躲边结印念咒,一道道初阶符箓打出。 雪娅自持有小羽儿守护,已然无半点惧色,将那手中长剑舞的密不透风,逼的大汉颇是狼狈,随着时间推移渐渐占了上风,不觉有些心中自得,若见着眼前大汉身影闪过必然举剑迎击。 小羽儿也得了乖,大汉若施手段,它便上去抵住,若他逃窜,它也不追,任那雪娅拿他练手。 “若是有那鸟儿做灵兽,扣我一世月供也甘心啊。” “也不知师叔哪里找的,便是师兄的鬿誉,怕也多有不如。”几个御脉的弟子暗自窃窃私语议论着小羽儿之事。 朱罡列与云寒也已放下心来,呆子怔怔的看着小羽儿,啧啧称奇。“这傻鸟,酒量没个半分,台面上的功夫倒是让人意外的紧,刚才那风威力真是不小。” 云寒不禁点点头,附和道:“确实,那法术实不是筑基以下修者能够施展之术,飞哥儿你莫不是动了什么手段?” 郎飞摇摇头,苦笑着望着他们二人。“你们莫要看我,此事我也不晓,那情景也是今日才刚见识到。” 二人见郎飞也是不知,只得摇摇头,将杂念放到一旁,聚神继续观台上争斗。 此时台上雪娅攻伐渐入佳境,蓝衣大汉已是险象环生,狼狈不堪,台上四下躲避,许久才能瞅得一丝空隙攻出一道符法,转眼便被小羽儿破掉。 战局虽然不利,大汉却无半丝放弃之意,表情凝肃,无悲无喜。 雪娅又是一轮急攻,小羽儿梳梳腋下之毛,蔑然望着蓝衣大汉,鲤跃龙门,剑过影痕,蓦地大汉眼睑一跳,眼神微瞥,将一人一鸟所处方位收在眼里,左手捏了捏前时藏在手中之符,作势欲往左方而逃。 雪娅之见身前人影晃动,倏然瞥见身左有一道人影弹出,她娇咤一声,举剑虚引,一招“燕返”,极速向那人影斩出。 剑过人动,突然,台下郎飞一声惊呼,“不好。”云寒二人一呆,不及作响,再观台上之时。就见刚刚蓝衣大汉站立之地一左一右两道人影反向扑出。 雪娅直直朝着左面人影斩去,她只以为右侧之人乃是残影,小羽儿将一切收到眼中,蓦然一呆,它那小脑中,一时无法理解为何一人突然之间变出二道身影。 “叱”纸扯帛撕一般,一道声音划过,那剑一下刺过左侧人影,雪娅立刻惊呆了,只以为自己失手之下伤了那人性命,俏脸上一片苍白全无半分血色,毕竟所经事少,她何曾想到,若她所刺之人真是蓝衣大汉,守台长老早就已经出手制止,还哪有让她刺穿的道理。 还在她伤神之际,右侧逃出的身影立刻停下,将早已结完手诀的术法向着小羽儿一下打出,接着另一只手又将一张符箓祭起,瞬息之间打向雪娅。 小羽儿此时还在不解,见一道水流射来,本能的催动尾羽,一圈七彩光芒闪动间,将射来水流泯灭无踪。 但是那张祭出的符箓所成三十六根冰针,排着阵型,闪着寒光,若迅雷之势射向仍然无知无觉的雪娅。 一时之间情势逆转,胜败只在一线。这场比斗牵着台下众人心弦,一个个尽皆目不转睛的望着台上二人,静待结果。 第五十九章 第二轮(五)求收藏 (求收藏,红票,小澪拜谢~) “唳”小羽儿将那水流挡住,缓过神来,竟然一声长鸣,接着一抖双翅,几点羽毛翩然落下,七彩光芒闪处,化作数道白色利刃直奔那些冰针而去。 “咔,咔,咔……”数声冰针断裂之音划过,那些白色羽毛直直穿透冰针阵,没入外围虚空远去,可见力道之大,看的守台长老也是心惊不已。 雪娅闻得小羽儿嘶鸣,心中一惊,缓过神来,细看眼前长剑刺穿之影竟然变做一个纸人,那手脚随风而摆,好不诡异。 她这才心神一慌,转头之际就见几点寒光直朝胸前射来,那些羽毛毕竟没有将冰针全部毁掉,扔留了几根打向雪娅。 幽幽寒光一转眼到了身前一尺之地,一颗颗冰针打着旋,带着点点嘶鸣,如锥如凿一般骇人之极。 千钧一发之间,雪娅左思右想也无丝毫办法,左手乱动之际突觉衣袖内有一硬物碰到手腕,扎的生疼。 她猛然想起,那戊土旗正好在左臂袖内存放,紧急间,缩手一抓将其攥在手内,展旗面往胸前一挡。 一道黄蒙蒙的光晕闪过,那几颗冰针齐齐停在雪娅胸前一寸之处,两相接触竟然半点声息全无,那些冰针好像被剥离了力道,“叮叮当当”尽皆掉落玉台之上。 蓝衣大汉见此愣住了,不只是他连,那守台长老竟然也愣在原地,远方三老中云羽子与天羽子齐齐猛然睁开双眼,两道精光盯着雪娅身前旗身。 “师兄,你竟然将戊土旗传给了她?那可是难得的防御性法宝啊。”云羽子一脸古怪的盯着老道。 “那戊土旗乃是封存了一座戊土之山,有那么一些戊土之精在内,虽然不是灵器,但也是有着一丝灵性,便是无人催动,也会自发激活一分防御之力,师兄竟将它赐给了徒孙?”天羽子同样转头问道。 老道摇摇头,颇感无奈,于是将郎飞挤兑他之事叙述一遍,那两人直勾勾瞧了他半天突然俱都哈哈大笑起来。“师兄,早就知道我那师侄鬼灵精,但也没曾想这等顽劣,连你的法宝都敢惦记。” 老道摊摊手,苦笑道:“命也,且那戊土旗也以破损了,威力已经没有原先之强,你们看那中央。” 二人聚神观旗,果见中央有个破洞,天羽子一愣,疑惑道:“那可是上次师兄所说鲸妖所致?” 老道点点头,脸上还有着几分余悸。“那鲸妖的钢锋委实锋利,这旗只是挡了一挡便被刺了个对穿。” 云羽子听罢略一沉吟,道:“可是师侄手上那柄钢锋,虽然看着材质上佳,但是威力却不见甚强。” 老道又摇摇头,缓缓说道:“只因那钢锋乃是自鲸妖身上掉落,还未做半分锻炼,若不是冰属妖元哪能使出本来威力,现在与他无非是做一把趁手的冰刃而已。” 云羽子这才恍然,点点头,又道:“既是如此,师兄何不为其锻造成一柄飞剑?” 老道摆摆手,叹口气,慈爱的望了望郎飞。“你我所锻,不一定合他使用,待日后凭其机缘所得才是上品。” 二人听罢这才点点头。一个个皆若有所思,忖量一直以来是否尽都太过溺爱弟子,从而局限了他们自身的天赋。 “哧”老道三人出神之际,台上局势又变,小羽儿恼那蓝衣大汉算计它,也不疼惜自家羽毛,将之又做羽刃打出。 大汉见最后的手段亦没建功,早已心生败意,羽刃袭来,他竟然忘了躲避,直愣愣的任其飞近身前。 一道灰影闪过,羽刃倏然不见,众人眼前一花,蓝衣大汉不见了踪影,灰影再闪,在台中央显出身影,赫然是守台长老,一手拎着蓝衣大汉,一手捏着几根羽毛。 小羽儿奈何他不得,兼且怒气已消,翅膀一阵扇动落在雪娅肩头。任其捏了捏鸟喙,同样走到台中。 守台长老将仍在发呆的蓝衣大汉引落人群,又将羽毛还给雪娅,高声宣判此场雪娅优胜,并着下一场的赛者上台。 雪娅听罢笑着对守台长老做了个万福,这才将戊土旗收入袖内,迈着轻盈的碎步走下台来,分开众人走回郎飞三人身旁。 “那蓝衣大汉的影引符用的不错,若不是你拿出了戊土旗挡下一击,落败的必然是你。”郎飞待雪娅归来,叹口气说道。 雪娅轻轻点头,此时尚且后怕不已,那小羽儿却歪着鸟头,一脸的不满。 郎飞捏捏它的鸟喙,教训几句。“你这傻鸟,雪娅奔向何处你亦跟向何处自然无碍,怎想你也被其迷惑,还不服气怎地?” 小羽儿这才张张鸟嘴,扇着翅膀飞到郎飞肩膀,将头在他脸上蹭了半天,讨好不已。 朱罡列看的好笑,不禁取笑小羽儿。“你这傻鸟,做了错事便会撒娇卖萌,心思倒也玲珑,越发与人无异,莫奈何却是扁毛。” 小羽儿全然不知呆子在骂它,只是将个鸟头横过来竖过去看着他,满是不解,云寒与雪娅憋得满脸通红又不好明言,只是在那嗤嗤偷笑。 还是郎飞看不过,给他一脚,“你这呆子,整天便会犯浑,怎好与小羽儿玩笑,以强凌弱全无半分正经样。” 呆子摸摸屁股,一指小羽儿。“莫来,莫来,今次观,这傻鸟可是威风,俺便是两个加在一起恐也斗它不过,如何说俺倚强欺它。” 郎飞一时错愕,小羽儿今日之举倒真是出人意料,无奈苦笑一下,转语气道:“不与你这浑人争辩,安心观战。” 朱罡列撇撇嘴,白他一眼,一副旗开得胜的样子,半天见其余二人都不搭理他,只好也收了得色安心观战。 三人且观且谈,一眨眼的功夫又过去二十多场,时近中午,场地众人俱都有几分疲惫,有些人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谈些奇闻趣事舒缓心神。 朱罡列早就觉得腹中饥饿,自郎飞那里讨来几片肉干啃食,分出一部分递给云寒,却见他不接,呆子不禁大奇,正待出声埋怨,就见云寒指指看台。 原来此时四场俱已比完,守台长老出声示意下场弟子登台,云寒整整道袍,对着三人微微一笑,分开前方众人步上台去,朱罡列这才恍然,原来比斗已经进行了三十多场。 匆匆填饱肚子,三人忙整肃心神观台上云寒比斗。 三号玉台,云寒看着眼前身穿白衣的细眉道人心中暗暗叫苦,御脉弟子是其余各脉弟子最不愿碰到之人,二对一,还是名正言顺的群殴。 那白衣细眉道人见云寒着了一身蓝衣,便有几分轻看,在他看来,只有阵脉和器脉才是对御脉最具威胁之人,若让阵脉弟子布成大阵,自然有着绝对的优势,器脉弟子总会有些犀利的法器,就算有着灵兽助阵,胜其也甚是艰难,这符脉与丹脉便简单一些,只要小心谨慎之下,一般弟子胜之容易。 “这位师兄,你弃权认输如何?也免得战他一场伤了和气。”细眉道人细细打量了云寒一番,出口道。 云寒知道这人轻视自己,咧嘴笑笑,没有在意。“你我皆是脱胎境的修为,便是比我多了一只灵兽,也要试过才知深浅,斗过方晓输赢,切莫作此姿态,只攻来便是。” 细眉道人一愣,未想云寒如此固执,摆了个礼节性的手势,道:“既是如此,师兄接招。”说罢为探云寒底细徒手攻来。 云寒见他并未一开始就放出灵兽,心里多加了几分小心,一手捏着张水流符,一手捏着张土墙符,只待时机便会祭出,他手中除了以前所存,朱罡列还将自郎飞哪里讨来之符分了一大半与他,这小子如今手中存货可是不少,半分也无后顾之忧。 细眉道人飞奔至云寒跟前,拳招还未出实,见到他两手捏出符箓,心下一惊,忙收拳踢腿攻其下三路,使之不能祭符。 云寒于手脚功夫不甚精通,无奈之下只得迅速后撤,先躲过横扫再说,怎知那细眉道人见他退后,加紧一滑,又到其面前,使个撩阴脚,直往云寒胯,下攻来。 台下朱罡列看的一怔,半晌回过神来,也不管是他同脉之人,破口大骂“好你个缺德败家玩意儿,欺负那老实人,真个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廉义礼。” 他骂的大声,周围之人尽皆能够听到,一时齐刷刷回过头来望着呆子,郎飞听他骂,闻得末了两句之时突然一愣,半晌回过味来哈哈大笑。 雪娅一旁,歪着臻首,浑然不解的望着郎飞,见他笑的直抽冷气,好奇的问答:“公子你笑甚?如此难抑。” 郎飞将腿拍的作响,好半天喘过一口气来。解释道:“那一二三四五六七岂不是忘八,孝悌忠信廉义礼独独缺了耻,你仔细品来。” 雪娅轻咬贝齿,转头明了,一脸通红,小脚跺地,轻声啐了一口,不禁娇嗔道:“这呆子满口胡话。” 郎飞呼出几口浊气,缓过来,看着朱罡列,嘴角仍缀着三分笑意。“这夯货,也不知哪里学得这等糟粕话。” 朱罡列此时仍自在那谩骂,也不怕周围那些善或不善的目光,直将白衣细眉道人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远方的天羽子望着玄羽老道与云羽子玩味的目光,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入里面羞于出来,转头看那呆子骂的正欢,心下暗恨,一阵的咬牙切齿。 第六十章 第二轮(六)求收藏 (求收藏,小澪拜谢!) 朱罡列恍若未觉,依旧骂的兴高采烈,台上比斗二人一时也怔住了,那白衣细眉道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来回变换了许多回。 他还顾惜自家名声,又不能如那呆子一般谩骂,只好装作耳聋任其叫骂,却不想呆子还真骂上瘾了半天都没个重样的词。一时气的他是三尸神炸,七窍生烟。 云寒脸上错愕,心下茫然,也不知朱罡列又断了哪根弦,这后生也是个后知后觉的主,浑然不知白衣细眉道人的阴险。 郎飞见他得寸进尺,连那细眉道人祖坟里的人都扒了出来,不禁心下来气,一手扯住朱罡列左耳。“你个呆子,别人祖坟都刨,直是个晦气货,想那人断子绝孙不成。” 怎想郎飞比他还恶毒,朱罡列脸上一愣,将个肥头点的小鸡啄米一般。“飞哥儿,活该如此,谁让他缺阴少阳,恁的下贱。” 这二人在那白活半天,台上细眉道人早已愤恨难耐,将一腔怒气尽皆发到云寒身上。“小子,道爷今日定要将你拨皮抽筋剁碎喂狗,才能解我心头之恨。”说罢运起全身真气,一招“疾如流星”将双拳前虚后实错置攻出,直往云寒胸上三分而来。 “你这道人端得无赖。”云寒心中暗骂呆子惹事精,让他遭了这无妄之灾,不得已只得将土墙符一下祭出,一道土墙倏然间出现在身前一尺之处。 “噗。”细眉道人一拳打中土墙,只是响起几声簌簌之音,一蓬黄土掉落玉台之上,那土墙仍然坚实非常,横档在云寒身前。 “哼!”细眉道人又是冷哼一声,抽身暴退,两只脚相互一磕借力一滑,一下闪身来到云寒身侧不远,又是几道拳影。 “追云。”一声爆喝,白衣道人身形蓦然加快,双脚悬空,扑击而至,云寒心中一懔,正待激活手中水箭符。 “贯日。”道人又是一声大喝,那拳影倏然间又快了几分,云寒手上一颤,慌忙打断施法,将身子蓦然一退,斜斜扑倒土墙之后。 细眉道人此时身在空中,在云寒斜扑之时双脚借力转向,不曾想那土墙正巧斜挡在身前,被他又是一拳击中,黄土弥漫,将周围染的浑浊难见。 “还好土墙夯实,若是那水幕符,怕不是难抵。”云寒一骨碌爬将起来,回头观那土墙,就见中间鼓起一块土包,仍然顽强的伫立一旁。 细眉道人眯着眼打量着与其一墙之隔的云寒,双手自土墙中央收回,抖抖其上的黄土。“小子,莫要如缩头乌龟一般连番躲闪,与道爷正面交手几分如何?” “嘭,嘭,嘭。”又是几声闷响,土墙中央连番震荡之下,忽然被打了个对穿,那空中之符轰的一声顷刻燃尽,几点纸灰飘飘洒洒而落,土墙也化作点点光芒消失了个无踪。 云寒看着嚣张的细眉老道不答话,将手中的水箭符祭起,又分了几个法诀,一道粗长的水流化作数道水箭喷射而出。 “哈。”细眉老道眼看几股水箭喷来,猛然一扎马步,提气纵身,若踏云一般,一步步迈往空中,将封住其左右退路的一排水流躲过。 “怪不得你也胜了一局,还是有几分功底。”细眉道人也不知用的是何轻身法,竟然凌空虚浮,双手平展,如大鸟一般,话落之时身形一扭,倒转身躯,一式“鹰击长空”换拳为爪,携着万钧之力向云寒扑来。 气浪汹涌,扑面而来,云寒望着空中道人身影,脸色异常凝重,一抬手,拇指微微一捻,手中多了几张水幕符,法诀急变,顷刻间将水幕符全部祭出,在他与细眉道人之间形成一道道水幕屏障,一层层晶莹的匹练在正午骄阳之下闪着片片幽斓。 “哼。”细眉老道双爪开阖,击碎一道道水幕,心中得意,狂呼道:“只懂清修不知锻炼的娃儿,这如孱纸一般之物,怎能阻止你家道爷手段。” 水幕一道接着一道破裂,水流飞溅,模糊了众人视线,也迷蒙了细眉老道的视野,朦胧间他只知云寒并未移动身形,宛若听他谏言一般近战硬碰。“哈哈哈,小子,给道爷躺下。” “恁的聒噪,你话实在是多。”水珠洒落,水汽消散,云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杆长枪,平胸斜举,枪刃当空,细眉道人直若扑火飞蛾一般自动扑来。 “啊?怎会?”道人大惊失色,如今他两脚浮空,头于身下,已是无处借力,又无法变招。枪刃闪着寒光在他眼前越来越近。 众人屏息,云寒凝神,值此迫在眉睫之际,细眉道人一声大喝,手向腰部一拍。“来。”一道黑影窜出,乌光一闪,疾若奔雷,霎时超过道人,一下打在枪刃之上。 云寒只觉一股猛力传来,唬的他慌忙全身真气凝于双腕稳住长枪,“呼”那黑影见未将长枪拨开,突然身形一涨,一条黑尾闪现。 “啪”的一声抽在细眉老道急贯而下的背上,将之硬生生打偏了方向,“咚”一声闷响,心中俱惊的细眉道人未及触地变招,一下砸在玉台之上。 这时云寒也看清了枪上之物,却是一条黑色斑斓长蛇,足有五尺之长,钢牙衔着枪尖荡来荡去,或许见那道人落地,将刚才抽飞其巨尾一下缠在枪杆之上,抬起蛇头扭动几下,一对墨绿的三角眼不善的望着云寒。 “啊!”云寒一时大惊,不敢再举着长枪,将其一把丢开,念动咒语化作光芒消散。 黑蛇没了支撑,一摆蛇尾,白腹着地,几个扭动之间便爬到细眉道人身边,蛇身虚盘了两圈,直立了蛇头看向云寒。 此时细眉道人也已爬起身形,抚着肿的老高的右脸,满是恨意的望着云寒。“阴沟里翻船,被你捡了便宜,小子,我这有着黑水玄蛇血脉的乌斑蛇一出,你便任命吧。” “仍是恁多废话,是攻是防出手便是,学那乌鸦一般,教人心烦的聒噪。” “呀,呀!”细眉道人又被云寒这几句不温不火的话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也不在答话,一指点出,指挥着玄蛇攻来。 云寒见那玄蛇狰狞,心中一紧,暗忖自己一人若是力敌,断无取胜可能,只得一边拖延一边寻求战机,做下决定之后,他又抽出一张疾行符,挥手贴在腿间,拔腿就跑,任凭那一人一蛇攻来,他只是绕着玉台兜着圈子。 细眉道人攻了许久却碰不到云寒分毫,他那玄蛇虽然速度够快,但也是在短距离爆发之用,奈何云寒只是拉开距离,满地乱跑,不给他们半分夹击的机会。 道人越战越是心惊,时间一长,云寒倒是获了几分心得,间隙之间,将一些冰针,水箭,远远打来,造成一人一蛇一阵手忙脚乱,搅得他怒吼连连,心中烦躁。 “不能再如此!”细眉道人做下决定,打声呼哨,黑蛇昂着头,凶光直盯着云寒,静待道人吩咐。 云寒见此情景,暗道一声机会,将一道火球符祭出,赤红腾起,一团烈焰直奔黑蛇而去。 “水!”道人见火球袭来,向着身旁黑蛇一声爆喝,黑蛇得令,蛇头以七寸之处为节点绕了一圈,张开猩红之口,蛇信微吐,空气中浮华一荡,波光一闪,蛇头前方一道水汽凝成的水球越来越大。 “噗……嘶”水球与火球撞在一起,水汽蒸腾,火焰消逝,那圈小了许多的水球裹着水汽直奔云寒而去。 云寒表情凝重,抽出一张土墙符,挥手祭出,在身前又形成一道土墙。 “嘭”水花四溅,雾气弥漫,整个水球破散开来,溅的到处都是,土墙只是略有些湿润,不曾有半分崩塌之虞。 云寒见此心中大定,暗道那黑蛇的威力也不过如此,再观向细眉道人,却见他依然差了黑蛇吐水球攻来,只不过频繁的变更方向,越过土墙的阻挡喷吐而来。 “唉!”云寒叹口气,又将土墙符拿出几张,他也不敢将自己四周封死,天知道视野不可见之处那道人又会使什么阴损手段,故此只循着那水球攻来方向施放土墙,还不停变换着方位,以求片刻之后那黑蛇妖力散尽。如今摸清那道人攻击方式,独剩他一人便好对付了。 时间渐渐推移,云寒望着带内还有一半的土墙符突然心中升起一个想法,既然那水球并不强力,一次使用一张土墙符实是浪费。 于是他在带内掏了半天翻出一张符箓,反手贴在身上,念动祭符咒,依然是黄芒大作,土腥四散,一块块泥铠倏忽出现,拼接之间将云寒罩与其内,只留面部裸露在外。 细眉道人见他此举一愣,心中暗喜,但却不动声色的依然指使黑蛇用水球攻击。 又挨了几记半分无碍的水球,云寒寻思着要抓住时机再使手段,给那道人绝望一击,于是任那些水球袭来,他只是静待良机。 “哼!”细眉道人一声冷哼,夹着些许颤音,云寒心中并不在意,捏着手中的兵甲符,暗中思忖,等他水球及身雾气弥漫,视线被遮之时打出定能建功。 两人各自逞着心机,黑蛇依旧蛇信微吐,水球汇聚,只是利牙之后视线难见的毒囊之处,一丝黑液悄然混入水中。 云寒眯着眼,直直盯着老道,一毫未觉袭来的水球有着一丝异样,仍是不躲,任其打来。及身一刻,水汽腾起,水花四溅。 他心中暗道一声。“好!”正待将符祭出之时,蓦地吸入一丝水汽,霎时一阵晕眩传来,只觉头重脚轻站立不稳,心下大骇,暗道:“不好,着了那道人诱敌之计。” 恍惚间忙催动所余不多的气力闪身跳出雾气,视角转换间,余光瞥见那道人带了黑蛇,正一脸狞笑的向他奔来。 第六十一章 第二轮(七)求收藏 (白天停电,早发了,求收藏!) 云寒奋起余力跳出毒雾笼罩,一脚跌坐在地,缓缓劲,强打精神,喘息一口,双手颤抖的摸向腰间。 “小子,即便有师叔祖在那今日也要先痛殴你一番,出出我心中这口恶气。”细眉道人此时已经带着黑蛇奔到云寒近前,见他如此,挥拳一击,直直朝着云寒面部捣来。 云寒手里捏着一粒药丸,心中转过几个念头,思忖如此局面定要麻痹那道人,才能争取时间解了身上之毒。 于是他便翻身一滚,咕噜噜滚到一边,翻身之际将那粒化毒丸吞进嘴中,侧着身子急急喘息不停。 细眉道人见他躲过,双眉一挑,呸出一口浓痰。“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说罢举拳又待来打。 “且慢,我为何会浑身无力?头昏脑沉,若是不明,我心中不服,你若让我心甘认输,便将其中缘由道来。”云寒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说道,其实那颗化毒丸吞下片刻他就觉的已好了许多,只是装着此等可怜模样拖延时间。 细眉道人哪里知道这小子有郎飞所给的化毒丸,只道他是自尊心作祟,好找个台阶顺势认输,不觉心中快意,哈哈大笑起来。“要怪只能怪你孤陋寡闻,先前就介绍我这灵兽乃是有黑水玄蛇血脉,岂能不会喷它几口毒液。” “原来如此,只怪我当时未曾注意,落得败局怨不得旁人。”云寒轻叹一声,做出一副颓然的表情,他身上之毒这时已解得七八,心中有了几分计较,将计就计引那道人来攻。 细眉道人果真中计,摆了一副悲悯的表情。“见你倒也长的有几分秀气,我就不打你的脸面了,将就给我踢几脚,你认输既是。”说罢低眉看着云寒一脚踩下。 云寒双眼微眯,看着道人踩下,倏然将身一扭,一条腿架住道人,另一只脚狠狠踢出,正中细眉道人腿弯。 细眉道人本已面露喜色,突然只觉腿间剧痛,霎时宛如从天堂跌入地狱一般,“啊!”大吼一声,身子一歪侧身跌倒在地。 “你使诈!”细眉道人悚然一惊,指着云寒暴怒咆哮。 “呃!”台下的朱罡列眉头紧皱,嘴角上翘,一副像哭又像笑的表情,不伦不类煞是诡异。 郎飞哈哈一笑,心道直肠子云寒今天竟然开窍,懂的使诈耍滑,将那细眉老道诱骗至斯。 雪娅拍拍胸脯,还在为刚才之势后怕不已,若是那道人不曾大意,云寒此际早已被其击败下台了。 此时台上又是一个颠倒的局面,云寒抚平袍上褶皱,淡淡的道:“兵不厌诈,此等伎俩也是由你所授。”说罢不再多言,祭起一张冰针符,向那道人打出。 细眉道人一脸死灰,看着数排冰针打来,正在他闭目由命之时,一声轻嘶,那条黑蛇不待他指挥,护主心切,喷出一道水球将冰针挡住。 “黑子!”细眉道人听得动静又睁开眼来,看着挡在他身前黑蛇,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你的妖力也已不多,再斗下去只怕要伤,莫要再做挣扎,认输便是。” 道人幽幽一叹,转头就待向守台长老言输,却不想被那黑蛇将头缠住,转动不得,只得任其挡在身前。 “嘶”黑蛇吐信,一双三角眼闪着精光望着云寒,云寒仿若从中读懂一丝坚毅,摇摇头,对着那蛇道:“你当也听得懂三分人言,我便随了你之心愿,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那蛇又是一阵嘶鸣,凝聚全身妖力,聚起水球一个个喷吐而来。 如今云寒可不敢再托大,形成一个圈子围着一人一蛇奔逃,时不时还打出一两记符箓,逼的黑蛇只是守着道人不敢欺身来攻,一时场面呈焦灼之状。 “师兄倒是好运,有这等忠义的灵兽守护。”一个白衣弟子望着已然蛇身颤抖的黑蛇感叹不已。 旁边一个瘦小的白衣弟子轻轻一叹,看着台上黑蛇身后的细眉道人,眼光中尽是敬佩之情。“上次师兄为了给这黑蛇采集蛟涎草,差点在那堕魔谷被幽冥煞气浸体而亡,这人却是有几分阴毒,但是对其灵兽出乎想象的珍爱。” “嗯,嗯!他平时可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但是对峰上豢养的灵兽却俱都和颜悦色,怪哉,怪哉“ “……”一时之间御脉弟子议论纷纷。 云寒跑动之际也将台下议论若有若无的收入耳中,心中情绪万千,思来想去,若破如此僵局实是困难,那蛇犯了狂,也不让道人认输,只是存了争胜报恩之心,唯有使其妖力用尽自动认输一途,但是如此一来那黑蛇必然受到重创落下隐疾,日后再难有化蛟之机。 “难啊!”他不禁心下叫苦,奔走间又望向一人一蛇,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暗忖道:“这黑蛇既然如此着紧道人,何不设法欺近身形制住他,问题自然便迎刃而解了。” 又想的片刻,他突然想起雪娅之前比斗之局,计上心来,嘴角一笑,拍拍须弥带取出一张符来。 “嘶……嘶。”黑蛇已经妖力将溃,眼神涣散,却仍然强行聚出一个个水球射出,身后道人越发挣扎不休,却被其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云寒暗算时机已熟,若是有半分机会,那黑蛇定会孤注一掷,奋起而击,于是他渐渐放慢了躲闪的速度,做出一番伺机来攻的假象。 黑蛇毕竟智力低下,哪曾想的这许多,见云寒作势欲击,忙摆好还击之姿,蓄势以待。 “噌”一声轻响,一道人影,急速奔向中间,云寒手脚功夫并不出彩,这“鹞鹰腾击”使的只有七分神似,他存了后手动作,明眼之人一看即知,可惜那黑蛇却不在此列,见他已不在躲闪,弓着盘旋的蛇腹直等他上前做最后一击。 “轰”一道火光腾起,一枚火球携着高温当先打去,那黑蛇依然聚拢一股水汽倏然打出,“嘶”两两碰撞在一起,又是尽皆泯灭无形,水汽笼罩,难辨前物。 朦胧间一道人影自雾气内猛然窜出,黑蛇瞬间凶眼一亮,蛇身一弹,如开弦之弓一般电闪而至,一口咬在其身。 “哧”一声脆响,蛇齿未遇半分阻力,将那人影洞穿,正在它小脑之中满是疑问之时,台下响起一声声惊呼。 此时便是如它也已知晓事情不妙,忙落下身子,转头观时,却见云寒平举着一杆银枪指着细眉道人,那枪刃直直抵在其颈前皮肉之上。 “事已至此,争之无益,认输吧!”云寒淡然出声。 细眉道人脸上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望望云寒身后远处局促不安的黑蛇,微微苦笑道:“不曾想你竟急智如斯,我认输!” 随着他话音一落,守台长老踱上台来,一脸满意的看着台上二人,罕有的出声夸奖。“想我丹门立派万年以来,枯枯荣荣,起起落落,遭过劫逢过难,也曾风雨飘摇过,也有如日中天时,时至今日,我们上两代人物凋零的凋零,作古的作古,宗门情势每况愈下,承蒙烟霞祖师庇佑,你们这年轻的一代却人材辈出,俊彦崭露,实是我丹门幸事。” 这长老感叹完,宣布云寒获胜,然后收了黑蛇,将细眉道人搀起,送二人至台下。转头对细眉道人言道:“莫做他想,于你而言胜败已不重要,若一直秉持着对自己灵兽的那份爱心,他日必会大有成就。” 细眉道人一时间百感交集,轻抚着黑蛇白腹久久不语,末了感激的看了长老一眼,深深鞠了一躬,远远行去,云寒亦躬身见礼,道别后回转人群。 “嗯!嗯!此娃可堪造化。”玄羽老道三人之后一赤发道人看着云寒背影满意的点点头,心中多了几分打算。 天羽子亦看着远去的一人一蛇,回头轻身对身后弟子吩咐几句。 “云寒你刚才是如何获胜?雾气弥漫难以见物,怎就人影一闪,那黑蛇便扑了个空,你又如何突然出现在那道人眼前?”雪娅肉眼难辨,心中不解,只得待他回来开口相询。 云寒看着雪娅,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抬手挥了挥手中仍自攥着之符。 郎飞看他举动,又想想刚才台上的蹊跷,瞬间明了,不禁微笑点头,夸赞道:“云寒此举真乃神来之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当送与你哩。” 朱罡列与雪娅一脸不解的看着二人,呆子见他两人就不明说,一把抓过云寒手中之符,左观右瞧也不曾在郎飞那里见过,只得喃喃道:“你们两个该招雷瘟的泼赖,故作姿态,有甚话不好名言,偏要作弄我等。” 那二人正在攀谈不曾听见,却被雪娅将符夺过,又白他一眼,睁眼观,不禁小嘴一张,玉手轻捂,吃惊的道:“哎呀,这符,《玄箓初解》中载有,乃是影引符,便是上回对战之时所遇对手使过,难怪公子如此赞叹。” 这时那呆子也明白过来,心中不服,嘴上嘟哝:“如何都言他云寒聪慧君子,没奈何俺就是那呆子夯货?恨恨恨,下回轮到朱爷上场,定要让你们知晓何为鸭蛋难吞。” 好在这句话没人听到,朱罡列好坏又躲过一劫,郎飞二人言罢,转头看看雪娅、朱罡列,指指战台,二人颔首领会,又聚神去观。 第六十二章 第二轮(八)求收藏 随着时间推移,台上比斗已过了大半,凡是第一场未被淘汰之人,尽都有着几分真才实干,这战局往往斗的冗长,如此来去与之昨日,比较用时相当。 四人俱都看的有些乏味,筑基境以下,斗来斗去往往只是那么几种手段,但凡有那出彩的场次皆会赢得阵阵喝彩。 郎飞只是对那些筑基境比斗感兴趣,思忖以后少不得要碰到做为对手,故此看的仔细,细细揣摩应对之策。却怎想再未碰到两个筑基境相斗之局,本来这些人中筑基的就寥寥无几不到十数,又怎会轻易碰到一起。 朱罡列这呆子今日兴奋,每逢一场比斗结束他都要自以为是的点评几句,却不想尽是些胡言胡语,愁的云寒直皱双眉,雪娅暗暗跺脚。 “快看,快看,子服师兄要上场了。”场内御脉人群之中传出一阵嘈杂之音,一个白衣男子分开人群步上二号玉台。 郎飞正眼望去,就见是第一轮之时引起他注意轻松获胜的白衣弟子,上次未曾看清,今次见白衣弟子是一个三十许的健壮之人,气势锋芒毕露,直若一把寒锋凛烈的出鞘长剑。他不禁心中一动,微微凝神,细观此场。 “那人俺认得,与俺乃是一个师父,委实有点傲得紧的一人。”朱罡列见郎飞全神贯注的望着白衣人,开口说道。 郎飞回头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有甚分说?你那呆脑如何记得这等清楚。” 朱罡列抓抓头皮,一脸的不好意思。“俺被那便宜师祖看重,心下自得,干了一件龌龊事,不巧被他撞见,过了一番手段,正打斗间被人告了罪,不想这人也是师祖面前红人,俺两个尽都被训斥了一番。” 雪娅听他如是一说不禁暗自惊奇,疑惑的望着呆子,问道:“你作何事了?以至起了争斗,同门相残断不应该。” 这呆子又挠挠头,只是装出一脸憨笑就不做声,眼神四顾,直若耳背一般。 雪娅不得其解,皱着双眉,撅着嘴嗔怪朱罡列,郎飞看不过,轻咳一声,一拍朱罡列肩膀。“你这呆子可是又去调戏女弟子?这才惹出事端?” 呆子忽闻此言表情一愣,心下错愕,脱口而出:“飞哥儿,又不曾见,你怎知晓。” 郎飞哈哈一笑,向雪娅摊手示意。“喏,这夯货能干什么好事,如今自己招了。” “好你个飞哥儿,竟然诈俺,定不与你干休。”呆子挽挽衣袖装腔作势,被郎飞一瞪眼吓得瞬间溜到云寒身后躲在一边。 云寒止住郎飞,耸耸肩,朝身后道:“只怪飞哥儿太过了解你,若做得便不畏人言,此才谓之大丈夫。” 朱罡列被云寒救下,不敢还嘴,只能心中嘀咕。“大丈夫怎抵的过小娘子,赔钱的买卖哪个愿意去做。” 郎飞见这呆子不出声,安静的藏在云寒背后,这才撇撇嘴放过他回头观台上战斗。 此时那叫做子服的白衣道人与一个九尺高的黑衣壮汉早已战在一起,一个傲气凌人,一个臂力过人,两个人憋足了劲,俱都徒手相搏。 黑衣壮汉攻势勇猛,动作大开大合,尽是些以力搏力的招式,往往双拳舞过,风声呜咽,气劲如刀,将四周气流搅的四下涌动,凭空形成一个个龙卷。 白衣道人相比却沉稳了一些,手段亦刚亦柔,拳来柔劲克,拳走刚猛击,将一个巧字挥洒的淋漓尽致。 这一个鹰搏兔,哪一个兔蹬鹰,一个力猛刚强,一个劲若游丝,一时间好比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战的是上下难分,强弱不明。 郎飞心中暗暗叫好,这一番比斗真真的赚足了台下众人的眼球,其余三个场地的争斗早已被选择性的忽视。 “嘭”忽然间二人对了一拳,白衣道人“腾腾腾”退了三步,雪娅一声轻呼,心中吃惊,只有郎飞看的清,白衣人虽然看似吃亏,其实在他二人拳交之时便已做好了顺势而退的准备,待那壮汉拳劲已竭新力未起之际,将拳变啄,身形借力爆退,腰部一躬,上身前倾,一下啄在壮汉拳上。 “哼!”壮汉冷哼一声,揉着拳上一点青紫,一脸肃然的望着已停住脚步的白衣道人,壮汉心中却也是有几分佩服他随机应变之能。 “看好了”大汉一声爆喝,身形一扭,晃动之间,打出一套飘飘若絮的拳招,配着他那体型着实难看,惹得台下众人哄然大笑。 那黑衣壮汉却恍若未知,全然不顾取笑之声,将那拳缓缓舞来,徐步慢移,行到白衣道人身前,招式愈慢。“绣娘依栏!”声音也似变了几分,一式肘击自高处斜下击压而来。 白衣道人此时却脸色大变,壮汉此招慢则慢已,但是却直若有无数后招一般,让他无从可破,无式可解。只好观及临身,招已用老之刻,将身一扭,一下滚到一边。 壮汉同样心惊,暗中称赞,手上却不停,踏脚前倾,止住下压之势,抡拳向前一挥。“绣娘凭栏!”又是一式打出。 这等俊秀招式,却由如此大汉使来,虽是大煞风景,却真真的是威力不俗,杀伤性极强。 白衣道人看着他那扭曲的样子,只觉心中烦躁憋屈异常,身影身形脑中一遍遍的浮现,心中作恶,直想吐血。 “好生诡异的招式,还是莫再逞强,使手段将之破了吧。”经了这两式,他的傲气也是息了几分,心中做念变招。 “喝”祭出早已藏在袖中的冰针符,白衣道人将大汉避退,又连连后跳几步拉开距离,自袋内又抽出一叠符箓。 郎飞看的清楚,暗暗点头,清一色一打的冰针符。“看符!”白衣道人不忘提醒壮汉一句,将几张符祭起,操控成品字形一股脑的电射而去。 黑衣大汉心中一慌,忙将招式停住,一下趴倒在地,那些冰针符直擦着他的后脑飞过,道声好险,这人一推双臂撑起,见白衣道人又待祭符,忙将手摸向身后,扯出两把奇形怪状的兵刃。 “竟是链锤!”云寒一声轻呼,惊讶至极,台上黑衣大汉的链锤,手柄与锤体之间并非短的锁链,而是一截长长的软索,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喝!”黑衣大汉虽是器脉弟子却未走法控兵刃的路线,拎着那一双链锤连连挥舞,将白衣道人打来的一排排冰针砸的粉碎,一时“叮叮”之音大做,冰屑崩的台面均是。 白衣道人心下悚然,又拿出一张符握在手中祭起,“啪”一声脆响,两条藤鞭倏然奔出,两抹墨绿直朝大汉抽去。 “来得好!”大汉心中不慌,手脚不忙,待那鞭影快到身前之际,将两个链锤左右一舞,颤颤一挥,两个锤头竟然悬空一转,锁住两条藤鞭,被大汉猛然一喝,向后一抽,白衣道人被拉了个踉跄,慌忙丢开手上符箓,星光点点,绿影无踪,藤鞭符又被破掉。 “还是拿出些真章来的好!”黑衣壮汉双眼一眯,神色肃然的望着白衣道人,双手捏住犹自晃荡的软索,遥遥指向他。“知道你还有手段,亦未曾见你灵兽,若再如此托大,休怪我下手不识轻重了。” 白衣道人眼神缩了缩,踌躇一下,将手摸进须弥带,“如你所愿。”话罢抽出一条白惨惨的玉质长鞭,一十三条骨节,长足有二丈余,鞭身无风自摆,“呜呜”之声响起,若细听,直觉的头脑发胀,四肢酥麻。 一时间,议论又起,郎飞四人同时骇然,紧张的盯着那道人手中之物,远方老道亦是瞳光一闪,转头看向天羽子。 未等他开口,云羽子却突然出声。“师弟,那可是你的玉骨鞭?” 天羽子望了他们二人一眼,微微点头,道:“不错,却是我那宝贝,传给我这金属人灵根的徒孙手中。” 二人这才了然,心下暗道怪不得,五行灵根,土系最为常见,其次乃是木系与水系,火系再次,金系最次。 “听闻十多年前师弟出门与纯阳剑宗争抢弟子,今日及见便是他?”玄羽老道嘴角一挑,蓦地想起前事出言询问道。 天羽子又点点头,道:“不错,就是此子。” 这时云羽子仿若想起什么,突然噗嗤轻笑出声,望着天羽子道:“师弟,怎你每个看好之人皆是徒孙之辈,何不收做弟子。” 天羽子面色一呆,望望身后的弟子大军,老脸一红,讪讪而笑,就是不接话茬。 云羽子见他吃瘪,自忖占了上风,又瞄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天羽子只做未闻,埋着头捏搓着手中玉珠默不做声,玄羽老道见得如此,同样呵呵一笑,向云羽子摆摆手,示意他收敛一分。 云羽子这才住了声,对玄羽老道颔首,之后转头望向战台。 “此鞭乃一条风蛇化蛟之时被劫雷劈死,多年后骨架玉化,被师祖获得,遍寻修真界名匠炼制而成,且多加小心。”白衣道人甩甩手中长鞭对大汉提醒道。 大汉略略点头,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看着眼前玉鞭,二人尽皆冷然不语,一时间台上平添了几分肃穆的气氛。 第六十三章 第二轮(九)求收藏 (求收藏,红票,小澪拜谢了!) “呜”鞭影连闪,夹着呼啸奔袭而至,黑衣壮汉乍听鸣音心中一呆,脑中嗡嗡作响,只觉身上已无一点力道,浑身僵直不堪调用。 鞭梢之处乃是一柄飞刀状的赤钢刃,整个鞭身晃动之间,殷红翻飞,直若一条玉蛇吐信,四周气流打着风旋一般注入玉鞭身内,赤练破空,呜声大做。 眼见大汉就要中鞭之际,蓦然见他脸色一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接着将身放空,直挺挺的仰面摔倒,正巧险险的躲过鞭影。 “哗啦”白衣道人一抖玉骨鞭,鞭身收缩,欲待蓄力,黑衣大汉此时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身,又吐出一口舌尖流出的血沫,伸手自须弥带摸出两团丝巾,在台下众人的错愕之下塞入两只耳中,大汉许是自觉羞耻,老脸一红,向台下望了一眼,粗嗓门喊的震耳。“这是俺练那绣娘拳所用之物。” 黑衣大汉这话出口不要紧,只是惹恼了一人,朱罡列哈哈一乐,摸着肚皮讥笑道:“我的儿啊,好倒是投错胎哩,错投了个男儿身,还是个粗壮的角儿。” 大汉堵着耳朵可不曾听到这些,注视着远处的白衣道人,后脚跟向后一抵,待要借力腾空而出攻他个措手难及。 却不想被他识破了手段,未及冲天之时,鞭身一展,白衣道人高呼一声,“鞭荡三军!”刹那间鞭身震颤,分身掠影,舞成一道光幕横向扫来。 黑衣大汉赶忙止住力道,借势向前一趴,又是狼狈的躲过鞭影,却未曾想这次那鞭宛若活物,“蛇信”竟然下摆,斜插而至。 慌得他单掌聚力与地面一拍,“咚”的一声,借玉台之力翻身而旋,咕噜噜滚出好远,这才躲过杀招。 白衣道人见又未伤着他,将鞭一抖,抬手收回,捏着鞭梢劝解道:“我这玉骨鞭乃是法宝之属,你还不认输怎地?莫不是还想着翻盘?” 黑衣壮汉起身站定,眯着眼望着那玉骨鞭,半晌幽幽一叹。“闲话休说,若想让我折服,便将绝招使来。”说罢捡起地上链锤,双手一分交错而舞,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白衣道人见他如此,也是一叹,捏着鞭梢之手一松,上下一抖玉柄,整个玉骨鞭直若弹荡之蛇,波浪起伏着朝大汉而去。 黑衣大汉见状,大吼一声。“来得好!”将两条链锤一前一后往身前中央一挥,软索顺势搭在玉鞭之上,锤体打着转缠了几圈,将玉骨鞭锁住。 一击建功,大汉心中一喜,双臂外张,用力一拽,将玉鞭锁紧,又大喝一声,“扯手!”猛然将身后跃,双腕使力一拉。 “嘶啦啦”一阵异响,玉骨鞭却未如黑衣大汉想象中脱手而出,倒是他那链锤一瞬间滑过一道道骨节,“咚”的一声,软索下垂,砸落在玉台之上。 黑衣大汉双目呆滞,一脸的不可置信,百试百灵的拿手招数竟然半点作用未起,不禁心下有了几丝颓然,但是转眼又见白衣道人任那玉骨鞭软软垂下未有动作,心中又是一横,将两个链锤挥起,狠狠劈下,“噔”的一声闷响,砸在鞭身之上。 大汉只是换骨境的修为,哪有多少机会见得法宝之威能,满脑子想着这一锤砸下怎也要将他兵器落得个伤筋动骨的残症,他也不出声,一脸狰狞的静待结果。 “咚,咚,咚”猛砸过后几声轻响,黑衣大汉双眼瞪的轮圆,只见那滚开的锤体上镶嵌密布之刚刺竟然崩坏了好些,再反观玉骨鞭,白惨惨,玉莹莹,光彩依旧,亮可鉴人。 他还在那发呆,蓦然一道声音响起,“试完了么?”壮汉下意识的点点头,“既是如此便也见识见识它的绝招吧!” 话音刚落,那玉鞭直似一条活过来的玉蛇一般,腾空而起,环飞圈绕,将黑衣大汉围在其内,如几道玉绳一般虚空转绕。 “我歌九天,风蛇云绽!”一声呼喝,玉骨鞭身亮起一段段璀璨的青光,接着一道道弧形之物隐隐隆起,青刃如刀,风啸音起,最上一道缠绕其玉鞭刹那间喷射出数道风刃。 黑衣大汉仍在发愣,“嗖嗖嗖”几声风音划过,几缕乌发绕着弯打着转随风缓缓飘下,那些风刃平平贴着他的头顶而过,大汉咚的一声坐倒在地,冷汗自额上汇聚而流。那玉骨鞭岂会只能出一圈风刃,怕不是白衣道人故意为之,就是为了让他俯首认输。 “如何?”白衣道人上前一步,意气风发的望着坐于地上之壮汉,壮汉迟滞的目光扫了他一眼,颓然长叹,转头对这台旁长老道:“我认输!” 守台长老听得,这才三步走上前来,向白衣道人点点头,宣布优胜归属,顺带着下场弟子上台,这才并了二人下台而去。 此场比赛确实引人瞩目,盖因这比斗以来第一件法宝亮了相,也给那还未比之人提了个醒,使一众弟子见识了它的威能。 白衣道人得胜而回,朱罡列却是不忿,呸出一团口水。“我的儿,摆什么威风,早晚被雷劈,破相残根,呸呸呸!” 郎飞见他骂的阴毒,一脚揣在他屁股之上。“多大的仇恨?如此阴损,这等咒人,你这呆货好生该瘟。” 呆子眼神乱转,半晌搓,弄出个借口。“我这也是为你好,若碰上他,岂不是要一场恶斗,他要遭了劈,可便宜了大家,又能出我胸中恶气。” 三人见他愈发犯浑,俱都白他一眼不去搭理,回身看台上争斗,此时四个玉台比斗之人均已到齐,郎飞环视一周,仍是二号台吸引了他的目光。道是为何,只因其上站了一个熟悉之人,却是那云羽子的五徒弟方清寒。 方清寒今天仍是一身紫袍,只是笼起了袖口,束紧了系带,平添了几许干练,衬着他那俊俏的脸蛋着实令人喜欢。 朱罡列看的口水直流,“嘘嘘”抽了抽嘴角,将之吞回,嘴中直嘟囔:“活脱脱一在世小美男,潘安少他几分秀气,宋玉差他几许俊朗,若使他周游一遭,不知会夺了多少世间女子芳心,如此惊艳之姿,怎不生于俺身上。” 雪娅少见的白他一眼,开口讥讽道:“若真与你,便是苍天瞎了眼。” 那呆子表情愕然,半晌才回过神来,左右看着雪娅,恨恨道:“莫不是你看上那人儿,不过两日之久便移情别恋,呜呜呜,飞哥儿好生哀哉。” 朱罡列是几句话便又转回他那老本行,还捎带加上一个郎飞,把个二人气的齐齐望来,作势欲打,唬的他慌忙跑的老远,远远吵嚷着,“朗朗乾坤,昭昭日月,都说夫妻心齐,这两口子欺负老实人了,可叹我一个少疼缺爱的可怜人儿,处处难行步步凄惨,怎一个‘苦’字足以形容,时也?命也?”摇头晃脑侃侃陈词,他这夯货也不知哪里学的如此词汇。 郎飞二人望着不远处这呆子表演,一时目瞪口呆哑口无言,那呆子赚足了众人眼球,心下得意满满,脸上装出一副悲壮的神情,仰天长叹一声:“罢罢罢,交友不慎,我自一腔肝胆,任你捉酒下肚,全为一个义字,怎皱得半分眉头。”如此慷慨激昂一番陈词,又引得几道目光,他便整肃衣装,昂首挺胸走回人群,闭目静待,半晌却不见动静,睁开一只眼偷观,却见郎飞三人早就回望台上,将其视作不见,呆子神情一滞,自觉无趣,转眼讪笑一下,也侧头而观,转头将前事尽忘。 此时台上守台长老已将二人介绍完毕,言之可以开始比斗,便下台离场而去。 方清寒望着身前同样一身紫衣的尖腮汉子不知如何开口,搔首弄指七分怯,欲言又止三分羞,全然内向腼腆一个小后生。 尖腮汉子斜了斜眼角,嘴角泛起一丝诡笑,出音打破平静:“师叔祖,见我比你低了一个境界,是否想言让我三招?” 方清寒听闻神情一愣,好半天回神来,轻轻点头。虽然上次回去后被其师兄说教一番,知道比斗让招乃是大忌,也做下保证,信誓旦旦的应了下来,但如今直面其人却如何也提不起回绝的勇气,踌躇许久还是答应了下来。 那尖腮汉子早就研究过方清寒上次比斗,知他脸皮嫩,不谙世事,便定下了若碰上就出言挤兑之策,没想还真被他得逞,一时间信心倍增,一脸的志得意满。 “唉”郎飞叹口气,心中感念。“好个单纯的人儿,哪识得人心险恶,直让人喜忧参半,难以品评。” 雪娅同样幽幽一叹,感慨自身命途。“想我身世,爹爹未曾出事之前,也如他一般,只是如今……唉!” 云寒同样摇摇头,心有感伤,却是不语,只是表情萧索,郁郁难欢。 朱罡列看三人如此,心中一紧,忙打破哀局,又拿郎飞调笑。“飞哥儿,这等的老实人你昨天还诛心欺他,做下这缺德之事。” 三人果然一呆,两人看向郎飞,这小子挠挠头,嘿嘿一笑,给了呆子一巴掌。尴尬道:“只是称呼上占了些许便宜,何曾过分欺他,莫听这呆子挑唆,观战,观战。” 雪娅与云寒见他表情,齐齐微笑,果真转还头观战。 呆子见举措得力,三人止住哀伤之情,心中也是一喜,同样转头仍观二号玉台。 第六十四章 第二轮(十)求收藏 (求收藏,小澪拜谢!) “师叔祖,弟子便要动手了,还请留意!”尖腮汉子不忘提醒的道,礼数倒是颇周,只是心下却未安什么好意。 “嗯!”方清寒轻轻点点头,依旧站在原地,一双眼紧张的望着尖腮汉子,双手微微颤抖,俊脸涨红,平添了些许单薄。 尖腮汉子同样点了下头,自袖子中拿出三杆阵旗,与一方阵盘,赫然便是那三才青光阵所用器物。 “我儿,这三才青光阵想是那阵脉的看家本事,怎随便拿出个弟子就会布置。”朱罡列依旧改不掉他那德行,全然不顾阵脉弟子横目看来,骂骂咧咧的道。 “嗖嗖嗖”三声轻响,尖腮汉子抬手抛出那三杆阵旗将方清寒围困其中,接着将那阵盘祭起,悬于三杆阵旗之上,他又自袖内拿出三张土墙符,思忖片刻并未将其打在旗上,而是又收回袖内。 “此为第一招!”阵旗喷出一道光线连接在阵盘之上,接着青光一闪,三道光幕亮起,将方清寒围困在阵内。 “这小子在师叔祖面前卖弄阵道,岂不知死字如何所书!”一个紫衣弟子望着台上此时情形大摇其头。 “此言过早,前次师叔祖的那件法器五宝簪虽然是号称准法宝,但是这三才青光阵可也是筑基之下第一大阵,少时肯定又是一番恶斗,且细细观之。”一旁有个稳重之人开口道。 阵脉众弟子均议论纷纷,一个是峰内少见的年少长辈,一个是心机深沉的狡猾门人,一个凭名师手段高,一个逞心机怀智谋。这两个同脉之人作为对手碰到一起,倒真是惹得众弟子纷纷凝心观战。 “师叔祖小心了,这是第二招。”尖腮弟子顾不得去听台下众人的议论,又在袖中拿出几把青线镖,没头没脸的向阵内方清寒打去。 “咻……”镖身寒光闪,镖尾青线荡,那些青线镖在尖腮弟子真气疾甩之下急急破空而去,在那青光幕之上荡起圈圈波纹,一头扎入其内。 这三才青光阵作为阵脉弟子的必修之法妙就妙在一旦布成许进不许出,人若进只需迈步而入,若想出便是登天之难。同样的对那些攻击手段也是适用。 “天地法则之妙真乃言难语,绘难描。”天羽子看着场中二人一时感慨万千。 云羽子呵呵一笑,道:“师弟,这三才青光阵你都如此称赞,那可困你我这等的三才元光阵又该如何品评,更遑论那有着仙阵之称的三才玄光阵。” 玄羽老道看着身旁他们二人,默想古书所载。“这三才青光阵只是扭曲了一部分虚空之力,三才元光阵便能自成结界影响空间法则,三才玄光阵已不属凡人之阵,自辟一界,便是那仙人也不可能轻易脱身。” 云羽子与天羽子点点头,遥想三才玄光阵之记载,俱都一脸艳羡,默默神往。 远方三人在那点评,此时台上却已到了关键时刻,方清寒一开始应了尖腮道人,三招之内又不能食言破阵,只得龟缩防御,见那些青线镖打来,自须弥带内拿出一方袖珍盾牌,喝声“疾!”盾牌倏然变大。 “叮当……”几声金属相交之声,打向方清寒的青线镖被挡了下来,但令人诡异的是那些偏了准头的青线镖竟也划过一道道弧线打在其上,尽皆附于盾面。 “呃”云羽老道一阵错愕,回头望向身后左起第二个弟子。 “嘿嘿,师父莫惊奇,弟子见清寒上次争斗就有几分怯场,是故担心其安危,便将金母盾借与他防身了。”精瘦道人望着云羽老道,装出三分憨态。 云羽子摇摇头,狠瞪他一眼。“都是你们这些师兄,一向惯坏了,他若不经一些磨砺如何锻出几分担当。” 四个弟子闻他训斥,尽皆不语,斜楞着眼,互相瞅起,云羽子见他们如此,顿时心下无奈,只得恨恨冷哼一声回转头继续观看台上争斗。 方清寒躲在那金母盾之后半天再听不到声响这才露头来观,见那前方盾面之上附满了寒光闪闪的青线镖,他心中一喜,暗道这师兄所给的金母盾果然神奇。 这怯弱小子只是将之当做防御之物来使,却哪里知道金母盾乃是以千年磁石所炼,虽不是法宝却也与他那五宝簪相差无几,只要是那凡金或未祭炼的金性武器都会被其所引,附着其上,若是由筑基期之人逆转真元来使,便是那准法宝级飞剑也能使之略略偏上几许准头。 尖腮汉子见方清寒拿出金母盾之时便觉不好,此时见状倒不觉意外,只是暗暗感叹果真与这些得天独厚的精英弟子无法相比。 “即便师叔祖还有此等防御之宝,若使弟子认输却也不是易于之事。”尖腮汉子阴沉着脸望着三才青光阵内的方清寒,心中满是不甘。 “既然如此,师叔祖便接弟子第三招一试。”说罢这弟子自袖内掏出一张金色符箓,一脸不舍的看了半天,这才当空祭起,喝声“雷!” 一声炸响,一道游丝闪电飘过,电光盈盈,直往那三才青光镇中金母盾上劈去。 郎飞此时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张金色符箓,心中不禁做念。“那不是小爷曾画的闪电箓吗,这道人却也不傻,知道这雷系之箓能够破那盾牌的防御。” 此时阵中方清寒也有几分慌张,他也知这金母盾定然阻不住闪电,若是还依其防御定会被闪电所伤,但若是丢了盾牌,自己便会无所防备的暴露在青光阵内,倘那尖腮汉子抓住机会再使青线镖,则自己又会陷入危机之中。 方清寒一时又陷入危机之中,眼睁睁看着那丝闪电划破长空刺穿青光屏障而来,他心中思忖片刻想起一物,将手在头顶道髻上一把拽下五宝簪,对准所来闪电连续几道道红色气刃打出。 “咔”一声脆响,那丝闪电正被气刃打个正着,火花四溅,红光与蓝光一闪而逝,双双尽都在空中泯灭。 方清寒见状一喜,自盾后站起身来,脸色微红的看向尖腮道人。“哪个……三招已过,我……要攻击了。” 尖腮道人在那闪电被击溃之时就知大势已去,这前三招都未制胜,方清寒又有那金母盾保护,五宝簪做辅,自己一个小小脱胎境的弟子又能如何。 “师叔祖请便!”尖腮道人早已心生败意,只是望望三才青光阵,待要看方清寒如何破此阵,也好长上几分见识。 方清寒听闻此话,见尖腮道人已停手不攻,只是双眼凝望着自己,心中略有一些不安,羞怯怯的自须弥带中拿出一个阵盘。 驻足立在金母盾之后等了半晌,见尖腮道人仍是不出手段,只是望着自己,方清寒心中也是了然,微微一笑,将那阵盘托起祭在半空,“哈!”一声叱喝,阵盘发出一道道无色光芒,徐徐而转,速度越来越快。 方清寒环目四周,见众人尽皆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不觉又是脸上一红,片刻回过神来,暗自踌躇一番,赶忙收摄心思凝神施法。 此时悬在半空的阵盘早已旋转的不辨形状,只是一团五彩的光芒在那旋转不休,挥出五条不同色彩的彗尾。 方清寒又静心呼喝一声,将那五宝簪对准阵盘,打出五道不同颜色的气刃,使之尽皆没入那团五彩光晕之中。 那阵盘得了五道气刃旋转更急,弹指间闪过一点耀眼的光芒,旋转急停,五彩迷蒙在一起,半空划过一道白色剑光,那三才青光阵的青光屏障如纸糊一般被其斩成两截。 三才青光阵的阵盘在得不到旗中青光汇聚之下啪的一声自空中摔下,落在玉石台面之上砸的闷声出响,至此,三才青光阵被破。 尖腮道人直愣愣的看着白光轻易将他所布之阵斩破,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方清寒,颓然道:“弟子认输,只是不知师叔祖所用为何?但请指点一下,让弟子败的明白。” 方清寒将五宝簪插回头上道髻,听得尖腮道人所言只得支支吾吾的解释。“我这……阵盘之上,乃是……简化的……五龙合击阵。” 尖腮道人听罢这断断续续之言一时大骇,看着还在空中悬浮的五彩阵盘脸色凝重至极,末了,只得仰天长叹一声。“聪明算尽,不及天命。”说罢也不告罪,落寞的走下台去。 天羽子此时亦看着场中半空的阵盘摇摇头,对云羽子道:“师兄,那护山大阵中的五龙合击之阵果真被你参悟了?” 云羽子捋捋胡子,一脸得意的呵呵直笑。“自从踏入化气之境以来我便潜心钻研这烟霞祖师所留护山大阵,时至近日才只悟得那其中五龙合击之阵的精髓,能够将之简化布出。” “五龙合击阵,山门大阵中乃是以五行真元力激发出越阶一击的强力子攻击阵法,师弟果有惊艳之才,那下面清寒师侄的五彩阵盘配合五宝簪的一击便是筑基中期之人全力而为与其相比也要逊色几分。”玄羽老道心中也是感慨,看着云羽子不禁出声赞叹。 云羽子得了赞誉不禁老脸一红,摆摆手道:“惭愧,穷半生光阴只得烟霞祖师于阵脉一途的半点精髓,怎能昧心承赞,听闻师兄的筑基丹之材料已收集的七八,只等后山药院内的三叶天莲成熟便能启鼎炼丹,那可是筑基丹,一旦炼成便能领这方寸修行域的‘丹仙’之称,怎是我这小术可比。” 玄羽老道叹了口气。“唉,大限将至,也不知能否等到三叶天莲成熟那天。” 云羽子与天羽子听闻此言俱都露出几分悲伤之色,眼神落寞的望着玄羽老道,心中凄凉,张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第六十五章 第二轮(十一)求收藏 (家中事多,最近只好一天一更了,但绝不断更,等过去这段时间多写,没脸要红票,只求收藏,小澪拜谢了!) “得之吾幸,失之吾命,愚兄痴长你们百年之寿早已将这生生死死看的如过眼烟云,只是如今多了些许牵挂,却是那不成器的徒儿,这筑基丹成则成了,失也便失了,我心之中早已放下了那份执着。”老道微微一笑,宽慰二人。 “唉,师兄……”天羽子重重一叹,默然不语。 云羽子比天羽子年长不少,点点头道:“我等修士乃夺天造化,如此有幸活得这些岁月只该当问心无愧既是,师弟也莫要悲伤,便是明日一朝死了,也有这些小辈秉承你我意志。” 天羽子听罢,心中这才放开了一些,回头观台上时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二位师兄言的是,今见他们便如回顾你我往昔。” 遥想年少之事,三人不觉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此时台上早有守台长老宣布方清寒获胜,又将那尖腮道人遗留的布阵器具收起,这才着下一场比赛的弟子上台。 台上比斗趋缓,日头西行,转眼便近傍晚,待台上比斗又告一段落,守台长老依然上台指挥下场比斗事宜。 呆子看着养神的三人撇撇嘴。“那人儿们,俺上去活动活动腿脚再来相伴,莫要一时不见心中想念,若真是思念的紧,便给俺叫几声好。”说罢以他那臃肿的身躯撞开前方阻路之人,走上前台而去。 郎飞三人因这连续几场未有何出彩的比斗俱都在闭目养神,及听到朱罡列之话并未细想只是点点头,待他走上台去雪娅这才回过神来,猛然拽拽郎飞与云寒的袖袍。 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言说所为何事,雪娅轻抬玉指点点台上,郎飞聚目而望,突然脸上泛起一抹笑意。“吆喝,竟是那呆子的轮次。” 云寒亦察觉一号玉台之上所站朱罡列,不禁微微摇头。“原来已是到了如今时刻,一时也未曾察觉,与他提醒几句。” 郎飞哈哈一笑,对他摆摆手道:“切莫,切莫,若是不理他,自走的爽利,你但若多说几句,许不知又惹的他哪根筋不对与你纠缠不休。” “飞哥儿言之有理。”云寒想想那呆子还真能做出此事,不禁摇头苦笑,深以为然。 此时四方玉台之上比斗之人尽皆站定,朱罡列的对手竟也是个满面油光的紫衣胖子,许是登台之时走的急,如今还七分气喘三分哮鸣。 “这丹门伙食本就差的紧,连那锅中都找不出几滴油花,你怎能生的如此猪头粉面满脸油光。”朱罡列对着那人一番品评,却不知他自己也是此番德行。 那紫衣胖子一时愣住,虽自上次比斗也知这位师叔是个妙人,但也未曾料到如此无赖,呆了半天他也犯了浑开口还嘴道:“弟子也不知上世做了何等孽事,生的直如师叔这般,真是上愧对先宗列祖,下愧对姘头相好。” 朱罡列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紫衣胖子,肥脸憋得通红,指着紫衣胖子骂道:“你个泼皮,朱爷一向说话直了些,只是生性如斯,你又如何这等口无遮拦,暗中骂我。” 紫衣胖子见他放话,故作不知道:“师叔说哪里话,弟子只是蹉叹自命,怎就辱骂了师叔,弟子心中万分不明,还请指示一二。” 朱罡列紧紧腰间束带,一指那紫衣胖子。“呔,你个泼皮,分明骂俺上长得有辱家风,下生的难堪人事,如此你还有何话说?” 紫衣胖子使劲忍住,憋红了脸,暗道:“这胖子委实不知羞,如此也只引得几声怒斥,待我再戏他一戏,若乱了他的分寸,之后的比斗也易得胜。” 思罢,这紫衣胖子,强按下笑意,幽幽一叹,故作悲凉的道:“师叔说笑了,弟子哪敢言您,只是感叹如我之辈人生蹉跎,像师叔您如此风流人物想必早经人事久历沙场了,您说是与不是?” 朱罡列一时大囧,这话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接了,若是言否便失了面子,若是言是,又恶了众位女修,若是不接又被紫衣胖子掴了脸面。 呆子思忖半晌,越想越觉心下窝火,只觉浑身燥热,气不打一处来,怒吼一声。“小子,牙尖嘴利,且吃你朱爷爷一拳。”说罢将双拳握圆,舞的虎虎生风直向紫衣胖子攻来。 紫衣胖子见此计生效,心中一喜,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容,两手缩入袖中,任那呆子抡着拳冲到眼前。 朱罡列见状心中一喜,脸上闪现出一丝狞笑。“死胖子,朱爷今天就赏你一顿老拳,将你那猪头再雕圆几分。” 拳影一闪,风声呜咽,紫衣胖子心中镇定,脸上装出一丝慌乱,待那朱罡列的拳头将至面门之时一声大叫。“哎呀妈呀!”喊罢身形急退,逃窜途中双手一抖,自袖内掉落两张符纸。 “哈哈,乖儿,想是唬破了胆,连你那符儿都丢了。”朱罡列在其身后猛追,见其举动还不忘出声讥讽。 紫衣胖子也不还嘴,又奔的两步回头来瞧,眼中闪着几分惊慌,望着地上的两张符纸心疼不已。 朱罡列此时已奔到符前之处,距离紫衣胖子已是不足三尺之距,这呆子又是大吼一声,将身子猛然一窜,整个人腾空而起,直往紫衣胖子扑来。 紫衣胖子盯着朱罡列的身形,见他一扑之势瞬间越到两符之间不仅心中大喜,脸上再也装不出那副可怜的模样,哈哈大笑一声,喝声“停!” 就见朱罡列的身形果然一顿,直直往台上摔去,紫衣胖子顾不得再多言,这等操控重力的禁止之术只有几个呼吸的时间,若不加紧将其击败待那禁止效用一过又会变得麻烦至极,他也是谨小慎微之人,也不欺身去攻,只是自袖子内拿出一张冰针符,照准跌落地面的朱罡列祭出。 寒光闪间,点点冰针朝着地上的呆子射去,紫衣胖子脸上换了一副得意的神情,眯着两只眼,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叱,叱,叱”几声刺耳的响声滑过耳际,紫衣胖子心中咯噔一下,暗道要遭,也不及细看冰针打中之人,将身子使力一扭,脚尖侧滑,自原地向左滑出几个身形之距。 一抹绿色闪过,紫衣胖子刚刚侧身滑过,一条藤鞭便自他所立之处冲过。 紫衣胖子抹了抹头顶冷汗,这才抬目前观,只见那冰针俱都掉在地上,哪钉得半个人影。三张符纸静静横在玉石台面之上。 “影引符?”紫衣胖子又抹掉几滴冷汗,细观了一下那第三张符,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朱罡列一脸阴沉。 “不错!你那身形虽则胖矣,这躲避的本事倒也还有着几分,竟然能在这种情形之下躲过朱爷的藤鞭。”朱罡列摩挲着手中所拿之符,脸上哪还有半分怒气。 “你是故意装怒麻痹与我好下手暗算?”紫衣胖子与朱罡列遥遥对峙,眼中精光连闪,再也看不出一丝嘲讽之色,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不错,许你做计诱我便不许我将计就计?和你朱爷玩手段,小子你还嫩了几分。”朱罡列一脸淡然,平静的道。 “呃,朱罡列何时这等聪明了?”雪娅紧皱着秀眉,望着玉台上那个臃肿的身形满脸的不相信。 “嗯,刚才他假做愤怒连我都被骗过了,我道是为何之前他找我索要那影引符,若不是那紫衣胖子也是个心思缜密谨小慎微之人说不定此时已经败在他的手下,朱兄弟今日委实令人赞叹。”云寒同样也是心中不解,今日朱罡列全然颠覆了他之前留与众人心中之形象。 只有郎飞与之日久,心中了然,轻轻点点头,嗤笑一声。“这呆子何曾变过,想是今日众人皆出过了风头,他心中不服,一时藏不住拙故意而为,却不想他那对手也是个颇有心机之人,两个人如那针尖对麦芒一般碰到了一起,各逞心机,这才有了眼前之事。” 其余台下诸人也皆噤声不语,一脸诧异的望着台上二人,那守台长老也皱着眉,瞧紫衣胖子一眼又瞧朱罡列一眼,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师弟,你可收了个了不得的弟子。”云羽子望着台上的朱罡列摇摇头,看看身旁的方清寒又看看远处的郎飞,开口赞叹:“真是天佑我丹门,这些新秀尽皆有着过人之才,我丹门大兴不远。” 却不想天羽子此时也瞪着双眼,惊讶的望着那呆子,不禁喃喃自语:“哪个说他夯,谁言他夯才是真正的夯货。”说罢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他那二弟子一眼,将之羞的一脸通红,看着台上的朱罡列只觉心中羞愧,无地自容。 只有玄羽老道微微一笑,老怀欣慰的点点头,赞许道:“这些小家伙尽有其过人之处,他日你我作古之时便可将丹门托付与其放心而去了。” 云羽子与天羽子听罢同样点点头。“师兄所言极是,丹门后继有人,去见先烈也会多他几分脸面。”说罢三人尽皆不语,各自又冥想片刻,这才睁开眼来观二人争斗。 第六十六章 第二轮(十二)求收藏 朱罡列与那紫衣胖子对视不语,二人心中皆有盘算,谁也不抢先动手,一时只听得其余台面上乒乒乓乓的打斗之声。 “师叔为尊,还请出手。”紫衣胖子踌躇许久,见朱罡列依然老神在在,忍不住开口道。 “师侄,你辈分偏小还是你先出手,莫要落人话柄取笑师叔我。”朱罡列摆出一副前辈高人的派头,做模做样的回道。 紫衣胖子看他着实无赖,心中思忖:“不若先试探一番他的虚实,也好再做打算。”想罢作答道:“既是如此师叔小心。” 谨慎起见他也不敢使近身手段,仍旧拿出冰针符来远远祭出,期望朱罡列躲闪之间能够露出几分破绽。 何曾想那呆子却是不躲,见那冰针符快到身前这才不慌不忙的自须弥带中拿出一张土墙符祭出。 一阵黄光闪烁,土腥之味弥漫四起,朱罡列身前之处瞬间出现一道土墙,“噗噗噗”几声闷响,那些冰针符尽皆被其拦下,钉在其上。 紫衣胖子眉头一挑,暗道那呆子好心机,这土墙符与那冰针符价值相仿,但用到此时一可防他进攻,又可以不变应万变伺机而动。 “哼”紫衣胖子冷哼一声,心中多有不服,不及等土墙消失,又拿出一张藤鞭符挥手祭出,指挥着那条墨绿长鞭自上而下劈去。“如此!我看你土墙如何来挡。” 朱罡列看着一抹绿色鞭影临近咂咂嘴,嚷嚷道:“我的儿,如此心狠,着那处刑的皮鞭来攻,好不孝顺。” 他嘴中边嘟囔着边将脚尖屈前用力一点,真气轻吐之下,臃肿的身躯如鱼跃一般翩翩跃起,向后倒退而出,让那搭在土墙之上顺势抽来的藤梢劈了个空。 呆子稳稳落地,屁股一抖力道向下,将那玉台撴的“咚”一声。 此时藤鞭与那土墙亦化作点点光影消散无踪,朱罡列自觉赚了,哈哈一笑道:“我的儿,如此孝敬长辈,一个换你两个,这买卖做的值。” 那紫衣胖子脸面涨的通红,强自压下恨意,深吸一口气平复喘息,开口道:“师叔高明,这轻身功夫直使得罕有敌手,弟子可施展不出,佩服的紧。” 朱罡列听罢脸色一冷,转眼又露出一分浅笑。“我儿啊,怎如此艳羡,若伺候咱家舒服了,便教上你一教,如何?这几个月未洗的裤袜穿于脚上委实难受的紧,来先将其脱了与我洗洗脚。”说着果真伸出脚来在那紫衣胖子面前晃了一晃。 他这声音刚落,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哄笑,几个与朱罡列熟识的女弟子瞬时涨红了脸,轻呸一口斜睨着那呆子。 紫衣胖子平静的看他这一番做作,冷然道:“原来师叔连个暖脚之人都无,却要弟子来做,既是如此弟子领命便是,还望师叔莫嫌烫便好。” 话一说完紫衣胖子竟自带里拿出一张火球符,当空祭起,火焰升腾间一指朱罡列脚面,那火球如有指使一般直直而去。 朱罡列大叫一声。“我的儿,莫想将俺烤做乳猪,拿出这等狠手段。”他边喊边掏弄,转眼自袋内拿出一张水流符,当空祭起,分成数道齐齐打在袭来的火球之上。 “嘶”水汽弥漫,雾气升腾,火球已然熄灭,几道扑空的水箭仍然向紫衣胖子打去。 这水流符是初阶符中实用性最鸡肋的一种,于攻威力不强,于防又不如土墙符与水幕符,只是能分成数道水箭,灵活性突出一些。 紫衣胖子见几道水箭射来,心中虽是不惧,但被其打上也是件狼狈之事,摸摸袋中所余不多的符箓,咬咬牙闪身相躲。 朱罡列见他如此脸上更喜,嘴中依然嘲弄道:“我的儿将你朱爷的手段学的不错,孺子可教也。” 紫衣胖子刚站定,听他如是说,脸色顿时又阴沉了几分,重重呸了一口。“卖弄口舌之人,枉为长辈高人。” 朱罡列哈哈一笑,也不恼怒,仍自调笑道:“我儿,也不知是谁先逞那口舌之快,奸计未能得逞便如此恼羞成怒,也不怕被人见笑。” 紫衣胖子神色一窒,细想前事,这口舌之争还当真是他挑起,如今倒被那呆子得了便宜,不禁心下着急,他毕竟是阵脉之人,手中符箓本就不多,如此下去必不是长策,怎比得那呆子,只好压下怒气不去还嘴,集中精神思量有何方法脱此困境。 那胖子左思右想片刻,忽然瞅到玉台之上他那两张刻了禁止的符箓,一时又计上心来。 他清清嗓,换了一个自觉得体的表情,讪笑一下说道:“师叔,弟子符少比不得您,如此咱们比个手上功夫,近身见个真章如何?” 朱罡列两眼一转,仔细看了他半晌,开口作答。“好,朱爷手脚正痒呢,也好活动活动筋骨,论个长幼,给你添上几分教训。” 紫衣胖子听他言语刻薄,脸上怒色一现又隐。“师叔莫要只逞这口舌之利,待要让弟子相敬,且先拿出几分手段。” 朱罡列哈哈一笑,将拳又握了握。“我儿,那还不容易,且吃你朱爷一拳。”说罢抡拳揉身便上。 两人站的距离颇远,朱罡列这厮腿短,脚下罡步却不凌乱,眨眼的距离便被他欺近紫衣胖子身前,一双老拳直往他脸上招呼。 紫衣胖子见呆子出拳阴狠,他咬牙将头侧闪让开,左手一式缠手锁住朱罡列右臂,右手同样出拳疾攻。 朱罡列高喝一声“来得好”左手用个巧劲,以柔力轻引,使个太极式将之引偏几分,欺身又近,屈膝便撞。 “哼”紫衣胖子见他又使狠招,左右两手救援不及,同样也是屈膝侧击,两相“嘭”的一声撞在一起。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各退几步,朱罡列咧着嘴骂道:“我儿,果真身手不赖,颇有你朱爷几分风采。” “弟子愚憨,哪有师叔下手狠毒。”紫衣胖子一脸紧张的看着朱罡列,生怕他一时又暴起来攻。 “休得多言,再跟你家朱爷过几招。”见那胖子也不是个易于的主,朱罡列索性不再与其纠缠,使招“分光错影”将一双老拳挥的只辨拳影。 紫衣胖子眼神一缩,望着飞袭而来的拳影将头一低,双脚用力急扑而出,恰巧躲过攻他面门之拳,一把抱住那呆子两腰。 朱罡列见状一愣,实在想不通这胖子竟然送上门来,顺势提膝上顶,向他胸部攻去。 紫衣胖子也不去拦,咬咬牙,将两手环着朱罡列一握,身上用力急向前顶去。 “哼”一声闷哼,紫衣胖子被膝顶撞个正着,一脸痛苦的表情,朱罡列却也站立不稳,被他扑到,双双滚落在地。 二人近身倒地,朱罡列见状又待补上一脚,紫衣胖子见机深吸一口凉气,忍下腹中翻滚,一骨碌躲开,强自挣扎着站起身来。 朱罡列见他躲远也沉着脸站起身来,拽拽褶皱的道袍眯着眼看向紫衣胖子。“我儿,如此想不开,偏要挨你朱爷一击。” 紫衣胖子也不答话,同样眯着眼睛看他,嘴角划过一丝弧度,一声冷笑。“师叔可曾将口舌卖弄过瘾?” 朱罡列一阵错愕,见他如此表情,心中有了几分惴惴,但仍是不忘调笑。“不曾尽兴,只是才将几口唾液润喉而已,若是不嫌,就待朱爷再说几句?” “师叔还是少言为妙,怕是待会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紫衣胖子轻轻抚落身上的灰尘,悠然说道。 朱罡列心中更觉不妙,脸色渐渐冷了下来,瞅瞅身旁也未见什么布阵器具,心下疑惑,开口道:“但不知我儿有何依仗,便将手段试出来既是。” 紫衣胖子微微一笑。“既然师叔如是说了,我便成人之美,好让师叔见识一下我们阵脉之人的手段,也莫怪弟子没给您放出灵兽来的机会。” 说罢将手一招,掐了一番指诀,朱罡列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未开口讥讽,他心下也是奇怪只是刚才一番接触便给了紫衣胖子如此自信,他将整个情景思虑片刻,蓦然心中一紧,暗道不好,刚才被那胖子抱住之际想必被其做了手脚,脸上神色一慌,忙巡视身躯各处。 “晚了!”随着一声大喝,紫衣胖子的指诀已成,双眉连挑,眼神肃然的望着朱罡列,又大喝一声。“禁” 一道光华自朱罡列背后升起,他只觉身上一紧,宛如负了千斤的重物,再也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上下提不起半丝力量,胸部起伏,急剧喘息的望着紫衣道人。 “师叔,我这九封禁的滋味如何?还能让师叔满意否?你却不知刚才让你故意占了便宜便是为了此刻。”紫衣胖子脸上得色愈浓,嘲弄的望向那呆子。 朱罡列心中暗恨,聚集全身力气咬牙迸出一句话。“你如何将那禁制施与我身?” 紫衣胖子哈哈一笑,上下打量了朱罡列一眼,对他此时的狼狈姿势很是满意。“在刚才近身之时我早已将那九封禁的刻符贴于师叔身上,奈何您只顾攻击弟子,半分也未觉察。怪只怪您自己枉逞口舌,不唤灵兽,做出这等托大之事。” “哼,卑鄙。”朱罡列一声冷哼,恨恨的望着紫衣胖子,眼中直若冒出火来。 紫衣胖子摇摇手指,道:“师叔说哪里话,如此乃是智取,如何算是卑鄙。”如今形势尽再其掌控之下,紫衣胖子一时变得狂妄起来。 “朱爷我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不小心被你小子占了便宜,悲惨至极!”说罢仰天长叹一声,努力挣扎着翻身仰面朝天而卧。 “还有这等力气放此厥词,师叔放心,弟子断不会太使您落了面皮,只要您卖个乖道声‘服了’再向守台长老自言认输,我便放了您如何?” “休想!”朱罡列厉声高喝,那几分力气都用在其上,胸脯又是一阵起伏。 紫衣胖子脸色一寒,语气生硬的道:“这便是师叔自找了,休怪弟子下手狠毒。”说罢拍拍双手,一脸狰狞的走向朱罡列。 第六十七章 第二轮(十二) 紫衣胖子边走边将五指舒展几下,两眼精光连闪注视着朱罡列,时至如今他也提起十二分的小心,生怕那呆子再耍诡计。 及至跟前,再无半分变数,紫衣胖子嘿嘿一笑。“师叔,您这次算是栽到弟子之手了,且吃我一拳。”说罢抡拳便打向朱罡列。 此时台下早已无声,众人尽皆望着台上二人,静待结果。 “公子,朱罡列怕是要输,谁想他这等托大连那当扈都未放出,左右看还是个呆子。”雪娅轻颦双眉,心忧不已。 郎飞微微一笑,向雪娅摇摇头,安慰道:“虽然紫衣胖子使得是禁制而不是阵法暗算了那呆子,但若是言胜还早。” 雪娅心中奇怪,不禁问道:“公子此话何解?那呆子摆明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怎还能有翻盘之策?” 郎飞却是不言,只是将手指指天上。雪娅循目望去,就见直若碧洗的天空之上一个小黑点渐隐渐现,在浅浅的云层之间载浮载沉。 “公子,这……”雪娅望其大惊,仔细又打量了两眼,不禁惊呼出声。“那不是他的当扈?几时放于天际的?” 郎飞亦抬头看了那当扈几眼,道:“这傻鸟,如那呆子一般作践,竟是不喜入灵兽袋休憩,倒是与小羽儿学了个十足。” “呸,呸。”雪娅肩头的小羽儿听郎飞将那当扈与它相提并论立刻出声宣泄不满。 郎飞瞅它一眼没去搭理,又看着身形越来越清晰的当扈说道:“且看它解救那呆子。”雪娅与云寒听罢抬头望,果见那当扈已然临空不远,疾如电掣俯冲而下。 朱罡列看着眼前的拳影越来越大,却没有几分惊骇,只是两只眼直勾勾的看着天际,嘴角划过一丝浅笑。 紫衣胖子见他如此,悚然一惊,暗道不好,拳势微住,急急忙忙向天上张望。 “唳……”一声长鸣,那当扈见紫衣胖子已发现它开口一声长啸,长髯飘然而动,俯空起舞一般渐渐变长,倏然之间当空抽下。 “啊!”紫衣胖子瞬间大骇,不想那当扈相距甚远却也有如此攻击手段,慌忙抽身后撤,双足连点窜的老远。 长髯如鞭,掠影流光。“啪”的一声抽中玉石台面,力道之猛将那玉台抽的都有几分震动,回声不休。 紫衣胖子心中暗松一口气,后怕不已,若被那长髯抽实岂不要落个伤筋动骨的下场,还好他发现的早,躲得快。“这胖子委实可恶,他那灵兽早就放出却埋伏下这等杀招来诱我。” “哼!”朱罡列冷哼一声,眼神冷冽,口中念念有词,以御脉秘法沟通当扈。 长髯颤动,颠颠而舞,不一会的功夫竟然又长长几分,如游龙一般扭曲晃动着直朝紫衣胖子冲来。 紫衣胖子如何也想不到那当扈的长髯竟如此难缠,慌忙跳窜来躲,将阵脉所传身法使到了极致,身躯扭动直若游鱼一般。 此时当扈早已来到台上,鸟身浮空,翔于朱罡列上空,那呆子也不招呼当扈救他,只是任它优先攻击紫衣胖子。 紫衣胖子左躲右闪,“抽,颤,劈,扫……”当扈操控着它那长髯将攻击的花样尽都使来,将胖子逼的冷汗连连,狼狈不堪。 朱罡列嘴角噙着几分冷笑,看着那紫衣胖子的身影,半晌竟然坐了起来,“给朱爷全力出手,看你再暗算与我!” 紫衣胖子心中咯噔一下,看来那九封禁的效力已在渐渐消失,这当扈的长髯就够他喝一壶的,若再加上个朱罡列,那么情形岂不更糟。 他心中慌乱,未曾留意那当扈在呼喝之下又将本来护着朱罡列的长髯伸出攻来,一个措手不及被那几条长髯缠上身来。 “啊!不好!”紫衣胖子大叫一声,使劲挣扎几下,却也只是徒劳,转眼又被那其余长髯缠上身来,四肢身躯被颤个结实,再无法动弹分毫。 “哈哈哈哈!如今便落到朱爷手中。”呆子两手撑地,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咧着嘴在身后抓了一把,将两张符箓抹了下来。 细观那两张符箓,只见非是那符脉法符所用符纸,而是如玉如丝一般略厚的帛纸,上面镶刻了一些简易的阵法,特有金属感的线条光华闪耀。 “啧,啧,好东西!”这呆子口中说着,却将那符翻手塞入自己须弥带中,台下众人看着惊呼不已,一个个暗骂那呆子惫懒。 紫衣胖子此时难以动弹,眼中直若喷火一般,气急败坏道:“好你个死胖子,为何不将其还我,反手自己贪墨了。” 朱罡列一愣,看着他撇撇嘴,反问道:“何有贪墨一说?这比斗规矩可有说战利品需要交还的?朱爷为啥定要还你。” 紫衣道人果真一愣,细想前情,那丹碧子还真未言过比斗之时战利品应与返还,不成想这呆子还真不顾同门之谊以此拿捏。 “嘿嘿,如今之势,乖乖给朱爷认输,若牙迸半个不字,定要尔后悔爹妈将你生出。”朱罡列此时胜券在握,学着紫衣胖子嚣张无比。 那紫衣胖子直恨得牙痒,仇深似海一般盯着呆子,朱罡列见他仍是不乖,拍拍落到玉台之上的当扈。“给这墩子点颜色瞧瞧。” 当扈得令,将长髯一绷,直若臂膀一般将那胖子分缚半空,两臂、两脚上俱都缠着长髯,整个人如一个提线木偶被摆个大字型悬于半空。 朱罡列看的高兴,干笑几声。“我的儿,这等姿态好生恼人,给你家朱大爷跳几段舞如何。”这呆子想到这,又一拍当扈,示意它玩弄紫衣胖子。 那当扈得他使唤,果将几条长髯拨来弄去,将紫衣胖子在半空之中摆弄着各个姿势,时而搔首弄姿,时而轻捻兰花,时而玉馨曼舞。 将那紫衣胖子臃肿的身子折磨的不成人样,惹得台下众人哈哈大笑不已,阵脉几个与紫衣胖子相熟之人满脸通红,一脸仇视的望着呆子。 朱罡列却如未见一般又将当扈使那人摆了几个羞人的姿势,他自个儿站在一边捧腹哈哈大笑,将之前的仇报了快意。 “我……认输!”紫衣胖子不甘忍受,颓然无比的转头向守台长老说出此话。 “唉!”守台长老长叹一口气步上台来,挥手打出一道真元,当扈吃痛,将那些长髯俱都收回身边。“你这胖子,端得是个惹祸精。” 朱罡列冷哼一声,撇撇嘴道:“师叔说哪里话,你怎不见他之前羞辱与我,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只因他装了这一副可怜的模样便将责罪都推与我身,这货该打。” “呃!”守台长老立刻哑口无言,如何也想不到呆子竟能搬出这等借口,愤愤然看他一眼也没说话,将那紫衣胖子接在手里,转头道:“此局是你获胜。那九封禁……” “莫来,莫来,休想将入我口的东西再吐将出去,便是爹妈来了也是不可,这比斗的规矩又未做此限制。”朱罡列见守台长老提起那两张符禁,一时情急,忙出口打断,生怕那长老将之讨要回去。 守台长老一瞪眼,拿这呆子无奈,回头看向紫衣胖子,却见那胖子向他摇摇头,又咬牙切齿的看着胖子。“师叔厚赐,今日之恨,来日必十倍讨还。” 朱罡列见他如此放言,斜睨他一眼。“我儿,何必来日,若是不忿,便再来一场,你划下道来,朱爷我接下便是,若皱下眉头便不是那好汉。” “哼!”紫衣胖子见他牙尖嘴利,刚才丢了面子,越发不是那呆子对手,只得呸出一口唾沫,咬咬牙拂袖下台而去。 那守台长老摇摇头,走将过来将台面清理了一下,转头对朱罡列道:“如此可从了你的心愿?惹下那等对头,与你可有好处?” “要你管!”朱罡列是个刺头,除开郎飞能治他一治,连那天羽子都赶当面腹诽几句,何况是他,一时将那守台长老气的涨了一脸酱紫,这呆子才卖个得色,志得意满的走下台来。 “下一场!”守台长老吃了呆子的憋将一腔怨气尽皆发泄到下一场出战之人身上,眼若利剑一般,将那上台之人寒的一个个心下发慌。 “这老头,脾气忒差劲了些。”朱罡列走回人群,与郎飞身边站定,还不忘调笑台上的长老。 郎飞一脚将他踹了个半扑。“小爷自知是个惹事的主,好事你学不来,偏偏此等事还要学小爷一般,嫌招灾不够是不?” 朱罡列默默爬起,拍拍屁股之上的灰尘,抱怨道:“飞哥儿,好教你知,那远处三个老家伙都未怪罪于俺,怎你先教训了。” 郎飞表情一窒,抬眼望去,果见远方那三个老家伙平心静气的在那开颜畅谈,混无半分怪罪呆子的意思,他不禁心中一愕,抓抓头不明所以。 那呆子见他吃瘪,挑挑眉头,心下得意至极,再观远方几人神态,也是心中充满了疑问,一时又有几分惴惴不安,台上之时只顾快意,哪曾顾得这许多,怕不是天羽子那老道想要秋后算账,唬的他将那眼角余光有事没事便向三老道之处扫几下。 第六十八章 周天剑法 “师弟,你那徒孙可是个不肯吃亏的家伙,着实是个异数啊!”云羽子望着朱罡列鬼鬼祟祟的神态不禁哭笑不得。 “偌大一个宗门,便也该有几个这等性子之人,若都一味的和为贵、行仁治,岂不是落了这大门大派该有的威风。”天羽子摸着膝上平方的巨剑,眼中精光闪烁,却是对朱罡列有着几分赞许。 玄羽老道瞅瞅躲在郎飞身后的呆子,不禁哈哈一笑。“此让我想起师弟年轻之时,也是此等性情,一人一兽一柄巨剑,就因那大秦帝国皇帝口无遮拦,恶了丹门几句便被你生生将之在内宫寝殿击杀,当时以你那小小身份惹出轩然大波,若不是师叔护下还不知被大秦境内宗门追杀多久呢。” “咳,咳!”天羽子老脸一红,遥想当年,不禁感慨万千。“当时年少气盛,因那大秦君主四处寻什么长生之法,后来还真被其征讨四方之时偶得一丸长青丹,说什么延寿百二乃是小术,污我丹门没甚手段,正巧当时下山历练,此时被我听闻,心中忿怒,这才夜入秦国宫闱,赏他转生之途,好教他知晓什么叫做手段。” “师弟杀性不减当年啊,那狰如今可好?久未见师弟唤出。”云羽子看天羽子抚剑之时神情,心中平添几分寒意。 天羽子叹口气,将剑收起,腹诽道:“那傻货,如今都化形了,却还如当年一般贪那酒物,整天流连在丹门辖地酒肆之中,如无急事,便是我唤它都半搭不理的!” “想是还在醉酒!”云羽子打个哈哈,想想还是灵兽期的狰,半点也不奇怪如今化形的它做出这等事情。 玄羽老道也想起了以前的几分趣事,同样哈哈笑个不停,天羽子心中再添几分堵,又默默嘟哝几句,摆摆手道:“莫提他,莫提他,该他醉死过去。”二人这才止住笑意,转头又观台上争斗。 台上争斗依然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又比了几场,朱罡列那呆子见远方老道果然对他并未深责,不觉安心下来,又是跑到他那御脉之中相熟的师妹师姐中一阵卖弄。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温柔的洒下,雪娅轻揉着秀额看着最后一场比斗之人走下场来,轻轻道:“公子,去寻师祖,且回峰去吧。” 郎飞摇摇头,安抚下雪娅。“稍安勿躁,今日就不跟师父一起返还。” 雪娅奇道:“公子细言,为何不与师祖一起回转?可是还有事情要办?” 郎飞打量了雪娅肩头小羽儿几眼,道:“我思今日你胜的惊险,昨日只顾与你长剑了,因我也不会甚剑法,故也未教你一招半式,今日且先不回峰,去那经藏阁看看有何高明的剑法,也好拿来参详参详。” 雪娅听他说罢心中立刻大喜,此是她早已期盼许久之事,忙将臻首点若捣蒜,脸上笑的直若初绽芙蓉。 郎飞呵呵一笑,一时看的痴了,雪娅半天不见他言语,抬头一看,见他此等神色,立刻俏脸一红,捏撮着裙角不时偷瞧几眼。 “嘿嘿!”郎飞半天才缓过神来,想起前情傻笑不已,幸亏朱罡列此时未在,若不然少不得又要调笑几句。 “云寒兄弟,一会随我去那经藏阁走一遭,也好回峰一叙,饮他几杯庆贺一番。”郎飞见丹碧子说完感言,众弟子纷纷离场,出声与云寒商议道。 “嗯,也好,但凭飞哥儿做主便是。”云寒点点头,一口应了下来。 郎飞于是着他们俩稍等,几步跑到老道跟前言说要去那经藏阁之事,请老道先行回返,老道并未作答,只是点点头,倏然腾空而起御风去了。 云羽子与天羽子见老道飘然而去,也都起身相随回峰,郎飞亦行礼相送,待三人走的不见踪影,这才闪身而回。 此时朱罡列也已回转,郎飞见他一脸贱笑,不禁开口道:“不去找你师姐又来作甚?此处可没你的相好。” 朱罡列嘿嘿一笑。“她因那灵狐正在进阶,闭关期不好参加比斗,俺便说好了,若是此次得了名次,她就答应与俺下山寻月华草。” “月花草?”郎飞眉头一皱,想及近古记所载。“可是那提升灵兽与月华亲和力之物事?” 朱罡列点点头,道:“正是那物,她那灵狐乃是阴性之兽,可以通过吸取月华来提升妖力,若是将那月华草采来,其灵狐突破耗时当可大大缩短。” 郎飞轻轻点头,转眼又想起一事,问道:“此物门内各脉库房没有?” 朱罡列点点头道:“库房此物已用的干净,那后山药院又需几年才可收获,她等不及,便打算去山下百里之外玉烟谷亲自采摘。” 郎飞顿时了然,又点点头道:“那玉烟谷也没甚凶险,是些散修与修真世家的子弟们采药之所,倒也是可去之处。” 那呆子嘿嘿一笑,打蛇随棍上,谄笑道:“如此,飞哥儿一起来否?有你相帮当又添几分助力,此去必将如愿。” 郎飞一巴掌拍在他那头顶。“你这呆子,便是你去勾引人家妹子,捎带上我做何?打搅你的好事,岂不又要怨我。” 朱罡列摸摸头,瞅瞅雪娅道:“哪里话,不若飞哥儿也携雪娅妹子一起,你我做一对携美同游的勾当,岂不美哉。” 这呆子三两句又犯了浑,雪娅俏脸直红到耳根,恨恨的望那呆子几眼,抬脚就踩。 却不想朱罡列早就有所防范,身子一晃便躲了开去,打趣道:“雪娅妹子,你嗔怒做甚,想是心下中意又不肯出言作答,你家朱哥哥与你撮合个机会偏又来作践与我,当真叫俺难做。” 三人这番言语云寒在一边看得直摇头,无奈出声劝解道:“这等事,晚上吃酒之时再行相商不迟,这时间已是夕阳斜下,周围之人尽都走了个干净,飞哥儿你还不急?若再等个一时半会,想那经藏阁也开禁闭门了。” 郎飞环顾四周,果见众弟子已走得个七八,慌得他忙一把拉起雪娅小手,向传送阵奔去,后面云寒紧跟而上,只有朱罡列摸不着头脑,问云寒见他不答话,无奈也只好闭了口紧紧跟上。 几人走到山间的传送阵处,几个低阶弟子见是郎飞慌忙让开身形使其先过,郎飞拉着雪娅并云寒三人倒是过去了,只剩下朱罡列,这小子插队,惹得众人怒目而视,呆子一瞪眼。“哪个想跟你朱爷过两手?” 那低阶弟子不敢与之出手,高阶弟子又都知他身后有天羽子老道撑腰俱都装聋作哑假作不见,那呆子见状心中更爽,又叫嚣几句这才扭身进了传送阵。 郎飞三人一路小跑来到经藏阁,果然见那看守经藏阁的老道士正要激活守护大阵,慌得他边跑边喊。“那老道,你且停手,待我先上去看看。” 那老道士闻声回头观,见是郎飞,他认得这小祖宗,慌忙停手侍立一旁。“师叔好,这等时刻师叔所为何事而来?” 郎飞轻咳一声,带着些许尴尬道:“特来借阅几本经书,今日事急,差点错过了时辰。” 那道人飒然一笑,恭敬道:“既是如此,弟子便在这静候师叔,便请楼上挑拣,切勿挂念弟子。” 郎飞哈哈一笑,向老道人点点头,转身与云寒三人上得楼去。 “公子,这书好多,哪里才是那剑法存放之处?”雪娅俏脸微红,看着二楼这许多书籍激动不已。 郎飞左右转了几圈,对雪娅指指一个角落。“喏,那处便是。” 雪娅脸上嫣然一笑,点点头,莲步曼移,袅袅而去,到得郎飞所指之处,果见书架上标着“世俗秘籍” “嗯,拳法,轻功,掌法……有了,有了,剑法在这。”雪娅循着书架所标一路寻去,找到剑法书册之处,如获至宝一般兴奋至极。 郎飞听他叫喊,呵呵一笑走到其身边,见那剑法秘籍密密麻麻占了大半个书架,比那刀法、掌法什么的都要多。 “嗯,三才剑式、七绝剑、九龙剑诀、紫薇剑法……”雪娅走走停停,嘴中小声嘀咕着。 郎飞也不打搅,任其自己挑选,雪娅此时早就看花了眼,哪能分辨合适与否,见到眼前一本厚厚的剑诀,上书《北斗七剑》,她立刻将之一把抱在手里,返身走到郎飞跟前献宝似得递与郎飞。“公子,这本如何?” 郎飞将那册子拿过细瞅几眼,皱皱眉看向雪娅,哭笑不得的道:“雪娅,这乃是一本剑阵,你如何能练?” 雪娅一愣,轻张檀口,一副吃惊至极的表情,自郎飞手中拿回翻开来看,果见上面记载了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套剑法。以及布成剑阵的诀窍、步法。 撅撅嘴,雪娅闷闷不乐,将那《北斗七剑》塞回书架,回头看向郎飞。“公子,还是你帮雪娅来选吧。” 郎飞微微一笑,走过来左右瞧了瞧,从书架中抽出一本册子递与雪娅。 雪娅接过轻轻翻看书页,见上面书《翩影剑法》四字。 “此剑法乃走轻盈路子,适合女子修习!”听郎飞如是说,雪娅又翻的几页,过见图解中是个女子舞剑,不禁心中欢喜,将之一把抱在怀中,珍重之极。 郎飞见她举动不禁呵呵一笑,“又无人与你争抢,怎摆如此姿态。” 雪娅听罢脸色又是一红,娇嗔道:“公子又取笑人家,恁的讨厌。” 郎飞哈哈大笑,也不还话而是返身又将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册,只见上面写着《周天剑法》,他将之拿在手中翻开目录,却见竟是二套剑法,分别是那《小周天剑法》与《大周天剑法》。 “好!好!好!”连续叫了三声好,郎飞将其拿在手中,又转头对云寒道:“云寒兄弟,你有想要借阅书籍否?” 云寒摇摇头,看看那无边的书架,道:“师父所教云寒穷一生都难以精微,如何再贪其余之法,还是罢了。” 郎飞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道:“既是如此,便下楼去吧。”三人遂转身欲行。 “且慢,且慢,飞哥儿等俺一等。”伴着沉重的喘息声,楼梯之处传来朱罡列的声音,接着一阵“噔噔”之声,那呆子转眼上的楼来。 郎飞一愣,不禁好奇的问道:“言让我等相候,你要做甚?” 那呆子将殿内扫视一圈,又擦拭一下额头汗液,不紧不慢的道:“俺也想挑拣一套轻身功夫来练,今日委实有些狼狈。” 郎飞听他此话,心中不解。“你今日又未落败,怎出得此言?” 朱罡列支吾半晌,这才轻轻道出:“今日若不是那当扈,俺便有手段也无施展的机会,竟会被其一扑便中,思来想去还是练他一套轻身功夫才好。” 三人听他罕有的承认自身不足不觉俱都莞尔,那呆子也不去理他们,分开三人,几步走到书架跟前左挑右选拿捏不定。 郎飞见他耽搁时久,不禁心中恼怒,走上前将之拨到一边,细瞅了几眼书架,抽出一本扔与他。 朱罡列一愣,捧起册子来观,就见其上书名《当康变》,这小子不知当康为何物,不禁挠挠头,眼神乱转。 “钦山,有兽焉,其状如豚而有牙,其名曰当康,其名自叫,见则天下大穰。”郎飞想起《上古记》中所载不禁吟出此句。 那呆子正在翻书页,见此套身法着实合适,宛若给他这等身材之人量身定制一般,突然闻及郎飞所言脸上一阵剧变,一会青,一会蓝,最后咬牙忍住,将那书狠狠攥了几攥奔下楼去。 云寒与雪娅待他走后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公子,你是不是故意挑选的那本秘籍?”雪娅脸上犹自挂着几分笑意出声询问。 郎飞摆摆手,无奈道:“实是那本轻功秘籍正适合他,你不见他虽然不忿却也忍了下来吗?” 云寒亦点点头,道:“若真是糊弄与他,依那呆子的性格早就闹将起来,想是那书册果真与他重要。” 郎飞呵呵一笑,一拉雪娅小手。“休要多想,此间事了,便回转玄羽峰吃酒去吧。” 三人遂走下楼来,将那借阅书籍登记入册,出门来果见朱罡列已等在门外,宛若无事一般嘻嘻哈哈的凑了上来。 一路无话,四人相伴而回。 “飞哥儿,前时与你所言之事你待如何?”朱罡列端着酒杯轻抿一口,心不在焉的问道。 郎飞看看身旁之人,向云寒问道:“云寒兄弟,可愿相伴而去?” 云寒摇摇头道:“值此大比,赤云子师祖才出关,待其闭幕定有一番忙碌,我便不去凑此热闹了。” 郎飞轻叹口气,又转头望向雪娅。“雪娅,便由你说,去或不去?” 雪娅见郎飞征求她之意见,左右望望三人,不知如何作答。 “好妹子,你心中所想但请言来,飞哥儿对你如何?做这等扭捏状。”朱罡列打个饱嗝,浑身酒气,醉醺醺的道。 雪娅闻言又看向郎飞,见他点点头,这才轻言出声:“公子,雪娅在这山上呆的也有些气闷,不如一起下山走走,权当散心。” “如此!这才痛快。”朱罡列将桌子拍得作响,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郎飞见此亦点点头,将酒一口饮下。“既是雪娅所言,大比之后便与这呆子走一遭。” “飞哥儿,你不厚道。” “我如何不厚道?” “偏听那雪娅所言,我之话便不甚重要,该罚,该罚!” …… “你这呆子与我倒如此多。” “少来,少来,饮下便是。” “云寒兄弟,还有你,不许耍赖。” …… 转眼三个人喝的烂醉,与桌边酣睡过去,雪娅轻轻一叹,将桌收拾干净,又着小白儿将其各自背到偏殿安歇,她也理理秀发返回住所休息。 第六十九章 箜篌“澄空” 翌日,四人一早起来,匆匆食罢,径自别过玄羽老道,一行人说说笑笑向天削峰顶天台之上行去。 四人去时尚早,又攀谈些时分,这才见众弟子熙熙而来,再过得片刻一众长辈也都御风到来,因其比斗已是淘汰多半,故今日所来弟子明显少于昨日。 朱罡列嘟嘟囔囔满嘴胡话,一脸的不愿意,嗔怪那些不来之人不当人子,不来看他朱大爷耍威使风,惹得那不巧听到的弟子怒目而视,各个视他直如仇敌,那呆子却也不当回事,撇撇嘴仍自浑话不绝。 郎飞三人拿他无奈,只得装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呆子独角戏唱了半晌,自觉无趣,瞅瞅三人只得闭口不言等待开赛。 不一会的功夫,待三老道姗姗而来,丹碧子这才步上高台依旧废了一阵唇舌,着众晋级的弟子上台挑选玉牌。 众弟子鱼贯而出,纷纷上前抽取玉牌,等不多时,四人也都挑选完毕回转原地聚首商议。 郎飞之玉牌号七,雪娅号二十三,朱罡列号三十,云寒号十五。 郎飞揉揉眉头,一脸烦闷。“恁的命苦,小爷又打头阵,为何不使我与你们压阵。” “好教你逞几分威风,如此不愿,啰嗦至极!”朱罡列又排了末座,心中不喜拿话挤兑道。 “你这呆子又犯浑,找打不是?”郎飞搓搓拳,一双眼狠狠的瞅着那呆子。 朱罡列嘿嘿一笑。道:“飞哥儿,但请留他几分力气,一会上台之时运使,今便欺我算何能耐。”说罢后退几步躲于雪娅身后。 “飞哥儿,莫要理那呆子,场中情形已是明朗,马上便是你之轮次,且做好准备吧。”云寒皱着眉看向二人,劝解道。 郎飞听得此话忙回头细观,果见场中三场早已分出胜负,剩下的那一对也已进入尾声,他不禁挑挑眉,将衣衫整理一下,念了几遍静心诀做好出战的准备。 “请下一场次玉牌得主入场比试!”随着守台长老一声号令,郎飞向三人拱手作别,分开眼前人流缓缓步上台去。 “快看,师叔祖哎,还是那等俊朗。”却是有几个早已淘汰的女弟子前来观战。 “你这小妮子又思春了不是?自忖比那师叔祖的徒弟如何?”旁边一个明显年长的女弟子忍不住出声打击。 “师姐!!他们那可是师徒,有违伦理。” “这修真界何曾沿用世俗礼法,依我见你还是熄了这门心思的好。” “哼……”那一身宫裙,鹅蛋脸的女弟子愤愤不语,只是一双美目聚在郎飞身上半寸也难以移开。 “师叔,弟子请礼了,还望手下留情。”一身黑衣,粗眉郎目,满脸肃容的器脉弟子向郎飞拱手作揖。 郎飞见其礼数颇周,对其甚是满意,轻轻点头,淡然道:“无妨,我自有分寸。” “如此,师叔见谅,弟子动手了。”说罢不待郎飞答话自袋内拿出一件奇物。 霎然,在他抬手间郎飞只觉耳中响起一阵鸣奏,聚目望去细分辨,见那物却是一件箜篌,金精檀木雕龙身,脂玉翡翠铭凤首,缨霞彩,络藻碧。端端的好卖相。 郎飞心中一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视着那黑衣弟子。 “师叔,此物乃是自我师父处暂借而来,其名‘澄空’,威能远超一般的法器。”黑衣弟子甚为爱惜的轻抚篌身,不忘提醒郎飞。 “啧,啧,竖箜篌,真个是好物什,怎不是他家朱爷与其放对,若将那箜篌做一个添头,送给雪娅,也可夜夜听曲日日笙歌,岂不快哉,可惜啊,可惜,想那飞哥儿这等迂腐之人须做不出夺人之美的事。”朱罡列摇头晃脑,一副可惜之极的表情。 雪娅少时也曾学得音律之道,一双美目怔怔的望着那件竖箜篌艳羡不已,听那呆子说话,只是娇嗔一声,瞪了他一眼。 “嘿嘿,如此看来当真是喜欢的紧,雪娅妹子但请放心,待那飞哥儿下台我便言于他,好坏将其给你去讨上一件。”呆子见她表情心中会意,忍不住一旁煽风点火。 雪娅轻咬了下贝齿,也不答话,想起郎飞还在台上,关切之情又起,别过头观战,不去理那呆货。 朱罡列嘿嘿干笑一声,扯扯云寒衣袖,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一番,待其点头,这才满意一笑,侧首同观。 此时台上那黑衣道人已经连退数步拉开了与郎飞的距离,盘坐下来,将那箜篌立于身侧,五指平张,轻按在管弦之上。 郎飞神色凝重,一脸戒惧的望着远处的黑衣弟子,运真气行于全身,尤其是双耳之处,更是护持有加。 “叮……”一声如滴清泉之音传来,郎飞只觉全身舒爽,如闻天籁,不禁面露享受之样。 “叮叮咚……”那黑衣道人见状五指轻轻一抚,二十三根琴弦先后晃动,一枚枚动听的音符宛若起舞天人般跃出箜篌,飘飞入众人耳中。 “嗯!嗯!”朱罡列晃着肥头,随着韵律而摆,云寒亦听得直点头,只有雪娅深深的皱着眉头,曲子舒缓,弦声轻扬,不过颇通音律的她却分明自其中听出了几分危机,平缓中暗藏杀机,悠然中隐有凶意。 “咚咚叮铛……”曲声渐高,一时若金戈铁马,战意昂昂,郎飞手握冰鲸钢锋,目光深邃,提心平时前方,此时那曲尚未显出一丝杀伐之意,反倒是使人如饮甘露,沁人心脾。 他正在那回味,对面黑衣道人眼中蓦然闪过一丝精光,又急急抚弄几下管弦,待其音去,急急抓下,瞬时将那颤动的弦丝稳住。 声音乍停,郎飞只觉如被生生吊于半空之中,心中翻腾,上也不得,下也不得,胸口淤积了一口闷气,将整个身体中的真气搅的紊乱不堪。 “想必这就是那火云子的得意之徒了,啧,啧,金系真气,再配合这等杀伐之物,却有过人之处。”天羽子不禁开口赞叹道。 “冰、雷、音、云、毒,这五灵根皆是世所罕见,那火云子师侄已提升音质之灵物打造的箜篌,配以金系主杀真气,模仿音韵之道,却也有几分可取。”云羽子心中亦颇为满意,同样点评道。 玄羽老道摇摇头,轻声道:“音律一脉博大精微,又怎是模仿能及,师弟们是未见音系灵根之人使那韵法,想为兄年轻之时由长辈带去方寸圣宗参加万仙朝会,曾有幸见到天音宗宗主之徒比斗,仅一曲,半分攻击手段未出,对手便六神自损,五脏皆伤,哪是此等小道所能比拟。” “所谓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凭其地品音灵根最后得了万宗大比第十八名,得以离开此间,往那中央星海觅求大道。”玄羽老道遥想往事,不禁又是一番唏嘘。 “然也,师兄所言极是,为弟去参加之时却无缘见到音灵根,只是那等惊才绝艳的天灵根之辈却也难以出人头地赢得好名次,各种稀奇体质,古怪灵根层出不穷,真真长了不少见识。”云羽子亦想起当年他去参加之时同样感慨万千。 三人有感年少见闻,怔怔出神,半晌的功夫,天羽子率先回过神,出言道:“好了师兄,莫谈那等遥远之事,还是先顾眼前要紧。” “诤……”一声颤鸣,箜篌之声又起,只不过此次那黑衣道人手上弥漫着一股白色之气,狠狠拨在那箜篌的第一根管弦之上。 狂风乍起,一股肃杀之气腾空而起,那弦急剧颤动,一道肉眼难以分辨的白色气刃突然弹射出去,直奔犹自发呆的郎飞。 他此时早已被那音律夺了心神,脑中被那声“诤”所摄,虽眼能见,耳能闻,且也恍惚的看到白色气刃,却提不起身中真气,只能勉强颤动肉躯,奈何这等微不足道之功如何能躲那气刃,只好眼睁睁看其打来。 “啊!……”台下响起一片惊呼声,那黑衣道人先前比斗之时未曾拿出这等利器,此时甫一拿出就有这等威能,尽都为郎飞捏了一把汗。 “锵……”一声脆响,冰鲸钢锋掉落玉台之上,颠颠震动,撞击之下寒气弥漫,水珠涌现,郎飞手上布了一层肉眼可见的霜雪。 “嗖!”气刃劈过,扭曲的光线折射出道道阴影,将那划过的轨迹映的骇人之极。 郎飞脸上冷汗直流,若不是刚才他奋力丢开钢锋,寒气涌上使其清醒了几分,忙运真气躲开,此时怕不是已经落败,不禁心中感叹,那些能挺到如今的弟子各个皆有几分过人之处。 “诤……”又是一声脆响,那黑衣道人已经拨动第二根管弦,同样的一道气刃虚空划过,趁郎飞站立未稳之时打来。 郎飞又觉耳中一鸣,思绪一乱,身躯恍若难控,忙一咬牙尖以刺痛唤醒神经,触地一翻,滚到钢锋之处,一把将之攥到手里,他未握住温玉剑柄,而是抓在钢锋剑身之上,任凭其寒力透过手掌侵入体内。 “喝,喝!”蓦然打个寒战,郎飞运真气抵挡寒意,如此,他虽然寒冷难耐,但总算是缓解了那箜篌之音对他的影响,能够夺得几分动手之机。 “如今寒意入体,断不能持,需尽早分出胜负,若是不然定会伤在这寒气之下。”郎飞思量一下眼下情形,不禁心中暗忖。 第七十章 闪电箓建功 “诤,诤……”黑衣道人见郎飞站在那出神,指尖依次划过,白色真元轻吐之下,那气刃成一排电射而来。 音响之时,郎飞脑中一呆,立刻便被刺骨的寒气激醒,忙倒踩七星,顺势闪过,阴沉着望着那黑衣道人的箜篌。 黑衣道人见再击未中,指尖微微一抖,轻轻一划,又是一道气刃打出。 郎飞看清它那射来轨迹,提身形,侧跃而出,还未待其落地,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那气刃竟然变了方向,弯成一抹弧线又向他射来。 他心中大骇,此时躲闪已是不及,空中又无借力之处,想到手中钢锋,狠狠心将其擎起挡在身前。 “啪”一声闷响,钢锋将那气刃打散,郎飞却也被后冲之力击倒在地,滚了几滚方稳住身形。 见黑衣道人未继续动手,郎飞单手击地,顺势站起身来。 “师叔,还请拿出手段,若再如此当情势危矣!”黑衣道人知道郎飞断然藏了手段,不觉开口提醒。 郎飞深深望他一眼,仍然逞强。“师侄但要出手,区区此等攻击尚迫不得我使那杀手锏。” 黑衣道人霎时变了脸色。“既是如此,那师叔接招。”说罢,黑衣道人将五指皆张,二十三条管弦前后一抚。 “森罗万象!”高喝过后,“诤,诤,诤……”一阵迅疾之音响过,二十三道气刃相互交织成一张巨网,铺天盖地朝郎飞袭来。 郎飞悚然一惊,单用轻功怕是无法躲过,暗恨早时未曾携了小白儿一起而来。 他正在那嗟叹,忖量如何躲闪,这等密集的刃网,怕不是只有御风才能躲到高空,思虑之间想到袋内还有那小芸给的御风符,忙一把抓出,将之贴在脚上,真气聚与腿部,急吐间“腾”的一声高高跃起,安然躲过那气刃巨网。 黑衣道人见此一呆,待要再变招,郎飞抓住时机将几张冰针符祭出,那黑衣道人冷哼一声,只得先解自身之危,屈指连拨,几道气刃与冰针碰在一起双双碎散。 “哈!”冰屑纷飞之间从中窜出一个身影,却是郎飞在那半空中又祭出一张御风符,顺着力道电掣一般射向黑衣道人,钢锋平举,斜刺而去。 黑衣道人大惊失色,此时若再弹气刃已是不及,脸色变幻之间,却听他一声大吼,将两手尽都拉在弦上,真气猛吐,用力疾扯。 “嗡”一声弦鸣,一道肉眼难辨的声浪涌出,瞬时,郎飞只觉眼前一黑,脑中晕眩不已,那醒神的寒气都被压下几分,一头自空中栽下,“咚”的一声摔落地面。 “哬,哬!”黑衣道人喘着粗气看着倒在地下的郎飞,见他半晌不动,挥手又拨了一下管弦,一道气刃向他背部打去。 郎飞却如身后长眼一般,噌的一声翻身跃起躲过气刃。“如此小心!就不知上前来探视一二。” 黑衣道人眼光一亮,嘿嘿笑道:“师叔说笑了,遍台下之人都知您难缠,弟子怎敢不加十二分小心应对。” 郎飞揉揉还在做鸣的耳朵,一时又没了对策,那黑衣道人防御用的音波委实厉害,虽然攻击不强,但却摄人心魂,连钢锋亦没多大作用。 黑衣道人也不出手,在那喘息蓄力,刚刚那一击差不多耗掉了他一半的真气,见郎飞只是阴着脸沉思,他更巴不得有空调息一番。 “这个?不行,这个?不行……”郎飞摸摸袋中符箓,否决这个,又否决那个,看了那山寨爆裂符几眼,又摇摇头,拨了拨装那赤水毒雾的玉瓶,又觉犯不上动此杀器,末了在一个角落翻出了那闪电箓,不禁计上心来。 他将那闪电箓偷偷抽出,藏于袖口,又拿出一把冰针符、水流符,看黑衣道人一眼,他也不思量,将那冰针符没头没脸的祭去。 黑衣道人眯着眼,注视着打来的数排冰针,镇静的将那管弦徐徐拨来,一道道气刃与冰针相撞,叮叮当当碎响连连,见此情景他心中满意,暗道郎飞是个败家子,正快意间却见对面郎飞又将一道道水箭打来,掺着满天散碎的冰屑,水花四溅,雾气迷蒙。 “噗,噗。”几道气刃将水流打散,水气更浓,隐约间已不见了对面的身影,“不好!”黑衣道人惊呼一声,也不思索,又是一记拽扯,重击在管弦之上。 “轰,嗡”两声巨响传出,直震得那些离台较近的弟子耳中回音不绝,鼓膜刺痛。 “哦!”玉台侧面一声惊呼,正面的众弟子纷纷侧目,那台上水气还未消散,他们分辨不出结果,听那侧面之人惊呼,不禁心中大奇。 “嘶”丝丝电蛇在那水汽之中游走,雾气渐消,时可见物,众人举头望去,就见那郎飞将钢锋抵在黑衣道人胸口,丝丝电花在那箜篌锦弦之上弹跳不休,道人右手颤抖,一脸苍白之色,漠然的看着郎飞,心中还未回过神来。 “你输了!”郎飞将钢锋收回,看着愣住的黑衣道人轻声道。 “为何你不受篌音所惑?那电离你尚远,远水怎解近渴?”黑衣道人双眼无神,缓缓的道出心中疑虑。 郎飞慢慢将左手抬起,颤抖着张开手掌,一张符箓映入黑衣老道眼脸,再见那只苍白颤抖混无半点血色的双手,心中恍然大悟,苦笑一声。“弟子认栽,师叔好手段。”说罢小心翼翼的将那箜篌收起,向守台长老轻言几句走下台去。 郎飞见他走后,亦向那守台长老点点头,不待他说话走下玉台分开人流回转雪娅身旁,刚站住脚,未及说话,蓦然喉头一甜,脑中一昏,直直向地上倒去。 “公子,公子!”雪娅一把将郎飞扶住,顾不得去擦那嘴角溢出之血,慌忙大喊,两行晶莹的眼泪顺着两颊滑下。 朱罡列与云寒也慌了,两人来到身旁将其一阵摇晃,却始终不见其醒来,号了脉象只觉时断时续,宛若游丝。二人亦同时大惊,六神无主起来。 “闪开!”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二人慌忙拉着雪娅让开身形,一道灰影掠过,老道一把扶住郎飞,手上散出一团红光,一掌印在郎飞后背。 此时那云羽子与天羽子也赶到一旁默默相待,半晌之后老道抽回手微微一笑。“无甚大碍,只是震伤了五脏,动了肺腑之气,那口淤血吐出来也就无碍了。” “那,那公子为何还不醒转?”雪娅在一旁颤音泣语的问道,俏脸之上早已是哭的梨花带雨。 老道一脸古怪的望着她,又看看身后郎飞,洒然一笑,不禁笑骂道:“你这小鬼,要装到何时?叫这众人一个个为你担惊受怕。” 老道话音刚落,那边郎飞嘴角已经划过一丝笑意,眨巴眨巴两眼,睁开来瞧了众人一圈。 雪娅见他醒来,一腔悲伤霎时化作委屈,扑身上去便就捉打,一时又泪如雨下,流的郎飞胸前尽湿,这小子一脸尴尬,不好意思的看着身旁之人。 云寒将心放下,无奈的笑了笑,那呆子呸了一口,骂骂咧咧的道:“就是个浑人,都说朱爷无赖,能比这小子几分?赚个吃美人豆腐的美事。呸,呸,呸,不当人子!” 云羽子与天羽子也同时摇摇头,这两人尾随老道而来,本也是忧心忡忡,转眼见到这一幕,尽皆哭笑不得。 “还好,还好!”瓮声瓮气的一道声音传来,众人转身看去,这才见那火云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赶到了近前,此时正拿着一块丝涤轻轻擦拭额头汗液,见众人望来老脸一红,呐呐不语。 那趁机恶作剧的小子将周围众人戏弄一番,待心中得意渐消,这才轻轻拍拍雪娅后背,抹掉其脸上泪痕,轻声细语几句,将其带到身后。 “臭小子!还好只是那初阶符,若是威力再大几分怕不是要落个重伤的下场,如此不知轻重怎地?让一群人为你担心?”老道虽有几分恼他借题发挥,但也却是担心的紧。 那小子嘿嘿一笑,转身对周围长辈作个揖。“二位师叔、师兄,让你们费心了,小飞已是无碍,切莫挂念。” “你这小子……”天羽子看他半晌,轻摇了下头,转身向云羽子使个眼色,二人飘然远去,玄羽老道又对他叮嘱几句也跟着而去。 那火云子冲他干笑几声,瓮声道:“师弟你这一倒,可吓死师兄了,待我回去定要将那徒儿惩治一番让你消气。” 那小子打个哈哈,开口道:“师兄啊,惩治便不必了,你若真是有心,便将那箜篌予了小弟可好?” “啊!”那火云子宛若被踩了尾巴,同样打个哈哈。“师弟你说笑了,为兄记起手里还有件急事,待将其做完再来探望师弟。”说罢不待郎飞答话一溜烟跑的无踪。 雪娅本还噙着泪珠,看到此幕立刻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郎飞见她笑出,拍拍那雪娅香肩。“见雪娅之关心,我心甚慰,适才累你收了委屈,当是我的罪过,但能使雪娅开颜,不论何时只管言来。” 雪娅听罢,这才想起刚才举动,不禁大囧,俏脸通红,直至颈根,芳心大乱之下,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飞哥儿,你好不义气,只着紧那美人,将你这两个兄弟丢与一边,恁的不气人!”朱罡列挤过身来,一脸的不忿。 郎飞罕见的没有恼他,对他与云寒拱了拱手。“适才的确是腑气攻心一时昏了过去,醒来后没有及时提醒你们是我之过,切莫见怪。” 云寒淡然一笑,道:“怎生如此见外?我等受惊倒无甚紧要,只要飞哥儿下次莫做那等凶险之事便好。” 郎飞忙点点头,想想自己那一时的心血来潮也是后怕不已,当时只顾着拿下争斗,将那闪电箓攥在手中念了祭符咒,好在是他自己所画的次品符箓,若是错拿了雪娅画的,小命还真是危矣,自我检讨片刻,暗暗思忖下次还是莫要再做那等不计后果之事。 第七十一章 萧宝卷 “若想与那雪娅赔罪,俺便有一策,飞哥儿你可愿听否?”那呆子瞅瞅雪娅,想起刚才之事眼珠一阵乱转。 郎飞侧目看他一眼,心想这呆子指定又未安好心,无奈刚才应出那等话来,只得皱皱眉言道:“你有何法?且说来一听。” 朱罡列嘿嘿一笑,脸上直若生了朵鲜花,吭声道:“雪娅刚才观那箜篌,不小心露了几分心思,想是喜欢的紧,飞哥儿怎也要弄几件乐器耍耍,也好与她温习一番少时所学。” 郎飞立刻恍然,将那呆子心中所想猜个七八,笑骂道:“想必是你这夯货又动了歪念头,图甚快活之事。” 呆子见被郎飞言中心事,一瞪眼分辨道:“莫只说俺,便是你飞哥儿就未有这等心思?适才出言挤兑那火云子要讹人家的宝物。” “呃”郎飞被他一阵抢白,错愕当场,刚才却也是存了几分这等心思,没想竟被呆子拆穿,一时无言以对。 “公子,切莫因此事烦心,雪娅只是粗通音律,况且那等奇物又怎能奏响。”雪娅自郎飞身后步出,忙出言为其开解。 朱罡列却又将之拉到一边,依旧嚷嚷道:“雪娅休要这等谦虚,那飞哥儿既言了刚才之话且去让他费心便是,你此不是陷他于不信?” 这呆子将那煽风点火的伎俩卖弄起来,郎飞只好对其故作不理,转头对雪娅道:“雪娅,要何乐器但请说来,尽都包在我的身上。” “雪娅,快快说来,莫要落了那郎公子的脸面。”朱罡列拽拽雪娅衣袖,挤眉弄眼的道。 雪娅瞥他一眼,又看看一脸认真的郎飞,半天才轻轻道:“便是些琴箫鼓筝、瑟篌钟磬雪娅尽皆略通一二,只请公子方便行事。” 二人听他此话一时愣了,连那云寒也都侧目来观,三人暗叹佳人多才,把那雪娅又是看的一脸通红。 “嘿嘿,那飞哥儿,莫要装作耳背,她那话你可要记在心中,前事俺便也不与你计较,原谅你罢!” 郎飞心中早已起了计较,只是听那呆子出言,恨的牙齿直痒,眨眼间,一把拎起朱罡列,运劲扔到一边。 那呆子却也不恼,嘻嘻哈哈一笑,翻身站起,拍拍屁股,恍若未觉,只是出言:“飞哥儿,你轻些,撴的俺腚疼,若再如此欺凌,便去你那寝殿住下不走了,到时你需管吃管喝,还要陪睡。” 这呆子是个浑人,说得出也做得到,郎飞无奈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搭理,雪娅亦抿嘴偷笑,云寒将那呆子抓着肩膀拧过头来。“且看比赛,若是将那飞哥儿逼的紧了,小心又要赏你一通老拳,那时莫要再来哭嚎。” 朱罡列这才嘿嘿干笑几声,别过头去看台上争斗。 三人这一番嬉闹已是耗去不少时间,这第三轮次比斗也已开始,朱罡列撇着嘴盯着三号台,嘟囔:“该瘟的小白脸,怎不让那小娘子一脚蹬下台去,方消我心头之恨。” 郎飞三人听其言,侧头观,果见远处那三号台上是个白衣道人,仔细分辨才了然,原来便是那朱罡列的冤家对头。 那白衣道人的对手是个一身黄色宫装的法脉女弟子,她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正目观,做出几分羞涩之态,白衣道人名声响亮,他可不像郎飞一般躲在玄羽峰,经常去其余五峰乱转,人威武,德深厚,在众弟子之中有着偌大的声名。 “姑娘,请先动手,子服相敬。”白衣道人正容而言,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气概,半点也不摆长辈的架子。 那女弟子在他言时便已芳心慌乱,将那手中法诀捏了半天都未成形,一道水箭术施展出来却只蹦出几滴水珠,惹得台下之人嗤嗤偷笑不已。 宫装女子听到台下之声更是窘迫不堪,兰芷轻捻,施出个冰针术,比划半天这才将之打出,那冰针去势迅猛,破空之声大作。 白衣道人镇定自若,全然也无半分慌张,宫装女子见他如此心下一颤,那冰针本已到其身前却突然倏忽转向,“啪”的一声斜斜打在玉台之上撞的粉碎。 “这是为何?”白衣道人双眉紧皱,一脸惊奇的望着宫装女子。 “这该瘟的王子服,一副清高的嘴脸也就罢了,如今又来卖萌,看的你家朱爷恁的闹心。”朱罡列抖动着两只招风耳,那三号玉台离的众人最远,他倒也能听清那台上二人对话。 此时宫装女子欲言又止,眼神飘忽着瞄来瞄去,看看台下众弟子脸上的不解,心中升起几分尴尬,轻咬了下玉齿,挥手又捏个法诀,指尖灿然跃出一圈黄蒙蒙之光。 她定定神,看看手中已成的法诀,又看看对面自若的白衣道人,葱葱玉指晃动半天也未将那土刺术释放出去,到最后“嘤咛”一声,撤了法诀轻捂着小嘴奔下台去。 台下之人霎时面面相觑,白日见鬼一般,那王子服也半天摸不着头脑,无奈干笑几声,一脸不自然的下台而去。 “那杀千刀的这等好运,我的乖儿,朱爷怎就无此等运道!”朱罡列盛怒之下,依然骂骂咧咧满口胡话。 雪娅轻掩小口,眼睛笑出一弯新月,轻轻道:“你未有那等魅力,这幅样貌,哪个也都想将你痛扁一通揍下台去。” “那飞哥儿便有?也未见他不战屈人哩!” 话落,见郎飞眯着眼望来,这呆子暗道不妙,立刻改口道:“朱哥哥实乃俊才,这一身的霸气还未曾显露哩!” “呸,呸,呸”雪娅连啐几口,郎飞接过话道:“你那哪是什么霸气,摆明了一身骚气,没羞的呆货。” 二人联手朱罡列瞬时吃瘪,这呆子无奈之下只得去找云寒诉苦,谁想那温润君子看他两眼将其推到一边迈步走出人群,舍了那备受打击的呆子而去。 郎飞见云寒走出,心中一愣,再观台上却见第三轮次均已分出胜负,那守台长老正站在台上宣言,他摆摆手又轻言两句止住朱罡列,三人转头瞩目云寒所在。 “萧宝卷,是你!”云寒站与台中,待那对手自台下而上,仔细一瞅心中不禁恨意急聚。 “贱民,竟是你!冤家路窄,正巧今日借此之机了断你我恩怨,也好为我师父报那怨仇!”萧宝卷上得台来,见其对手竟是云寒,同样是火气上涌,恨意升腾。 “好,好,你这种无良公子竟能捱到如今场次,还偏偏碰上我,倒叫人意外的紧。”云寒狠言过后渐渐平静下来,一脸淡然的注视着眼前对手。 萧宝卷激动的瑟瑟而抖,眼中宛若喷火一般,指着云寒咬牙切齿的道:“贱人,你这等吊尾之人都能坚持到如今,更遑论身家富足的公子我。” 原来这小子的师父虽然被罚到后山看管药院,但是这许多年来把持符库,或是克扣月供,或是私吞符财,甚或监守自盗,却是攒下丰足的家当,如今全部便宜了萧宝卷,值此大比,他也不学人斗智,也不学人拼巧,将那符箓不管浪费与否,尽是一股脑打去,直到对手认输,说来他也有三分运气,此等一路而来倒也未碰上如郎飞这等精英弟子或是那筑基境的高手。顺风顺水直闯到此关与云寒这个冤家对头碰到一起。 “若不是你师父那狼狈之人克扣我的月供,我怎会那等不堪,休再言这许多废话,只攻来便是,且让我报仇雪恨。”云寒想到这对师徒所作所为心中愤恨又起。 “哼!贱民好胆,敢放这等厥词,如你所愿,只望你过后莫要求饶。”萧宝卷冷哼一声,不再答话,反手自须弥带中掏出一叠符箓,抽出几张念动祭符咒,全部当空祭起,看的台下众弟子一个个惊呼这小子败家。 “喝”一声大喊,各种光芒闪动,一道道花式各样的攻击扑面打来,云寒面色一沉,也自带中掏出符箓祭起。 “啪”“噗”“叮当……”各种异声响起,冰针对冰针,水流对水流……。那些直冲云寒而去的攻击尽皆被他化解,而那些打偏的攻击便任其呼啸而去。 “看你符箓能有我多?”萧宝卷又是一声大喝,红红绿绿各种攻击纷至沓来,以土克水,以水克火……,黄芒黑芒等等依次闪过,云寒以土墙,水幕,藤网等种种防御符箓一一应对。 萧宝卷攻击未果,其浪费的符箓超过云寒几倍有余。台下观战众人霎时喊出一片叫好之声,骂萧宝卷不争,赞云寒举措得力。 “哼,凭此等防御符箓龟缩不出算何英雄,果是那等贱民才有之勾当。”萧宝卷听着台下议论之声,脸色微红,出言讥讽道。 云寒淡淡望他几眼,肃然道:“如此挥霍,也只有你这种纨绔子弟才做得下,符箓有灵,行事如斯,有朝一日必遭天谴。” “贱格之辈,也配言此狂语!”萧宝卷恼羞成怒,收起水流藤鞭等符,却将那金系兵戈符混着冰针符祭出一打在半空,脸色狰狞,目光冷然的望着云寒。 第七十二章 兵戈符 (下一更晚9点,求收藏,小澪拜谢了!) 云寒心中一惊,这兵戈符乃金系符箓,所需符艺之复杂,绝非其余四系可比,炼制之时必须采集矿石,祭炼许久,取其末以做符材,凭矿石的硬度不同成符的威力也是不同,即便是最低级的铁矿石所炼,其威能也不是一般的冰针符可以比拟。 “哈!”一声爆喝,符能显现,数道长短不一的白光当空划过,冰针迅疾,铁戈豪烈,阵阵破空之声淹没了台下议论。 云寒面色一沉,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白光,思忖左右无处闪躲,咬咬牙,两手分别夹着数种符箓,念念有声,随着音节的急变,那一张张符箓升空而起,先是数道水幕出现在身前远处,接着是数道藤网,再然后便是数道土墙,他皱皱眉,还不放心,手摸入须弥带中取出一张符箓攥在手心。 “哗,哗,哗”波光连闪,匹练如注,那些冰针成排的刺穿一道道水幕,截断水流,带起一蓬蓬浪花。 “咄,咄,咄”草屑纷飞,丝藤连颤,一些穿过水幕的冰针钉在藤网之上,刺断不少藤条,一时间簌簌作响。 冰针撞击之声渐歇,那铁戈也已不远,“蓬”巨响鸣处,那一杆杆铁戈毫不费力的将水幕刺穿,泛起更大的浪花。 “咔”藤网也承受不住那等猛劲,被锋利的戈尖尽皆戳穿,霎时间,草叶四溅,藤断网崩,一条条藤索散荡开来。 “噗噗噗”铁戈余势不减,又将一个个土墙捅穿,泥渣飞溅,裂纹四起,转眼间便一个接一个的土崩瓦解。 “当啷啷……”一些早至的铁戈被那土墙缓了力道,势衰之下无法前进掉在玉台之上,磕的金星四射,火花爆燃。 “哼!”云寒见最后几杆铁戈将最后的土墙瓦解,依然当胸刺来,他冷喝一声将早就捏在手中的符箓祭起。 同样是土墙符,同样的黄光,只是中间却有丝丝金属光泽游荡而过,一道土黄色又泛着斑斑黝黑的土墙蓦然出现在身前之处。 “噗……咚”一阵连续的闷响传来,却是那仅剩的几杆铁戈扎到这最后的土墙之上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戈尖蜂鸣,戈杆震颤。 “啊!”萧宝卷一声惊呼,指着云寒身前的土墙大惊失色。“这便是那符匣……符匣所成之符箓?” “你倒也有几分眼光,不错,正是此物!”云寒挥挥手,土墙化作点点光斑消散,那些铁戈落在地上脆响一阵,光华闪过也悄然无踪。 “该死!”萧宝卷怒骂一声,不待云寒答话,又将那冰针符祭出打来。 云寒见他仍不死心,自须弥带中抽出一张符箓。“便让你见识见识你我之符的差距何在。”说罢也当空祭起,正对着萧宝卷攻来的冰针而去。 “叮叮当”连续脆响,冰屑倒飞,三十六根冰针齐齐泯灭,“哈……”萧宝卷待要讥讽,却见晶光闪动间四道寒光电射而来。 他心中一寒,若要祭出符箓相抗已是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将身子一扭,打着旋翻转而出,“咕噜噜”滚的似个冬瓜一般,这才堪堪躲过。 “哈哈哈,啧,啧,躲得真够漂亮的,这一式是不是叫做个驴打滚?”几个被其欺辱过的符脉弟子落井下石出言讽刺。 “什么驴打滚,若我说,便是个滚冬瓜!” …… “好你个下贱之民。”萧宝卷爬起身来,怒不可遏的冲着云寒干嚎,见其不无所动,转眼又抓出一张兵戈符来。 云寒也不答话,见他又拿出兵戈符来也将手掏入袋中,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兵戈符。 “哈”一声大喝,两人几乎同时祭出,萧宝卷的铁戈闪着幽幽黑光,那云寒的却是青色寒光。 “青色!铜矿石?与那铁戈相碰岂不是要遭?”又是几个深谙符道的弟子低声议论,一脸担心的望着云寒。 “云寒师弟从来便不是鲁莽之人,如此而为必有他之道理,且安心静待结果便是。”萧宝卷那等蛮横之人,早便将符脉弟子得罪个尽,此时却无一人为他担惊。 “呲……”一阵令人耳膜刺痛的声音响过,那两杆长戈撞在一起,火花四射,异响连连,力道耗尽之后同时坠地,有那好事的跳起细观。 “竟然双双崩出缺口,那铜戈竟能比拟铁戈,委实神奇,云寒师弟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如今可让人大吃一惊啊!” “少见多怪,不知几时这家伙与那小祖宗混到了一起,若无半分奇诡才是令人古怪之事呢。” 第一次开口称奇之人望望郎飞所在,一时了然,赞同的点点头,心中感慨之极。 “也该我来先攻了吧!”见萧宝卷仍在惊讶,云寒从容拿出一张符箓,念动咒语,祭在半空之中。 萧宝卷闻言一惊,这才会过神来,冷然的望着云寒,仔细分辨他祭出之符。 “唰”一抹墨绿色的鞭影袭来,萧宝卷心下了然,镇定自若的又拿出一张兵戈符,默念祭符咒,于身前之处祭出,待那鞭影抽到身前,这才双目一凝,运使真气指挥那铁戈斜向划过。 “刺啦!”藤鞭应声而断,前面一截荡出好远,落在玉台之上。 “便只是粗了几分,又如何抵挡金器。”萧宝卷得意的看着眼前铁戈,“就算你之符箓威力高出几分又能如何,我只需以量取胜,看你能耐我何。” 云寒望他一眼,默默言道:“未必!”说完祭出几张冰针符向萧宝卷射去。 “此乃小计!”萧宝卷出声道,翻手自带中拿出几张土墙符祭出。 漫天寒光闪耀,几道土墙排成一道狭长的盾牌,将萧宝卷身前空隙全部遮住。 “噗,噗,噗……”一阵闷响,那些冰针尽皆射入土墙之内,再无法前进分毫。 “如此再多又有何用?”看着那土墙之上的点点凸起,萧宝卷在土墙之后好整以暇的出言讽刺。 “哼!”一声冷哼响起,萧宝卷蓦然大惊,听其声音已在身旁,忙侧目望去,果见其身左侧之处闪过一道人影,接着一道火光腾起,一个足有脸盆大小的火球向他飞来。 萧宝卷一时慌了,热浪炙人,汗如雨下,待那火球已来到身前三尺之时这才自带内翻出两张水幕符祭出。 “噗……嘶!”火球高温,将流水蒸发,致使雾气弥漫,幸亏他连接祭出两道水幕符,这才将那火球挡住。 “哼!”拍拍胸脯,萧宝卷定下神来,双手连挥,带动气流拨开眼前雾气。“偷袭之道,小人行径。” “但能取胜便是良方,萧宝卷你败了!”随着话音落下,天际一声雷响,一道闪电当空劈下,直直窜入那雾气之中,电蛇四射,火舌作响。 等待半晌,见那水雾之内了无声息,云寒祭出一张唤风符,风过雾散,水汽渐消,显露出场内情景。 视线处闪出一物,一具扭曲的人形身影,众人举目细观,就见是那遭了雷劈的萧宝卷,簇簇毛发蓬松,块块筋肉抖动,身抽颤,口呻吟。横躺在玉台之上,狼狈之态尽显。 “哈哈哈,云寒兄弟前言,这小子果真遭了天谴,飞哥儿,你那次可比他轻微多了。”朱罡列揉,搓着双手,看萧宝卷那痛苦之像他兴奋无比。 “你这呆子,不识你那三分三,又卖弄口舌,找打不成?”郎飞双目一瞪,不善的望着那呆子。 朱罡列忙挥手,闪身躲到雪娅身后,嘴中默默嘟囔道:“这等霸道,俺便只是揭了你一短罢了,活该被电!” 好在此话郎飞未曾听见,那雪娅闻得,却也只是皱皱眉,回头白了呆子几眼未向郎飞汇报,让其逃过了一劫。 “你……死了没?”那闪电箓一击建功,云寒几步走到萧宝卷跟前,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之上。 “你……你……”萧宝卷颤抖的指点着云寒,那手指分明还打着弯,不曾伸直,他费劲力气大着舌头喊出此话,却半分也分辨不出说的是什么。 云寒倒也不是那等落井下石之人,见其已无再战之力,摇摇头,轻叹一声。“倘知今日,何必当初?若不是你师徒存心不良,哪有你今日这等丑态,以至双双身败名裂。” 他这话乃是有感而发,却未曾想那萧宝卷听罢,蓦地喷出一口鲜血,身躯一挺晕了过去。 云寒一时愣了,眨巴着眼,全然无法理解眼前之事,朱罡列那呆子却又窜出来叫嚣。“俺先前便说那文雅书生是个蔫坏之人,如今怎地?却不迸半句脏话,生生将那小子气晕过去。” 郎飞与雪娅也都愣了,两人面面相觑,听那呆子一说,想想前事,二人俱都一脸古怪的看向云寒,全然不解这谦谦君子怎连续两回将其对手戏弄至斯。 他三人这一番对话云寒自然无法听闻,在那台下议论声中他回过神来,看看脚下之人又是一声轻叹,转身对守台长老道:“师叔祖,弟子确实未想至此,怎奈事不由己,切莫见责,还请为其诊治。” “这……”守台长老一脸古怪的望他几眼,走上玉台为萧宝卷号了号脉,回身道:“无甚大碍只需静养些许时日。” 云寒这才放下心来,道:“如此便算分出胜负了吧?” 守台长老点点头,着那值守弟子上台将萧宝卷抬到一旁,顺手清理了下场地,这才轻轻嗓宣布云寒获胜,同时着下一轮次的弟子上场比斗。 云寒听罢于一边轻施一礼,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台来,此时前仇已报,心中只觉舒爽轻快,连那步伐都有几分飘飘然。 第七十三章 朱蛾 (两更毕,求收藏,小澪拜谢) “师兄,此子刚才所用可是极品符箓?”天羽子指着云寒的身影不解的问道。 云羽老道捻了捻腮下胡须,轻轻摇头。“观其威力还未超出初阶符箓之范围,应不是那极品符箓,思及前时争斗,倒像极了上一轮中郎师侄所用过的冰针符。” 云羽子说罢眉头轻皱,带着些许疑虑看向玄羽老道,寻思他可能知晓一二。 “嗯,那符为兄略有听闻……”于是老道将郎飞与那云寒之事细言一遍。 “还有这等事,为何我等都不曾听闻符脉竟出了此等奇才,赤云子当真该罚,有失察之过。”云羽子望着远方的赤云子脸色不善。 “谁?为何突然心绪不宁,想是有人咒我!”赤云子突然打个寒战,心中不觉暗忖。 玄羽老道瞅那赤云子如此,微微一笑道:“想是那云寒的师辈低调,不曾使人尽知,又如何传到你我耳中。适才得机见到一事,你且细观赤云子,泥丸敞亮,顶灵华光,分明乃是将要进阶之兆,想是不久便会突破到化气境,神识有灵,你在这里言他是非,怕是要被他觉察哩。” 云羽子与天羽子听罢一惊,凝神眼观,见果是如此,不禁道声:“不得了,果如师兄所言,想来不久我丹门便又添一化气境之人,赤云子果不负大师兄所望,这云字辈化气第一人之名头怕是要归他了。” 这三人在那围绕赤云子言来言去,远方那赤发道人只觉身后冷风飕飕,寒战连连之下四周环视,见那三个老道鬼鬼祟祟,不禁心中腹诽。“师叔三人如此年纪,也学人八卦不成?许不是议论哪个捎带上我,想是今早起的急了未给师父上香,他不得安息也与我弄一身的晦气。” 略过四人之事,云寒此时也已回到郎飞三人聚集之处。 “云寒老弟得胜归来可喜可贺啊!”朱罡列嘴角挂着一缕值得玩味的笑容,做模做样的恭贺道。 云寒却也不傻,睨他一眼,撇撇嘴,没有有接话,只是转身对郎飞道:“比斗事了,已雪前耻,念及往事还要再次言谢,感念飞哥儿当时将那浪碧子定了罪,才得今日之机。” 郎飞微微一笑,摆摆手道:“云寒兄弟说哪里话,这等事情既然遇上哪有不管的道理,莫要一直纠结于心中,若再如此矫情,莫怪我等三人着恼与你。” 云寒点点头,尴尬的笑笑,又向三人见个礼。朱罡列受的坦然,拍着他肩膀道:“俺送与你的那些符儿,可还好使?最后那张闪电箓,可不是多亏了俺?” “你这呆子,又欺云寒面皮嫩,这等放言,不说那符匣还是他的宝贝哩。”郎飞一脚将那呆子踹倒在地,怒目圆瞪,一脸愤恨。 朱罡列瞅他半晌,见郎飞不予理睬,他又犯了无赖,气势上坳不过郎飞,便躺在地下撒泼。“你个该瘟的飞哥儿,比斗开始也不想着送他一些,还是俺心中牵挂着云寒兄弟,将那符箓分了一半与他,却还落个欺人的恶名,左右无些赞叹也就罢了,便还白挨了一脚,三清祖宗在上,弟子一腔的忠义却换来如斯凌辱,这满腹委屈却向谁诉来,呜呜呜!蹭蹬啊!” 呆子演的倒也逼真,捂着脸,将那一淌口水化作两行清泪,自指缝中缓缓流出。他这一番假做的姿态倒也骗过不少人,引得那众弟子问责一般,齐齐向郎飞望来。 这小子知他犯浑,却仍被周围聚集而来的目光看的一脸尴尬,面色一阵阴晴变幻,气的说不出话来。 却是那云寒与雪娅,见呆子一发不可收拾,一个上去劝阻郎飞,一个去掰扯呆子。 云寒说了一番好话,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郎飞不会秋后算帐,那呆子这才收了愁容,霎时雨过天晴,将那胸脯在郎飞面前拱了几拱,一副占了莫大便宜的模样。 郎飞恨得牙直痒,若不是一旁雪娅搀着他的臂膀,怕不是早就忍不住上前厮打一番。 呆子赚足了眼球,又得了便宜,看到郎飞那等模样,他倒也知趣,卖个乖。“飞哥儿,俺却是委屈,好歹那云寒之胜里面也有俺几分功劳不是?休要气了!犯不着。” “哼!”郎飞冷哼一声,心中倍感无奈,赌气别过脸去看台上比赛不去理睬他。 那呆子见他不追究,嘿嘿一笑,又调笑云寒几句,这才作罢,同样转头观台上争斗。 此时台上比赛早已开始,四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三号玉台,却见上面正是云羽子的五徒弟方清寒,一手捧着五色阵盘,一手拿着五宝簪。 那对手乃是一个御脉弟子,一袭白衣,体型瘦削,其身旁而伴乃是一只硕大的飞蛾,足有狮虎之巨,翅膀之上五色斑斓,一对复眼在阳光映衬之下精光闪闪。 “朱蛾?”郎飞惊异的怪叫一声,脸上闪现出一丝凝重的神情。 雪娅见他如此,开口问道:“公子缘何惊异?可是你说那朱蛾乃是棘手之物?” 郎飞点点头,道:“此物古书记载也是寥寥,只是言其身巨如象,状似蛾,可惑人。” 雪娅轻轻点头,一阵恍然。“不想乃是上古奇虫,难怪有如此样貌,委实骇人。” 郎飞摇摇头,解释道:“这眼前巨蛾应只是有朱蛾血脉,观其体型只如狮虎一般,不曾如那巨象,但不知神通如何。” “公子只需观战便可,想那战斗之时必会显露一二。”雪娅颦眉,看着台上二人一兽。 此时台上二人却已动手开来,方清寒将五宝簪激发一道道不同颜色的气刃射去,一道紧似一道,气刃将虚空气流割的嗤嗤作响。 那白衣弟子却是不慌,脚上连贴御风、轻身二符,蓦的打个呼哨。巨蛾得令翅膀霎时抖动,只是一扇,狂风大作,白衣弟子随风而起,轻松躲过几道气刃。 “嘘”又是一声呼哨,巨蛾双翅鼓动,身形疾闪间竟将那白衣弟子驮在背上,转眼升入高空。 方清寒面色一愣,急抬头望向空中,见那巨蛾依然化作黑点,此时气刃已然难及。 他却也不急,耐心等待,那白衣道人果真几个呼吸间又降落半空,拿出一张冰针符祭出打来。 他在半空中,情势对其有利,那冰针符闪着耀眼的寒光激射而下。 方清寒皱着眉,手搭凉棚,将那剑刃打去,却因实在难以睁眼,只将那冰针打断几根,仍然有着许多向其攻来。 无奈之下他只好一动脚步,施展轻身功夫将之躲过。 那白衣道人得势不饶人,停在向阳之处,又将数排冰针混着火球打来。 方清寒无奈之下只得继续躲闪,不敢于一处稍作停留。躲避之中,但有空隙他便将那五宝簪打出一道气刃储于阵盘之中。 两人又过数招,转眼方清寒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那道人心中一喜,正待施绝妙手段,突然一道五彩气刃嘶鸣着当空打来。 “哈哈哈,师叔祖,想是躲的累了,凭空失了准头,还请莫要再斗,自言认输如何?”原来那五龙合击阵所射出彩刃全无半分准头,白衣道人躲都未躲,仍自安然无恙的坐在巨蛾背上。 “这……讨厌的……阳光。”此时已近正午,阳光正烈,抬头之时难免被其幌眼,他刚才催动五龙合击阵攻击之时便因此失了准头。 方清寒气不过,那白衣道人凭地利让他难以辨物,他便也施个手段还击,于是在腰间须弥带中一阵划拉,又捏出一张云体符,念出祭符咒。转眼一阵雾气涌起,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后又扩散开去,几丈范围之内难以视物。 白衣弟子一呆,见下面云雾弥漫,烟气朦胧,不禁心下好笑,那师叔祖吃了视线不清的亏,也要给他一个同样的处境。 “哈哈哈哈,那俊俏哥儿想是死要面子的主,刚吃了亏便想讨还回来,第一次比斗之时也是不想落了长辈的威风,非要学那飞哥儿让对手三招,吃了个闷亏不是?这次便又犯了糊涂,做下这等傻事。”朱罡列这厮才安静半晌便又坐不住,得个机会忍不住开口讥讽道。 雪娅听他说完,心中疑惑,不禁问道:“此话怎讲?何为犯了糊涂,做下傻事?此在那第一次比斗之时却是上好的手段,若不是他太过良善被对手所欺,又怎会那等狼狈,怎便被你说的如此不堪?整日里煽风点火,卖弄是非,除却冷言冷语你还会什么?” “怎地?你又着紧那俊俏小子?也不怕飞哥儿吃了酸醋!哼,俺说话一向有远见,偏不与你解释,且好奇去吧。”朱罡列好容易赚到个机会,派头摆的极足,撇撇嘴,装出羞于她一般见识的表情。 云寒听得二人叙话,深感无奈的摇摇头,对他说道:“你这呆子,如此一会便将那两人同时开罪,无怪言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端的恨人。” 那呆子扣扣鼻孔,嫉妒的看了台上一眼。“如何?俺便看不惯那些长相俊俏的人儿,直似雌儿一般,惺惺作态,呸呸呸。” “唉”云寒轻叹一声,摇摇头,拿他实在没辙。雪娅左右不得答案,跺跺脚白他一眼,转身一脸疑惑的看向郎飞。 第七十四章 五龙轮斩 (停了一会电更新晚了,下一更依旧晚9时,求收藏,小澪拜谢大家了!) 郎飞见雪娅望来,微微一笑,指着那半空中的巨蛾道:“你未见前时那阵狂风,他弄个云雾,只一阵风便给刮走了,岂不是犯了糊涂,也无怪那呆子言他做了傻事。” “啊,我却是将前事忘了。”雪娅惊讶的喊了一句,心中顿时恍然。 “如何?便似我说,他傻乎乎的做那多余之事。”朱罡列得了郎飞的赞同,立刻喜上眉头。 “哼!”雪娅轻哼一声,回头观战,故作不理,呆子搔搔头,干笑几声,也不再言语。 “呜……”突然风声响起,好似应验郎飞之话一般,巨蛾将一双翅膀猛然狂扇,一阵阵狂风呼啸而过,将那些烟云转眼间吹的无踪,显出那一脸懊恼的方清寒。 其实在那符祭出之时他就已知办了件傻事,无奈木已成舟,只得期许白衣道人忘却,怎想未遂其愿,白白浪费了一张云体符。 “师叔祖还请认输,此蛾有一绝技,比斗以来还未曾使过,若出此招,弟子也不知会出现何种情形,只怕是恼了师叔祖。”白衣道人将手抚在巨蛾头顶,刚刚占了上风,不禁出声劝解方清寒自行认输。 “不要,你……只管攻来。”方清寒脸色凝重,声音仍然怯懦之极,躲躲闪闪的目光配上他那严肃的表情当真不伦不类,教人可笑。 “如此便得罪了!”白衣道人告声罪,口中默念通灵咒,一拍巨蛾头顶,那巨蛾蓦地喷出一圈华彩注入翅膀之中,然后闪着两翼在那空中翩翩起舞。 一点一点斑斓鳞粉自空中缓缓飘下,若朵朵未绽的花蕾一般,异香扑鼻,纷纷扬扬,洒落到整个玉台之上。 方清寒禁不住轻轻一吸,将那鳞粉吸入身中一缕,立刻香气入脑,只觉身轻似絮,飘飘然舒爽万分,眼前转眼出现一座座七色宫闱,脚下一缕缕霞彩祥云,微风拂面,异香扑鼻,只觉什么天宫瑶阙也不过如此,得入仙境不思归蜀。 “嘿嘿,嘿嘿,见那小子之模样,也不知遇到何等事物,若是朱爷指定强他百倍。”朱罡列总是看那俊俏小子不顺眼,一有空闲便出声讥讽。 云寒听他嘟囔,回头瞅了他几眼,将身微微一偏,附耳道:“若是你,此时当已口水横流浑然忘我了,前听飞哥儿所言,那空中翻飞的鳞粉应是使人产生幻觉之物,所谓美人怀里英雄冢,就你那等定性,早便着了道。” 朱罡列闻言一瞪眼,不可置信的望着云寒。“早便说你是个蔫坏之人,这便想到那等地方去了,甚么谦谦君子,呸呸呸!” 见他满口浑话,云寒却也不恼,淡然道:“我那只是就事论事,与你相处许久如何不知晓你那为人?” 呆子言语带刺又说了半天,见那云寒不为所动一脸淡然的神情,恨得他咬牙切齿,愤然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去理他。 雪娅看的惊奇,暗道这呆子却是碰上了克星,不禁多看了云寒两眼。 此时台上的方清寒在众人眼中如那木偶一般,双目呆滞,表情木然,直愣愣的立在台中。 “唉!”白衣弟子轻叹一声,正待取出符箓以定乾坤,却突然瞥见那台中方清寒胸口闪出一数道毫光。 光耀四野,竟将其余三个玉台也映的翠亮,连那其余两个还未分出胜负之人也都侧目望来。“嗯……”方清寒一声呢喃过后睁开眼来。 “呵呵,心月佩!师兄倒也真是舍得,小弟一直以为那件宝贝随着大嫂去了,却不想师兄竟将它赐给了弟子。”天羽子见那光芒想起一物,不禁开口道。 “唉”云羽子脸上罕见的带了几许落寞。“瑶儿离世之时唯留下此物做念,怎道睹物思人,清寒见我时常拿着它黯然伤神,便寻个借口,说甚么有心魔作祟与我讨要,想他只是一换骨境的修为能有何心魔,怜其心,我不忍苛责于他,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下来,他却也珍惜,将之整日挂在胸前,未曾想今日竟助他破了幻象。” 天羽子见提及此事惹得云羽子伤情,想起那俏丽的人儿,无奈的摇摇头,住嘴不言。 “嗯?”白衣道人心中一惊,见方清寒心神未定,忙又念动咒语一拍巨蛾,巨娥会意,却将那腹部一抖,仍是鳞粉飘落,只不过却均是黑色,点点墨斑,十分诡异。 “竟是毒粉!”郎飞吃了一惊,怔怔的看着半空的巨蛾,嘴中喃喃道:“想是朱蛾与某种毒蛾所产后代,竟同时继承了两者特性,委实令人惊讶。” 他思忖一下,只道这大比看似低等,却也藏龙卧虎,能够杀到如今轮次,任谁都该藏有几个杀手锏,回头又看两眼巨蛾,他突然转头对朱罡列道:“你那御脉是如何分配灵兽,怎有那等罕见的灵种?” 朱罡列一愣,反问道:“你问这做何?” 郎飞急道:“只是好奇,休要多话,但将之详细道于我听。” 朱罡列只得缓缓道出原委,原来那御脉有一万灵谷,凡是筑基境以上弟子外出之时,或捕获或赎买,只要活的便尽都扔进谷去任其繁衍生息,丹门那些预备弟子一旦突破到脱胎境若是拜到御脉,修行一段时日通灵秘术后皆要前往万灵谷,以灵识吸引对其敢兴趣之灵兽,然后再以通灵术沟通神念,最后定下灵契,如此一来,那御脉弟子便各有机缘,其灵兽也不不尽相同。 郎飞听罢恍然,忽又想到半年之前刚回山门之时呆子所言,问道:“如何你那当扈便是别人介绍与你?” 呆子一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支吾半天才道:“你也知俺几分,自小嗜睡,怎想与同门一起去那万灵谷挑选灵兽,俺一时睡了过去,等醒来之时却发现已近时限,无奈之下唯有请教滞留未走的师兄弟,便有个该瘟的师兄将那傻鸟指点给俺,后来才知,但要有人进谷,那傻鸟不论是谁,皆会倾心,只是尾综骨折了,又加上其长髯如雉,卖相不佳,无人要它,再则因出谷之人风传其身有疾、翅不能飞,后来越传越邪乎,久而久之便更无人问津,也只有俺这等不明所以之人才会上当受骗选了它。” “哈哈哈”一阵大笑传来,却是这呆子说着说着,云寒与雪娅心中称奇,也侧耳来听,待他说完实在忍俊不禁一起哄笑出声。 “那等傻鸟岂不当真配你,也不枉它等了这许多年头,果真绝配,哈哈哈哈!”郎飞两手捧腹,笑的前仰后合。 “你们!统统是败德之人,看人家的笑话,以此作乐,全是些孬人,孬人!”朱罡列吐出一口口水,恨恨难平,转眼将那灵兽袋中的当扈放出,一脚踢在它屁股上。“傻鸟,皆因你,使朱爷丢人到家,去来,去来,看着眼烦,瞥着闹心。” 那当扈不明所以,任他踹了一脚也自无事,瞥了气急败坏的朱罡列一眼,双翅扑棱,长髯飘飞,果真飞空去了。 三人面面相觑,半晌郎飞回过神来,嘀咕道:“你俩前世莫不是一对激情好兄弟。” “莫在嘀咕我,那台上俊俏小子扳回颓势了。”朱罡列见他没完,忙寻个借口指着玉台转移三人注意力。 郎飞再观台上,只见那绿色鳞粉仍然满空游荡,只是那方清寒头顶之处却有一道急速旋转的彩轮,将绿色粉末挡在身外,彩轮边缘划下一道道的气线,同样围绕其身躯旋转不休,形成一个贴身的护罩。 “可攻可守,端的是好手段,观其中央却是那刻印着五龙合击阵的玉盘,乖乖,当真好物什儿。”郎飞不禁赞叹道。 黑色的鳞粉飘落许久也未建功,白衣道人见此一拍巨蛾,收了手段,阴晴不定的望着方清寒,如今绝招俱被破掉,一时没了主意。 那方清寒见白衣道人不再出手,他也掐个手诀,将那玉牌收回,思忖片刻又取出一张云体符,转眼祭出。 雪娅望其又皱眉头,张嘴道:“如何……”刚言出两字却被郎飞挥手止住。“莫急,且看态势发展,想是那小子有了应对之法。” “嗯?”一声惊疑不定的呼声,白衣道人在半空望着台下云雾不解,先前已经破过此法,如今方清寒再次使来不知意欲何为。 百思不得其解,白衣道人也不再猜测,此等距离,想那方清寒也玩不了什么手段,依旧念几声咒语,拍拍蛾头。 那蛾又将一对翅膀闪动,狂风乍现,呼吸间将浓雾吹散。白衣道人露头观,待薄雾内身形渐显之时突然一道刺目强光袭来,眼中刺痛,脑中恍惚。 “喝”趁此时机,方清寒将一把铜镜塞回须弥带,右手捏着五宝簪连点在五龙合击阵盘之上。 一道五彩气刃伴着一声闷响,疾如奔雷,气势万千,直冲天空白衣道人而去。 那道人早已迷茫,此时还未醒过神来,任那气刃笔直打来。 “嘭!”气刃消散,却是那守台长老打出一道真罡刃,将白衣道人解救下来。 “师弟,你胜了。”守台长老走上台来,对方清寒言道,此时白衣道人也已回过神来,再观场下时已是了然,他先将巨蛾遣落玉台,长叹一声,对方清寒与守台长老行了一礼,这才将巨蛾收入灵兽袋,一脸黯然的走下台去。 方清寒待其走后,对守台长老支吾了半天,却不知如何答话,最后只得点了几个头,一溜烟跑下台去,藏到云羽老道身后。 第七十五章 空碧子 (二更完毕,小澪拜求收藏!万请各位看官施舍一二。) “师侄端的聪慧,以那幻灵镜反耀太阳光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轻松拿下优胜,当真使人叹服!”玄羽老道望着云羽子身后躲躲藏藏的方清寒赞叹道。 “五龙合击阵第二种变化五龙轮斩也用的时宜,的确是高明。”天羽子待玄羽老道说完同样出声点评,赞赏的看着那怯怯小后生。 云羽子笑的嘴都合不拢,捋着胡子,打个哈哈。“谬赞了,清寒他小聪明倒有几分,小术尔,怎当的起如此赞誉。” 玄羽老道笑了笑,未再出言,那天羽子却接话道:“我二人所赞乃是清寒,师兄,你摆出如此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作甚?这等年纪名利之心也丝毫不减。” “师弟,你还不是同样,争强好胜之心愈强。”两个人又红着脸扯起皮来,针锋相对互不忍让。 “休要再互相揭短,一众小辈面前也全无半分顾及,你们二人却还如年轻之时一般。”玄羽老道毕竟年长,开口劝慰道。 那二人这才住了口,侧头看众弟子果是强忍笑意,不禁互望一眼俱都冷哼一声,双双偏过头去,住了言语。 “请下一轮次比斗弟子登场。”随着守台长老的声音,台下响起一阵骚动。 “公子,雪娅上台去了……”雪娅望望肩头的小羽儿,向着郎飞屈身一礼作别。 “切记万事小心。”郎飞提点她一句,又对小羽儿道:“莫要如上次一般,当好生看护雪娅,若是她损得半个毫毛,我便将你摘成秃鸟一只,捉了下酒。” 那小羽儿哆嗦一下,一脸戒备的看着郎飞。 “如此甚好,还不曾尝得那等稀罕鸟肉,也不知是何滋味。”朱罡列眯缝着一双眼,凶光连闪,瞅着小羽儿舔舔嘴角。 “呆子,呆子!”小羽儿却也不怕,张嘴叫唤两声,尾羽之处闪过一道七彩流光。 呆子悚然一惊,慌忙抱头往郎飞身后一躲,转眼见无事发生,探出头来再瞧,却见雪娅提着长剑与那小羽儿早就步出人群向台上走去,他闪出身形,整整道袍,冲着雪娅背影道:“该瘟的傻鸟,便只会欺负我这老实人,他日老子翻身,有你倒霉之时。” 在那呆子骂骂咧咧之时雪娅已走上玉台,见到眼前对手,蓦地一呆,不曾想竟是那筑基境的空碧子,他一袭蜀锦靛蓝袍,头上挽了个道髻。 看到雪娅上台,那空碧子也是一呆,转眼见礼道:“师妹,师兄有礼了!” 雪娅轻点臻首,也不怯场,屈身回礼,道:“师兄安好,小妹回礼。” 空碧子见状微微一笑,上下打量雪娅一番。“我观师妹身无半分修为,还是莫要比了,下台去吧。” 雪娅习惯性的轻轻捏了下小羽儿鸟喙,惹得那鸟儿又是一阵不满。“师兄此言不妥,休怪雪娅直言,便是我依言下台去了,这肩膀所立鸟儿怕也不肯。” 那空碧子早时也曾观雪娅比斗,知道他那肩膀上的鸟儿不是个简单的角儿,无奈一笑。“既是如此,还请师妹出手,愚兄便先让你三招。” 雪娅闻得此言,先是一愣,后将手中剑攥紧几分,道:“师兄,小妹得罪了!”说罢平举剑身急刺而去。 空碧子微微一笑,背着双手侧身躲过,还有闲暇点评道:“师妹想是未曾习过剑技,却将招式用老,后劲半分不留,如此怎伤得人?” 雪娅听罢剑势一顿,细琢磨,道声当真如此,将那长剑变招横扫,留了三分余力,待空碧子仰身躲过之时,不等招式变老侧斩而下。 “师妹好悟性!”空碧子赞叹一声,脚下一蹬,身形急速向后滑去,屈身擎臂拍在玉石台上,一个后空翻安然着地。 “多谢师兄指点。”雪娅三式未中,便不再抢攻,长剑横在胸前开口称谢道。 空碧子同样淡然站立,作答道:“指点不敢当,只是为兄活的时长,经历较多,说出几分心得罢了。” “即便如此,于雪娅而言亦是受益匪浅,无论如何言谢便当应该。”雪娅见他谦虚,缓缓道出心中所想。 空碧子见此,只得无奈道:“那师兄我便领受了。”他瞅瞅雪娅长剑接着又道:“第一招已过,师妹再来便是。” 雪娅闻言将剑一撩,摆个起手式,不再答话,将那九宫步与七星步掺混使出,手中长剑配合着使出一些基本剑招。 “来得好。”空碧子面色略带几分凝重,轻喝一声,同样施展起轻身功夫,腾跃纵跳,屈扭盘舒,将那剑招一一躲过。 “喝,哈……”娇叱连连,雪娅将那刺、劈、扫……等招式一一演尽,渐渐掌握了几分出剑节奏,在战斗之时磨练剑技,将那时、形、巧、力道等等诀窍熔于一炉,再加之上次比斗的经验,其于剑术一途已是初窥门径。 她二人不温不火的在那试招,台下早就有人看的不耐烦。“这等剑技有甚看头,不若使些出彩的攻击,恁的教人扫兴。” “空碧子师叔乃是故意相让,凭其筑基境的修为,若真出手段,断然一击建功。” “强弱却是难言,你不见那鸟儿尚未出手哩,观其上次争斗,哪里是筑基境以下修者能够抵挡的?” “若如你所言想是又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了?却是让我们饱了眼福。” …… “飞哥儿,你就半分也不担心?那可是筑基境的对手!”朱罡列见郎飞一脸平静,半分也不担心,不禁开口问道。 郎飞挑挑眉头,望着那不论雪娅如何变幻身形都牢牢立在其肩的小羽儿古怪的道:“傻鸟自从弄了根羽毛回来,就突然长了本事,半年前连那大风都耐它不得,今时观它前次争斗竟又长进许多,便是连我都摸不到它的底细,若与之放对更不敢断言必胜,雪娅有它守护,如此还有何好担心的?” 呆子听他如此说,侧着头望望台上傻鸟,“好嘛,老母鸡抱空窝,平时看它不显山不露水,藏的还真深哩。” 还是云寒瞧的仔细。“观其尾羽,中间那根比其余的长出许多,光华也是不同,飞哥儿,它是从何而来?” 郎飞摸摸鼻翼,看了眼一脸疑问的二人,无奈之下将那赤水之行详细讲了一遍。 云寒听得直皱眉,此事怪异之处甚多,教人思索不透,那呆子却混无这许多想法,只是嘟囔着浑话嗔怪道:“这等好耍之事却不叫上俺,只一粒驻颜丹便将俺打发了,做那等无良之辈,可恨,可恨!” “这呆子,又胡言,怎怪得我,当时你只顾得劳什子师姐,在那悬梁行功,可有认真听我言话?” 朱罡列听他如此一说,表情一呆,细想那时果真未细听其话,满脑子只想着突破至脱胎境好拜入御脉之事,郎飞走后他还曾去那传送阵试过,鼓捣半天都未入得玄羽峰,这才隐约想起郎飞走时提醒过他。 呆子想通关节,不禁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道:“全怪俺,全怪俺,便只要下次再有这等好事莫将俺忘了。” 郎飞摇摇头,挥手将其拨拉到一边,对尚在沉思的云寒道:“莫再忖思,便是师父都想不明白,何况是你,徒伤心神。” 云寒这才轻叹一声回过神来,不再思索那事诡异之处,看二人聚目直观台上,他也定定神抬头看去。 “喝,喝……”此时雪娅将剑杵在地下一阵娇,喘,攻了许久她也有些累了,不觉停下来略略休息。 “第二招。”空碧子在雪娅攻击时一直不曾还手,此时两鬓之上却也有几滴汗珠,只是他真元深厚,还不觉疲惫。 “师兄,我攻了这许多式却如何只是第二招?”雪娅十分不解,嫣红的小脸上滴滴香汗滑落,秀鬓亦有几分凌乱,缕缕青丝飘来荡去,透着几分摄人心弦的慵懒神态。 空碧子淡淡一笑,道:“师妹休再争辩,我说是便是,为兄这筑基境的修为本就高于你,又如何再忍心欺你不会剑技,这第二招且算是陪你熟悉招式。” 雪娅秀眉一颦,默然半晌,幽幽一叹,道:“如此,便多谢师兄了。” 空碧子摆摆手,将袖袍一挥,右脚侧前一滑,伸手遥托,开口道:“师妹,还剩一招,但请攻来,这一招过后师兄当不再相让。” 雪娅点点头,从容将玉额上粘连的几缕秀发拨开,一抖剑身,跃然出击。“鹤鸣九皋”伴随着“锵”的一声,长剑划过一抹流光直袭空碧子而去,却是雪娅昨日所得,将那翩影剑法的第一招施了出来。 空碧子眼神一缩,叫声好,忙脚下妙旋,纵身提气闪身躲过。 “凤飞翱翔”又是一声娇叱,剑影当空,倩影绕转回环,一抹抹寒光交织斩出。 空碧子心头一骇,这剑法攻势迅疾,往复间难辨剑身,眼中看到一道道剑影直直攻来,却转眼间又变幻了角度,一抹抹残影伴着寒光使人惊惧。 一来二去,两人又交手数合,随着雪娅将昨晚参悟之剑招使的越来越熟练,空碧子再也难以从容躲避,有几次险象环生之时竟使出真元力硬抗一记才堪堪闪过。 第七十六章 翻波符 (下一更晚9时,还请列位赏几个收藏,小澪拜谢了。) “嗵”一声闷响,却是空碧子将真元力打出,将那长剑拍偏了几分,躲过一式杀招。 “唰”二人倏然抽身一退,尽皆平静的望着对方。 “师妹好手段,相当高明的剑法,竟将我逼迫至斯。”空碧子看着袖子上几道豁口,率先开口赞叹道。 雪娅将剑收回,斜指地下,道:“师兄谬赞,雪娅只是将剑招用的熟练,却还是只得其形未得其神,全赖公子所授步法玄妙罢了。” 空碧子点点头,道:“师叔之才空碧子钦佩,如今三招已过,为兄便不再留手,师妹小心了。”说罢拿出一张冰针符打来。 雪娅点点头,见数排寒光射来,足踏七星,闪身躲过,拎着剑疾奔几步,眨眼之间近到空碧子身前,又是一招翩影剑法陡然刺出。 那道人也不含糊,足尖连点,躲过剑招的同时双手一阵手诀变幻,竟是法脉的水箭术。 一道碧蓝凭空闪出,直朝她打来,雪娅将头一歪,将那水箭舍在脑后,却不想又是一道水流打来,是那道人早布置在身旁的水流符,与水箭一前一后激发。 因其藏的隐秘,雪娅不曾发现,再想躲时已然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其射来。 七彩一现既收,却是那小羽儿将其化解。雪娅微微一顿,看它一眼,瞅准所在,又举剑攻向空碧子。 空碧子略知小羽儿三分,见水流被化解,心中也不慌乱,眯着眼又将初阶符箓混着法术攻出。 两人剑来符去又过数招,战台下的朱罡列早已看的不耐,嘟囔道:“那道人明知雪娅有小羽儿守护,还用这等手段来攻,想是耗了许久,脑子不灵便了。” 云寒也是猜测不到道人意图,皱眉发问。“师叔如此作为,岂不是徒费符箓,间或有那雪娅躲闪不及的符箓便被小羽儿的七彩光芒化解,为何不另谋高策。” 郎飞嘿嘿一笑。“那道人这等年纪便进入筑基境,又怎无几分傲气,休要胡思乱想,你们只管观来既是。” 二人听他如此说,只好点点头,都住了嘴安心观台上争斗。 空碧子此时依然在剑下游走,那雪娅只是一晚的功夫又怎能将剑法领悟通神,若不是步法玄妙,便是世俗里的内家高手也能轻易将之制住。 这空碧子于武学一途算不得精通,却也能靠真元力与其硬碰之机寻得一丝破绽,或靠符箓或靠法术攻上一两记,虽尽皆被小羽儿化解,但也寻得一些窍门。 又是一击硬碰,空碧子将雪娅震退后寻得间隙拿出一张隐现光彩的符箓,念动祭符咒当空祭起。 “快看,师叔使出低级符箓了。”随着台下呼喊之声,那符箓化作一道碧浪,翻空而起直朝立势未稳的雪娅扑去。 “不好,是翻波符。”云寒凝重至极的望着玉台之上,见那碧波威势,不觉惊呼出口。 朱罡列张张嘴,却未说话,转头看郎飞,却见他虽然也带了一丝惊慌,但仍是平静的看着雪娅,那呆子咂咂嘴,放下担心的情绪还观战况。 此时空碧子心中却也忐忑,那初阶符箓无法奈何雪娅,不知这低阶符箓又会如何。 碧浪翻天,烟波起伏,那浪形若猛虎,一往无前,咆哮着扑向雪娅这柔弱的小羊羔。 雪娅此时也呆了,这翻波符的威能与那初阶符箓直如天壤之别,这等只有出现在河滨湖泽中的浪头竟然出现在玉台之上,还以她作为目标,惴惴的看了肩头小羽儿一眼,见它未露怯色,她也心下稍安,放下思绪任那浪头涌来。 “唳……”一声长鸣,七彩毫光四射,一圈霞彩弥漫开来,将雪娅整个人罩住。 浪头打去,却直如被撞穿的墙头,正对雪娅所站之处,中间水汽瞬间消失无踪。 “哗”浪头势尽,碧波撞在玉台之上,水花四溅,打湿了整个台面,唯有雪娅身旁数尺之间干洁异常,水滴全无。 空碧子与那台下众人一般,尽都惊呆了,待那小羽儿收回霞彩,水汽化作光斑点点消散,这才回过神来,议论之声四起。 “刚才可是我眼花?那等重压之下的浪头却也被其轻易化解。”一个筑基境的老道手中拿着相同的翻波符,猛瞅台上几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旁边一个白衣道人见得如此,拍拍他肩头道:“老贾,当初劝你选择御脉,却偏偏不听,如今如何?心中后悔了不是?” 那老道一歪脖,梗着脸道:“这许多场下来,你见哪个灵兽如那鸟儿一般?你御脉弟子的灵兽可有如它一般?” 白衣弟子表情一窒,细想半天,确无如小羽儿一般的灵兽,他支吾半晌,逞强道:“那云羽师祖的灵兽便胜过许多,还有雷云子师叔的白狼,白云子师伯的足訾,还有……” “呸,呸,呸,这许多长辈的灵兽全是些积年修成之辈,只观那鸟儿才不过几岁大小,这等拿来比较,你羞也不羞?” “这……”白衣道人无言以对。 那二人争论之时空碧子也已回过神来,脸色不自然的望着小羽儿,此等情形实是令其震惊,连那低阶符箓都无法伤其分毫,心中顿时失了方寸,只得戒惧的看着远处雪娅。 浪头过后雪娅睁开眼来,见浑身无碍,不禁心中一喜,及见到空碧子那等表情,微微一笑,道:“师兄,看剑!”说罢一提剑,又疾攻而出。 空碧子此时虽是心中失了计较,手上却也不慌乱,见那剑招递来,脚下一动,轻身功夫使出,闪身躲开。 又几个回合,避无可避之下,空碧子又是与长剑硬碰一下,将雪娅震开,他却也不趁机施符,而是揉身一扑,举拳擂下。 雪娅无可回避之时,又是七彩光芒亮起,空碧子的拳头竟被凭空托住,任其猛催真元,却依然无法前进分毫,便是连那护在手上的黑色真元力也都消失无踪。 空碧子心中憋屈至极,那七彩光芒委实恼人,每每雪娅不敌之时便将其护住,明明那人儿娇弱以及,却偏偏有这等防御手段,直似遇到缩头的乌龟一般无处下口。 他这里心中暗恨,雪娅如何能知,依然踩着步子施展那翩影剑法来攻。 空碧子无奈,左右又斗了数个回合依然找不到破解七彩光芒的办法,他便也学着龟缩防御起来,但只要躲避不及便是一计硬碰震退雪娅,也不追击,静待她再次攻来,如此往复,二人虽然战事火热,却全无半点凶险。 这台下的众人看了半天也渐渐回过味来,一个个撇嘴不已。“其余三台早已分出胜负,这两人委实磨蹭,一个刺不穿真元,一个轰不破七彩,这要打到什么时候。” 旁边有人劝解。“那绝美的人儿体型瘦弱,又没有真气,如何比得师叔,我看此便是师叔故意使的拖字诀,待其耗尽力气,等耗时久了,最后由长老裁定,势必是他占得上风,已己之长,攻人之短,不愧是符脉的精英弟子,当真好算计。” 听那人此一番话,周围众人才恍然大悟,一个个望着台上的空碧子钦佩不已,却不知空碧子哪曾存了这等心思,在他看来,雪娅是郎飞之徒,难道丹脉之人还缺补气之物? 台下之人自作聪明猜错了空碧子所想,空碧子故作聪明却也猜错了雪娅处境。那俏人儿还当真无有补气丹药,全部丹药都藏在郎飞须弥带中,那小子只是着她上台比斗,浑然忘了给几粒救急的丹药,此等马虎的后果便是雪娅在又使完一轮剑法后整个人香汗淋漓,已不剩几丝气力。 雪娅屈腕擦了擦额上香汗,看看眼前的空碧子,又看看台旁的守台长老,余光瞥了瞥台下众人,不觉心中急躁,一阵无力感涌上,不愧是筑基境之人,她那微末的攻击力尚不足以攻破其防御。 “雪娅处境不妙。”云寒凝视着娇,喘的雪娅,一脸忧色的道。 朱罡列嘿嘿一笑,望了郎飞一眼。“便是几粒益气丹的买卖,能是何大事。” “她去的匆忙,忘了予她。” “什……什么?”待郎飞说完,半晌朱罡列才领悟此话,伸手指着郎飞,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便也能忘记?你倒是全想着自己,叫她上去比斗,只当做一件趣事哩?” 此事是他之过,郎飞只好挠挠头,一脸尴尬的道:“这等突发之事我又如何想到?若是知其对战之人乃是筑基之辈,早便言于她认输罢了。” “你怎不将那丹药予她储备一些,尽都放在你处。”朱罡列仍自不依不饶,好容易抓住这等绝好时机,岂有轻易放过之理。 郎飞一瞪眼,也上了几分火气,道:“她又半分真气也无,那须弥带只是个摆饰,怎储得丹药?” 朱罡列却也不惧,愤然道:“你从来便有诸多借口,将自身过错推的一干二净,横竖都是个蜘蛛拉网之人。” 郎飞见他又犯浑,一时大怒,挥拳便来捉打,那呆子见当他真动手,忙低着头,两手在半空拨拉。“便先说好,莫打脸,指着吃饭的家伙。” “你这呆子,若指着脸吃饭,早便饿死了。”却是那云寒走过来将两人扯退。 “你阻我作甚?今日且要修理修理那呆子,好教他知晓几分做人的道理。”郎飞不满的道。 那呆子却也胸脯起伏,愤愤难平。“平日里笑骂也便罢了,来,来,飞哥儿,若不与你过两手,怎教你知俺乃是文武双全哩。” “好,你个呆子,今日若不将你揍成猪头三……”郎飞刚待使力挣脱,又被云寒掰过身去。“休要再争,场中有变。” 二人闻言一惊,立刻止了拉扯,急匆匆抬头观。 第七十七章 凤羽 (小澪拜求收藏,还望列位垂赐,再谢!) 此时台上二人遥遥对立,空碧子脸上的表情奇诡至极,对面站在雪娅肩头的小羽儿尾部彩光闪处出现一个彩色古字:“仁”。一时间看到的啧啧称奇。 原来在雪娅无助之时那小羽儿竟然点点玉颈,将它尾部彩翎激发,使那七彩灵力渡入雪娅体内。 雪娅知小羽儿断不会加害自己,任那七彩之力进入身体,只觉突然之间气力尽复,浑身舒畅,筋脉骨骼之中一股暖流畅游在全身,直似神力附体一般,举手抬足间隐有霞光掠过。 “师兄注意了!”雪娅皓腕抬起,平举长剑,提醒空碧子一声。 空碧子看着眼前雪娅,只觉她突然之间气势大变,恍若眼前所站之人乃是临凡的女神一般,威严而又不失优雅,高贵偏又透着质朴,还是那娇滴滴的俏人儿,却只觉他那身后有着一个无可抗拒的身影,灵识中就见一道道七彩的光环在雪娅脑后浮现,肉眼看去却又难辨,他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强自按捺住激荡之情,再不敢平视,只是以余光瞥着雪娅,提起十二分的注意预防雪娅接下来的攻击。 此刻雪娅身中浩瀚的灵力激荡,盈,满将溢,只觉不吐不快,倏然一声娇叱,剑尖一摆,整个人腾空而起,她得了小羽儿之助竟将那翩影剑法使的精妙绝伦,不愧剑法其名,移形换影之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疾似海燕,猛如苍隼,雷声掩不住凤鸣,电闪遮不住华彩。身轻剑灵,一击雷霆。 空碧子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情形,双脚已经无法移动一步,整个人如木偶一般被钉在原地,除了眼能辨耳能闻,其余一切尽皆不能,他浑身气机早已被摄住,已无反击之能。 “唰”剑光闪过。“师兄,你输了!”长剑距离空碧子脖颈只有一寸,雪娅脸上微露喜色,又带着些许尴尬,轻声说道。 “啊!”空碧子这才缓过神来,望着身前长剑久久不语。“唉!师兄认输,师妹,还请收回宝剑。” 雪娅嫣然一笑,将长剑撤回,又向空碧子行了个礼。“承师兄相让,雪娅感激不尽,侥幸胜了一招半式,念及前情心中委实不安,万望见谅。” 空碧子却也是个豁达之人,这些许功夫便将胜负看开,哈哈一笑道:“哪里,输便输了,师妹莫要这等过意不去。”说罢转头对那守台长老道:“虚云子师叔,还请上台公证。” 那守台长老无奈一笑,点点头走上台来,在雪娅身旁转了几圈,又瞅瞅她那肩膀上的小羽儿,左右瞅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摇摇头对台下宣布结果。 那台下众人早就在议论纷纷,谁也没将他之话听进耳中,虚云子脸上无光,匆匆回头望二人一眼,将其赶下台去,又说了几句台面上的话,着下场弟子上台,然后走回原处站定。 雪娅二人下得台来,又互相拱拱手,这才回到各自原位。 “师兄,如此当再无差错,定是那物。凤羽!”天羽子望着雪娅肩头的小羽儿喃喃的道。 玄羽老道点点头,道:“在那赤水之时我便如此怀疑过,当时观那根羽毛,却无半分奇异,如此看来当是小羽儿血脉之力渐渐苏醒,激发了凤羽所含神力,虽只不过一丝,却也骇人之极,神兽之威远不是我等可以揣测的。” 一旁云羽子同样瞅了几眼,一脸嫉妒的道:“师兄好运气,那等出去闲逛都能拣回个宝贝,羡煞小弟了。” 天羽子听他这话立刻不忿起来,指着云羽子身后方清寒。“师兄,你的运气也是不差,出门三月便拐带一个地灵根的传人回来,便只有我是那背运之人。” “清寒乃是,乃是……罢!罢!不与你争辩他之事,你又何曾背运,乃是家中安然坐,好事送上门之人,那浑胖子,还有白衣小子,俱都是绝艳之人,你这孬人还说这等瞎话,哪一个如我与师兄一般,还要下山自行接来。” 天羽子一时愕然,细想片刻,果觉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二分运气,遂不再与他争辩,仍回过头来与玄羽老道讨论小羽儿之时。“师兄,今后对那小羽儿该当如何?其有无父母?有无门派?是送还?还是圈禁?若是因此惹出事端怎生是好?据此论断,与其牵扯之事物必是我等仰望之存在,一步走错,万劫难复啊!” 玄羽老道听他说罢,突然一瞪眼。“圈禁?送还?你小子若想动手,老道我便先将你圈了,小辈自有小辈的机缘,作为长辈,只需尽心守护便好,车到山前必有路,顺其自然才是。” 见天羽子吃瘪,一旁的云羽子开怀大笑。“师弟,那鸟儿好比师兄的二子,你便是诚心撞在枪口,活该!哈哈哈!” 天羽子也不着恼,眼珠转了转,看看回到人群的雪娅,回头又对玄羽老道道:“师兄,小弟知错,但求一事。” 玄羽老道斜着眼看他,知这老小子又动了歪念头。“为老不尊,这等作态!何事?速速言来,待我斟酌一番再与你答复。” 天羽子嘿嘿一笑。开口道:“不为别事,便是待那小羽儿长大,请它去我万灵谷里一游,这等小事,师兄当不会不允吧?” 玄羽老道一愣,只觉还真是一件小事,那边云羽子却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天羽子道:“你这老东西,巴巴的不安好心,图人家的种呢,却说什么请去一游,真个是越老越无耻。” 天羽子被云羽子拆穿,脸上一红,强辩道:“怎地,与你何干?许是看着眼红,我这也是为门派着想,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留个种又如何?” 若是玄羽老道,云羽子当会收敛几分,偏巧是天羽子叫板,他又怎会退缩。“就怕小羽儿看不上你那万灵谷中的歪瓜裂枣,徒惹人笑。” “哼!”天羽子被云羽子挤兑的哑口无言,只得冷哼一声不去理他,转回头眼巴巴的看向玄羽老道。 玄羽老道睨他一眼,沉声道:“此事莫要问我,还是那句话,顺其自然,若那小羽儿真有此意我也不阻拦,只要你别动什么歪脑筋,耍无良的手段。” “这事倒难办了,如何才能使其心甘情愿到万灵谷呢。”天羽子见二人不再搭理他,又看看那鸟儿,喃喃自语道。 “师父,师父。”却是一个圆脸道人眯着小眼在天羽子身后悄声呼喊。 天羽子闻得其音,回头看他一眼道:“华云我徒,有何要事?打扰我的沉思,若不说出个一二三,定要整治你一番。” 华云子缩缩头,打个寒战,战战兢兢的道:“弟子适才恍惚听到师父所言,自觉此事不难,这才出声打扰,万望师父明鉴。” “我徒有何高见,速速言来。”天羽子听得此话也不顾及仪态,一脸欣喜的催促他。 华云子凑近几分,轻声道:“师父,您只需将那凌云师弟请去谷中便可,风闻师弟是个好事之人,有这等好玩的去处,必定不肯错过,他若来了,小羽儿岂不自会跟去。” 天羽子思忖一下,脸上浮起一抹微笑。“妙啊,妙啊,却是个高招,我愿请,他愿来,师兄亦不会多言,不错,不错,为师深感欣慰,今晚洗脚、倒水之事,便赏给你来做吧。” 天羽子说完即回过头去,华云子笑脸之上立时升起一股阴霾,苦着脸看看身旁之人。那些师兄弟一个个望着他掩口偷笑。华云子直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恁的多言,偏要去凑趣,混了个苦差,想想那隔着三里都能闻到的脚臭,瞬时眼角湿润,悲从中来。 老道三人对小羽儿称奇,更遑论云寒几人,待雪娅回到人群,那朱罡列便围着小羽儿左看右看,上摸一把下摸一把,气的小羽儿破口大骂死呆子。 呆子却也不恼,自顾自的摆弄,任它谩骂,反正来去只是那两个词,全无半点新意,只当是耳旁风一般。 小羽儿被他捏的心烦,但要有手伸来,抬起鸟喙就是一口,那呆子挨了几记,吃痛之下收回两手,使劲吹吹痛处,开口骂道:“你这傻鸟,朱爷稀罕你,摸摸怎地?下这等狠口,便该你当一辈子的姑婆。” 他这一骂把三人都逗乐了,云寒指着他道:“小羽儿分明还小,你怎分辨的雌雄?逞口舌之利,占缺德便宜。” 呆子一愣,转头对着云寒道:“好你云寒,拐着弯骂俺,也是个蔫坏的主,它若不是个雌儿,怎会整日撅着屁股卖……呃,那个!”他倒也知臊,看看雪娅,没将那话全盘说出。 “你这呆子,又是满口浑话。”雪娅啐了一口,气嘟嘟的看着朱罡列,秀眉连挑,凤眼含怒。 朱罡列缩缩头,他却不敢去骂雪娅,只是嘟哝道:“哼!帮你赢了几次,便这等偏向于它,以后说不准有你懊恼之时。” 呆子嘟哝之声若不可闻,只有云寒离他最近,听到那话也未往心中去,撇他一眼故作未闻不去搭理。 雪娅见朱罡列不再言语,轻哼一声,又剜他一眼,别过脸自去安抚小羽儿。 第七十八章 假装 (求收藏,小澪拜谢各位。) “怎不继续言语?你若多说几句才好。”朱罡列刚一住嘴郎飞便接过话茬。 那呆子看他脸色不善,呐呐半晌未敢说话。 “若还不上台,便要去那天御峰顶灌山风了。”郎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指着那呆子道。 朱罡列悚然一惊,抬头观,却见又已换了一茬弟子,那二号玉台之上有一黑衣道人正愣愣的看着人群发呆,旁边守台长老正皱着眉毛扫视众人。 “第三十号!谁?若再不登台,便算作弃权认输。”守台长老已等候许久,心下早已不耐。 呆子一愣,抬手看看自己的玉牌,怪叫一声,也不向三人作别,举着双手挤出人群。“且慢,且慢,哎呀师叔,俺刚刚出恭去了,未曾注意时辰,莫怪,莫怪!” 朱罡列走上台来,直若验证他的话一般又出个响亮的虚恭,呆子装模做样摸着肚子道:“前时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差点误了比赛。” 守台长老看他一眼,道:“既是如此要不要让值守弟子予你一些肠轻散?能否坚持比赛?” 呆子忙摆摆手,嘴上称谢:“谢师叔挂怀,俺还撑得住,那肠轻散就不必了,这比斗坚持一下想必可行,若真有不适在与您言语。” 朱罡列这番做作竟然骗过了台上二人,守台长老见他坚持,只好点点头,道:“你好自为之,开始比斗吧。”说完洒洒然走下台去。 朱罡列这才回过头来仔细观他那对手,黑袍黑靴,道髻高挽,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右侧嘴角有个浅浅的酒窝。呆子不禁腹诽一句:“怪模怪样,定不是好人。” 他在观黑衣道人之时那黑衣道人也在打量他,见呆子犹自抱着小腹,黑衣道人心中微喜。“难怪早时听闻枝头喜鹊鸣叫,原来竟有这等好事,见他如此状况,那优胜岂不唾手可得。” 黑衣道人暗地里是一番心思,明里却做足了礼数,装出一脸不忍的表情,问道:“见师叔拖着病体上台,连诀子心下着实不忍,不若先行歇息一下,待师叔好些了再比如何?” 朱罡列哪是个省油的灯,这呆子从不将人往好处忖测,只道那小胡子存心挤兑他,心中暗忖:“这作践货!一准儿没好心眼子,却不知碰上他唬人的祖宗,少时定要给他颜色看看。” 心中暗忖一番,呆子答道:“无需那等费事,只怪俺运道不济,师侄好意心领了,照规矩来便是。” 这两人俱都一肚子的坏水,却偏巧都装的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让那台下相熟之人一个个抿着嘴偷笑不已。 小胡子见朱罡列今日如此好说话,揣测半天也理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他礼数周全打动了呆子,便更加卖力的装腔作势。“既是师叔所言,弟子当不再多言,还请师叔多加小心,弟子要出手了。”说罢摆出个起手式。 朱罡列见他如此,摸着小腹,脸上挤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师侄快快动手,师叔内急,早败早了,也好去如厕。” 小胡子心中一喜,不再多言,左手摸入腰间,攥出一把铁蒺藜,右手捏出一枚抖手打出。 “咻”铁蒺藜打着旋,数根铁刺割破风带,划出一道道风线,伴着嘶鸣直朝朱罡列打出。 呆子又哎吆一声,哆嗦着自袋内掏出一张土墙符,与胸前之处抖手祭出。 “噗”黄光弥漫间,土墙刚显出形影,便被铁蒺藜一下嵌入其中,黄土簌簌,落得满台都是。 朱罡列哎吆一声,装作措手不及一屁股坐倒在地,吭哧半天才控着背摸着小腹站起身来,却是做足了模样。 小胡子见朱罡列用了土墙符一时无可奈何,眯着眼静立在原地,心中思忖。“我虽是换骨境的修为,但操纵那两样事物也不能持久,但要使这铁蒺藜一试,若能寻机胜之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再用那物也当不迟。” 心中做下决定,小胡子抬头看到土墙已到时消散,依旧捏起一枚铁蒺藜打出。 朱罡列见他只是远攻,就是不上他当,近身来打,心中大骂。“龟孙子唻,躲那么老远,让你家朱外公怎施手段。” 末了想起此话不妥,啐出一口,骂骂咧咧夹杂着几句大声的呻吟,挥手又是放出一张土墙符。 小胡子一愣,暗忖朱罡列这次竟然如此败家,上几场他可都是龟毛的很,今次怎将那符使出,只为躲铁蒺藜,想是真的腹痛难忍,连闪避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他心中窃喜,却又思及朱罡列还未将当扈放出又多了几分考虑,害怕如上次胖子一般被其偷袭,仍然不敢近前,眼神还戒惧的向空中乱瞟。 “嘭!”轻声闷响,土墙化作光斑消散,小胡子见此又补上一枚铁蒺藜,朱罡列挥手又是一道土墙符,小胡子此举恨得他牙痒,却又无办法,恍然间余光撇到小胡子抬眼乱瞄天际,不禁心中了然。“原来如此,你龟孙子是怕俺那当扈。” “待我再装上一装,然后放出鸟儿,若是一下建功,便也好办,若是那小胡子有克制之法,也好早作打算。”朱罡列心中计较一番,将一脸痛苦的表情又做足几分。 他又耗得些许时间,待土墙消失之时,装得愈加不堪,见又一枚铁蒺藜打来,抬手拿符的动作突然一顿,抱着肚子蹲坐在地,险之又险的躲过那镖。 “俺地娘!”朱罡列咧着嘴,苦着脸怪叫一声,将手按在灵兽袋上,一阵念念有词。接着光华一闪,那当扈出现在他身旁。 小胡子见此心下一松,暗道:“等了这许久,总算将其逼出来了,既在明处,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且看它如何来攻。” 朱罡列见那小胡子不动手,暗骂一声,无奈只得默念通灵咒指挥当扈攻去。 当扈得他指令,一声嘶鸣,鸟头抖动间,长髯如鞭,漫天挥舞着向小胡子攻去。 小胡子心中一凛,忙凝神观那长髯来路,心中默算鞭迹死角,运起轻功,如一条滑溜的泥鳅一般在那长髯间隙之中躲来躲去。 “龟孙子的,当真滑溜之极。”朱罡列待要当扈变招,突然之间计上心来。“许不能这等便宜了他,定要如上次一般折辱于他。”他便指挥着当扈将长髯直来直去。 小胡子躲了许久,暗叹那当扈不过如此,长髯使的呆板,也不会拐弯打折,便更放心的去躲,还时不时的放出一两枚铁蒺藜,将它逼的一阵手忙脚乱。 他二人在上面斗的激烈,台下响起一阵怯怯私语。“连诀子那厮平日里聪明的紧,怎么今日这等保守,不趁对手腹痛之时强攻,偏要做这许多无用功。” “嘿嘿,你道那胖子就是省油的灯?观其前时比斗,他精的跟个猴儿似的,许不知藏了掖了何许手段呢,况且又是天羽子师叔祖的得意徒孙,连诀子又怎敢大意轻身犯险,他如此当是想再探探胖子的底细。” “你观他那苦痛的相貌,如何做得假,凭其上台之时所言,难道还敢欺骗守台长老?连诀子也忒小心了。” “这可说不准,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咱们又不是他俩肚中的蛔虫,怎能猜测的到。” …… “我看还是盼着胖子多些手段,也好逼的连诀子拿出他那宝贝,也好让你我观摩观摩,或许能瞅出点门道,回去仿造一些,添它几分手段。” 几个黑衣道人围着一起悄声议论,引得周围其余几脉弟子一个个好奇不已,纷纷思忖小胡子有何宝贝,竟让同脉之人如此看重。 “嘿嘿,呆子怕是碰到个棘手之人。”正巧郎飞几人离那几个黑衣道人不远,将其议论皆听在耳里。 “飞哥儿,你担心他?”云寒看郎飞一眼,开口道。 郎飞望望台上二人,低声道:“你看那呆子装模作样,怕是也动了坏心眼,我倒不担心他,只是不知能否逼出他底牌,心中有些好奇罢了。” 云寒一愣,斜了呆子一眼,奇道:“他除了一身浑劲,还有何底牌?让你如此挂怀?” “嘿嘿,便是我撺掇于他去讨要宝贝,也不知天羽子师叔给了他何物,至今未见其使出,我心下怎能不奇?那呆子也是,平日里耍无赖、犯浑如家常便饭,怎知上了台面却也动起心思,知道藏底牌了,就是不将之使出来。”郎飞换了一副玩味的笑容,又道:“今次,你看他还装什么腹痛,不定心中又打什么鬼主意阴对手呢。” 云寒又回头看看台上一脸痛苦表情的朱罡列,喃喃道:“这浑人,又不知缺了哪根筋,一会若是穿帮看他如何向守台长老告罪。” 郎飞一愣,道:“告罪?告什么罪?就那货!天老大,他老二的德行,能做出那等守礼之举?” “呃!”云寒打了个愣,暗忖呆子还真无法用一般标准揣测,立刻哑口无言不知如何作答。 雪娅在一旁听着二人谈话窃笑不已。“云寒与朱罡列果真是两个极端,现如今竟成了要好之人,此事全仗公子之功。” 第七十九章 神臂弩 (下一更晚9时,小澪拜求收藏,还望列位看官赏它几个,万谢!!) 台下议论之声不止,台上二人也渐渐较真儿起来,小胡子不再一枚一枚的使着铁蒺藜而是换了花样,什么散花手法,折梅手法,追星手法,连珠手法、等等一一打出。 朱罡列指挥着当扈以长髯防御,越打越是心惊,嘴中不住嘟囔。“花样忒多,再快几分你朱爷便要危矣,早使手段吧。” 他打定主意,给当扈传个指令,那鸟抖抖身形,将绷紧的长髯突然撤了力道。 小胡子蓦然一惊,未待他回神,长髯突然如活了的长蛇一般,扭身缠来,或紧绷如剑,或弹软如筋,将之身周封死,再无一丝空隙。 “不好,果然唬我也!”小胡子心中暗叫一声,此时他已身在髯从之中,情形危险之极,若将身后退已是不及,咬咬牙唯有一搏,将那铁蒺藜不要钱一般尽都朝朱罡列本体打去,施那围魏救赵之策。 朱罡列看那铁蒺藜漫天打来心中也是一惊,协调当扈攻击之时又无法分心祭出防御符箓,只得将几条长髯抽回,指挥其将袭来的铁蒺藜挡住。 那小胡子见朱罡列抽回几根长髯,他得了机宜,将轻身步法使到极致,迅速抽身而回,躲到安全区域,待朱罡列回过神来已拿他没辙。 “师叔,好算计。”小胡子看着朱罡列后怕不已,连他那腹痛都已有几分怀疑。 朱罡列无奈,只得继续演下去,大喘几口粗气,拍拍当扈道:“苦也,苦也,我这腹痛,你又被识破了手段,过后怎办?” “胖子此言真假难辨,我还是谨慎一些,拿出那物什儿,在远处攻击,便没了此等顾虑,任他逞奸耍滑也莫奈我何。”小胡子按捺下心思,向朱罡列一抱拳。“师叔,弟子要出手段了,还请小心提防。”说罢抬手摸入腰间须弥带,脸色郑重,煞有其事的拿出一物。 呆子心中一懔,暗中蹉叹。“这小子惊了,更不近身来攻,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他在那心下嘀咕,小胡子手中却是不慢,将那物托在手上直朝朱罡列指来。 朱罡列忙眯眼去瞅,打量半天才看清竟是一把弩,做工精良,纹龙画虎,弦上一抹抹流光划过,一排箭簇搭在弩床之上,直若张口露齿的饿虎一般,凶威慑人。 “乖乖!杀人越货的好东西。”朱罡列心中叫声好,双目泛光的盯着那弩。 “师叔,我这神臂弩满劲射出可裂云穿石,若是认输,还请早言。”小胡子看他一眼,摸摸手中之弩信心倍增。 朱罡列翻翻眼,又扯胡话。“师侄,你那是何物,给师叔拿来瞧瞧可好?长这么大还不曾见过这等稀奇的玩意儿。” “师叔说笑了,此物锋利的紧,若是不小心伤到您,师侄岂不是天大的罪过。”他还记得呆子上次比斗将人家那九封禁私吞之事,又怎敢应他所言。 “恁的小气,只是摸摸又如何能伤到。”朱罡列眼巴巴的瞅着他,仍然不肯放下那份贪心。 小胡子撇他几眼,见其没再呼痛,岔开话题道:“师叔,您腹中无事了?” “哎吆,哎吆!”朱罡列赶忙又捂住小腹。“看到师侄宝贝,一时忘了腹中疼痛,真比神药还灵,便让我摸上一摸,我自认输去了,可好?” 小胡子暗中思忖。“鬼才信你那浑话,观其表情,肚痛或是不假,但若说让你摸一摸自会认输,断然是谎话,倘真到你手中,便是出尔反尔我又能将你怎地。” 想罢他也不在接朱罡列话茬了,只是轻抬神臂弩,将准星对准朱罡列。“师叔,我要攻了。”声音一落,小胡子一扣机簧。 “咔”一声脆响,一排铁箭飙射而出,劲势迅猛,远远观去,箭头之上破开气流的情形好似甩出几道银色彗尾,翻转盘曲着渐渐远去、消散。 朱罡列暗道一声不好,观其势竟超出冰针符许多,比法器的威能也已相去不远,不禁心下叫苦。“龟孙子,才是个换骨境的弟子都有这等好物件,叫你朱爷怎么防备,又怎么装下去。” 他在那暗暗做念,那弩箭却越来越近,箭簇之上的灿灿寒光已然令人心颤。无奈之下他只好咬咬牙,从须弥带中拿出一打土墙符。“朱爷豁出去了,反正那飞哥儿符多,些许初阶符箓算甚,只情挥霍便是,若比斗之时将小胡子手中的神臂弩顺手牵来,岂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呆子也不招呼当扈,一阵念念有词,将那土墙符连接祭出几张,悬在半空静待他指令。 “喝”一声爆喝,黄光一闪,土墙浮现。“噗噗噗……”几声闷响,那排弩箭打到土墙之上,竟有几根透体而入又朝朱罡列而来,一道土墙竟是抵挡不住! 朱罡列一愣,慌忙大喝一声,半空中一张符箓化为灰烬,身前又闪出一道土墙,“噗噗噗……”余下的弩箭尽都没入其内。 “嘘!哎吆。”朱罡列摸摸额头虚汗,顺便呻吟几声。那弩箭竟然需要两道土墙才能挡住,让他心惊不已,庆幸早时谨慎,将那土墙符直接祭出好几张,这才在关键时刻化解了危机。 小胡子见此也不惊讶,将那弩床上一个非金非铁的物事一拨,弩弦缓缓扩张,他又在那弩床下边一处按下,“咔”的一声脆响,底部竟然又出现一排弩箭嵌到箭槽之中。 “好家伙,这等机巧的物件!的确精妙。”却是郎飞出声赞叹,众所周知,弩类武器慢就慢在一次发射之后需重新张弩,既耗时又耗力,怎想小胡子的神臂弩不仅射速惊人,可发数箭,连张弩都如此简单便宜。 云寒点点头,道:“年小之时,我曾见过军用手弩,与其相比却是天壤之别,委实教人赞叹,此等设计真乃奇技。” 雪娅见二人说的玄乎,不禁担心的望着朱罡列,道:“也不知他能否应付,倘若不敌,还不如趁早言败,万一措手不及被其伤到,便是个卧床静养的下场。” 郎飞轻叹一声,朝朱罡列努努嘴,道:“那呆子一向无赖惯了,怕是看上了那东西,又怎会轻易言败。” 雪娅听闻转头观去,果见朱罡列正满眼放光的盯着小胡子手中之物,眼神凝滞,嘴角抽动,几点晶莹划过嘴角。 “德行!”雪娅轻啐一口,拿他无奈,转头对郎飞道:“依公子看,他可有胜算?” 郎飞沉思片刻道:“说不好,毕竟朱罡列还有当扈,又藏了几分手段,那神臂弩虽说精妙,但也无法轻易将其挫败。” 雪娅听罢,点点头不在言语。云寒看看远方神色平静的天羽子亦同样陷入沉思。 “好宝贝,好宝贝!”待土墙消失,朱罡列捂着小腹扭转腰,晃了一晃屁股憋出个虚恭,却仍不忘夸赞小胡子手中之物。 小胡子嘴角抽了抽,鼻息略有急促,向后又退了一步,二话不说将那神臂弩又抬起,扣动机簧,弩箭疾射。 朱罡列试得弩劲深浅,心中惧意大减,假模假样的呻吟几声,将那土墙符幻化出两道挡在身前。 “噗噗噗……”又是一阵闷响,弩箭果如他所料一般,被两道土墙拦下,再寸近不得。 “好师侄,你又拿师叔无法,便让师叔摸上一摸,玩上一玩,我还自去认输,如何?”呆子颤颤巍巍的自土墙后面露出头,挑挑眉故作姿态,说着模棱两可的话。 小胡子一时想岔了,心中激愤,也不答话,不管对其有用无用,将那弩箭再次射出。 朱罡列仍是用两道土墙挡住,满口胡话道:“俺说的乃是那弩,又不是与你,怎生如此大气。背背山!背背山!” “他摆明了得利欺我!”小胡子心中暗恨,之前还道朱罡列换了个人一般,怎想只交手几合便又无赖起来。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是狗,总改不了吃屎!”他暗骂一声,将那神臂弩绕开朱罡列,使其对准了当扈,既不能伤他,便先断其手脚。 机括声响亮,弩箭影随风。“龟孙子!真阴险。”呆子亦忍不住开骂起来,他也想不到小胡子这等阴险,奈何他不得就转头对付灵兽。 那当扈却也有几分天然呆,怎都想不通一直与朱罡列放对的小胡子会转过头来对付它,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直愣愣看着一排弩箭电射而来。 “呆鸟!”一声大喝,朱罡列救援不及又没时间念咒沟通,只得远远出声提醒。“千万顶住!”当扈若使长髯去扫势必被弩箭所伤,他心中又没注意,除了干喝别无他法,一时急的额头之上冷汗淋漓。 当扈虽经他提醒回过神来,却也已慌了,见那弩箭射来,甩甩长髯,又不敢迎上去,眼睁睁任其到得身前不足三尺之处。 “龟孙子,二十一天不出鸡,长毛腌馊的坏蛋,有本事来欺负你朱爷爷。却跟扁毛畜生怄什么气。”朱罡列直被气的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他口中无德,也不细想话中不妥,张嘴便骂,骂完瞥到当扈身前寒光,心中不禁一阵凄然,抬手将眼一蒙,不敢看呆鸟惨象。 第八十章 赤练 (求收藏,拜请各位施舍一二!) “哦!”台下响起一阵惊呼,朱罡列蒙着眼,等了半天不闻当扈的惨叫,他犹豫半天,将五指略分,露个缝来观瞧。 却见身旁七尺之处有一红色椭圆球体,浑然无瑕,光可鉴人,一抹抹流光划过球身。几只弩箭只钉入毫厘深浅,在朱罡列发呆之时椭圆表面蓦地一动,一道起伏的波纹掠过,弩箭纷纷滑落,掉在玉台之上叮叮作响。 “这……是那呆鸟?”朱罡列支支吾吾出声,很是不解的望着眼前事物。 他话音一落,那椭圆球体表面波浪愈烈,转眼只听唰的一声,球壳裂为无数道丝状长鞭,却不是那长髯还能是何,只不过其色赤红,不再是先前的灰色。 长髯乍舞既收,飘飘洒洒垂在当扈颈下,朱罡列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半晌不语。 “师弟,你看?”云羽子挑挑眉角看着台上长髯飘动的当扈向天羽子出声相询。 天羽子嘴角挂了一丝笑意,开口答道:“师兄所猜不错,那当扈却是临机突破了。” 原来这灵兽同样与修士一般需要修行,阶段划分如妖修一般,若沿用炼神道的等级,那当扈此时已是突破到换骨境,高了朱罡列整整一个阶段。 “妖兽修行远比人类要难,概因其先天便有神通,天道妒之。天下之兽以其传承之法,或熬炼躯体,或吸食月华,或萃取灵力等等途径修行,往往苦修百年也不如人类甲子之功,是故便有了御兽一脉,人类修士得灵兽、灵妖倚为助力,灵兽灵妖得人类感悟天地的经验,互敬互扶同攀大道。”云羽子轻轻颔首,又缓缓说出一番御脉起源之语。 玄羽老道与云羽子尽皆点点头,看着台上当扈默然不语。 “嘿嘿,这呆子运道不错,赶巧那鸟儿竟然在玉台上突破,领悟了新的神通。”郎飞脸上挂着几分玩味的笑容看着台上一人一鸟。 雪娅看看台上当扈,回转头道:“公子怎知那当扈突破?看呆子神情,他这做主人的都不知道哩。” 郎飞见云寒亦同样一脸疑惑的望着他,开口答道:“师父给我的远古记有载,上古异兽皆有血脉传承,道行品阶每有提升必会得悟新的神通。” 二人听他此言不禁点点头,心中恍然,云寒思忖片刻突又出声问道:“飞哥儿,那灵兽进阶如何得知?如这当扈又以何为异兆?” 郎飞向台上当扈凝望几眼回头道:“具体到单一灵兽我亦不知,不过据记载,灵兽之类一旦进阶,其神通之形或色,乃至样貌体征等等将发生异变,有些更似翻天覆地一般,便如我半年之前所遇三寸小虺,若是化蛟,怕不是要凭空暴增百倍身长,反观台上当扈,它的神通皆在长髯之上,前时色灰,如今却变的赤红,想便是那异处所在。” “原来如此。”云寒点点头,恍然大悟,又道:“果如飞哥儿所言,那小子今日好运,若是当扈未进阶,又或领悟的不是防御神通,想必已经伤在那弩箭之下。” 郎飞与雪娅二人也深以为然,如今一人一鸟皆有了防御的手段,神臂弩的威胁已然大打折扣,就是不知呆子此刻心中有何破敌良方。 台下众人这番议论过后,朱罡列也已回过神来,忙念动通灵咒语沟通当扈,待知其状况之后不禁心中大喜,一时无视了小胡子,几步窜到当扈身旁,摸摸这摸摸那,嘿嘿傻笑个不停。“那御脉之人一个个都言此鸟愚傻,怎想同期灵兽都还只是脱胎阶段,俺这当扈已是换骨境的修为,真真的给朱爷长脸。” 他在那一番自顾自的说话,小胡子却已满脸阴沉,到嘴的肉就这么没了,混没想到那傻鸟竟然在战斗之时突破,还将其弩箭轻易防了下来,不禁心中懊恼之极。 小胡子正恼怒间,见呆子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摸着当扈长髯,仍然在那自言自语,他也不答话,悄悄将神臂弩上弦,瞄了瞄站在一起的一人一鸟,猛地扣动机簧,竟然出手偷袭。 朱罡列正喜形于色的捋着长髯,却突然发现长髯急动,几条长髯将其缠住向后一拽,呆子心中一紧,知道定有意外发生,忙侧头回观,就见数捋长髯飘动间黏合在一起,形成一面赤红圆盾挡在身前。 他在当扈身后凝神瞅着眼前,稍待,不闻声音传来,却见那圆盾轻微抖动几次,弹指过后“叮叮当当”几声脆响,一排弩箭掉落台面之上。 朱罡列一愣,脸上渐渐浮现一丝阴沉,待眼前长髯恢复原状,指着对面小胡子开口便骂。“你个后背梁长疮,肚脐眼流脓的龟孙子,暗算你朱爷爷,老虎不发威你只当是病猫呢。” 这小子骂的阴损,待话一落,又想到自己还在演戏,却喊的如此中气十足,害怕那小胡子起疑心,等一会便无法暗中阴他了,于是又假模做样的扭扭屁股,嘴上哼哼几句,这才颤颤巍巍拿出几张冰针符祭出。 二人距离颇远,小胡子见冰针打来也不慌张,闪身让过,两手一阵熟练的摆弄,又将神臂弩上了弦,待朱罡列第二轮冰针打来闪身跳出,顺势一扣机簧反击。 弩箭依然急似奔雷,不待朱罡列招呼,当扈将长髯舞动,又是形成一面赤红圆盾挡在身前,弩箭刺之不进,仍旧掉落在玉台之上,在那当扈身前散了一地。 朱罡列眼珠一阵乱转,故意跑到前面,将一地的弩箭尽皆划拉起来,翻手塞入须弥带中。“龟孙,便是孝敬也没有这般不开眼的,你朱爷爷现今缺的是那擦腚蛋,子的手纸,如何送这许多弩箭与我?”说罢又想起一事,摸摸屁股中间,装出一副羞恼的模样,“你,你,你!当真不知廉耻。” 他这话说的小胡子一时摸不到头脑,台下之人大多数也是疑惑不解,只有少数心领神会,在那窃笑不已。 郎飞在那捂着嘴,眯眼偷笑,把那身旁二人看的疑惑不已,雪娅出声道:“公子,那呆子前言不搭后语,你怎如此做乐?也说来与雪娅听听吧。” 这鬼小子立刻错愕,笑容稍霁,黑着脸望着眼前俏人儿,回头看看朱罡列,欲言又止,他不知如何开口,只得略过她,向那同样一脸疑惑的云寒一阵挤眉弄眼。 云寒是个聪明人,见他如此,知那呆子所说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将手一拉雪娅道:“呆子浑言,听他作甚。” 雪娅回头看云寒一眼,郎飞不说,他也来劝解,这才作罢,回头继续观望台上。 郎飞解了眼前之围,苦笑的看云寒一眼,摊摊手。云寒白台上朱罡列一眼,无奈摇摇头,回头冲他笑笑,默然不语。 朱罡列那话隐晦,小胡子却也不是个好人,闻得那话便醒悟过来,再也压不住心中怒气,喝骂道:“你个死胖子,先前敬你是师叔,才与你好语好言,怎想是个下贱之人,拿这等话挤兑与我,定不与你干休。”说罢左手铁蒺藜,右手神臂弩,一起打出。 “怕你怎地,放马过来。”朱罡列托着两个腚蛋,子几步躲到当扈身后,那鸟将长髯撑起,搭做一个帐篷,将两人护在其内。 又是一番无用功,一会的功夫,长髯微收,朱罡列自下面空隙爬出头来。仍然不忘激将。“龟孙子,任你连番远攻,又能奈我何?” 小胡子不再答话,又使手段攻了几次,见仍然无法奈何他,心中思量,他这神臂弩强则强矣,可毕竟还不是法器,其攻击力根本无法破开当扈的防御,现有两策,一是等朱罡列来攻,利用其出手间隙,攻其弱点,二是与其近身相搏,以神臂弩的迅疾取胜。 他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一策被动,需那死胖子露出破绽方可。二策危险,谁知那当扈是不是还藏了别的手段,两人交手之初,他便差点上了当。 小胡子在那彷徨难决,朱罡列等了许久见他既不攻击也不言语,不禁心中犯了嘀咕。“枉朱爷装得如此逼真,那小胡子却不与我交战,许是心中还在犹豫,当再加几把火头才好。” 呆子思罢,沟通当扈收了长髯,他又拿了冰针符祭出去攻,并且着当扈将长髯分出一半直取小胡子,另一半当做防御手段备用。 冰针寒光闪耀,长髯震鞭凌空。冰针加上灵活的长鞭,小胡子处境越来越不妙,他虽仍靠着轻身功夫一时无虞,但在那灵动长髯的穿插之下,莫说反击,便连深思的时间都没有,一个分神,一步走错,都能够至其落败。 朱罡列看着那狼狈至极的小胡子,轻抚当扈长髯,不禁得意的高喊。“龟孙子,朱爷想到一个好名字,这长髯,便叫做‘赤练’如何?你来说说,它滋味怎样?” 小胡子此时将轻身步法使到极致,在那玉台上如履薄冰一般,哪有空与他答话,听呆子如此捉弄他,不禁恨的牙痒,心中暗骂。“死胖子,是你逼道爷的,师父曾交代,万不得已莫使那物,如今看来,不动是不行了。” 第八十一章 雷神铳 (下一章晚9时,拜求列位赐几个收藏于小澪) 小胡子瞅得空隙将神臂弩与铁蒺藜同时打出,使当扈分心,略缓了攻势,他慌忙闪身后退几步,从须弥带中探手掣出一物。 朱罡列躲过铁蒺藜自当扈尾后探出头来一观,见那物什儿悚然一惊,却见小胡子腋下夹了一把铳枪,黝黑的枪管上闪着铮亮的流光,数个铳口隐隐透出一股股寒意,铳身雕琢了几头张牙舞爪的黑龙,几双龙睛之上点缀着数颗赤血石更添几分凶煞。 朱罡列打个哆嗦,见那铳枪对准了他,蓦然惊醒过来,暗道不好,忙一拍当扈,闪身扑出。那鸟本已又使出长髯圆盾,被他这一拍,鸟躯一颤,它也不傻,忙将长髯收回,朝台面猛的一击,歪歪斜斜的腾空而起。 “噗”一声轻响,就在一人一鸟慌乱之际小胡子腋下铳身上光华一闪,数道乌黑的流光划破长空,拖着墨尾,形成一道道弧线铺天盖地一般扩散开去。 朱罡列扑出的早,将真气运于双目,勉强看清那些乌黑之物轨迹,倒地之时又将身滚了几滚这才逃出其覆盖范围。 那当扈却没他机警,虽长髯拍地借力升空而起,却仍有几捋未及收回,被那漫天散射而出的乌黑弹丸打个正着。 “唳”一声悲嘶,乌黑的弹丸撞在长髯之上突然化作一团耀眼的闪电,雷光闪动间电的当扈悲鸣不已,几条长髯无力的垂在玉台之上,鸟身在空中颤抖不休,摇摇晃晃的难以维持平衡。还有那打偏的乌黑弹丸撞到玉石之上爆起一蓬蓬电花,唬的呆子额上冒汗,心惊不已。 “喝”朱罡列见当扈停在半空歪歪斜斜的难以自持,那小胡子反手又将神臂弩拿起正瞄向傻鸟,他心中一急,赶紧出声吸引其注意力,顺手将冰针符祭出以解当扈之困。 “哼”见冰针袭来,小胡子冷哼一声,只得暂缓射击,闪身躲过冰针,才立身未稳又瞥见一抹墨绿袭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躲闪。 朱罡列连续攻出数张符箓才解了当扈的危机,那鸟缓过劲来缓缓落于台上,只是前时被打中的几捋长髯依然无力的拖在玉石台面上。 此时小胡子见朱罡列一时住了手段,他也见机自须弥带内抓出一把乌黑的圆丸抬手塞入铳枪膛内,抬起头再看远方狼狈的一人一鸟不禁讥笑出声。“师叔,弟子这雷神铳的滋味如何?可还使您满意?” 呆子一张脸霎时阴沉了下来,望着小胡子腋下那比神臂弩更棘手的铳枪默然不语,他也不知晓铳枪底细,心中盘算不休,推翻了一个又一个的念头,也不知如何处置此番危机。 “啧,啧,好东西,好东西!”朱罡列耳聪,在台下众人议论之中听得一个声音,却是那郎飞所言,他心中了然,暗自焦急。“好你个飞哥儿,你这是看上了此物提醒俺将之夺了来,却哪里知道那劳什子鸟枪可差点要了朱爷的小命。” 台下之人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思,云寒听见郎飞出言,瞅瞅台上还微微泛起的电花,开口问道:“飞哥儿,观那乌黑弹丸,可是丹脉之物?” 郎飞点点头,道:“不错,观此情形,当是那雷丸无疑,只有筑基境才可炼制的地火品级药石。” 云寒听罢皱皱眉,嘴中缓缓嘟囔。“雷丸,乃采雨天雷霆之力,封于器皿,待祭炼些时日祛其烈性,再放入丹鼎之中,混入雷光草,封元石等材料辅以地火练成。这等珍惜药石,他一个换骨境的弟子哪里弄得这许多。” “此倒也无甚奇异,观小胡子这两件器物,其师想必也是器脉有名的人物,弄到些许雷丸倒也不在话下,我之所以赞叹,乃是因那雷丸若想用于争斗之上需要有丹脉的御丹术法,御丹术法乃是丹脉弟子,且要有真元力才可修习,他一个器脉弟子却另觅他途,竟炼得如此一件铳枪,虽与御丹之术差之天壤,但胜在没有真元力亦可使用大威力的雷丸,又因其散射而出之时呈弧状轨迹,虽则实是浪费,却也令人防不胜防,倒也是筑基以下一大杀器。”郎飞拍拍云寒肩膀,道出如此一番话语。 云寒点点头,不禁心中为那呆子捏了一把汗,转头又道“飞哥儿,听你所言,朱罡列如此境况,怕不是要糟。” 郎飞看看同样一副愁眉不展的雪娅,道:“那呆子心思缜密的紧,岂有如此便落败之理,且安心观之,他不定又在搞什么玄虚。” 二人听他如此说,虽然心中多有不解,却也尽都没有好办法,只得回头再观台上,看朱罡列如何应对。 朱罡列此时正在着急,他哪有耍什么玄虚,郎飞刚才所言却是给他平添几分心堵,恨恨的啐一声,这呆子无奈下授意当扈与他拉开距离,一人一鸟隔着几丈,见其给那雷神铳上了膛,俱都不敢轻易出手,只是戒备的望着对面小胡子。 小胡子阴损的嘲弄了半天,见呆子只是阴沉着脸,就是不还嘴,他冷哼一声,舍了当扈,将雷神铳对准朱罡列激活雷神铳中法阵。 “噗”又是一声轻响,数道乌黑的弹丸散射而出。“哎呀,妈呀!”朱罡列见小胡子调转头射向他,来不及再胡思乱想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相躲。 一道道乌黑的弧线在朱罡列躲闪之下,或打偏,或擦过,呆子又躲了几躲,未待他稳住身形,回头间突然最后一道乌光袭来,再躲时已然不及,朱罡列心中大急,眼睁睁看着那粒雷丸直朝脸上打来。 朱罡列骇然,一脸死灰。正在他闭目以待之时一股巨力自腰间传来,整个人身不由己的被提到半空之中,那道乌黑斜斜擦过腿角没入远空。 “龟儿子的!”朱罡列摸着腰间当扈长髯,心有余悸惊呼不已,若不是呆鸟见机将其卷出,此时他怕不是正在台上伸胳膊蹬腿呢。 小胡子见那展髯而起的当扈正吊着朱罡列在半空晃动不休,他也愣住了,怎么也未想到那当扈在危机时刻竟也聪明了一回。 他暗恨这一人一鸟难缠,咬咬牙又自须弥带中拿出一把雷丸塞入膛内,对准半空的当扈射去,嘴中一边嘟哝道:“这该瘟的傻鸟!在那半空,看你怎躲。” 朱罡列见那乌黑雷丸又至,慌得他将那长髯使劲扽了又扽,当扈吃痛,颈项抖动不休,将能动的长髯舞动着御风而飞,拉着那呆子,歪歪斜斜的躲避着破空而来的雷丸。 它毕竟身在半空,目标又大,那雷丸乃是散射而出,总有几粒避之不过,被那当扈用长髯抵住,复又使几条长髯电的麻木无觉,好在它长髯众多,又凭着身躯大,将电击硬挺了过去,却也在半空摇晃不休,平衡难握,晃的朱罡列只觉胸中翻腾,直欲作呕。 小胡子见雷丸虽未命中当扈本体,却也将它那手段折了不少,心中做念,暗暗下定决心,将那雷丸不要钱一般的可劲射出。 朱罡列暗骂那小胡子败家,他孤悬在半空,当扈将他照顾的也是颇周,也未伤到半丝,只是那对手将他自动略在一边,只是没命的攻击当扈,随着被雷丸击中的长髯渐多,呆鸟已明显露出一副疲态。朱罡列心中焦急不已,只是那小胡子阴险,半丝都不给当扈落地的机会,他也只得被吊在半空晃来晃去。 “这龟儿子,当真无良。”朱罡列谩骂不休,看着渐露笑容的小胡子恨的直咬牙,又过半晌,岌岌可危之时,他突然瞅到腰上晃动不休的长髯,不禁心中升起一计。这呆子也顾不得权衡利弊,咬牙暗道一声。“拼了。”思罢念动通灵咒沟通当扈。 当扈此时已是神智渐昏,长髯酥麻,只是飘在半空机械的躲着袭来雷丸,如今得了朱罡列指示,依言装模做样摇摇晃晃的显出一副疲态,又拉近了与小胡子之间的距离。 小胡子见它如此,心中一喜,暗道;“再加把劲,待那鸟体力不支,这一人一鸟自半空落下,也不需我动手,指定便摔个七荤八素,再战不能。” 他便也更加卖力,将那雷丸一把接着一把的射出,浑然不觉台下器脉人群之中一个老道已经涨的满脸铁青。 “再来!”小胡子又是一击,一双眼紧盯着当扈,那被吊在半空晃来晃去无法做法的朱罡列早已被其忽视。 “噗……嘶”一声轻响,却是那当扈已无力气再躲,被那雷丸打个正着,顷刻间,电花在其腹上绽放,它蹬了两下腿,在阳光直射下变做一个巨大的身影当空跌落。 小胡子望着天空之中越来越大的阴影哈哈大笑不已,遥想这场比斗经历,胜的委实艰难,他心中此刻快意不已,当初若没那当扈帮手,他早已胜出,何至于拖到如今,又浪费了大量的雷丸,还不知下场之后如何面对其师,他心中如何能不恨。 日头当空,阴影渐大,小胡子冷哼一声,收回目光平视台面,想看那一人一鸟少时摔到玉台上的凄惨模样。 第八十二章 活力散 (求收藏,小澪拜求各位厚赐!) 小胡子收回思绪看向玉石台面,怎想低头间,眼角余光中突然又闪现出另外一个渐近渐大的身影。 “这是?朱罡列?嗯,看其宽度果真酷似胖子体型。”这便是那小胡子昏迷前最后的想法。 “有把鸟铳了不起啊,让你射,再让你射,除了弩就是铳,你还射个没完了,龟儿子的。”朱罡列将小胡子压在身下,两个腚蛋,子使劲碾磨一阵,仍自恨恨难平又开口叫骂一阵。 原来刚才当扈吸引小胡子注意,朱罡列趁机指挥当扈在中招的前一刻将之使劲抛出,待小胡子心绪平复,回过神来之时已是躲闪不及,被朱罡列一屁股撴在身下立刻晕了过去。 “你且起身,他已无力再战,此阵算是你胜了,休要再作弄与他。”却是守台长老见小胡子已然晕厥,遂走上前来出声喝止。 朱罡列回头看看那老道士,眼珠转了转回头掰开小胡子手臂将那雷神铳攥在手里,反手又要去掰他另一只手中的神臂弩。 “哦……”台下传出一片惊呼,朱罡列回过头去,看着台下一脸鄙夷的众人,他讪讪一笑,将那手又缓缓抽了回去。 “师侄,那铳……”守台长老见他又犯无赖,皱皱眉头,出声提点,期望他能自觉羞耻将之放回。 “哎吆,哎吆!”朱罡列听那老道出声慌忙装作腹痛发作,呕了半天在小胡子身上放出个臭屁,将那雷神铳故作自然的收回须弥带中,顺手掏出一沓手纸,急急忙忙的起身道:“师叔见谅,弟子憋不住了,若不赶紧如厕,怕不是要污了玉台,于烟霞祖师那可是大不敬之罪。” 说罢那呆子也不等长老答话,捂着小腹就跑,转眼想起一事,又返回两步,走到掉落玉台的当扈身前,见它犹自在那蹬踏着两只鸟腿。 “唔,还未死啊!”朱罡列嘟囔一句,手掐法诀念念有词,那当扈转眼消失无踪。呆子这才在长老错愕的目光之下蹒跚的跑下台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那该死的胖子,还是这等无赖,恶了阵脉便也罢了,转眼又欺负到我等头上了。” “这番羞辱,连诀子以后还怕是要夹起尾巴做人哩,你看师叔那脸色,啧,啧!” “小声点,小声点,莫要被师叔听到。” “听到又如何,师父何曾怕他,怪只怪他那弟子不争气,怎遇到那对手,一开始言输不好?偏要争斗,还将宝贝尽出,如今被人顺手牵了去,又能怎地?那胖子后面可是有着天羽子太师叔祖撑腰。” “哼!”先前铁青着脸的老道人睨着眼前这些说风凉话的器脉弟子,冷哼一声,也不去管他那徒儿,挥挥袍袖走的无踪。 守台长老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领那连诀子,无奈只得传值守弟子将其抬下去救治,此时其余三个玉台早已分出胜负,朱罡列此场闹剧落幕,这第三轮战斗也已比完,守台长老向丹碧子点点头,丹碧子冷着脸上得台来勉励几句,又向远方三人礼毕,这才宣布散场。 一众弟子得了机宜,别过长辈,一个个相约熟识之人谈笑而回。 “走吧,我们也回峰。”郎飞向远方三人叙礼一番后回转人群言于云寒二人。 雪娅左右瞅了瞅,道:“公子,还未见朱罡列返还哩,许是真的腹痛?用得这许多功夫。” 郎飞嘿嘿一笑,摆摆手,道:“那呆子得了便宜还敢回来?,先时恶了阵脉,如今又恶了器脉弟子,他又不傻,干回来吃白眼怎地。” 云寒同样摇摇头,感慨道:“朱罡列这等无利不起早之人,那雷神铳他要来何用,先前将那台上弩箭尽皆收起,观其表情当时喜欢的紧,怎事后竟然将那铳枪优先夺了,他又无雷丸。” “呃”郎飞脸上一红,这其中的猫腻只有他跟朱罡列心中清楚,云寒是个正人君子,他也不好点破,只得支支吾吾一阵,答道:“许是他见其威力,临时改了想法,那雷丸嘛,若师父哪里没有,便去丹脉众师侄哪里勒索一二既可。” “哦!”云寒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呆子少不得又要来烦劳飞哥儿了。” 郎飞脸色愈红,慌忙道:“哪里,哪里,兄弟之间些许小忙自不必说,莫要再说那呆子了,今日散场较早,昨日自经藏阁拿的秘籍还未参详一二,还是尽早返还吧。” 云寒毕竟不如雪娅了解郎飞,那俏人儿瞧着郎飞模样,又想想他刚才的语气,一时心中暗奇:“公子刚才是怎了,如何帮那呆子辩解起来。” 待郎飞将云寒引在前面而行,观他嘴角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这俏人儿转眼明白过来,笑弯了一对婉月眉,她也不点破,嘴角漾着浅笑,跟在二人后面前行。 三人边说边走,一会的功夫转过传送阵上得峰来,远远便看到朱罡列那呆子坐在院中草地之上正在那出神,哪有半点腹痛模样。 “你这呆子,腿脚倒也灵便,转眼便回了峰来,也不等我们三人。”郎飞见他背影,远远的笑骂出声。 呆子闻声回过头来,一骨碌爬起来,几步跑到三人跟前,献宝似地将那雷神铳自袋内拿出呈于郎飞。“飞哥儿,俺帮……” “嗯,嗯,端得是个好物件,今回一见心中着实喜欢,不若将他送与我?”郎飞慌忙出言将那呆子言语打断,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嘴角呶呶身旁云寒。 朱罡列也是鬼精,看看云寒一脸正色,转眼醒悟过来。暗中嘀咕。“这飞哥儿,分明是你起了心思,却偏要装得如此一副正人君子的派头,坏事便要俺来做。” 他心中转过几个念头,将那雷神铳一把护在胸前。诡笑道:“飞哥儿且慢,若予你也可,只是怎生答谢与俺?” 郎飞眉头一挑,被呆子言语拿住,半晌没好气的道:“你这呆子,给与不给?那玉烟谷还想不想去?早时你在人前诋毁我与雪娅,少不得还要让你尝尝小爷的手段。”说罢撸撸袖子作势便打。 朱罡列见他来真的,忙将那雷神铳递给郎飞,谄笑道:“莫来,莫来,予你便是,只是莫要捉打,仅有一正事,还望飞哥儿应允。” 郎飞将雷神铳摸了摸,连叫几声好,反手将其塞入须弥带,转头细看他几眼,道:“你还有正事?且说来听听?” 朱罡列也不答话,只是将腰间灵兽袋一拍,掐个法诀,众人眼前一花,那被雷电所伤的当扈映入眼帘,鸟身之上几点焦糊,两条腿仍自在那乱蹬,紧闭着双眼痛苦至极。 “待我仔细看看。”郎飞皱着眉头在当扈身周转了一转,又摸摸鸟身之伤,惹得那当扈开口悲鸣几声,朱罡列在一旁搓着两手一脸焦急的模样。 “嗯,筋肉被那雷电所伤,长髯倒还好说,毕竟此鸟靠其防御,想来两日便会自然好转,只是这腹间所伤委实有几分棘手。” “啊?”朱罡列听闻此话大急,晃着郎飞双肩道:“飞哥儿,此话何意?莫不是没的救了?那该死的连诀子,朱爷的当扈若是归天,必要叫你陪它去下面做一个相好的。” 郎飞见他着紧,拍拍他手臂道:“莫急,只是言它棘手,我何曾言它没救。”说罢自须弥带中一阵翻,弄,半晌拿出一瓶丹药丢于朱罡列。“瓶中乃是活力散,五分外敷,五分内服。” 呆子手中拿着药瓶,瞅了当扈两眼回头不解的道:“只一瓶药石能解,又如何言它棘手?” 郎飞摸摸鼻翼,嘿嘿一笑,道:“言它棘手并不是指医伤,乃是这药连用两日才能起效,这期间你又无法御使它,若再登台比武,你少了这个好帮手岂不是棘手之事?” 朱罡列一愣,看看云寒与雪娅俱都摆了一副可怜他的神情,这呆子哈哈一笑,拍拍须弥带道:“切莫担心,俺自有应对之法,嘿嘿,再次登台若是有人以此欺俺,定然要其好看。” 郎飞见他此等德行,笑骂道:“你这呆货,且收起你那豪言,如今为时尚早,不若将昨日经藏阁所得秘籍参悟一番,也好明日,比斗之时添他几分手段。” 朱罡列点点头,道:“是极,是极,昨日只顾饮酒,醉倒过去,也忘记参详一番俺那当康变,今日且好好研习一二。” 雪娅与云寒见他二人兴致正高,他二人一时无事,双双合计一番,云寒喊过小白儿载他去山下打酒,雪娅带了小羽儿去山间采摘一些食用灵材。 郎飞与朱罡列在殿外参悟昨日所得秘籍,那郎飞将小周天剑法看个遍,但有不解之处便拿呆子试招。 朱罡列起初骂骂咧咧的恼怒之极,一阵手忙脚乱后有了心得,便歪歪扭扭的使那当康变身法来躲,一来二去这两人攻的剑法愈见精微,躲的步伐渐渐高绝。 待雪娅与云寒归来,看着呆子臃肿的身形将那当康变使来,虽则身手动作多有不雅,但郎飞的剑招却莫能奈何,不禁十分惊奇,暗道果真是个好轻功,真秘法。 两人又研斗数合,待日头渐西,雪娅与云寒将那晚宴整备妥帖,众人这才入殿而食,食毕言,言毕寝。转眼又是平静的一夜。 第八十三章 流焰 转眼又到了早晨,昨夜众人俱未醉酒,起的比较早,匆匆食罢,别过玄羽老道,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天削峰顶行去。 去时尚早,一行人来到天台山凭栏观景,欣赏这山间的美色。众弟子陆续而来,有几个器脉弟子对着朱罡列指指点点,胖子一瞪眼,唬的那几个弟一个个子噤若寒蝉,生怕呆子又犯浑,暴起伤人。 盏茶时间过后,三老道联袂而来,丹碧子请过安,依旧来到玉台之上吩咐抽签事宜,众弟子领命而行,一一抽取自己的玉牌。 郎飞四人亦不例外,待回转翻出玉牌来看,依次是雪娅第一场,云寒第六场,朱罡列第十场,与郎飞第十五场。因今次所余之人尽皆各脉精英弟子,与先前不同的是,比斗已改为每个场次只上两场比斗,不再是四组同台。 话不多说,待丹碧子下台去后,守台长老示意比斗弟子上台。 雪娅轻轻一礼,向三人道别,带着小羽儿向玉台之上走去。朱罡列在下面抿着嘴直嘟囔。“又不知哪个倒霉蛋碰到这小妮子,定然难逃落败之命。” 郎飞一把掐过他的脖子。“恁的多言,还不知其对手斤两如何,且看比赛。” 朱罡列撇撇嘴不再言语,同二人一起转头注视台上。 此时雪娅已登上玉台,她对面同样走上一人,朝天髻,玄黄袍,宽额阔目,精神矍铄的一个老道人。“师妹,寰碧子稽首了。” 雪娅微微一礼,淡淡浅笑,开口道:“师兄好,雪娅还礼了。” 老道摆摆手,做一个起手式。“师妹,还是尽早比过吧。”雪娅点点头,一摆手中长剑,做个迎击的姿势。 他们二人在台上一番话语,台下众人尽皆收入耳中,一个个惊呼不已,暗道这俏人儿运道委实的差,上次比斗是个筑基境之人,不成想这次仍然是。 朱罡列听到众人之言不禁嘿嘿直乐。“若是那器脉与阵脉弟子或者还有几分变数,便是这法脉与符脉的弟子怎挡的住小羽儿的七彩毫光。” 如印证他之话一般,台上寰碧子已然抬手试探性的向雪娅打出一道水流。雪娅身不动,目不转,轻轻望着对面之人。七彩毫光如言亮起,那道水流转眼消失的无踪。 寰碧子紧皱着双眉,默不做声,心中暗道:“这初阶法术无功,便使低阶法术试试。”想罢又连掐数个法诀,最后大喝一声。 空中水汽蓦然一凝,众人只觉身周潮湿异常,一道巨浪渐渐在老道身前成型,浪花涌现,匹练倾天。 “去”又一声大喝,巨浪携着万钧之力,汹涌澎湃的朝雪娅涌去,碧空如海洗,玉石似滩涂,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直骇的面对浪头的观战之人心惊不已。 雪娅心中不慌,手上不忙,向前两步,直直朝着浪头跃去,肩上小羽儿将那七彩毫光催动,覆盖到雪娅全身,一人一鸟在一阵惊呼之中冲入巨浪之内。 “哗”巨浪在寰碧子的指示之下撞击在玉台之上,两相接触,水花四散,冲击之力将水汽震的四周弥漫,几不可见物。 见此情景,寰碧子却没有半分的得意,一脸凝重的看着前方迷蒙。突然,一抹彩光划破白气,一道人影凭空而出,长剑刺穿薄雾直奔老道人而来。 寰碧子大惊失色,望着显露出身形,全无半分异样的雪娅骇然之极,翩影剑法轻灵,剑势迅疾,转眼到他身前,寰碧子无奈,只好压下心中惊骇,慌忙向一旁侧闪而出。 雪娅中途变招,循着老道方向继续攻出,身影翩然,一剑快似一剑,一击猛过一击,将那翩影剑法演绎的浑然无瑕,混无半分迟滞之感。看的台下的郎飞点头不已,暗暗称赞雪娅悟性之高堪比天人。 剑来剑往间寰碧子已然脚步凌乱,险象环生,他也没精心研习过轻身功法,只是凭着境界高超,眼力超人,一步一步躲着雪娅的攻势,却怎想雪娅的剑招如行云流水一般,让他寻不得半分空隙,以至使得自己越躲越是狼狈,渐渐的已分不清剑影的攻势,若在躲上几合定逃不脱落败的下场。 “哈”寰碧子暗道不好,将真元力运于胸腹之间,一声大喝喊出。雪娅咋闻大喝,心中一惊,剑势一顿,给了老道脱身之机。 “噌,噌”几个弹跳,寰碧子抓住时机躲了老远,一脸阴沉的看着雪娅,心惊不已。上次雪娅与那空碧子交手之时他也曾目睹一二,当时雪娅剑法也只称得熟练,何曾想只是这一夜的功夫便进步如斯,如突然得了剑法精髓一般,虽其无法运使真气,但若她那肩上鸟儿再将七彩之力传与她,他老道可是无法抵挡的,这才不敢运真元力抵挡,只是先行拉开距离,到了安全之处再行思虑下一步的打算。 雪娅回过神来,见那老道躲得好远,浅浅一笑,也不答话,足下生风,又摆剑来刺。 寰碧子轻叹一声,无奈之下御空而起,缓缓升上半空,立于天际怔怔注视着雪娅。 前方失却目标,俏人儿一愣,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寰碧子一时没了主张,若是在玉台之上,他那剑法自有建树,可那老头儿竟然飞身而起,她就犯了难,看看手中长剑,又看看空中的老道士没奈何至极。 寰碧子等了半天见雪娅再无后手,不觉心中一喜,暗忖自己应对得利,不禁心下嘀咕。“嘿嘿,空碧子却还是嫩,这等浅显的应对之法都想不到,偏要和她去拼什么剑法,如她剑法通神,却也难以奈何于我不是,既是如此,便也该换我来攻了。” 思罢,这老道士一手掐着浮空诀,一手变幻手印,半晌之后一声爆喝。“流焰!”接着一道赤红之气在他掌间积聚,空气中霎时一股燥热腾起,如热浪一般四涌而去,点点赤红的微粒渐渐凝结在一起,化作一道长约数尺的红色焰流在他手中奔腾不休,赤红光斑反射着耀眼的阳光,映的举目而望的众人眼中刺痛不已。 雪娅感觉到那股空中流焰的恐怖威能,不禁皱着眉担心的望望小羽儿,仔细看了几眼,见那傻鸟正一双鸟目直愣愣的盯着半空的老道,那鸟喙边分明挂着几滴涎液,如何看都是一副贪婪的模样。雪娅心中不解,她却无办法左右战局,也只得同样抬头瞩目,静待寰碧子施手段,如今,防御之策只得全由着小羽儿。 “师妹小心了。”寰碧子眯着双目看着台上二人,心中暗道。“我这以攻击犀利闻名的火系术法,却不知你又如何破解。” 接着老道将流焰一引,焰流背后显出一圈符文,首尾相接,红色光丝在其上缓缓流转,将那焰流衬的神秘异常。 云寒看得天上情景羡慕不已。沉吟片刻,道:“这法术,当真瑰丽,单其卖相已使人心惊不已,却不知雪娅如何应对。” 郎飞点点头,同样看着那道流焰,喃喃道:“看那寰碧子此时神情,想必这流焰该是低阶中级的术法,怪不得已颇有威势了。” 朱罡列闻言,抬起头细瞅流焰之后的老道,果见那道人额头已是大汗淋漓,虚引的手掌颤抖不休,一副施术艰难,不易控制的情景。 “去”寰碧子提醒完雪娅,咬咬牙,又自体内强行聚集一丝真元,法诀一变,伴着喊声,将那道流焰挥手打出。 一时热浪翻涌,顺着老道士所指,向雪娅奔腾而去,焰流外圈殷红,内圈炽白,搅动着四周气流,将热力挥洒出去,其威势直若一只下山猛虎,衔势扑来。 雪娅心惊,见其势,心中慌乱,六神无主起来,任其当空扑下,只是面色惨白的望着肩头小羽儿。 危急间却见那傻鸟挥挥翅膀,老神在在的将鸟喙一张,也不驱动霞彩,一声古怪的长鸣,音符跳动间,那流焰宛若缩小一般汇成一抹烟霞被小羽儿徐徐吸入口中。 这时台下众人一时怔住了,满脸不相信的看着那傻鸟。刚才还威势刚猛的流焰如今竟如温顺的霞丝一般被其吞入口中。那寰碧子此时也瞪着两眼,不可置信,他费尽心力勉强施展而出的流焰术竟然这么简单便被其破解,看着将最后一丝殷红吸入嘴中,翅膀拍腹一副意犹未尽的傻鸟,只觉白日撞鬼一般,那等流焰,便是那筑基后期之人都不敢轻撄其锋,何曾想这鸟儿竟当做吃食一般吞入腹中,还未受丝毫伤害。 那边寰碧子呆在半空之上一时没了主意,这边小羽儿在吞下流焰之后打个饱嗝,斜睨了老道几眼,不待雪娅答话,七彩毫光闪现,竟将身上羽毛震落,化作几道羽刃当空射出。 几道白色气刃划破长空,转眼到了寰碧子跟前,那老道心境却也有几分造诣,立时回过神来,想躲已是不及,念及前时比斗见过羽刃威能,无奈之下将真元力遍布身周,尤其凝聚在羽刃射向之处,心中打定主意拼着受些轻伤硬挨过这一击再行打算便是。 第八十四章 黑纱女子 (两更完毕,求收藏,精品还剩两小时,请各位再赏几个吧,小澪谢过了!) 数道白光闪过,一瞬间又消失无踪,原来那雪白的羽刃划过碧空,一下嵌入寰碧子身周的护身真元力上,绿蒙蒙的茵萦之气被其刺了个半穿,两厢接触之下竟然全无半分声息传出。 寰碧子轻舒一口气,真元护盾果真如他所想,挡住了白色羽刃,他定定神再观台下二人,却见那鸟正好整以暇的望着他,一人一鸟对视,他在鸟眼中分明读出了几分戏谑。 老道士也是个谨慎之人,心中一惊,待要将那白羽抖落,就听那鸟蓦然又是一声怪鸣,嵌在其体表的白羽上突然划过一道血线,接着赤红之色弥漫了整个羽身,只一转眼,白羽就变作赤羽,接着红芒急剧闪烁,眨眼间一道璀璨夺目的红光亮起。老道双目刺痛,反射性的闭眼之时一声声轻响传出,那些赤羽化作一团团烈焰,轻而易举的将淡绿护盾破坏殆尽。 “不好!”寰碧子心中一沉,未待其再有动作,一阵阵灼痛袭来,老道再也维持不住身形,体内真元紊乱,直挺挺当空坠下。 此时雪娅已是目瞪口呆,对于此等结果不知所措,突然看到老道自空中摔落,心中一急,不禁轻呼出声。 “呼”一道风卷飘过,却是守台张来引风而去,一把将寰碧子抓在手里,双手连拍,将那几团赤红的火焰拍灭。 弹指过后二人徐徐落在玉台之上,寰碧子紧闭着双眼,额上冷汗直流,脸色痛苦的扭曲着,若没守台长老在旁相扶,怕不是站立都是难事。 雪娅捏撮下裙角,白了小羽儿一眼,关心的问道:“哪个,师兄无大碍吧?” 守台长老,点点头示意她宽心,淡然道:“无妨,中了火毒而已,服一些寒霜散休养几日当可痊愈。” 雪娅这才点点头,心下平静了不少,嗔怪的看着小羽儿,小声道:“下这等重手,若他有个长短,岂不是悔之晚矣。” 小羽儿望望老道士,一脸委屈的看着雪娅。雪娅故作不见,撅着嘴看向守台长老。 那长老招招手,示意值守弟子将寰碧子搀下去安歇,宣布了雪娅获胜,又宽慰她几句,着她下台而去。 俏人儿虽知其无事,依旧撅着嘴走回人群来到三人之间。朱罡列看她模样,心中惊奇,问道:“雪娅妹子,你这旗开得胜而回,当兴高采烈才是,如何摆出一副苦瓜脸?” 雪娅狠狠一跺脚,愤愤的白呆子一眼,指着小羽儿道:“那长老言刚才的对手中了火毒,都是小羽儿的错,下手有些不知轻重了。” 郎飞听后沉吟片刻,摇摇头,分解道:“观那白羽变为赤羽,想来应是先前小羽儿吸收了流焰的火力而来,再因火毒乃是筑基以上之人使真元力催动攻击手段才能产生的附带效果,前几次小羽儿的羽刃分明没有这等威力,此次需怪不得它。” 三人听郎飞言罢转头观小羽儿,果见那傻鸟如捣蒜一般连点其头。雪娅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轻抚一下鸟头,安抚道:“今次错怪于你,莫再委屈了。”傻鸟这才扑棱了几下翅膀,装样的咯咯笑了几声,惹得众人莞尔不已。 时间无停,转眼之间已比完四场,该到云寒轮次,他整整身上青色道袍,向郎飞三人作别,分开人流走上玉台。 走过人群,步上玉台,这小子少待片刻,就见对面缓缓走上一个中年美妇,看着装,玄裙莲靴,黑纱裹体。观面相,娥眉娆情,凤目含春。果真是纤体玉娇妾,烟雨妩媚娘。 云寒本是等的有些不耐,却见这人一上台,他一时愣住了,台下这时也响起一片惊呼。“唔,水碧师叔,嘿嘿,嘿嘿。”一个黑袍青年一脸古怪的看着台上二人。 旁边同样一个器脉弟子拍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的道:“你小子心思又弯到何处去了?只怨你被淘汰的早,若是争气几分,也好与她对上,好教师叔高看你几眼,说不得便能得机一亲芳泽。” 朱罡列耳翼一阵乱颤,将那两个弟子的对话收入耳中,望着台上那黑纱难裹的曼妙美躯口水直流,嘴中自言自语的道:“许是个喜吃嫩草的,那粉嫩的小白脸怎合你胃口,当是朱爷这等体型,任你摆弄三千回合,不是好过那银枪镴枪头万倍?” 雪娅晃着一双凤目不解的看着他,这呆子也不脸红,却被郎飞一脚踹到老远。“你这呆子,还有时间说那风凉话,这局面颇是不利,云寒那对手乃是个筑基境之人。” 三人在那一番言语,台上二人却已开战,那黑纱妇人却是个冷眼之女,虽云寒态度恭敬至极,却也不见她动过半分笑容,只是绷着脸,一副前辈高人的派头。 “嘭,嘭,嘭”一道道土墙破碎,却是那黑纱妇人御使着一把法剑将之攻破。观剑身,薄如蝉翼,通体碧绿,如一泓清水,又如一朵娇弱已极的花朵,虽显柔弱,但将那土墙一道道摧枯拉朽的崩坏,每每剑过处,土墙正中一个碗大的窟窿。云寒一时大骇,那土墙符没命的乱使,却依旧难阻法剑分毫。 这小子仗着身法险之又险的躲过几剑,暗忖如此不久,定会落败,于是将那符匣孕育过的上品符箓拿出,已水幕符结合土墙符共同防御。 水幕磨其力,土墙挡其坚,法剑过处,被这上品土墙符挡了下来,剑首没入许多,短小的剑柄震颤不休。 云寒轻拭额头之汗,心中稍宽,待想再取那上品的兵戈符之时,蓦然听到一声娇叱,他忙瞩目身前,却见那远方的黑纱女子变幻了几个手诀,土墙之上法剑突然嗡鸣不止,眨眼间忽然一道碧色爆射。“嘭”的一声,土墙竟然爆裂开来,点点黄斑化作漫天光雨消散,那剑依旧不停,径直向云寒攻来。 云寒又是一惊,不作他想,将指尖所夹的兵戈符反射性的祭出。青光一闪,空气中泛起道道虚纹,铜戈闪现,一顿之后冲着法剑飞驰而去。 法器之属本就比那符箓与术法灵活,云寒只是手忙之际将其祭出,本没指望能够奏效,却不想那黑纱女子竟不指挥法剑躲避,而是眉头一挑,御使着法剑迎了上去。 “叮……呲”一声轻响过后一阵刺痛耳膜的异响传来,那法剑竟然生生将铜戈割破,“咣啷啷”两片铜戈落地,竟被法剑劈成两片,在玉石台上翻滚不休。 云寒大骇,看着半空也已力竭的法剑默然不语,只是法器,其威能竟然如斯,以往对敌只是筑基境以下弟子,毕竟不知深浅,他胜了几场便有些飘飘然,虽仍对筑基境之人忌惮,却也未太过惧怕,今次比斗碰上,那法器在她手中果然发挥出无与伦比之力,便是那上品的初阶符箓都莫能奈何。 轻舒一口气,云寒强行压下心中惊惧,不敢再让黑纱女子先手,他将冰针符、藤鞭符等攻击符箓一股脑的祭出,直奔对手而去。 轻纱女子抬手召回法剑,胸部起伏,双指轻抹剑身,蓦然吐出胸中之气,暴叱一声将法剑丢出。法剑当空一顿,又化作一抹绿色,竟然如鱼一般灵动之极的转过几个弯,依次划过攻其而来的手段。轨迹渐隐,绿意渐消,法剑又显出本来面目,那些半空的冰针“叮咚咚”尽皆掉落地面,碎成数片。藤鞭也被削成几截坠落地下。还有那最后的火球符,竟被其一斩之下化作数点火光直接消散无踪。 云寒此时已大惊失色,符箓无功,思及近战,他若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轻身形,闪身扑出。既然远斗无功,那便近取,以武力招式分胜负。 几个起落间他已奔到玉台中间,意欲再加几分真气之时蓦然听到脑后风响,唬的他急忙侧闪,眼角余光瞥到一抹绿色擦着衣袖而过,这小子惊出一头冷汗,未待其定神,转眼又瞥见前去的法剑划了个弧竟然又返转而至,直取颈项。 他大急,慌忙向后一仰打算让过法剑,动作之时却忽然看到那法剑又压低了几分,云寒头皮一麻,急中生智,将腿一瞪,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剑风呼啸,匹练破空。绿痕自他面上险险擦过,云寒只觉刃风掼过,皮肉刺痛,整个脸面已然麻木无觉。 他不敢久呆,强行定神,一骨碌爬起,转头观时已不见法剑踪迹,再回头,望向黑纱女子,侧身之际余光中收到一物,却是那法剑横在身侧,他若转过身去剑尖便会正对其胸肋。 “唔!师叔好手段,弟子认输。”云寒手段尽出却不能奈何分毫,他也干脆,心中不恼,向黑纱女子行个礼,转头又对守台长老点点头,落落洒洒飘然而去。 “云寒老弟,莫要灰心,那女子分明是筑基境的,胜之不能实属正常。”朱罡列见其败阵而回,生怕其难以想开,忙出言劝解。 云寒微微一笑,向他点头示意,转头又看看雪娅与郎飞,道:“胜她不得我早便料到,只是对那筑基境之人的实力多有几分感慨罢了。” 郎飞点点头,正待接话,却又听云寒道:“见雪娅之前倒是胜的轻松,因之便有几分轻视,全赖我之过。” 郎飞沉吟片刻,道:“筑基之人却不是你我真正实力可比,雪娅能有那等表现全赖小羽儿之功,如你我之辈若没些杀手锏便想取胜,当真困难之极。” “嘿嘿,顶着此鸟便如弄个龟壳,由他攻来,一鸟在手,破尽万法。”却是那呆子逗弄小羽儿,捏着它那鸟喙,混没个正形。 弹指间小羽儿被其惹恼,七彩光华一闪,唬得那呆子一个扭身藏到雪娅背后,只露出一双贼眼眈眈的向前方巴望。 云寒闻他所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他也无半分沮丧,能挺入此轮比赛已是大出其预料,何况又是败在筑基之人手里,还坚持了许久,于他一个无有靠山的普通弟子已是不易。 三人见他心中开朗,俱都相视一笑,把那预备好的安慰之言收回了肚中,又说笑几句,将注意力转回台上,静观战局。 第八十五章 当康变 今次两场,同样也出现了一位筑基的人物,却是先前那丹脉弟子,他这回却是拿出了手段,竟是数枚玄冰丸,几个回合便将一个脱胎境的弟子逼的瘫坐在地,须发上皆是寒霜,浑身颤抖不休。 另一场却也比的快捷,恰巧是朱罡列的冤家对头,白衣伟男子王子服。上次他显露了法宝,这次也不拖沓,与对手小叙之后直接将那玉骨鞭祭出,其灵动堪比玉蛟,数道风刃将对手围了个密密麻麻。 他那对手立刻吓呆了,手中捏着土墙符,看着漫天的寒光,前瞅瞅,后瞅瞅,最后无力的瘫坐在地,自行认输。 王子服未费力气便取得了优胜。看的台下朱罡列愤恨不已,眼神在那王子服身上乱瞟,一副巴不得将其抽筋剥皮的模样。 两场比完,守台长老依然上台出言一番,呆子犹自骂骂咧咧的瞪那已回人群的王子服一眼,这才气嘟嘟的提着道袍上台而去。 呆子对手是个黑袍之人,早已等候许久,见台下人头攒动,几步走出之人乃是朱罡列,他立刻面色大变,脸皮蜡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愁眉不展的看着朱罡列一步三趋的走上玉台。 “师叔好,南诀子请礼了!”未待朱罡列站稳黑衣弟子忙屈身见礼,态度恭敬之极,凭了前几场比斗,朱罡列的形象可说是人人皆知、个个慨叹,活脱脱一个阎罗在世、浑张飞横生,他又哪敢得罪,若被其惦记上,输了比赛还是小事,就怕如先前几人一般那等下场。 朱罡列斜着眼看着眼前黑衣道人,见他出口恭敬,心中有了几分得色,暗道自己如今也是威风的紧、霸气十足,先前的不快也消散了不少。他捏着下巴,上下又看了对手几眼,开口道:“那个,南决子嘛,看装束你是器脉弟子?” 南诀子点点头,拱手屈身,恭敬的道:“禀师叔,弟子却是器脉弟子。” 朱罡列眯着眼轻轻颔首,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道:“既是如此有何宝贝?且亮出一观,或攻,或防划下道来。” “咳,咳,没!没!弟子一个小辈之人哪有什么宝贝。”南决子表情阴郁,嘴角抽动,两只手护在腰间须弥带中,他哪敢遂朱罡列所言,想想其强盗一般的行径,若是真拿出什么宝贝,被其看中,说不得便要易了主,他这等换骨境的弟子但有那么一两件稀罕之物也都得来不易,不知要为长辈鞍前马后多少时日才得赐一二,又怎敢不珍之重之。 朱罡列见此情形撇撇嘴,继续挤兑道:“你一个器脉弟子,若说没有一两件随身器具任谁也是不信,倘不拿出,如何与俺争斗。” 南诀子看着呆子一脸玩味的表情心中打鼓。“你还有那当扈,我左右都是争持不过,若拿出岂不便宜了你,算盘打得倒是精巧,我却怎能让你如愿。”他在这自作聪明,却不知那死胖子的当扈如今还有伤在身动弹不得。 “师叔,弟子便以这对凡兵暂接您一些手段如何?”南诀子思忖片刻自须弥带中翻腾良久却突然拿出一对短戟。 这对短戟造型特殊,戟刃以下乃是一杆卜字拐,远远望去犹如去掉一头的钩镰拐,只是矛尖被换做了戟刃,更添了几分威势,其攻伐手段也多出几分变化,果真是一杆精良的奇兵,大气又不失,精巧,磅礴中透着些许玲珑。 朱罡列看着南诀子将一对短戟握在手里,他脸上添了几许凝重,自须弥带中摸出一打符箓,思忖片刻想起昨日与郎飞演练的当康变还不曾纯熟,如今得此近战之机却是难得,于是又将符箓放了回去,一摆身形,招手道:“最近学了个轻身术,也不知效用如何,师侄且攻来,好让我一试手段。” 南诀子点点头,一错手中钢戟,道:“师叔小心,我这对旋戟乃是融首山之铜而成,触之即伤,饮血难止。” 朱罡列点点头,脸色又凝重几分,肃然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我心中已有度量,放心攻来便是。” 得此言南诀子不再答话,轻踏罡步抬戟便进,转眼之间来到朱罡列跟前,左拐防右拐击,戟尖当胸刺去。 朱罡列暗道一声“来得好”顺势倒踏一步,身形一变,弯身躬腹一式当康醉卧使出,戟尖贴着他胸侧而出,朱罡列肥,臀顺势下压坐往南诀子膝间,南诀子一惊,忙将防御之拐探出以阻其势,呆子如身后长眼一般,身子一扭竟诡异之极打了个转,任那拐贴胸划过,双拳猛然捣出,虎虎生风直朝南诀子两肋而去。 南诀子何曾想到呆子身法这等难缠,慌得他赶忙侧身让过,连连后退,轻跃几步拉开距离,冷着脸看着收回拳姿的朱罡列。 “过此一招乃知其是走诡异路线,断不能与其近身久持。”南诀子心中拨着算盘,脚尖微旋,真气轻吐,运劲猛然探出身形,急若奔雷一般将双拐挥舞而来,直取朱罡列中路。 呆子见其换了戟风,他便默念当康变口诀,真气运满全身,其体型竟然一阵变幻,顺着攻来的劲风,或缩或收,每每于千钧一发之际躲过。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南诀子攻出招式已属精妙,如是以普通身法来躲,需变幻身形、进退有度,方可保全其身,怎知那呆子竟将臃肿的身躯收放自若,把他预留的许多后手招式打乱,逼的他攻势渐挫,戟招凌乱。 南诀子左攻右击,将那架、格、拨、揽、锁、劈、刺、斩等等招式一一使来,都被朱罡列轻松躲过,本来先时他那身法还不纯熟,时时惊出一头冷汗,随着二人过手合数愈多,呆子渐渐摸通其中关窍,将当康变使的得心应手,躲避之中还出声高叫。“我缩,我缩……我挺,我挺……”那表情,那话语,猥琐至极,搅得南诀子心中烦乱,手中招式更加不成模样,最后只是如幼儿掐架一般机械的乱舞。 呆子见状更有得色,竟然又去跟南诀子贴身而斗,若抓住反击之机他也不下手去攻,只是掐他一下、捏他一把,将之逗弄的暴怒连连却难以碰到呆子分毫。 又是一击,呆子猫腰一闪,竟然来到南诀子跟前,南诀子恼他戏弄自己,猛然一声大喝,马步微蹲,竟将旋戟一转,掉转头来,戟尖朝内将双柺一合,打算来一个瓮中捉鳖,却不成想那呆子竟然想也不想,跐溜一声自其微开的胯下划过,期间探出一只手,只一抓,便将他腰间系带扽住,运劲一抽,“嗖”的一声一条红绸应声而出,呆子顺势在地下滚了几滚,安稳的着地,一手拽着红绸,一手撑起身形,一脸古怪的回头来观。 却见南诀子已是涨红了脸,左腋下夹着旋戟,左手抓着道袍下摆,阴晴不定的望着他。 呆子嘿嘿一笑,抖抖红绸,道:“莫怪,莫怪,情急之下而为,未曾过心,休生恼怒,还你便是。”说着果真上前几步将那红绸递了过去。 南诀子轻哼一声,哭笑不得的将其拿回,抬手间还模模糊糊听那呆子嘟囔。“恁的手欠,昨晚做梦便罢了,只是今日招呼错了对象,又不是那等可人的小娘子,呸呸呸,还是个本命年的大男人,真是晦气!” 南诀子一愣,手中一顿,眼睛看看呆子,咬牙切齿一番,一把夺过红绸,闷声不语转身走下台去,他走的倒也干脆,只是留了目瞪口呆的朱罡列愣在台上。 直到守台长老上得玉台,呆子才缓过神来,摸摸头,嘿嘿傻笑几声,也不听守台长老宣判,踱着二爷步优哉游哉的走下台去。 “你这遭瘟的孬人,点到为止即可,如何又做这等阴损之事。”呆子回转人群,不待他表功,郎飞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朱罡列撇撇嘴,一脸的委屈,开口辩解。“实不瞒你,俺还真未想作弄他,只是情急之下没刹住手而已,你以为俺喜欢如此?又不是那等美人,还是个本命年的衰仔,没来由搞了一手的晦气,俺还想骂娘哩。” 郎飞又仔细看他两眼,果见其一副愁苦似海的表情,不禁突然调笑道:“若被你那相好的师姐看到如此一幕不知会有何感想?” 朱罡列宛若被踩了尾巴,慌忙转头看了御脉众人一眼,半晌回过头来,挠挠后脑,道:“嘿嘿,她却是要紧灵兽,想是正精心照看,今日未曾到来,且便是来了又如何,她便是喜欢俺这点,虽粗俗却不失赤诚。” “哼!”郎飞冷哼一声,拿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主很是无奈,别过头不去理他。雪娅瞅了瞅二人窃窃偷笑,心中惊讶呆子竟能开口说出此等颇有水准的话来,檀口微张正待发问,不成想却被郎飞出言打断。 “嗯,方清寒,此场竟是他,且好好观之。” 三人听他此话,忙回头观,果见那一袭紫袍的羸弱小后生轻踮着脚尖缓缓步上台去。 第八十六章 孟鸟 方清寒还是那等秀气,上得玉台也不摆长辈的架子,淡淡注视着眼前之人,他那对手却是一名白裙女子,一头飞仙髻,几点灼华妆,凤目流盻游新意,丹眉黛色吐菲芳。 “好娘子,妙玉人……”朱罡列不觉嘴角窜出几滴晶莹,一双眼再也无法移开分毫,口中喃喃自语,暗恨为何他便遇不上这等美事。 台下众弟子尽皆惊艳,一时议论又起。事主二人却已互相打量完毕,白裙女子毕竟是小辈,甜甜一笑,开口道:“师叔祖,霓紫给您见礼了,此场比斗还望手下留情。” “嗯……嗯,我……我会的。”比起白裙女子的大方,方清寒倒是更像女子一般,腼腆内向声若蚊音。 霓紫见此轻轻一笑,目光如水,满是柔意的看他几眼,将手一拍腰间灵兽袋,一道光华闪过,显出一个形影,三尺高下,鸟身赤尾,背部三色,分别是那赤黄青。 那鸟甫一现形,振翅轻飞浮于白裙女子身旁,一声悦耳以及的清脆长鸣声震四野,瞬间吸引了台下众人的注意力,另一个台上的比斗霎时便被忽视。 白裙女子环视一圈台下众人,又是轻轻一笑,朗声道:“师叔祖,此乃是一只孟鸟,还望多加小心。” 方清寒脸色淡然,看着女子身旁孟鸟轻轻点头,不再多言,他自须弥带中拿出那五龙合击阵盘,又自道髻之上抽下五宝簪,一脸凝重的看着对面一人一兽。 霓紫见他蓄势以待,也一正表情,口中念念有词,一声招呼,孟鸟冲天而起眨眼之间便没了踪影,她又自带内抽出一把长剑,一条白绫,右手握剑,左手托绫摆了一个请手之式。 方清寒辈尊,不便先攻,只好注目对手轻轻点头,霓紫见他表情,姿势微微一顿,同样轻轻颔首,娇叱一声举剑便进。 剑光闪现,白绫翻飞,霓紫的手上功夫倒也有几分出彩,几剑便将方清寒逼的使出阵脉法步这才堪堪躲过。 脚下生花,步步踏莲,方清寒将霓紫递来招式一一闪过,瞅得空隙打出几道气刃,气劲破空,宛若几道长虹,倏然而至。霓紫却也不慌,裙摆飘动、罗织轻舞将气刃尽皆让过。 二人各出手段,剑来身去斗在一起,一时难分轩轾,剑舞游龙,绫飞织梦。恍惚间已是难辨人形,迷蒙中只觉好似雾中看花。白练翻飞,寒光迸射,不时还散出数道不同颜色的气刃。台上之人斗的激烈,台下众人看的赏心悦目,直呼过瘾。 又过片刻,两人依旧无可奈何,一声娇叱形影乍分,方清寒被长剑逼退,还未等他住脚之时天空中一团黑影划过,却是那先前飞走无踪的孟鸟俯冲而至,其一对鸟爪之上赤色浮现,一团烈焰凭空萦萦而生,挟着猛烈的气势直朝方清寒当胸抓来。 方清寒心中一惊,慌忙将五宝簪对准拖在臂弯的阵盘,五道光芒几乎同时闪现,先后没入五色阵盘之内,那阵盘得了五行之力当空而起,倏忽间悬在方清寒头顶,飘出一缕缕五彩气刃旋转不休,将其护持在内。 俯冲而下的孟鸟一惊,在霓紫的呼喝声中瞬时止住下扑之势,一对鸟眼戒惧的注视着身下之人,那五龙轮斩还不是它钢爪可以比拟。 霓紫美目连闪,看着如刺猬一般将方清寒护在其中的剑气默然不语,她心思玲珑,半分也不气馁,只是静待时机。这阵法威力颇巨,想必难以久持。 方清寒虽然施出了此等犀利的防御手段却也无法再使五宝簪,双手掐着法诀维持剑阵,他只好挪动双脚,轻踏法步,直朝霓紫而去。 霓紫哪还有不明白他的打算,只是纵跃之间将二人的距离拉得更远。 方清寒分心驱使着法阵如何能将其追上,又过片刻,阵盘之内五行气劲耗尽,那些五彩剑轮化作点点光斑消散,显出其急剧喘息的身形。 “好机会”霓紫暗道一声好,口中轻念通灵咒,右手长剑一收,左手一颤,将白绫抖动着朝方清寒攻来。 方清寒稍喘一口气看着漫天而来的白绫慌乱不已,白绫之上雪蚕丝泛起一抹抹闪光,将其视线遮蔽,他眼中尽是绫影,前方只有模糊人形,当空的孟鸟却又不见了踪迹。他心中一跳,想起一计,看看手中阵盘反手将其收起,竟然自须弥带中拿出上次的铜镜,轻声念一段咒语又掐个法诀,那铜镜蓦然化作一道波纹凭空消失无踪。 此时霓紫已攻到其身前,她在白绫后只是隐约见方清寒祭出一面古怪的铜镜,思及自身的杀手锏也未注意,仍然一震白绫强攻而去。 五道光华一闪,二人乍合又分,白绫力竭落地,露出内中二人。方清寒气喘吁吁冷汗流了一脸,霓紫脸颊上几缕散乱的青丝随风摇曳,两人中间悬着那只孟鸟,左看一下右看一下,鸟脸上分明有着几分不解。 “师叔祖,果真好手段,霓紫认输了。”看着裙袖之上的两个窟窿霓紫轻轻摇头,淡然一笑又问道。“霓紫有一事不解,师叔祖是如何躲过我那灵鸟攻击的?” 方清寒轻转过身,支吾半天也未接话,只是手中法诀一散,霓紫视野中他的身影却突然消散,再浮现时已是偏离原处一尺之距,接着一面铜镜缓缓显露出来,镜面微斜,阳光折射之下似胧似幻。 霓紫见状轻轻一笑,黛眉一舒,招呼孟鸟一声,径自转过身走下台去,倩影远去,空中隐约传来她的感慨。“败在此等奇物手中也是不冤。” 方清寒微微一愣,看到守台长老步上台这才回过神来,待其宣完胜负将五宝簪插到髻上,一手捧着阵盘一手捧着铜镜几步跑下玉台,转眼间躲到云羽子身后再不露头。 “他那铜镜却是个好人事,竟有那等妙用!”朱罡列一双眼贼兮兮的看着云羽子,心中不知在打着什么算盘。 郎飞轻轻一笑,道:“你这呆子,其他弟子的宝贝还好分说,若是惦记那小子的东西,怕不是天羽子都保不住你。” 呆子听罢讪讪一笑,辩解道:“只是想法,心思而已,俺又未付诸行动,如何俱他。” 郎飞深深看他一眼没有接话,转头静待台上争斗,下一场便该是他了,还不知对手如何,若是那筑基境的对手少不了又是一场恶斗。 时间缓缓流淌,过得片刻,台上两场比斗也已完结,时已近正午,郎飞皱皱眉看了几眼艳阳,向三人轻语道别,分开前方众人登台而去。 他上得玉台,未待许久便见对面走上一个黄袍道人,生的面红齿白,乌髻高挽,手上像模像样的握着一柄拂尘。 郎飞在观那道人之时,那道人也在苦着脸看他,眉宇间尽是愁苦之意。 “师叔祖,弟子凡诀子给您请安了。”黄袍道人心中凄苦,却也不敢忘了礼节,若是惹得小祖宗不快,还不知会落得何等下场。 郎飞点点头,深望他几眼道:“你是符脉弟子?怎拿柄拂尘?想是要跟我过一过手上功夫?” 凡诀子慌忙摆手,将拂尘往后背一插,讪笑道:“弟子哪敢,师叔祖那等锋利的钢刺弟子可承受不起,还是比比符上的造诣吧。” 思及郎飞近战之能,凡诀子连连后退几步,自须弥带中掏出一叠符箓,没命的全部祭出,想给他来一个遍地开花,任其身法再如何灵便也难以抵挡。 郎飞瞅着漫天而来各种颜色的攻击,嘴角划过一丝浅笑,心道:“既然想要拼符,便如你所愿。”他也不躲闪,同样伸手自须弥带中摸出一打符箓,将那些防御用的土墙符、藤网符、水幕符统统祭出。 各色光芒闪现,异响不绝,土气、水气、火气更有那木气、金气将台上气流搅的混乱不堪,时而化作小龙卷,时而化作绵云烟。 待片刻之后符力消散,各色元力回归本源,凡诀子使劲瞪着两眼探头前观,却见那郎飞正安稳的站在土墙之后打着呵欠,他前方的一排土墙之上尽是些坑坑洼洼,虽卖相残破可仍旧屹立不倒。 “我这些防御符箓可还入得你们符脉弟子之眼?”郎飞见那凡诀子呆住,眼角轻挑,带着几分戏谑调笑一句。 凡诀子看看手中符箓,又看看郎飞面前仍未消散的土墙,哭丧着脸道:“师叔祖,您那土墙之符力浑厚的紧,过了这许多的时间还未消散,只是苦了弟子我,听什么撺掇偏要上来一试,凭白浪费了这许多符箓。”说罢他转头狠瞪了台下几个缩头缩脑的黄衣弟子一眼。 “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只是我的手中符箓多一些罢了,可还要比下去?”郎飞飒然一笑,竟自须弥带中又掏出厚厚一叠符纸,轻轻弹了弹,道:“若有不甘便再攻来既是。” 凡诀子脸色更苦,摊摊手,道:“哪个遇你再斗才是夯货,我还是认输罢了,如此时辰刚刚好,回去的早还能混口午膳裹腹。” 出得此言那凡诀子竟然一撩道袍转身将后背卖于郎飞,几步跑下台径往来路传送阵而去。 台下众人一时面面相觑,瞅瞅凡诀子背影,又看看台上错愕的郎飞,谁也未曾想二人这场竟是如此一个虎头蛇尾的结局。 郎飞也是哭笑不得,任那守台长老登台宣判,事毕他寒暄几句三两步走下台,回转人群后四人就此事小叙一阵,待时辰已至正午,又商议一番,也不去看另一台上未完争斗,动身形别过老道,一行人回转玄羽峰而去。 第八十七章 河洛龟甲阵 四人回到玄羽峰,雪娅自去预备吃食,他们三人在院外席地而坐,时值阳春,看不尽水波寒翻游鱼惊,柳抽新刀花落红。 边赏景边攀谈,不大的功夫雪娅将午膳备妥言语三人进食,食毕已过晌午,四人在院外各行其事,练剑的练剑,学步的学步。时间渐逝,转眼日头西落,云寒见天色不早,言及已数日未回天符峰,遂辞别众人而去,郎飞久留未果也不再劝,送走云寒后与那赖着不走的呆子饮了些黄酒,转眼各回安寝,如此又过一夜。 黎鸟鸣翠,山雉唱晓。郎飞在雪娅的敲门声中爬起,匆匆洗漱完毕又将那呆子弄醒,三人吃了些蔬果稀粥依然赶往天削峰顶。 待众弟子俱都到来,三老各归其位,丹碧子上台告与众人,因剩余十六人皆是各脉精英,兼且又是八场的比赛,是故不再分列进行,而是一场一场来比。 郎飞四人此时早已聚首一起,听其言也未吃惊,云寒上一轮已被淘汰,今次三人只待丹碧子言毕便欲上台抽取玉牌,却不想玄羽老道竟然起身走到四人跟前。 郎飞一愣,摸摸头,讪笑道:“师父,早时未去给您请安,莫怪,莫怪,如今到来可是有事吩咐我等?” 玄羽老道微微一笑,看看郎飞又瞅瞅雪娅,道:“无妨,无妨,今次师父前来乃是有一事需与你商议。” “师父只情言来,弟子聆听教诲。”郎飞眼珠乱转,心中暗自嘀咕。“这老道怕是又动了什么心思,想是与我不利,这才以此等语气谓我。” 老道哪知这小子鬼心思,老怀大慰的道:“想这大比乃是用以激励各脉弟子勇于精进、同攀大道之举,虽定有名次却也只是稍有奖励而已,那等东西皆是身外之物,毕竟修为如何才是关乎能否长生之关键。” “我这师父却不直言,只是拐弯抹角打擦边球,也不知到底所为何事。”郎飞听他滔滔不绝,心中料想其定是有事不好开口,他眉头一皱,暗骂老道啰嗦,嘴上开口道:“师父,到底何事,你且言来便是,如此拖拉叫弟子心中无底,忐忑难当。” 老道被他抢白,表情一窒,细细瞅了他几眼,微闭双目缓缓道出来意。原来今日他们三老道合计半晌,觉的已到了关键之时,那郎飞之徒雪娅却浑身无半分道力,只是凭了小羽儿真个是神挡杀神佛阻杀佛,竟然顺顺当当的一路挺进十六强,现今一众弟子竟都传颂其一称号,乃是叫做个筑基杀手,因其并不是凭了自身修为过关,于那大比之意相悖,故此老道前来游说雪娅放弃以后的比赛。 郎飞心中暗笑,果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心中暗怪那两个老道滑溜,偏要撺掇玄羽老道来言,他眼珠一阵乱转,转眼计上心来。 这小子装模作样回头看了雪娅一眼,道:“雪娅,如今听你这好师祖所言可有何想法要说?” 雪娅是个贤淑之人,哪曾有那许多心思,轻咬着贝齿温声道:“雪娅本便是依公子所言,全凭做主便是,这放弃与否并不重看,只合公子意下即可。” 郎飞却才转过头,朝玄羽老道嘿嘿一笑,道:“师父,雪娅虽是无碍,这却是坏了公平的规矩不是?前次她并未落败,这次却突然弃权岂不叫人疑心?且弟子也有几分不甘,我等在那前台比斗她一人多有寂寞怎好?” 老道眯着眼将这小子举动收在眼里,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骂道:“你这小鬼头,怕不是最后那句才是你意,想是又动了什么坏心思,你且说于我听。” “嘿嘿,便知瞒不了师父。”这鬼灵精伸手捋捋老道的胡须,眼神瞟了远方其余两个老道几眼,撇撇嘴道:“那两个为老不尊之人,却撺掇师父您来这里说项,徒儿哪敢不从,只是思虑自己也忝为人师,还要多为徒弟思虑一二不是?无他,只需为其讨得一两件压惊解闷之物,也好以慰其凭白走此一遭。” 老道斜着眼看他,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摇摇头,向远方正瞅来的二人摊摊手,回头没好气的道:“便知你是个鬼灵精,为师三人早有议定,必不亏了你既是,如此可满意?” 郎飞得了此言心中大喜,咧嘴一笑,道:“满意,满意,徒弟谨遵师训,师父辈尊,现今混于众人之中多有不便,请回,请回。” 老道又狠狠瞪他几眼,看的郎飞心中有几分发毛,这才闪身形躲离人群而去。 却说朱罡列见老道走远,咂咂嘴道:“还是你飞哥儿够胆,那等三个老道都敢敲诈,思及俺便似那后娘养的,本想入了那便宜师祖的法眼以后定能横行无忌,怎奈偏巧还多个虎口扒食之人,恁的惹人不快。” 郎飞看看远处如众星捧月的王子服知那呆子心中又在不服,他也不接话,只是一拍呆子肩膀道:“莫再多言,且去抽取玉牌,今次雪娅不去当有一人轮空,全凭个人运道了。” 说罢也不待他答话,拽着他便前行。二人分开人流来到玉台,那玉牌所放之处只有寥寥几人在来回逡巡不知选取哪张,这小子也不犹豫,走将过去随手拿起两枚,一枚自己收起,另一枚抬手丢给朱罡列,也不顾他抗议,反手又拽着走下台来。 他二人走回人群刚站定,云寒与雪娅同时围拢而来。郎飞知他二人心意,将那玉牌翻过来瞧,就见写着个“二”字,再观呆子,见竟然是个“七” 呆子瞅瞅两个玉牌,眉飞色舞的道:“好嘛,好嘛,让你乱选,却自己弄个贱数,将吉利的便宜与我。” 郎飞闻其放刁也不去理,只是转头观玉台之上,呆子见此也回头瞥去,这一眼不打紧,口中又未迸出好话,骂骂咧咧不休,无他,只因那上台之人正巧是白衣伟男子王子服。 王子服第一个上台,他也是自信满满,与那对战之人互通姓名之后反手掣出玉骨鞭抢手便攻。 他之对手乃是一个紫衣阵脉之人,见其鞭影来袭却也不急,将那阵脉法步稳稳踏来,走动中还轻捏法诀,频施手段,将一块块龟甲一般的物什儿祭在当空。 王子服是个自视甚高之人,见紫衣道人施那等手段,他也不阻拦,只是将那玉骨鞭有一搭没一搭的撩拨,静待其变。 紫衣道人几番手决下来,将那数块龟甲分赴与身周四方,最后口中一声大喝。“合”就见龟甲之上纹路掠过一抹抹红光,数道红色血线竟然虚空流淌缓缓游过一个又一个龟甲,形成一个密闭的方形护罩将紫衣道人护在其中。 血线隐形,毫光又起,数面龟甲轻轻一转,其表面喷出一道道霞光喷绘于紫衣道人身外方形光罩之上,远远望去竟是一副副河图,玄纹溢彩,似叆叆游云一般时刻都在变幻。 “师叔,此乃河洛龟甲阵,弟子无能,只堪施其半分威能,若是能破,当不再言,自下台而去,还请动手便是。”见阵法已成,紫衣道人心中大定,这河洛龟甲阵乃是其师外出寻觅百年方才找到六面千年龟甲,凭其防御之能,紫衣道人一路走来轻松挺入十六强。 王子服听他言罢,脸上挂了几分凝重之色,皱皱眉,将那玉骨鞭激发一道风刃而去,风刃破空,一下打在阵壁之上,两厢碰撞之下竟然全无半分声息,虚空如镜,凭空泛起几圈波纹,气刃掠过,竟化作一团烟云消失无踪。 “竟有这等事。”王子服心中暗惊,咬咬牙,又将那玉骨鞭围着紫衣道人虚缠了一圈,他猛运真气,玉骨鞭各个骨节之上蓦然聚起点点光斑,天空中忽然刮起一阵阵狂风,风线打着转一缕一缕汇入鞭身之上,光斑渐渐化作气流,风线流动间一道道风刃缓缓成形,此时的风刃可不比刚才,弧形刃上竟然冒出点点寒光,远远看去直让人不寒而栗。 紫衣道人此时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风刃只觉头皮发麻,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堪,毕竟也是第一次碰到法宝,也不知他这河洛龟甲阵能否抵挡,又惊惧的看了身周一眼,默想天阵峰上阵脉典籍所载。 河洛龟甲阵:上古时期洛河出旋龟,万千中乃出一只暗合道心,或背河图,或负洛书,正宗的河洛龟甲阵乃是采修行万年之负图旋龟之龟甲,以三块河图、三块洛书龟甲为基辅以九天真水、青冥赤砂以成奇阵,阵势一成,便是那九宫境界以下的神仙之人也莫想破开。而今天道不全,造化凋零,上古洛河早已不知去向,是故此等奇阵也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之中。紫衣道人现今所用之物乃是其师采集千年之寿的妖龟,剥其甲壳,以炼器的手法将河图洛书炼入其上,在以凡俗丹水,赤砂铸炼而成,其威能自然有限,若是筑基境之人使来同境界之下无人能破,便是他这等换骨境弟子使出,倘无真元力也休想破阵。 第八十八章 鬿誉 (明天估计没时间上网,今天更两章。) 思及如此,紫衣道人定定神安下心来,一对圆眼警惕的望着阵外环绕往复的玉骨鞭。 眼见气劲成型,风刃如刀,王子服一声爆喝,握着玉骨鞭的手轻轻一抖,一道光柱顺着鞭身延伸出去,那些风刃如陀螺般急转,倏然间迸射出去。 “啵,啵……”一阵轻响,风刃打到光罩之上竟成焦灼态势,数道波纹一圈一圈的散去,阵壁光罩之上闪烁起一蓬蓬黑光,六个龟甲急颤,旋转不休,风刃与光罩相接之处一点点光斑如火花一般四射,玉台之上宛若下起一场光雨,绚丽之极。 紫衣道人此时一脸惶恐的表情,捏诀的手不住颤抖,额上点点冷汗溢出,顺着脸颊一直流到脖梗,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但见到如此惊人的法宝之威,却也是低估了几分,他心中也是惴惴不安,调集起周身真气不要命的催动阵法以稳固防御。 黑光急闪,风刃震颤,虽着时间的推移风刃后继无力,其势难持,一个个开始化作风元力缓缓消散。 此时阵内的紫衣道人也松口气放下心来,匆匆塞入口中一礼益气丸,他又打出几道法诀,将阵法梳理一番。回过神静待王子服再施手段。 “子服修为低浅,还是不足以发挥玉骨鞭的威力。”天羽子老道皱着眉,心中稍有不满。 云羽子撇撇嘴,道:“师弟,此玉骨鞭的风刃阵乃是以打击面广而著称,破不了河洛龟甲阵也属应该,否则怎配的上古奇阵之名,再言之那王子服修为还低,若能修到筑基境施展出风蛟吟,将风刃之力聚于一处这简化的河洛龟甲阵又如何能挡。” “总而言讲你我还是太过溺爱他等,这点修为便予其法宝,便如幼儿舞大锤一般,怎能尽其力,施其能。”玄羽老道想想郎飞也只能将夔牛劲当做弹弓来用,不能唤出夔牛魂,更遑论那力神崩了。 三老道心中各有盘算,此时台上又起变化,王子服见风刃阵奈何不得河洛龟甲阵又将玉鞭一抖,顺势缠在其上,真气轻吐,法诀一变,玉骨鞭倏然一缩,竟将光罩牢牢缠住,各骨节一阵蠕动竟然收缩了几分,如巨蟒一般紧紧勒住猎物。 阵阵黑光闪烁,紫衣道人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他凭此龟壳一般的防御手段一路走来何时碰到过如此棘手的情形,黑光愈急,鞭身又收缩几分,龟甲阵摇摇晃晃一副岌岌可危的态势。 紫衣道人根本没有想到王子服竟以玉骨鞭使蛮力破阵,眼见情势危急,他一咬牙,境自须弥带中捏出几粒丹丸,指尖用力将之捏碎,而后一下打在阵壁之上。 阵壁上蓦然黑光更炽,丹丸所打之处一抹蓝光浮现,渐渐扩散到整个光罩,六块龟甲一动,竟然齐齐移动了位置,在阵壁之间往复游曳,得了蓝光之助光罩竟然生出一股柔劲,变作一个上窄下宽的锥形屏障,玉骨鞭收紧的同时蓝光一闪,几滴如粘稠的液体渗出,玉骨鞭碰触到液体却是一滑,鞭身瞬间滑到锥尖所在,再也无法对其构成威胁。 王子服此时却是大骇,这等法宝对那阵法竟然全无效用,他心中一时没了主张,一脸凝重的望着光罩之内的对手。 紫衣道人此时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刚才所用药丸乃是葵水丸,其师于天阵峰采集十数年的雨水也不过只求得好友为其炼制了十枚,他刚才一口气就用掉一半,虽使那河洛龟甲阵得柔水之助度过了眼前危机,却也是心疼不已。 他强自压下心中懊恼,定定神眼见王子服在发愣,紫衣道人暗道好机会,心中寻思当早分胜负,若是拖得久了不知会再生何等变故。 紫衣道人偷偷自须弥带内拿出几张冰针符,也不答话抬手祭出,点点寒光划过,数排冰针直向王子服射去。 王子服本在思虑对策,没曾想那道人竟然食言,偷偷将冰针符打来,低头间眼角余光竟然看到玉骨鞭上反映出数点寒光,他心中一惊,忙侧身电射而出。 冰针擦着他身形而过,王子服落地之后额上淌下一缕冷汗,回头再看那道人,见其正又在须弥带中掏摸,他心中一沉,暗做下决定,竟将手按往腰间灵兽袋。 “嗷……”一声长啸,王子服身旁竟然出现一蓬黑雾,接着一个幽影闪现,缓缓步出,显露了身形。 “鬿誉,快看,是师兄的鬿誉。”台下御脉弟子中传出一声声惊呼,以此看来那灵兽却是大有名头。 在众人惊呼之时郎飞也在注视着王子服的灵兽。“其状如巨鸡而白首,鼠足而虎爪,亦食人。”遥想上古记中所载对比眼前之物他心中也有几分起伏,毕竟书籍中所言不如眼见真实,台上之兽头白眼巨,身宽羽丰,观其形乃有两人之高,一对鼠足短小结实,撑着硕大的身躯竟无半分勉强,前身之上一双虎爪,指间之甲狭长,色泽如银,一抹抹的流光划过,远望去寒意逼人,只觉便是神兵利器也多有不如。 紫衣道人本想继续攻击,怎奈那鬿誉出现之时的一声长啸吸引了他的目光,然后便被其威势所摄,心中升起一股惧意,一时难以再出手段。 待黑烟散尽,王子服轻拍鬿誉羽翅念起通灵咒互相交流几句,那鬿誉白首一抬,巨目望向对面紫衣道人,锐利的目光好似两道箭矢直透心底。 紫衣道人心中大寒,不觉后退两步,一脸惊惧的望着前方巨鸟,他也不知鬿誉之能,心中无底,只是见其威势便被其先搓了锐气。 王子服此时将最后的手段唤出,见那对手如此不济,淡然看他几眼,吐出一声古怪的音节,将手一指眼前阵法。 鼠足微动,鬿誉将身一挺,双翅扇动间竟是御空飞起,几个呼吸间便到了数十丈的高空,然后再王子服又一声爆喝之下化作一团夺目的银光俯冲而下。 高空之中气流湍急,一道道风线被那鬿誉割裂,银光似粉随风飘荡,远远望去好似一颗白色的陨星划破长空,拖着一条银色彗尾,似烈云,似豪风。 紫衣道人脸上早已面无人色,一双手颤抖的贴在阵壁龟甲之上,真气不要命的向其注入。 说时迟那时快,转眼之间白色陨星距离玉台已不足五丈,其身形前端蓦然伸出两道虎爪状的银色利刃以奔雷之势一下按在光罩之上。 “呲……”一阵尖声刺耳的声音传来,在紫衣道人目瞪口呆中河洛龟甲阵的光罩被银色利爪生生撕裂,黑光与白光交织四射,刺目的光斑如焰火一般腾燃而出。 “咔,咔”龟甲之上传来一阵异响,紫衣道人脸上突然更无人色,怪叫一声竟然一掌印在龟甲之上,光罩“嘭”的一声消散无踪,六块龟甲滴溜溜掉在玉台之上,其中两块上隐隐出现一道道裂痕。 撤了阵法后银色利爪再无阻拦瞬间一抓而下,“锵”利爪猛然击在战台之上,玄玉台面的表皮竟然印了一点白痕。 紫衣道人一下瘫坐在地,望着两腿,之间的银色虎爪神色呆滞,若不是胸脯还在剧烈的起伏,幌眼看去直若吓死一般。 “呲”一声轻响,鬿誉收回虎爪,巨目凝视紫衣道人几眼,见其精神已在崩溃边缘,直其身,鼠足拖着庞大的身躯几个回跳落到王子服身边。 此时台下鸦雀无声,一个老道几步奔上台来,阴沉着脸看了王子服一眼将紫袍道人搀起,又捡起地上的龟甲蹒跚着走下台去。 王子服见其怀恨目光也不在意,轻轻摩挲了一下鬿誉羽翅,又安抚几句起手捏诀将之召回了灵兽袋。 守台长老依然步上台来,深深看他一眼,将手一引示意他离台,然后宣布胜方,并着第二场比斗弟子上台。 待王子服转身走下台,议论之声才悄然响起,一个个尽是称道那鬿誉之言,果真是一等一的强力灵兽,凶威滔天,形色可惧。 “嘿嘿,嘿嘿!”朱罡列眯着一双肉眼,望着一脸得色回转人群的王子服冷笑不已。“他日若落到朱爷手中,管教你虎变猫,鹰变鸟。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三人看他如此早就见怪不怪了,但要有王子服的比赛他若不损上两句便也不是朱罡列了。 雪娅与云寒双双看他几眼,轻叹一声,大摇其头,真个是是朽木不可雕,烂泥难上墙。 朱罡列见二人不理他,又拿眼去瞟郎飞,却见那鬼灵精看也不看他,动身便往前走,呆子这才想起,原来第一场赛毕,如今已是第二场,该轮到郎飞之顺序了。 看着郎飞远去的背影,他装模作样的一正神色,卷着双手放在嘴边喊道:“那飞哥儿,好生不谙情谊,也不知道声别,合该你输了此场。” 雪娅见他又放这等浑话,瞅其傻笑之际一脚踩下。呆子本在自得,突觉一股剧痛自脚面上传来,不小心乱了方寸一口咬到舌尖,竟痛的眼泪直流。 第八十九章 叶刃术 “疼煞我也。”朱罡列捂着下巴,一双肉眼狠狠盯着雪娅,他又不敢真拿她如何,半天见两人俱不曾搭理他,转眼又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好妹子,帮俺吹吹吧,这舌尖疼的厉害,喏,喏,就是这里。”说罢伸出他那厚实的舌头在雪娅面前晃来晃去。 雪娅见他没个正形,冷哼一声别过脸去注目台上,呆子卖弄了半天见两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台上,他无奈,也只得讪讪一笑,回头同观。 此时台上二人早已各自站好,郎飞细打量眼前对手,冲天冠,玄黄袍,翠锦带,云丝履,身削腿长,鼻阔口方,朗目似星亮,剑眉如墨朱。真个是仪表堂堂奇男子,落落大方伟丈夫。 二人站定,对视少许时间,郎飞见他不言,轻声一笑,道:“你我对视半天,却还不知如何称呼?便请告知一二可好?” 那黄袍道人见郎飞率先开口,他一个晚辈也不好再装聋作哑,你看他憋得满脸通红,神色慌张,嘴巴张了张,顿了半天才道:“师……师叔……祖,……祖好。” 郎飞闻言,眼神一呆,半张着嘴,一脸古怪的看着面前之人。 “弟……弟……弟子……罗……诀子,给……给……您……见……见礼……了。” “噗,哈哈哈哈”郎飞再也忍俊不禁,难怪这黄衣道人看了他半天就是不开口言话,原来却是个口吃之人,这等一个好卖相竟配了如此一副口舌,当真让人感叹不已。 “罗诀子啊,依你看来,你我该如何比试才好?且与师叔我好好说道说道。”这小子肚子中的坏水又起,见他口吃却故意出言挤兑。 “师……师叔……祖,弟……弟……弟子……乃是……法……法脉……之……之……之人,窃……窃以为……近……近身……” “哦,听你之言,想是要与我比斗近身搏击,如此甚好,恰巧昨日学得几式剑法,今日便来演练一二如何?” 鬼小子一阵挤眉弄眼,嘴角噙着一丝坏笑,反手自须弥带中抽出一把青锋长剑,挽个剑花,挥剑便斩。 罗诀子被其抢白打断,后面的被生生憋了回去,还待其说完争辩却又被郎飞劈来长剑堵住了嘴,一时那道人憋得满脸通红,苦着脸闪身连躲,脚步趋动间抽得空闲还妄想辩解。 “不……不……不是……哎吆”郎飞疾刺几剑,罗诀子口中正在勉力分辨,急切间脚下凌乱,为躲剑势一屁股坐倒在玉台之上。 “师……师……师叔祖,且……且慢。”罗诀子侧卧着身子,单手支地,另一只手在郎飞面前左右乱摆。 郎飞将剑一收,表情一正,道:“罗诀子你可是有话要说,堂堂男子汉莫要坐于地下,且站起身形言来。” 罗诀子咧嘴一乐,一骨碌爬起,抖抖玄黄袍,又跺跺云丝履,回转身正对着郎飞启齿道:“师……师……叔祖……的剑……剑法,罗……罗诀子……钦……钦佩的……的紧,但……” “哦?但是如何?想是我那招式还有一些弊病,如此看来你还是剑术名家哩,赶巧,我便再演几路,也好让你提携提携。”郎飞将他所言打断,这鬼小子脸上装得一本正经,其实心中早就笑开了花,手上将长剑一抖,一招‘子午交,媾’递出。 这小周天剑法讲究一个生生不息,剑式一旦递出后招连绵不绝,剑影掠空,流光闪华。虚虚实实使人难辨,往往躲避前招之时却不小心着了其后手的道。 罗诀子见长剑又来,一张脸由红变紫,目光中直若喷火,气嘟嘟的看着郎飞,脚下一转撒腿就跑。这道人的轻身步法委实差劲,他也知道自己的斤两,两条腿灌满真气运劲狂奔,不敢稍歇片刻。 郎飞见他这等动作,手上一顿,嘴上打趣道:“罗诀子,你自言剑招高明,却不曾想脚下的功夫也实是高人一筹,这撒丫子开腿之姿恍若奔雷一般,一朝便没了踪影,委实另师叔祖我惊诧万分,佩服,佩服。” 罗诀子闻郎飞出言,他也身形一顿,止脚步,回头磕磕巴巴的道:“师……师……叔祖,弟……弟……弟子……” “你……你……你什么你,且再吃我一剑。”这鬼灵精一肚子的坏心眼,见罗诀子不再狂奔便又举剑来攻,这等一个鲜活的靶子来磨练小周天剑法他却也喜欢的紧。 “哎……哎……你……你……你……”罗诀子见他又捉弄自己,手脚乱刨、连滚带爬又躲过郎飞长剑,反手竟自袋内掏出一张轻身符贴于脚上,任郎飞再如何出言挤兑他也不答话了,只是围着玉台一圈一圈狂奔不休。 郎飞见他满台面乱跑,这剑法莫能再练,摊摊手将长剑收起,瞥着罗诀子道:“好吧,便不比剑招,你且划下道来既是。” 罗诀子闻言止住身形,与郎飞站了个对角,张嘴道:“真……真……真的?” “我之所言,还能假了不成,若是任你跑去,这胜负要待何时才可见分晓?休要生疑,你且速速言来。” 罗诀子见他如是说,沉吟片刻,道:“法……法……比法。” 郎飞坏坏一笑,继续打岔。“对,比法,怎么个比法,速速说与我听。” 罗诀子听罢一股莫名火气直冲顶门,他不再答话,冷哼一声,将手一握,结了一个水印。 空气中突然震荡不休,一缕缕水汽凝结在他头顶,最后竟融成一个水球,圆润无瑕,其中水流激荡不休。 术法一成,罗诀子却仍不停顿,变印为诀,竟又引出数道水箭。接着他大喝一声,将水球与数道水箭一起向郎飞攻来。 郎飞心中一惊,暗道罗诀子还是有着几分真本领的,印术与诀术同为法脉绝学,所不同的是印术重威,诀术重妙。今次却见他将两种术法毫不费力的同时施来,想来也是法脉有名的人物。 “噗”土腥之味四起,却是郎飞待众水系法术攻至身前,他祭出几张土墙符挡在身前。 罗诀子见其术法并未建功,他也不心急,脚下疾驰让过土墙,奔走之间又放出一道道冰针袭来。 郎飞轻踏七星步将冰针一一闪过,正待还击之时又见数枚叶刃疾飞而来,他只得闪身形又运轻功让过,一时间术法如雨,各色的攻击一波一波轮番攻来,逼得他只好脚下不停一直躲来躲去,找不到一丝空隙反击。 郎飞以为罗诀子此等攻击断不能持,又躲许久却始终不见其后继无力,这小子心中暗暗惊讶,也不知那口吃道人修习何种功法,体内真气竟有如此浑厚。他思忖如此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分心往须弥带中一探,摸到一打符箓,不觉嘴角一笑,计上心来。 罗诀子此时也是心中暗惊,以往的对手早在他如雨的攻势中败下阵去,怎奈今次碰到个这等滑头的长辈,脚上轻功玄奇,手上符箓不绝,躲得过他便躲,躲不过便将防御符箓硬抗一记,这一来二去谁也奈何不得谁。 二人又焦灼片刻,郎飞慢慢移动身形,每有攻击间隙便上前几步,一点点向罗诀子靠近。罗诀子虽看出其古怪,但二人相距颇远,思忖他长剑又难以波及,便放下心继续攻击。 郎飞耐着性子又向前挪动几步,此时二人已不足一丈的距离,罗诀子稍有警觉,使那木系的叶刃术打的鬼小子上蹿下跳。 “嘿嘿,却不知他如此近身意欲何为,但只需维持这一丈之距,使其长剑难及,这等距离土墙符的防御之能又是大打折扣,只能凭其身法躲避,我若再加紧几分必能逼迫其露出破绽,届时可定乾坤。”罗诀子虽然口吃,但绝不是愚笨之人,那郎飞打小算盘之时他心中却也有着自己的算计。 一攻一防又过数招,罗诀子渐渐摒弃其他,将叶刃术做为首要攻击手段,全因其灵活多变,耗费真气又少,还能数枚一起打出,对郎飞最有威胁。 叶刃飞舞四周散射,寒光漫天交织成网。随着时间的推移,郎飞身形愈见凌乱,罗诀子脸上渐渐露出一丝笑容,手上法诀变幻越来越快。 “哈哈哈,你输了,着!”数招过后罗诀子抓到郎飞一个破绽,手诀变换之时他竟然也不口吃了,手上真气连注,猛然一道叶刃术直朝郎飞落脚之处打去。 一弹指,两弹指,眨眼又过几个弹指。罗诀子却未听到臆想中的惨叫,他睁睁眼,自郎飞脚尖撤回视线,回顾身前,就见叶刃术的轨迹之上一片残破不堪的枯叶晃晃荡荡的飘在半空缓缓向前摇曳,见此情,凭它那速度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也莫想荡到郎飞脚面。 罗诀子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如何也想不到出手的术法怎就变成了这等模样,这哪还是什么叶刃术,分明成了枯叶术。 郎飞可不管罗诀子此时的心态,见他愣住,急上前两步将其手腕一掰,转身用力,一个过肩摔将罗诀子扔个跟头,摔的七荤八素。 第九十章 春心 (事已忙的差不多,下星期,平均每日不少于5000字,小澪求收藏,望能建个账号帮忙收藏一下) 罗诀子被郎飞摔倒在地,屁股撴的生疼,这道人咧嘴呲牙吭哧半天才站起身来,一手捂着腚蛋,子,侧过头满脸疑惑的看着郎飞。 转眼看到郎飞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禁心中暗气,抬手就捏法诀,手诀变幻间一道白蒙蒙的光线亮起,罗诀子见郎飞仍然安然以待,心中揣着几分不安将手向前一点,眨眼过后一片白晃晃的雪花自指前缓缓落下。 这道人一呆,心中大奇,单叶刃术也便罢了,如今竟连这冰针术都难以施出,他皱着眉满脸疑惑的看向郎飞。“师……师……师叔祖,这……这……这……” 郎飞嘴角浮现一丝浅笑抬手点点他脚下玉台。罗诀子顺其所指低头观,就见脚下不远处贴着五张符箓,这道人虽不知那五张是何符箓,但料想如今局面必是它们作祟,他瞥见郎飞正在得意,倏然间身躯一侧,将五张符抓在手里。 罗诀子手中捏符,扭头再观郎飞时已不见身影,他心中一惊,忙直起身,正待环视之时背部却是一疼,只觉一硬物抵在后腰。 “别动,刀剑无眼,若是伤了你自个儿当怨不得旁人。”罗诀子心中一慌,两手一抖,五张符纸缓缓落在玉台之上上。“师……师……师叔祖,可……可……可别……吓……吓……唬弟子,弟……弟……弟子……上……上有……八……八十……” “你可是想说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婴娃?” 听得郎飞所言,罗诀子高举双手,将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一般。 郎飞无奈一笑,摇摇头道:“罗诀子,你这瞎话编的也不打思量,我且不管你是否真的有八旬老母,是否真的有待哺小儿,我只问你,如今你可服输?” “服……服……服,弟……弟……弟子……服……服输!”罗诀子连连点头,磕磕巴巴的连道数声服了。 郎飞这才收剑而立。罗诀子感到顶于其身后的硬物收了回去,他也回过头来,一把抓起台上的五张符箓。不解的道:“师……师……叔祖,这……这……是……” 郎飞将逆握的长剑收回须弥带,看他一眼,缓缓说道:“此乃是避土、避火、避水、避木、避金五符,之前那绿叶变枯叶,冰箸变雪花尽皆全赖其功。” 罗诀子挠挠头,将五张符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闷闷出声道:“哦……难……难……难怪。师……师……师叔祖……高……高……高明。” 郎飞耐着性子听他说完一瞪眼,道:“高……高……高明个屁,小……小……小爷,若……若再……在这里多呆,便……便……便要被你气死了。” 说罢这小子又狠瞪他一眼,也不管守台长老异样的目光,甩甩衣袖下台而去。 罗诀子见他拂袖而去,嘿嘿一阵傻笑,嘴中嘟囔。“便……便……是,老……老……老虎……也……也……也要……崩……崩掉你……俩……俩大牙。” 他自顾的嘟囔完,见守台长老走上台来,忙欠身施礼,张嘴欲言。 “停,切莫再言,我心中有数,且下台去吧。”守台长老见他欲言,心中一慌,脸色急变,忙出言喝阻,将手一指阶梯示意罗诀子自行下台。 罗诀子斜着眼看他一阵,又干笑几声,这才拂拂道袍转身离去。 守台长老见他离去轻舒口气,暗中庆幸未让其出言。回转头,轻咳一声,宣布郎飞获胜,并着下一场的弟子上台比斗。 郎飞回转人群后,雪娅三人一脸古怪的望着他,朱罡列那厮眼珠一阵乱转,率先出声道:“飞……飞……飞哥儿,你……你……你……没……没事吧。” 呆子离得近,郎飞抬手一把扭过他的脖子,将之似小鸡一般掐住,道:“我把你个夯货,诚心与我添堵,消遣小爷是不?” 朱罡列双手一阵划拉,哎吆哎吆的直叫唤。“飞哥儿,松一些,掐的忒紧了,疼,疼,俺那也是好心,只是用词稍有不当,还望海涵,海涵。” 郎飞将其使劲按了按,一把松开,笑骂道:“你这呆子,分明就是诚心,小爷不与你一般见识,若再学那罗诀子休要怪我翻脸。” 朱罡列嘿嘿一笑,低头顺眉道:“不敢,不敢。” 雪娅见郎飞言语清楚,谈吐流畅,不禁松了一口气,轻叹一声,感念道:“公子在台上最后一句话吓死雪娅了,还以为,还以为公子。” 郎飞轻轻一笑,摇摇头,道:“雪娅宽心便是,那只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捉弄之言罢了。” 云寒闻言微微一笑,道:“如此便好,且安心观战,如今俱是些强力之人,还当早作惦念,观得其几分深浅,也好知己知彼,以定对策。” 郎飞点点头,三人还观台上。此时已赛过两场,还余六场,引起郎飞注意的筑基境弟子还有三人,分别是御脉一个,器脉一个,丹脉一个,另外还有方清寒也未比过。 四人聚神而观,如今不比前几轮,尽皆看的仔细。时间晃眼便过,已到了第五场,朱罡列脸色愈见阴沉,一对肉眼在器脉与阵脉之人中扫来扫去。 雪娅见他如此心中不解,轻颦黛眉,开口问道:“你如何这等表情,想是又看到了不喜之人?心中恼火?” 呆子一愣,脸色微红,哼哼半天并未吱声。雪娅更加疑惑,轻撅着小嘴暗暗嗔怪。 郎飞瞅她几眼,呵呵一笑,一指呆子,道:“这夯货还不好意思哩,我便帮他直言既是,剩余三场强力之人乃是那器脉的女筑基修士,方清寒,以及一个御脉弟子,这呆子只觉哪个都不是好捏的柿子,想是心中忐忑,阴着一张脸也不知摆给谁看。” 朱罡列被言中心事,跳脚而出,指着郎飞大骂。“你这孬人,哪有如此揭人心事的,要你说,那三人哪个好对付?何况俺那傻鸟今日又不能出战,怎能不使人忧心?” 郎飞白他一眼,捋捋袖子,道:“瞧你腿脚这等活泛,皮又痒了是不?那天羽子给你的好处是啥?怎不见你使来,却偏要装出一副倒霉鬼的德行,哪个任你唬?装样给谁看?” 朱罡列被他一激立时没了言语,待三人回头注目玉台,这小子哼唧半天自言自语道:“俺也不傻,怎能早言于你,万一撞到一起还能做个手段来用,若拿出的早了,还以什么来挡。” 呆子在心中打着他自己的小九九,这台上的比斗又分出了胜负,眨眼到了第六场,郎飞所点的那个白衣御脉弟子上台而去,如今就剩下器脉女筑基修士和方清寒,朱罡列耷拉着头,一脸的颓然无助。 雪娅看不过,温声道:“莫要着恼,只需摆正心态,好生迎敌便是,遑论输赢,到得今天的名次,天羽师叔祖应不会怪罪于你。” 呆子抬头看她几眼,咧嘴一笑,道:“若想好生迎敌只求一事。” 雪娅一愣,道:“何事?你说。” 呆子嘿嘿一笑,将手指敲敲老脸,嘴中说道:“只需俏人儿你亲俺一口,任他是谁,必保证拿下比斗。” 听他说完雪娅脸色一黑,愤然骂道:“你个呆货,还是这等无理,活该你遇上他们二人,输掉才好,好让你灌灌山风醒醒脑。” 呆子看她嗔怒的模样却也不恼,一双眼瞪着俏人儿,只是嘻嘻哈哈的鬼笑不停。 雪娅见他无状,恨恨难平,咬咬牙,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去搭理。 朱罡列见无人再搭理他,依旧低着头,心不在焉的想着对策。 又是盏茶的功夫,台上分出胜负,果真是白衣御脉弟子获胜,待二人走下台,守台长老命第七场之人上台。 朱罡列前行两步,回头向三人拱拱手,作别上台而去。他心中无底,不知对手是那两人中的哪个,故而放缓脚步,亦步亦趋的徐徐前行。 呆子走的虽慢,慢慢挨到台上却才见人群中一阵涌动,接着器脉众人里走出一人,莲步曼移,却不是那黑纱裹体的俏丽少妇还能是谁。 看着她缓缓走来,呆子心中暗暗叫苦。“娘咧,怕啥来啥,出门忘记烧高香了,流年不利,造化低呵,怎碰上了她,若是那方清寒还好,毕竟良善好欺。反观此女子打扮可不是个易于的主,她所知的长短许比朱爷走的路还要多。” 这货满脑子的下流心思,眼神转了转,脸上忽然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轻抻道袍,躬身一礼,开口道:“嗯,师姐在上,小弟这厢有礼了,遥想今早喜鹊枝头叫,原来是有幸一睹师姐玉颜,今见花容,当铭记在心,时时念想,频频赞扬,天幸垂慈,得如斯之机,不虚此行,不虚此行了。” 黑纱女子淡淡一笑,朱唇轻启。“吆,师弟好甜的嘴,姐姐我喜欢的紧,观你身材伟岸,温语俊颜,倒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君子,但不知师弟如何称呼?姐姐也好记在心里,时常做念,以慰萍生,好道是花枕难眠夜呢喃,玉娇怀春心凌乱。” 第九十一章 蝉翼剑 (小澪求收藏,还望大家赏个一二) 朱罡列目瞪口呆,他未曾想黑纱女子竟然放出如此露骨话语,这货脸皮厚的胜过老城墙,转头看看御脉之人,见他颇有几分顾及之人不在,回头嘿嘿一笑。道:“师姐谬赞,小弟姓朱,俗名罡列,自己取了个表字;云方,但不知师姐如何称呼?” 朱罡列因其在比斗中无赖的表现,其大名早已传的沸沸扬扬,黑纱女子假装不知,他也乐的与之逢场作戏。 “呵呵,原来是云方师弟,师姐我贾姓人士,单名一个惠字。”黑纱女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个人你来我去各逞心机。 他二人在台上你一言我一语攀谈正欢,这台下众人却一个个面面相觑。雪娅歪着头看着二人,心中不解喃喃自语道:“呆子此是唱的哪出?” 郎飞也是不解,看二人一眼,道:“这呆子不知几时有此等口舌了,我二人相识之初也未曾闻其读过书,今时观,好家伙!这一番强言。” 三人百思不得其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半晌无奈只得回头继续注视玉台。 此时那台上二人说笑愈烈,一时引的阵阵不平。“喂,你等二人,比是不比?若是不比且下台去吧,闩门回房任是说个痛快。” 朱罡列闻言一愣,又看看旁边一脸铁青的守台长老,讪讪一笑,道:“好师姐,所谓好事多磨,你我既然上得此台,需演练一二方可。” 黑纱女子微微一笑,脆声道:“好师弟,师姐一切凭你便是,任你如何处置,但只有一求,须得答应与我。” 呆子听的血脉贲张,一双肉眼瞪的轮圆,结结巴巴的道:“好……师姐,这话却是说到小弟心中去了,但有何求快说快说。” 黑纱女子身躯扭动,轻轻上前两步,浅笑温语道:“师姐啊,别无他想,只要师弟此阵让与我,必不会使你吃亏。”说罢玉手轻抚酥胸,黑纱徐徐滑落,露出低胸的玄色宫装,一抹如玉般莹润酥滑香肌若隐若现。 朱罡列一双眼再无法移动分毫,直勾勾盯着她胸前那抹跳脱,油嘴半开,一缕口水缓缓流下,两只手宛若握有物件,十根手指间或抖动一下。 “好说,好说,好师姐,你再近几分,待我看个仔细,小弟眼拙,这等距离分辨不出。” “嗯,唔。”轻吟两声,女子却将胸前黑纱轻轻捏起,遮了遮隐约的酥胸。“好师弟,姐姐所说之话你可答应?” 朱罡列见其转眼收回宝贝,立刻抓耳挠腮,急道:“答应,答应,好师姐,且再与我一观。” 女子轻捻黑纱掩嘴一笑,目中秋水翻波,温声言道:“好师弟莫急,你去和守台长老知会一声,师姐我必归寝以待,使你得偿所愿。” 那呆子听其言,袍袖一抬,抹掉几缕口水,果真三两步走到守台长老身前,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那老道人。 长老铁青着脸看着朱罡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何事?” 呆子本在嘿嘿傻笑,蓦然脸色一变,反成哭丧的模样,哽咽道:“好长老,你还是,还是叫她多穿几件衣服,老实说,俺还是哪个……哪个处男咧,这……这怎受得住。” “哈哈哈”这台下蓦然想起一片哄笑之声,呆子模样做的倒足,转眼间竟然做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弯,任谁也想不到他吭呛了半天竟然说出此言。 长老也愣住了,直盯了他半晌,蓦地同样哈哈大笑起来。呆子苦着脸,眼角噙着坏笑偷偷观那黑纱玉人,却见其早已怒不可遏,月眉紧颦,凤目喷火。 呆子等了半天不见长老回话,只得耷拉着头回身走到黑纱女子跟前,拱拱手道:“好师姐可莫要见怪,俺还是个童身,这一无经验,二无心得的,怎禁的住你这等老手,且罢,且罢!” 黑纱女子怒极反笑,冷哼一声,手一招,那薄如蝉翼的法剑就出现在手中,玉臂微抬,斜指着朱罡列,道:“休得多言,还是手下见真章,今日之辱必十倍讨还。” “慢,慢。”朱罡列晃着两只手,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好师姐,请听我一言。” 黑纱女子纤手一顿,剑势微挫,凝望着朱罡列,道:“你还有何话好说?” 朱罡列见其收势,嘿嘿一笑,嘴角又荡起几分贱笑,开口道:“好师姐,如何突然之间换了这等凶恶的表情,吓煞小弟了,怎……” “够了!似这等言语且休要再说,还是吃我一剑吧”见朱罡列如此啰嗦,女子爆喝一声打断其话,又待举剑祭出。 “停,停,停,停。”连道几个停字,朱罡列后退几步,急道:“师姐且住,恕小弟直言,你若还如上场一般御剑来攻,便休怪我耍赖,乘了当扈到那九天云外不下来了,任你法剑如何通神还能将我逼下不成?” 女子听他所言,手中剑果真一停,俏脸如寒,沉声道:“此话怎讲?你意欲何为?” 朱罡列哼哼唧唧半晌,蓦然一声大叫。“有了!”转头看看黑纱女子,讪讪一笑,道:“师弟我自知敌不过师姐御剑的神通,不若你我二人过过招式如何?想师姐有这等深厚的修为,当不惧你师弟我这对剑道外行之人。” 黑纱女子眉头一皱,静心沉思,他不知那当扈伤重难动,暗道呆子所言不虚,若真逼的他紧了,依他那无赖性子若真躲了不出还真是个麻烦事,观其前几场比斗,那远方三老道摆明偏心袒护他,届时还指不定生出何等是非。 心中思索半晌,黑纱女子轻叹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气,将剑垂了几分,凤目一挑,对朱罡列言道:“既是如此便依你所言比试剑法,我这蝉翼剑也是久未演武了,今日当好生切磋一番,但不知师弟还有无别话要讲,且一气言来。” 朱罡列见她上钩,心中一乐,嘴上笑道:“师姐高义,盛恩铭记五内,既得赞同当再无要求,少时比斗,还请师姐手下留情。” 黑纱女子闻言舒了舒眉头,不再答话,玉手轻抬,挺剑便刺。剑身似蝉翼,一抹风流光。 “嘶”利刃破空,女子脚步轻灵,长剑去势迅疾,眨眼之间便到朱罡列身前。 “且住,且住,且住。”待长剑近身前不足三尺,朱罡列又扯着嗓子高叫起来。 黑纱女子无奈,急住身形,剑势一荡,顺势收回剑招,嗔怒道:“啰啰嗦嗦,你又有何事?” 朱罡列干笑几声,挠挠头,道:“你我商定比试剑招,怎不待俺取兵刃便起手来攻?” 女子一愣,奇道:“我怎知你无有兵刃,且速速取来,恁的事多。” 朱罡列也不答话,转身几步跑到台边,对着人群厉声高喝道:“那飞哥儿,借柄长剑使使。” 呆子喊声震天,看着侧目而来的众人,郎飞这装聋都不行,只得苦笑一下,摸出上一场比斗所用的长剑挥手丢了出去。 郎飞丢出长剑用的劲足,呆子哪敢用手去接,只是待长剑当啷啷掉在地上这才几步走过,随手一把抓起,那随意的姿势看的黑纱女子大皱其眉。 “哼,如此当准备妥帖?”女子冷哼一声,对呆子随意的态度愤然不平。 朱罡列拎着长剑随手舞了舞,嘴中嘟囔道:“这等秀气的东西怎那多人喜欢,哪有朱爷选的威武。” 黑纱女子见他不回话只是在那自言自语,手中剑花一挽,一声娇叱,举剑又来。 朱罡列听音抬头,见黑纱女子直刺而来,慌忙将手中长剑一摆,待其攻到身前之际举臂一荡,“锵”的一声,长剑相交,朱罡列手腕使力将其磕偏几分,女子见他反应敏捷,玉足轻抬,一道墨绿真元附在其上,抬脚便攻向他下路。 朱罡列动身形,脚下微退,让过玉足,女子见机将蝉翼剑猛然抽出,皓腕轻抬,举剑又刺,直奔他面门而来。 呆子一惊,忙侧头一闪,长剑贴其耳畔滑过,几缕长发应刃而断,飘飘落下,又被长剑带动的劲风甩出老远。 见其让过,黑纱女子猛然一声娇叱,长剑一旋,变刺为削平平划来。朱罡列又是一惊,将头猛然一低,他料想女子必会再次变招,此时正低头,目力不及,难以辨清长剑来路,无奈之下他只得将身一纵,竟然欺近女子身旁,手中长剑不及变招,交左手,以剑柄直直点出。 黑纱女子见其直点小腹,暗道一声下流,身周真元一聚,小腹微收,玉手变掌,向下拍出,“啪”一声闷响,秀掌与剑柄相交,她顺势一拨,将长剑分开。此时朱罡列身前无物,空门大开,女子一抽蝉翼剑,倾身形,猛然间斜刺而下。 看着薄如蝉翼上的寒光,朱罡列悚然一惊,不及细想,双脚就地一蹬,真气猛吐,整个人腾的一声当空跳起。长剑自脚下而过,朱罡列抹一把冷汗,脚尖在蝉翼剑身一点,借势微微前倾,一脚踹向黑纱女子脸面。 “哼”女子冷哼一声,左手斜举迎上,墨绿真元一闪,二招相交,两人同时一声爆喝,双双吐力,借机爆退,女子毕竟有真元力相护,轻退两步稳住身形,朱罡列凌空一个后翻,两脚着地,“蹬,蹬,蹬”连退三步,这才止住后仰之势,待站稳脚跟,他定定神,一双眼警惕的望向眼前之人。 第九十二章 斗剑 (下一更晚9时,小澪拜求收藏!) “不错。”黑纱女子称赞一声,掌中蓄力,真元轻吐,手中蝉翼剑一声轻鸣,玉手抖动间,一式“断水”举剑劈出。 朱罡列眼神一缩,望着劈来剑光横剑相应。“锵”又是一声脆响,两剑相交,朱罡列只觉一股大力涌来,“嘿”他爆喝一声,马步扎实,两手握柄用力一托。蝉翼剑遂不得存进。 黑纱女子见不能劈下,将剑横放,真元力一催,抬剑一磕,剑身竟然一软,刃体下垂直奔朱罡列顶门而去。 呆子大惊,眼中满是惊骇,忙将头一低。“唰”刃风吹过,又是几缕黑发削落。 “娘西皮!竟难缠至斯!”朱罡列躲过软剑,几步退的老远,一双肉眼贼溜溜的望着前方黑纱女子。 听其谩骂,女子却也不恼,将剑一展,震腕而出。说来也怪,那软若垂丝的蝉翼剑又变的笔直如钢,轻抖之下侧向劈来。 朱罡列无法,只得又平剑一架。女子目光一凝,举剑前递,待蝉翼剑柄触及朱罡列剑锋之时真元轻注,皓腕一抖。蝉翼剑一声轻鸣,又变作软絮状,剑身一弯,直奔呆子袖摆。 朱罡列怪叫一声,一把丢了长剑,撤手而回。“嘶”他躲的慢了几分,袍袖被蝉翼剑划过一条两寸来长的豁口。他心中惊悚,瞅了袍袖几眼,满面阴沉的望着对手。 女子见未伤到他,轻哼一声,将呆子的长剑架住转个圈顺势丢出。“拿去。” 朱罡列抬臂一招,衣袖翻飞间抬手接过长剑,轻轻颠了颠,又摆个迎姿望着黑纱女子。 “看剑!”女子又一声呼喝,蝉翼剑横斩而至。朱罡列却不敢大意,将长剑反转向下,手在上剑在下,“锵”的一声两剑相交,仍然挡住蝉翼剑。 蝉翼剑在女子手中一转,又上探而至,剑身复软,直奔其臂。朱罡列有了经验,见蝉翼剑转动之时便做了准备,待其一动,又直接丢手而出,脚下用力连退几步。 女子见他躲过,长剑也不要了,竟如此光棍,轻啐一声,将他长剑仍然丢出。呆子举臂接住荡来长剑,瞅瞅前方对手的蝉翼剑,又瞅瞅手里三尺青锋,蓦地一把将之丢在一边,吐了口口水。“呸,呸,呸,什么个东西,难用至极。” “你如今将之丢弃该如何挡我攻势?”女子见其将长剑丢与地下,心中不解,开口询问。同时又将手中蝉翼剑威胁一般来回舞了舞。 朱罡列脚步一缩,一双肉拳握了握,道:“那等物件用的不习惯,还不若朱爷我一双肉拳实在,师姐只情攻来既是,俺自有应对之道。” 女子闻言轻蔑的看他一眼,将蝉翼剑斜举,几步奔近,玉手轻抬,又是一剑攻出。 呆子手无长物,侧身一躲,两腿一晃,脚下一阵变幻,竟将当康变使出,整个人变作一抹残影倏然无踪。 “鬼蜮伎俩!”娇喝一声,女子将蝉翼剑贴身舞起,剑芒划过,身周三尺开外寒影幢幢,劲风凛烈。 台上二人化作两团乌影旋扭不休,女子寻不得朱罡列奔走路线,朱罡列莫能破开其身周剑光,一时又焦灼起来。 狮寻间隙,马舒前蹄,这二人相互无可奈何,又过得半晌,一个臃肿的身形蓦然一歇,几步间竟然走到适才所丢长剑之处,抬脚一拨剑柄,对着女子一脚踢出。 “嗖”一抹寒光直射而去,女子闻声一惊,舞姿一缓,蝉翼剑上绿光一闪,只是一拨便将长剑带到一旁,却不想她这一顿不要紧,一个黑影突然自眼角晃过,脸前恍忽忽一只拳影掠过,她心中一惊,脚下急转,抽身连退几步。 “哪里走。”一声闷喝,朱罡列揉身跟上,整个人如吊在女子身旁,脚下连连用劲,俯着身子帖台面滑行。 黑纱女子心中一惊,暗道好骇人的身法,将手中蝉翼剑往胸前一收,稍稍止住退势,身形一转,剑刃划过一个弧线逆袭而来。 “嘿”朱罡列腰身一扭,整个人顺着女子舞剑姿势侧旋而出,上身却是一拱,半个身子向前探出,变拳为抓,竟一把抓在黑纱女子握剑之手上。“好师姐,想是舞的久了,身疲神乏,师弟借你宽胸一卧如何?” “好啊!”黑纱女子眼中嗔怪,出口之话却不带半分怒意,见玉腕被其捏住,默提丹田中一股真元力。墨绿光芒一闪,玉,肌之上附了一片翠色。 “哎呀!师姐好狠的心。”朱罡列捏着皓腕之手如触电一般瞬间抽回,惊叫一声,脚下一阵变幻,肥头一闪又不见了踪影。 “咯咯,师弟难道是想与师姐玩捉迷藏不成?”女子见其又没了踪影忙回转身形侧头来瞧,其言如烟,却一脸戒惧,如临大敌一般,手上蝉翼剑机警的横在胸前。 “呵呵,好师姐,师弟在此,那边却是看错了方向。”女子忽觉后颈吹过一抹潮湿之气,一个声音直如在耳畔响起,她悚然一惊,本能性的反手一剑。 “唰”蝉翼剑应声划过,只带起一缕劲风。“好师姐,怎如此狠心?”又是一句轻浮之言响于身侧。黑纱女子眉头一皱,掣剑再斩。 “啪”一声脆响,皓腕竟又被朱罡列抓在手中。女子一转头瞥到朱罡列衣角,她面色一寒,腕上真元向蝉翼剑身一送,软剑如弦弹射而击。 “师姐,你怎下得了这等狠手。”剑过无痕,风中飘过朱罡列戏谑的话语,一道乌影转眼又掠到黑纱女子身前。 女子一时大怒,俏脸青绿,哏着牙,恨声道:“死胖子,你欺我太甚,有种正面放对,这等凭了身法躲躲藏藏算何英雄?” 朱罡列却恍若未闻,仍然化作一团乌影围着她荡来荡去。“好师姐,俺有几斤几两心中自知,什么英雄的称呼休得扣于俺头上,只有些短命鬼,才稀罕那等名头。” “哼!”一声冷哼,黑纱女子忽视其影,竟然循着传来之音一掌拍出,玉腕轻轻震颤,裹体的黑纱突然四散翻腾而起。“且试试我的裹纱手。” 闻此声,朱罡列霎时大惊,举目望去满眼尽是些漫天飞舞的黑纱,女子的身形早已难辨,他心头暗道不好,脚下一滑慌忙闪身退走。 黑纱浮空,突然一缩,又如鲜花怒绽一般激射而出,一条条乌色匹练破空而至,朱罡列走的慢了臂弯不小心轻轻碰触了一道。 “喝”一声娇叱,在那呆子发愣之际一道寒光顺着黑纱而至,利刃贴纱,如蛇吐信一般倏然探出。 朱罡列一错双脚,慌忙闪过,心中叫苦不停。“乖乖隆个咚,难怪其终日黑纱裹体,原来却是有这等说道,只是苦了朱爷了,这左碰不得,右也碰不得,哪里能够下脚啊。” 呆子心中打鼓,鉴于情势危急,却也只好硬着头皮放慢了步法,臃肿的身子直如行走在刀尖一般,这点一下那点一下,挺胸提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一个不小再触到黑纱给了对手机会。 女子等了半天却未见黑纱传来异样,她不禁微微诧异,末了咬咬牙,身躯一抖,一道道黑纱已其身体为中心四下散去,霎时间挺的绷直,缓缓落在玉台之上。 “呃”看着眼前情景朱罡列一愣,踮着两只脚角踩在黑纱空隙之间,待全部黑纱跌落玉台,这小子摆着诡异的姿势侧脸望向黑纱正中。 黑纱如瓣,佳人似蕾。女子一袭玄色宫装立于黑纱之间,直如乌芙蓉初绽,嫩玉,蕊轻舒。香肩丝滑雨露,琼颜娇嗔芳菲。 呆子一时看的痴了,一双贼眼突出眼眶,目光顺着脚下黑纱一点点的巡视而去,赘着肥肉的双手一开一合不知所措。 一抹馥郁的芳香自胯下黑纱传来,呆子低头探了探下巴深嗅几口,嘴中叨念着。“好香,好香,好道是美色催人欲,财帛动人心,争斗之时怎未注意此等妙事。” “师弟,师姐我姿色如何?”与那呆子诡异的姿势相比,黑纱女子将剑收起,玉手轻捏着裙裾,浅浅一笑,端庄之极。 “美,美,早便觉的四大美人少了一位,今思及,乃等师姐之姿。”朱罡列咧着嘴出言称赞,右手不知不觉轻轻下垂,急匆匆在大腿根部搔了一把。 “噗嗤”女子掩嘴一喜,笑骂道:“德行。”伸手将黑纱一撩,左右摆了摆,又道:“感念师弟所言,师姐我还私藏一舞,今便献于师弟一观如何?” 呆子虽浑,却也不傻,皱着眉,心中忖思。“这小娘子委实不是个易与之人,明明争斗正激,怎突然又要献什么舞,许是不安好心,暗中算计于俺。” 他在那默然不语,这台下却沸腾起来,早在女子散开黑纱之时便传出一片叫好之声,若不是各脉长辈还在一侧,众弟子心有顾虑,想必此时已是满场癫狂。 “起舞,起舞,起舞……”一声声呼喊响彻天际,各脉长老也是无奈,所谓法不责众,这一众弟子大多都是年轻之人,见台上情形闹出如此一幕也实属正常。 “师兄,你看?”云羽子皱着眉,看看场内情形禁不住转头相询。 玄羽老道摇摇头,叹口气道:“虽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但也不该抹杀其天性,所谓修真,乃是悟得心中之真、大道之实,若尽是些迂腐之辈怎能上体天心,此众小玩闹,任他去吧。” 云羽子无奈的耸耸肩回过头去,天羽子撇撇嘴,看他一眼,转过头嘟囔道:“愈老心愈软。” 第九十三章 柔肠百转 “好师弟,见得如此,师姐我也只好一舞了。”女子黛眉一舒,嫣然一笑,纤指一动,轻轻捏在黑纱之上。 “且慢,且慢,不知师姐这舞可有什么名头?”朱罡列心中忐忑,毕竟不知其底细,打算在她只言片语中推敲一二。 女子深深看他一眼,轻摆黑纱,幽幽道:“好师弟,当真知师姐心事,这舞却有一名,乃是叫做个‘柔肠百转’,如何?可还符师弟心意。” 呆子一皱眉,心中忖思。“哪个舞步不是转上几转,这等中规中矩之名怎悟得玄妙。”百思不得其解,呆子抬起头,道:“好师姐,且舞的慢一些,师弟我素有眼疾,若快了须晃的眼花,若恶了师姐心意,便如那牛嚼牡丹,不是个应景之人了。” 女子眼角含春,秋波轻涌,淡然一笑,道:“好师弟,你且细细瞧来,若一次看不够,只跟姐姐言语一声,那月下无人时分姐姐必予你看个分明。” 呆子被其话所引不觉嘴角又滴落几点涎液,一双肉眼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玉人。 女子灿然一笑,玉臂一抬,黑纱轻摆,一抹墨色隐约遮住玉,肌,纱波荡漾,黑丝如海,玉人娇颜如那海上明月,在乌波之中载浮载沉。 朱罡列看着眼前似梦似幻的景象一时痴了,垫脚的两条腿稳稳的扎了个马步,任那胯下黑纱摇摆起伏。 那玉人好似翻波的精灵,又比倾雨的神女,渐渐身形难觅,只看到一滩乌潮汹涌翻叠,香烟浩淼,沁人脾肺。 “好,好,好!”朱罡列连道几声好,脚步不觉徐徐前行,慢慢走入黑纱织就的海洋。 渐行渐远,飞舞的黑纱渐渐没过小腿,缓缓涨过腹腰,呆子好似着迷一般,一双手向前方乱摸,口中直喊着。“梦里依稀,幻中朦胧。云中看,似雾里花,雾中寻,又如云上霞,美人儿,玉娇,娘,今夕却在何方?” 乌波渐收,翠色滩涂,一抹如玉的晶莹一闪即逝,朱罡列恍若寻到宝贝一般合身扑去,嘴中道:“可心儿,哪里走。” 他一个虎扑抱了个空,四肢着地摔个趔趄,挺挺身子,将手高抬过头,在黑纱上一抓,将涌起的纱浪一把按下,探探身挣扎着坐起,肥头向前一挺直直的探视过去。 一点微光,好似乌云中的初芒划破层层昏暗瞬间而至,朱罡列连抓的双手一顿,目光露出几分诧异的神采,待那光芒距离额前不足两寸之时突然大惊。 “哎呀”一声惊叫,这小子急切间猛使一个凤点头。“呲”一声匹帛撕裂的刺耳之声响起。紧接着又是一声“咚”重物触地之音。 呆子咧着嘴晃晃又疼又晕的头,只觉后背上凉飕飕的直刮冷风,一手捂着紫青的额头,一手往后背一摸。 “呀”竟然摸到一把赘肉,摩挲一下又传来一阵刺痛,朱罡列心中一惊,忙收回手,却见手心印着一抹血丝。 “妈呀”呆子怪叫一声,一骨碌爬将起来,怔怔的看着手中那抹殷红,心中一时翻起涛天巨浪,遥忆往昔,他虽然是农户家的孩子,从小到大苦没少吃,却何曾受过这刀兵之伤,不禁愣在原地一时难以自持。 “咯咯,好师弟,姐姐这舞姿可还中看?”女子不知几时又显露出身影,正注视手中蝉翼剑上的一抹赤红,那贪恋的目光好似看到了稀世之宝一般。 “好,好,委实妙的紧。”朱罡列将两只袖子一扽,攥着袖尖在腰间缠了一缠,最后将其打个死结系在一起,擎着膀子扭了扭,他阴沉着脸,牙中迸出几个字。“好舞,好舞。” “咯咯,好弟弟恁的会说话,当真让姐姐喜欢的紧,来,姐姐疼你。”女子柳眉一挑,美目紧盯着朱罡列一身赘肉的上身,低眉抬头,丁香微吐,在那蝉翼剑刃上轻轻舔了舔。“啧,啧,果真美味。”说罢将丁香在两个唇角一划做出一副回味状。 “好姐姐,俺那血肉不好,久不洗漱有些馊了,也不怕酸掉你那玉齿。”朱罡列脸色渐渐平静下来,脚踏着黑纱,眯着眼看向对面。 “无碍,无碍,味道愈浓愈好,姐姐我便就喜这口。”女子将蝉翼剑缓缓拿开,幽幽一叹,又道:“只是这量有些少了,还望好弟弟垂慈,再赏姐姐几分。” “哼,哼,哼。”朱罡列闷声一笑,脸色狰狞,爆喝出声。“好姐姐,若想要便自己来取。” “咯咯,好弟弟如此便恼了?让姐姐好生心疼,将那痛处与我一观,姐姐给你吹一吹,俗话说吹气兰芷香,赛过神医仙圣方。如此,可好?”话音一落,莲步袅袅,女子果真徐徐行来,边走间乌波又起,一时黑海又浮现,人影复朦胧。 朱罡列得了教训不再前观,舔舔嘴角,眯着眼看着脚下黑纱,见其翻转扭曲蠕蠕而动,一时计上心来。 身形一晃,呆子又运起当康变,奔走之间顺势一捞,将黑纱一把抓起,手势变幻间一个个死结成型。他也不管黑纱女子在何处,只要余光瞥到微光,即刻躲的老远,但只闪过他便纵身又上,抱着黑纱就是一圈狂奔,手上打着结,嘴中却也不停,嘟哝道:“叫你柔肠百转!叫你柔肠百转!看你如今还怎么转,该当更名做柔肠百结了。” 他这一圈乱转下来,乌波渐歇,黑纱再难运上力道,缓缓平复落到台上。女子渐渐显出身形,眉头狠皱,一脸苦大仇深的望着朱罡列。 “师姐妙舞,小弟无以相谢,唯百结裙一套还请笑纳。”朱罡列轻踏着黑纱上的骨结,话罢还使劲踩了踩。 “哦,如此当多谢师弟了,如此重礼姐姐怎好意思,如今手中刚好有蝉翼剑一柄,也好做个添头一并酬谢了师弟吧。”女子眼中寒光闪现,将剑一横飞身刺来。 朱罡列却也不急,待其近得身旁这才闪身一让,当康变使出又绕着女子身周飘行。残影划过留下一道声音。“争斗的久,师弟俺有几分心得好教师姐你知晓,这蝉翼剑确实诡异无常,怎奈辗转之间为保不伤其主有一无伤圈,只要在你身侧一尺以内游走,任其如何变幻也无法伤人分毫。” 女子听罢一愣,手中剑招竟然一顿,再使之时已然有了一丝凌乱。这蝉翼剑的弱点竟然被呆子发觉,她心中惊慌不已,再没了往常的淡然。 朱罡列踏着当康变,这晃一下,那晃一下,见女子精神越发散漫,不觉更喜形于色,抓住时机摸摸香肩,蹭到机宜碰碰俏脸,嘴中还说着浑话。“好师姐,那一剑之仇我且记下。此等举动权当是先取几分利息。” 女子心中烦躁,乍闻此话更是不堪,大叫一声。“朱罡列,老娘今日和你没完。” 呆子趁她一顿之机竟然一晃出现在其面前,在她错愕的目光中轻轻捏了捏秀颚,嘴角轻笑,蹉叹一句。“好滑。”转眼残影一闪又是无踪。 眼前乌影变幻迅捷,她目力难及,每每转头之际只能看到一抹掠影,她有真元力护体,朱罡列虽伤之不到,如此折腾却也使得她焦躁不已。 “朱罡列!”一声娇叱,却是黑纱女子忍无可忍出声爆喝。 “好师姐,呼唤小弟作甚。”人影一闪,一个臃肿的身形闪现眼前。 女子身躯连颤,俏脸转眼变得青紫。“你该死!”话落,一泓寒光蓦然一闪,直若奔雷一般电射而去。 “哎呀,妈呀。”朱罡列一声惊呼,纵身便跑。他哪曾想到黑纱女子竟然招呼也不打便撕毁先前承诺御剑而击。 当康变身法虽然高明,但哪有御剑的手段玄妙,朱罡列使尽了手段却也被逼的狼狈不堪,只好提起十二分的注意力行事,若是稍有差池,保不齐便如那方寒一般落败而归。 此时女子却也在奇怪,她撕毁前诺使御剑的手法迎敌,这许久的功夫,呆子躲得已愈见艰难,却还不见其唤出当扈逃逸而去。又过数合,眼见对手已气喘吁吁,她虽然仍是不解,却也乐得见此,急催法剑再击。 朱罡列心中暗暗叫苦,此时他已举步维艰,看看眉眼含笑的黑纱女子,一咬牙欺近几分,身形一闪,竟然躲到对手身后。 女子一愣,慌忙止住法剑,将手一引,使其划过一个弧线击向身后之人。朱罡列见此策有效,待其一顿之机,又是一闪,竟再次绕到其身后。 连刺好几剑都被他如此躲过,黑纱女子暗恨,一咬牙,又引剑来刺,那呆子依然闪身躲在其后,得了便宜,他正待出言讽刺,眼角余光却并未看到法剑转向,一股不妙之感涌上心头,踌躇间,此时黑纱女子蓦然一蹲身形,蝉翼剑化作一道流光擦着她的头皮而过,一点寒光耀眼,直直向朱罡列射来。 朱罡列一愣,打个激灵,此时剑已不远,再躲已是不及。危急时刻,这小子爆喝一声,手一招,一道翠色凭空浮现,猛然间翠色中又划过七道金光。只一晃眼的功夫,一声金铁相交的脆鸣。“锵”一道三尺寒光如玉带一般打着转当空翻腾而起。 第九十四章 七齿琉璃耙 (求收藏!) 光华一敛,呆子露出身形,手中却是擎了一柄长杆武器,众人瞅得分明,原来竟是一七齿钉耙,塑体琉璃玉,内氤九华章,尖头一排金锉钉,械尾双钳点幽鍠,正看形状翠钉耙,反观凛然点钢枪。 呆子抖擞精神,举臂一挥,又将那翻飞而出的蝉翼剑拨拉到玉台边缘,见及落地,这才收手在腰间一担,横抓着那柄翠色钉耙。 见那蝉翼剑如此不济,一时间台面上下鸦雀无声,俱都睁目远观,骇然注视着朱罡列手中之物。 “师弟你怎将此物给他了?”玄羽老道皱着双眉,望着玉台之上朱罡列手里的那抹翠色一脸惊骇的表情。 天羽子苦笑一声,揉揉额头,闷声道:“大比前夕,那货不知为何前来找我索要什么人事,我拿出流莹剑与盂兰钵任他挑选,这呆子颠颠钵盂,说甚么托着像和尚,晦气。又舞舞长剑,言甚么耍着似舞娘,娟秀。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我只得放开须弥带任他挑选,不成想他眼力却也有几分,竟是拽着七齿琉璃耙死不松手,师弟我百般阻挠无果,只得任他取来。” 玄羽老道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侧首看看郎飞与台上呆子不再言语。 “师弟,那可是你与那南湖岛化气境的猪妖一场争斗的战利品,怎就说送便就送了,这等舍得。”却是云羽子见老道住嘴,他又来调笑。 天羽子闻言轻叹一声,摊摊手,无奈道:“想那猪妖凭此神兵与我争斗七个昼夜方才分出胜负,得狰弟所助斩杀猪妖夺了此宝,便以为珍品收藏,也不知那呆子索要时怎就心下一软未曾坚持,就予了他。” “啧,啧,相传此物乃是以岐山琉璃铸耙身、庚金之精炼钉齿、万载幽钢锻尾刃,实乃稀世之珍,修行之宝。师弟先时珍若子嗣,想是一岁更比一岁老,变得个心软口慈之人咯。” 天羽子涨红了脸,回眼一瞪。“师兄,你又在倚老卖老,师弟我哪比的你年长。” 这俩老道转眼又打起了嘴仗,几个身后侍奉的弟子见此,尽皆抿着嘴窃窃偷笑,一个个暗中腹诽,都是做祖师的人了还似两个老小孩一般。 那边两老道斗嘴,直争的脸红脖粗。这台上情势却又起变化,黑纱女子呆愣着凤眼瞅着玉台边缘的蝉翼剑,整个人愣在原地,无助至极。 朱罡列却全然不懂怜香惜玉,将那钉耙前后杵了杵,吭声道:“好师姐,师弟我这庄稼把式可入得眼?” 见女子不答话,这呆子又挺挺跨,拱拱背,将手中钉耙往玉台一撴,贱笑一声,道:“怎么?师姐不喜,那好,师弟却也私藏一曲‘金戈铁马’,好教师姐来品评一番。” 那颓唐的俏人儿闻及此话,嘤咛一声,泪如珠帘,骨嘟嘟冒出眼眶,也不答话,她使劲搀起打满死结的黑纱团,娇躯连颤,几步跑到蝉翼剑跟前,一把抓起,回头深深的剜了呆子一眼,一路踉跄的奔下台去。 呆子一愣,见竟然逼哭了玉人,他搔搔头一脸无奈,嘴中还在嘟囔。“娘西皮,好道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没了爪牙的母老虎,怎只出声调戏了一句便就落荒走掉了。” 守台长老步上台来,见其一手持着钉耙,光着膀子露了一身的赘肉,直似门神一般在哪发呆充愣,气的他上前一脚将之蹬个趔趄。“胜便胜了,摆什么武二郎的豪情。” 朱罡列吃痛,蓦地回过神来,打个哆嗦,撇头看了长老一眼,瘪瘪嘴,一转身,将后脑卖给他,扛着那耘地的家伙事儿,一溜烟跑下台去。 呆子扛着钉耙,以耙尾尖刃顶在身前,一路轻快的分开人群来到三人跟前,未及站稳便听到郎飞打趣。“那夯货,你怎扛着上地的家伙事儿回来了,想是恋家的紧,思忖返家时正赶农忙,也好帮衬一二,便就赶造了这等农具,果然是个孝顺孩儿。” “好你个飞哥儿,不说声辛苦了,便来挤兑俺。这等宝贝,若一个握持不住,不小心筑到你那锉巴儿身子上,便是七个透明的窟窿。”呆子眯着眼,疼惜的摩挲着耙身,好似胆气也壮了几分,满口说着招厌的浑话。 那飞哥儿莫能忍,反手一把掣出钢锋,斜指着呆子,道:“那夯货,你且来筑,怕你怎地,想是胜了一场,胆气粗长,便不知话该如何出口了是不?” 朱罡列见其来真的,心下立刻蔫了,果不敢再放刁,一双眼就向雪娅瞟来,目光连闪频施眼色。 雪娅俏生生一笑,走到二人中间,轻轻一推,见二人顺势收回刀兵,嫣然一笑道:“公子,且看到前日那雷神铳上饶过他此次。” 郎飞冷哼一声,道:“看在雪娅芳面,便饶你此次,倒是那钉耙,却是件奇物。” 朱罡列听及此话,干笑一声,他也上道,将那七齿翡翠耙手中一横,双手奉给郎飞观瞧。鬼小子斜睨他一眼,点点头抬手接过。一转眼这二人又和好如初。 他三人在那一番折腾,台上也已剩最后一场,俊秀小子方清寒只是象征性的上台走了个过场,长老早便得了机宜,少待片刻,宣布雪娅弃权,方清寒获胜。 待方清寒转身下台,今日之比已算落幕,丹碧子放完话,人群开始缓缓散去,郎飞也走到三老道言说一番躬身告辞。 这壁厢四人离去,那壁厢老道三人却未动身形,看到眼前诸人散尽,云羽子回头言于众弟子:“你等且先回峰,我三人有事相商。” 一众弟子点头起身,御空的御空,徒步的徒步,转眼亦走的干净。 云羽子见身侧已无旁人,手指微颤,沉声道:“师兄,大比已近尾声,这明日只余四场,此抽签之法当有几分弊端,是否该改一改?” 玄羽老道皱皱眉,道:“师弟,你之心意我心中了然,只是于祖宗礼法不合,若被人知晓却不让人见笑,讥讽你我为老不尊。” 天羽子两眼乱转,探探头,插嘴道:“师兄,小弟亦赞成云羽师兄所言,我等也是不想琼珠蒙尘,这才有此想法,想来列为祖师在上也不会呵责你我,再则你我三人不言,哪个能分出个中玄妙。” 玄羽老道挑挑眉,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一番,嘴角悄然浮现笑意。“二位师弟言之有理,师兄转念一想,又觉此法可行,如此,便依你们所言?” 天羽子与云羽子眨眨眼,同时点头,三个老道揣着同样的鬼心思,又互相瞅了瞅,相视而笑。 这三人各揣心思而回。郎飞那里亦情似往常。闲话不表,单说战局。 转眼又过一夜,第二日三人一早起来,匆匆食罢,将行之际前时每每安睡的小白儿竟然尾随跟上,郎飞飒然一笑,摸摸虎头,道:“想是连日来无人陪你,寂寞的紧,今日你这傻猫倒起个大早,却也来凑此热闹,既是如此,且随我去吧。” 那小白儿摇摇虎尾,在郎飞衣角蹭了蹭,一副讨好的德行。三人见此又调笑它数句,这才任其吊在身后,一路讨论着今日,比斗事宜来到天削峰顶。 待三人仍回原地,云寒远远来寻,及站定,开口问道:“飞哥儿,你二人可有计较?若是今日抽签碰头怎好?” 郎飞一愣,盯着朱罡列瞅了瞅,转头道:“我亦未深想此事,却不知你有何见解?” 云寒皱着眉头,来回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又何曾觅得良方,只是今日来时突然想及,特此询问,也好让你二人早作盘算。” 郎飞思忖半晌未得计较,轻转头,看了呆子一眼道:“依你之见,云寒言及之事,可有良策以对?” 呆子吭呛半天,憋红了脸,梗着脖子道:“这等费脑筋之事思他作甚,届时再行操心即可,且是八人对战,怎有那等巧事。” 听他说罢,那二人不觉莞尔,郎飞摊摊手,道:“也罢,且如那呆子所言,此事难解,上台之时再行烦恼不迟。” 云寒耸耸肩同样一脸无奈的点点头,道:“想来也是,你二人若同台竞技,却有大把的时间,且在那上面安心相商,分出个左右,再定进退不迟。” 听得如此,那呆子轻捻下晨时所食齿间菜叶,撇撇嘴,道:“你们两个正经的角儿,操那等早心,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道车行山前必有路,只需走一步看一步便罢,何用如此!” 这两人见他又犯浑,俱都白他一眼不再搭理。呆子见此同样住了嘴,细瞅掩嘴偷笑的雪娅几眼,待将其看的俏脸绯红,这才哈哈一乐收回目光。转头间,正巧闻得丹碧子说话,这厮抓抓后脑勺,忙回观台上。 “……时余比斗不多,今思战关愈烈,有师叔祖天羽上人欲激昂众人斗志,特亲手分执玉牌,请余下八人登台抽取玉牌以定次序。” 丹碧子在一堆废话之后竟然丢下如此意外之言,一时台下群情激动,议论纷纷。剩余的八人同样一个个面面相觑意外之极。 第九十五章 恶伏羲 “嘿嘿,早便觉的三老道诡异,得此言,前时担忧之事如今可宽心了。”郎飞闻得丹碧子所言,嘴角划过一抹弧线,一脸戏谑的看着老道三人。 呆子听他此言也醒悟过来。腹诽道:“三个入土半截的老家伙,却也动得如此巧妙心思,平时摆的一脸正气,不想尽是些猴儿精。” 见云寒皱着眉头,他还待放眼。此时雪娅却突然挘他一把,道:“你若再赖着不走,若错过比赛,须怨不得旁人。” 呆子一愣,忙回头,却不见郎飞身影,再转目,就见那小子已晃身形直奔台上而去。 “留步,留步,飞哥儿,等俺一等。”拽身形,迈开大步,这呆子呼啦一声窜出人群,循着郎飞脚步而去。 二人来到台上,这八人俱已到期。不大的功夫,只听“咚”一声闷如惊雷的巨响,一柄无鞘巨剑当空而落,直挺挺的砸在玄玉台面,接着一个人影一晃而显,御空缓缓落在剑柄之上,山风拂过,紫髯轻荡,仙袂飘飘。 “故弄玄虚!”朱罡列嘟着嘴,仰头望望天羽子,蔑视的撇他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天羽子是何等人,耳翼轻动,将朱罡列所说之言收入耳中,深深望他一眼,老道没有说话,抬手一挥,“啪,啪,啪……”连续八声,一个个玉牌横摆在玉石台面上。 “你等且细细斟酌,待做得决定,只需言于我取哪方玉牌便是。”轻捋紫髯,天羽子表情平静,淡淡而笑,果真好一副世外高人之姿。 过得片刻,王子服看看身周众人,朝前方天羽子躬身一礼,指着眼前一枚玉牌,率先出声,道:“师祖,弟子便选那第三个玉牌。” 天羽子点点头,屈指轻弹。一道白色真元疾射而出,“啪”一声轻响,第三个玉牌应声腾起,直直飞到王子服面前。 王子服抬手一接,捏在手中,也不查看,躬身又礼,起身走向台下。 有了开头也便有了效仿之人,接着剩下之人也一个个言出自己中意的玉牌,待接得玉牌同样转身离台而去。 郎飞与朱罡列排在最后,待其余之人选牌走后,天羽子看他二人一眼,轻声对郎飞言道:“如今只余其二,你选哪个?” 郎飞躬身一礼,也不忖思,随意选了一个玉牌。老道真元打出,他同样抬手接过,回头翘翘眉角挑逗呆子一眼转身而回。 朱罡列白他一眼,迈步走到天羽子正前傻笑不停。那老道嘴角微微一笑,道:“这剩下的一枚,便只能给你了,且接好。” “啪”白色真元破空,一下打在玉牌边缘。那呆子看着一抹晶莹来到胸前便就抬手去抓,不成想,一捞却接了个空,晃眼间又见那晶莹来到胸口,他又合身去抱。 一扑之下,眼见将之一把搂在胸口,未及高兴,突觉一股大力传来,呆子惨叫一声,被那股巨力带着连翻了几个跟头,最后一滚,趴了个狗吃屎。 “哎吆,哎吆。”半晌这呆子摸着屁股猫腰站起,盯着满是笑意的天羽子抬手一指,嘴中道:“你……你……” 他这正想口吐浑言,却忽然看到天羽子眼神一变,目光锋锐,直若出鞘利剑一般,吓的呆子也顾不得出言不逊了,抱着玉牌,猫着腰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下台去,他走的急,也不顾仪态,那狼狈相一时间惹的观战众人大笑不止。 见呆子逃回人群,天羽子也是一乐,飘身腾空,转身形,将手只是一招,“嗖”巨剑直插天际,化作一道流光伴他而去。 待跑到人群之内,及站定,呆在才敢出声,骂骂咧咧的道:“老杂毛,你且等着,总有一天朱爷要将你那紫须拔个精光。” 雪娅闻得他言轻声一笑,打趣道:“这呆子,说出此等话,若真有那日,你岂不是落得个欺师灭祖的罪名。” 朱罡列歪着脖子,将胸脯一挺,吵嚷道:“哪个叫他当众作践于我,莫说拔光胡须,俺还想将他剃成秃贼哩。” 这小子越说越上劲,他背着玉台,混没注意到这第一场已开赛,一个白衣道人正挺身而立等待对手。 郎飞看看手中玉牌,见其上书个“四”,又见那白衣道人的对手久不登台,他心中奇怪,转头打断他们二人的谈话,一把扯过朱罡列,道:“那呆子,你玉牌几号。” “有,有,有”呆子说着在怀里使劲掏了掏,蹭腾半天摸出一方玉牌。“唔,一!飞哥儿却是个一,哈哈朱爷今日赶了头阵。” 他这正开心,却不想被郎飞一巴掌拍在后脑。“乐个甚劲,那对手正待你上台哩。” 朱罡列一愣,急忙回头观,果见台上站了一人,怪叫一声,呆子慌忙转身,撩起下摆,抬腿迈步,拽身形直往台上奔去。 待他“蹬,蹬,蹬”快步上得台来,守台长老嗔怪的望他一眼,拿这总是来迟的呆子无奈,又见他只是傻笑,冷哼一声道:“如今俱已到齐,便开始吧。” 二人点点头,拱手相送长老下台,这才转身形互相打量。朱罡列这货的白袍上油渍斑斑直如终日下厨的伙夫,身宽体肥还赛经年老猪。反观其对手,银装欺雪,一尘难沾。近观,眼精致,眉雕琢。远观,身切磋,神飞扬。 朱罡列这厮见不得小白脸,斜楞着眼眯着眼前之人,阴阳怪气的道:“吆,小师侄,不成想你我竟是同脉,合该多亲近亲近。” 那粉面小生轻轻一笑,恭敬的请了一礼,道:“小侄成诀子,观师叔果是个多福之人,还往少时手下留情。” “你才多福,你们家全都多福。”朱罡列全部领情,对着成诀子就是一通爆喝。 成诀子却也不恼,依旧笑笑,道:“师叔,且莫再多言,时已不早,你我还是手上见真章,比一番胜负,争一争长短吧。” “你这遭瘟的二刈子,争胜负可也,论长短你家朱太爷不是仗‘势’欺人了么?”那呆子憋了半天竟然迸出如此一番糟粕话。 “死胖子,满嘴的诳言,今日定不与你善罢干休。”成诀子粉面涨红,双手向背后一甩,“噌”的一声竟然抻出两柄短匕。 黝黑的刀身上雕着一条扭曲盘桓之物,蛇身而人面,一双猩红长蛇如信吐出,直达匕尖,刃翼一排锯齿弯钩,内留血槽,远远望去直若一条欲择人而噬的恶蛇,好一双大凶之兵。 成诀子反手持匕,满脸恨意的瞪着朱罡列,道:“师叔,弟子有一事苛求。” 朱罡列凝视着成诀子手中利刃,冷哼一声,道:“何也?” 两手一错,墨匕轻刮,成诀子抱胸持匕,冷然道:“无他,只求手中这双‘恶伏羲’饱饮师叔胸中鲜血。” 话落,成诀子不待朱罡列答话,整个人合身一纵,化作一道掠影袭来,手中双匕轻摆,刃刺外翻,竟将无色微风刮成一缕缕黑雾飘离。 朱罡列一惊,暗惊此物邪门,观此景,怕不是什么好路数,比起以往所见仙刃,更像是一把魔兵,见其诡异,又思及刀匕之利,他哪敢与之近搏,忙脚下一扭,当康变由然踏出,整个人化作一团肉球,弹跳间换做一团白影,再难觅真踪。 “嘿。”成诀子见其退逃,蓦然一声低喝,脚尖一旋,整个人循影扑出。其势之疾竟不差朱罡列分毫,说来也是诡异,他盘窜之间如一头银鹰翔空,白袍叠乱,迎风招展,却又无一丝声响传出,整个人势猛声歇,直若鬼魅一般。 朱罡列逃出几步回头来观,却见身外不远紧紧吊着一只银鹰,墨匕生寒宛若爪钩。他心中一惊,慌忙提身形再次纵跃而出。 这两人一追一逃转眼围着玉台绕了一周,朱罡列得机再观,见仍是难以摆脱,呆子一时恼自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呲着牙,咧着嘴,脚下急停,瞬时止了形影,转过身,手在腰间一划,一把掣出琉璃耙来。 “‘恶伏羲’?大白天的你东岳庙里拉二胡,你家朱外公手里之兵还‘真天蓬’呢。”呆子抓着耙柄,待银鹰掠来,着势一扫,兜头就是一搂。 “锵”一声金铁交接之音,银鹰身形一滞,侧身跳跃而出。原来是成诀子以手中魔兵相架,顺势借力腾过。 二人甫又相视而立,一个持匕虎视眈眈,一个拎耙怒目睁圆,这一个似幽冥鬼将,那一个如嗔怒金刚。短匕漆亮,钉耙玉明。伏羲忿怒是为恶,天蓬妄语假作真。 成诀子拽拽短匕没胆欺近,朱罡列杵杵钉耙未敢上前,这二人互相无可奈何,只得大眼瞪小眼,一时又僵持起来。 “哼,倒也有几分本事,且再观我的手段。幽影鬼,速速出来与我对敌。”对峙无果,成诀子将手中短匕一收,手捻法诀,另一只手一指轻点在灵兽袋上。 光线一暗,玉台之上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浮现出一丝阴沉,一道灰褐色云烟自成诀子腰际缓缓逸出,转眼落在玉石台上,盘曲旋绕,渐渐交织成一团灰影。 第九十六章 幽影鬼娃 (小霗求收藏,拜求各位给几个吧。) 少时,在朱罡列错愕的目光之中,灰雾浓而忽敛,翻腾收缩间竟变为一粉嫩婴孩儿,观其体型应在两岁大小,头顶朝天辫,颈挂长命锁,脚蹬虎头靴,腕扼双银镯,胸前一方八宝锦丝珠纱兜,上绣童子散财图,长及双,胯,其下一只细嫩笋尖呼吸起伏间忽隐忽现,远近看都是个小不点儿的人身,若说哪里有异,却只是其额头上嵌了一枚明晃晃的金币。 呆子本就错愕,见得此情更加不堪,眼珠子直若迸出,狠命的盯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小婴儿,“啷”一声脆响,却是他不觉间握手不稳,那七齿琉璃耙钉首倾倒,一下筑在玉石台上。 成诀子见此心中一喜,未答话,抬臂一弯,匕尖前倾,一式“水蛇惊”施出,如蛇吐信,其身蜿蜒,游弋而击。 待眼前一花,呆子一惊,知道刚才愣神之际被其抢了先手,再挡已是不及,他将身一扭,拖着琉璃耙转身便走。 成诀子见他如此光棍,身形一展,又施那诡异身法跟上,同时暗念通灵咒,着那婴孩儿一左一右同时夹击。 奔走间,呆子回头探观,就见左一个,成诀子,右一个,嫩孩童。他睁睁眼,可情的照着那婴孩儿猛观。 这呆子正走神,三两步迈错个方位,将身竟然朝右面一探,那婴孩儿见其露出空门,口舌蠕动,张嘴就是一滩口水吐来。 这呆子悚然一惊,忙闪身形相让,嘴中还哭丧一般喊着:“乖娃娃,朱姥爷又未抢你糖果,怎的如此待见。” “嘶……”朱罡列晃身躲过,那口水却落在玉石台面上,本来晶莹的唾液不知怎地变的漆黑,泡沫翻腾,骨嘟嘟涨破成黑色水花。 “我地妈!好道是玫瑰花下刺,玉蜂尾后针,这几岁大的娃娃几时也变得如此可憎了。”朱罡列脚下狂奔,嘴上却也不停,依旧嘟嘟囔囔不住叫喊。 成诀子见他还有如此闲心,脚下使力,真元猛吐,奔行之速竟然又快三分,双臂如翅般一闪,银鹰又显,整个人俯空扑击而至。 前方以至玉台边缘,呆子暗暗叫苦,左拐挨刀子,右拐迎口水,无奈之下他也只得将手往腰间一按。 一道赤影倏然闪现,长髯翻飞,当扈显露身形。原来此刻已是第三日,那电伤也已好了个七八,朱罡列此时情势危急,也只好唤出它来迎敌。 当扈落地,跳跳脚,一声长鸣。它在那灵兽袋待得也已气闷,乍一出来心中舒畅。正待再做几个动作,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傻鸟,与我拦下右面那个。” 当扈伸懒腰的动作明显一顿,鸟眼乱瞟,见及朱罡列身后右侧果真紧紧吊着一个白影,这鸟也不犹豫,将那长髯崩如直箭,晃眼间急急点出。 成诀子此时正追的紧,眼角余光就见一个赤影闪出,朱罡列只一声大喊,接着数道如箭一般的赤练袭来,他眼神一缩,奔走之势一顿,转身形轻施巧妙,一个跨步迈入数道长髯的间隙中,手中‘恶伏羲’猛然一转,两手持匕左右一劈。 “锵,锵。”连续两声金铁相交之音响起。当扈吃痛,将那两条长髯一收,轻晃痛处在腹间软羽蹭了蹭,转眼便如无事一般又震髯来击。 成诀子张着嘴,一副吃惊的神情,他这恶伏羲乃是幽冥之力加持过的魔兵,但要被其伤到一丝一毫,阴气入体之下必定神迷志昏,只得如那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再者,论起品质,虽其不是法器,却也远胜凡间利刃。怎想那长髯竟是不惧,斩在其上除了使之吃痛外,却全无半分别样作用,一时间成诀子是又惊又惧,只得靠着步法神奇在那髯雨之中小心躲避。 那边,一人一鸟斗的正欢。这边,朱罡列得了平安便专心去对付那小婴孩儿,说来也怪,那小娃娃见其转过头来专心对付他,便“依依呀呀”挥舞着两手转身而逃。 朱罡列一愣,半晌跳着脚指着婴孩儿背影,哈哈笑道:“不成想,你倒是个精细鬼,知道胜朱姥爷不得,便去跑来,且休要开溜,先随你朱姥爷耍子一番。” 那娃娃哪能遂他所言,仍旧高举着一双玉藕般的粉嫩手臂撒丫子满台乱跑,嘴里还“咿呀咿呀”的叫个不停,逗的那满场观战弟子一个个莞尔不已。 朱罡列见得如此,脚下使力,当康变踏出,一阵风似得追着而去。他身宽腿长,那娃娃才多大点玩意儿,哪里跑得过他,几步便被其追到背后,一时两人成了并行之势。 这呆子脚下不停,身子微侧,嘻嘻哈哈的大笑着,抬起手一把捏在那娃娃粉嘟嘟的嫩脸之上。“哈哈哈哈,哪里是甚么幽影鬼,全然一个招财娃娃。” 说罢又转头看向长髯从中的成诀子,张嘴骂道:“呔,你个惫懒的挫货,却将个可爱的娃娃当做灵兽来养,莫不成是你哪个相好坠下的私生子,怕大房见责,才使这等瞒天过海的手段。”说着又抬手在那娃娃脸上掐了掐。 成诀子在长髯从中穿梭,闻及此话气的涨了个满脸通红,他这还未及出言,却听那边“哇”的一声大哭传来,原来是朱罡列连连掐莏婴孩儿嫩脸,他下手没轻没重,一时不查弄疼了那娃娃,惹得其嚎啕悲怆。 呆子一听,心中慌了神,手足无措起来,想去抱,又怕他吐口水,不去哄,心中又委实不安。他在那前不前后不后的犹豫不决。 这边婴孩儿苦了半晌见无人来管,反住了哭声,一双小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转过头嘟着嘴看着朱罡列。 “吆嗬,好生听话的娃娃,这便不哭了,如此甚好,甚好!去,去,到那壁厢,趁早躲远些,待朱姥爷胜了你这便宜老爹回头给你买糖果吃。” 朱罡列指了半天台下却见婴孩儿全无反应,又待出声相诱,却见那娃娃举着两只手去划拉额间金币。 “好嘛,好嘛,刚哭完便去搓,弄他那宝贝,却不是想拿给朱姥爷,好教帮你去买糖果。” 呆子在这闷声自言,却不想那娃娃搓了半天突然一掌拍在其上。 朱罡列又是骇然,心中一急,脚步微错,厉声高喝道:“乖外孙,揭之不下却去硬拍怎地,岂不咯的手脑生疼,权且停手,权且停手,你朱姥爷我不差那俩子儿。” 他这话音刚落,变故陡生,那娃娃额间金币在其拍了几下后,蓦地喷出一股灰褐色烟云,只是围绕其身转了几转,眨眼间整个人化作一团灰雾。 灰雾骨嘟嘟泛起几多烟花,在朱罡列愕然间忽然急剧收缩,“啪”泡沫破灭一般消失不见,那娃娃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悄然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这呆子以为是成诀子将之收了回去,扭转头,放声大骂。“你这惫懒的孬人,朱爷还没稀罕够,你这便收了怎地,趁早的,赶紧方将出来,不然俺这一耙子下去,不管不顾就是一挠,筑你个迎风瘫。” 成诀子却是不理,他如今自顾不暇,哪有精力开口反驳。呆子哼唧了半天见成诀子就不作答,他拽拽琉璃耙就想上去帮当扈一把,前后夹击,给其来个后门开花。 这呆子刚迈一步,却突然看到攻向成诀子的一根长髯倏然直奔他而来,未等细想,长髯及腰,霎时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拽着前行,念及是当扈之意,断然不会加害于他,想必定有变故发生,呆子只好腿脚踢踏,踉跄的任其拖行。 “嘶”背后传出一声异响,朱罡列心中一惊,慌忙回头观,却见那刚才消失无踪的粉嫩娃娃竟然又出现在身后,地上一滩黑漆漆的唾液仍在泛着乌花。 当扈撤长髯,呆子转身形。这货一双肉眼直愣愣的盯着那玉彻粉堆的娇嫩娃娃,半晌瞅得眼疼,开口道:“这娃儿,原来不是忖思给你朱姥爷省钱,乃是藏了头等着阴俺。” 那娃娃隔着肚兜抓了抓痒,嘴中“伊呀呀呀”的一阵叫喊,见朱罡列瞪着眼,浑然不解,他挺挺小圆肚,胯下粉嫩的小鸡,鸡勃然而起,接着一股晶莹剔透的“清泉”喷薄而出。 朱罡列见其射的老远,笔直朝他而来,不敢大意,这货转身形赶紧让开,待躲到安全之处侧头观,果见如那唾液一般,也是接触到玉石台面瞬间变得乌黑。 “都道是童子尿可入药,依朱姥爷看,你那胯下挺然喷薄之物怕不是只能入毒药了。” 他话声刚落,嘴都未闭严,那娃娃竟然挺枪一转,扫射而来。朱罡列惊叫一声,脚尖后踮,猛然跃身后退。 接连几个纵跃,呆子退到安全地带,摸摸眉心,苦着脸,喟然长叹一声,自语道:“朱爷忒也命苦,前天遇到个玩弩使铳的,便被他翻来覆去的射射射。昨天对上个女子,心想这家伙没法射了吧,却怎想人家有柄宝剑,会使个戳戳戳。怎料到,今日竟又碰上你个小屁孩,毛都未长齐却又弄那胯间物什儿来射你家朱姥爷,初度是蹭蹬,次回叫倒霉,再三却不是犯晦气了?难道朱爷果真印堂发暗,连日来造化低,撞着鬼了?” 第九十七章 幽钢 朱罡列独自在那嘟哝了半天,粉嫩娃娃却听不到这些废话,“飞流直上三千尺”并未建功,他便立刻停了那喷薄之物,小手在上面搓了两把,又将手在肚兜上抹了几抹,待他自以为擦的干净,这才扬起手,抬起脚,依依呀呀的连抓带划,倾着一对罗圈腿迈步又奔向呆子。 呆子一愣,怪叫你一声。“你这娃娃好生邋遢,却想给朱姥爷再添几分晦气不成。”口上说着,他脚下也不慢,将下摆往束带一塞,抬脚便跑。 那边成诀子被当扈逼的上蹿下跳,这边朱罡列被娃娃迫的满台乱跑。一时看的那台下众人哈哈大笑。 雪娅掩着嘴微微一笑,打趣道:“不成想,朱罡列却是个奶爹的料,那娃娃被他逗得咧嘴直乐哩。” 郎飞微露笑意,摇摇头,道:“呆子应是一时找不到应对之策,那娃娃乃是幽鬼系的灵兽,却不是凡俗婴儿。” 云寒一边听着好奇,皱着眉头发问道:“台上娃娃除却手段诡异外身周并无半分阴森之气,竟是那幽鬼系的灵兽?委实教人惊讶。” 郎飞听罢微微一顿,思索片刻,又道:“这幽鬼系的灵兽却是变化多端,形态万千。最常见的如那‘鬼车’、‘鬼灯’、‘鬼笔’、‘鬼册’、‘鬼扫把’,此等宛若常物,有些见识短的散修曾将之误以为是灵器。还有那‘鬼婴’、‘幽娃’、‘阴虎’、‘魑魅’、‘幽冥狼’,形似各种生灵。更有那‘阴司狱吏’‘牛头’、‘马面’、‘鬼无常’、‘勾魂使’等等鬼仙。甚至还有‘九子鬼母’此等珍奇灵妖,相传,九子鬼母的九个儿子一旦进阶至地仙境,那称号便改为‘九子圣母’,乃得天仙果位,与天同寿,不死不老。” 云寒二人听着郎飞所言连连点头,一副闻得奇辛秘史的表情。他三人言说许久,台上呆子却已被追的心中火起。颠颠手中七齿琉璃耙,双手横提在胯间,猛然一住身形,急转身,一声爆喝。“才多大点玩意儿,便欺你朱姥爷无齿怎地?少不得给你七个窟窿,好教你小娃娃长长记性。”说罢右手抓着耙柄猛然用力一挥。 “嗖”七根金锉横空划过,一道道金芒拉出数寸长短的刃丝直朝紧追不舍的幽影娃娃前胸而去。 那娃娃也是激灵,见金丝划来,脚下踉跄,两手捏成两个小肉,团照准额头又是一通猛捣,黑光泛起,身影无踪。金丝划过只带起阵阵气劲涟漪。 朱罡列见娃娃又没了踪迹,他一双眼左瞅瞅右瞧瞧,手里的七齿琉璃耙一会横担在左,一会斜托在右。 他等了半晌,未见娃娃显出身形,便将目光望向当扈所在,却一眼发现黑光一闪,婴孩身形突然出现,接着一口唾液朝当扈喷出,未及他出言提醒,傻鸟竟将一条飘动的长髯顺势一下抽出。 “嘶”伴着一声异响,唾液与长髯撞在一起,接着长髯之上突然泛起赤红色的光芒,那口黑色的唾液转眼便被蒸发殆尽,长髯只是一顿,又当空抽来。那婴孩努嘴的动作明显一顿,“咿呀呀”大叫一声,卖弄起黑光,眨眼之间又变得无踪。 朱罡列此时正目瞪口呆的望着当扈,见及此幕,他张张嘴正待感慨却见身侧黑光一闪,接着娃娃露出身形,张口喷出一滩黑色唾液。原来那娃娃见无法奈何当扈,返身又来对付他。 呆子大怒,张口喊出一句。“小屁孩,你也知晓柿子拿软的捏哩。”手中却也不慢,琉璃耙使的生风,左右来回挥舞。 娃娃倒也怕那金丝,躲在安全范围里来回游动,身形时显时隐,搅得朱罡列也不知他要从哪里蹦出,只是抡着手中兵刃,左一耙,右一耙。 时间如梭,光阴渐逝,转眼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朱罡列与成诀子均显疲态,一个个满脸大汗,喘着粗气。他二人的灵兽却都如无事一般自顾自的猛攻对手。 “嘿”劲风吹过,朱罡列两手勉力挥舞着钉耙,足下步法却已显紊乱之态,整个人如醉酒一般,随着琉璃耙的重心来回摇摆。 那娃娃见他愈加不堪,嘴中黑色唾液不要命一般的吐出,间或跃身后退用那胯间小鸟儿攻那么一两记,惹得朱罡列怒吼连连,却拿他无丝毫办法。 又是一道黑光泛起,幽影鬼娃在朱罡列面前虚晃一枪,将朱罡列诱个踉跄,身形倏然无踪,接着在呆子身后蓦然出现,一口唾液喷出,迅疾无比,直取后心。 在其身影化作黑光之时朱罡列已知不妙,这厮却还剩一股夯力,只是筋乏腰软使不得巧劲,于危难之际他竟将琉璃耙往地面使力一杵。“叮”的一声,整个人借力侧闪而出,躲过了毒液,并顺势身形旋转,将耙划过身周。 金线割来,长兵及身。娃娃见此哪敢继续停留,双手连捣,黑光又闪,转眼无踪。 呆子抡着兵器,眨眼转了几个圈,一时头晕腿软,脚下踉踉跄跄慢了下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这货忙一手扔了钉耙去揉额头。 正此时,黑光又闪,娃娃人影自身侧闪现,一口毒液喷出。朱罡列晕乎之间余光瞥见,他头虽晕心思却明,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一声不好,忙将身形一扭,腰部用力向下一蹲,整个人一屁股坐倒在玉石台上。 毒液擦着呆子头皮而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逃得性命,他定定神,再抬眼却又见那娃娃消失无踪。如今他瘫坐在地,心中忖思那娃娃如果再于背后出手偷袭,此等姿势说什么也无法躲过了。 呆子一急,病急乱投医,在腿上抬起琉璃耙便就挥舞,左一耙,右一搂。眨眼未查到异样,他心中一沉,急切间,也不管前后,运起真气,将那七齿琉璃耙夹在腋下向后就是一顶。 琉璃耙尾部是点钢枪的构造,一点乌光自朱罡列腋下探出,如迅雷一般点出,那乌黑的枪刃本来探出一米之时全无半分异状,怎想被朱罡列按着耙头又轻轻送出一尺。只是多了这一尺之距,枪头蓦然一顿,却好似撞到有形之物,接着枪尖之上流荡出一圈乌黑丝线,转眼竟形成一个源自枪尖的诡异漩涡,一道道乌丝的尾部缓缓没入虚空,便如进入另一个无形的空间一般消失无踪。 见到眼前诡异的一幕,台下响起一片惊呼之声。朱罡列闻及也知定有异状发生,他扭扭腰,奋力的转过头,余光瞥到身后枪尖之上竟生出一个漩涡,这呆子心中隐隐有几分明了,两手更加卖力,调动丹田中的真气,一古脑注入琉璃耙上。 七齿琉璃耙得了呆子真气灌注,耙尾枪刃上乌光大盛,那漩涡蓦地急剧旋转开来,乌丝如刀,其消失无踪之处,轮转间竟然发出“嗤嗤”的声响,接着虚空震荡,泛起层层涟漪,一点印痕出现在漩涡底面,接着那点印痕缓缓延伸,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弥漫开来,如蛛丝一般爬满整个漩涡笼罩的虚空镜面。 最后在台下众人的骇然凝视下,“咔”一声轻响,镜面如翻轻波,一块块裂痕交织的区域消失无踪,露出黑黝黝的深邃。 “咔,咔,咔”接连不断的声响传来,虚空如茧一般被缓缓剥落外皮,一个粉嫩的娃娃如拼图一般缓缓成形,他圆瞪着明星般的璀璨双目,一张小嘴微微开阖,额头金币光华暗淡,其上喷射而出的黑光正跟乌丝纠缠在一起,碰撞之间掉落点点灰色烟尘。 此时呆子却也转过身形,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不解之极,转眼又见那娃娃正呆滞的盘坐在虚空破碎之处的深邃阴暗中,这厮哪管许多,只情嘿嘿一笑,将那耙尾向前一送,贴着娃娃肚皮轻轻穿过枪头,运杆向上一挑,又挺杆一转,两手发力,那仍自发呆的幽影鬼娃便如个包袱一般,被他顺着肚兜系带面朝下背朝上的挑在耙尖。 呆子哈哈一笑,运劲自黑暗中抽回琉璃耙,那片深邃的黑暗立刻缩化为一个圆点,眨眼之间坍塌无踪。朱罡列斜挑着那幽影娃,心中暗爽至极,不禁乐的开口大喊。“朱姥爷好心陪你耍子,却不是拿口水吐,就是搁尿泼,如今便怎么哑了火?” 呆子擎着耙将杆上的幽影娃娃如包袱一样抖了片刻,那娃娃果真缓过神来,他双手双脚乱抓乱踹,只如翻背的乌龟莫能正过身子。挣扎半天无果,他又去捣那额间金币,反复几拳下去,却只溢出几缕黑光,转眼便被那乌黑的枪尖吸了进去。 娃娃折腾许久不见寸功,蓦然嘴角一撇,哇哇大哭起来。呆子见状更乐,挑着那娃娃几步跑到当扈身前,晃着杆身大喊道:“我的儿,娃娃不听话,在他朱姥爷手中哭的厉害,想是憋着尿了,你莫装聋作哑,快快将其把过。” 成诀子此刻的处境早已是岌岌可危,闻及朱罡列所言,转头一观,果见幽影鬼娃已被治住,他心中大惊,一时分神,腾空晚了些,不小心被长髯抽在腿弯,一个跟头跌落在玉石台上,数条长髯齐至,转眼间将其缠成一个粽子。 第九十八章 安魂海 “师叔,成诀子认输,还请使当扈放开师侄。”成诀子挣扎了半天,只觉那长髯越收越紧,忍不住开口求饶。 朱罡列又将琉璃耙上下抖了半天惹得那婴孩哇哇大哭,她这才心满意足,哈哈大笑一声,沟通当扈使其放了成诀子。 待长髯散尽,成诀子复得自由,他一骨碌爬将起来,几步跑到朱罡列跟前,行个礼,道:“师叔,弟子业已认输,还请归还灵兽。” 朱罡列这才将琉璃耙斜杵到玉石台上,那娃娃两手两脚一阵蹬踏,撅着小屁股几下躲离钉耙,一路挥舞着两只小手跑回成诀子身边,眨眼不见了踪影。 成诀子见娃娃自己进了灵兽袋,他无奈的笑笑,躬身而退,几步奔下台返回人群之中。 守台长老见成诀子认输而去,他轻轻步上玉台深深看了朱罡列手上七齿琉璃耙一眼,这才宣布其获胜,又着第二场的人选入台比试。 朱罡列也不向他见礼,待其语毕,晃着袍袖,几步走到玉台边缘,冲天羽子做个鬼脸,拍拍屁股下台而去。 “这惫懒的夯货,大庭广众之下不与你清算,且先记下。”天羽子恨的牙痒,一双眼利剑一般盯着呆子背影,紫髯飘荡,随风而摆。 一旁的云羽子深望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师弟,他如今也是闯入前四的人了,怕是你到时不忍呵责吧。” 天羽子嘴角一抽,微微浅笑,道:“师兄说哪里话,清寒师侄也定能顺利晋级,那胖小子只是领先一步而已。”他口中谦逊,心中却在自得,毕竟朱罡列是首个晋级之人,当时分发玉牌之时他便心中一动,暗施手段,为的就是如此一幕。 “幽钢!人间界与幽冥界之间安魂海的特殊矿产,相传因其吸收了人鬼两界的元气滋润,最善破开两者界壁,不成想此传言却是真的,前时那钉耙枪尖分明便破开了两层空间。” 玄羽老道未插口二人的争论,反是沉吟片刻说出如此一段话来。那互相恭维的二人双双一愣,天羽子毕竟熟悉七齿琉璃耙的功用,开口道:“不错,幽钢所铸仙器需化神之力才可破掉两界壁垒,这法宝级的钉耙虽无那等大能,但那幽影鬼只是穿插在两界的薄弱交界点之间,被那胖小子病急乱投医之下歪打正着,运真气激发了幽钢刃一丝威能,破了隐遁的神通,也实属正常。” 云羽子听罢点点头,望着天羽子道:“安魂海,久违的名称了,如今想来据上次开启已过了百二十个年头,以前出现之时你我修为尙低,也不知今后能否安然度过八十年,得以进入一观,以慰平生所念。” 天羽子听他说罢,轻轻点头,老脸涨红,一副神往的表情。 “安魂海,据传是上古时期忘川之水所化。在这长青修真界,每二百年便有一次五星连珠之时,是日海潮大作,天雾弥漫,顺着朔月所指便能寻得安魂海的入口。” 玄羽老道闻言摇摇头,道:“这安魂海中虽然奇珍无数,良药无穷,但却是步步危机,处处凶险,不只有恶劣的阴风天煞,更有那数不尽的幽冥恶兽。为兄当年只有炼精后期的修为,却也如你们一般好奇而入,曾亲眼见过化气境的前辈高人被那阴风天煞搅的尸骨无存,还有那方寸仙宗的练气境大高手被百余头化气境的黑角鲸围殴致死,师兄我当时便被惊呆了,回转身返还入口。真可谓是,一腔豪气而进,满脸骇然而归。什么天才地宝,绝世珍稀,哪有自身小命重要。” 天羽子与云羽子闻言蓦然打个激灵,玄羽老道一言,使头脑发热的二人清醒过来。他二人面面相觑,半晌天羽子回过神来,讪讪一笑,道:“多谢师兄警醒,我二人只是存了见识一二的想法,断然不敢深入,这把老骨头,还想多活些许时日哩。” 老道见他们俩幡然醒悟,轻轻点点头,道:“此番谈话扯得远了,以后之事言之尚早,且先观台前比斗才是。” 那二人这才点头称是,三人凝神细观玉台上比斗。此时台上二人早已站定,正在互相打量,一方紫衣道袍,俊俏小生,却不是那方清寒还能是谁。 另一方,六十岁上下,一袭蓝袍,长须及胸,细眉圆眼,招风耳,酒糟鼻,手中还拎着个酒壶,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这老道人虽然卖相不佳,先前同他对阵之人却无一人敢小瞧与他,全因他是碧字辈的人物,筑基境的修为。 那道人却也有几分运道,数场比斗下来,没有分到如学娅一般棘手的对头,故此凭其经历,对战经验丰富,真元深厚,一路所向披靡,径直闯入八强之中。 “师叔,岩碧子给您问安。”蓝袍道人礼数却是周全,半分也不敢慢待了方清寒。 那怯懦小子闻言,抬头偷偷看了道人一眼,以微弱的声音答道:“我……我知道了。” 岩碧子又等半晌,见方清寒说出此话后闭嘴不言,他心中暗笑,开口道:“师叔既是不言,便有岩壁子越俎代庖了,还请告知弟子如何个比法?” 方清寒支吾半晌,声若蚊音,道:“且……随意攻过……便好。” 岩碧子闻言呵呵一笑,道:“既是师叔发话,便请先行动手,弟子静心以待。” 方清寒也知岩碧子手段,不再答话,将头一点,反手自须弥带中拿出五色阵盘,又自头上抽下五宝簪,盘交左手,右手持簪,五道不同颜色的气刃打在盘面,手捏诀,口诵咒。 五色盘滴溜溜打着转腾空而起,罩定方清寒,转眼五道游丝飘下,五龙轮斩成型。此时方清寒方才松了一口气,又将手中五宝簪注入真气,轻轻向前一送,象征性的对岩碧子放出一道气刃,以示其意。 岩碧子手上黑色一闪,一把将气刃抓在手中,使劲一攥,气刃如泡沫一般破灭无踪。见到此幕,实在方清寒意料之中,他深深喘息一口,定神凝视道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接下来的攻击。 岩碧子见方清寒做好了准备,抬起袍袖,露出一只干涩的老手,拇指与食指微微一掐,一张流光溢彩的符箓蓦然出现在手中。 他又微微一笑,道:“师叔注意了!”见及方清寒轻轻点了下头,他将手中符箓猛然祭出,口中大喝一声。“翻波符!” 一时间水汽漫空,一道巨浪慢慢成型,浪花翻腾,四处涌溅。岩碧子待四周水汽不再聚集,将手一招,使巨浪又拉高三尺,一声暴喝,法诀朝方清寒一指,那巨浪如溃坝决堤一般,波涛汹涌翻滚而出。 方清寒望着迎面而来的巨浪,脸色自若,手中剑诀一引”,五道气剑游丝旋转更急,远远望去直若一圈五颜六色的光幕,将其牢牢护持在内。 “哗”巨浪排空,携着万钧的力道一波波浪头席卷而至,水流与五龙轮斩阵甫一接触便被五道气刃排到方清寒左右两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岩碧子的控制下,那巨浪又化作一道道稍小的浪头打来。 方清寒抱元守一,手中剑诀稳住,将那五龙轮斩阵运使的圆润无暇,任他一道道浪头冲刷而来,也不能损其分毫。 岩碧子越打越是心惊,这后劲绵绵的翻波符碰到同样生生不息的五龙轮斩阵立时显出它的不足,毕竟一个只是低级符箓,而另一个却是上古奇阵,虽只是简化版,若不取其弱点,却也不是他一张符箓能够拿下的。 “哗”最后一道浪头打过,水汽转眼消散,方清寒露出身形,只是那五龙轮斩阵上五道游丝光芒暗淡,旋转速度也放慢了不少。 方清寒见状,将那手中五宝簪又朝头顶阵盘连接打出几道气刃,一时那阵盘毫光大放,垂下的五道气刃游丝华彩尽复,转眼恢复了威能。 岩碧子眼神一缩,深皱眉头望着眼前景象,半晌后,这道人冷哼一声,挥手又拿出一张符箓,同样的流光溢彩,只是那光却是微微泛黄。 方清寒默然不语,双眼紧盯着岩碧子手中符箓,那道人见他表情,轻轻一笑,也不解释,抬手便将符箓祭起,双手手诀变换,一声大喝。“飞石!” 孤悬在半空的符箓表面瞬间腾起一篷黄光,接着符纸燃尽,微风拂过带动弥漫在半空的黄色烟气,露出青黑色的一角,接着黄雾收敛,一块方形岩石出现在众人眼前,青黑色的岩身隆起颗颗巨型疙瘩,远远望去直若噬人巨齿。 “去。”又是一声大喝,青黑岩块蓦然一动,整个岩身恍若有人助力一般,瞬间脱离静止状态,直向方清寒砸去。 方清寒望着那当空袭来的阴影一愣神,接着神色大变,忙将五龙轮斩阵催至极致,五彩光轮化作一团光幕将其整个人笼罩在内。 飞石迅猛,疾若流星。青黑巨石化作离膛弹丸,携着狂风,划破长空,又如一只凶残巨兽,露着獠牙俯空扑落,直奔方清寒而去。 第九十九章 落云兜与云尘阵 (求收藏,小澪祈求各位看官,赏一个) 望着迎面而来的飞石,方清寒神色大变,那翻波符虽强,但是重在一个后劲十足连绵不绝,五龙轮斩阵还可阻挡,可这飞石符却是不同,横竖只是一锤子买卖,五龙轮斩阵再强,也无法抵御这等大力的冲击。 “疾”一声呵斥,围绕方清寒旋转的气刃游丝倏然变为五道剑光,在他指挥之下,前后依次射出,直朝飞石而去。 “噗,噗,噗……”接连五声闷响,剑光撞在巨石之上泯灭,遇此阻力,巨石下压之势略缓,方清寒眼见气剑所起作用寥寥,脸色一变,轻咬着下唇,反手自须弥带中拿出一物。 台下众人看得分明,方清寒手中之物却是一件青纱兜,左右各打了一个百花结,青纱之上一道道云纹,似字迹,又似花鸟。 朱罡列这厮一时又来了精神,双脚跳跳,开口高叫道:“好个俊俏的后生,原来却喜欢这姑娘家家的小玩意儿。” 那台上方清寒虽听得台下呼喊,却已没时间羞涩,眼见巨石以临头顶,他抬起双臂,抻着两边将青纱兜迎空一招。 微风拂过,青纱飘扬,其上云纹突然渐渐淡化,一朵朵白云轻飘飘的浮出纱面,眨眼间荡的到处皆是,将方清寒的身影隐没其中。 “呼”阴影划过,飞石转眼间到得云团之上,一头扎进茫茫烟云之中。 一息,两息,三息……,片刻后,众人即未闻得巨石落地之声,也未听到方清寒惨叫之声,只有微风将烟云吹拨的缭绕翻覆。 “哈”就在众人等的不耐烦之际,云团之中突然响起一声暴喝,接着青黑色光芒一闪,一个庞然大物自云团之中迸射而出。 岩碧子此时正觉蹊跷,手中抓着一叠土墙符严阵以待,突然见青黑色的巨,物向自己袭来,这道人悚然一惊,虽然不明白那攻向方清寒的飞石何以未见起效,却又反转向自己攻来,可他手上动作却是不慢,十指翻飞,将那手中土墙符竟然全部祭了出去。 眨眼间黄土弥漫,一道道土墙先后在岩碧子身前浮现,整齐的排成一排挡在他身前。 “嘭,嘭,嘭……”巨石冲过一道道土墙,将其撞的粉碎,黄泥土洒了满满一地。 “嘭,嘭,嘭”又是几声闷响,飞石将再次一排土墙尽皆撞碎,它的冲势也渐渐缓了下来。岩碧子见状却也不敢大意,迎着巨石的方向将双手一挺,运起丹田之中真元力,汇聚于双掌之上,一声大喝,用力向前顶去。 乌光一闪,一团黑色的真元萦绕在岩碧子手间。蓦然间劲风铺面,岩碧子只觉手上一沉,掌上真元力如遇重物锤击一般,将他整个人顶的向后划去。 “嘶”脚下与玉台摩擦连连,手中真元力在巨石的压迫下也有散乱的趋势,岩碧子不敢怠慢,忙紧催丹田真元补充,以稳固掌间真元力。 岩碧子掌间乌光大盛。其后退的身形渐渐止住,那巨石竟被他以一双肉掌生生挡了下来。 巨石势尽,再不得寸进,其表面渐渐变的朦胧,转眼之间青光直闪,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如一篷烟花化作点点光焰消散。 岩碧子见状一喜,收回双手,再向前观,却见眼前突然闪过一片云雾,接着膨胀开来,他愣了愣神,转眼便被白云笼罩在内。 白云如烟,缓缓扩散。岩碧子蓄势站定,稍待,却未见发生异状,他不禁心生疑窦,掌中运着真元力慢慢前行。 渐行渐远,身周如丝的烟云渐渐变成一团一团的云朵,如棉花一般,雪白而蓬松。 岩碧子心中更加惊疑,又走片刻,前方云团之间突然闪过一个紫影,他想也未想纵身扑出直奔紫影而去。 紫影一闪,岩碧子抓了个空。再回头观时,只见周围白茫茫一片,一道道紫色的身影倏然显形,或在云朵之间,或在之前,之后。 岩碧子暗道一声不好,知道仓促间入了方清寒的阵法。他抬手祭出一张冰针符向最近的一个紫影打去。 冰针划过,紫影只是泛起一丝涟漪,接着再无声息。岩碧子皱皱眉,手中又是一张冰针符打出,这次却是打向身周云朵。 同样的了无声息,岩碧子心中更是不解,他正待再试探一二,那打入云朵之内的冰针却倏然间激射而出。 急点头躲过冰针,岩碧子再不敢乱施符箓,只是慢慢游走,期望能发现此阵的弱点,随着他的移动,身周的云朵也渐渐飘动起来,紫影也是时而消失不见,时而显露身形。 岩碧子心中愈急,脚下步伐缓缓加快,不想那云团渐渐收紧,待他察觉之时身周白云已距他只有几尺,四面八方将之围在正中。 “嗯?”岩碧子不禁惊呼出声,他动云也动,他静云渐收,在他焦急的情绪下,那身周云朵渐渐及身。 半柱香之后,岩碧子抬手摸去,只有身周如棉花一般的云朵,眼见情势危急,他心中更急,不觉间手掌上运起真元。 黑光闪起,映在一片雪白之上,却不得寸进,身边云朵越收越紧,眨眼间便蹭着鼻子,碰到眼,岩碧子被夹在中间,有力难使,有法难施。挣扎片刻始终无果,他心中已知大势已去,苦笑一下,开口道:“还请师叔放我出去,岩碧子认输了。” 他这里声音刚落,只听的外面传来一声,“疾”紧接着他眼前一花,再定睛观瞧之时,那有什么白云,那有什么棉花,身边不远处立着方清寒,手里抓着青纱兜,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师叔好手段,岩碧子敬佩,只是还请告知,这阵是什么阵,兜又是什么兜?”岩碧子一脸的无奈,望着方清寒手中青纱兜眼神中还留有几分骇然。 方清寒抖抖青纱兜,将之反手放回须弥带,轻声回道:“这兜叫做落云兜,乃是法宝级的器物,由它所布,其阵称作云尘阵。” 岩碧子听罢微微一笑,向方清寒点点头,转身离台而去。方清寒同样不等守台长老,只是向其方向拱拱手也闪身离去。 这二人又赛完一场,转眼到得第三场,在守台长老的注视下,那王子服翩然上台而来,待他站定,不大一会,他那对手也走出人群步上玉台。 “师叔,师侄有礼了。”迎面走上来一个女弟子,上身穿一件织锦的黑色花袄,下身着一条青不青,蓝不蓝的高棉长裤,脚下蹬一双红头鸾尾靴,头上挽着凤头髻,宽额深鄂,双鬓微凸,杏眼春,情,琼鼻珠润。 王子服微微一笑,道:“无需多礼,你我还是早入正题为好,但不知师侄想如何比斗?” 女子嫣然一笑,道:“师叔,全力出手即可,只是荣师侄比斗前准备一二。” 王子服,摆摆手道:“无妨,时间尚早,随意便是。” 女子闻言又是一笑,不再答话,探手伸进须弥带,半晌竟然又摸出一双靴子,只见那双靴子上锦丝流彩,飘逸如风,正面绣一魁梧的男子,手中举着一根桃枝,阔步向前奔跑,他头顶斜上方有一炎炎烈日播撒下无穷光辉。 轻抚了一下鞋面,女子蓦然抖出一条青纱,盖于脚上,再扯起之时脚上所穿已然变更,那双红头鸾尾靴被她拿在手里,反手塞回了须弥带。 跺跺脚下新靴,女子满意的点点头,道:“好叫师叔知晓,我足下之靴有个名头,叫做‘逐日’。如今业已换罢,便开始比斗吧。” 王子服面色凝重的看看女子脚下宝靴,点点头,道:“既然师侄已准备妥当,便请出手吧。”说罢他也不敢怠慢,抽手自须弥带中撤出玉骨鞭,用力一抖,抽了个响鞭。 女子见他自持身份,反手又拿出一把短匕,右手逆握,架个起手式示意,待看到王子服凝神观来,她蓦然脚下一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蹿了出去。 王子服只觉眼前一花,那女子便没了踪影,他心中惊惧,忙将玉骨鞭挥起,绕着身周挥舞成圈,先将自己护的严密。 青影一闪,化作一道魅影,绕着王子服身周打转,以求寻得一丝间隙,其脚下的宝靴条条锦丝竟然拖出一条条长长的风痕。 王子服一圈一圈转着身形,他只见得一抹抹残影在身边滑过,丝毫抓不到女子具体行迹。 如此僵持半刻,王子服微觉不耐,自须弥带中拿出一张冰针符试探性的打出。三十六枚冰针穿透玉骨鞭间的缝隙打向残影。 “叮叮当当”数声脆响,冰针尽皆穿过残影,打到玉石台面之上断为数截。王子服一时犯了难,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望着圈外掠影。 王子服没辙,黑袄女子却也是如此,那玉骨鞭宛若铜墙铁壁一般,旋转间那小小的缝隙又容不得人身通过,他虽然身手敏捷,一路来不知连克多少强敌,但如今也如碰到那缩壳的乌龟一般难以下口。 一个中央稳立,一个身周游走,这二人胶着许久,转眼间已过盏茶时间,王子服看看玉骨鞭,又望望那道青色的掠影突然计上心来。 第一百章 逐日靴 (小澪求收藏,拜求各位给一个!) 他掌中真气轻吐,将玉骨鞭微微一震,那莹润的玉骨上面猛然跃出一道道风刃,四面八方呼啸而去。 那些风刃或横或竖,漫天飞舞,交织成网,向着周围切割而去。黑衣女子果然不能无视风刃的存在,身形蓦然一敛,脚下逐日靴轻踏在半空,整个人倏然爆退。 王子服见机大喜,将玉骨鞭一抖,轻轻一送。那鞭身竟然如活过一般,化为一道玉蛟直奔女子而去。 玉鞭被王子服灌注了十二分的真气,来势迅猛,转眼便要将女子围困其中。说来也怪,那女子却是也不惊讶,待得玉骨鞭环形渐成,那女子突然娇叱一声,整个人竟然在半空中借力一冲,如鹞鹰一般冲天而起,穿过环形鞭阵腾空而去。 王子服脸上一愣,他也未想到那女子竟然凭了一双靴子便有这御空的手段,以至于想到的那些后手尽皆作废。 他在这不知所措,那女子翻身躲过玉鞭,却倏然转身俯空袭来,她手中的匕首寒光闪闪,凶意骇人。 王子服自争斗以来也未碰上这等身手矫健之人,一时慌了神,不知以什么招式应对,那玉骨鞭利于远攻,这近处的搏击能力却是大打折扣。 转眼女子已到近前,王子服怅然一叹,心中有了决断,他也不再犹豫,将手向灵兽袋一拍。一声穿云裂石的长鸣响起,接着狂风一卷,转眼又消逝无踪,台上却是多了一个体型庞大的凶恶巨兽,却不是那王子服的灵兽鬿誉还能是何。 女子此时离王子服顶门只有一尺之距,她眼中别无常物,将一往无前的气势聚集到极点摆正匕首,猛然击下。 “锵”一道金芒迸射而出,幽幽冷匕竟然在距王子服头皮不足三寸之处被阻住,其下一道金色剑刃横架,顺着金色剑刃看去,其根部却是那鬿誉的虎爪。只见它侧着身形,上身微微探出,一双虎爪抬过王子服头顶,喷出十道金色气刃,如利剑一般,使人望之生寒。 女子打了个愣,看着十道金色剑刃心中惊惧,思忖再无法占得便宜,接着将身一扭,脚下靴又轻踏在半空,波纹闪现,化作一道黑影爆退。 “追”王子服一声大喊,那鬿誉双目含光将女子爆退之势收在眼中,接着双翅猛然间一挥,鼠足微蹲,“咚”的一声踏在玉石台面,身形一纵,弹跳而出。 女子退势迅疾,却哪想鬿誉追势更猛,几个呼吸间便逼近女子不足一丈的距离。 女子心中一惊,知道比速度确实与鬿誉相差甚远,她急切间将脚一扭,逐日靴又踏在半空,波纹又显,整个人骤然在半空急转,直向上跃出。 那鬿誉见眨眼间没了女子身影,它却也不慌乱,巨目扫视一遍,发现女子正腾空而起,蓦然一声长鸣,双翅一收,整个鸟身一转,翅膀逆着气流轻轻一抖,庞大的身形竟然瞬间竖直,急冲天而去。 黑衣女子毕竟是靠着法器御空,其灵活性比不得这天中灵禽,待他目眩的感觉渐消,再睁眼,只见身前竟有个比肩巨,物。 她心中一沉,暗道一声不好,再想拉开距离之时却猛然间看到那齐肩的大鸟探出一对虎爪直挺挺向她抓来。 黑纱女子不敢小觑,在其虎爪指甲上聚起金星之时猛然翻了一个跟头,变作头下脚上之势,接着双腿一蹬,逐日靴踏在半空,借冲力瞬间向玉石台上落去。 鬿誉虎爪金光爆射,眨眼间却是扑了个空,急的它一声长鸣,声震四野。猎物自其手中倒转方向逃脱,它也一震翅膀止住前冲之势,翻身向下,合翅收力,调整好方向任其自由下落。 黑衣女子一边下坠一边扭头观之,转眼见那鬿誉重整了态势,她心中更急,也不细分辩前程,如无头苍蝇一般只情往下乱撞。 女子早被鬿誉的凶狠慑了心神,下坠许久眼前突然闪过一抹抹玉色,闻其身后长鸣渐近,她也未深想,只是一味的向下再向下。 转眼翠色近在眼前,女子脚下连点,半空荡起一圈圈如水蛇游弋而过的波纹,借其助力女子速度缓缓放慢下来。及落地,她这才稍定身形,急忙向头顶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一霎那花容失色。原来其背后哪有什么巨兽,却是一圈圈玉骨鞭将之围绕在内,此情此景正应了那句瓮中捉鳖。 女子呆立半晌,又见玉骨鞭上白光急闪,她看看那浮空的鞭身,以及不足一尺的空隙,一时颓然之情涌上心头,也不辨方向,随意的朝阵外拱拱手,道:“还请师叔收回法宝,弟子认输了。” 话音一落,玉骨鞭上白芒果真缓缓消逝,接着鞭身一颤,继而变的瘫软无力,一瞬间散落在地,后被王子服轻轻一抖,鞭稍倏然奔回他的手中。 “承让了!”王子服嘴上客套着,手中将玉骨鞭收起,一个抬手将之放回须弥带中。 黑纱女子见其干练的作风,俏脸微微一红,点点头,一转身跑下台去,其步法轻快,竟然看不出半分的沮丧。 王子服摇摇头,将手招了招还停在半空的鬿誉,待其落到玉石台上,抬手抚了抚它的翅膀,将之收回灵兽袋,转头又对守台长老道别,展身形,轻轻一纵,跃下台面。 王子服得胜而归,今日,比斗已四去其三,转眼轮到郎飞场次,朱罡列这小子呲着牙嘿嘿笑道:“飞哥儿,今只剩下两人,你的对手乃是那丹脉的筑基老道,还望多加小心。” 郎飞轻轻一笑,摸了一把身下小白儿的颈毛,微笑不语,待那守台长老上台出言公告,这小子轻扯道袍,向身周三人点头作别,接着一步跨上小白儿脊背,由着它一声虎吼分开前方挡着的人群,迈虎步,往玉台奔去。 郎飞骑着小白儿奔上玉台,他那对手此时也已走上台来,今次得机细观这比斗所余的唯一筑基修士,只见他四肢粗短,面色昂扬,尖腮藏贼意,鹰目遮凶光,颧骨高过天梁三分,竖眉斜挑双鬓五度。 郎飞见他不是个好人模样,又兼这小子满心思对丹脉之人不待见,他也不吱声,只是冷着眉眼盯视着身前道人。 他胯下小白儿也似发觉郎飞心中不快,一双虎目暴睁,同样呲着满嘴的利牙恶狠狠盯着眼前道人。 那道人年纪不大便有了这等修为,心中哪能没有几分傲气,见郎飞一脸的蔑视,他心中也是不快,心中暗骂,嘴中嘟囔着小杂种。 却不想郎飞虽听不到,那小白儿可耳聪的紧,一时凶相毕露,嗷唔一声,怒目相视,血盆之口大张,口水滴答答落在玉石台面之上。 郎飞虽然不解小白儿为何如此激动,但也知定是那对面的道人使坏,他也不阻拦,拍拍小白儿虎腹,示意它见机行事。 小白儿得他命令,哪还顾得许多,又一声大吼,前爪一抬,只见一道道气流转眼汇聚其上,渐渐形成一个圆球,数道风刃围绕着白色风波旋转不休。 郎飞一愣,只是半年的光景,不成想小白儿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回山之前它还只会御风的手段,其攻击手段也只是单一的一道风刃,那杀伤力低的可怜,不成想如今竟然能够将风刃凝聚成球,观其性状,威力怕不是暴增了数十倍。 郎飞还在那惊异,这小白儿虎爪猛然间向前一探,气刃汇聚的风球瞬间激射而出,奔行途中竟然引起一股股小型龙卷,直奔道人而去。 道人脸色一凝,他混没想到郎飞这等干脆,也不互通姓名,抬手便抢先攻来。心中暗恨,咬着牙,冷然看了看郎飞,他也不含糊,迎着风球所来方向,横掌一拍,一道赤红真元转眼间便覆盖在手掌周围。 “好一个师叔,便让我嗔碧字来试一试您的手段。”眨眼间赤红大作,嗔碧子掌间如余晖映衬的晚霞一般,在台下众人瞩目之下一掌印在风球之上。 红霞如火,风刃如刀,一道道锐利的银白风刃撕扯着霞丝,一簇簇篷发的赤红霞丝散发出高温炙烤着风团。 毕竟小白儿尚且年幼,体内妖力不足,霞焰与风团互相撕摩,双方僵持半晌以后,风团抵受不住,风线翻腾,渐渐膨胀起来,最后中央迸射出几点红光,接着闻得一声爆响,以风团为中央,向四周刮过一阵狂风,风过无痕,眨眼间周围又恢复了宁静。 嗔碧子收回双手,赤红色转眼褪去,他得意的拍拍手,眉目挑衅的盯着郎飞。 郎飞嘴角含笑并未开口说话,那小白儿却勃然大怒,虎吼一声,又运起一道风球打出,接着四蹄一顿,虎身向前一纵,御风而起。与风球一上一下夹击道人。 嗔碧子见小白儿又卖弄手段,他却也不惧,轻抬左手,依然一掌印出,待那小白儿凌空而至伸出虎爪之时又举起右手,运真元力当空一扫。 “吼”小白儿不敢犯险,急的一声大吼,将那风刃自虎爪十指间激射而出。 道人猛运几分真元力将身前风团撑爆,然后抬起两手将打向他的风刃一把抓住,掌中真元一吐,“噗”的一声,风刃如泡沫一般化作数个气旋消失无踪。 第一百零一章 赤火丸与玄冰丸 (求收藏,小澪谢大家了) “师叔,您就这点能耐?还是弟子给您加把劲吧。”嗔碧子脸色一沉,抬脚跃起,手中真元力轻吐,直往小白儿扑来。 小白儿一惊,四爪扑腾,慌忙御风让过。嗔碧子冷哼一声,脚下真元一吐,在空中借力一扭,整个人腾空直追。 小白儿见此更不敢停留,四只虎爪上的长鬃划过一道道风线,整个虎身蓦然加速,围着玉台转起了圈。 郎飞在小白儿身上颠簸不休,他心中也是憋屈。这空中的争斗一时又插不上手,只得任由那嗔碧子冷言冷语嘲讽个不停。 “师叔不知又偷了哪家的油,逃的好生迅捷,竟是如此机灵。”嗔碧子出言愈是不逊。 郎飞闻言勃然大怒,将那小白儿脖间长鬃狠拽了一把,疼的那小白儿住了身形,一阵呲牙咧嘴,虎口中呼喝喝喘着粗气。 “老鬼出言不逊,休怪你家小爷手下无情。”这小子咬着下唇,挥手自须弥带中抽出一把长剑,一拍小白儿虎颈返身扑上。 嗔碧子见郎飞持剑来袭,他也不慌,真元力互住双手双臂闪身迎上。 “啪”长剑与真元相交,剑势一缓,郎飞只觉一股大力袭来,虎口一抖,手中长剑险些握持不住,他心中一惊,忙一催小白儿,使其让过身形,又反手撤回长剑向嗔碧子划去。 “嘿!”嗔碧子一声大喝,脚下在空中一点,整个人原地转身,两手一合,竟一把将长剑夹在手中。 郎飞见状一愣,握着剑柄使力硬扯。一下,两下,三下。这小子抽了半天,那长剑却仍被嗔碧子夹在掌中纹丝不动。 “唔”郎飞用尽力道无果,不觉抬头再看嗔碧子,却见那道人正一脸冷笑的看着他。 这鬼小子看看道人,又看看手中长剑,挑挑眉头,仍旧加了一分力去拽。 嗔碧子见他还不死心,也夹着长剑后退。郎飞哪有道人修为高深,这一人一虎被迫随其缓缓后撤。 “你想要?便拿去吧。”这小子又象征性的抻了抻,突然间竟撤回了所有力道。 嗔碧子一时不防,整个人在空中连退数丈才重新稳住身形。见郎飞此等小动作,他皱皱眉,单手抹过长剑一把仍的老远。“此乃小术,上不得台面,但不知师叔还有何等手段?且让嗔碧子一一见识一遍如何?” 郎飞啐了一口,指着道人大骂:“我把你个贼眉鼠眼的老不死,只不过抢了小爷一把长剑竟然得意如斯,若想见识,如你所愿,小爷便当真让你见识个够。” 这小子言罢两只手全部伸到须弥带中,片刻后竟一手抓着一把符箓伸出。抬手将数张符箓抛在半空,口里念动祭符咒,他竟然一口气连续祭出十数张。 “疾!”一声暴喝,什么冰针符,水流符,金戈符,藤鞭符一股脑的闪出,各色元力交织,形成一道道不同光芒的攻击直奔嗔碧子而去。 见漫天而来的各色符力,这道人面无表情,仍是双臂间灌注满真元力,能躲便躲,不能躲的拼着损失点真元也将之震偏。 说来迟,但这一番交手不过眨眼的时间,那道人防过此轮攻击,思忖也该他进攻一二。道人抖抖手正待抢攻,却不想抬头间竟又见一片光芒袭来。 嗔碧子一愣,顾不得抢攻,将双臂舞成一轮,先行防过当头的几排冰针,这才脚下一动,躲那后至的铜戈和水流。 转眼间又躲过一轮,这道人心中思忖:“我这师叔辈分是高,却也不该有如此多的符箓,这两轮攻击下来,想必也耗得个七八,我且再坚持一下,过后给其来个惊天一击。” 他心中想的美妙,但现实却并不如意,一轮以后又是一轮等着他,这道人反反复复躲了有十来次,却仍见郎飞不紧不慢的掏出符箓来攻。 道人躲的脚软,心中更加急躁,眼见郎飞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一咬牙,自须弥带中竟捏出一枚药丸,在眼前晃了晃,手中捏着法诀,抖手打出。 药丸破空而出,一抹殷虹浮现其上,道士手诀连变,药丸滴溜溜打着转直奔向郎飞攻来的众多符箓中央。 “火!”待药丸与最先到达的攻击平行,嗔碧子一声大喝,那药丸上竟然腾起一道宽有数尺的赤红炎流,在那道人的指挥之下只是浮空一卷,竟将那漫天的攻击尽皆融化。 郎飞见状心中一惊,暗道果然不愧是筑基境才能施展的御丹术,其威力竟然恐怖如斯,那漫天的攻击虽然都是初阶符箓所化,但全部合起来怕不是能达到低阶符箓的威力,没成想只是眨眼之间便被炎流化尽。 裂石熔金,冰针化水,铜戈成汁,药丸之上红光一闪,那宽数尺的炎流倏然收回,重新化作一个赤红的药丸还奔郎飞而去、 郎飞脸色一变,凝重的望着袭来丹丸,待其到得身前三尺之时,果见其上又是殷红一闪,那条宽阔的炎流又显,这次竟张牙舞爪的变作一条火蛇直扑而来。 眨眼间,热浪翻涌,炽烈灼人,红光映衬中,郎飞嘴角竟然划过一丝笑意,他两手微动,虚虚一引,嘴中念出几个拗口的字节。 火蛇蓦然一顿,突然变作挣扎状,蛇口一开一合,细辩之下竟好似真蛇痛嘶一般。 郎飞见果如他所料,心中更喜,手中法诀越变越快,一会的功夫已然肉眼难辨其所结法诀。那火蛇愈加痛苦,最后其身周火焰猛然一颤,接着红光大盛,片刻之后嘭的一声化作点点光芒,然后火红色的微粒又渐渐汇聚,继而变作一条火焰的河流在郎飞身周缓缓奔流。那没了火焰助力的丹丸好似拔了牙的老虎,在空中颤了几颤,竟然啪的一声掉落玉台之上,摔的粉碎,再也不复先前的玄妙。 道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心中也是惊讶万分,不曾想郎飞竟将那御火的手段锻炼的炉火纯青,竟然强行剥夺了赤火丸对炎流的控制权,将其变作废丸一枚。 郎飞也不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他故意将那赤红的焰河在身周舞来舞去,一双眼轻佻的看着嗔碧子,目光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那道人勃然大怒,又抬手自须弥带中拿出一粒丹丸,抬手一道法诀打在其上。丹丸得他真元,又被其所引,丸上白色雾气萦萦而生,接着如烟似云一般围绕着弹丸往复漂移。 郎飞见道人拿出上次所用的玄冰丸,他便多加了几分小心,手指一招,法诀轻引,将手中的红色炎河九曲成盘挡在身前。 嗔碧子轻哼一声,道:“请师叔再一试我的玄冰丸,也好让师侄我见识见识有无御水的手段,好开开眼,长长见识,不做那井底之蛙。” 嗔碧子好似鼓励自己一般,自顾自的说完,不待郎飞回答,抬起双手,一掌轻托,另一只手将玄冰丸向前一点。丹丸破空,激射而出,其尾部拖着道道白色烟气直奔鬼小子。 郎飞此时可没时间作答,他将手掌灌满真气,运其在身前一划,那道炎河蓦然化作一副欲展卷的字画舒卷开来,直奔那白色丹丸而去。 “嘶”炎河与玄冰丸甫一接触,那丹丸上瞬时腾起一股浓烈的白雾,在火焰中愣是化作一片片水汽弥漫开来。 众所周知,水克火,那火焰怎奈何得水汽,何况玄冰丸还有嗔碧子真元相助,炎河渐渐萎缩,那玄冰丸喷出的冻气却仍旧不减。 半柱香的功夫,随着异响渐息,炎河已经全无踪迹,那玄冰丸也已颜色暗淡,起初晶莹的白光上面变的斑斑点点,透过那寥寥几缕烟气内视,其上分明多了几道裂痕。 虽然占据上风,嗔碧子却也不喜,相反,他心中正在滴血,不管是赤火丸,还是玄冰丸,尽皆出自他手。这赤火丸和玄冰丸乃是下级中品地火丸,可不比雷丸那等下品的货色,无论是炼制的材料还是耗费的精力都不在一个档次之上,如今翻手之间,一丸毁,一丸残,叫他怎生接受,如何能不心疼。 郎飞见道人脸色阴沉,一双眼狠毒的盯着自己,他却不以为意,仍然开口讥讽,道:“好师侄,那赤火丹还有否?若是手中宽裕,再来几枚给师叔我耍子。” 嗔碧子气的咬牙切齿,紧攥着双拳,将指骨捏的咯咯作响。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抬手将玄冰丸召回,心疼的放回须弥带,狠狠心,顺手却又抓出一丸。 “师叔,赤火丸不曾多备,这玄冰丸却是有两枚,如今还可让师叔一耍。”道人见郎飞并未有什么御水之法,此时他手中炎河也已耗尽,便下了决心,将另一枚玄冰丸祭出。 祭出此枚玄冰丸后还不放心,他竟又自须弥袋中掏出一把雷丸,也不使御丹的手法,为求速度,只是蓄满真元,拽开臂膀,抖手将其当做暗器丢出。 郎飞看着被嗔碧子所引慢腾腾而来的玄冰丸,又拿余光扫了扫后发先至的漫天雷丸,他脸色一舒,嘴角竟然泛起一抹微笑,探出手一拍小白儿虎颈,一人一虎猛然窜到半空。 第一百零二章 冽风丸 (小澪求收藏,祈望各位给收藏一下!) 小白儿左躲右闪,将那漫天飞来的雷丸一一让过,实在避之不及的便一道风刃使之偏离轨迹。 嗔碧子望着灵活的小白儿冷哼一声,手中剑诀虚引,那玄冰丸蓦然加速,化作一道白光直奔郎飞而去。 这小子不慌不忙,眯着眼,待看到玄冰丸袭至身前不远,这才探手自须弥带中撤出一物,却是那冰鲸钢锋。 玄冰丸雾气浮现,四周气温突然低了几分。郎飞双目一凝,盯着玄冰丸袭来的方向,将手中钢锋向前一横,蓄势以待。 嗔碧子手中法诀又变,轻轻向着玄冰丸方向一点,口中念念有词。那玄冰丸上白雾突然急剧收缩,翻腾片刻突然化作一只大手向郎飞头顶抓去。 鬼小子手中钢锋轻轻向前一探,逆运真气猛然一吸,那白色冰气突然化作一缕,缓缓被吸入钢锋内。 嗔碧子又是一呆,一双眼瞪的宛若铜铃,他料对了郎飞不会御水,却想不到那冰鲸钢锋还有此等妙用,竟能将冰冷之气收为己用。 “啪”又是一声脆响,却是那玄冰丸掉在地上裂成数瓣。郎飞见状嘿嘿一笑,将手中钢锋虚刺了几下,锋尖之上竟然喷出一道三尺长的纯白色气刃。 这小子心中更喜,遥看着嗔碧子,讥笑道:“小爷向来将其当做短刺来用,好嘛!今次多亏了师侄的手段,竟帮我搞成了一把冰剑。多谢,多谢啊!” 道人顿时火冒三丈,十指颤栗,点着郎飞道:“好小子,道爷今日定不与你善罢甘休。”他也是气急,竟连尊卑也不顾了,口出忤逆之言。 郎飞冷然一笑,竟将手中钢锋又收回须弥带中,转过头不紧不慢的道:“嗔碧子,还有何手段你可劲使来,小爷我还不想与你善了哩。” 嗔碧子闻言竟冷静了下来,似有深仇大恨一般狠狠盯了郎飞一眼,探手又伸入须弥带中,半晌颤巍巍的摸出一物。竟还是一粒丹丸,只是其上一道道璀璨的游丝往复游动。 “小子,此乃最上等品质的下级地火丸,其名乃是‘冽风丸’能败在它的手上,也算是你的造化。”道人眼光炽热的望着手中丹丸,唇齿一动,轻轻吐出如此一番话。 郎飞轻轻一夹虎腹,小白儿上前几步,一人一虎瞩目道人手中丹丸。 游丝飞荡,风线飘曳,鬼小子看着那枚丹丸,心中暗暗打鼓,这次可不知以什么应对了,那丹丸摆明了不是凡品,乃是风属性的大凶之物。 他在那里暗暗焦急,嗔碧子却不管这许多,同样又运起御丹术诀,抖手将那冽风丸祭出,直取郎飞。 鬼小子思索良久不得其法,无奈之下只得一抓小白儿颈间长鬃,示意它闪身相躲。 一息,两息,三息……过得半晌,未觉身下小白儿动弹,郎飞一愣,低头见那丹丸愈近,慌的他又夹虎腹,又抻鬃毛,但那小白儿却恍若不觉,完全不为其所动。 丹丸又近,蓦然其上生出数道风刃,此刃却不比寻常,乃是青黑色的风刀,围着丹丸忽隐忽现,其周空间隐隐传出雷声,竟成风雷之象。 郎飞久催小白儿无果,又错过了只身相躲的时机,气的他一边暗骂不休,一边又觉的事有蹊跷,只得双脚加紧小白儿虎腹,任它施为。 待那丹丸射到小白儿身前不远,青黑色风刃齐齐对准郎飞之际,它竟然将身一纵,疾扑而出,一口将那冽风丸吞入肚中。 嗔碧子与郎飞同时一愣,那边鬼小子一脸古怪的看着小白儿,不曾想它不但稀罕风属的本源珠,连这炼制的丹丸也生生吞下。 这边嗔碧子嘴角竟然泛起一丝冷笑,开口道:“竟敢将冽风丸吞下,拿命来吧。”说罢手中法诀一变,猛然一声大喝,叫声“风起” 郎飞听得嗔碧子所言,心中一慌,一脸担忧的看向身下小白儿,却见半晌后这大虫分毫无事,只是晃晃虎头,打出了一个饱嗝。 郎飞看着嗔碧子错愕的目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直乐的他前仰后合,不小心手下力道不稳,薅了一把虎毛,直疼的那小白儿呲牙咧嘴哼哼不休。 半晌后贼小子止住笑意,讥讽道:“我的儿,但还有无?且再来几粒于小白儿解馋可好?” “哇呀呀!”嗔碧子大怒,气急败坏的将双袖一抖,合身扑来,其掌间红光迸射,竟是又运起真元力近身来搏。 此时他手段尽出,却赔了夫人又折兵,心中早就乱了分寸,手中乱挥乱舞,一副拼命的架势。 郎飞哪敢与他硬碰,忙一拍小白儿,一人一虎虚空游走,躲避着疯癫的嗔碧子。躲闪间,鬼小子间或攻出一两记符箓,那嗔碧子却不管不顾,凭了手中真元硬碰。 一来二去,二人又焦灼数合,那嗔碧子脚下疾奔,双掌乱挥,一副誓要将郎飞毙于手下的模样。 小白儿不停的打着饱嗝,好似那冽风丸不好消化一般,又兼后面嗔碧子穷追不舍,它也只得围着玉台乱转以躲避道人。 郎飞坐在小白儿身上转的眼晕,他渐渐心头火气,望着背后嗔碧子大骂不休:“我把你个惫懒的做贱货,穷追小爷不舍,可没骨头丢于你啃。” 他这漫骂不休,那嗔碧子却充耳不闻,脸现狰狞,脚下真元急吐,身形蓦然加快几分,唬的那小白儿虎吼连连,如火烧屁股一般,翘着两条后腿舍命狂奔。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了。”郎飞气不过,身手探入须弥带中,他也不抓符箓,也不掣钢锋,竟是一把拽出夔牛劲。 鬼小子在虎背上一通折腾,竟一点点转过身来,倒骑着小白儿,一手握着夔牛劲,另一手又自须弥带中掏出一把乌钢珠。握住夔牛劲的玉柄,将那乌钢珠塞上一粒,兜头就朝道人射去。 嗔碧子双目通红,任乌钢珠袭来,也不躲闪,仍然将一双肉掌迎上。 “啊”一声惨叫传来,却是那道人掌间真元力被乌钢珠崩散,他吃痛之下呼喊出声。 郎飞见此心中一喜,手中乌钢珠又上了弦,探手又是一弹弓射出。 那道人吃了一记乌钢珠,心中早已惊醒,他可不敢再吃一枚,抱着受伤的手掌慌忙闪身相躲。 “狗,娘养的,你再追,再追啊。”这回情形却是反转,郎飞转过身,急催着小白儿吊在嗔碧子屁股后面猛追,手中还握着夔牛劲一个劲的乱射。 “嗖,嗖……”一枚枚乌钢珠破空而过,那嗔碧子更不敢回头,也不敢稍停,只是撒开腿没命的狂奔,怎奈这玉台转来转去只有方圆数丈,郎飞手中夔牛劲又是远攻法宝,道人一个不备被郎飞射中后心。 “啊”一声大叫,那道人捂着后背缓缓落在玉台之上,站定转身,疼的呲牙咧嘴,一双小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同样降落在玉台上的一人一虎。 郎飞见他还敢放刁,一瞪眼,开口道:“遭瘟的杂毛,小爷的乌丸子可还美味?想是没吃饱,又来讨。”话音刚落,这小子又拉起夔牛劲,抬手就是一枚。 嗔碧子自忖来到地上,他能够施展轻身步法,见乌钢珠又来,忙将脚尖一转,正个人蹭的一声侧身跃出。 “嘿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熟悉的声音飘过,嗔碧子心中一惊,还在惊疑之际眼前划过一道乌光,这道人微一愣神,下意识的将未受伤的手臂去挡。 “啊!”又是一声惨叫,嗔碧子那只完好的手掌也肿的老高。“小子尔敢。”道人望着眼前一脸风轻云淡的郎飞色厉内荏的大喊。 郎飞望望老道耷拉的两只手,开口道:“五去其二,任重而道远啊。” 嗔碧子听着他的话心中不解,一双眼疑惑的盯着郎飞。 那鬼小子,嘿嘿一笑,也不答话,将那夔牛劲蓄满力,又是一记乌钢珠直朝嗔碧子射去。 道人心中一紧,观那乌钢珠轨迹,其目标竟然是他胯下之物。 “竖子欺我太甚。”嗔碧子怒不可遏,脚下一蹬,整个人猛然跃起侧踢而出,手不能用,他便以脚来攻。 郎飞眉头一挑,脚下一扭,转眼间没了踪影。道人身在半空,眼中不见了郎飞身影,吓得他忙将身一顿,一式“千斤坠”,落下身形。 “承让了!着。”一声大喝。道人落地之时蓦然听到那声音来自他身后,接着胯间猛然一紧,一道乌光自两,腿之间远去,继而又觉一股凉飕飕的冷气灌入,低头观,就见道袍下摆正中开了一个透明的窟窿。 嗔碧子瞬间出了一声冷汗,还好刚才郎飞说话之时他没有乱动,若是稍有偏差,怕不是命,根子难保。 “啧,啧,这斗了许久的功夫,师叔我担心你身中闷热,特地为师侄开个后门解暑。”郎飞一口毒舌,得理更不肯让,冷嘲热讽个不停。 嗔碧子脸色忽青忽紫一阵变换,思及两手受伤,在空中占不得便宜,于地面又不是他对手,百般思索不得对策,无奈下怨毒的瞪了郎飞一眼,扭头一窜,几个纵身便跳下玉台,闪身不见了踪影。 郎飞看着道人的背影,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撇撇嘴,向小白儿招招手,他也闪身离台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半决赛 (未曾食言,本周每日平均5000+达成,还望各位帮忙收藏一下,小澪万谢了。) 郎飞胜了比赛,转眼间离决,赛又近一步,守台长老慢吞吞的走上台来宣布优胜归属,然后丹碧子上台来将今日晋级四人介绍一番,并吩咐明日,比斗事项,最后这道人皮笑肉不笑的勉励一番,这才告及众人散场离去。 郎飞一行四人仍然待众弟子走的差不多这才动身回转玄羽峰,那玄羽老道和其余二老又鬼鬼祟祟讨论一番也同样飘身而去。 至此,今日,比斗事毕,郎飞一行四众回归山上各行其事,因明日半决赛完后紧接着便举行决赛,故此云寒也不走了,四人在玄羽山把酒言欢,叙说这数日来的过往经历,斗法心得。 不觉月上正天,席间三人已微有醉意,雪娅相劝明日事重不宜醉酒,这三人也顺其话,罢了酒宴,各自走回寝殿安歇。 那小白儿今日功劳不小,被郎飞猛灌了几杯,迈开虎爪走了几步,却也是一步三晃,眼中生花,它见今日三人不用它相送,也乐得自在,几步晃到殿外池边,选了个莲香扑鼻之处安卧。月色正浓,水波初涌,转眼酒意上头,它眨眨虎眼进入了梦乡。 见众人各有归宿,雪娅淡淡一笑,将酒桌撤了,又把小羽儿送回它的鸟窝,这才轻拭额头,舒口气,同样回住所安寝。 按下琐事不表,又一日,鸡鸣过后,郎飞睁眼推开殿门,早有那雪娅应了上来,递过洗漱用品,又去叫醒其余二人,四人匆匆分食些时鲜野果便往天削峰而去。 一行四众两兽,转过玄羽殿,才向传送阵走了几步,郎飞这小滑头突然咯咯一笑,对三人言道:“你等三人,且前行等我,我去去就来。” 见他并未道清去意,这三人也不细问,果真转过头当先而去。 待他三人走得几步,郎飞转身形又回到玄羽殿前,整整装束,几步跑进玄羽殿。片刻后这小子带着一脸满意的表情奔出殿门,快步向三人追去。 过传送阵,转丹府,待三人传到峰顶之时郎飞也已追了上来,朱罡列见他乐的颇有几分淫,荡,忍不住问他所为何事,那小子嘿嘿一笑,却是不答,直气的呆子骂他不当人子,惹得郎飞勃然大怒,一行人打打闹闹转眼来到玉台之所。 四人嬉笑打闹一番,这几脉的弟子渐渐来齐,竟连那数日不见,朱罡列的相思之人也都到来,由此可见,这决赛却是不同于往昔。 朱罡列见伊人到来,他也没心情与郎飞斗嘴了,匆匆与三人作别,捧着满是赘肉的小腹,抬脚便向御脉弟子群跑去,一边跑,嘴中竟还不知羞的叫喊着。“洛璇妹子,连日来不曾见,朱哥哥我想念的紧……”呆子满口浑言,惹得众弟子目光纷纷向他看来,谁曾想他愣是不知收敛,仍旧嘟囔个不停,满口都是肉麻之言。 郎飞三人此时也在观那呆子,见他双手高抬,转眼冲进人群,半刻后传来几声哀嚎,分明便是那呆子的声音,三人不禁对望一眼,相视苦笑,那呆子的作风,委实叫人哭笑不得。 转眼闹剧收场,朱罡列那边也没了声音,一会的功夫三老老道联袂而来,仍旧落到远方。 那丹碧子见此,微微一笑,几步走上台来,宣告大家比斗事宜,然后有请天羽子来为剩余四人选取玉牌。 仍是霸气的出场,天羽子张扬至极的站在巨剑柄尖,扫视一下众人,开口道:“你等四人速速登台领取玉牌。” 郎飞向身周二人点点头,转过面,动身形,分开眼前围观弟子向玉台之上走去。 挪步间,那其余三人也一个个走出人群,器宇轩昂的王子服一袭白袍龙行虎步而出,腼腆懦弱的方清寒低着头,慢慢前行,当然还有那贼眉鼠眼的朱罡列,挺着大肚皮,悠哉悠哉的迈着八字步缓缓向前踱来。 这四人走上玉台,在巨剑面前一字排开,今次朱罡列可不敢再卖弄口舌,一双小眼在云羽子身上瞄来瞄去,生怕他再施什么手段消遣自己。 他四人站定,这台下顿时响起一片议论之声,有那心思多的人忍不住腹诽道:“嘿嘿,观这台上四人,哪个不是三位祖师看中之人?怕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旁边一个年长的道人接嘴道:“便是师祖用了些许手段又如何?若换做你,可是能够战胜台上随便一人。” 那先前开口之人,缩缩脖子,心中升起惧意,嘴上却仍然不服的道:“他四人也无一人达到筑基境的修为,却也不比我高明。” 年长老道冷哼一声,道:“恁的嘴硬,且不提其他,但说昨日那凌云子师叔手中的弹弓,嗔碧子那等筑基之人运真元力相抗还被其所伤,若是你,怕不是一钢珠下去骨断筋折的命。” 那人闻言猛然打个寒战,想想那法宝之威不敢再多言,忙闭口,眼观鼻鼻观心,静心以待战局。 年长道人见他不出声,也转头去观台上,嘴上喃喃自语。“如你所思之人断然不少,可又有几人敢去质疑三个老祖宗,那三人所作之决定,在这丹门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闻及台下喧嚣,天羽子压压双手,示意台下众弟子安静,然后转头对身下四人道:“如今便余你等四人,且好生思虑选择哪只玉牌。”话罢,天羽子将手一招,四道白光自他手中倏然射出。“啪啪啪啪”四声脆响,巨剑前方台面上多了四块玉牌。 见周围三人俱都望着眼前玉牌,郎飞心中暗忖:“怕不是你等三人早做下决定,却偏要演如此一番戏,也不知做给谁看,虚伪!” 他心中腹诽,嘴上却不敢嘟囔,朱罡列的前车之鉴在那里,他可不敢触天羽子这老杂毛的霉头。 “师叔,便是这一号玉牌好了。”郎飞前行两步,随意挑选了一个离他最近的玉牌。 “好!”天羽子应了一声,一道真元力击在玉牌侧面,那玉牌倏然射出,被郎飞一把抓在手中,朝天羽子点点头,躬身又礼,这小子返身向朱罡列挑挑眉头,闪身走下玉台。 待郎飞下得台去,其余三人也纷纷言出自己所选,天羽子一一将玉牌送到三人手中,这才一掐剑诀,御剑凌空,返身回转原地。 守台长老见天羽子返还,他便轻咳一声,缓步走上玉台,出声道:“请一号玉牌的二人登台比试。” 此时朱罡列已回转郎飞三人身旁,闻及此言翻过玉牌观,就见玉牌中央书了个一字。“嘿嘿,想来又是个开门红。”呆子言罢一挺肥肚,分开前方众人登台而去。 “噔噔噔噔”朱罡列用力,将玉阶踩的作响,到得台上站定,一双鼠目扫向台下,嘴中还不停的念念叨叨。“三清祖爷爷在上,还望保佑对手是王子服那小白脸,也好一雪前耻。” 他在这絮叨半晌,才见台下人头攒动,接着一个身影左探右挤排开阻路之人走出人群。 呆子一阵错愕,枉他祈祷半天,不成想,那走出之人竟是方清寒。气的他狠狠掐了把大腿,指天骂道:“偷天的老家伙,忒也抠门,便让朱爷如愿一次能怎地?” 朱罡列喋喋不休的叫骂,这方清寒转眼间已走上台来,正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呆子与方清寒并无过节,不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休生嗔怒,适才所言并不是因你,见谅,见谅。” 方清寒闻言脸色一红,轻声道:“嗯,你在骂那天上的三位老祖,清寒省得的。” 呆子一愣,见及怒目而视的守台长老,不禁讪讪一笑,忙出言转移话题。“这个,小师叔,不巧咱俩对上,如今日头已上树梢,便请起手如何?” 方清寒不是个有主见之人,闻言轻轻点头,抬手自头顶抽下五宝簪,转眼换了个严肃的表情,一脸戒惧的望着朱罡列。 呆子没想到方清寒脸色转变的如此迅速,也不再卖弄小术,两手自须弥带上一抹,转眼间手上多了一杆翠色钉耙。 “呀”一声大喝,朱罡列握紧耙柄。两步上前,罩定方清寒,兜头就是一搂。 方清寒面色不变,双脚一错,闪身侧跃而出。朱罡列见初耙并未建功,接着将身一扭,钉耙横摇,又朝向方清寒扫去。 “疾”方清寒一声呼喝,手中五宝簪红光一闪,一道气刃倏然击出。 “啪”气刃破空,与挥来的七齿琉璃耙相撞。耙头上红光急闪,去势一顿,方清寒借机脚下又动,整个人又闪身让过。 呆子得势不饶人,手中兵器连挥,一耙快似一耙,直将方清寒逼的只有躲得份。 五色光芒连闪,方清寒急切间猛然攻出五道剑气逼退朱罡列,他也趁机连退两步,站定身形,心中思忖五宝簪毕竟还是法器,抵不过呆子手中宝耙。 犹豫半晌,这懦弱的俊俏小子抬手自须弥带中拿出五色阵盘,拿在手中比了比,又抬头看看朱罡列耙上七根庚金之精锻造的钉尖,见及如锯齿的那幽幽寒光,不由的心中一颤,摇摇头,又将阵盘收回须弥带中。 那呆子在远处看到方清寒这番动作不禁心中惊奇,开口道:“小师叔,你这是?” 方清寒却不答话,只是咬咬下唇,翻手又掏向腰间须弥带。两手掏摸片刻,再出来时手上却多了那件落云兜。 第一百零四章 天雨涤尘 (老婆家有老人住院,小澪码字又是龟速,本周只好每日保底3000,不定时6000,还望大家见谅。) 朱罡列见状心中一惊,那落云兜的威能他见识过,连筑基境之人都被困在其中无法动弹,更别说他这才脱胎境的菜鸟。 “看耙!”生怕方清寒得机会布下云尘阵,呆子举着七齿琉璃耙,纵身形,急急攻进。 方清寒将手中落云兜往头上一扔,手中捻诀,口中默念祭宝咒。那落云兜上忽然飘下朵朵云团,眨眼间便将方清寒围了个严密。 呆子舞着耙,眨眼之间没了方清寒踪迹,他也不收势,照准眼前最近的云朵就是一耙。 眨眼间,耙云相交,朱罡列只觉这一耙下去,如筑软绵,轻飘飘全不受一丝力道。 呆子不信邪,抽回钉耙,在手上吐了一口唾沫,扛起钉耙,运劲再筑,这次他用的力道足,体内真气全部运在耙头七个金钉之上。 这一次,耙头上猛然喷出七道金色光芒,自上而下照准云团只是一划,那云朵无声无息便裂为八块,渐渐又化为一缕缕烟云淡去。 见此情形,呆子咧嘴一乐,手中耙更加卖力,将那七道金芒连续催动,一耙接着一耙,转眼间将那云朵筑烂不少,叆云消散,缓缓露出张着口,满脸惊讶的方清寒。 “哈哈哈,小师叔,你这法宝不灵了。”朱罡列左拨右荡,将那云朵渐渐搅乱,见及方清寒近在眼前,拽着钉耙向前就是一杵。 方清寒运起法诀,驱使落云兜又落下几团白云,顺势阻了阻朱罡列,他借机调转身,抬腿便跑。 朱罡列这货得了便宜更不肯罢休,将身前数朵白云筑的稀烂,拎着钉耙便追,口中还大声嚷嚷着。“哇呀呀,那里逃。” 见这货卖弄,前方奔逃的方清寒心里也急,五宝簪无功,这落云兜的云朵又抵不过呆子手中钉耙,他一时想不到对策,只好凭了足下步法满玉台奔逃。 一个前逃,一个后追,呆子将当康变使出,足下生风,比方清寒的法步还要快三分。 方清寒无奈,只得边逃边驱使落云兜阻敌。朱罡列又不能无视云朵,只好使那耙将之挥散再追,故此,他当康变虽然迅捷,也只能维持焦灼态势。 二人谁也奈何谁不得,只得干耗起来。日头渐渐隐没在云间,玉台上突然刮过潮湿的山风,这山中的气候变幻说来也快,只是眨眼的功夫,乌云蔽日,风雷大作,说话间那雨便淅沥沥下了起来。 细雨如丝,打在玉石台上如珠落玉盘,点点洒洒飞溅而出。因是小雨,对战局影响不大,这观战的众弟子一个个恍若不觉,仍举目台上。 这雨来的突然,朱罡列倒无甚影响,举着钉耙仍在后面猛追,那方清寒却蓦然一喜,回头将五宝簪连射几道气刃逼退呆子,一个转身,肃然而立。 朱罡列见他转变,也是一愣,两手抓着钉耙,目光凝视着眼前对手,静看他要施什么手段。 方清寒见此更不答话,手中换剑诀,向头顶一点,那落云兜突然一缩,然后急转,接着四周生风,倏忽间腾空而起,直冲九天。 呆子一愣,不知方清寒有何打算,他也不敢冒进,只是一对肉眼巴巴的看着天际,一副严阵以待的嘴脸。 落云兜升空,渐不可观,朱罡列等了许久依然不见一丝异常,他抬头望望天,小雨滴落,打在他脸上,凉凉的,再低头看向方清寒,就见他又有动作。 剑诀擎天,双指一分,方清寒蓦地一声大喝,那九天之上一个小黑点猛然喷出数道白色的烟霞,转眼之间扩散开去,笼罩在整个玉台的上空。 朱罡列认得那是落云兜喷出的云朵,他心中更加奇怪,不知方清寒耍什么手段。那落云兜喷出的云朵与天空中的白云分明不是相同之物,难道还能变出雨来。 方清寒见朱罡列疑神疑鬼不敢近前抢攻,抬头又瞥见那落云兜放出的白云渐渐变为乌色,他不禁心头一喜,暗中松了口气。 “天雨涤尘!”方清寒一声呼喝,那落云兜喷出的云团中心蓦然划过一道闪电,接着玉台范围内的雨势竟然一顿。 朱罡列摸了把额头,抬头望向天空,正在他疑惑之时天际忽然一暗,无数寒光倏然坠下,眨眼之间竟至眼前。 “俺地妈!这哪是下雨,分明便是下刀子。”呆子一声惊呼,扽起琉璃耙遮在头顶便就乱挥。 “乒乒乓乓”雨点不大,但与钉耙相交却发出此等大响。朱罡列挥舞了半天只觉手酸难当,那雨却无一丝减弱的势头,他一个不注意漏掉了个雨点,啪的一声打在臂膀,直疼的他呲牙咧嘴,转眼一圈淤青。 见及此幕,方清寒也不闲着,将五宝簪点出,一道道五色气刃混在天雨里面直朝朱罡列袭去。 那呆子暗中叫苦不迭,脚下踏着当康变躲过一道道气刃,可这漫天的雨点却是范围攻击性术法,时间一长,真气不济,挥舞钉耙的动作有些迟滞,转眼抵挡不及,又挨了几记。 雨点打中之处疼痛难当,朱罡列心中暗自焦急,转眼撇到方清寒周围全无雨迹,他一愣,接着撒开腿狂奔而来。 见他扑来,方清寒也不慌乱,身形一转,又围着玉台狂奔。呆子见此策有效,那落下的雨点明显稀疏了许多,便更加卖力,当康变使到极致,化作一道残影直追方清寒。 转眼间这两人又恢复了一追一逃的情形,朱罡列也不再苦思对策,那雨不停,他便闷头直追。 两人围绕玉台又转几圈,朱罡列渐渐察觉前方对头奔势渐缓,他心中一喜,暗忖待会一旦追上便放出当扈,一人一鸟夹击之下哪还有不胜的道理。 又狂奔数个弹指,方清寒就在眼前,呆子心中一喜,卯足了劲,一个猛冲,却不想面前突然落下一个乌色云团,他去势难止,如没头苍蝇一般一头扎进其中。 朱罡列冲入云团,只感觉如坠入水中一般,接着身体不由自主的缓缓一动,他看不到外面,难以知晓身在何方,急切间,只是轮着钉耙左右乱挥。 他在云中挣扎不休,那耙首金光一闪,七道金芒瞬间撕裂膈膜,一道光线射进。 呆子眼前一亮,眼见出口就在眼前,心中狂喜,嘴中喊道:“俺去也。” 这厮话罢,一个纵身冲出云朵,还未等他睁眼,只听得一阵惊呼,接着又觉脚下悬空,他心中一沉,慌忙睁眼打量,低头间,却还未看清脚下所在,蓦然下坠之势一止,一股冲击之力自屁股下传至。 “哎哟!”呆子被撴的七荤八素,眼中全是金星,两手反射性的揉揉屁股,待他缓过神,举目观时,就见周围乃是一圈大笑不止的弟子。 呆子一愣神,忙忍着痛站起身来,回头看时,却见他此时已在台下,身后玉台之上正站着笑吟吟的方清寒。 “你,你,你耍赖。”呆子额头顶着一片淤青,肥脸憋的通红,连说话都有几分口吃,如此落败委实叫他难以接受,自然心中不服。 方清寒面色局促,不知如何应对,正有那守台长老缓缓走到,看着台下滑稽的呆子忍俊不禁,道:“是你自己一头扎进陷阱,如此输了比斗,休得在这里胡搅蛮缠,若是不服自去师叔三人那里诉苦,若是师叔答应才好再次比过。” 朱罡列撇撇嘴,转头看向远方三老道,就见那云羽子眉毛连挑,一对老眼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自己。 冷不丁打个寒战,呆子赶忙收回目光,侧头再观天羽子,见他脸色如常,全无半分嗔怒,这货遂心中大安,回转头指着那方清寒道:“小师叔,俺今天没吃饱,便先放过你,待来日腹中有食,定要与你再行比过。”呆子倒也输的起,撂下一句场面话转眼跑的无踪。 方清寒与长老面面相觑,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长老嘿嘿一笑道:“这夯货,当真是个异数。” 方清寒微微一笑,也不接话,对着长老道声:“师兄,我先下去了。”话罢转身走下台去。 守台长老见他仍是如此腼腆,无奈摇摇头,出声宣布方清寒顺利晋级决赛,又着另一组上台。 自然,这另一组只剩下郎飞与王子服。鬼小子此时与雪娅等人正在一翠柏树下避雨,闻得长老所言,向二人点头告别,一个箭步跨上小白儿虎背,一夹虎腹,一人一虎御风而去。 上得玉台,这小子下了虎背,向守台长老拱拱手,站定身形静候对手。 转眼的功夫,那台上轻轻步上一白衣道人,赫然便是那一脸自信的王子服。 面朝郎飞躬身见礼,王子服不卑不亢的道:“凌云师叔!子服见礼了,不想与您相遇,少时还请手下留情。” 郎飞仔细打量了王子服一眼,见他果然生的正气凛然,仪表堂堂,不禁心中赞叹一句:“当真好一副卖相。” “师侄多礼了,师叔我论及真本事或许还远不及你哩,闲话少叙,还是先行比试一番吧。”郎飞点点头,脸色凝重的看着王子服,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第一百零五章 乱风波 (求收藏,小澪拜谢!) 王子服见状拱拱手,将手在灵兽袋上一划,那鬿誉突然出现在他身侧,接着他又将手在须弥带一掏,反手撤出了玉骨鞭。 “师叔,开始吧。”这两人两兽遥遥相对,鬿誉正对着小白儿,郎飞正对着王子服。 “嗖”一道铜戈破空,却是郎飞直接将初阶符箓中最具攻击性的金戈符祭出。王子服手中玉骨鞭一荡,鞭稍疾飞而出,如活过灵蛇一般往那铜戈上一盘,接着王子服冷哼一声,用力一扯,那铜戈瞬间脱离原来轨迹,直没入远方虚空,最后化作点点光华消逝。 郎飞二人争斗之时,鬿誉与小白儿也交上了手,二兽尽皆腾空,鹰扑虎跃,鼠足一蹬便收,虎尾一闪即敛,它们俩俱都虚晃几招互相试探对方虚实。 “师叔小心。”王子服手中玉骨鞭一抖,一抹抹风线渐渐浮现,骨节上噼里啪啦一阵爆响,接着数道银白色的风刃激射而出。 郎飞手中捏的土墙符还没来得及祭出,转眼就见到风刃已及面门,这小子嘿的一声将头猛然一低,整个人一个侧旋,闪身而出。 脚尖及地,还未站稳,郎飞便觉身旁又有异响,唬的他忙一把将手中土墙符祭出,赶忙念动祭符咒。 “啪”土墙刚刚浮现,赶至的风刃便一击打在其上,银白风刃力道之大,直将那土墙震的瑟瑟抖动,黄土扑簌簌落的满地都是,再观正面,一道深达数寸的裂痕横跨半个截面。 见此,郎飞额上冷汗直冒,若不是他见机的早,此刻怕不是已经落败受伤。稍定神魂,这小子手里又多了几张土墙符,探手祭出,将自己前后左右尽皆护住,转眼间他又自须弥带中扯出了夔牛劲,在土墙之后露头就是一记乌钢珠。 王子服混没想到这小子跟他玩阵地战,那乌钢珠来势迅疾,他将玉骨鞭一抖,骨节之上一丝丝风线荡起,鼓荡之间竟然全部聚集在鞭稍之处,变为一团银白色的风球。 “去”王子服将鞭身一探,鞭稍之上风球银光大盛,眨眼之间冲出,直往乌钢珠射来方向而去。 “啪,啪……”数道脆响,那乌钢珠被银白风球包裹,一道道风刃打在其上,渐渐缓减射速,乌钢珠越来越慢,最后啪的一声掉落玉石台上。 郎飞在那土墙后面看的目瞪口呆,这乌钢珠还是第一次被阻住,想那筑基之人都难以凭真元力硬抗,不成想王子服手中之鞭竟然轻易将其挡了下来。 这小子见一击不成,又犯了浑劲,将那乌钢珠接连射出,一颗接着一颗直取对手。 郎飞如此执着,那王子服也暗暗叫苦,银白色的风球威力是大,却也相当耗费真气,可不像那夔牛劲,有着大把的乌钢珠做弹药。 “啪,啪……”依然是数声脆响,王子服微微气喘,他又不能无视乌钢珠,足下功夫又不够高明,只得凭了手中法宝舍命相抗。 郎飞身前的土墙早已换了数批,夔牛劲使的都有些手软,他见王子服再没机会攻击自己,也不躲了,在土墙后探出个身子专心打着珠子。 王子服越挡越是无力,身形渐渐后移,颓势更加明显。又是一粒乌光射来,他反应迟了些,乌钢珠已飞过鞭稍直冲而来。 “锵”一声金铁交接的响声,郎飞看着眼前发生之事直皱眉,原来竟是那鬿誉舍了小白儿飞身过来挡了一记,它腹下虎爪上一道金色气刃早就被崩散,乌钢珠与其指甲相撞,直碰的火星四溅。 “唳”一声长鸣,鬿誉吃痛,巨目一转,恶狠狠的盯向在那土墙后面缩头缩脑的郎飞,脚下鼠足在玉石台上猛然一蹬,那鬿誉竟然不再去战小白儿,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扑郎飞。 鬿誉来势骇人,鬼小子心中一寒,看看身前土墙,只觉不妙,不敢犹豫,他忙将身一扭,躲离土墙范围。 “噗”就在郎飞刚刚站定身形,那身后土墙便被鬿誉抓的稀烂。一丝冷汗渗出额头,混着雨水渐渐滑落脸颊。以前站在台下远观还不觉如何,今次与之放对才知那鬿誉虎爪的金芒是何等锋利。 擦了一把遮住视线的雨水,这小子咬着牙,反转身,瞄着立身未稳的鬿誉抖手又是一粒乌钢珠。 “锵”同样的一幕,鬿誉一声长鸣,抖动着虎爪,吃痛之下又被激怒,转身形又向那可恶的小贼扑出。 郎飞可不敢与之硬拼,脚下踏九宫步,沿着台沿撒腿就跑。那鬿誉毕竟体型庞大,飞扑过后难以及时扭转身形。这小子鬼精,见它不及转身便补上一丸,如此无赖,虽惹得鬿誉暴怒连连,他却也只是有惊无险。 郎飞与鬿誉互相奈何不得,一时分不出胜负,那边王子服却对上了小白儿,他满以为这不大的猫儿怎也比郎飞好对付,却没想到玉骨鞭连番挥舞下,小白儿腾纵跳跃躲得煞是漂亮,风刃虽强,但只要一近虎躯便自动偏了方向,搞得王子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也不理解眼前之事。 “哼,看我乱风波。”王子服给那银白色的风球起了如此一个称呼,他拎着玉骨鞭蓄了半天力将那风球催的大如西瓜,这才一甩鞭身将其抽出。 “乱风波”过境,飓风骤生,如一条螺旋巨龙一般直奔小白儿去。 那呆猫儿,却歪着头,一脸疑惑的看着袭来的风球,待“乱风波”距离身前不足一尺,周遭旋风刮的他虎毛翻飞之际,这才轻轻向前探了探虎爪。 一瞬间虎爪上猛然淌过数缕风线,在观战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那“乱风波”宛如被驯化一般蓦然停在半空,不待众人惊呼,小白儿接着伸出虎头,直接就是一口,将那本来圆坨坨的风球一下咬掉半边。 “呃”王子服愣在原地,硬是瞪着两眼看那小白儿将“乱风波”一口一口吞进嘴里,最后还舒爽的长啸一声。 “啪,啪”雨点打在王子服的脸上,顺着下巴划过颈项,渐渐深入衣内,一丝凉意猛然将王子服惊醒,他无奈的看着那舔着虎齿的小白儿,嘴角一阵抽动,抖抖手间玉骨鞭猛然圈来,既然风属攻击对它无果,便使鞭身来攻。 长鞭横空,化作一条玉龙上下翻飞。那小白儿哪会惧它,脚下御风,凛然一头白虎相应,这一番好斗,玉龙摆尾天地动,白虎啸傲鬼神惊。 王子服眼见奈何不得小白儿,转眼见鬿誉也抓不到郎飞,他竟然将玉骨鞭攻势一停,拇指与食指捏在一起放于口间打了个呼哨。 鬿誉闻及呼哨,身形猛然一顿,一个滑翔落在王子服身边,晃晃身躯,将雨水抖落几分,然后低下头,任那王子服骑在背上。 郎飞早在鬿誉住手之时便闪到小白儿身旁,见及王子服动作心中了然,“原来要与小爷比试骑战。”郎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哪有不应战的道理,一拍小白儿虎腹,两脚一蹬,翻身,一个纵跃便坐到小白儿背上。 “吼”一声虎吼,“唳”一声长鸣,这一虎一鸟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目光凶横的互相瞪视着,直好似那前世的冤家一般,一副不来电的神情。 王子服安然坐在鬿誉背上,手中玉骨鞭轻轻一抻,接着手掌上真元一吐,慢慢的一道金色真气弥漫整个鞭身,见得此景,他开口喊声“合”,那玉骨鞭忽然噼里啪啦的一阵爆响,各骨节顺着脉络流动,竟然一段段串联在一起,转眼间变成一杆通体晶莹如玉的巨型长矛,郎飞放眼观去估摸着其长怕不是有八米,鞭稍本来为一蛇信形状的分叉薄刃,此时一缩,“咔”的一声嵌在整个长矛顶端,乃成一通体碧色的玉质蛇矛。 “师叔,我这‘玉蛟尖’比那有名的丈八蛇矛还要长出六尺,于这飞空战及其有利,少时相斗,还望多加提防。”王子服一手挽矛,将之夹在腋下,开口提醒郎飞道。 鬼小子一脸凝重。肃然的盯着王子服手中长矛,开口道:“师叔我省的,只情来攻便是,让我也见识见识这空中战法有何讲究。” 王子服闻言不再答话,夹着鬿誉颈项的双腿猛然使力,鬿誉蓦地一声长鸣,鼠足微曲,猛然间一蹬玉台,“噌”的一声腾空而起,接着双翅猛挥,旋转着身子直朝高空而去。 郎飞见他越飞越高,这小子哪肯被其挫了气势,猛然一声长啸,一拍虎头,那小白儿四爪之上长鬃一展,一道道风线紧密排列成流风长河直深入天际,接着它迈开虎步,踏着流风长河缓缓升空而去。 这二人往那高空,越走越远,台下观战诸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细观空中状况,一边目不转睛的瞅着,一边还议论出声。 “师兄,以依你之见他们二人孰高孰低?” “我又怎生知晓,只是闻及那御脉低阶弟子有空战技法演练,却不想今日有幸目睹,听师叔祖适才所言,他应该没有习过那等战技,依理而言,便该王师叔占优。” “师兄言之有理,想那……” “休要再言,那二人即将碰头,且安心观之。”接着台下议论渐歇,一时变的鸦雀无声。 第一百零六章 玉蛟尖 小白儿四爪奔腾,片刻间赶上鬿誉,这两兽各站定一个方位,在半空对峙起来。 “师叔小心。”王子服早已不耐,将手中“玉蛟尖”倏然前探,他身下鬿誉翅膀一舒,猛然向后一扇,一人一鸟化作一道掠影,携着奔雷之势朝郎飞冲去。 玉蛟尖上寒芒破开凛冽的狂风,带动一道道旋转的气流,声势骇人之极。郎飞却也不敢轻撄其锋,一夹虎腹,示意小白躲闪。 “吼”一声虎吼,小白儿虎爪一动,足下生风,如漂泊落叶一般随着风流一动,闪身躲过直刺而来的玉蛟尖。 见小白儿躲过,鬿誉前冲之势蓦然一止,急转身,在其背上的王子服将玉蛟尖随手一划,那玉色长矛又横扫而至。 郎飞坐于虎背看的分明,忙将身子向下一压,那小白儿顷刻间撤掉爪下风力,一人一虎瞬间坠下数尺,毫发无伤的让过玉蛟尖。 王子服见眨眼间不见了郎飞踪影,忙俯身探头下观,却在这时,一道乌钢珠携着呜咽之声自下而上袭来。 不待他吩咐,鬿誉爪上立刻泛起十道金芒,轻轻向下一探,“锵”的一声与乌钢珠相交。 火星四射,在这乌云密布的天空格外耀眼,钢珠化作一丸流星,被鬿誉弹射而逝。 王子服发现郎飞身形,将玉蛟尖调准方向,沟通鬿誉,一个俯冲,又直击而来。 郎飞无奈,只得一催小白儿继续闪躲,怎料王子服此次留了个心思,并未着鬿誉全速来袭,中途见郎飞变了方向,他也一催鬿誉,一个空中回旋直追而去。 小白儿闻得身后风响,忙足下加速,化作一阵狂风加速前逃,一边奔腾,还时刻变幻着方位。 郎飞在虎背之上也不闲着,手中夔牛劲接连射出乌钢珠,逼的那鬿誉或挡或躲,身形渐渐迟滞下来。 王子服却不肯就此收手,急催鬿誉,又重整态势飞袭而至。 郎飞暗骂他一声死脑壳,只得又令小白儿夹起虎尾闪身再逃。 这一鸟一虎各有长处,小白儿胜在身形与鬿誉相比娇小,身法灵活,跳跃转折便宜之极。鬿誉虽身躯庞大,辗转间笨拙不堪,但其飞速之疾却不是小白儿可比。 这二人一追一逃,渐渐耗时许久,郎飞因要为小白儿争取转向时机,手中乌钢珠渐用渐少,他不禁心中暗暗焦急,论及持久,小白儿尚且年幼,必然与那鬿誉相差甚远,若是手中乌钢珠耗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与小白儿的境况定会愈加艰难。 这小子心中分心,眨眼间王子服又至,小白儿躲的晚了些,鬿誉擦着身边冲过,其身周划过的狂风割的郎飞脸颊生疼。 捂着半边脸,鬼小子回过神来,看着正想止住身形的鬿誉一瞬间计上心来。“既然远攻不敌,便近取既是,那鬿誉身形庞大辗转不便,定会有机可乘。” 打定主意,郎飞轻轻在虎头旁耳语几句,那小白儿一声长啸,身形猛蹿而出,趁着鬿誉转身之际竟然一下欺近身旁。 虎爪上青光涌现,一道风球成型,小白儿一个侧扑闪到鬿誉身旁,朝着它搂起风球就是一拨。 一点玉色蓦然显现,却是那王子服挺矛来刺,鬿誉闪身不及,他拿玉蛟尖一下正中风球,矛尖与风球略一胶着,只见那风球一缩,眨眼之间便化作一缕缕银风被吸入蛟骨之中。 郎飞见状一愣,却才突然想起那玉骨鞭乃是一条风蛟之骨炼制,小白儿的风刃奈何不得也实属正常。 王子服破了风球顺势一挺玉蛟尖,举矛来刺。郎飞忙一抻小白儿长鬃,虎身立刻腾跃而出,他手中握着夔牛劲照准探出头来的王子服就是一击。 “唳”见乌钢珠来势迅疾,如此距离内王子服难以躲闪,那鬿誉情急之下竟然一挺身,爪下五道金芒合为一道,金色气刃一瞬间暴涨数尺。“锵”的一声正与乌钢珠相交。 金芒消散,乌钢珠劲道一缓,被横过的玉蛟尖一个横扫,没入虚空不见了踪影。趁此间歇鬿誉一个回转竟然绕到小白儿身后,双爪上又泛起十道金光,接着猛然一弯,直朝小白儿抓来。 此时郎飞眼中余光虽然瞥见,但那鬿誉却在其身后,夔牛劲难记,他只好一抓小白儿颈间长鬃,嘴中一声大喝。“快闪。” 闻其声,小白儿虎躯一震,虎尾竟然左右一甩,一下点在虚空,接着一道波纹自尾尖之处荡开,一圈旋风凭空生成,对准虎屁股就是一托。 得其助力,小白儿前跃之势竟然又快三分,嗖的一声化作一道白影前移数丈躲过金光。 “嗯?”一声惊疑之声,王子服看着鬿誉将那团旋风划的四散,却未碰到小白儿一分。他心中着实震惊,未曾想到小白儿竟用这等诡异的手段躲过杀招。 自从上到空中以后郎飞就全没占过一丝上风,这小子心中也在打鼓,暗暗后悔和王子服较什么真,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 思前想后又觉的不能干那等虎头蛇尾的事,唯今之计只有尽快想出应对空战之策。 他在这绞尽脑汁苦思,那边王子服却也不闲着,玉蛟尖挑、刺、划、磕直舞的如一条银龙,带起一篷篷水花四溅开去。 郎飞就一门心思的四下奔逃,那仍在淅沥沥下着的雨打湿了小白儿虎毛,浸透了郎飞身上衣衫。望着头顶滴答滴答滑落的雨珠,这小子突然一愣,继而眉头一舒,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一拍虎腹,急催小白儿躲离鬿誉几分,郎飞反手将夔牛劲放回须弥带,再伸出之时却握着那柄冰鲸钢锋。 王子服见他弃用夔牛劲,反是扯出这等近战兵器不禁心中一愣,暗暗奇怪郎飞此举用意。那夔牛劲一能牵制鬿誉,还能用作远程攻击使他防不胜防,灵活性可是远超冰鲸钢锋。 见王子服一脸吃惊的望着自己,郎飞也不答话,手中真气一吐,钢锋蓦然喷出一道尺许长的银白色气刃,一夹虎腹,这小子拨虎上前,手中钢锋直取鬿誉巨目。 鬿誉一向耍凶弄威惯了,何曾俱他这半大小子,不待王子服吩咐,一声长鸣,双翅猛然扇动,一个俯冲直奔郎飞而去。 “哼”郎飞见鬿誉扑来他也不俱,手中钢锋向前一递,直刺鬿誉鸟头。 鸟嘴一张,鬿誉被郎飞激怒,一声刺耳的长鸣,带出一股腥风,迎着郎飞喷来。 小白儿虎目圆睁,同样一声大吼,一道风卷喷出,与鬿誉喷出的腥风撞在一起双双泯灭。 郎飞躲过四散的气浪,手中冰鲸钢锋连挥,一道道雾气遮住鬿誉整个上身。 那鸟在寒气中一个扑扇,转眼冲出雾气范围。王子服在其背上一举长矛,躬身点出,直向小白儿戳来。 见长矛攻向躲避金色气刃的小白儿,郎飞手中钢锋向上一应,啷的一声碰在一起,剑矛相交,二人脸色同时一寒,玉蛟尖上蓦然涌起一团乱风波,将钢锋吹到一旁,他顺势挺矛就向下刺来。 郎飞一惊,手中钢锋猛然调转方向,真气疾吐,将那上次吸收玄冰丸的冷气释放。 “唰”本来一尺的银芒立刻又暴涨三尺,一道银白色的气流汹涌喷出,直往上空而去。 隔着数米,王子服都能察觉那股气流的冰冷气息,唬的他忙将攻出的玉蛟尖撤回,激发出一团乱风波,接着使其爆散,将那团雾气搅乱。 见王子服此番作为,郎飞却也不急,舍了他反又攻向与小白儿纠缠的鬿誉,同样使银色气刃喷出一篷篷冰冷白雾。 鬿誉本和小白儿相斗正酣,它也未察觉郎飞突然调转矛头来攻,一时不查,只是躲过了银色气刃,但那团冷雾却噗的一声打在翅膀之上。 突然一股冰冷之意顺着翅膀涌上身来,鬿誉猛然打个寒战,中招之翅略显僵直,鸟身难以平衡,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倾来斜去。 王子服见此也是毫无办法,只好将玉蛟尖平担在手上助鬿誉稳住身形。 郎飞那小鬼头怎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一夹虎腹,催促小白儿继续上前。 鬿誉见小白儿不给它半分喘息之机,无奈之下一声长嘶,挥翅应上,爪上金芒迸射而出,他也是下了死力,将那气刃当做暗器丢出。 郎飞一愣,混没想到鬿誉还有此等攻击手段,若由小白儿来躲,势必错过追袭的良机,他只好一摆手中钢锋去迎击飞至的金芒。 “锵,锵,锵”郎飞奋力将气刃拨偏轨迹,鬿誉力道之大,竟震的他虎口生疼。不过好歹算是解了眼前危急,一人一虎得以再次欺近鬿誉身边。 王子服在鬿誉背上看着欺近的二人,以通灵咒指挥鬿誉稳住身形,而他握着玉蛟尖直刺迎面冲来郎飞。 小白儿瞪着虎眼,看那杆玉兵戳向郎飞,他哪能让他如愿,脚下生风,一转身便荡到鬿誉身后,抬爪照着鬿誉鸟尾就是一划。 “哗啦啦”虎爪划过竟然传出此等异响,郎飞闻声心中一喜,将丹田真气不要命的全部注入钢锋,也不使其刺击,只是将那冰冷的雾气一团一团送往鬿誉身边。 第一百零七章 决赛 王子服打个寒战,望着身周白蒙蒙的雾气一脸的骇然。寒风带过一丝冰冷刺骨的水汽,划过他裸露的肌肤,一时间只觉入坠冰窖,头发与眼眉上瞬间便覆了一层白霜。不敢久待,王子服慌忙向鬿誉颈项拍去。 他这一拍不要紧,刚触及鬿誉翎羽,便感觉有如抚在寒冰之上,蓦地一股寒气顺着手上筋脉侵入体内。 “出去。”王子服猛然抽回手,顾不得沟通鬿誉,直接出声高喊。 他话音一落,却不见鬿誉冲出,只是晃动愈甚,好似难以掌控平衡一般,弹指之间忽然响起一声悲鸣,王子服心中一沉,果觉身下鬿誉猛然一顿,接着一人一鸟倏然倾斜,双双掉向地面。 耳边风声呼啸,眼见一道道雨线后退而去,王子服低头看向比他下坠之势还快几分的鬿誉,就见其身躯上满满覆盖了一层冰晶。 “难怪,好手段。”王子服不禁心中赞叹郎飞。原来这小子瞅及鬿誉身躯巨大,二人在空中这一番好斗,天上落下的雨珠早已淋得其身上湿透,他便耍了个心机,用那冰鲸钢锋催生冷气,生生使其体表结冰,寒气与重力的作用下,那鬿誉果真再难坚持,只挣扎了片刻,便自云头栽下。 下坠之势愈快,眨眼之间一人一鸟距玉石台面已不足十丈,此时台边突然激射出十数道绿色真元,横竖交织成一张翠网虚悬与玉石台上。 “啪,啪”两声闷响,在台下一片惊叫声中,王子服与鬿誉双双跌落在翠网之上。 见翠网救得一人一鸟性命,台下众弟子俱都松了一口气。接着玉石台上缓缓走上一人,却是那守台长老,只见他手诀虚引,缓缓引落翠网,待其距台面不足一尺之时,手型一变,散了法诀。眨眼翠网化作绿色光斑消散,王子服嘭的一声坐倒玉石台上。 此时郎飞也已骑着小白儿自天际徐徐飞下,见王子服与那鬿誉得救,他也轻舒一口气,心下稍安。 “师叔好手段,弟子不如,输的心服口服。”待运气调息一番,王子服渐渐好转,忙开口道。 郎飞呵呵一笑,道:“今日乃是乘此雨天之势,师叔我真实境界还不如你哩,师侄不要妄自菲薄。” “不论如何,输便输了,今时今日子服当再无怨言,但只盼日后若有寸进,还望师叔垂慈,不吝赐教。”待身周渐暖,王子服起身将瑟瑟发抖的鬿誉召回灵兽袋,转头对郎飞道。 “呃”郎飞错愕,万没想到这王子服竟如牛皮糖一般粘上自己,此次比斗输了,却还想日后再挽回面子,他心中暗骂其死脑筋,麻烦鬼,脸上却装模作样的挂着微笑作答。:“好说,好说,但只凭师侄心意便可。” 王子服得此言再无话说,向郎飞与守台长老行了一礼,转身提步走下玉台,那姿势,那气度,直看得郎飞瞪眼,心中腹诽不已。“姥姥那个熊,若是那才赶来之人还以为他才是那得胜之人哩,难怪朱罡列那厮如何都瞧不上他,单凭这份霸气,便是小爷也有三分嫉妒。” “师弟,如此出神在想些什么?”却是那守台长老出言公示完郎飞晋级,转眼却见那小子望着台下怔怔出神,不禁开口询问道。 “啊?没,没什么。”闻其所言郎飞回过神来,忙出言答道。 见他不说,道人也不再问,微微一笑,转过话题,道:“师弟,如今你顺利晋级,此时尚早,不去准备一二?” 郎飞看看身上湿透的衣物,咧咧嘴,答道:“师兄言得是,如此,师弟先行别过,少时再见。” 见道人点头,郎飞亦微笑回礼,接着撂起衫摆,迈开步子走下玉台。 “飞哥儿,接下之战,你可有破敌良方?”见郎飞回转,云寒一脸忧虑的问道。 “这……”郎飞看了远方云羽子身边静立的方清寒一眼,皱皱眉,回头道:“那方清寒手中法宝委实多,思来想去,便是我也无多大把握必胜。” “嘿嘿,可不是,这雨势不歇,若是片刻后飞哥儿上台与之比斗,他要再弄那落云兜来个天雨什么尘,便是不输,也要脱几层皮哩。”朱罡列摸着额上的青紫,谈起方清寒仍是一脸的惧意。 雪娅见呆子说的方清寒如此难缠,抬起翠袖,将那戊土期取了出来,双手捧着来到郎飞跟前,道:“公子,这戊土旗你拿去吧,也好依做防身之物。” “嗯,如此也好。”郎飞点点头,自雪娅手中接过戊土期,转身又看那将头埋在云羽子身后的方清寒一眼,突然面色一喜,开怀道:“小爷有办法了。” 三人闻言大奇,朱罡列忽闪着小眼睛开口问道:“便是那等杀招你可是有了应对之策?” “不可说,不可说。”郎飞微微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 “故弄玄虚!”呆子撇撇嘴,对郎飞的态度不以为然,转眼想起自己额上之伤,嘴中又嘟囔出声。“便该你也输在那小子手中,须得比俺多挨几记,变作个熊猫眼才显喜庆。” 朱罡列也未控制音量,被郎飞听个全,那小子怎会迁就他,扬手就要来打,呆子见他举动,抱着头撒腿就跑。这二人一追一逃祸及周围,转眼将那身周观战的弟子搅的一个个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郎飞辈分极高,一般之人又哪敢来阻,他二人引起的这场骚乱,直至天羽子看不过眼,御剑横空,将那呆子拎着衣领挂在剑尖上带离,方才平息。 看着如小鸡子一般老老实实站在天羽子身后的朱罡列,又瞅瞅面色不善的玄羽老道,他哪敢再造次,吐吐舌头,冲玄羽老道做个鬼脸,这小子晃着二爷步走回雪娅二人身旁。 经过此次事件,那周围观战的众弟子一个个躲的他三人老远,生怕再受了无妄之灾。他三人无奈,也只好撑起避雨的法器,自顾的聊起闲话。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一声磬响,接着守台长老缓缓走上玉台,面色微笑,对着台下众人道:“历数日风雷,时至今日六脉会武已近尾声,今有丹脉凌云子郎飞与阵脉青云子方清寒顺利晋级决赛,此场乃为最后,由此二人争夺魁冠,望能全力发挥,勿留遗憾。” 说完此段话,见台下响起一片议论,守台长老语势稍顿,片刻后见议论之声渐歇,这才压压手示意静声,接着道:“时辰以至,请二人上台开赛吧。” 郎飞闻言却是不急,老神在在的待那方清寒上得玉台,他这才向身周二人点点头,拽身形,分开眼前众人往那玉台之上走去。 小白儿见他上台,虎屁股一撅,屁颠屁颠跟着前行。不成想没走几步便被郎飞掉转头一脚揣在虎屁股上。“回去,回去,今次可没你的戏份。” “嗷呜。”耷拉着虎头,小白儿呜咽一声,轻轻转过身,老虎尾巴拖在脚后跟,慢吞吞走回雪娅身旁。见及此景,郎飞骂它一句熊样,转身形继续前行。 上得台来,郎飞戏谑的打量了方清寒一遍,开口道:“师弟,不曾想你我二人竟在这最后的比赛相遇,着实叫人生出几分唏嘘之感。” 方清寒轻轻抬头看了郎飞一眼,张嘴支支吾吾的道:“师……师弟,我是你……师兄。” “哎呀,上次观及师弟轻易将那呆子打落台下,为兄我心中委实惊惧,还望少时师弟手下多多留情,留为兄几分薄面。”方清寒的话他充耳不闻,鬼小子自顾的出言打岔。 “师……师弟,我是说……是说,那个……这个……”方清寒见他故作不理,直急的脸色涨红,口齿愈加不灵便,一来二去将心中备好的话又忘的干净。 “这个,那个,莫不是为兄这点请求都不应允?”郎飞这小子戏演得倒是逼真,眨眼间竟换了一副黯然的表情。 见他如此,方清寒心中更乱了方寸,只好随着他的话颤声道:“嗯……嗯,答应。” 郎飞见成功占了那面嫩小子的便宜,心中一乐,转头朝云羽子老道挑衅的撇了撇嘴,挑了挑眉。 “师弟啊,你我在擂台上站得这许久,总该出手了吧,若再磨磨蹭蹭的叙个没完,这台下冒雨观战的众人该埋怨咱哩。”见云羽子脸色渐黑,这小子慌忙回过头,装的一副正经的摸样出声道。 方清寒点点头,抖落袖子上几滴雨水,反手便自须弥带中掏出那落云兜,捏个法诀就待祭出。 “慢,慢,且慢。”见他直接拿出落云兜,鬼小子忙出声打断其施法。“师弟,好歹你也是个阵脉的弟子,在这最后的比斗,便该使出个什么绝妙阵法耍子,也好让为兄与台下观战众人长几分见识。怎好去使那御器的手段,不是凭白弱了阵脉的名声?” 乍闻此话方清寒一愣,抬头瞅瞅虚悬的落云兜,又低头看看身上紫袍,接着点点头,道:“师弟……言之……有理。”一招手又将那落云兜收回,放入了须弥带中。 第一百零八章 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 见他放回落云兜,郎飞咧嘴一笑,开口道:“也莫要落人话柄,说什么为兄我欺你面薄,出言挤兑,便是赢了也胜之不武。咱们两人且打个商量,便任由你来布阵,我只身去破,若运道不错,破得便算我赢,若能力不足,破不得便是你胜,此提议师弟你意下如何?” 他话音一落,方清寒还未待回答,台下观战众人立刻传来一片诧异之声,其中就有那脸色大变的云寒。“飞哥儿怎能如此托大,一般的阵脉弟子都能布出筑基境才可破掉的阵法,更遑论方清寒这等核心弟子。” 闻得云寒所言,雪娅也是焦急,玉手紧攥,一对美目一眨不眨的盯着郎飞。 “师弟……你,你可是想清楚了?”方清寒同样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如何看郎飞也不是那等愚笨之人,却不知为何竟会做出如此决断。 “师弟宽心,为兄省得,此事早已经过深思熟虑。”郎飞提起衫摆束在腰间,双目凝视着方清寒,道“师弟,勿要多言,只需出手段,为兄静心相候。” 见郎飞执意如此,方清寒点点头,不再答话,自须弥带中接连掏出阵旗、阵盘、铜镜、符箓,转手又将五宝簪抽了下来。 走动间将八面阵旗分定于八方,祭起五色盘悬在阵旗中央正上方,又将铜镜置于阵盘之下,然后方清寒念动咒诀,那五宝簪嗖的一声飞起,直接嵌在阵盘正中。 到此方清寒并不停歇,珍重的拿出一片赤羽,看了郎飞一眼,道:“师兄请瞧,此乃朱鸟之羽,蕴含丁火元力。” 拿出一枚鳞片。“此乃紫蟒之鳞,含乙木元力。 接着拿出一颗牙齿。“此乃秋狮之牙,含辛金元力。” 又拿出一只骨甲。“此乃墨龟之壳,含葵水元力。” 最后拿出一只断角。“此乃地龙之角,含已土元力。” 见郎飞一脸凝重,方清寒沉吟片刻,又道:“师弟,我布之阵乃称作,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相传在上古时期,天仙境界以下之人入得此阵当无生还之理。” “嘿嘿,师弟,拿这种大阵来对付为兄这脱胎境之人岂不是小题大做了些。”郎飞情知此乃仿制阵法却依然打趣道。 “师弟……这,这乃是仿制而来,威力差了十万八千里哩,想那真正的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乃是取五神兽身上之物以及诸多灵宝而成阵的,岂是我手上这些可比。”方清寒脸色一红,他倒是个实诚人,慌忙出声解释。 郎飞见此轻轻一笑,故作惊讶的道:“哦,原来如此,师弟还是快快将之布置完毕,为兄也好尽快闯阵,见识其玄妙。” “嗯!”方清寒轻轻点头,手中捻个法诀,道声合,就见那阵旗与阵盘之间蓦然出现一道闪光,接着阵盘与阵旗竟然凭空消失不见。 在台下众人的称奇声中,方清寒又将手五个妖兽之物祭到半空,剑诀一指,化作五道毫光射入原来阵盘所在,同样也消失无踪。 做完这一切,方清寒手中法诀连变,最后结了个大罗宝阙印,喝声“令”,接着阵旗2中央传出一股震荡之力,继而又出现五种妖兽昂长的嘶吼之声。 待得吼声渐渐平息,方清寒抹了一把额头之汗,看定郎飞道:“师弟,阵势已成,若准备做够,便请移步入内。” 郎飞向他点点头,睁眼细观了刚才阵盘所在,见得如常,四周虚空全无一丝异色,他不禁苦笑的摸了摸鼻翼,袖子一抖,却是抓出戊土旗攥在手里,拽身形,迈开步伐往那阵中缓缓走去。 “师兄,这小鬼头究竟作何打算?竟然只身去破那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就算是他手中法宝精良,但凭其脱胎境的修为又如何能够破开此阵防御。你们可能不知,此阵虽号称是仿制阵法,差了原阵十万八千里,却也不是筑基之人能够破掉的,更何况是他,一脱胎境的修真初哥。”郎飞是个机灵鬼,云羽子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生怕方清寒上了当,吃个大亏。 玄羽老道目光连闪,他同样也不解鬼小子为何如此,那大阵摆明了威势不凡,却要一门心思的破什么阵。叹口气,老道侧头对云羽子道:“为兄亦不知那小子今日哪根筋不对,这等以己之短攻敌之长的事都做了出来。” 见老道同样不知,云羽子心头愈加疑惑,眼巴巴又瞅向一旁的天羽子。 “嘿嘿,师兄莫要看我,师弟我也是不知,想来鬼小子如此作为,定又是动了甚么歪脑筋,只是这大阵如此犀利,他又打算使出何等手段将之破解,师弟我当真好奇至极。”天羽子仍旧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表情,这话使得云羽子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加忐忑了几分。 “哼。”云羽子见他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心中愤愤难平,开口挤兑道:“可惜了,那大阵本是为朱罡列或者王子服预备的,没想到此二人如此不济,啧,啧,只好便宜这小子了,只是望清寒莫要将之如丢朱罡列一般折辱与他便好。” “你!”天羽子恨的牙痒,却拿他无丝毫办法,只怪他那两个徒孙本事不济,俱在半决赛中折戟。 “师弟,为兄观你今日印堂发暗,灵光隐晦,想是连日来操劳过度,透支了元气,为兄不才,但也粗通医理,便帮你诊治一二可好?”玄羽老道手上泛起一股檀色真元,恨恨的看着云羽子,一双眼中精光连闪。 “唔,师兄。”云羽子未曾深思,他那话顺口而出,虽然如愿打击了天羽子,不成想,却也将玄羽老道得罪了,唬的他慌忙开口讨饶。“师兄见谅,想郎飞师侄为人,论人品,如光风霁月,论才智,实纵横多谋,论样貌,诚人中吕侯,论天资,乃惊采绝艳……” 听着云羽子滔滔不绝的奉承之言,玄羽老道这才脸色一舒,嘴角笑意盎然,那得意的劲头,直似在夸他一般。 “好了,好了,且看台上,郎师侄已入阵了。”天羽子见得二人如此,忙出言提醒。 云羽子一愣,同玄羽老道转头观那玉台,果见郎飞已在阵中站定,于是三人尽皆收声不语,瞩目战局发展。 “师弟,你可准备妥帖?若是一切安好,我便发动阵势了?”方清寒见郎飞于阵中站定,他抿抿嘴,出声相询。 郎飞闻言轻轻点头,手中戊土旗向身周一卷,那小旗泛起一股土黄色毫光,接着突然舒展开来,变的几尺长宽将他整个人护住。 “师弟,还请发动阵法。”戊土旗护住郎飞,看不到他表情,只听到其声远远传来。闻得如此,方清寒更不答话,手中剑诀朝虚空一点。道了声“启” 赤、青、黑、白、黄,虚空中泛起五色光晕,那漫天的乌云立刻消退,眨眼之间云开雨霁,道道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垂下,映出一条条五色的彩虹架于虚空。黛山、翠石、青松、彤云,雨洗山色新,风动云妆红。当真好一副仙家妙境。 “好美!”雪娅不禁赞叹出声,其余众人也尽皆怔怔的望着虚空之上的彩虹,任谁都未想到这大阵之威竟恐怖至斯,连天气都能影响。 “嗯,却是美轮美奂。”郎飞身在阵中,那虚空之上的彩虹正好在其头顶显现,漫天云层在五色光辉映衬之下好似极光一般。 微风拂过,云层稍动,五色彩虹也随之缓缓消退,见及此幕鬼小子回过神来,暗怪自己糊涂,只顾欣赏奇景,差点将正事忘记 反手扯出冰鲸钢锋,鬼小子轻轻迈动步伐,徐徐,向前而行,走得片刻不见异状,他不禁心中暗暗疑惑,“为何这等大阵全不见攻伐手段,如此安然。”脚下更加紧几步,郎飞约摸着来到阵势边缘,不知此阵深浅,他可不敢只身乱闯。将冰鲸钢锋自戊土旗后探出,伸出手臂便往前刺去。 青光一闪,一道紫色屏障闪现,那钢锋犹如刺入金铁,再不得寸进,接着锋尖之处蓦然腾起一篷电花,一丝青紫色电弧顺着钢锋如蛇一般直向上蜿蜒而来。 郎飞心中一惊,观那电弧颜色便知危险之极,唬的他慌忙撒手,将那冰鲸钢锋丢开。 “当啷”钢锋掉落玉台之上,紫青电弧也缓缓消散,那鬼小子躲在戊土旗后又等得许久,见那屏障晃了一晃消失不见,身周也无异状发生,这才躬下身,探出手去捡钢锋。 “啪啦。”刚触及温玉剑柄,那电弧散而复生,这半晌的功夫,虽威能耗得七八,其形已微若游丝,却去势更疾,顺着锋身而上。 “啊。”余光察觉之时已避之不及,郎飞惊骇,下意识一声大喊,接着那电弧透过玉柄直侵入手上筋脉。 如箭如梭,丝丝电光顺着手上筋脉直往臂膀乱窜。郎飞只觉手掌如针扎一般刺疼,接着痛感顺着电丝去势一点点扩散,继而一阵麻木袭来,钢锋再难攥握,“当啷”一声,再次掉落玉台之上。 第一百零九章 闯阵 “哼”一声闷哼,郎飞急提下腹真气,化作一股激流,顺着经脉直往手臂涌来。 在郎飞内视之下,那股真气激流与沿手臂袭上的电弧撞在一起,两者甫一接触,那青色真气立刻摧枯拉朽一般将紫青电弧撞的七零八落,最后被汹涌后至的真气淹没,眨眼间被炼化无踪。 郎飞一愣,那紫青电弧竟如此不堪,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弹指后真气运行一周返还,他只觉丹田中真气略有一丝异样,只是内视之法尚不足以看清具体变化,他也不知道此事是福是祸。 百思不得其解,左右活动下躯体又觉无甚异状,贼小子不禁摇摇头强行驱散心头疑惑,注意力转回眼前阵法。 再起捡起台上钢锋,见前次一击之下不能损其分毫,连自己都吃个暗亏,这小子不在执着在此,回转身,又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依然走到阵法边缘,这小子此次学得聪明,再不敢用冰鲸钢锋,反手却将夔牛劲拿了出来。 “啪”激射而出的乌钢珠,伴着呜鸣声,化作一道寒光直奔虚空而去。眼见即将触及阵壁,郎飞生怕再有什么变故,将那戊土旗遮在身前,只露出一只独眼,透过旗上破孔观望。 乌钢珠划过,好似搅乱了虚空中风势的平衡,突然之间一道道银白色的风刃显现而出,直好似隐没的恶魔路出獠牙锯齿一般,闪耀着森森寒光,向那乌黑的珠子扑去。 “啪,啪,……”乌钢珠去势迅疾,非一道风刃可阻,但这铺天盖地而至的,少说也有千道,一时间脆响连连,乌钢珠冲势渐缓,最后竟被数十道风刃一起打在其上,震的倒飞而出。 “乖乖隆个咚。”夔牛劲如今已是第二次被挫,这漫虚空悬浮的风刃怕不是有上万道之多,郎飞看得直咋舌,缩缩头,再不敢寸进,返身又朝侧方而去。 走了几步,猜测将要到得边缘,这小子又握起夔牛劲试探,仍然是一颗乌钢珠激射而出。 这小子眨巴着眼,见那乌钢珠已至边缘却仍未有异状发生,他心中暗暗奇怪,思忖那方清寒是否失手露掉了这里。 正此时,见那乌钢珠将要飞越阵势而出,郎飞嘴角泛起笑意之时,一道炎浪冲天而起,直若猎食的猛兽一般,向上一扑,只一口,便将那乌钢珠瞬间淹没。 “呜”眨眼间珠子完好的冲出炎流,只是其上烧的通红,还挂着一丝丝火苗,此等模样,哪还称的上乌钢珠,分明化作了火焰珠。 鬼小子蓦然打个寒战,暗想刚才若未把持住,随那乌钢珠冲出,就算他有御火的手段,但在此等巨浪之下,也唯有化为灰烬一途。。 撇撇嘴,这小子还不信邪,又返身向那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嘟囔。“这边,该是水属性的了,只是不知是何种防御手段哩。” 自觉离那隐形屏障不远,这小子停下身形,抻开弦,抖手又打出一粒乌钢珠。 “呜……”弹指间,乌钢珠袭至阵法边缘,突然一道海蓝色的光晕出现,两相碰撞之下光晕中竟然泛起一丝丝涟漪,一道道波纹层叠有致的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随其渐远,蔚蓝的烟波隐现,起伏奔流直如海浪一般。那乌钢珠又进得数寸便再不动弹,如有支撑一般,虚悬在半空,嵌在那一片蔚蓝之中分外惹眼。 郎飞见它久未动弹,好奇之下上前几步,侧着头细观,却见其周围恍若透明,疑惑间将真气运及双目,隐约中见那一片蔚蓝之下,乌钢珠的周围一道道晶莹结晶将之禁锢其内。 道声乖乖,鬼小子摸了把袋中冰鲸钢锋,又瞅瞅眼前那片宁静的蔚蓝,摇摇头,收回了手。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也明白,越是看起来无害的东西,其中还不知隐藏着何等凶险哩。 “四方被阻,小爷又没飞天遁地只能,又该如何脱出此等大阵?”自忖破不开这四方的防御,郎飞倍感棘手,为眼前处境伤透了脑筋。 踹踹玉石台面,这小子还不忘自嘲,“好嘛,便是不用那等土属灵物布阵,小爷的头也不是金棱钻,可戳不透此等玉石台。” 入地无门,他便找上天之路,郎飞抬抬头,看着上方的一片风轻云淡,不禁嗟叹连连。“早知道便留那小白儿在台上了,满心以为它会碍手,怎晓得是个如此局面,若有它在,当还有几分飞天遁走的机会,岂能如此被动。” 他在那狠狠不休,撒气般的将夔牛劲对准天际引弦便射。 “啪”乌钢珠应声而出,直奔天际,蓦然半空响起一连串的“嗤嗤”之声,数道颜色各异的气剑浮现,一个闪烁,直朝乌钢珠而去。 “啪啪啪”接连几声脆响,乌钢珠被打偏,方向一转,斜斜的飞出,一头钻入北方的诡异软冰之中。 “唔”郎飞一愣,想起方清寒布阵之时,那头顶之物乃是五宝簪和阵盘,如今观其五方的防御手段,唯独这空中乃是定点防御体系。 “果真天无绝人之路,循气刃轨迹,定能找到那布阵器具的所在。”这鬼小子嘴角泛起一抹坏笑,探手伸入腰间,自须弥带中摸出厚厚一叠符箓。 凝望空中几眼,小鬼头搓搓手,将那手中符箓一张不留,尽皆祭出,幻化为各式各样的攻击朝着天空而去。 “嗤嗤……”同样闪过数道光华,一道道气剑向着不同方向射出,所奔的目标竟都是那初阶符箓中威力最甚的金戈符。 伴随着数道闷响,一柄柄铜戈被气刃打的消散,但那些冰针、水流、藤鞭……却无任何阻滞直奔蓝天。 郎飞心中一喜,暗道有门,却不曾想他这心思刚起,天上忽然浮现出五色阵盘,接着以其向下射出的光线为中心扩散出一道金黄屏障,那些符箓攻击落在其上,冲击之下爆射出点点光芒消逝。 “呃”小鬼头一阵错愕,不曾想,这空中竟然有着两层屏障,比那其余四方还要周全。 他正懊恼,转眼又想到一丝古怪,那天上既然有黄金屏障,为何还要以五宝簪的剑气打落铜戈,更有耗费数道剑气打偏乌钢珠一事。 “断然是那金黄屏障防御薄弱,才有如此布置,先前观那阵法初成之时,便是以阵盘为中心点,如此看来,那五色盘当是阵眼了。嘿嘿,难怪方清寒曾说原阵除却五神兽之物,其余布阵器具乃是各种灵宝,由此看来这勉强算的上法器的五色盘果真拖累了大阵威能。”郎飞看着金黄屏障渐渐消失,那五色盘也徐徐隐没,心中顿时明了其中玄妙。 探手自须弥带中拿了一把符箓祭出,这小子将夔牛劲对准了天空。 见他第一次攻击无法奈何大阵,转眼竟又拿出一把符箓,台下观战众人疑惑不解,响起一片议论之声。 “那飞哥儿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单只与这天上过不去,就算能破掉金黄色的屏障,小白儿不在,他又不是那筑基境的修为,御不得空,怎生逃脱。”朱罡列见郎飞如此作为奇怪之极,忍不住出声道于身旁二人。 “你这惫懒的呆子,公子此举定是有他的道理,你才得了那什么失心疯呢,你不仅失心疯,还有羊角风,真疯,假风,麻风……”听得朱罡列腹诽郎飞,雪娅气不过,开口反击道。 呆子一愣,他怎也没想到雪娅竟也说出如此一番话,一时两只眼瞪圆,指着雪娅说不出话来。 雪娅见他表情,一时回过神来,俏脸羞的通红,刚才只是不忿他所言,也未思虑,便将口中之话说了出来。 那呆子指她半天,吞下一口唾液,正待再言,却被云寒抓着脖子将头扭回台上。“且专心观战,休要再卖弄口舌。” 雪娅见朱罡列果真不再言语,狠狠的白他一眼,也转过头细观台上,不再搭理那夯货。 “啪”郎飞撒手,乌钢珠激射而出,周围与其并肩攻去的还有众多符箓,一时间流光溢彩,各色光芒闪耀。 “嗤嗤……”数道气剑凭空浮现,眨眼之间竟聚在一起化作一道狭长的流彩长剑直奔乌钢珠而去。 一声脆响,乌钢珠被流彩长剑击中,去势一偏,又斜斜飞去,划过炎墙所在,拖着火尾没入远方天空。 气剑将乌钢珠打偏,却放过了那些攻击符箓,冰针、藤鞭、水流此等威力略小的撞在金黄屏障之上依然化为点点光雨消散,只是那铜戈却在与屏障僵持片刻后,蓦然寸进几分,只听得几声脆响,竟将那屏障刺了个对穿。 郎飞见此大喜,这阵法果如他所料,因那阵盘材质不佳,竟拖累了大阵的防御,头上黄金屏障便是此阵弱点所在。 毫不心疼的又抓出一把符箓,郎飞想加把劲将那屏障戳的粉碎,正待祭出之时,却突然瞥见嵌入屏障之内的数柄铜戈渐渐变的模糊,最后化作点点光斑消逝,而那些戳透的缺口竟闪着金黄的光芒缓缓愈合了。 “这……这。怎会如此?怎会如此?”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直惊的郎飞是目瞪口呆。心中慌乱,捏着符箓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五龙固元与五方五灵玄元一气乾阳阵 “拼了!”铜戈戳穿的窟窿合上最后一丝缝隙,郎飞回过神来,一咬牙,心中做下决定,将那手中符箓祭出,一股脑的向上空打出。 符箓破空,郎飞又拿出夔牛劲也不辨方位,仰头就是一击,接着这小子将手又摸到腰间,竟将那冰鲸钢锋掣了出来。 乌钢珠去势迅猛,竟然后发先至,没过那一道道符箓形成的光华直奔天空而去。 虚空之中五色一闪,那五宝簪激射的气刃仍旧化作一道流彩长剑直取乌钢珠。 “啪”流彩长剑与乌钢珠相撞,洒下漫天的光辉,洒洒飘落,虽其光彩夺目,此时郎飞瞩目的却不是偏飞的乌钢珠,而是那漫天飞去的符箓。 众符箓形成的攻击临近,天空之中蓦然五色变换,那阵盘又显现而出,一道金光闪过,那屏障依然出现在其下。 “咔,咔,咔,咔……”数声脆响,依然是铜戈,僵持片刻之后将那屏障戳透。 “好,正是此时。”郎飞眼神一缩,一把抓出藏在屁股后面的冰鲸钢锋,猛运丹田真气,蓄力于虎口,一抖手将那冰鲸钢锋抛出,直取五色阵盘。 “呲……”冰鲸钢锋被郎飞运起十二分的真气掷出,其速惊人,转眼便到屏障跟前,尖头那道喷出一尺长的银白剑气轻松刺穿屏障,余势不减,直往五色阵盘而去。 剑气距五色阵盘越来越近,两者距离已不足一尺,此时就算五宝簪能够射出气刃,却也已无力回天。郎飞心中笃定,不禁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嗯?”笑意忽敛,郎飞一脸震惊的望着冰鲸钢锋,就见它直直穿透五色盘身,如刺穿幻影一般飞空而去。接着盘身轮廓竟然荡起条条波纹,最后渐渐变的模糊,直至消失无踪。 “不可能?怎可能?”一面铜镜倏然浮现,接着五色阵盘亦缓缓显出形影,其方位竟然凭空瞬移了一尺之距。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郎飞望着那面铜镜呐呐自语。“竟然忘记有地灵镜相护,冰鲸钢锋奈何不得亦实属正常了,不愧是传自上古的奇阵,端的玄妙。” “飞哥儿,你安心比赛,那钢锋便交给俺了,若哪个敢手脚不干净,朱大爷便给他剁了喂狗。”朱罡列驾着当扈而起,朝大阵之中的郎飞高喊了一嗓子,接着破空离去,直追那没入高空的冰鲸钢锋而去。 郎飞听呆子所言,心下稍安,仰起头又观上空,就见那头上虚空又恢复如初,仍旧是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模样,仿若刚才那番景象根本未曾发生一般。 “有地灵镜相护,此等点状攻击实难奏效,却又哪里去找远程范围攻击?我这等修为,便是有此手段怕也难以攻破那黄金屏障,难矣,难矣。”一阵无力感涌上心头,郎飞怔怔的望着天际,一时束手无策。 他在那发呆,这阵内却起了变化,四方阵壁本为透明,其上竟浮现一道道纹路,待其渐渐成形,放眼看去,南方凭空虚悬一只朱鸟,北方是墨龟,东方紫蟒,西方秋狮,因地龙之灵难以支配台下玄玉,故地面并未浮现其形。 郎飞在台下一阵惊呼声中回过神来,见及阵内剧变这小子心中一惊,一股不祥之感浮上心头。 仿佛印证他心中所想,那四方图形倏然间光芒大作,五种颜色接连闪现,最后在一阵炫目的光芒中竟然塌陷为一个个黑黝黝的洞口,其后分别悬浮出赤羽、龟甲、紫鳞、狮牙四件灵物,其周毫光大放,却诡异的透不出一丝光亮。 “这是?”郎飞只觉此景眼熟,思索片刻突然想到朱罡列在战那幽影鬼娃时就是用那幽钢刃破开空间屏障露出如此一幕。 看着身周场景,鬼小子第一次有了恐惧之感,若不是此地有玄玉石台所挡,五灵齐出,还不知道会是何等景象。 “唧”隐约间郎飞听到一声清脆的长鸣,那南方黝黑洞穴缓缓溢出一缕缕火焰,在那虚空障壁处蜿蜒攀爬,远远望去直似一个烈焰翻腾的火轮。 “哇”一个低沉的声音,与南方相似,北方虚空障壁竟然结了一颗颗菱形的冰晶,错落有致的点缀在轮盘边缘。 “嘶”东方却是一声轻嘶,其虚空障壁处泛起道道闪电,电流呈丝状,在虚空缓缓游弋,紫鳞如蕊,远观去直似一朵盛开的紫青花朵。 “吼”秋狮闷吼,一道道风纹爬过虚空,那刻画的,宛如太古先民的图腾,又如描绘洪荒神祗临世,透着古朴与苍凉。 郎飞突然觉的自己无比渺小,在这等传承自上古的咆哮之中,他宛如蹒跚学步的娃娃一般,只能仰视那等高贵的存在,谦卑,心里长存,恭敬,血中烙印。 那是来自气势的威压,郎飞只觉的体内真气难堪调用,精神恍惚虚弱至极,那一个个黑洞仿佛噬人的巨口,眨眼便会将其吞没。 “嗬,嗬,嗬……”郎飞口中艰难的呻吟出声,那四件巨兽之物宛如压在心头的山岳,使其提不起一丝对抗之心。他怎也没想到,这还未臻妖境的灵物一旦布成此奇阵竟然能有如斯威力。 四方光芒愈烈,各个洞口竟然流荡出一缕缕烟气,缭绕往复间徐徐生空,渐渐凝聚成一尊尊巨兽模样,细观下竟是那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神兽。 郎飞愈加不堪,浑身青筋暴露,脸色扭曲,双脚一软,顷刻间委顿在地。此时空中竟也又生变化,金黄屏障蓦然闪现,“嗤,嗤……”几声异响,其下竟然隐约生出五道气流,五色光芒一阵闪耀,眨眼间变的清晰,郎飞奋力抬头观之,哪里还是什么剑气,分明乃是五条不同颜色的蛟龙。 “五龙固元?那可是五龙合击阵的第三式?怎清寒师侄竟将此也激发出来了?”天羽子望着那围绕金黄屏障游走不休的五色蛟龙,罕见的带了几分骇然的说道。 “五龙合击阵,虽有四式,却为五绝。第一式,‘五龙合击’主攻。第二式,‘五龙轮斩’攻防一体。第三式,‘五龙固元’主守。第四式,‘五龙归元’聚力。第一式与第二式自不必说,这第三式乃需要五个筑基中期之人方可施展,五色气刃化为游龙,围绕守护目标环绕不休,比之五龙轮斩,其防御之能怕不是要高出数倍。第四式更为筑基后期才可引动,所谓聚力便是将五人之力化作一道,量变引发质变,使受术者直追炼精之人,其效用几可称之逆天,更遑论还有那压缩五人真元化作一点攻出的第五绝‘逆鳞’。”云羽子十分满意天羽子的表情,详细道出这五龙合击阵的奥妙所在。 “哼,师兄倒也舍得,竟许师侄耗费五块灵石以成此阵。”看着方清寒满头大汗的摆弄着身前五块晶石,天羽子不禁心中肉痛。 “清寒师侄修为不够,勉强能布出这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的守势已属不易,想是看到飞儿察觉阵眼所在,心中焦虑,这才不惜耗费如此手笔激发出此阵杀势,只是观那‘五龙固元’威势虽盛,却越发显得与此阵格格不入。”玄羽老道望着大阵却也是一头雾水,此阵他也是第一次见识。 “师兄慧眼,此阵实是不全,其名称作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却还有一个五方五灵玄元一气乾阳阵,阴阵主地,阳阵承空,二阵合一才是那上古时期威震天界,号称‘金仙入内也要剐掉三分皮肉’的五灵诛仙阵。”云羽子见二人一脸惊骇,心中得意至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单是这五灵的阴性灵物便耗费了我大半生的光阴,踏足数十个修真界,或买或换,才堪堪集齐,就别提那更加珍贵的阳性灵物。小弟不才,无奈之下只好将五龙合击阵勉强与之相合,护住空中那因缺少布阵器具而脆弱不堪的金黄屏障。” “哦,难怪一见飞小子攻那金黄屏障,清寒师侄不惜耗损五块灵石也要使出攻伐手段呢,却道是原来如此。”天羽子点点头,一副恍然的神情。 “师弟大才,观那‘五龙固元’其力量来源应是那五件灵物,能将不同源的两个阵法合并到如此地步,又怎能称做不才?师弟过谦了。”玄羽老道却不是那一根筋的天羽子可比,几句话便点透其中关键。 闻得老道夸赞,云羽子心中也是得意,刚刚还在疼惜灵石的懊恼之情瞬间消失,嘴角漾出几分自得的笑容,满意的看着台上手忙脚乱的方清寒。转眼间撇到郎飞,眉头不觉一皱,开口道:“师兄,郎飞师侄处境不妙,那‘四圣法相’乃是慑人心神的攻击手段,若是一个不好,伤损了师侄,便是有师兄丹药相助,也不是一时三刻便可痊愈的,为防万一,还望师兄早作打算。” “嗯,师弟所言为兄明白,若是见其不敌,我自会出手相护。”玄羽老道面色凝重的望向郎飞,提起丹田真元运及全身,蓄势以待,倘郎飞真有损伤,他也好及时出手相救。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玄雷与黑龙 此时郎飞状况却是不妙,跌坐在地上,看着上空的五道蛟龙,鬼小子心中掀起滔天骇浪,尽管对方清寒非常重视,但如今看来却也低估了太多,这等大阵,就是来个筑基后期修士也不见得能将之破掉。 “嗬,嗬……”郎飞艰难的转过头,胸膛极具起伏,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那四灵的法相愈加清晰,只是观得一眼,便觉有如重锤敲在心头。 “唳……”由南方开始,一道道吼声依次传来,郎飞只觉鼓膜一阵阵的刺痛,唬的他将两手抱头,护住耳朵。四灵吼毕,却突然间法相一动,接着其头之后荡起一圈彩光。 朱雀色赤,玄武色黑,青龙色黛,白虎色缟。四色光芒疾闪片刻,蓦然化作四柄梦幻光剑,直取阵中之人。 郎飞此刻身不能动,口不可言,那双目也被闪光晃的难以睁开,直愣愣的任飞射而来的四柄光剑刺向顶门。 “哦”台下传来一片惊呼之声,“公子!”雪娅眼圈瞬间泛红,直欲落泪。 “雪娅休慌,飞哥儿还未被其所伤。”云寒见状一把拉住作势欲奔的雪娅,开口劝慰道。 闻及此话,雪娅一愣,抬头细观台上,果见郎飞一副盘膝而坐的样子,那四柄光剑全无踪迹。“啊?那四柄光剑呢?” 云寒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只见那四柄光剑在飞哥儿面前一闪,接着便不知所踪了,你且休要担心,观他此时情形,当无甚大碍,何况那玄羽太师叔祖也不会坐视他被大阵所伤,你我还是放宽心,静待结果吧。”雪娅闻言,这才微一点头,强定心神转观台上。 他二人毕竟见识短浅,不知郎飞此刻处境之艰险,当时那四柄光剑在他脸前一闪,竟化作缩小版的四灵,一下钻入他的额头之中。 一入识海,四灵立刻凶相毕露,朱雀化作一团虚无的火焰,青龙变作一道闪耀的雷霆,玄武是一块雾气升腾的玄冰,白虎乃一股呼啸的龙卷。 “嗬,嗬……”郎飞只觉头疼欲裂,脑中翻腾不休,并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刺痛。若是他有炼精境的修为,内视识海的话就会看见那四灵幻化之物在其中大肆作乱,将他那小小的空间搅的如翻江倒海一般。 疼痛一波一波涌来,郎飞只觉渐渐迷失了自我,除了疼痛他再也感觉不到其他,放佛他整个灵魂已游离到躯体之外。 在外面看来,郎飞神情安详,姿势自然。但其脑海之中却天翻地覆一般,四灵法相将其破坏的满目疮痍,处处游荡的有火气,冰雾,恶风,还有那青色雷霆。 “咔,咔……”一阵响声传来,郎飞只觉疼痛更甚,那种剧烈的痛楚已将他逼迫到崩溃边缘,怎奈何,偏偏他的意识还万分清醒,只能忍受着一波波的冲击,体会那彻骨之痛。 “啊!”郎飞于虚无之中嘶吼,第一次感觉到活着也是一种煎熬。万幸此时他不能自控躯体,若不然,怕是早已抹脖子自我了断了。 此时他识海也已到了破碎边缘,其灰褐色的障壁之上爬满了蛛网一般的裂痕。但那四灵却仍旧不停,四下冲撞不休。 “哐啷”一声脆响,郎飞只觉灵魂深处一阵剧痛袭来,精神如受重击一般,眼前蓦然一黑。“要昏过去了?如此,该算解脱了吧?” “……” “……” “……” “哼,区区玄雷便想取道爷性命?”一个声音直传入心底,郎飞奋力的睁开双眼,迷蒙中就见远方站着一个单手指天的俊俏道人,细观之,剑眉星目,鼻高口方,四肢修长,身材匀称,头顶月白飞仙冠,上身着一件鸦青色飞羽衣,足蹬锦丝通天靴。 收回目光,郎飞又挣扎着转过头,循其目光而去,就见那天空之上乌云密布,声势如海浪一般翻滚不休,一道漆黑如墨的雷霆倏然划过,其长足有数丈,宽也有三尺之多。 “啊!”郎飞一声惊呼,想那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所成气象已是不凡,但若和此刻天上景象相比真个是小巫见大巫,不可相提并论了。 那道墨色雷霆在云中忽隐忽现,直入翻波的黑色精灵一般,将这骇人的景象更添了几许神秘的色彩。 “这……”郎飞心头疑惑,看看那天际的景象,又看看一副风轻云淡摸样的青衣道人,心中顿时泛起一股敬佩之情。 “九劫雷,若想要道爷之命,便正面来取,休得如此藏头缩尾。” 好似被青衣道人之话激怒,翻腾之间,那道玄雷竟然幻化出一只龙头,继而是躯干、龙爪、龙尾。 “好家伙,刚才那四灵法相与这雷龙相比怕不是差了有十万八千里。”郎飞怔怔的望着天空中漆黑如墨的大家伙,心中骇然至极。 “昂”一声大吼,雷龙摆尾,瞬间化作一道黑色匹练,自云层中携势冲下,其身周围还爆射出一缕缕乌黑游丝将那虚空割裂出一道道细微的裂痕。 “虚空裂痕,竟是虚空裂痕!”郎飞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先不说那雷龙到底有何等威力,单是其散射而出的一缕电光都能将虚空割裂。此幕,委实让他心中震撼。 “嗯?何时起又有感觉了?”察觉到又能控制身躯,郎飞忙低头观瞧,就见其眼下身躯虚虚实实,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流质性状。 “为何如此?为何如此?我这是在何方?这到底是哪里?”抬手摸向身躯却宛如无物一般穿过,郎飞瞬间慌乱起来,看看脚下并没有什么玉石台,巡视四周也未发现那众多的观战弟子。 “你,你是谁?此地是何处?”若抓那最后一根稻草一般,郎飞歇斯底里的一阵狂呼,脚下疾奔,直冲青衣道人而去。 “哼,来的好。”青衣道人开口说话,其目标却非郎飞,而是那天上落下的雷龙。 “我,我……难道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郎飞整个人穿过道人身躯,如幽灵一般,未碰到半分阻碍。 “不,不,阴曹地府怎有天空,又如何有漫天乌云,更遑论那漆黑如墨的雷霆。” “昂”又一道声震九霄的嘶吼将六神无主的郎飞扯回眼前一幕。强定心绪,郎飞循声望去,就见那雷龙已离地面不足十丈,其身周带起的狂风震的地面土气弥漫,黄沙纵横。 一道道乌黑的电弧自雷龙的嘴中溢出,其头上的两只角更化为两把雷剑,带着一连串的雷鸣直往青衣道人冲去。 “哼,水云枷锁。”青衣道人面不改色,手掌轻托,其上竟然浮现出一汪缩小版的云海。 道人嘴中不停念着咒语,那云海也渐渐变大,丝丝云气自上面萦萦而生,双双缠绕成麻花状的锁链,自下而上直朝雷龙缠去。 “吼”雷龙似被激怒,一声咆哮,一道道碗口粗的霹雳自其中喷出,转眼打到云丝形成的锁链之上双双消散无踪。 一道泯灭,一道又生,那锁链有云海依托,一旦被雷龙吐出的闪电劈散,便会再行生出。 焦灼良久,眼前锁链越来越多,雷龙后继无力,渐渐力不从心,一不小心被一道云气锁链缠在尾部。眨眼间锁链化作一只云蛟,扭动着身躯直朝雷龙躯干缠去。 越来越多的锁链抓住空隙袭上身来,那雷龙蓦然一声大吼,再不喷吐雷霆,扭身以头上雷角与身下电爪撕扯那一道道云气锁链。 “乖乖,这道人是谁,哪里搞到的如此一片云海。”被眼前争斗震惊,郎飞怔怔的望着还在变大的云海,此时其宽广早已超出了云霞宗中所见,若不是为和雷龙争斗便宜,侧悬在半空,此刻怕不是早已遮天蔽日不辨昼夜了。 郎飞此时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并非实体,若是真身再此,便是距二人争斗之所百丈距离,恐怕也早已被那争斗的余波碾为齑粉了。 见那道人手中法诀连变,嘴中还一刻不休,不知在念叨些什么咒语,郎飞一下又心思活络起来。“如此玄妙之法,小爷若是偷师一二,以后得机回去,岂不是可以横行无忌了。” 郎飞揣着心思徐徐前行,及近青衣道人,渐渐闻得其所言,却哪里是什么法咒,乃是在骂骂咧咧说着脏话哩。 “我把你个作死的傻东西,道爷上次去雷池取些雷水将用却被你等迫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我又不敢引你们下界,那可是犯天条的大罪,最后若不是那雷霆都司事罗致大巡视看见,将我一锤子砸落人间,还不知要被你们追到猴年马月哩。道爷虽说不是那仁德圣人,却也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今次得此良机,怎会与尔等善罢甘休。” 他在那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没了,郎飞在一旁听的目瞪口呆,感情这小子前时的一番慷慨陈词并不是什么豪气干云之举,而是为了借机泄愤,趁势报仇。 “咬啊,你怎不咬了?抓啊,怎也不抓了?这便似那拔了牙的老虎偃旗息鼓了?道爷我还未尽兴呢,如此你就萎了,恁的扫兴。” 郎飞闻他所言,抬头向天空望去,果见那雷龙被数十道云气锁链栓住,除了犹剩几分活力,仍然拼命挣扎以外,再不复前时威势。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封印 “昂……”一声悲嘶,雷龙见难以挣开云气锁链,身躯上突然泛起点点白光,与其身上乌鳞相应,璀璨至极。 “玄雷爆?妄想。”青衣道人脸色一沉,蓦然一声大喝,手中法诀变幻更急,最后向天空中悬浮的云海打入一道青色光芒。郎飞看的惊奇,那光芒既非真元也非真罡,给人一种洒脱出尘之感,仿佛并不是凡间之物。 “哗啦。”青色光芒没入云海之后,眨眼间云海中竟然响起波涛之声,接着在郎飞瞩目下,一道乳白色的滔天巨浪猛然腾起,横空掠过,宛如亘古巨兽一般,只一口便将那雷龙吞入腹中。 “封印。”道人双手一合,宛如山岳的巨浪竟然一顿,接着一道肉眼可辨的晶莹光彩划过。点点耀眼的冰晶在云层中忽隐忽现,闪烁着色彩各异的霞光。 “那如山的巨浪,竟然……竟然结晶了。”郎飞望着冰山中栩栩如生的漆黑色雷龙满脸震惊,其仍然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那些云气锁链宛如虚浮的祥云。整个景象直似一副绝妙的画卷,将黑龙那股沧桑,磅礴的气息刻画的淋漓尽致。 “啧,啧,若是将其安放于观中,倒也算是一道奇景。”青衣道人抬手一招,那冰山与云海竟然缓缓缩小,最后仍变为一粒肉眼难辨的微尘,没入其掌中。 “好强!”郎飞看着眼前青衣道人,思及其通天手段,由衷的发出一声赞叹。 “轰隆”天空又是一声闷响,郎飞一愣,循声抬头,就见那黑龙被道人封印以后乌云仍未消散,其中射出数道白色光芒,接着一道白色霹雳倏然窜出,直如跃波而出的银鱼一般。 转眼又一声雷鸣,那白色霹雳形影一荡,转眼又没入乌云之中。“玄雷完了便是这素雷吗?也好,且让我一试其威。”道人喃喃自语。 话毕,他将手一招,双掌之间竟然喷出两道灰色烟气,接着道人反转掌面,向地下猛然一拍。 “呼”凭空刮起一阵旋风,那两道灰色烟气顺势离开手心,倏然变作一团黑雾,竟然以道人为中心翻涌扩散开来。 黑雾随风飘散,待其来到身前,郎飞只觉一道死气扑面而来,耳畔忽然响起一阵阵哀嚎之声,接着整个人如坠入无边的地狱,眼前一暗,转眼便被黑暗吞噬。 “……” “……” “……” “呃,我这是?”意识渐渐清晰,郎飞只觉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只是虽闭着双目,眼前却缓缓浮现一幕画面。 雾气弥漫的昏暗空间,无尽虚空之上竟然悬浮着一片云海,云海中央矗立着一座乳白色的峰峦,其中一道墨色蜿蜒盘曲,合着峰峦直耸入高空。 “那不是青衣道人的云海吗?那道墨色岂不是那只雷龙?这,它们怎会在这里,我又是在何方?”郎飞犯了糊涂,刚刚缓过神便又到了一个陌生之地。 “吼……”一声悲吼划过耳畔,郎飞一愣神,旋即转头观瞧声音来源。 “四灵法相?”雾气起伏间,云海下面缓缓露出四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显现的四灵。只是此刻它们再没了前时的威严,四道一尺粗的云气锁链将它们一一栓住,任其如何挣扎也不能挣脱束缚。 “咦,它们不是钻入我脑中了吗?这,这难道是我头颅之内?”郎飞暗暗心惊,复又忖思道。“师父曾说,脑中唯一能容纳虚灵之处叫做识海,莫非这便是我的识海?可是我根本没有炼精境的修为,如何能开启这凝练神魂的大门,更何况那云海分明乃是实物,哪是什么虚幻之物。” 郎飞百思不得其解,情急之下两眼一睁,醒过神来。 “师兄,快看,快看,师叔祖睁开眼了。”见他睁眼台下立刻掀起一片沸沸扬扬的议论,都以为他会伤在那四灵法相之下,却不曾想只过了片刻的功夫这小子就如没事人一般醒了过来。 “公子无事了,公子无事了。”雪娅见郎飞无碍,不禁喜上眉梢,连那美目都笑成了一弯新月。云寒见他如个开怀的孩子一般,只有无奈的摇头苦笑。 “呼”玄羽老道轻舒一口气,刚才郎飞那种状态他也是心忧不已,琢磨着只要郎飞露出半分不适,便出手救助,如今鬼小子平安无事,他心中的石头也落下地来。 “师兄,你看,飞师侄好像有几分与前时不同。”闻及云羽子所言,老道凝神望去,果然发现郎飞有一丝异样,可是若说具体在哪,老道却言不出个所以然。 “观其精神、气色,分明得了好处,却不知这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的攻击如何让他因祸得福了。”观其状况,天羽子也是一头雾水,神识类攻击术法在这方寸修行域本就如那凤毛麟角一般,唯有在此等传承自上古的奇阵之中方可见得一二,那鬼小子分明是实实在在挨了一击,怎丝毫未伤及他,反使之得了好处。 这三老道一脸诡异的望着那阵中之人。郎飞此时也回过神来,徐徐的站起身,凝重的环视着身周四个黑黝黝的洞口。 灵石上的光芒渐渐变的暗淡,方清寒此刻正一脸费解的望着阵中那鬼小子,只有他知道那四灵法相汇聚了多少灵气方才成型,那些足可以将一个筑基之人生生撑爆的能量竟然对鬼小子未起丝毫作用,怎能不让他惊讶。 郎飞扫视一周,渐渐将目光望向半空,就见五道游龙依然摇头摆尾,游荡在金黄屏障之下,将之护的异常严密。 “这……如此那乌钢珠恐也不能奏效了,需更强力的攻击才可。”眼见大阵久无动静,郎飞眼睛一转,一瞬间计上心来。 翻手自须弥带中摸了半天,轻轻捏出几张符箓。“嘿嘿,幸亏小爷见机的早,清晨之时打师父那讨来这些边角货。” 嘴中嘟囔着,这小子又自须弥带中摸出一块碎裂的灵石,将那几张符箓挫了半天,这才将之困在一起。 “爆裂符啊,爆裂符。小爷今次能否获胜,可全赖你了。”小鬼头颠颠手中的一坨,蓦地一晃身形,抖手便向上空丢了出去。“嗖”那团物件应声飞出,直取金黄屏障。 五条蛟龙见有物袭来,齐齐一声大吼,摆动身形,张着骇人巨口,疾速应上。 一道黄光划过,距离最近的黄色蛟龙一口咬在那团物件上,锋利的牙齿直刺入那块残缺的灵石之内。 转眼间一道耀眼的强光闪现,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蜂拥而至的其余四头蛟龙与黄蛟在剧烈冲击之下化作点点光芒,伴随着一簇簇火焰自空中缓缓落下。 “嘶”台下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任谁也未想到鬼小子手中的几张符箓竟能发挥出此等威力,连那合在一起堪比筑基中期全力一击的五头蛟龙都炸的粉身碎骨。 “嘻嘻。”雪娅嘴角含笑,见郎飞使她画的爆裂符一击建功,她心头便如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郎飞此时也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掌,抬起头观那空中情形,只见那爆裂符除了将五条蛟龙炸做齑粉,还在那金黄屏障之上开出了一个宽有一丈的圆形豁口。 “抱着西瓜捡芝麻,小爷我可是犯傻了。前时还在为没有范围性攻击术法伤脑筋,这摆在眼前的不就是?不单杀伤范围广,其威力却也恐怖之极。” 嘿嘿一笑,这小子又抓出一把爆裂符,然后捡了颗碎裂的灵石将之捆在一起,末了觉的准备还不够充足,竟又拿出了一整颗完好无缺的灵石,一边捆还一边嘴中嘟囔着。“此次小爷可是下了血本了。” 鬼小子做完这些,转头再去观那金黄屏障,就见那豁口已经渐渐合拢,如今只剩下一尺方圆的通路了。 他在打量黄金屏障之时,却不知道那方清寒手中法诀连变,一道道真气打在控制枢纽之上,将其身旁五块灵石中的灵气疯狂的吸入阵内。 “呃,还是须得尽快动手。”郎飞暗中做下决定,正待起手丢出之时却听到一声异响。 “轰隆隆。”接连四声。“又怎么了?”郎飞不敢大意,生怕浪费了手中爆裂符群,苦着脸,收回手转头观向四周。 南方,黑洞缓缓缓缓合拢,待其缝隙闭合的只余头颅大小之时,其势猛然一顿,接着骨嘟嘟的喷出一团团赤红的火焰。 北方,同样的情形,只是吐出之物改作了一块块菱形的坚冰。 东方,黑洞收缩的只余一丝缝隙,一道道青紫色闪电缓缓钻出。 西方,如同东方一般,只是游出的一丝风线到得外面立刻化作一道银白龙卷。 “我地妈,又来?”郎飞对着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心有余悸,见其又释放出攻击手段,唬的他一声怪叫。 抹抹额头冷汗,见此情形这小子再不敢停顿,蓄满力道,将手中的爆裂符群,猛然丢向那即将合拢的金黄屏障。 第一百一十三章 破阵 郎飞用的力道足,那爆裂符群化作一抹黄色,“嗖”的一声自还余三寸宽的窟窿中飞出。 眼见爆裂符群渐飞渐高,郎飞反手拿出夔牛劲,对准爆裂符群就是一粒乌钢珠打出。 乌钢珠后发先至,越过窟窿,眼见便要打在其上,台下观战众弟子,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半空,生怕一个眨眼错过了精彩场面。 心中测算那爆裂符飞至最高点,若爆炸开来肯定会波及五色阵盘,方清寒脸色大变,捏剑指,一下点中眼前大阵枢纽。 “轰隆,轰隆……”接连一阵爆响,空中气流翻腾,一波波气浪化作狂风远远掠去,丛丛火焰随着爆炸四处散射,落的到处都是,惊得那台下众弟子纷纷相躲。 望着如此骇人的情景,郎飞却无多少开心,那五色盘在乌钢珠将要命中爆裂符群之时竟然诡异的升空达数丈,堪堪劈开了爆裂符威力范围。 此次爆炸却也并非全无功用,那黄金屏障之上又被开出了一个足有一丈多方圆的窟窿。 望着那一点点合拢的大窟窿,郎飞心中苦涩至极,刚找到的好法子也成了无用之策,那五色阵盘转眼爬得那么高,又不是炼体的家伙,他臂力怎及。 “啪啦”闻得一声脆响,郎飞心中一惊,忙低头四望,他心中的不祥之感变为了现实,最先是那一道道紫色闪电,并排在一起,如箭矢一般列起了阵型,再然后是一丛丛的火焰,交织在一起,犹如一道赤潮一般,接着是数块玄冰,堆叠在一起,形成一座银装素裹的冰山,最后是那数团龙卷,上下结合,竟然弯成一头风蛟。 见情势危急,郎飞赶忙思忖还有何应对之策,颠颠左手的爆裂符群,又晃晃右手的夔牛劲,这小子蓦然一喜,嘴中大叫一声“有了。” 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他竟将爆裂符群托在了夔牛劲的弹珠兜中。目往上空,手上微微使力,将那夔牛劲轻轻拉动弓弦,接着透过窟窿瞄着记忆中五色盘的位置。 猛然松开手,众多爆裂符疾射而出,转眼间便掠过黄金屏障之上的窟窿,直奔目标而去。 “呼”郎飞呼出一口浊气,手上转眼多了一粒乌钢珠,夔牛劲再举,接着蓄满弦,顺着相同的轨迹倏然射出。 “呜”乌钢珠划过长空,速度远超爆裂符群,两者在到达目标附近之时猛然相撞。 “轰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此次的爆裂符群,郎飞在捆它的时候曾暗中塞了张极品的在里面,故此其威力之巨,怕不是超出前时那次一倍有余。 一连串的爆炸声接连响起,一时间狂风过境,气浪袭人。天上扑簌簌掉下一篷篷火焰,唬的这小子在台上抱头鼠窜。 “啪,啪,当啷。”闻得一阵异响,郎飞一边躲着流焰,一边探头观瞧,模糊中就见那传来异响之处倾倒着一个残破的阵盘,一面破损的铜镜,还有一支斑驳的簪子。 “哇哈哈,总算破了这鸟阵了。”鬼小子欣喜若狂,折腾了许久,磨难也受了,手段也施尽了,总算是赢得了比赛。 “啪”金黄屏障破碎,化作点点光雨消散,那四方形成的攻势也渐渐变的模糊,最后荡起几圈波纹,消失无踪。“……呜”四方传来一声声呜咽,那黝黑的洞穴蓦然急剧旋转,最终收缩为一个小黑点,如泡沫一般崩灭,四件灵物缓缓露出形影,一件件掉落在玉石台上。 “你……”眼前的五块灵石光芒散尽,倏然遍布裂痕,转眼间碎成数块。方清寒怔怔的指着郎飞,口中难以出声。 “嘿嘿,师弟承让,愚兄不才,一不小心便破了此阵。”郎飞见得方清寒如此表情,脸上立刻挂了一幅戏谑的笑容,调笑出声。 他话音刚落,眨眼间竟见那方清寒眼圈一红,接着滴落了几点晶莹,继而脸上出现一幅悲怆的神情,脚下一动,直奔郎飞而来。 “师弟,咱可是说好的,若破得此阵便算作我胜,许不可耍赖哦,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遑论还有那台下众人作证的。” “你还我的五色盘,还我的地灵镜,还我的五宝簪。”方清寒全然不顾他所言,嘴中叨念着,脚下发力,整个人猛扑而来。 “呃,他原来是为此。”郎飞无奈,只得摇头苦笑。那三样器具被爆炸波及,掉落于台上,观其卖相怕不是已经报废了。 “这个,师弟,你听我说。”郎飞一边后退,一边出言解释,那方清寒充耳不闻,脚下急使力,一把抓住郎飞双肩,作势便要厮打。 郎飞本就理亏,又见那方清寒癫狂的模样,不敢真动手,生怕一不小心伤了他,那云羽子老杂毛定会跟他闹个没完。无奈之下,他只得将两手护在胸前。 “还是想办法挣脱,再以轻身步法脱身吧。”鬼小子在这暗暗忖思对策,那边方清寒见其护住身体,便又探手向脸部抓来。 “师弟,你下手忒狠了,这是要师兄我破相啊。”眼前手影缭乱,郎飞急切间只得仰头闪避,两手平举顺势前推,期望能将之逐开。 “嗯?肉嘟嘟的!清寒师弟远近看都是个单薄的小子,怎么胸前却发育的如此丰满,肉感十足啊!”郎飞一双肉掌按在方清寒胸前,自觉手感不错,还揉了一把,捏了一捏,那早先想推开他的想法早已不翼而飞,此刻是巴不得多按一会。 “嘤咛。”郎飞耳畔仿若飘过一声娇,喘,紧接着手心一空,那股温润酥软的充实感瞬间消失,连那眼前缭乱的掌影也已不见了踪影。 “噔噔噔噔。”方清寒接连爆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玉石台上,鼻翼抽动,眼泪再难止住,扑簌簌的滴落下来。 郎飞见“他”如此,十指还下意识的捏了捏,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怔怔出声。 他们二人,赢了的愣在原地,输了的坐在那啜泣不止,这台下观战众人一个个看的云里雾里,分不清眼前状况。 “哼”一声冷哼,玉台之上缓缓飘落一个身影,却是那云羽子。 “臭小子,你干的糗事。”天羽子对着郎飞低声骂了一句,一闪身,轻托起方清寒御风而去,竟是连闭幕仪式都不参加了,直接返转云羽峰而去。 这一番情景更让那台下观战众人摸不到头脑,一个个直拿异样的眼神去瞟还在呆立的郎飞,不清楚他做了何许事情,以致发生如此一幕。 “咳,咳。”守台长老挂着一脸诡异的笑容步上台来,见郎飞还愣在原地,上前几步道:“师弟啊,此场比斗获胜,这六脉会武的魁首便是你囊中之物了。” “哦。”郎飞此刻仍未完全回过神,不咸不淡的答道。 守台长老见他如此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摇摇头,转头对台下观战众人说道:“此六脉会武已算终结,夺得魁首之人乃玄羽师叔高徒凌云子郎飞,次第乃是青云子方清寒,这再次之人,待有两位老祖相商,于接下来的颁奖仪式中宣告。此时尚早,且随意休息,待午时之后由天羽师叔住持剩余事宜。” 说完此话,长老回头见郎飞还愣在原地,无奈之下轻叹一声,转身自己下台不去管他。 此时台下早就沸腾起来,各种议论之声不绝于耳,除了间或瞟来几道疑惑的目光,郎飞便如被人遗忘一般。 “让一下,让一下。”雪娅奋力的分开人群,瞅得一个间隙,与云寒挤到台前。 他二人正想登台之际,远远高空之上传来一道声音。“飞哥儿,你的冰鲸钢锋俺帮你找回来咧,你且做好打算,该当如何谢俺。” 那朱罡列见玉台之上大阵已撤,一拍当扈颈项,这一人一鸟徐徐落在玉台一角。 “飞哥儿,你是不知,这钢锋俺是寻了多久,又费了多大的气力才自山脚下的窟窿旮旯中翻找出来。”呆子边走边说,迈得几步却见郎飞全无回应,他不禁一愣,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惴惴的问道:“飞哥儿,你为何如此一副表情?莫不是输掉了比赛,惜败在那俊俏小子手中?” 见郎飞微微晃了晃头,朱罡列愈加不解,搓着双手,急道:“你这摇头,是说未破得那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呢,还是未输掉比赛呢?” 等了半天更不见郎飞答话,这呆子更加焦躁,反见郎飞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摸样,这厮冷哼一声,抬起双臂,心急火燎的便要去晃醒郎飞。 “且慢。”蓦然一声大喝,却是云寒出声止住呆子。“此刻飞哥儿心神恍惚,若是一个不防,被你惊吓到,伤了神念怎生是好?” 呆子一听猛然一愣,探出去的双手如触电一般猛然缩回,一歪头,望着那上得玉台的云寒道:“他怎变的如许模样?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将其唤醒?” 云寒轻叹一声,将朱罡列走后发生之事备陈了一遍。其中曲折,直听得那货目瞪口呆,混未想到他走后竟然生出了如许多的变故。 第一百一十四章 识海异状 (有事,更的晚了些,抱歉) “那如今之计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将飞哥儿丢于此地吧。”听罢云寒所说,朱罡列心中感慨良久,转眼见郎飞还愣在原地,叹口气,出言与云寒相商。 “我也无甚办法,唯今之计只有任其自行醒来。”这种状况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摇摇头,云寒也是无奈至极。 他二人俱都望着郎飞犯愁,此时却传来雪娅的声音。“唔,师祖他老人家来了。” 两人心中一喜,慌忙抬头,果见一个人影缓缓落于台上,仙衣飘飘,道骨峥嵘,正是那玄羽老道。 “你二人暂且退至一旁。”玄羽老道几步走到郎飞跟前,端详他半晌,蓦地向朱罡列与云寒吩咐道。 云寒听话的退到一旁,可朱罡列这厮仗着与老道相熟,插嘴问道:“师伯祖,飞哥儿他出了何等状况,以致如斯?” 玄羽老道斜他一眼,将他一拂带到旁边,回转头望着郎飞道:“我亦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以至使其心惊如斯,连神念都有几分紊乱。” “师祖,您可有什么办法解救公子?”闻及老道所言,雪娅一脸忧虑的问道。 老道见她神情,微微一笑,道:“且放心,我自由办法,你们安心静待便可。” 说罢向前几步,走至郎飞跟前,手指上闪烁起一股赤红色的光芒,一指点中郎飞额头。 “……” “嗯?”等了许久,那红光好似并未起半分作用,郎飞依然呆立在原地,玄羽老道亦心中惊讶,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郎飞。“此事怪异。怎连我的一道神念都无法唤醒他这修为才刚脱胎境的人。” 老道不信邪,手一动,掐了个法诀,其手上立刻红光大作。此次却是将其一丝神识附着在指尖。 仍然一指点钟郎飞额头,那红色光芒一闪立刻钻入郎飞头颅之中。 “这是?飞儿的识海?”那丝神识甫一进入,立刻便在老道脑海中映现出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一缕缕灰褐色的雾气在虚空中四处游走,将整个空间渲染的神秘之极。 “怎么会?飞儿怎会有如此广阔的识海,便是老道我的与之相比也差的远啊。”老道心中画满了问好,脚下微动,向前走了几步,透过薄薄的雾层,隐约见得空中浮现着一团乳白。 “云霞宗的云海?不,眼前这个比之足足大了数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道又前行片刻,待清晰的见到云海,不禁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继续前行,渐及云海脚下,老道神色愈加骇然,只觉这一生中所受的震撼都没眼前来的强烈。那被云气锁链束缚的四灵法相,那宽广云海,那磅礴的冰山,还有那只是看了一眼便另其灵魂都在颤抖的墨色雷龙。 “这……这……”老道连嗓音都有几分颤抖,只觉思维转不过弯来,整个人下意识的向前缓缓而行,期望能够探寻到几分端倪。 渐行渐近,离被束缚的四灵法相已不足十丈,能够清晰看到它们挣扎的身影,与那隐约传来,愤怒至极的嘶吼。 老道紧皱眉头望着游荡的云气锁链,心中暗暗称奇,忍不住抬起手摸去。 正在他的手将要触及锁链之时,云海内蓦然一阵翻腾,接着一道同样的乳白多练激射而出,其目标正是抬手的玄羽老道。 “不好。”老道心中一沉,再想躲避已然不及,那云气锁链的速度竟然超出了他反应时间,在他刚生出躲离之心时,只一绕便将之缠在其中。 脑中景象一断,继而一股强如飓风的吸力顺着那丝神识直向真身袭来,唬的老道再顾不得施术回收,慌忙掐断了与那丝神识的联系。 咯蹬蹬连退数步,待神魂稍定,玄羽老道不禁轻舒了一口气,当时情形危险至极,若不是他及时断掉了与那丝神识的联系,那四灵法相的命运断然会在他身上重演,他可没第二元神什么的,若是神魂被慑,指定会变成一个愚笨的痴人。 “飞儿识海之内怎会有那等凶物?他到底怎么了?以前还不曾有,只是一番破阵便生出如此诡异之事,到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起前情,玄羽老道心头生起一股后怕,禁不住喃喃自语。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了?”四人正在那发愣,却在这时,此事的主人翁竟然醒了过来,眼神在四人身上一番逡巡,见及此幕,不禁出声相询。 “飞……飞哥儿?”朱罡列活见鬼一般瞪着郎飞,他们四人在这一个个为其心忧不已,那小子竟如诈尸一般突然回过神来,唬的他连说话都有几分结巴,指着郎飞道:“你……你醒了?真的是你?” 郎飞疑惑的望着四人,目光中满是不解,见及玄羽老道也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们为何如此看着我?到底所为何事?” 老道强压下心头疑虑,将他刚才所见情形,除去其识海中的异状详细言说了一遍。此事稀奇,只听的那鬼小子目瞪口呆。 “累及师父如斯,飞儿心中万分不安。”这鬼精的小子闻得事情经过,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之情,立刻装做一幅乖宝宝的摸样,出言关怀。 老道闻言,点点头示意他宽心,又想及其识海中的异象,口齿微微一动,嘴唇蠕动,开合了半天,却愣没问出一句话。 “公子,你当真无事了?”久不见老道说话,雪娅这才忍不住张嘴插话。 郎飞向她报以微笑,点点头,将那身体扭了扭,道:“雪娅安心,你瞧,公子我身体好着哩,只是这腹中稍有饥饿,待会事毕,可要烹得几个拿手好菜,让我美美饱餐一顿。” 见他果真无事,雪娅这才展颜一笑,道:“嗯,嗯,一定。公子想要吃什么?只需说与雪娅,待回去以后做与公子果腹。” “嗯,前日的猪头肉不错,还有那天器峰的翠果,还有……” “飞哥儿,还是莫要在这擂台之上闲话家常,若是商论吃食,还是下台去谈为好。”见郎飞转眼之间恢复了秉性,知他却是无事,云寒不禁摇摇头,出声提醒二人。 “哦,呵呵,云寒兄弟所言极是。”郎飞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有几分不自然,又转头看向身前的老道,道:“师父,还是先行下台去吧。” “好。”玄羽老道一阵踌躇,缓缓望了台下一眼,暗忖此处也不是详谈之所,只好暂时放下疑虑,待闭幕以后回转玄羽峰再作打算。 待老道依旧飞身形御空而走,这四个小鬼才敢动身。郎飞撅撅嘴向老道背影吐个舌头,方才带着三人步下玉台,找了个歇脚的地谈起闲话。 “师兄,我见你在台上之时脸色剧变,可是飞师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老道刚刚回席间坐定,天羽子便一脸好奇的出声询问。 “没,没什么。”飞身而回的途中老道便思忖此事透着诡异还是尽量保密为好,故此听得天羽子之花赶忙转移话题将之打断。“师弟,那第三名与第四名的归属你可已有决断?” 见其不肯说,天羽子也不再追问,沉吟片刻道:“依师兄看来,这第三名该当是谁,第四名又该当是谁?” “这……论及演武之能,朱罡列与王子服当在伯仲之间,确实叫人难以决断,不若再让其二人重新比过,观其结果以定高下?” “师兄言之在理,但这淘汰制的赛程,若是他二人再行比过,那第五名、第六名、第七名、第八名乃至第九名、第十名均要另行相斗,却不是件麻烦之极的事?也不知以前会武,先辈们是以何规矩拟定名次的。唉!伤脑筋。”天羽子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心中的顾虑。 老道闻言紧皱起眉头,沉思片刻突然叫声有了,接着微笑道:“前十之人尽皆经历了数场争斗,若是以其对手的综合难度来定高下,想来也不会有太多的怨言。” “好办法,好办法。师兄所言之策当真高明,小弟亦觉可行,只是不知云羽子师兄其意如何?”听得老道所言,天羽子略一思索不禁抚手称好。 “那方清寒位列第二,想来师弟也不会心存意见。不过观及前情,想来师弟亦需要安抚下清寒师侄才好回转,且不去管他,时辰也已不早,便以此策行事吧。”老道微微一笑,与天羽子一同做下如此决定。 “事不宜迟,我便依此拟定名次,届时还请师兄上台颁发奖品。”天羽子道出此话,待见得老道点头,这才微微一笑,御空而起,向那丹碧子所在飞去。 盏茶时间过后,在台下观战众人等的微有不耐之时,丹碧子缓缓步上玉台,扫视台下弟子一眼,开口道:“今六脉会武圆满结束,各参战弟子之名次也已尘埃落地,接下来便是颁英魂奖事项,丹碧子不才,不配此等殊荣,特此,恭迎天羽祖师上台宣布此次会武前十名的得主,并主持颁奖事宜。”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上古雷劫 丹碧子话音刚落,只是一闪,玉台上便多了一人,那背负巨剑的天羽子,一脸肃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承天之佑,感地之德。丹门第二百三十五代传人天羽子祈告诸天,今有后世弟子不忘祖训,行六脉会武,今得圆满,特以告慰先祖之英魂。”言罢,天羽子面色恭敬,向烟霞真人的雕塑遥遥礼拜。 礼毕,转头望向台下,轻轻嗓音,公告道:“今会武成绩一出,特此宣读。第一名,郎飞;第二名,方清寒;第三,朱罡列;第四,王子服;第五……” 朱罡列静静倾听,最前的二人他早知如此,一副麻木的表情,待听到那第三名乃是他之时,这小子一愣,随即大喜起来,哈哈大笑个不止,手指一抬,还颤颤巍巍的指着御脉人群中的王子服取笑道:“娘西皮的,好教朱爷俺也压过你一头了。” 呆子喊的响亮,一里外都能听清,更别提那不远的御脉人群。王子服倒未做声,只是引得那几个与其不错的弟子一个个对着呆子怒目而视。 “哼,哼。”这厮全然不惧,拍拍屁股,又冲着那几人做个鬼脸,得意的转过头不去理睬。 “如此十人请登上玉台,静待颁发此次会武奖励。”待台下议论渐歇,天羽子这才出言示意十人。 闻得此言,九人鱼贯登上玉台。见众人站定,天羽子微笑的扫视一遍,接着转头道:“还请师兄上台颁发奖品。” 众人回头观却不见老道,再转回视线之时台上便多了一人。 “嗯!所谓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啊,吾等老矣,以后便是你们的世代了。”这老道一番感慨,话罢轻轻走到领头之人处。 郎飞这小鬼见老道走来,对着他是挤眉弄眼没个正行。老道狠狠瞥了他一眼,挥手之间手中多了一柄鹅黄色的短剑,其刃既窄且薄,阳光照在其上只映射出淡淡的幽光。 “喏,此便是疏影剑,这个,灵元丹。”老道一手握剑,一手托丹递到郎飞面前。 郎飞嘿嘿一笑,并不答话,抬手将两样宝贝一把抓过,逆着光晃了晃短剑,果见地上只有一道淡淡的影子,将两样宝贝翻手塞进须弥带。这小子咧嘴一笑。“嘿嘿,多谢师父。” “哼。”老到见他这幅摸样轻哼一声,转过头不去理他继续向其后之人走去,依次分发奖品。 待众人俱都拿到奖品,老道将方清寒应得的递与天羽子道:“师弟,待得此间事了,你将此二物送到云羽峰吧。” 天羽子闻言微微一愣,道:“师兄为何不亲自送去?” 老道转头瞥了郎飞一眼,道:“为兄还有些要是处理,还是师弟代劳吧。” 天羽子听罢,只得点点头应承下此事。待玄羽老道飘身离去,他也示意台上九人下台。然后对着台下众人道:“切记,既观得数轮争斗,平常之时当要以知为考量,好好忖思斗法之诀窍。好了,如今事已圆满,且都散场离去吧。” 听得天羽子所言,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喧嚣之声,接着有那三三两两的观战弟子结伴离开。 渐行渐稀,天台上转眼之间已不剩几个人,郎飞见玄羽老道与天羽子也尽皆离去,这小子将抚弄了许久的疏影剑丢回腰间须弥带,回头对三人道:“我们也离开吧。“ 三人同时点头,随着郎飞往那传送阵行去,转眼经丹府过初霞别院回到玄羽峰,一行人自传送阵内走出,欲回寝殿经过峰上主殿之时传来玄羽老道的声音。“其余三人先行回去吧,飞儿,你且过来,为师有事相询。” 郎飞一愣,回头对他们三人点点头,转身向玄羽殿走去。 撇过一脸狐疑离去的三人,单说郎飞进了殿门,几步走到玄羽老道面前蒲团坐定。 “师父,因何事唤飞儿来此?” 听他出声询问,老道缓缓睁开双眼,凝视着郎飞道:“你在破那五方五灵玄元一气绝阴阵之时可发生什么奇异之事?” “呃”郎飞错愕,那事本来老道不问他也会找个时机来说,怎想老道慧眼如炬,知他在那阵中定有变故,待会武一毕便来询问。沉吟片刻,稍稍斟酌了下措辞,郎飞将阵中发生的一些列匪夷所思之事详尽叙述一遍。 “疼痛?青衣道人?云海、雷龙?玄雷、素雷?”老道忖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事,突然面色大变,一脸震惊的望着郎飞。 “师……父?师父?”郎飞只觉被他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忙出声提醒。 “啊,啊?”闻得郎飞之声,玄羽老道立刻惊醒过来,收回注视的目光,反又皱起了眉头。 见他如此,郎飞心头更加疑惑,开口问道:“师父,你想起什么了?” “飞儿你确定凝神之时脑中闪现的只有那云海、黑龙、冰山、以及四兽?”老道不答,反而开口问起了郎飞识海情形。 “嗯,嗯,飞儿确定并无那青衣道人的身影。” “嘘”听得如此老道松了口气,嘴中喃喃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不是夺舍就好。” “咦,师父,四灵旁边多了个人影哎,只是生的模糊,观其样貌……观其样貌竟像极了师父?”自从破完大阵,郎飞也没得空内视,此时本打算再确认一下,却不想竟然发现识海中多了一人。 “呃。”老道表情一滞,口齿微微嚅动,轻声道:“那却是为师。” “啊?那为何师父会在我的识海之中。”郎飞瞪大了眼盯着老道,挂着一脸的疑惑。 “唉”叹口气,老道将把一丝神识送入郎飞脑中的经历详细的讲述了一番。 “哈哈哈。”郎飞听完却是,指着老道道:“如此说来,师父的神识却是被飞儿吞了?” “师父,这个,不会对飞儿有甚不好的影响吧?”这小子嘲笑老道一通,转眼又想到个中诡异不禁表情一滞,苦着脸问询道。 “这傻小子。”老道笑骂一声,道:“不仅无碍,反是天大的造化哩。” 郎飞一愣,不解的道:“师父此话何解?” 老道道:“除却被人夺舍的顾虑,若是有外人以神识,或者其余攻击识海的手段想要伤你,岂不是定然会让其吃个大亏,赔了夫人又折兵。” 郎飞细想确是如此,心中一喜,道:“嘿嘿,造化,造化,当时那情景,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话罢,见及老道笑而不语,这小子转眼又响起前情,不禁开口问道:“师父你还未告诉飞儿,刚才震惊所为何事哩?” 老道闻言表情一肃,道:“飞儿可是未将那几本古记看完?” 见郎飞点点头,老道叹口气,接着道:“距上古记中所载,人类逆天修行,妄夺大道之造化,得意与天同寿,需要经历四道考验,凡士而人仙需渡一心雷,人仙而地仙需渡三元雷,地仙而神仙需渡五行雷,神仙而天仙需渡九劫雷。” 深吸一口气,见郎飞听的专心,老道接着道:“一心雷,重在考验是否有坚定的修道之心以及领悟天地间元力的运用之道。三元雷,乃使领悟三才形体之道,以得仙身。五行雷乃使理解天地规则,以得仙神。九劫雷乃使上体道心,领悟天地之本源,以得道种。” 郎飞听得连连点头,想起识海中的一幕,道:“师父,那青衣道所说之话,岂不是……?” “不错,听你所言,青衣道人应是在渡那成就天仙业位的九劫雷,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何来历,赤水之事已使我心中惊疑,不曾想今日又添诡异,连那上古之事都出现了,搞得我越来越摸不透你的深浅了。”老道一边说,一边拿着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郎飞。 “师父,我是您的乖徒儿啊,天塌下来也改不了这点的。既然发生在飞儿身上的尽是些好事,还去担心他作甚?顺其自然便是。”看着老道的表情,郎飞心中得意至极,却偏偏装作一副乖宝宝的摸样,捋着老道长须说贴心话。 “你这混小子,净是些鬼心思,修为不见长,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愈加精深了。”老道心里美滋滋的,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苦笑着摇摇头。 郎飞跟着嘿嘿傻笑,转头却又想起一件事情,张嘴问道:“师父,您只说上古时期的四雷了,却不知如今是何等情势。” 深深望他一眼,老道沉吟片刻,道:“上古时期雷劫之威并无详尽记载,只是为师在进阶化气境之时却曾经历过一心雷,细想当时,只闻得心头一声雷响,整个神魂便脱离识海升空而去,那感觉美妙之极,很难以言语形容。随着神魂越飘越高,那天地之间不同属性的元气也在身周交织成彩色的海洋。” “啧,啧,那感觉……简直。”转眼看到郎飞恶狠狠的目光,老道立刻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心中的尴尬,继续道:“待你渐渐熟悉各种元气的构成,能够挥洒间调动,使其形成各种威力强大攻击,你便会深深的沉迷在其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雷劫秘辛 老道缓缓说着,其平静的眼神倏然浮现出一丝恐惧。“若是不能秉持一颗坚定的修行之心,于此关键时刻清醒过来,便会一直沉沦在那种奇妙的虚幻之中变成如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郎飞蓦地打个寒战,老道说的邪乎,他只是听了一下便觉的诡异,不禁额头滴落一丝冷汗,定定神,咽口唾沫,道:“那后来呢?” 老道一巴掌拍在郎飞顶门。骂道:“后来,后来当然是你师父我凭借坚韧的意志力醒了过来,若不然,哪还能安然的在此教导你。” 郎飞嘿嘿一笑,对着老道做个鬼脸,道:“一心雷说了,那其余三种雷劫呢?” 老道斜他一眼道:“那化神境的三元雷这方寸修行域没有一人经历过,又怎会有详尽的记载,只是烟霞祖师手札中曾有只言片语的记载,说什么,天从云,地从山,人从心。言简句短,写的不清不楚,至今也没有哪位祖辈领悟其中玄妙。” 见郎飞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待回过神,眼巴巴的又瞅了过来,老道一抬手,再次给了他顶门一巴掌。嗔怪道:“你这混小子,自天地崩坏以来这方寸修行域便再没出过一个神仙,又去哪里得知五行雷的情况。” 郎飞骚骚头,打个哈哈,道:“神仙啊,嘿嘿,便有飞儿来修成这方寸修行域的第一个神仙吧。” 老道闻言少有的没打击他,反是一脸期许的道:“嗯,只要你这鬼小子毫不懈怠,说不定当真有那么一天,只是可惜我老道怕是见不到喽。” “师父,云海,还有那头暴虐的雷龙在我识海中果真无事?”见老道感伤,郎飞慌忙转移话题。 老道脸上露出一副恭敬的神情,沉声道:“想那青衣道人当已是神仙之流,乃至问及天仙大道的恐怖存在。那雷龙应是被他以玄功封印在冰峰之中,以你所言推测,四灵法相侵入你的脑中,应是将识海障壁打碎,却不知怎的打通了云海所在,这才会在你脑海中浮现过往的一幕,说实话为师也不知你为何有此变化,寻常之人若识海破碎,轻者修养数年,重者成为白痴,便是我等炼神一脉有那修补识海的手段和丹药也要数月的光景才可痊愈,当时为师见你不敌,欲待出手之时却怎想你自行恢复过来。不禁丝毫未损,过后还将为师的一缕神识给吞了。” 郎飞有些不好一丝的讪笑一声,转眼又问道:“那以师父猜测,飞儿为何会有如此变化呢?且那云海与雷龙俱在,单单缺少了青衣道人的形影。” 老道略微一顿,以揣测的语气答道:“为师先前曾担心青衣道人乃是想夺舍你之躯体,不过时至如今你都并无一丝异样,为师推测出三种可能。” 眼角瞥了一眼郎飞,见他一脸期待的摸样,老道继续道:“第一,那识海之物乃是青衣道人寄存于你脑中,却不知他所欲为何。第二,你有所奇遇,不知怎地融合了青衣道人的神魂。其三,云海与雷龙本来便是你自己之物,你所见的也是灵魂深处封存的记忆。” 听得老道所言,郎飞骤然打个寒战,面带忧色的望向老道道:“师父,若是那第一种可能,徒儿岂不危矣?还说什么造化?若是第二种可能,会不会落下何种暗疾?” “飞儿休要多心,为师思忖,当是这第三种最为可能,因你曾说过,浮现那些画面之前,你曾感觉灵魂深处一阵剧痛,由此推论,应是打破了被封印的记忆碎片所致,而那些画面便是以往的情景再现。”眼见郎飞一副焦躁的模样,老道忙出言开导。 “哦,原来如此,那我……那我……嗯,爱是谁是谁吧。”这鬼小子吭哧了半天,也回过神来,不管前身是谁,他如今乃是郎飞,青牛镇的飞娃儿,玄羽峰的大徒弟。 见郎飞只是一愣便回过神来,老道微微一笑,赞许的道:“飞儿有一颗如水之心,不为外因所惑,我欣慰至极。” 郎飞闻言,老脸一红,手指摸摸鼻翼,一脸的不好意思。 老道见状一愣,奇道:“飞儿,何故如此表情?做小儿女态?” “那个……师……父,飞儿我……飞儿我,不为外因所惑可承受不起。” 眼见郎飞越发脸红,这老道心头疑惑,开口道:“飞儿,你明言便是?为何出此言语?” “师父,可还记得徒儿在那玉台之上曾出神许久?” 见老道点点头,郎飞继续问道:“那师父你……你可知‘他’之身份?” 老道一呆,继而说道:“身份,他有何身份?便就是师弟的五徒儿,其中还能有何玄虚?” 郎飞脸色一急,双手在胸前比划半天,道:“哎呀,不是……徒儿不是说那个,乃是……乃是其性别。” “啊,嗯?”老道打个愣神,眼泛精光,转头道:“因所见不多,为师也未细加打量,更未曾以神识相辨,今闻飞儿所言,莫非……莫非其不是男身?” 郎飞情不自禁的捏捏五指,摇头苦笑道:“若不是如此,徒儿又怎会心惊至此。” “哈哈哈哈哈哈”见郎飞窘迫的神情,老道蓦然忍俊不禁,长声大笑起来,再难以保持他哪种老正经的做派,只笑的磕磕巴巴,指着郎飞道:“如此说来,如此说来,我的徒儿……却把那云羽子的徒儿轻薄了?唔哈哈哈。” “师父,师父,你咋还笑的出?想那云羽子师叔必然在怪罪飞儿,虽是无心之举,却也实实在在的占了人家的便宜。” 郎飞撅着嘴,一副愁容满面的样子,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笑的前仰后合的老道。 “徒儿,徒儿休慌,只怪那老道装神弄鬼,偏要将他那宝贝徒弟弄个什么女扮男装。观她男身之时都这样俊俏,想必女身更甚,反正你又未吃亏,理他作甚。”老道士好容易平复下心绪,想起云羽子弄巧反成拙。嘴角又泛出几分笑意。 郎飞依旧面色愁苦,道:“可是徒儿仍觉理亏,非但毁了三件宝贝,还轻薄了她,总是有些心中难安,只望可以弥补几分,以平心中愧疚。” “这倒难办了,那老东西眼界高,寻常之物又哪能看上,还不若从方清寒那里下手。只是为师与之亦不曾多见,难以得知其有何喜好。” 二人尽皆无语,一时间大眼瞪小眼起来。 良久,郎飞蓦然一喜,眉开眼笑的大叫道:“有了,有了。” 老道眉头一挑,道:“飞儿有何对策?” 郎飞自须弥带中轻轻捏出一粒丹丸,道:“师父,请看。” 老道眼光一扫,微笑道:“徒儿便可是又想拿这驻颜丹讨好?” 郎飞嘿嘿一笑,将他以前在经藏阁曾碰到方清寒的事述说一遍。想她曾在放置驻颜丹秘方的书架旁感叹许久,如此只是过了半年,料她仍会对其挂怀。 “徒儿有了决断即好,为师就不与你同去了,你只需去那天阵峰,寻阵碧子,便会问得去云羽峰的路。”老道轻捋胡须,举臂抖手,示意郎飞自去云羽峰。 郎飞点点头,站起身形,拽开步便要离去,刚走几步,这小子突然回过头来道:“师父稍待打坐,飞儿险些忘了,今还有一事求教。” 老道缓缓睁开眼,温声道:“飞儿还有何事?” 鬼小子嘴角邪邪一笑,弹出手掌道:“这个,飞儿的奖励到手了,师父曾应承予雪娅的宝贝还未见踪影咧?” 老道一愣,转眼脸上挂了一幅气呼呼的表情。骂道:“你这死不吃亏的混小子,无事便来抠唆为师的宝贝,非要将为师的老底淘干不可?” 郎飞换了一副讨好的笑容,几步走到老道跟前,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师父怎如此编排飞儿,左右看飞儿也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又怎做得败家的事?师父所言,让飞儿痛心之极。” 老道只觉一股寒意直冲顶门,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慌忙打断郎飞,将虚空镯摘下,抬手一抖,将那一堆器物丢出,叮呤当啷的掉了一地。 “喏,为师家底全在此处了,任你挑拣便是。” 郎飞望着那一地狼藉,眼中射出幽幽的目光,果真几步走近,蹲在地上抬手就去翻捡。 “……” 半晌过后,这小子站起身形,皱着眉头道:“师父,怎都是些法器?还全是些边角货,更无一精品。” “哼,你这小鬼头,自遇见你以来,为师的宝贝,毁的毁,送的送,如今只剩下这些拿不出手的玩意儿,囊中已几近羞涩,你还有脸嫌为师的东西破?” 郎飞抬手搔搔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师父,莫怪莫怪,飞儿只是说说而已,但只要是师父给的东西,飞儿都将之珍做宝贝,只是今时是为雪娅而讨,此中并无合她心意之物。” 见混小子转眼编了个瞎话,老道斜他一眼,道:“我那徒孙所需何物?你倒是言来听听,也好让为师心中有底。”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阵峰 郎飞嘿嘿一笑,道:“雪娅粗通音韵,但只是件乐器,不论是那琴箫鼓筝,还是那瑟篌钟磬皆可,只是咱好歹也算是仙道中人,可不能拿些凡物凡器凑合,若是拿出惹人见笑,岂不是削了我面皮,也落了师父的名头?” 老道默然不语,沉吟良久才缓缓摇摇头,道:“莫说法宝,便是连那音律法器,为师都不曾有。为师刚才观那虚空镯中材料,亦无可以炼制成乐器之物。” 郎飞顿时愁眉不展,失望的道:“那可如何是好?本就答应了为雪娅来寻,怎想便连师父都没有。” “确是犯难,为师也是只知那火云子手中有一箜篌,还是会武之时所见,不过观其珍视之程度,想来另其忍痛割爱定然万难之极。”老道轻叹一声,一时也没了对策。 “咦,有了。”郎飞一喜,脸上的愁容霎时云开雾散。 见老道一脸惊奇,郎飞微微一笑,道:“师父没有,两位师叔未必也没有啊,前时在那会武之时,乃是两位师叔撺掇师父来商,怎如今只让师父您老人家掏腰包,做这等吃亏的买卖。不干,不干,师父定也要让他二人心生烦恼。想您那乖徒孙若一路战下去,莫说王子服,就算是方清寒也未必是其对手,今没了雪娅参赛,他二人才得了便宜,将这前三均霸了一席,您徒孙做了如此大的牺牲,那两位师叔说什么不也应该表示表示?” 听了鬼小子所言,老道蓦然一喜,大笑道:“妙啊,妙啊,此事合该他二人操心才是,我瞎参合个什么劲,巴巴的去赔那棺材本。” 郎飞微微一笑,接口道:“此事师父当早去与两位师叔相商,若是动作慢了,两位师叔或外出游历,或闭关去了,便不好解决了。” “你这贼小子,竟是些鬼心思。”老道没好气的看他一眼,道:“快走吧,快走吧,为师知道了,明日赶早去与他二人通气便是。” “嗯,如此甚好,师父好好安歇,飞儿告辞去了。” 说完话,郎飞躬身一礼,转身出得殿门。待与雪娅三人打声招呼,这才动身经初霞别院,往丹府,问明天阵峰传送阵所在,快步行去。 “……” 身影一闪,郎飞在于传送阵中显出身形。 “嗯?师叔祖好。”郎飞睁开眼,却发现眼前是个大殿,传送阵外有两位值守弟子正向自己行礼。 郎飞向二人点点头,问明此峰主事之处,缓步走往殿门。 才走几步,眼前突然明光一晃,就见,峦峰巍峨参天宿,叠水盘桓飞银河。林中鸟鸣生叆雾,山间猿啼腾彩霞。 来到刻有“天阵峰”三字的石刻之前,望着那如众星拱月一般围拢主峰的无数伴峰,以及弯转盘曲逆势奔流的数条溪流,郎飞不禁感慨万千。“前时天符峰,今日天阵峰,果然均是神仙气象。” 边行边观,郎飞渐渐来到议事殿,早有那值守弟子认得是郎飞,慌忙将其引入内堂休息后前去寻主事之人。 过的片刻门厅迈进一个老道,径直走到郎飞跟前见礼,道:“阵碧子见过师叔祖,闻得弟子相报,特来拜见。” 见郎飞点点头,阵碧子起身又道:“但不知师叔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你且告知我往云羽峰之传送阵所在,我有事要寻师叔相商。” 阵碧子不敢怠慢,慌忙答道:“师叔此去便有弟子带路如何?” 郎飞点点头,道声好,遂站起身形,二人一前一后出得殿门,往那云羽峰的传送阵而去。 前行片刻,赶到一方玉台旁,阵碧子道:“师叔,这玉台之上便是通往云羽峰的传送阵所在,今已带到,若无事弟子便告退了。” 郎飞轻点一下头,挥手示意他离去,转身自行上了玉台。待阵中站定,抬手打过一道真气,只见眨眼间青光一闪,蓦然不见了踪影。 “嗯?”同样的玉台上人影一闪,郎飞略带惊异的缓缓走下玉台,这云羽峰上传送阵所在竟是一空旷石台,四周静寂不见一个人影。 环视四周见并无通往山间之路,这小子心中暗惊,照理说那阵碧子决然不会欺瞒自己,怎传送过来以后便全无去路了。 郎飞走下玉台,惊疑之下前行几步,却不想眼前突然飘过一团雾气,鬼小子立刻摆出防御姿势,如临大敌一般,过得片刻不见动静,待得眼前雾气消散,鬼小子定神观却见竟又回到了玉台旁边。 “呃?”这小子一愣,还不信邪,转头换了个方向跨步而出。刚走几步,依然一团雾气飘过,眨眼间竟又回到了远处。 “呃?消遣小爷呢。”一番举动下来,这小子知道只是个迷踪阵,便大起胆子到处乱逛,却不想他绕来绕去,不管是奔是走,转眼间便会又回到原地。 “娘希皮,在家门摆个什么迷踪阵,不让人串门怎地?忒不当人子了。” 他这正渐渐的不耐烦,却蓦然听到虚空上传来一个声音。“师弟?你怎么来了?” “好嘛,正主来了。”这小子不再乱动,立身静候。 过得片刻,果然见视线中闪过一个紫色的人影。身形晃动间,只是眨眼的功夫便来到郎飞跟前。 “唔,听得阵铃示警我便前来巡视,怎想竟是凌云师弟到访,为兄迎接来迟,休怪休怪。” 看着眼前客客气气的紫云子,郎飞心中不禁腹诽。“你个不安好心的笑面虎,既是那阵铃响起之时你便赶来,怎耗得这许久的功夫,想必是看了小爷半天的笑话这才现身的吧。” “哪里,哪里,师兄言重了。”这小子心中腹诽,脸上却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开口道:“师兄,云羽师叔的手段当真高玄,在这传送阵周围竟摆下此等奇阵,端的是心思周全啊” 紫云子听罢,微微一笑,一脸得意的道:“师弟,此话却是错了,你是不知,这八步迷踪阵,甚至那通往天阵峰的传送阵都不是师父所布,乃是为兄几个所为。师父他老人家虽然于阵法一道通玄,却不惯用这传送阵,若是去其余各峰,向来都是一剑御空了事。只有为兄几人又没那等遁速,嫌御空麻烦,这才合力布下传送阵与这八步迷踪阵。” 见郎飞不语,只是面露沉思,这道人又接口道:“师弟,这阵可还看的过眼?” “啊?”郎飞自沉思中回过神来,猛点头,道:“看得过去,看得过去,十分看得过去。” 郎飞嘴上客套,心底却在暗骂:“好你个紫云子,消遣了小爷,还逼着小爷夸你,真真的是个缺德玩意儿。” “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弟此来可是有事?”紫云子非常满意郎飞的表情,小师妹在他手中吃了个大亏,他这些做师兄的怎会不趁机戏弄他一番。 郎飞嘴角抽动,强压下心中的邪火,道:“师兄,云羽师叔他老人家可在?” 紫云子点点头,道:“师父他老人家正在养心,师弟随为兄来吧。”说完紫云子一转身,当先带头而去。郎飞撇撇嘴,未答话,迈开步子,闪身跟上。 左三步,右五步……紫云子带着郎飞左拐右拐,只一转眼的功夫便走出那八步迷踪阵来,望着眼前幽静的山路,以及雕龙刻凤的玉石台阶,郎飞心中感慨。“啧,啧。果然弟子多有弟子多的好处,这一个个用心打理的,直似那人间仙境一般。” 二人其叙且行,不一会的功夫便来到山顶宫群。同样如老道那里一般,放眼望去,尽是些雕廊画栋,水榭凤阁。一幢幢五颜六色的宫殿在密林之间随着微风忽隐忽现。 “师弟,前方正中便是师父所在,你自去叩门,为兄还有些事便不陪你了。”紫云子指了指正殿所在,寻了个由头躲离。 只剩他自己,这小子对着紫云子的背影挤眉弄眼做了个鬼脸,转身整理下衣装,向着玉阶顶上的正殿行去。 及至大殿门口,郎飞轻轻扣动门环,恭敬的叫声。“师叔,师侄求见。” 稍稍一顿,不见回答,郎飞又提高了几分音量,道:“云羽师叔,郎飞求见。” 少时仍不见动静,这小子心中忐忑,正待再出声之际,那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望着仍然半开的门扉,这小子苦笑着摇摇头,轻轻推开朱门,迈步走进殿内。 “横,臭小子,所来何事?” 顺着声音来路,郎飞抬眼观去,就见一道屏风前面盘坐一紫袍道人,却不是那云羽子还能是谁。 “师叔在上,小侄郎飞给您问安了。” “哼,客套的话免了,直说来意便罢。” 郎飞讪讪一笑,道:“师叔,小侄此来乃是为向清寒,这个……师妹……致歉而来。” 云羽老道斜着眼瞥他一瞥,道:“免了,因你之故,至今清寒都关在房内不出,你若此时去见,岂不是雪山加霜,更给我添乱?” “这可如何是好?”郎飞焦躁的在殿内踱着步子,半晌见那老道不言不语,这小子暗骂他老狐狸,无奈之下只得道:“今日之事郎飞多有过错,若冒犯了师妹还请师叔代为说几句好话,那些破损的法器无物以偿,不过前时曾在经藏阁得知师妹所爱,今有丹丸一枚,望师叔转赠,便言是师侄赔罪之物。” 第一百一十八章 睚眦必报 见郎飞捏出一粒丹丸,老道也不答话,抬手一招,那丹丸蓦然化作一道青光落于老道掌中,轻嗅一下丹药的芳香,老道开口道:“此是何丹?” 微微一笑,郎飞拱手道:“好教师叔得知,这丹,却是叫做驻颜丹,因前时曾观师妹望着此丹方兴叹,师侄便留了心,今日自师父之处求了一粒,特此送与师妹,聊表歉意” “难怪前些时日那丫头问我会否炼丹,还将我储丹的袋子内翻捡一遍仍未寻得,原来竟是为了这等罕见之丹。此丹已属黄品低级丹药,想必就算是师兄,炼之也是不易。”老道将驻颜丹捏在眼前仔细瞅了瞅,想起方清寒数月之前的作为立刻恍然大悟。 郎飞庄重的点点头,道:“师父的确是用了七日的光景才炼成此丹,” “好吧,这丹我便代她收了,等她心情好转几分我会帮你转交,今日你且回去吧。” 见云羽子下了逐客令,郎飞点点头,拱手作别,几步出得殿门,自行向山下走去。 待他走后,云羽子捏着丹丸轻叹口气,感慨道:“瑶儿,想当年你也曾向往此丹,怎奈当时我身份低微,直到你走后也未寻获一枚,时至今日寻它之心已淡,怎想此情景却又应在清寒身上,所不同的是,你我苦求无果,她却轻易而获,只是不知由此而起的与那混小子之因缘,是福耶?是祸耶?。” 苦思良久,云羽子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罢!罢!罢!万事有定,顺其自然吧。” 郎飞此时已走至山腰,云羽子那些自言自语他自是不知,这小子心中正自腹诽他们云羽山一家老小,却见前面闪出一个紫色身影。 “师弟,此行可还顺利?”紫云子依旧那副摸样,嘴角泛着一丝浅笑,语气古怪的问着郎飞。 “多谢师兄挂牵,事情还算顺便,小弟正欲返还玄羽山。思及前方有那八步迷踪阵,还望师兄相送一程。” “既是如此,师弟且随我来。”紫云子说罢,转身形,当先而去。 见其动身,郎飞赶忙迈步跟上。 如同来时,二人绕转一番这才到得传送阵所在玉台之旁。郎飞拱手作别道:“师兄请回,师弟我就此告辞了。” 紫云子拱手回礼道:“嗯,师弟请行,若得空还望多来此走动走动。” 郎飞心中不禁腹诽:“我呸,你个头顶门长疮脚底板流脓的缺德龟儿子,还想再让小爷闯一次这迷魂阵,消遣小爷不够怎地?” “一定,一定,师兄保重,小弟就此别过。”压下心头念想,郎飞步上玉台,一点真元打入传送阵,青光一闪,眨眼不见了人影。 “……” 半盏茶过后,那紫云子走的没影,转眼间这天阵峰玉台上冒起一阵闪光,接着鬼鬼祟祟的从中步出一人。 “老家伙,没来由的消遣小爷,你们不是阻我去路吗?小爷我便断你们后路。”骂骂咧咧的一阵自言自语,鬼小子蹑手蹑脚的走到玉石台侧,将那方正的玉台四方尽皆贴上数张爆裂符,最后在四方符旁放了一个能够定时释放真气的小玩意儿。 “嘿嘿,嘿嘿。”只闻的一声声傻笑,自觉做的差不多,他便闪身跳上玉台,一道道真气打在那些小玩意儿上,接着激发传送阵,转眼回转天阵峰。 “……” 郎飞离去后,玉台旁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阵阵微风拂过,才带起些微的生气。 一息,两息,三息…… “……” “轰!”转眼间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玉台凭空炸飞,一时间玉屑纷纷洒洒,如雨一般落的到处都是。 “嗖,嗖,嗖,嗖……”只是眨眼的功夫,四道人影闻声赶到。 “呃,大师兄这是?”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望着破碎的玉台一脸的惊诧。 紫云子涨红了脸,对身边三人扫视一圈,道:“定是那郎师弟所为,除却他还有谁有如此胆子?连我云羽峰的传送阵都敢毁掉。” “这小子,也太不将你我放在眼中了,竟做下这等事!”另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道人气的将脚底玉屑一扫之下踢出老远。 紫云子轻叹口气,道:“早便依我所言相安无事多好,都是你们,非说要为小师妹出出气,弄个八步迷踪阵阵法困他一困,好挫挫其气焰。想那小子向来是个不肯吃亏的主,怎会凭白受了这等委屈。如今可好,阵法一毁,你我若想重建,怕不是又要忙活大半个月。四师弟,都怪你出的这馊主意。” 那一直在旁不出声的黄脸道人脸上一红,气呼呼的道:“大师兄,当初提议之时你也尽是赞同的,可如今出了此等情况却又来怪我。哼,哼。” 见他二人又吵将起来,儒士装扮之人忙出言劝解道:“大师兄,四师弟,你二人休要再吵,事情业已发生,此刻正该商榷如何善后,是否要告知师父寻那小子算账。” “告知师父?怎么告?谁去告?三师弟你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小子有玄羽师伯撑腰,若是追求起来,也是我们先挑的事端,理亏的是咱们。若让师父知晓,不治你我个私自妄为之罪才怪。还去告状?什么脑筋,还嫌乱子不够怎地,出这等馊主意。”儒生话音刚落,那身材瘦长之人便接过话题将之数落一通。 “你,你,你……”一时间这四人互相埋怨起来,最后直吵的脸红脖子粗,一个个佛袖而去,也未商讨出个结果。 这边四人虎头蛇尾的各自归去,那边郎飞一脸得意的踱回玄羽峰,向老道言说了一遍事情经过,这才回到住处与三人团聚。 是夜,四人把酒言欢,畅谈这几日来的往事,待众人尽兴,时月已正天,一个个回转寝殿休憩。 第二日,四人食毕早饭,朱罡列与云寒自行离去,郎飞正和雪娅逗弄小白儿之时一个人影翩翩落在院中。 “师父,您怎么来了。”见人影立定,郎飞认出乃是玄羽老道,忙略带惊奇的出声道。 老道见他不学无术,只思玩乐,混无半分修行之心,无奈笑骂道:“你这惫懒的家伙,能有何事?全为你而来?” 郎飞闻言更奇,挑挑眉头道:“为我?请师父明言。” 老道撇他一眼,更不答话,将手向虚空镯上一划。眨眼间其手上便多了一把朱彤色的瑶琴。 “喏,你要的宝贝!” 郎飞微一愣神,继而大喜,几步跑到老道身边,一把接过,转身递到跟过来的雪娅手中,道:“你看此琴,可还中意?” “公子,这是?”雪娅瞪着一双美目,一脸疑惑的凝视着他。 郎飞嘿嘿一笑,道:“这便是你那会武的奖励,快看看可还中意?若是不满意,趁早好让你师祖去换。” 雪娅这才恍然,低头细观那手中瑶琴,只见琴长三尺六寸六分,通体朱红,琴头雕有凤首,其下系数缕锦丝,上缀一串形状各异的玉石珠翠、金银玛瑙。再观琴身之上七弦,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琴侧薄木如翼,琴尾金徽如翎。 轻声道声喜欢,笑靥如花,美目弯成新月,雪娅珍重的将其抱在怀中。 郎飞见状转头对老道道:“嘿嘿,此琴却还看的过眼,如此,多谢师父了。” 老道眉头一翘,笑骂道:“你这小鬼头,说什么勉强看的过眼,这凤头七弦琴虽只是法器,但其成材乃是以千年梧桐雕琴身,瑶璇璋翠为环佩,七山之蚕以成弦,朱鸟之血涂其色,又被那老家伙以真元温养数十年,比那法宝之属也只是稍有不如而已。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子,简直混账之极。” 无视老道的漫骂,郎飞心中一动,问道:“师父,您说的老家伙是谁?云羽师叔还是天羽师叔?” 老道罕见的露出一副复杂的神色,叹口气,道:“天羽子那等匹夫可没如此精致的物什儿,此乃是你云羽师叔所赠。” 郎飞微微一愣,看那瑶琴一眼,道:“云羽师叔竟然通晓琴律?” “唉,这老东西年少时并不曾会,只是,只是……我说你这小鬼,怎的如今变得如此八卦?何时喜欢打探长辈往事了?”忆及往昔,老道本来一脸唏嘘,片刻后回过神来指着郎飞鼻子便就开骂。 郎飞却也不恼,慌忙岔开话题,道:“师父,这云羽子师伯倒也大方。” 老道点点头,道:“我亦有些奇怪,早时与二人相见,那天羽子倒腾来去也只是一堆破烂,可你云羽师叔却抖手拿出此物,直惊的天羽那小子支支吾吾口吃难言。” 郎飞听后默然不语,沉吟半晌后恍然大悟,道:“嘿嘿,想是徒儿那粒驻颜丹之功,虽其功用单一,若论及罕有,怕是可以直追法宝。师叔对方清寒的溺爱之情,任谁都看的明白,虽然那粒驻颜丹乃是赔罪之物,但思及前事,论理来说过错并不全在徒儿身上,他应是稍觉亏心,这才拿出此琴,以慰其心。” 老道听罢,略一沉思,自言自语道:“想云羽那老东西平时可不会如此大方,即便是他心中理亏,也断不会送出这等宝贝。只是今日……怪哉,怪哉。” 又思忖片刻仍是想不通此事,老道摇摇头强行挥去心中疑问。“罢,罢,罢。既然他都大方的给了,还理那缘由作甚。”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凤头七弦琴 “既然满意,那为师去了。”老道见雪娅抱着那凤头七弦琴一副喜爱之极的摸样,他嘴角不禁划过一抹微笑。 见郎飞与雪娅点点头,摆出一副恭送的姿态,老道一抖袍袖浮空而起,倏然间化作一道遁光只投山顶。 待老道走后,郎飞看着一脸欢喜的雪娅,道:“今雪娅得琴,殊为可喜,快快为公子我弹奏一曲,也好领略一番雪娅之琴技。” “公子稍等,待雪娅去净身焚香。” 观得郎飞微笑点头,这俏人儿脸上一红,踢踏着莲步,一溜烟跑个无踪。 “……” 片刻后,雪娅回转,却是换了一袭宫装,头上盘了个云凤鬟,手中托着个蟠龙紫金炉,其上升腾着袅袅的香烟,将妙人儿衬托的直似那天上仙。 “累公子久等了。”说罢将香炉放于一旁,轻轻盘坐池边风亭,瑶琴横担膝头,深吸一口气,纤指轻拂过琴身,正待按动琴弦之时,却猛然一顿,目光直愣愣瞅在琴尾一处。 “公子,此处好像有一行字哎。” 郎飞闻言一愣,站起身探头来瞧,果真见琴尾一处刻着四行小字,细观,却见写着; 凤头琴殇,月夜徜徉。 一曲碎肝肠。 琼瑶难忘,彼岸婆娑。 独忆旧人妆。 “这是……?”雪娅脸色微红,一双美目泛着水光直愣愣盯着那行字。“公子,字里行间之中透着几许伤感,也不知是为谁所提?” 仿若未看到雪娅感触的眼神,这鬼小子打趣道:“不曾想,云羽师叔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怪不得师父他难以启齿呢。” “……” “……” 等了半天不闻雪娅回话,见她只是看着瑶琴怔怔的出神,这鬼小子没心没肺的将她打断。“雪娅,你那曲子呢?怎不见你弹哩。” “啊!”雪娅猛然回过神来,略带羞赧的向郎飞笑了笑,这才将十指按在琴弦之上。 碧池清波,麓林杏李。碧池清波游鱼驻,麓林杏李百花菁。 一曲《阳春》道尽了和风淡荡,万物皆春之妙。 良久,郎飞回过心神,将两手拍的啪啪作响,喜不自胜的赞叹道:“雪娅果真才女,今有幸得闻,此曲奏之犹如天籁,又若春风拂过心头,着实令人陶醉。” “公子谬赞了。”雪娅浅浅一笑,那丝淡淡的报暔,为其平添了几分娇媚。 郎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了半晌,待将那俏人儿羞的红到脖梗,这才嘿嘿干笑道:“至今为止见识了雪娅的琴舞书画,果真个个精通,样样不凡。思及过完,直道是是好人有好报,公子我下山之时做了件好事,却真淘到宝哩。” 雪娅娇嗔的看他一眼,道:“公子恁的讨厌,又来取笑人家。” 郎飞哈哈一笑,站起身形,又向那凤头七弦琴深望了一眼,开口说道:“今雪娅得了宝贝,公子我也该检视检视那会武所得了。” 说罢,鬼小子起身向雪娅微微一笑,反手自须弥带中拿出了那柄疏影剑。 左右舞了舞,只看到一抹抹淡淡的光晕划过,这小子嘿嘿一笑,道:“这剑既薄又窄,舞将起来全无声息,那光也只是淡淡的,这等精巧的武器便该是女孩子所用之物,落在我手中倒真是可惜了,便送与雪娅吧。” 雪娅玉指轻轻拂过瑶琴,望着那把剑摇摇头,道:“公子,雪娅无法修行,要这等宝贝委实浪费了,又兼此乃短剑,便是那翩影剑法也不合适用它。” 郎飞想想却是如此,无奈的将剑收回须弥到,道:“剑虽好,可不会使那御剑术,只得望之兴叹了。” 雪娅咯咯一笑,道:“公子便先收起来,等到得筑基境再用不迟。” 郎飞叹口气道:“也只得如此了,想公子我为那会武费劲了心思,不成想得个疏影剑却还运使不得。” 雪娅掩嘴轻笑,复又看了眼凤头七弦琴,道:“雪娅也是如此啊,这琴也只能当普通瑶琴来奏。” “嗯,朱罡列不是还送给公子一把铳枪吗?那个应该可以用吧。” 雪娅一语猛然惊醒鬼小子,将手在须弥带中一阵倒腾。“哈哈哈,在此,在此。”话音刚落,他手中便多了那把雷神铳。 上下瞧了瞧手中铳枪,郎飞开口道:“前几日也无空试及其威力,今天到来瞧瞧比在那小胡子手中如何。” 同样在须弥带中掏了半天,在出来之时,其手上竟捏了几粒雷丸。 雪娅看的惊奇,问道:“公子,你既有这雷丸,为何昨日与那王子服争斗之时不用?” “这是我昨日去那天阵峰之时,路过丹府,找那库房总管元碧字索要了几枚。”说到昨日之事,这鬼小子又响起云羽峰发生之事,禁不住嘿嘿傻笑起来。 雪娅见他如此,越发好奇的道:“公子?公子怎的如此高兴?” 郎飞嘴角泛起轻笑,将昨日云羽峰发生之事向她言说一遍。 听他做得如此顽劣之事,雪娅轻张着小口,略有些担忧的道:“公子此去断了人家的门路,若是师叔祖凭此刁难可如何是好?” 郎飞摆摆手,道:“那传送阵与八步迷踪阵乃我那几个师兄私下所为,想来也不敢去高于师叔,理他作甚。来,来,来,且看这铳威力如何。” 说罢不再理她,鬼小子将那几粒雷丸一股脑的塞入铳膛之中。 “这要塞多少才能填满啊?那小胡子怕不是将他师父的老底都败光了。”郎飞将那数颗雷丸塞来塞去也只填满一个铳膛,颇感无奈的望着那剩下的两个苦笑不已。 雪娅探出头看着剩余两个黑黝黝的铳管道:“公子,你可以将三个铳管俱都填一些,便是不满,也是可以用的呀。” 郎飞晃头看看那俩铳管,末了摇摇头,道:“罢了,罢了,今日且试其威力,一管足矣。” 说罢这小子神色一肃,挺起雷神铳,对着一旁山石扣动扳机。 “啪”几粒雷丸化作乌光打在岩石之上溅出点点雷花,电丝过后巨石安然无恙。 郎飞见此摇摇头,道:“这雷神铳总归不如那御丹手法,无法激发其中雷霆威力,只靠这电流伤人,遇到活物还可发挥它的麻痹作用,但若遇到屏障之类的防护手段,这效用便大打折扣了。” “那,那公子还为何还要想方设法将之得到?只如此岂不鸡肋至极?”雪娅猜不透郎飞的意图,深皱着眉望着那雷神铳发愣。 郎飞沉吟片刻,道:“会武之时见其功用,公子我本想已那威力更大的丹丸代替,比如那玄冰丸,冽风丸,爆炎丸等等,怎想前几日请教师父却被告知那越高级的攻击丹丸便越是稀有,便是他老人家自己,那真正攻击性的黄丹也只有两枚。” 雪娅轻咬了口下唇,接着问道:“既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郎飞无奈摇摇头。没甚好办法,一时间二人均沉思不语。 “有了。”片刻后郎飞眉眼一舒,继而大喜,直至乐的合不拢嘴。 雪娅略带担心的看他一眼,道:“公子可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不成?” 郎飞嘿嘿一笑,两只手又掏进须弥带,再拿出之时其手上却抓着一把的爆裂符。 “公子?”雪娅看着不解,轻声询问道:“这爆裂符轻飘飘的一张符纸,如何能够用于雷神铳上。” 鬼小子却不答话,竖起一根手指在雪娅面前摇了摇。“山人自有妙计。” 在雪娅疑惑的目光下,这小子又将头探入须弥带,摸了半天未见拿出任何东西,其眉头却皱了起来,嘴中念叨着:“咦,这雷丸掏的如此干净?连一粒都未余下?” 摸了半晌全无所得,这小子将爆裂符一把塞到雪娅手中,转身便往传送阵方向奔去,边走还边回过头喊道:“雪娅,且等我一等,我再去讨些来。” 说罢这小子一溜烟跑个没影,俏人儿望着去路无奈的摇头笑笑,盘坐在池边抚琴不语,静待郎飞回来。 片刻后,郎飞未见回转,朱罡列那厮却在视线中闪出身影。 “咦,雪娅妹子,怎独独只你一人?那飞哥儿哪去了?” 雪娅歪着头看他一眼指指来路,道:“你未碰到公子?他去丹府寻人哩。” “哦”这货闷声应了一句,转身就往来路而去,走得几步还蓦然回过神来,转头道:“雪娅妹子,那琴不错,有空可地给你朱哥哥弹一曲啊。” 未待雪娅出声,呆子转头几步没了踪影。 看其速度之快应是运起了当康变,此景看的雪娅疑惑,不知他有何重要之事,如此急着去寻郎飞,便连稍待一会也不得空。 “……” 等了良久不见郎飞回还,雪娅坐的腿酸,放好瑶琴,拿了些灵谷在池畔一遍散步,一边喂鱼。 “雪娅,公子我回来。”闻得一声轻快的呼喊,雪娅回头观,果见去传送阵的路口闪出郎飞身形。 “公子,你怎去了如此之久。”待得呼哧哧喘着粗气的郎飞近到身旁,雪娅撅着小嘴嗔怪不休的道。 郎飞却不接话,只是摆摆手,待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探手抓向须弥带。 第一百二十章 雷火神铳和爆雷丸 (今日去办准生证,整整一天的无用功,唉一言难尽,不说了,跟大家致歉,更得晚了些。) “嘿嘿,雪娅你看。”郎飞再伸出手之时就见掌心中满满攥着一把雷丸。 雪娅看的目瞪口呆,张着小嘴一脸惊讶的道:“公子,你,你怎么搞到如此多的雷丸?” 将雷丸放回,自得的拍了拍须弥带。郎飞只是摇摇头,微笑不语。 “飞哥儿,你去干什么了?叫我好找。”此时院中闪进一人,正是那气喘吁吁的朱罡列。 见二人明显一愣,这小子望着郎飞满脸疑惑的道:“前时雪娅言你去了丹府,我便跑了去寻,谁想那些主事的师兄弟一听及是问你,一个个也不回话,如白日见鬼一般溜得无影无踪,尤其是那元碧子活像死了亲爹一般,刚提及你的名字,话还未说完便将我赶了出来。这到底是为何?” 郎飞斜着瞥他一眼,嘴角翘翘就是不接话,自顾自的将爆裂符拿出一张,团了半天将那雷丸塞进里面,又使力捏成圆球状,反手将之塞到雷神铳里。 朱罡列见其不语,只得满是好奇的看着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最后见其拿出雷神铳也不再追问了,只是目光紧紧盯着他。 闻及朱罡列所言,雪娅却是心中了然,暗道奇怪,前次郎飞所讨不过几粒,今回也不知用了何等手段,如此大量的雷丸他是洗劫了多少人才凑得的。 看郎飞轻拍几下枪膛,雪娅一把将那愣神的呆子拽到一边。 “嘿嘿。”随着几声傻笑,郎飞将那雷神铳对准了原来呆子所处之后巨石。然后对着二人挑挑眉,猛然扣动扳机。 “轰”一声巨响,那爆裂符团所化的一抹黄光与巨石撞在一起腾起一阵耀目的强光。接着碎石如雨,哗啦啦掉的满地都是,将那毫无准备的三人惊的抱头鼠窜。 待得硝烟散,火焰熄。这三人自假山后面探头出来,就见原本那块巨石拦腰之处被炸出了一个深达一尺多的窟窿。 “乖乖,好家伙,这等骇人的威力,前时那小胡子若以这等爆裂符与雷丸做弹药,俺怕不是早就粉身碎骨了。”朱罡列一双眼呆呆的望着那巨石上的窟窿,一时嘴中感慨万千。 郎飞嘿嘿一笑,很是满意雷丸与爆裂符结合的威力,将雷神铳放回须弥带中,开口道:“此还只是一粒雷丸,若是如前时所使,三粒,五粒,或者更多呢?” 听到郎飞之话,望着那满布火花的断岩截面,朱罡列猛然打个哆嗦。郎飞手中有多少爆裂符他是知道的,这一枚的威力就恐怖如斯,如果像前时比斗小胡子所使,以漫天星一般散射而出,便是那炼精境的长老之流怕不是也要落荒而逃。 “公子,如此威力再如雷神铳这般叫法当已不适合,不若改个名称如何?” 郎飞明显一愣,继而点点头,道:“但不知雪娅有何想法,还请说出。” “观那雷丸开电花,爆裂符腾火花,不如叫做雷火神铳吧。那被爆裂符包裹的雷丸就叫做爆雷丸如何?” “妙啊,妙啊,贴切至极,如此便依雪娅之言,从今以后这铳便改名叫做雷火神铳了。”郎飞喜不自胜,竟又将那雷火神铳自须弥带中翻了出来,两只手在其上不停的摩挲。 他在那乐的合不拢嘴,朱罡列自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起正事,抬手去扯郎飞衣衫。“飞哥儿,飞哥儿,先莫要管它,俺此来乃是找你有事相商。” 闻他所言,郎飞抚摸着雷火神铳上雕琢的花纹随口道:“何事?” 朱罡列挠挠头,嘿嘿一笑,道:“能为何事,当然是那会武之时曾言去云烟谷之事,最近洛旋妹子催的有几分紧,但不知我们何时动身,特此前来商谈。” 郎飞此时正心不在焉,兼且这会武刚刚结束,他也想休闲几日,哪肯与他早去,于是挥挥手道:“且等几日,等几日,带我休息两天再去不迟。” “哼,不是你的事你当然不心急。”朱罡列嘴中嘟囔两句,开口又道:“这休息几日到底是几日?俺也好早做准备。” 郎飞早已被他问的不耐,推他一般道:“问那么多,你先回去,到时我自会找人去通知你便是,又不是叫你去相亲,做什么准备。” 那呆子见此无奈的摇摇头,转身朝来路而去,边走还变嘟哝着。“虽不是相亲,却胜似相亲,好你个没义气的家伙,早晚有遭报应的一天。” “阿嚏,阿嚏。”郎飞连打两个喷嚏,下意识的看看那呆子背影,半晌疑惑的摇摇头,又被手上雷火神铳吸引回了注意力。 待朱罡列走的不见踪影,与雪娅又少叙片刻,她拿了凤头七弦琴回寝殿休憩,郎飞独自一人将那雷丸一个接一个的细细包上爆裂符。 饿了自有雪娅准备吃食,闷了又有她抚琴作乐,郎飞这一日过的悠哉,转眼月上树梢,二人俱都回殿归寝,一夜无话。 如此过了二日,第三日一早,郎飞正在殿外风亭中制那爆雷丸,蓦然一个声音自云端传下。“师叔?郎飞师叔可在?” 听那声音只是略有印象,这小子赶忙停了手下工作,收起雷丸、爆裂符一干物什儿,几步走出风亭,一脸疑惑的抬头望天。 只见白云之间一个黑点渐行渐进,最后缓缓落在落在殿旁不远的石台之上。 “呃?子服师侄?”郎飞看着体型硕大的鬿誉以及翻身而下的王子服一脸惊诧,想不明白他为何到这玄羽峰来了。 “呵呵,师叔好,正是小侄。”这王子服倒也未因郎飞年纪小于他便无法自处,反倒是面色自然的向郎飞行礼,一副恭敬至极的摸样。 郎飞眉头微皱,所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料定他定是有事,这小子也不客套,嘴角微微一笑,问道:“子服师侄此来所为何事?直言便是。” 王子服蓦然一愣,继而讪笑道:“师叔明鉴,子服此来却是有事,前日自师父那里学得套“游龙影”鞭法,虽练得纯熟,却总觉有些瑕疵之处,特来向师叔讨教一番,还望指正小侄一下不足之处。” “娘希皮的,却是找小爷试招来了,前日在那台上的客套之言他还当真了。”郎飞心底破口大骂,脑中却在思忖已什么理由拒绝。 “子服师侄啊,师叔我这手头正有些事要处理,今日多有不便,咱们改日如何?” 王子服却是不傻,一双眼紧盯着郎飞,微笑道:“师叔尽管忙手头之事,子服便在此相侯,待您忙完,再行比斗不迟。” 郎飞暗中气的咬牙,这刚打发了朱罡列,清闲了还没两天,怎想又招了个如此牛皮膏药一般黏人的货。 强颜一笑,这小子又推脱道:“子服师侄啊,怎不去找你那师兄弟切磋,偏要招上我呢?” 王子服拱手道:“师侄的师兄弟们尽都是些筑基境之人,若是相斗,他们必会运起真元相抗,如此便参悟不得这鞭法的精微之处了。而那些小辈之人却又难以抵挡我手中玉骨鞭,若论与小侄在伯仲之间的人物,思来想去也只有师叔一人了。再者说,在那会武之时师叔也曾言过,若有想法可来玄羽峰找您。故此,弟子厚颜来访,以求师叔指教。” 闻他此番言论,郎飞嘴角一阵抽动,暗骂自己当时赢了便赢了,却非要耍什么酷,如此多嘴。却不想这王子服也是个打蛇随棍上的家伙,就认准这个死理儿了,非要扳回脸面不可。 “唉,好吧,我便陪师侄过两招,再去做那未完之事。”看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摸样,郎飞倍感无奈,只得叹口气答应了下来。 “多谢师叔。即是如此,事不宜迟,速速比过吧,可莫要耽搁了师叔。”话罢他扫视身周,观得周遭环境,点点头又道:“此地倒也算空旷,是个比斗之处。” 反手自须弥带抽出玉骨鞭,王子服摆个请式,道:“便请师叔出手吧。” 郎飞轻叹一口气,自须弥带中扯出一把青锋剑,眯着眼上下打量他一番,也不答话,抬手便向其刺去。 王子服见长剑刺来,道声好,一甩长鞭,纵身迎上。眨眼之间二人便战在一处。 “……” 这一番好斗。长剑舞银光,玉鞭声响亮。长剑舞银光直似星斗落银河,点点寒芒绽。玉鞭声响亮好比雷鸣动九霄。声声滚云惊。 两人酣斗许久,郎飞的小周天剑法胜之不得,最后还是使出那还不熟练的大周天剑法才险胜了王子服半招。 见输了比斗,王子服也不气馁,向郎飞微微一礼,道:“师叔高明,今日获益良多,子服不才,却也有上进之心,还望日后师叔仍能如此,多多提点小侄。” 说罢也不待郎飞回话,回身上了鬿誉之背,急催胯下之鸟,一翅生尘,架风而去。 “你大爷的,如此一次还不够,还想再来祸害小爷,扰人清净,不当人子啊,不当人子。”见那王子服远去,郎飞指着那天上隐约而现得黑点跳脚便骂。 此时正赶上雪娅自山间采果而归,见他如此一脸疑惑的问道:“公子如此生气,所为何事?” 郎飞犹自生闷气的哼哼两声,这才将刚才发生之事言说一遍。 那雪娅听罢抿嘴直笑,也不答他话,将那果篮往他手中一塞,转身去置办午饭。 “哼。”将一个果子放在嘴边狠咬一口,这小子方觉微微解气,然后迈步走回风亭,还去做那爆雷丸。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乐极生悲 第四日,郎飞正在池畔悠闲的听雪娅弹曲,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自天而降。“郎飞师叔,子服特来叨扰……” 待下得鬿誉,王子服看着郎飞铁青的面孔仿若不觉,轻身一礼,道:“昨日于师叔处获益良多,本想特来致谢,怎想今日偶然自师父处得了件法器,也不知威力如何,正巧让师叔来品评一下。” 闲情逸致被他打断,郎飞本就不高兴,又闻得他此言,只觉肺都要气炸了,不禁心中暗骂这世上竟还有如此厚脸皮之人,昨日也便罢了,怎今日还拿热脸来贴他的冷屁股。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郎飞强行压下心中的愤恨,咬牙挤出几个字。“但不知师侄如何个比法?” 王子服一愣,他也未想到郎飞竟如此干脆,也不跟他费那口舌,直接出言约战。 “无他,今日师父赐给了小侄一面青盾,绰号‘獠牙’,便请师叔取出宝来一试其威力可好?” 说罢这货反手自须弥带中摸出一面盾牌,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郎飞定神观,就见那青铜色的盾面上雕刻了一副凶相毕露,嘴突獠牙的煞神面庞,单只看那嗜人之态郎飞便觉头皮发麻,直若被地狱恶鬼盯视一般。 打个冷战,这小子暗呼厉害,看那自得的王子服一眼,道:“子服师侄,你这盾怕是有些来历吧。” 微微一笑,王子服摩挲一下浮雕上的獠牙,得意的道:“好教师叔知晓,这盾虽不是法宝,却也是法器中的精品,一般法器莫说伤它,便连它之防御都不能破开分毫。”不知想到什么,这货微微一顿,继而嘿嘿直笑。“如此宝贝,也是师侄我苦求了许久,兼之此次会武得了还算不错的名次,师父这才答应予我的。” 郎飞自动忽略了王子服脸上的笑容,一双眼盯着那獠牙盾凶光连闪。“哦?想来师侄是想让我一试其威力?” “正是,小侄思来想去,有那法宝的也就这几人,试其威能者。委实只有师叔最合适不过。” 郎飞不禁心中腹诽,那些炼精境的长老少说也都有一件法宝防身的,缘何来找小爷,怕不是想小爷无法发挥法宝的威力,攻不破你这破烂盾牌的防御,来挫挫小爷的锐气罢了。 “如此,你可是想好了?万一有何意外发生,比如有所伤损,可莫要怪师叔我收手不及。”郎飞沉吟半晌,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得了一计。“消遣小爷不是?便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啧,啧,这盾……委实有些可惜了。” 一把将雪娅拉的老远,这小子抬手自须弥带中拿出一打爆裂符,转身一脸肃容的盯着王子服。 “且慢,且慢。”思及前时爆裂符之威,这一张自然奈何那獠牙盾不得,可这小贼师叔一出手就是一打,他心中实在无底,慌忙出声打断郎飞。“小师叔,还请莫要以这等符箓来试,此盾可承受不来。” “师侄言于我试,又不让我用这等手段,岂不是有些强求了。” 见郎飞一副嗔怪的模样,王子服忙温声道:“师叔,你可用那钢锋或是夔牛劲来试,总归是器物对器物也好有几分说道。” 郎飞思忖半晌,道:“也罢。”探手将符箓放回须弥带,这小子又拿出钢锋,在眼前虚刺几下,觉的不满意,又放回袋中,拿出夔牛劲崩了几下,亦觉不妥,仍然放回须弥带中。 “师侄,你看它如何?”这小子装模作样演了半天的戏才将那雷火神铳拿了出来。 见他拿出此物,王子服明显一愣神,他认得那本是小胡子之物,配合那雷丸虽说也有几分威力,但若说攻破这盾的防御,简直是痴心妄想了。 看到王子服点点头,再无异议,这贼小子阴谋得逞,心中暗笑不已。“好你个王子服,还不是落入小爷欲擒故纵的手段之中。” “你且让开,离那獠牙盾远一些。”郎飞晃晃手中铳枪,示意王子服远离一些。 犹豫半天,王子服还是远离獠牙盾几步,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师叔,此是何故?” 悄然收起嘴角那抹浅笑,贼小子一脸正气的道:“师侄想来也是知晓,我这手中之物射出时会有雷花生成,若是青铜导电,伤了师侄便不好了。” “哦,多谢师叔提点。”王子服了然,又不自觉的后退几步,一脸感激的看着郎飞。 “师侄客气了,忝为长辈实该如此。” 他这装出一派高人的模样,只有雪娅看出这贼小子一肚子的坏水,幽幽的看那王子服一眼,轻叹一口气,这俏人儿摇摇头,心道:“挑谁不好,偏要与公子作对,你自求多福吧。” “师侄,我要动手了。”将王子服点点头,这小子自须弥带中摸出数颗爆雷丸,飞快的将其塞在三个铳管之内。 “嘭嘭嘭……”数声闷响,那些爆雷丸化作一道道黄色光芒直射獠牙盾。 王子服望着那些黄色闪光惊讶不已,想那雷丸本是青色,怎么如今竟变成此等黄芒了。郎飞塞爆雷丸之时动作迅速,他离得远也未看清,今见得如此景象,王子服心中打鼓,暗忖怕不是有什么变故。 仿佛印证他心中的不祥之感,“轰轰轰……”数道黄芒准确命中獠牙盾,响起一连串的爆响,接着电光闪烁,火花四射。 天崩地裂,这词用来形容此时的情景有些夸大,但用来刻画王子服心中念头却委实贴切。 迷烟眨眼被山风吹的四散,郎飞收回雷火神铳,吹吹并无硝烟冒出的铳管,一副大仇得报的爽快模样。 过了半晌,王子服深吐一口气,哀叹一声,几步奔到獠牙盾跟前,也顾不得待那盾上火花熄灭,一把抓起,仔细观,就见那盾中央被炸了个窟窿,一对獠牙仅余一只,显得是羞羞答答,孤孤零零,再不复原来那种凶神恶煞的气势。 “你,你,你,你……”王子服胸脯急剧起伏,指着郎飞的手微微颤抖。 “嘿嘿,好师侄,这可是你自己同意的,怎怪得师叔我?”贼小子摊摊手,转眼脸上换了一副委屈的表情。 “算你狠。”咬着牙吐出三字,王子服一把抓起那残损的獠牙盾,一转身,迈步走上玉台,跨上鬿誉御风而去。 渐飞渐高,郎飞正手搭凉棚望着远去的小黑点得意大笑,这时随风传来一个声音。“师叔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呃”郎飞的笑容戛然而止,脸上肌肉抽动,咧嘴苦笑道:“这人,怎么吃了如此一个大亏还学不得乖,偏要如那倔驴一般,非要将南墙撞个窟窿才肯干休。” “噗嗤。”雪娅在一旁禁不住笑出声来,美目盯着郎飞道:“今日公子却是占了便宜,也算报了昨日那一箭之仇。” 撇撇嘴,郎飞仍旧苦着脸道:“说什么占便宜,瞧他那不肯罢休的架势,想来日后绝难清净了。” 摇摇头,微叹口气,这小子转眼看到雪娅手中的凤头七弦琴,挥挥手,道:“今日有酒今日醉,且不去想明日之事,雪娅快请将那未完的曲子弹来。” “是,公子。”雪娅轻点头,深吸口气,走到风亭中盘坐下来,伴着那袅袅的沉香,纤手抚琴,依然弹起那曲《白雪》。 悠悠然然又是一天,第五日,郎飞才起床,刚推开寝殿,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师叔,子服已恭候许久。” 郎飞揉揉眼,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 “师侄何来?” “无他,切磋。” “切磋何法?” “修为” “……” “……” 郎飞看着面无表情闷头而去的王子服心中腹诽不已。“小爷刚起床便来添堵,真是个讨人嫌的家伙。” 看看日头已高,这小子眯眯眼自去寻雪娅而去。 “……” 第六日,王子服再次前来。 第七日依然。 第八日依然。 郎飞只觉自己快要发疯了,他早出,王子服必定夜里再来,他晚出,王子服便会堵在门口。他又不敢去云羽子那里告王子服,老家伙摆明是个护短的主,兼且他又弄坏了人家的獠牙盾,他可不敢巴巴的送上门去。 郎飞被其折腾的有些麻木,郁郁寡欢的过得第九日。 第十日一早,这小子打开门,罕见的未看到王子服,却突然瞥到雪娅备好饭食的桌旁正端坐着朱罡列。 “好兄弟,你可来了,真真的想煞我了。”这小子快步走进,一把握住呆子的双手,眼中闪烁着点点晶莹。 那呆子抽了半天抽不回收,换了张苦瓜脸委屈的看着郎飞,道:“飞哥儿,俺这还饿着肚子呢。” 郎飞却不放他,转身拽着便往外走。“吃什么吃,赶紧上路才是正事。” 呆子一愣,道:“上什么路?” “当然是去那云烟谷了。” 朱罡列嘴巴张的宛若能塞下个鸡蛋,痴痴的看着郎飞,道:“这,这,飞哥儿,我前时来你还推三阻四,这才几日不见你唱的是为那般?” 郎飞嘿嘿一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了,莫在废话,晚了便又要撞见那作践货了。”说罢拽起一头雾水的朱罡列走向门外。 “嘻嘻”雪娅看着一脸惊异的朱罡列与心急火燎的郎飞不禁笑呵呵的乐而不语。 “乐什么乐,快走,快走,你也莫要耽搁。”这小子左手拉着朱罡列,右手一把扯过雪娅,向门外走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云烟谷 (又用一上午,总算是办完了,更得晚了些,大家见谅。) “飞哥儿你慢点,慢点。”郎飞与俏脸通红的雪娅一并坐在小白儿背部冲天而去,那朱罡列在后面骑着当扈紧追不舍。 “嘘,你小声些,莫要被那家伙听见。”郎飞一手抓着雪娅小手,另一只手做着示意朱罡列噤声的动作。 朱罡列闻言一愣,还待再问之时却见郎飞急催小白儿,化作一道风团御空而去。挠挠头,呆子只好紧催当扈吊上。 这三人眨眼的功夫飞出玄羽峰范围,此时郎飞才略舒口气,速度放缓了些,等那呆子赶上。 “飞哥儿,你我算是出来了,可此事的主角却还不见踪影咧。”这货眼巴巴的看着将头埋在郎飞身后的雪娅,嘴上阴阳怪气的说道。 才出虎口,郎飞也未注意他那表情,摆摆手道:“既然如此,你速去天御峰接她,我与雪娅先行去天削峰下相侯。” 见朱罡列点头驱当扈离去,郎飞也一抻小白儿长鬃,往那天削峰而行。 片刻后,二人来到天削峰山脚,寻地界落下身形,那鬼小子瞪着贼眼四下张望一番,最后找了个参天古树躲于其后,时不时探头探脑的观那天上,以查朱罡列有无赶到。 雪娅看着他那模样笑的是花枝乱颤,不自禁轻掩着小嘴道:“公子,你这是作何?怎怕的如此?” 郎飞一把将雪娅拽到树后阴影之处,心有余悸的倒:“好生躲好,莫要被那一副倔脾气的做贱货追上门来,小爷天不怕地不怕,这次却也只得服软了。” “公子,那王子服果真如此可惧?观其言行可也算是个有礼之人哩。” 郎飞垂头丧气的摇摇头,一脸无奈的道:“公子我算是捅了马蜂窝,就这一个,便被他折腾的够呛,前日,我赌气之下,天没亮便躲到了丹府,谁曾想这小子却不知怎的又寻了过来,也不答话,就是吊在公子我背后,活脱脱一个跟尾巴狗似的。你说他若是会摇尾乞好也成啊,可他倒好,只是拉长了脸摆出一幅哭丧的表情,弄的那丹府的众人,一个个指指点点,没来由传着一些疯话。” 重重的叹口气,郎飞接着道:“我这理他也不是,不理他也不是,碰到如此刺头之人,你说我该如何是好?正巧今日赶上呆子过来,我心中寻思,既然惹不起,小爷总能躲得起吧,于是乎,便借着去云烟谷一事,躲离这是非之地。” “啧,啧,还真未看出,原来那子服师兄还是个如此倔强之人。”雪娅仍旧止不住笑意,酥胸急剧起伏。 郎飞一愣,视线禁不住顺着俏脸下滑,落于雪娅胸间,盯着看了良久,忍不住喉头“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 “唳”正此时,天上传来一声鸟鸣,雪娅被其吸引了注意力,并未察觉郎飞异状,待见得那天空掠过的身影,忙指着半空,喊道:“喂,喂,我们在这里。” “呃”郎飞被喊声惊醒,立刻回过神来,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抬头看往天上。 当扈长髯随风飘动,缓缓自天空而下,随着形影渐近,郎飞与雪娅渐渐看到鸟背上坐着的二人。 “嘿嘿,嘿嘿。”闻得一阵傻笑,郎飞细观那呆子,只见他浑然一副猪哥模样,乐呵呵的笑个不停,直将那两嘴角都挒到了耳后根。 转目再观其身后的人儿,只见她,看相貌:鹅卵小脸嫩如酥,一点琼鼻赛瑶玉,桃花目,黛娥眉,顾盼流彩。樱桃口,浅梨涡,娇嗔可爱。 再细观打扮,头上玲珑双髻,脚下碎花云锦。凌仙百褶裙着身,天香织罗袖护腕。 “怪不得将那呆子迷的三魂颠倒七魄迷离,虽没有雪娅的温润,却别有一番可人。”郎飞打量她片刻,不禁心中腹诽不已。 “快,快,洛旋妹子,这个便是我常常提起的飞哥儿,那个是雪娅妹子。”朱罡列见二人目光转到身后之人忙下了当扈互相引荐。 “嗯。”轻点臻首,那女子同样胯下当扈,几步走到郎飞跟前,盈盈一礼,道:“弟子洛旋,给郎飞师叔祖见礼。” “嗯,好,好。”郎飞点点头,刚想出手搀扶,又觉此举不宜,只得虚招手示意她起身。 那洛旋展颜一笑,直起身又走到雪娅跟前,打量了半天却只是一欠身,甜甜的叫了声“雪娅姐姐。” 这称呼叫的雪娅好不高兴,忙一把手将其拉到一旁问长问短个不休。 观得两位佳人如此,郎飞摇摇头,只得将注意力转会朱罡列身上。 “你我走的匆忙,忘记给师父留话了,万一惹的他老人家担心可怎生是好。” 呆子嘿嘿一笑,将胸脯拍的作响,道:“飞哥儿放心,俺接了洛旋妹子又去那玄羽峰走了一遭,将你我二人之事告知了师伯祖他老人家。” 见郎飞点头展眉,朱罡列好似又想起什么,沉吟道:“不过我二人来时观那山头处徘徊着王子服的鬿誉,只是不知他来这玄羽峰作何?” “啊呀”好似被踩到尾巴,鬼小子一把推开朱罡列,迈步走到相谈正欢的二人身边,一把拽过雪娅。 跨上小白儿虎背,打个呼哨招呼小羽儿一声,又朝着一头雾水的朱罡列嚷嚷道:“快,快,快,再晚些那瘟神势必又寻来了。” 呆子一时目瞪口呆,怎也想不通郎飞为何怕那王子服,只不过观他那猴急的模样,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候,于是一把拉起仍自木然愣住的洛旋赶几步上得当扈之背,尾随而去。 一路向北,一行人飞了大半天,待离开丹门地界,郎飞才舒口气,放下心来。并将这事原原本本的言于朱罡列。 那呆子听后愣了好半天才乐的哈哈大笑,并且嗔怪郎飞为何不将这等有趣之事告于他,若论放对,他倒乐于和王子服周旋到底。 郎飞呆了一呆,心道也对啊,朱罡列本就与那王子服互相看不顺眼,在丹门六峰有天羽子压着,他二人不敢造次,但在玄羽峰可由不得天羽子做主了。 二人在途中商议了半天,总算定下对策,思忖着若是归去后,倘王子服再敢相犯,便由朱罡列顶缸,替郎飞海扁那孙子之计。 夜驻晓行,郎飞一众历时一昼夜的时光,于出发后第二日午时时分到达目的地。 及近云烟谷,郎飞望着那北方的一片接天的青黄瞠目结舌,只见一座座巍峨的翠峰在青黄烟气中若隐若现,山间升起朵朵青黄,将阳光映射到半空,就像单色的极光,璀璨但不多彩。视线中,来往千里除了这片青黄再难以看到一丝别的颜色,便连那天上的飞鸟也一只不见。四周俱寂,唯有那些暧雾翻腾不休,在这了无生气的地界,平添了几分诡异。 “乖乖,这是个什么地方,骇人如斯。”郎飞看着眼前的景象咋舌不已。 距离远方稍显黛色的谷口已是不远,朱罡列挥挥手止住郎飞,又命令当扈带头缓缓向下落往地面,然后转头朝洛旋使个眼色。 梳理下被天风吹散乱的发髻,那玉人儿点点头,梨涡现,浅笑着介绍这云烟谷的来历以及现今之情况。 原来这云烟谷乃是以云烟主峰为中心,呈辐射状分衍出九条山脉,将整个区域分割为八块山谷型区域。 说起其来历却也有一番曲折,据记载此谷乃是数万年前一夜成型,当时此地周围的修真门派曾在夜半时分有修士目睹天空掉落一绿色光华,其形似一条玉龙,眨眼之间没入大地,接着地面便传来一阵阵晃动,继而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如此大的动静,惊动了一些修真门派前来查探。待周围较近的修士赶到之时却惊讶的发现本是一片广袤的草原之处竟然隆起了一座参天巨峰。 众人骇然之时巨变依旧,待主峰成型,接着一道道伴峰分作九方蜿蜒而去,只是几个时辰的功夫便形成九条山脉。随着变故频发,这周围聚集的修士也越来越多,上至化气境的高人,下至脱胎境的菜鸟,起先众人以为那道绿色光华定是什么通天的宝物,一个个憋足了气将这方圆万里翻了个底朝天却也未寻到一毫线索,直到后来长青十大宗门的木府宗来了一位练气境的前辈,探查了中央主峰的地脉却才发现那玉龙哪是什么宝贝,竟是一条自天而降的龙脉,这才引起诸多异变,促成了如此奇景。 寻找多日无果,又闻得高人解释,那些寻宝之人也在犹豫了三五日后泱泱而返。待众人散去,这片区域周围的一些中小门派以及各修真世家却因发现此九条山脉所围成的区域内灵气异常充沛,比之寻常的灵山好出不少,于是一个个欢天喜地拖家带口的搬到此处。 怎奈何好景不长,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绵延万里的八个山谷中竟然出了异状------“地气外泄”,那龙脉怎么说也不是长青界本土孕育而出的,其必然与这一方水土有些排斥,于是便发生了如此祸事,龙脉之力化作地气喷薄而出,形成一片片青黄色的云瘴。 第一百二十三章 云瘴树与沙罗曼花液 此种烟瘴对那有真罡护体的炼精境高人还无甚大碍,但是其以下境界之人却都承受不住,被一一毒倒,连筑基境的修士也无法避免。于是这些大大小小的世家门派又先后搬离。 又过数年,这区域内的瘴气更甚,竟化作一望无际的云烟层,遮天蔽日将这方圆万里笼罩于内,如此奇观自有那偶尔经过的炼精境高人好奇之下顺道入谷一探,却发现八个山谷内郁郁葱葱的长满了一株株透明如玉的无叶树,一缕缕青黄色的云烟自其枝梢而生,缓缓升空汇聚于云层之中。虽瘴毒愈甚,可偏巧谷内遍生了对灵气质量需求不高的低级灵药,那些瘴毒对人有害,但对这些灵药竟如补品一般。 后来此事传开,引起一些大型门派的注意,时有丹府的一位前辈好奇之下前来探查许久,最后凭其龙脉与地气之色遍查上古典籍得知,那龙脉乃属一条瘴龙,这些无叶树乃称作云瘴树。此事蹊跷之处在于长青界自开辟以来并未出现过此种龙脉,但其竟从天而降,还在这长青界扎根安家,是人为还是天变?却不得而知了。 虽此事透着诡异,但那满谷的低级灵药却是不争的事实,炼精境及以上境界之人看不入眼之物,对那些修为略低的修士却是个极大的吸引,怎奈何这云烟谷终日瘴云遮天,筑基境之人还可凭真元硬抗几个时辰,而那些脱胎境换骨境的弟子,一旦入谷,一时三刻间便会被毒倒,丢了性命。 对于这谷中灵药,各大中门派基本都有自己的药园,一些低级弟子每个月也有配给,犯不上来此地涉险取药,故此这云烟谷便成了一些小门小派以及各类散修或依器具,或仗秘法赌命图宝的绝地。 此后几千年来这云烟谷不知吞了多少修士的性命,累累白骨散落的山间到处皆是。或许是怨气达天,上苍开眼。三千年前长青界凭空发生一场浩劫,天火焚海,断岳移山。 浩劫过后又数年,有那铤而走险的低级修士来到云烟谷,却发现八方山谷的其中之一并无瘴云存在。待其大着胆子入谷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云烟谷阻隔天风的九道山脉或多或少在浩劫中均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故此天风入谷,吹散了云瘴,开出了一片安全地带。 自此之后云烟谷再不是绝地之事渐渐传开,那些周围的小门派,小世家,小散修甚或一些大派不受待见的低阶弟子俱都纷纷前来探宝寻药。 说来也怪,随着季节转换,方向各异的风贯入谷中,使那八谷不同时间的开启,也使得本已采摘干净的山谷,待明年云瘴再散之时又会生出许多低级灵药来。是故这云烟谷再不是骇人的绝地,而成了众多低阶修士的天堂。 “到了。”朱罡列拍拍当扈颈项,跳下鸟背,转身又将洛旋搀下。 郎飞下得小白儿虎背,细打量四周环境,却见除了远方接天的青黄,谷口并无异状,和一般的山谷全无两样。 “那就是谷口?怎不见一个人影?” 朱罡列细瞅两眼,也是一脸不解的转头看向洛旋。 玉人略一思索,轻启朱唇,答道:“此时已值入夏,算来此谷当是开了许久,想来灵药也已采得个七八,因此少有人来了。” 呆子一愣,皱着眉道:“如此说,那不是白走一遭?还要等天风转向,下个谷口开放?” 郎飞同样皱着眉打量谷口片刻,道:“既然来了,便入内走一遭,或许有那遗漏的也说不定。” “嗯,狐儿所需不多,几株足矣,不若依师叔祖之言进去一探也好。”闻及郎飞所言,洛旋沉吟片刻附和道。 见得如此,朱罡列点点头,挥手将当扈收入灵兽带,转身向着谷口迈步而去。 一行众人入得谷,才走几步就见视线内映出一片片云瘴树群,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点点亮晶晶的光芒。 “好美。”雪娅看的心头欢喜,不禁赞叹出声。 “嘿嘿,好看也不能植回玄羽峰上,这可是要命的东西。”朱罡列躲得老远,不敢靠近云瘴树,远远绕着圈前行。 郎飞这小子却是不怕,摸摸衣内宝衫,壮着胆子来到树旁,透过晶莹的树体看到一丝丝黄色的地气自根部吸上,缓缓流淌在整个树身,这小子沉吟片刻,嘿嘿一笑,道:“这个却是不用担心,就算是移植到玄羽峰,怕也是活不了。” 略过对云瘴树的讨论,一行四众继续前行。走了许久却不见一丝一毫灵药的影,只是有些幼苗,明显是别人摘剩后留待日后续采的。 “好嘛,好嘛,走了大半天的路,莫说灵药未见一株,便连人影也没碰到一个,不都说此地乃是低阶修士的天堂吗?这不扯鬼话呢嘛。”众人走了半天,晌午已过却也未碰到一人,朱罡列暗暗焦急,不禁低声嘟囔。 郎飞瞥他一眼,只是前行,三人注目脚下碎岩,除了呼啸的山风,没有一人搭理他。 “救命,救……命。”就在那呆子自言自语之时,却感觉逆着山风传来一阵弱弱的喊声,这呆子立马来了精神,大耳抖动,侧着头静听。 郎飞三人看着他那动作正疑惑不解之时,这呆子却突然面露喜色,道:“有了,有了,那边有人呼救哩。” 三人一愣,面面相觑片刻同样侧耳倾听。“救……命,救命。”果然听到逆着风向的山腰之处传来一阵弱不可闻的呼救声。 “走,去看看。”郎飞向三人一招手,当先朝那传来呼声之处走去。 攀山岩,分荆棘,这四人寻路爬上谷侧山腰,待拐过一片石林,眼前豁然闪出一片开阔地,几株苍翠的古松悠然而生。 “救命,救……救……命。”仿若发现郎飞四人,本来断续的声音更加急切了几分。 “快走,快走。”郎飞催促三人一声,加快脚步来到开阔地,绕过古松,转睛就瞧见一株隐蔽的苍松下缚着一个人,远远望去看不清相貌,但只见他全身清洁溜溜,赤条条的被一条红色的麻绳捆在树下动弹不得。 “呃”郎飞一愣,看着那羔羊一般的人儿,以及其胯下的挺拔,还有那郁郁葱葱的一片乌黑一阵错愕,半晌后,再难忍住,不禁爆笑出声。 身后不远三人见他如此,更待加快脚步来观,却不想郎飞一挥手,强忍着笑意,道:“朱罡列便罢了,你二人且住眼莫观。” 雪娅还好,自是对郎飞言听计从,可那洛旋,虽然学着雪娅以手蒙眼,却偷偷露出一丝缝隙观瞧,待隐约见到那光溜溜的身影,不禁娇躯一颤,啐了一声别过头去。 朱罡列这厮却好似碰到喜事一般,不待郎飞言话,一脸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 待来到那人身旁,他也不为其松绑,反是一臂肘枕在苍松上,抬手摸了一把那小子的胸脯,阴阳怪气的道:“我说小兄弟,你这是咋了?是遇上剪径的贼人了,还是遇上倒采花的狐娘了?怎生脱得这等干净,清洁溜溜的委实可人。” 那人见及远方二女,又闻得呆子调笑,一张脸红到脖子根,身不能动,只好嘴中央求。“好汉,好汉行行好,先将我解下来,小弟……小弟,定有重谢。” 碰到这等趣事,呆子哪肯轻易错过,忍不住又摸了他一把,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指着他胯下调笑道:“吆,我说小兄弟,观你这全身,干净的只剩这物什儿了,你还能拿什么谢我?” “我……我。”那人低头看了一下朱罡列所指,涨红了脸,不知如何应对呆子的询问。 “啧,啧,人长得瘦不啦叽,一副文弱小生的样子,这下面的本钱嘛,却也算英挺。只是不知都如此地步了它怎还有闲情逸致如此勃发,当真教人称奇。这样吧,你且告诉朱爷此是为何,朱爷便大发慈悲为你松绑,放你自由,如何?” 那小生闻言脸色铁青,闭目沉思半天,最后朝左边臂膀努努嘴。 呆子得了机宜,转身走到其背后,就见那红色麻绳将其后背勒出一道血痕,挣扎间,点点红色粉末自麻绳上脱落缓缓没入其血痕之内,随血液流入体内。 “哦,原来是它之故。”朱罡列两指在麻绳上摸了摸,捏其粉末在鼻头稍嗅,只觉一股刺鼻的辛辣之味直冲鼻腔。“咳,咳,这是何物?好冲的气味。” 那小生看他一眼,叹口气,道:“这麻绳是在沙罗曼花液中浸泡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在烈日里暴晒一月而成。被他捆住,筑基境以下之人不仅无法动半分真气,还得忍受欲,火焚身的煎熬,若想折辱人,此物最是阴损不过。” “哦,哦,原来如此。”朱罡列又前前后后瞅了他一瞅,道:“既然这样,我便将你放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届时你可莫要欲,火难耐,将朱爷当做那泄,欲之物。” 第一百二十四章 霍云 那小生看看他臃肿的身形,强咬着牙,恨声道:“你放心,这点煎熬我还忍的住。若是对你都能干出那种事,我还有何颜面苟活。” 朱罡列嘿嘿一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话罢呆子一阵忙活,将那红色的麻绳自其身上解了下来。 此时郎飞安顿好二女也已走过来,见小生得救,这小子乐呵呵的拿出一件道袍递给他遮羞。 小生深看他一眼,点点头,道声:“多谢。” 待其整理完毕,郎飞道:“兄台,在下郎飞,这边的乃是朱罡列。入此谷采摘灵药而来,恰逢此事,但不知你为何落的如此境遇?” “唉”叹口气,那小生感激的看了二人一眼,道:“霍云谢过两位救命之恩,此事说来话长,待我先将那沙罗曼花毒清洗一番再说如何?” 闻言郎飞皱眉,沉吟道:“可是有那合欢散之称的沙罗曼花粉?” 霍云点点头,道:“正是此物,在下伤口四周仍自沾了许多,这羞人的模样?唉,委实无颜面对诸位。” 郎飞挑挑眉,眼角撇撇霍云身下的帐篷,讪讪一笑,道:“也好,便先待你洗漱完毕。” 霍云拱拱手,正待前行,却见郎飞挥手丢过一粒药丸。他一把接在手里,疑惑的道:“这是?” “一粒化毒丸而已,当可解你身中火毒。” 虽然疑惑,却也知郎飞断不会加害他,霍云捏起丹丸,一口吞下。 化毒丸入口化作一道香津直入肚内,霍云就觉腹中生出一个暖流顺筋脉在身周游走一遍,那难耐的欲,火犹如被泼凉水,立刻歇了下来。 “这丹丸好生神奇。”霍云脸露喜色,看向郎飞之时换了一副震惊的神情,心中暗道。“观其打扮以及出手之物断不是那些小门小派弟子的作风,但不知其来历如何?若真是那大门大派之人又来这等地方作甚?” 心知此时并不是探究之时,霍云转过身,往那古松之后而去。 郎飞见他举动,随其身形所在,透过古松间隙,依稀看到一汪清潭。 待那霍云走到潭边自去入内清洗,郎飞挥挥手招过二女,与三人一同静待。 “……” 片刻后,霍云回转,先是看着二女涨了个大红脸,又向郎飞拱手称谢。 郎飞点点头,正待开口却又听其问道:“郎公子,但不知你们此来这云烟谷所为何药?” “闻这云烟谷生有月华草,因要急用,我们特来一寻。”却是洛旋接过话头,道明来意。“只是我等四人对这云烟谷不甚相熟,山路走了不少,却不见一株灵材。” 霍云听后微微一笑,道:“这云烟谷,在下较为熟悉,为报救命之恩,便请缨做一个向导如何?” “那感情好。”洛旋轻拍着双手,一副欢喜至极的模样。 “飞哥儿,腹中无食,俺感觉饿哩。”却是呆子中午未食,这晌午一过便吵嚷起来。 雪娅轻声一笑,道:“你这呆子,食肠恁的宽大,早时吃了不少,这才一餐错过便吵饿了。” 郎飞摇摇头,对其也是无奈,环视四人一圈,道:“如此也好,便略作休息,顺道听一下霍云之事。” 于是众人纳凉而坐,吃了些水果干品果腹。与郎飞四人渐渐熟稔,霍云轻轻道出此事原委。 原来他是这云烟谷西部大商国一个修真世家的子弟,今次到这云烟谷是随其家族众小辈一道而来,怎奈何他在家族中是庶出旁族,兼之又是经年吊车尾,没有一个愿与之交好,可偏巧的是,他如此一个不受待见之人竟在谷中发现了一株罕见的“还灵草”,这小子也是个愣头青,他不知将其献给领头师兄,却还将那还灵草拿来炫耀,讥笑他们那些嫡传子弟无能。如此岂不惹下大祸,非但被那些人夺了灵草,还将其用浸了沙罗曼花液之绳捆在古松之上任其自生自灭。 “他们不怕回去受罚吗?同族之谊何在?”闻及其事,雪娅在一旁听的是义愤填膺,十分不齿那些人的作风。 霍云摇摇头,叹口气道:“雪娅姑娘你是不知,这云烟谷可不是什么善地,若说出个意外,有个三长两短之事也尽在情理之中,他们若回去上报我不小心死于云瘴之下,那族中之人断不会多事,来寻我一个边缘子弟。” “哼”雪娅早就领教过人心险恶,但闻及霍云的遭遇仍然气不过,嘟着嘴道:“你放心,若是碰到你的那些族人定要叫公子将他们整治一番,为你出气报怨。” “多谢雪娅姑娘好意,这就不必多事了吧。”看看身周四人,虽知其定然来历不凡,但再想想家族的一行众人,所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群狼,霍云摇摇头,对其所言并未报什么希望。 郎飞将他表情收在眼里,挥挥手止住雪娅,站起身来,拍拍手,道:“话足饭饱,也该活动一活动去了。” 霍云只当郎飞要去行那采药之事,同样站起身来尾随而行。只有呆子了解郎飞话中深意,将那红色麻绳在手中揉捏了几把,然后嘿嘿一笑,同二女一起,迈步跟上。 饶过条条山涧,跨过潺潺溪泉,霍云看着头顶盘旋的鹦鹉惊疑不定,郎飞也不问他这向导前路如何,只是顺着鹦鹉所在一路行来。 “郎飞兄弟,前方之处的灵药早就被一采而光了,你要寻那月华草当不在此处。”霍云实在看不过眼,忍不住出声提醒。 郎飞只是冲他摇摇头,笑而不语,仍然转身向前,霍云猜不透他心中所思,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无奈之下回头求助身后三人,却见他三个一脸视而不见的模样,任凭郎飞带着前行。 “罢,罢,罢。不见棺材不落泪,届时寻不到那月华草可莫怪我没有出言提醒。”霍云赌气不再言语,闷着头子的跟着众人脚步前行。 小羽儿盘旋更急,郎飞脚下加力,带着众人疾行。说起来他也是个好事之人,惹事的阎王,混未将霍云的话装在心里。 “嘿嘿,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未做过一番强人的勾当,今次有这等机会可要好好耍上一番,顺带帮那小子报报仇,收点利息。” 他这心下做念,脚下却是不停,轻轻一纵,越过眼前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往那透出阳光的树林边缘奔去。 正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霍云只是闻得两声立刻脸色大变,慌忙望向郎飞,正待出声提醒他之时却见其已经一个跨步冲出林荫。 “呔,尔等众人听好,此山是我载,此谷是我开,若想打这过,留下孝敬来。” “呃”“啊?”正在分匀灵草的十数个青衫之人一阵错愕,一个个脸色古怪的望着那自林后跳出的白面小子。 “我说小子,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逗大爷们乐呢?”林外山坡下是一小片空旷的碎石地,那群屈膝盘坐的青衫人中站起一个浓眉吊眼的汉子,指着郎飞大笑道:“你这小娃娃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山是你栽的?这谷是你开的?毛都未长齐还学人家拦路打劫,你当霍爷是吓大的?趁着爷心情好,赶早滚蛋,若是惹得你家大爷不高兴了,定要叫你小命难保。” “勿那汉子,休得张狂,小爷当不当得强人且手下见真章,你敢不敢与我单挑?”郎飞被他一阵抢白倒也未乱阵脚,眯着一双眼,不善的望着坡下壮汉。 郎飞此话又引起一片哄笑,那青衫壮汉揉揉鬓角,好容易止住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还学人单挑,是你单挑我们一群,还是我们一群单挑你一个?” “你区区一人能泛起多大浪花,滚蛋,趁早滚蛋。念在给大爷们平添了笑料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吊眼汉子旁边一个脸色蜡黄的清瘦之人在一旁附和道。来云烟谷的基本都是低级修者,这独自一个也敢向一群人叫板的事情委实叫人哭笑不得。 闻他所言,郎飞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他这一番派头做的十足,但那群人却都不买他的帐,一个个将他当做跳梁小丑一般。 “出来,出来。”狠狠瞪了下面众人一眼,这小子咧着嘴向身后林内招招手。 “哦?还有帮手!”吊眼大汉见他如此,脸色微微一变,换了一副凝重的表情,待半晌看得灌木从中晃动,眨眼步出四条人影,大汉一阵错愕,继而哈哈大笑开来,捧着下腹指着郎飞道:“见你这番智珠在握的表情,我还道是你有多少人马?却原来只是这四人,更有那两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外加一头肥猪。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你家霍爷了。” 这壮汉在那止不住的放声大笑,其旁却站起一个头戴儒生巾的白皙之人指着那朱罡列身后躲躲藏藏的人影道:“大哥你看,那躲躲藏藏不敢露面的岂不是霍云那小畜生?前时饶他不死,将其捆在苍松之下却不想竟被他们放出来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酣斗 “霍云?是你这小杂种?”吊眼壮汉一双眼紧盯着朱罡列背后的人影,目露凶光。 “霍都!你才是杂种,今日之辱我必上告执法叔祖,定要治你个残害同门之罪。”霍云见被认出,无奈之下只得自朱罡列背后闪出,指着壮汉大骂。 “告到叔祖?你这庶出之人还妄想告倒我?真是笑话。”霍都双目恶狠狠地扫视他一眼,道:“你今日回不回的去还是两说之事,若想上告,先保住小命要紧。” 将目光转移到郎飞四人身上,霍都眯着眼,道:“是你们放他下来的?” 郎飞道:“不错,正是你家小爷,发善心救他下来。” 霍都仔细瞅了瞅他四人,见其身着不凡,摸不清他的来历,也不禁心中打鼓,沉吟良久,张口试探道:“此事与你四人无关,且休得多事,若因此丢了性命,好事也变成祸事了。” “嘿嘿,你家小爷正要多事,连日里闲的无聊,正巧赶上如此有趣之事哪有放过之理。” 霍都见郎飞自始至终丝毫不惧,心里更加没底,倘若他真是哪个中型门派的弟子,这后果可吃罪不起。 “这如何是好?”犹豫半晌也未想出何好办法,此时他旁边那个白皙之人却皱皱眉,转头对其耳语了几句。 霍都听罢面露喜色,望其微微点头,然后转过身对郎飞道:“小子,此是我族中内部之事,你休要插手,且待我教训他一番,也好叫他知晓族中的规矩。” 说罢,霍都抬手拿出一张符箓,当空抛出念动祭符咒。 那符化作灵光,转眼变幻成一双翠绿的长鞭,直取朱罡列身侧的霍云。 长鞭凌空,在距离众人不远之处倏然化作两股,一股仍取霍云,另一股却朝郎飞而去。 “哎呦,俺的妈哎。”朱罡列抓着霍云一屁股坐在地上,险险的让过袭来的长鞭。 而郎飞这边,却见他手中拿了一柄三尺长剑,向外一架将那长鞭拨偏了方向。 “我当你们是什么高人,原来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敢管大爷的闲事,弟兄们,给我上,男的……”霍都做个侧切的手势。“女的……嘿嘿,你们懂的。” 闻得老大发话,这群人一个个扯出兵刃,一骨碌爬将起来,乱哄哄的朝五人杀去。 那一个个凶狠的表情看的郎飞直摇头腹诽。“小爷本是来打劫的,可这如何看,眼下那帮人却更加像极了强人。” “郎飞公子,你们快点走,他要的是我,趁我略略抵挡之机快些离去吧。”急切间霍云跳出队列,摆个武姿凝重的看着冲来的一群人。 “你,哎,你……你给我回来。”霍云刚摆个架势却被朱罡列拎着衣领带过,看着不解的霍云,呆子掏摍半天塞入其手中一物。“你是脱胎境的修为吧,当可用真气咯?待会若有人来袭,便将真气注入其内,此物善能防御,可保你不伤。” “呃,这?”霍云看着手中的法罩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前时也曾与二人闲叙,知他们同样是脱胎境的修为,虽不肯向他透露所属宗门,但料想比之自己也强不到哪去,可如今,不曾想连叔祖都珍若宝贝的法器,胖子竟能丝毫不以为意的借他防身,他一个小世家里垫底的人物如何能不震惊。 “这,这,那雪娅姑娘怎办?”虽是被朱罡列所为惊住,霍云却也未乱方寸,思及雪娅并无真气,不禁担心的询问道。 “这个不用你管,且安心顾好自己。”呆子嘿嘿一笑,向前两步,与郎飞并排站在三人身前。 “小子受死。”此时众霍氏修士已冲上山坡,霍都领着四五个人围向郎飞,一个个手中短匕锋芒,钢刀闪亮, “那胖子归我。”先前曾出声讥笑郎飞的清瘦汉子同样带了几个人冲向朱罡列。 “老大老二,既然你们将那难啃的肉都选走了,没奈何,这两位娇滴滴的小娘子便归小弟我了。”肤色白皙的儒生派了一人去对付霍云,带着余下的几人一脸狞笑的扑向雪娅二女。 朱罡列看了一眼儒生几人,反手扯出七齿琉璃耙,一边摩挲着一边嘟囔着静待清瘦汉子。“可怜的娃,自以为占了便宜,唉!” “嘿,小子,拿命来。”霍都当先赶到,照着老神在在的郎飞劈头就是一刀。 “嗯?”其后赶上的众人正待递刀之时却觉眼前一花,那俊俏小子瞬间没了踪影。 “我的儿,小爷在此。”闻得声音自身后传来,霍都一愣,转过头阴沉着脸,道:“小子,休要藏头缩尾,可敢跟霍爷正面相交?” 郎飞在他旁边几人身上巡视一番,点点头,道:“好啊。” 见他答应的如此干脆,霍都明显一愣,身旁一个秃顶之人轻声道:“大哥,这小子脚底滑溜,他说之话未必作数,想是又要戏弄我等,不若大哥与其相搏,我等众人见的时机或用符箓,或用暗青子招呼他,才好破了他那步法。” “好,好,此计甚妙。”霍都点点头,抽刀迈步,待到郎飞身前也不答话,一式“拦腰斩”砍向郎飞。 “来的好。”郎飞平举手中长剑向迎,轻轻一点触在刀背,借机跃起,躲过横斩,并顺势将剑斜刺,使起那大周天剑法。 见他不在躲闪,剑走轻灵与钢刀相持,霍都爆喝一声,手中使力将那刀法劈斩的虎虎生风。 他二人酣战在一起,而其余人等各个方向站定,将郎飞围在中间,秃顶手中捏了一枚铁蒺藜,眯着眼静寻间隙。 郎飞见此情况也不担心,手里仍旧淡然的使着大周天剑法,以霍都来喂招。 二人过了数十招,霍都是越战越心惊,越战越胆寒,本以为郎飞只会些手脚功夫,怎知道斗了这许久,他不曾占得一丝便宜,反而频露破绽,被刺的衣衫上满是窟窿,可是说来也怪,那小子却不下杀手,每于伤他之际便会倏然变招。 “他这是拿我在练手啊。”霍都心中暗暗叫苦,趁得间隙,慌忙给一旁的秃顶打眼色。 那秃顶倒也有几分眼力,看出老大的处境不妙,招呼身旁众人一声。“兄弟们,撒手。”说罢将手中铁蒺藜猛然弹出。 “嗖,嗖”乌光,青光,各色光芒闪动,一道道攻势直奔郎飞。 “嘿嘿,点子扎手便搞这等围殴的举措吗?”人影一闪,留下一道声音,郎飞再次不见了踪迹。 “在那。”霍都手中拎着刀,环视四周,待看到郎飞身形慌忙招呼众人。“兄弟们,抄家伙,围了这小子。” 那一众霍家子弟又罢了手段,拎刀的拎刀,扯剑的扯剑,乱糟糟的一拥而上,全部向郎飞扑去。 “嘿嘿,打群架,要得,要得。”这小子也不慌张,手中剑招连变,将那已得三分精髓的大周天剑法使出来硬抗众人。 他这战的激烈,呆子那里也斗的精彩。而霍云顶着青云罩将他那对手一脚踢翻转眼向雪娅二女瞧去之时却惊出一头冷汗。 他与对手斗的激烈,未曾察觉,也不知何时二女身边竟然出现一头斑斓白虎与一只凤头鹦鹉。 白虎威武,其虎爪之下正按着那儒生,丝丝风线自其腿侧长鬃之上流淌而出,唬的爪下儒生面无人色,哆哆嗦嗦,不敢乱动分毫。再观其旁,几个一脸恐慌的霍氏子弟脚下岩石上一道道深达一寸的印痕触目惊心。 鹦鹉悠然,正立在雪娅肩头梳理着身上彩羽,一副对眼前之事漠不关心的模样。 “这,这,这是?”霍云大张着嘴,指着眼前二兽惊惧不已。 “嘿嘿,那虎呢,叫做小白儿,是飞哥儿的灵兽,那鸟呢,叫做小羽儿,同样是飞哥儿的灵兽。”正在霍云呆愣之时朱罡列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心中又是一惊,霍云慌忙转过头,就见呆子手里拖拉着七齿琉璃耙正缓缓走来,其后不远立一大鸟,其状如雉,长髯飘散。刚才围攻呆子之人正被它一个个吊在半空在那哀号。 “这,这,它……?”霍云又指向大鸟,磕磕巴巴的语无伦次。 “这,那,这那个屁,后面那鸟乃是朱爷的灵兽,当扈!当扈!懂吗?” 咕咚一声,霍云喉头鼓动,却是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朱罡列斜他一眼,嘟哝一句。“没见识。”说完不再理他,转头迈步往那郎飞方向走去。 “我说飞哥儿,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快些解决掉他们,再耗下去这日头便要西落了。” 闻及呆子所言,吊眼大汉还没回过味之时就觉眼前人影一闪,郎飞再次不见了踪迹,接着一声声惨叫传来。待其放眼四顾,却见一起围攻的兄弟正一个个捂着脚坐倒于地在那哀嚎不已。 “怎么会?”再观身后,却见郎飞正背对着他,用那手中握着的一柄翠玉色弹弓射出一道乌光,将最后一人放翻。 眼神一缩,吊眉一挑,霍都暗一咬牙,道声“拼了”,无声无息举起手中钢刀,轻纵身形跳脚而起,魁梧的身形化作一头苍鹰,挟着万钧之力,直朝郎飞后背劈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欲仙绳 “死吧小子。”眼见已距郎飞不足三尺,霍都心中暗喜,嘴上不自禁的爆喝出声。 “妄想!”猛然一个声音响起,仿若背后有眼一般,郎飞霎时一转身,抽手向上一架。 “锵”闻得异响,那钢刀竟然被轻易挡了下来。 “嗯?”霍都落在地上,定睛一瞧,却见钢刀下面被一把钢锋顶住。“如此一把钢锋竟能抵住我的钢刀?”心中惊讶,冷哼一声,手中钢刀一抽正待变招再砍。 此时郎飞却张嘴道:“你还是老实一点吧。”话罢手中真气一送,冰鲸钢锋上猛的喷出一道剑气,紧接着一股白色的雾气霎时扩散开来。 霍都倒也算机灵,郎飞说话之时他便察觉不妙,身形向后一跃,正好躲过剑气。 “嘿,不过如此。”正在他讥笑郎飞之极,那白色雾气悄然及身,猛的一股冰寒之气顺着肌肤延经脉而上。 眨眼间寒气入体,冰冷攻心,霍都直觉如堕冰窖,身体霎时没了感觉,正个人哆嗦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下嘴唇一起颤动,两排牙齿碰的咯咯作响。 “嘿,你也不过如此。”制住霍都,郎飞还不忘还嘴讥讽。 此时霍都哪还能言语,只是瞪着一双眼,惊恐的望着郎飞一行人。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见到老大被制,一旁呻吟的众霍氏子弟一个个将石岩磕的作响,不住的开口求饶。 “嘡啷,嘡啷。”小白儿身前完好的几人也一把将手中兵器仍在地上,跪下身子如小鸡啄米一般磕起头来。 “这,这……郎飞公子?”霍云震惊的望着郎飞,心道好家伙,这几人到底是何来历,一转眼的功夫竟将这十数人干净利落的击败。 “嘿嘿。”仿若看出了霍云心中所思,朱罡列拍拍他肩头,对其微微一笑,却转身走到郎飞跟前,道:“飞哥儿,事到如今,眼前这种场面该当如何处理?” 郎飞一愣,看着一地的磕头虫也犯了难,转头问道:“你可有什么主意处置他们?” “嘿嘿,嘿嘿,若论对付这群恶人,俺心中自有主意,你附耳过来,且莫要让那雪娅二女听见。” 见呆子鬼鬼祟祟的模样郎飞无奈的摇摇头,望望一旁二女,走远两步。侧耳倾听。 “嗯,嗯,好,好。”朱罡列叽叽喳喳一阵言语,郎飞听的直点头。 待听完呆子所言,郎飞会心一笑,转身走向二女与还在发愣的霍云跟前。 “霍兄弟,你且带雪娅与洛旋去寻那月华草,我二人处理完眼前之事必会赶上。” 虽心中奇怪郎飞此举,但料定其定有主张,霍云点点头,道:“好,霍云便先行去寻。”说罢向二女拱手示意,当先领路而去。 “唉”雪娅看看地上哀号之人,叹口气,转身拉着洛旋紧随霍云而去。 待三人走的不见踪影,这小子一脸玩味的看向众霍氏子弟。“诸位,也该清算一下我们之事了。”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此时霍都也已缓过劲来,几步爬到郎飞跟前,磕头便拜。 郎飞抬脚将其踹个趔趄,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爷,是小爷,什么大爷,凭白让你喊的老了。” “是,是,是,小爷爷,小爷爷,怎么处置都行,只求饶我等性命。”霍都哪还有半分凶狠劲,正过身子,爬两步又来磕头求饶。 郎飞扫视众人一遍,微微一笑,道:“既然这样,便自行剥光衣物吧。” 众霍氏子弟闻言一愣,一个个张着口。错愕的望着郎飞。 “怎么?还让我再说一遍?”郎飞朝小白儿使个颜色,就见它猛然一声虎吼,抬爪挥出几道风刃将林中几株云瘴树懒腰斩断。 望着那汩汩而出的赤黄地气,霍都猛的打个寒战,转身向众霍氏子弟道:“脱,脱,快脱,哪个想死的不要连累大家。” 话罢挑挑吊眼,当先去解衣衫。那众人见老大如此,也纷纷叹口气依样脱衣。 “我,那我呢?”见众兄弟已脱的差不多,小白儿虎爪下那白皙之人生不敢乱动,又生恐因此丢了性命,不禁出音哀求道。 “帮他一把。”郎飞瞥他一眼,这小子他可记得,却是个蔫坏之人。 小白儿闻言轻轻一声嘶吼,其爪上长鬃流淌的风线一荡,飘然间竟将那儒生的衣衫割的七零八落,却未损其一毫肌肤。 “咕咚”咽口唾沫,任冷汗滑落,白皙儒生面无人色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虎兄,多谢。” 待众霍氏子弟俱都脱的光洁溜溜,朱罡列一对眼眯缝着瞅瞅这个瞅瞅那个,时不时对着那些遮遮掩掩的下体之物发出一声声戏谑的贱笑。 是人都有羞耻之人,见他们一个个躲躲藏藏不敢正面相对,呆子哈哈大笑一声,挥手自须弥带中掏出那条红色麻绳。“诸位看看,可还认得此物?” “这,这不是那沙罗曼花液浸制的欲仙绳吗?”霍都一脸骇然的指着呆子手中之物,下意识的直觉背后冷飕飕的,头皮一阵发麻。 “哦?竟还有此名号?”郎飞迈步走到呆子跟前,拿过欲仙绳在众霍氏子弟面前晃一圈,道:“既然都认识,那便好办了,你们且说说此物是谁的?” “他,是他”……众人倒也痛快,郎飞话音刚落,一个个尽皆指在小白儿爪下的白皙儒生身上。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啊,嗯,此物于你,倒也般配。”郎飞走到小白儿跟前,蹲下身子一脸玩味的将那黑白两色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捏着手中麻绳道:“此物你可还有?” “有,有,有,就在……就在那须弥带中。”儒生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口齿都有些不灵便。 翻了翻其身下的须弥带,果真从中又拿出数条欲仙绳。斜睨儒生一眼,郎飞阴阳怪气的道:“啧,啧,你倒是备了不少啊?想来这个东西当真好用,你且给小爷爷说说它妙在哪里?” “这个,这个,爷,哎爷,您就饶了小人吧。”这种东西向来是用在那龌龊的行径上,儒生哪敢多言,若惹的郎飞不喜,着这身上白虎轻轻一爪,他小命势必难保。 “一二三四五六……”郎飞在他们身上一一点过,待得出结果,他眉头一皱,嘴中嘟囔道:“人头十七,可这欲仙绳却只不过八条,不够啊……。” 眯着眼沉吟片刻,这小子突然展颜一笑,道声有了,然后转身走到朱罡列身前轻语几句。 闻得郎飞所言,朱罡列点点头挂着一脸贱笑向当扈打个呼哨。 那鸟得令将其髯上吊着之人一一放回地面。郎飞与朱罡列几步走进,推推搡搡将其中两个一前一后摆正姿势,然后用那欲仙绳紧紧捆在一起,直到勒出血痕才肯罢休,做完这些,两人嘿嘿一笑,又走往余下之人。 “这,这,你们。”先前围攻呆子的清瘦汉子见那被捆住的两人眨眼之间便脸泛桃色,在那相互厮磨。转眼又见郎飞向他走来,心中一慌撒开腿便往山下跑去。 “哪里跑。”不待郎飞出声,朱罡列一声招呼,当扈长髯一伸,如电射一般将清瘦汉子一裹,接着缠住其腰拉了回来。 眯着眼看那被包成粽子的清瘦汉子一眼,呆子沉声道:“赏他顿鞭子尝尝。” 长髯一散,清瘦汉子正觉重获自由之时,“啪”的一声脆响,只觉其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反眼观,却是那当扈以长髯做鞭将其皮肉抽的作响。 “哼,哼……”一下,两下,三下……汉子不敢再逃,只得强打精神忍受鞭挞之苦。 见他老实,二人又朝余下之人走去。周围的霍氏子弟见得二哥下场一个个唬的不敢动弹,也不用郎飞吩咐,双双摆正姿势任其捆绑。 待欲仙绳只余一条之时场中却还剩三人,正是那吊眼老大、清瘦老二、儒生老三。如捆死狗一般,朱罡列招呼当扈将三人堆在一起,继而紧紧捆住。 这一番折腾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看着眼前一对对耸动的精赤肉体,郎飞嘿嘿傻笑一阵,对着为首三人道:“好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今你等也算是自食其果了吧。” 一众的霍氏子弟此刻早已是面红耳赤,一个个在同伴身上摩挲,哪还能听见他的教训之言。 这小子训斥了半天不见反应,脸上略显尴尬,赌气一挥手,那当扈以长髯将他们卷起,一对对倒吊在林中枝干之上。 “嘿嘿,这一个个吊葫芦,却不过是人肉做的。”朱罡列拍拍手,看着压的松枝簌簌作响的霍氏众人不禁出声调笑。 郎飞也很是满意二人的杰作,看着树下众人高声道:“若是小爷此去顺利,得了那月华草,高兴之下或许回程之时放了你们,若是此去不利,那你们便自求多福吧。” “走吧,此间尽兴,也该去寻那月华草了。”说罢也不管树下吊着之人听没听到,郎飞回转头,跨上小白儿虎背,与那同上了当扈的呆子飞天而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月华草 二人一路风驰电掣,待看到天空中盘旋的小羽儿郎飞心中一喜,拍拍虎腹。小白儿得令轻轻嘶吼一声,低身形,缓缓降落而去。 待下得坐骑,霍云看着二人一副得意表情心中暗替那些兄弟默哀。 洛璇也是个好事之人,缠住二人询问后来之事,呆子却不正面作答,只是嘿嘿直笑,故作神秘的道:“此等事却是不便对你们言明。”惹得那小美人一副不开心的表情,气嘟嘟的撅着嘴。 雪娅倒是知趣不问,一对美目直直的盯着郎飞。 这小子被他看的发毛,挠挠头,转身对霍云道:“霍兄弟,你三人用了这许久的功夫,可曾寻得那月华草?” 霍云摇摇头,颇为无奈的道:“这南谷开放日久,灵药早被人捷足先登了,我与二位姑娘一路走来只寻得些零碎的幼苗,那月华草更不见半分踪迹。” 看看日头渐西,郎飞顿感焦急,望着霍云道:“一日无果,这可如何是好?” 霍云摊摊手,示意他也无奈,转眼又对郎飞道:“郎飞公子,你可曾在我那霍氏兄弟手中寻得?” 郎飞未说话,呆子却自腰间掏出数条须弥带,抖搂了半天,将一堆破烂摊了个满地都是。 “喏,都在这里了。” 霍云定睛瞧,却见都是乱七八糟的贴身之物,甚至在边角旮旯中发现了一件粉红色的绣花肚兜。 “这,这……那些灵药哩?前时我曾发现的还灵草怎也不见了踪影?” “在这里。”郎飞伸手探入须弥带,翻手间拿出一株翠艳欲滴的灵草递与霍云道:“此物与我并不稀罕,你且拿好。” 霍云怔怔的看着手中灵药,点点头,称谢道:“既是如此,便多谢郎飞公子了,那剩余的?” 郎飞摇摇头,示意并无月华草。 “唉,这可如何是好。”本是自荐向导,如今半分忙都未帮上,还倒欠了个天大的人情。 “我有办法了。”郎飞沉吟片刻,猛然一拍大腿,道:“思及那月华草特性,当在月夜之下易寻。” 看四人尽皆一副不知所以的表情,郎飞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月华草每到皓月升起之时必定吸其菁华,用以温养自身。入夜之后我们只需顺着月光所指,定能有所收获。” “嘿嘿,既是如此,那便好办了。”朱罡列轻舒眉头,将肚皮拍的作响,转身对着雪娅道:“雪娅妹子,俺这肚中无食,正饿的咕咕叫哩。” “你个吃货。”雪娅嗔怪一句,对众人言道:“天色已然不早,且休息一番,尊公子之言,晚间在寻那月花草吧。” “对,对,大家都坐,先填饱肚子才好做事。”朱罡列招呼众人一句,自顾自的寻了个平坦之地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此事急不得,众人也随其一同席地而坐,各食了些郎飞储存的时鲜瓜果,静待入夜的到来。 “……” 转眼月上树梢,云樟树玉质的枝干在月光倒映下洒落一地的芳华。崎岖的山路被映的通亮,放目望去连脚下的石子都看的清晰。 郎飞轻咳一声,站起身来,对身周之人说道:“如今时辰已到,且去山顶遍查,望能发现些许端倪。” “嗯,嗯。”朱罡列揉揉惺忪的双眼,遍寻四周,却见身旁之人尽皆尾随郎飞而去,打个激灵,这呆子一咕噜爬起身,“等等我,等等我。”一路叫喊的紧追四人而去。 须臾之后,一行众人来到山头,郎飞放目望去,但见群山环绕的山谷中月光洒满,万籁俱寂,了无一丝声息。 “飞哥儿,你看,你看。”朱罡列眯着眼身形转了一圈,指着正西方一片开阔之处惊喜的说道。 “嗯?”郎飞定睛一瞧,就见一座青峰的山坳之中月华照的亮极,四周的光辉仿若全部聚在此处,璀璨如珠,方圆百里之内皆可目视。 “那里,怎会是那里。”霍云看着那团光华直皱眉,微叹口气,道:“那边乃是西南向的云烟谷地,此刻正值云瘴弥漫之时,怎好去寻?” 郎飞又环视四周一遍,发现再没有一处比得上哪里月华积聚,不禁皱着眉头沉吟半晌,道:“也罢,既然来此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 话罢这小子自须弥带中掏了半天捏出四粒丹丸,递与四人跟前,道:“待会入那瘴云之时,含在嘴中,可保无虞。” “师叔祖,不好吧,那月华草虽也算稀罕之物,但比眼前丹药差之千里,洛璇愧不敢受。”闻得郎飞手中传来的药香,思及他的出身,知道定是那珍贵至极的丹药,一时慌了神。 “拿着,此丹我手中还多,我与那呆子的情谊难道还不足这几粒丹药?” “嘿嘿,跟飞哥儿这等见外作甚。”朱罡列却不管这许多,伸手拿过郎飞递来的丹药,分给雪娅一枚,转头又拿到洛璇面前。 看他一眼,又瞅瞅一副不以为意的郎飞,洛璇感激的向郎飞一礼,轻轻捏过丹药,珍重的收入须弥带中。 “喏,你的。”呆子又走到霍云跟前,将手中丹自己拿一粒,另一粒一把塞到霍云怀里,道:“你可莫要学那扭捏的女人模样。” 霍云无奈的摇摇头,接过朱罡列手中丹药,郑重的向郎飞道声多谢。 见四人分派妥当,郎飞点点头,伸出手捏其两粒放到小白儿与小羽儿跟前。 等了半天却见二小只是轻轻嗅了嗅,却不去吃。郎飞正看的奇怪,小羽儿却尖着声叫道:“不怕那毒,不怕那毒。” “既然这样,走吧。”想起当扈,郎飞又抛给呆子一粒,接着不再多言,跨上小白儿,携了雪娅当先飞去。 呆子紧紧裤腰,放出当扈,拉起洛璇小手一起上得鸟背。 “那我?该怎么办?”见朱罡列正想动身,霍云不禁出声呼喝。 “嘿嘿,倒忘了你了。”呆子招呼一声,那当扈长髯抖动,分出两条在霍云腰部缠了几圈,拽起他,腾空飞起。 小白儿当先而去,当扈载着呆子二人,拉这一路尖叫的霍云直奔月华汇聚之处。 飞过几个山头,郎飞一行来到西南向的山谷,及至边缘,小白儿身周凭空升起一道道风线,将身躯包裹的密不透风,然后一头扎入浓密的云瘴之内。 “果然如我所料。”郎飞身周浮现一圈朦胧胧的白色光芒,竟将那青黄的云瘴隔绝在外,使其不得近身。 “公子,可是那云蚕衣?”雪娅看着心奇,嘴中含着避毒丹,含混不清的问道。 “可不是。”郎飞嘿嘿一笑,透过衫领,将那隐泛流光的云蚕衣在雪娅面前晃了晃,道:“小芸送的宝贝倒是玄妙的紧。” 二人边行边谈,片刻之后,月华穿过瘴云照在一片地势颇为平坦的山头之上。 “下去。”郎飞一声轻喝,小白儿身外风团翻滚,霎时调整好方向,斜斜落了下去。 “啊。”一声惨呼,却是郎飞毫无预兆的下落而去,朱罡列急催当扈,拐的猛了些,将那霍云唬的面色惨白。忍不住大声叫喊。 “看,公子快看,那花好漂亮。”及至地面,雪娅指着那一片月华汇聚之处惊喜的出声呼喊。 “嗯?此地的月华草竟然开花了?”看着眼前一朵朵雪白色的小花郎飞同样震惊不已,这月华草虽不罕见,但能够开花的上品月华草倒也算是珍稀之物。 “月华草只有在月光充沛之处,且不能经历阴天,朔月,历时一年才会开花,可此地一有瘴云笼罩,月华必然驳杂,二有时日交替,朔望更迭。怎么?怎么会出现此中情况。”郎飞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看着眼前的月华草。 “飞哥儿,怎么了?”此时当扈也已落地,呆子走到郎飞跟前,嘴中同样含混的问道:“怎么?这月华草有问题?” 郎飞惊醒,挠挠头,带着几分不解道:“这倒没有,只是如此高品质的月华草生在此地略显蹊跷。” 呆子瞪瞪眼,看着眼前的一片雪白,咋咋嘴,道:“事出蹊跷必有妖,还是小心一些,忙活了半天可别竹篮子打水一场空,飞哥儿你且好好检查检查。” 看着一脸期许的洛璇,郎飞无奈的摇摇头,迈步走近月华草,蹲下身来细察。 “花色素白,蕊泛粉润。花茎若玉,叶有紫纹。对啊,此特征却是那珍品月华草的样子。” “公子,闻其花香淡然,又观其根茎之处灵气流转,此草当真是那月华草无疑。”却是雪娅走过来,低头嗅了嗅花香,闻得郎飞嘀咕,开口肯定道。 “既是雪娅发话了,想必却是那月华草。”朱罡列知道雪娅的奇异之处,闻她所言不禁笑逐颜开,将那七荤八素的霍云安置在一块巨石上,转身一把抓起洛璇小手,几步走到郎飞跟前,伸手就向那一株月华草抓去。 “呱,呱……” “呱,呱……” 正在呆子咧着一嘴笑容,肥嘟嘟的肉手触及月华草根部之时一处不远的山岩下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八章 瞬移 “呆子且慢,此事透着怪异。”听到异响,郎飞转过身,一脸戒惧的看着声音传来之处。 “嗯?什么在叫?也忒难听了些。”朱罡列回过头同样顺着郎飞所望看去。 仿若静待众人瞩目,连那身在巨石上的霍云也挣扎着坐起身举目望去之时,又闻得“呱”一声,一个尺许宽的雪白形影跃出山岩。 “什么东西啊?如此丑陋。”朱罡列指着不远之处的东西,咧着嘴感叹道。 余下四人正眼细观,就见那团雪白四足趴地,前爪瘦小,后爪粗壮,横阔巨口,滚圆肚皮,额上长着三个鼓鼓的肉球,呈品字状摆列,通体雪白,如一块形状诡异的玉石。 “这个,是只蛤蟆?”洛璇轻张着小口,惊讶至极。 朱罡列见郎飞皱眉沉思,这小子咧嘴一笑,浑不在意的道:“这么个小东西能泛起什么浪花。”说罢,探探身就待上前。 “呆子慢着。”郎飞一把将其拉住,沉着脸道:“我思忖良久想起一物,远古记上有一所载与其颇为酷似。” “什么东西?”朱罡列一愣,见他面色凝重,他心下无底,再不敢上前,按捺下心绪静听郎飞介绍。 “此兽应称作三目牛蛙,与洛璇的灵狐一般,乃是吸食月华修炼之物。” “哦,原来朱爷是虎口夺食了,怪不得它前时躲的好好的,见俺伸手去摘,于是再难耐住心性。只是怎么看都是个无眼的东西,怎称得‘三目牛蛙’?”朱罡列直愣愣的望着它,心中满是不解。 郎飞摇摇头,道:“你这惫懒的夯货,平时好吃懒做,给你的那本古记也不知研读。这眼前之物额头上的三个肉球却不正是?” “呃?”朱罡列一阵错愕,指着三目牛蛙道:“怎对峙这许久的功夫也未见其张开过?” “嘿嘿,它那三只眼可了不得,乃是对应着三种神通,若不相斗你怎能见。”话罢,郎飞晃晃头,又称奇的补充道:“此物说来也怪,便如那无眼的蝙蝠一般,不必睁眼也能察觉眼前事态。” “莫要理它,我便摘了这月华草,看它能如何。”呆子颇是瞧不起三木牛蛙的卖相,爽利的转过身,探手抓住一株,使力连根拔起。 “呱”一声蛙鸣,牛蛙额上一闪,右下角肉球裂开,一道黄色光芒亮起,接着他嘴一张,长蛇猛然探出,竟然化作一把黄色长剑直取朱罡列。 “小心。”剑势迅疾,情急之下郎飞将捏在手中的土墙符闪电祭出,紧接着一把将朱罡列推到一边。 “啪”一声闷响,黄土四散,朱罡列在郎飞及时援手下躲过一劫,心有余悸的看向刚刚所在,就见土墙中央被开了一个大窟窿。黄芒早就不见了踪迹。 “好快。”想起刚才的黄光,朱罡列心中惊骇之极,三目牛蛙的长舌竟是如斯迅疾,连当康变都来不及使出。 “呱”呆子心神刚定,又是一声蛙鸣传来,接着牛蛙额中左下肉球猛然张开,一圈红色光芒四射,将它那玉色身躯映的通红。接着众人眼前一花,眨眼之间不见了踪影。 “不好”见红芒过后牛蛙转眼无踪,朱罡列心中咯噔一下,再不敢等,脚下一错,当康变使出。 “嗖。”呆子运起十二分的真气,整个人比离弦之箭还快三分,只一晃眼便不见了踪影。 他那刚刚脱身离开,红光一闪,三目牛蛙现形,长舌只是一探,将朱罡列前时所在地面的一块巨石戳的粉碎。 “好家伙。”郎飞看的咋舌不已,这牛蛙的速度快到极点,只觉红光一闪便横跨了数百米,将朱罡列逼的狼狈逃窜。 “飞哥儿,你倒是想想办法啊。”眼见牛蛙之威呆子更不敢停,当康变使到极致,边逃边略带哭声的向郎飞求助。 “此等神速,便是我也无能为力啊。”情势紧急,郎飞急的冷汗直流,恍惚间突然瞥到朱罡列手中仍死死抓着那株月华草,“啊”的一声惊叫,翻然醒悟过来,擦了把汗水,慌忙高喊道:“呆子,丢掉你手中的月华草。” “嗯?哦。”朱罡列一愣,紧接着被红影惊醒。“想要啊?给你。”呆子使出全力,将那株月华草一把丢向高空。 红影又闪,那牛蛙果真转了方向,丢掉朱罡列,后足一蹬石地,弹跳而起直奔月华草而去。 “唳”三目牛蛙跳至最高点,一伸长舌,正要卷住月华草之时,一个七彩的身影闪过,眨眼间衔住月华草,只是一晃,继而消失无踪。 长舌卷了个空,牛蛙明显一愣,“啪”的一声掉落岩石之上,好半天不见动静。 “小羽儿?”在那七彩身影闪过之时郎飞便认出了它。 “咔,咔,咔……”一阵脆响传来,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小羽儿站在一棵云樟树枝头,尾部七彩翎毫光四射,将瘴云逼得四散,口中竟然一点点的将那月华草吞入腹中。 “呱,呱,呱……”郎飞转头望向牛蛙,听它急促的叫声明显可以感到一种愤怒之情。 “小羽儿小心。”眼见牛蛙身躯颤抖,郎飞忍不住开口提醒。却没想小羽儿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呱”三目牛蛙后退一蹬,猛然间弹跳而起,额中央右下的黄目睁开,接着嘴中长舌一吐,仍然化作一道黄色匹练电射而去。 长舌袭向枝头的小羽儿,郎飞双眼圆睁,一眨不眨看着那枝头傻鸟,手心攥了一把冷汗,生怕它不小心着了道。 “丑东西,丑东西。”长舌瞬间扑了个空,众人均未看清,也不知小羽儿何时飞离的树枝,躲过攻击的同时还吐出一句话嘲弄巨蛙。 “呱,呱”三目巨蛙却听不懂它的言语,独目黄光直闪,长舌变化成形状各异的利器一下接着一下刺向小羽儿。 郎飞几人仔细瞅了半天却均未发现小羽儿是如何躲避的,巨蛙长舌袭至它却突然没了踪影,转眼间又自别处浮现。没有闪光,没有残影,一切变化仿若凭空生成,那诡异的情形看的众人一个个瞪大了双眼,期盼能够捕捉到一点蛛丝马迹。 “这傻鸟,越来越猜不透了。”眼睛盯的干涩,郎飞忍不住眨了眨,揉捏一下,心中暗暗腹诽。“这该死的小羽儿,倒学会玩神秘了,何时有了此等妙法,也不知对我言语一声。” 他这小羽儿最亲近之人都不了解情况,朱罡列几人就更摸到头脑了。愣了半晌,还是洛璇弱弱的娇,吟一声,以略带古怪的语气问道:“师叔祖,您那灵鸟用的可是瞬移?” “瞬移,瞬移。对啊!”郎飞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一丝震惊的神色,继而大喜道:“傻鸟竟然学会了这等神技。好啊,好啊。” “瞬移?可是那号称真仙之人才可施展的仙术?他只不过一届傻鸟,怎得了如此造化?”呆子揉揉眼,满脸的不相信。 “嘿嘿,可不正是瞬移,若不然你还能想到什么法术如此玄妙。”郎飞撇撇嘴,继续对朱罡列解释道:“真仙之人的瞬移,千里之遥眨眼既至,反观小羽儿,应是因其年幼,只能移动如此一小段距离。不过就算如此,那三目牛蛙的急速也难以奈何小羽儿分毫了。” “师叔祖,它到底是何来历?我们御脉万灵谷也算是培育灵兽圣地,却未曾见过一只如它一般奇异。”见郎飞与朱罡列二人住嘴,洛璇好不容易得以插话问道。 “不可说,不可说。”郎飞只是笑笑,就是不答,一副故作神秘的样子。 还是朱罡列撇撇嘴,道:“洛璇妹子,此话你却是言的有几分武断了,我们御脉万灵谷,虽说找不出一只可以与小羽儿比肩的灵兽,可是谷底不是还有那个东西吗?” 错愕的看了呆子一眼,洛璇恍然大悟,轻拍下手,道:“你可是说那个圣物?”见其点头,她同样赞同的道:“言之有理,洛璇是有几分武断了,那物奇异之处犹胜小羽儿三分。” 郎飞见他二人神神秘秘谈了半天,却只是互相打马虎眼拒不透露实情,这小子心中奇怪,不禁出声问道:“万灵谷中?是何物?” “嘿嘿,秘密。”呆子挥挥手打断欲言的洛璇,学郎飞玩起了神秘。 “哼,不稀罕知道。”郎飞冷哼一声,转过头瞩目小羽儿战况,不去搭理他们二人。 此时二兽已成胶着态势,小羽儿根本未将巨蛙当回事,一门心思的试验它新领悟的神技,可三目牛蛙被其激怒,额上一会红光,一会黄光,来回变幻数次却依然全无半分建树。 “呱呱呱呱……”一阵急促的蛙鸣,巨蛙额头中央,品字肉,团最上面的一个突然露出一点缝隙,继而慢慢扩张,其中缓缓流淌出点点飘飞的蔚蓝色星屑,在月光的映衬下直若翩然飘飞的蓝蝶一般。 “好美。”雪娅弱吟吟的一声娇呼。 朱罡列瞪着双眼,专注的看着远方巨蛙,嘴中嘀咕道:“吆喝,眨眼的功夫,鸭子变天鹅了。” 加上洛璇,三人对巨蛙指指点点,而郎飞却在一边皱着眉头,稍待只看到三目巨蛙张张嘴,却未见长舌攻出,他心中一惊,脸色霎时大变。猛抬头,大叫道:“不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月石 郎飞惊呼之时已晚,一道青色流光在小羽儿身旁倏忽闪现,那丝淡淡的光芒只是一绕便缠住它抓在枝杈上的两只鸟脚。 肉眼可辨的蓝色顺着五只脚趾快速弥漫,眨眼之间覆上了一片冰莹。此时此刻,小羽儿浑身颤抖,嘴中发出一声声悲鸣。 它使力挣扎,冻气却不停留,转眼间没过鸟腿,直侵入腹部。 又闻得一声悲鸣,郎飞双眼泛红,脚下连动,将法步使到极致,整个人分化出一抹抹残影直奔三目牛蛙的本体而去。 就在郎飞施展围魏救赵之计,众人一个个担惊之时,那漫过小腹的冻气突然冲势一止,小羽儿尾翎上那根七彩凤羽突然爆起一道夺目的光芒,接着赤红弥漫整个羽身,继而是小羽儿尾部,接着是其全身,弹指间又漫过晶莹,一路摧枯拉朽将冻气瓦解,并顺着脚上缠绕的那道蓝色反攻而去。 “嗯?”郎飞背对小羽儿并未察觉异变发生,脚下疾点,在距三目巨蛙不足一丈之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蓝光,郎飞一惊,下意识的速度稍缓,定睛瞧却是那巨蛙长舌,其后一道赤红的光芒顺着蓝色的长舌一路袭去。 郎飞急站定,转头再观小羽儿。“这是?”惊讶的表情浮现,同众人一般,鬼小子张着嘴看着一身流火的小羽儿震惊不已。 众人发呆之际那三目牛蛙也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任那赤红光芒逼近,顺着长舌直直侵入腹中,接着其玉色身躯霎时变的通红,在一声闷响之后化作一团灿烂的烟火爆裂开来。 “咕噜。”一声异响惊醒了众人,却是那霍云惊讶之下难掌平衡,自巨石背上滚落。 三目牛蛙死的不能再死,小羽儿身上火光渐熄,接着一头自云瘴树上扎了下来。 “小羽儿。”郎飞又是一惊,脚下疾行,几步跑到树下,抱起它,一脸担忧的探察其情况。 “飞哥儿,小羽儿如何?可曾伤着?”见得此景,众人俱都围拢过来,连那霍云也缓过神,跟着上前探视。 “观其呼吸还算平稳,想来无甚大事。”郎飞上下检查一遍,没发现半点异常,鸟脯起伏如常,一副平安如常的模样。 众人这才心下稍安,朱罡列转头对着牛蛙爆尸之处呸的吐出一口浓痰,骂道:“嘬死的东西,朱爷不就拔了根月华草吗?非要计较,如今可好,小命丢了不是?” 雪娅抬脚踩在呆子足尖,嗔怪道:“你这呆子,若不是你惹出事端,小羽儿那能如此?弄的现在昏迷不醒,福祸难知。” “哎哟,哎呦。”朱罡列捧着脚面痛呼不已,他可不敢正面顶撞那姑奶奶,只得转过头悄悄腹诽。“那要如何?难道一群人呆呆的听他呱呱乱叫?” 他二人一阵嘀咕,郎飞那边却又起变化,其手中的小羽儿鸟脚轻轻一动,然后缓缓睁开眼来。 “快看,醒了,醒了。”洛旋瞪着一双眼,好奇的注视着郎飞手中的小羽儿,见及醒转忍不住惊喜的喊出声来。 众人一惊,又将注意力放回郎飞手上,连那小白儿都直立起上身,一双虎眼目不转睛的瞧着小羽儿。 “要干嘛?要干嘛?”鸟眼刚刚张开,猛然开到身周一道道注视的目光,小羽儿身子一翻,立刻端正的站定,鸟翅一动,遮住半个身躯,一脸戒惧的望着身周众人。 “哈哈哈哈,瞧这傻鸟,好似哪个想要剥光你一般,便是褪了毛,也只是秃鸟一只,有甚看头。”见其无事,又瞧着它的动作,呆子一时忍不住调笑出声。 闻其言,众人无不莞尔,一个个目光戏谑的望着那小羽儿。若不是鸟身,那动作倒真的活像是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死呆子,死呆子。”似听懂朱罡列的嘲笑,小羽儿一扇翅膀,飞离手心,落到郎飞肩头,转头叫骂。 “这傻鸟指定没事了。”朱罡列脸上肥肉抖动,实在拿它没辙。 众人会心一笑,郎飞伸手抚摸一下鸟头,道:“你这傻鸟,以后莫要再做此等不智之举,惹我们担心。” 未听得回应,郎飞心中疑惑,转脸看向肩头,却见小羽儿仿若未闻一般,呆呆的注视在三目牛蛙爆尸之处,继而翅膀一动,闪身飞离肩头,直朝碎尸扑去。 “怎么?”郎飞心中一动,招呼一声众人,迈步急追小羽儿而去。 待众人紧赶几步来到那一片狼藉之地,就见那小羽儿正在一片玉屑之处翻检着什么。 “叫你欺负朱爷,叫你欺负朱爷。”呆子使劲将脚底玉屑黏的粉碎。其行径看的洛旋皱眉,轻扯他一把,道:“恶不恶心?那牛蛙都死做玉屑了,你却还来鞭尸。” “嘿嘿,嘿嘿。”朱罡列抽回脚,挠挠后脑,道:“出出恶气,出出恶气而已。” “这?这?”二人听得郎飞惊呼,回身观,只瞧见小羽儿嘴中叼着一块狭长的月白色玉石在那洋洋得意。 “好你个傻鸟,炸了它还不罢休,偏要掏出心肝来吃掉,朱爷与你相比却还差了三分。” “呆子,不懂就休得言语,你仔细看那玉石。”郎飞一巴掌拍在朱罡列后心,指着那白色玉石一脸凝重的表情。 闻得郎飞所言,朱罡列一愣,赶忙细观小羽儿嘴中之物,只见那玉石呈一弯月牙的形状,玲珑剔透无一斑驳,其上天然刻绘着数道纹路,月光透过瘴云汇聚在玉身上,最后化作一抹抹流光,缓缓顺着纹路流淌,最后没入其中。 “飞哥儿,这是何物?观其卖相,却也算得是精巧之物。”朱罡列指着小羽儿嘴中那枚月牙玉石问道。 郎飞喜形于色的嘿嘿一笑,道:“此物却是个珍品,其名叫做月石,乃是可遇而不可求之物,怎想这三目牛蛙腹中竟藏着一枚,真是造化,造化啊。” 朱罡列斜着眼瞅了半天,抽抽鼻子,道:“这不足一寸之物能有何妙处?” 郎飞竖起三根手指,道:“其用有三,一;此物善能吸摄、汇聚月华,想来那些月华草能够生的如此高品质全是靠它之助。二;此物还能储存月华,于白昼之时经日光中和,便能形成中正温和的纯净灵气。三;此物还是某些珍惜灵兽进阶,幻化人身之时不可或缺之物。有如此的功用,你说他算不算得宝贝?” 闻得郎飞所言,朱罡列目泛精光,道声乖乖不得了,一双贼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小羽儿嘴中之物。 摇摇头,郎飞看看一地的玉屑,叹口气,道:“可惜了,这三目牛蛙也不知自哪寻得这等宝物,若是安心修行,定有一日跨入妖灵之道。” “哼”朱罡列撇撇嘴,不以为然的道:“若不是它护草心切,偏要行那出头之举,我们又如何能获此宝贝。” 呆子之言亦有三分道理,弱肉强食乃是天下至理,郎飞又叹口气不再感慨,转头之际那小羽儿却是双翅一扇,轻轻跃上他的臂膀,将那月石放在郎飞掌中。 “此物合该是你的战利品,且此时于我作用不大,待到筑基再给我不迟,你先收起来吧。”郎飞微微一笑,摸摸小羽儿鸟头,倍感欣慰。 郎飞话罢,傻鸟也不客套,张嘴一啄,将那月华草衔起,咕嘟一声吞入腹内。 此情看的朱罡列错愕不已,惊疑的指着小羽儿道:“你这小东西,也不怕噎到,于你而言那么大的一块玉,怎就囫囵吞了。” 小羽儿歪着头,白他一眼,未曾搭理,只是将头在郎飞颈根蹭了半天,呵的那小子直痒。 待得众人激荡的心绪平复,一行迈步来到月华草跟前,仍不忘赞叹一句,郎飞抬手自须弥带中掏出几个玉盒,又拿出药铲,药锄。将那些月华草小心翼翼的连根刨出,放入玉盒之中封存。 “记得每日入夜将其沐浴月华一会。”郎飞细嘱一遍,将玉盒递到洛旋跟前。 “师叔祖,太多了,用不得这许多,一盒足矣。且一路寻来洛旋无半分功绩可言,如此份量,当真愧不敢领。”如此一番周折,总算寻得月华草,洛旋心中高兴,但见郎飞将月华草尽皆递来,她慌忙摆手推却。 “即是如此,那剩余的我就先收着,若有需要只让呆子言语一声便可。”见她推辞不受,无奈下郎飞只得留下一盒,将余下的月华草收入须弥带。 这次洛旋不再推辞,大方的接过玉盒,甜甜一笑,施礼称谢。 郎飞点头相应,稍后又指点霍云在不远之处寻获数株灵药,乐的那小子合不拢嘴,不停的道谢。 见及此间事了,众人皆有所获,这云烟谷一行也算告一段落,郎飞微微一笑,于众人言道:“此事圆满,这云瘴之地不宜久留,且回程吧。” 众人点头称是,一个个动身形,各归坐骑欲行。 “各位,如此良辰美景,再稍留片刻如何?”众人正待动身之时,一个突兀的声音传来。接着蓝色光芒一闪,一道真元力轰向小白儿驻足之处。 第一百三十章 寻仇 小白儿身形一动,躲过射来的真元气刃,郎飞赶忙跳下虎背,一双眼警惕的望着四周。 “嗖,嗖”两道人影自空中落下,一左一右将众人夹在中间。 “是你?怎么?想欺师灭祖吗?”郎飞正瞧着二人疑惑不已之时,朱罡列却指着左面的赤须之人爆喝出声。 “你二人是我丹门弟子?”郎飞同样沉下了脸,以刚才真元力的颜色看来,这二人可不是普通的筑基初期之人。 “不错,我便是那连决子的师父,洪碧子。”赤须道人冷笑的望着众人,道:“怪只怪那胖子欺人太甚,夺了宝贝便罢,还侮辱我那徒弟,今定要将你等诛杀,一雪前耻。” “大逆不道,这可是残害同门,欺师灭祖之罪,洪碧子,你可是活够了?”朱罡列闪身迈出,色厉内荏叫骂道。 “哈哈哈。可笑。你当我是那胆小如鼠的空碧子了?”洪碧子仰天长笑,接着眯着眼看着呆子,冷笑道:“死胖子,在这云瘴谷之内又并无旁人知晓,待你等尽皆见了阎王,谁人能知乃是我二人所为。” “好,好,好。”朱罡列连道三声好字,转头又对右侧黑脸之人问道:“你又是何人?” “哼,九封禁的主人。”说完此话黑脸道人冷着脸,再不言语。 “原来是仇家找上门了,朱爷一人做事一人当,飞哥儿等人与你们并无过节,且待他们离去,咱们再行了断如何?” 呆子少见的满面正容,挺起胸脯,眨眼间手中多了那柄七齿琉璃耙。 洪碧子拍拍手,嘴角泛起一丝嘲弄的笑容,转头对黑面人道:“雪碧子师兄,这胖子好生算计,我们该不该依他所言放师叔等人离去呢?” “哼”黑面人单腿前迈,一拂袍袖,嘴中挤出两个字。“做梦。” “哎呀呀,师叔,师弟,可不是我洪碧子之过,日后你们在九泉之下可怨不得我。” 朱罡列张张嘴还待出言,郎飞走过一拍他的肩头,示意噤声,转头接过洪碧子的话,道:“你二人是如何知晓我们来这云烟谷的?” “朗师叔,怪只怪你那跟屁虫王子服,昨日满山的到处找你,我二人闻得风声,有心之下去那天御峰打听一番,自是知晓胖子与他身后女子来了云烟谷。在山上不敢动你们,天可怜见,你们却自主出山。老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眼下有此机会报仇,当真是我二人的造化。”洪碧子嘴角带着几分戏谑,直如审视死人一般看着郎飞几人。 “你们,你们就不怕这瘴毒?”洛旋此时已经面无人色,心中暗自后悔,不应该把行程透露给她的那些师姐妹,以至于落到如此险地,小嘴略有颤抖的自责。“都怪我,都怪我。” “啧,啧,两个标致的小姑娘,可惜了,可惜了,今日便要丧命在这荒郊野外,要怪就怪你们跟错人了吧,道爷我在你们临终之前做做好事,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之心。” 洪碧子很享受这种猫戏耗子的快感,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伸手扯了扯外衫内的一抹绿色,道:“云烟谷所谓的绝境也就是挡挡那些小门小派之人,向我们这些大派弟子,哪个没有几种手段应对?如我这绝毒护心甲,还有雪碧子师兄的三星揽月阵,这等区区瘴毒自是不在话下。” 闻他所言,呆子转头观那黑脸道人,果见其身周有三圈淡淡的光芒旋转往复,将瘴雾拒在身外。 “呸,还三星揽月,我看是屎壳郎拱粪,闻到臭味了。” “哼,朱罡列,死到临头你还牙尖嘴利。”黑脸道人面无表情,洪碧子却出言帮腔。 没有接话,朱罡列沉吟片刻却突然变的笑容满面,略带谄媚的道:“二位,打个商量如何?我将东西送还,你们便放我等离去可好?” 洪碧子一愣,尚未答话,右面的黑面道人却突然出声道:“不必,你等死后,东西自然任取。” “哈哈哈,雪师兄说的是,放了你们?那不是放虎归山吗?届时在三位老祖宗面前告我们一状,长青界虽大,却再无我等立身之地了。” 谈判破裂,朱罡列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郎飞迈步上前,扫视二人一遍,道:“洪碧子,你就当真以为吃定我们了?小羽儿速去找师父。” 听到郎飞的话,小羽儿翅膀一动,顷刻间飞到半空,找准丹门方向便要展翅而去。 “留下!”随着黑衣人的一句话,天空倏然出现一道黑色剑影,兜头便向小羽儿斩去。 “小心。”小羽儿闻声一闪,尾翅上凤羽闪着七彩毫光向上一迎,架向剑影。 “啵”两两相交竟然传出一声异响,接着小羽儿一头栽下,直朝地面而来。 此情此景看的众人一愣,谁也未曾想到,那神奇的凤羽竟然败下阵来。压下心中惊惧,郎飞强定心神,闪身踏出,伸手接住小羽儿。 “飞哥儿,小羽儿如何?”众人担心不已,一个个围拢过来,郎飞正待细察,却见小羽儿一个激灵站立起来,一对鸟目不解的望向身周之人。 见它无事,郎飞抬起头,阴着脸看向那道黑色剑影。 “哼,经过六脉会武,探得此鸟威能,我们又怎能不做防范,此物非金非木非铁,不入五行,不分阴阳,乃是那西天门上一根石棱,虽不可祭炼,但最能克制一些神物,如今看来,用它布阵倒是做对了。”洪碧子看着一脸骇然的众人得意之极。 抚了抚惊魂未定的小羽儿之头,郎飞阴着脸道:“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了。” “哼,在你与那牛蛙争斗之时我们便已在场,只是为了用此物布置这八门金锁阵这才拖到如今方才现身。不过如此也好,有你们帮忙,也省得再费一番手脚了。” “好,好,好,不愧是活了百年的老东西,果真心思缜密的紧。”郎飞怒极反笑,将小羽儿放到雪娅肩膀,掣手抽出冰鲸钢锋,严正以待的看着洪碧子。 “黔驴技穷,唯搏命尔。”洪碧子讥讽一句,转头对雪碧子言道:“师兄,你且照顾好大阵,看好那鸟,莫要使其溜掉,若让那几位老祖知晓,此等距离,也就是盏茶的功夫,到时候你我性命难保。” 雪碧子点点头,未吭声,转过头,手中剑诀蓄势待发,一双眼紧紧盯着雪娅肩头的小羽儿。 “好了,朗师叔,做师侄的便陪你玩玩吧。”洪碧子迈步走近郎飞,手臂一挥,随意的放出一道真元力直取郎飞颈项。 “哼。”一低头,躲过真元力,郎飞脚下连点,法步施到极致,眨眼间就欺到洪碧子身前,手中钢锋斜刺而去。 “雕虫小技。”洪碧子将身一摇,大咧咧的伸手迎上,其手掌肌肤浮现出一层浓烈的殷红之气。 “嘶”钢锋与护体真元相交,郎飞先是感觉剑势一顿,再难寸进,接着钢锋之上雾气与殷红真元相交直接被蒸发无踪。 一击无果郎飞果断抽身,脚下法步倒踩几步躲离洪碧子。 他身形刚刚离开,洪碧子掌上真元猛然爆做数道细小的真元之刃向四周散射而去。 “好险!”郎飞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指着洪碧子道:“你是筑基后期?” “哼,算你机灵。”洪碧子默认,冷哼一声,手掌中又汇起一层真元力,接着双手一错,两掌对拢轻轻一抹,竟将真元力分做数道赤红的光刃。 “让你见识见识境界的差距。”洪碧子抬手一挥,数道真元力自其掌心电射而出,寒芒闪动间直向郎飞立身之处而去。 看着那或成刀状,或成剑状袭来的一道道真元力,郎飞不敢大意,脚下依然法步连点,整个人宛若翩飞的蝴蝶,在那真元力组成的刃网之中穿插往复。 “不好意思,你的真元力,威力虽然不错,但是速度嘛,略微慢了点。”忍不住出声回嘲,闪身躲到安全之地,郎飞将冰鲸钢锋放回须弥带,反手拿出了夔牛劲。 真元力无功,洪碧子也不追击,沉声道:“小子休得张狂,有本事跟大爷正面放对。” “先吃小爷一击再说。”话罢,郎飞不理他,反而是引满弦,抬手就是一击。异响一声,乌钢珠破空,化作寒光直取洪碧子。 “法宝虽好,在你手中却不堪大用。”洪碧子依旧手掌中运气真元力,看准乌钢珠轨迹,伸手一把将其抓在手中。“如此你可死心了?” 郎飞瞳孔一缩,见那乌钢珠在洪碧子掌心只是转了一转便停了下来,唬的他心惊不已,暗呼厉害,忖思这筑基后期果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 他这出神,那洪碧子趁机又出手几道真元力。郎飞瞅准间隙仍然以法步躲开。 连出数次均无建树,洪碧子脸色渐渐变的难看,恨恨的盯着郎飞道:“朗师叔,你足下功夫果真精深,委实滑溜的紧,只是不知如此局面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 郎飞正诧异他言下之意的时候却突然瞥见洪碧子脸色肃然,反手自须弥带中取出一物。 第一百三十一章 青霜剑 “朗师叔,你再试试我的‘青霜’剑。”洪碧子手指划过青色剑身,其上眨眼间覆了一层雪白的冰霜。 “他拿出此剑定是能够有克制我身法的办法。”郎飞不敢大意,手中捏了几张防御性的符箓,一脸紧张的盯着那把青霜剑。 洪碧子再不做声,将手中的青霜剑向空中一抛,接着掐了个剑诀,遥遥对着郎飞一指。 那青霜剑倏忽间化作一道青光,直若划破长空一般,连声音都听不到一毫,好似跳过一段段距离,眨眼之间便闪到郎飞身侧。 “好快。”郎飞心中震惊,法步来不及施展,他只好将身一扭,借着冲势滚了个满地葫芦,这才躲过杀招。 擦了把冷汗,这小子心有余悸,紧紧注视着青霜剑远去的方向,生怕再出什么变故。 “嗖”陡然间青光一闪,待冲出数丈,青霜剑陡然一折,竟然反转剑头再次袭来。 郎飞再不敢小觑,脚下急点,提起身中十二分的真气,法步使到极致,以零零散散的云瘴树做掩护,和追赶而来的青霜剑兜起了圈子。 他指望着云瘴树能够遮挡一下洪碧子的视线,却怎想青霜剑锋利至极,绕也不绕,但凡前方有阻碍的东西皆是一头撞去。将那些云瘴树如砍瓜切菜一般拦腰截断。郎飞甚至有几次故意绕道巨石背后,青霜剑却也不停留,竟是一下刺穿,在巨石上留下一个细细的底洞。 见及此幕这小子更不敢分心,法步连连变化,一会是顺踩九宫一会是倒踏八卦。他身形变幻的快,可青霜剑却宛若长了眼,在他轨迹变幻的瞬间竟能急停剑势。进而转向相应。其灵活之能逼的郎飞疲于奔命,不敢稍作歇息。 他二人这边争斗的激烈,朱罡列那边却也不闲着,拎着七齿琉璃耙照准雪碧子筑来筑去。这呆子手上功夫委实差劲,翻来覆去就是三板斧,雪碧子也不和他硬磕,凭着御脉法步相躲,往往朱罡列连出数耙,他那对手却只是一晃身便躲了开去,扭身踏足间,甚至还打乱了呆子套路,惹的他不禁哇哇大叫,可愣是没辙。呆子招呼了半天连雪碧子衣边都没蹭到,他却气喘吁吁累的半死。 “你个遭瘟的老牛鼻子,可敢正扛朱爷一耙。”呆子横耙在手,劈着两条腿,张开嘴骂起阵来。 雪碧子斜斜瞥他一眼,恍若未闻一般将眼又转向别处。原来这道人却也不傻,知道小羽儿才是关键,只要它逃不出去,这一干人就翻不起多大浪花。于是任那呆子发挥,只当是跳梁小丑一个。 随着时间渐久,朱罡列与雪碧子仍是焦灼之态,而郎飞与洪碧子那边却起了变化。 青霜剑毕竟是由筑基后期之人使来,其威力能够全部发挥出来,郎飞被逼的疲于奔命之下真气耗损严重,渐渐的只觉筋麻腰酥,脚下迟滞,身形不觉的慢了下来。 “哈哈哈,朗师叔,便是如何折腾你们也是秋后的蚂蚱,只得去那阎罗殿走一遭了。”见郎飞真气不济,洪碧子掐诀的手上突然泛起一蓬红色真元,青霜剑去势一顿接着猛然加速,直如陨星一般拖着虹慧射向面色大变的郎飞。 “竟然还能加速。”郎飞脸色大变,心中惊悚至极,此时青霜剑破空而至,再想躲已是不及,千钧一发之际这小子一咬牙,将手中一张符箓抛出,一指点在其上。 “疾”黄光弥漫,一道青黑色的岩墙出现,略缓了缓青霜剑势,让郎飞得以抓住机会,一个跃身逃开。 “嗯?极品符箓?”见青霜剑被阻了一阻,那小子竟趁机逃出升天,洪碧子一愣神,脸带惊讶的看着岩墙道:“没想到师叔手中好货却是不少,想不到此次非但能够雪恨,还有这许多好处哩,哈哈哈哈。” 如看待宰的羔羊一般巡视一遍众人,洪碧子剑诀微动,青霜剑再次加速射向郎飞。 “苦也,苦也。”郎飞心中暗暗叫苦,脚下不敢停顿,又打出一张极品土墙符,趁着闪身之际还将一张兵戈符祭出,攻向洪碧子。 “哼,不知死活。”手上红色真元凝成一道气刃,只是一削竟将那铁戈分为两段,啪啦一声掉在地上。 见此景郎飞更加惊惧,那兵戈符同样是雪娅绘制的极品符箓,其坚固程度比生铁还硬三分,可是眨眼间竟这么简单的被毁了,想想这筑基后期与前期的区别当真犹如云泥,难怪半年前木云子曾说空碧子要想杀他易如反掌,如今看来此言非虚。 “朗师叔,你还是放弃吧,再怎么挣扎也是无用。”洪碧子又犯了多嘴的毛病,将郎飞逼的山穷水尽仍不罢休,嘴上还要将其奚落个尽兴。 郎飞不回话,只是恨的牙痒,这洪碧子喜欢卖弄嘴皮子,可每每轮到他反驳之时那青霜剑却顺势攻来,搅的他不敢作答,只得抱头鼠窜。可偏巧他那狼狈像惹的洪碧子更是开怀不已,嘴下无德,一句接着一句,挖苦个不停。 “住嘴。”一声爆喝,却是郎飞听不下去,手中将那极品土墙符连接祭出数张,将青霜剑略阻,趁隙略做喘息,出声喝斥。 “哦?恼羞成怒了?不过你还是多顾顾自身安危吧,我看你这土墙符用完了还如何躲我的青霜剑。” “哧”如割纸屑,青霜剑透过岩墙,疾驰而至,直取郎飞项上人头。 “嘿。”急提丹田内不多的真气,郎飞慌忙侧歩闪过,再顾不得雅观,一个驴打滚闪到还未消失的岩墙一侧。 见其狼狈的姿势洪碧子笑的更欢,手上剑诀虚引,将青霜剑掉头,再次攻来。 郎飞不敢大意,自须弥带中捏出最后几张极品土墙符,另一只手缓缓摸过一袋子的杂物。待触及一物,突然脸色一喜,道声有了,接着手中符箓不停,在背后竖起一道道岩墙,任青霜剑一一穿透,他却一路跌爬滚打的渐渐靠近洪碧子。 “哼,我看你是满地滚葫芦滚的迷糊了,竟自己送上门来。”见郎飞距离自己已不足一丈,洪碧子手中剑诀不停,另一只手上却凝结出一道红色真元力,抖手射向郎飞,同青霜剑成一前一后夹击之势。 虽然局面危急,郎飞却是不慌,两手一撑,各拍出一张极品土墙符,略阻攻击之时他竟然脚下一蹬,整个人腾空而起。 “哼,自寻死路。”郎飞腾空却正中洪碧子下怀,在地面之上,凭其法步之妙,若想制服他或许还要费上几番手脚,可在这半空之上,无处借力之下,岂不是拍扁捏圆任其施为了。 洪碧子嘴上挂着冷笑,正待变诀之时却突然看到郎飞扯出一物,仔细一瞧他蓦然放声大笑,道:“朗师叔,我看你是病急乱投医,怎拿出我送与徒弟之物来对付我?我也知你前时曾去丹府讨了些雷丸,只是那等区区低级地火丸又能奈我何。” 郎飞拿出雷火神铳,见洪碧子果真如他所料,惊讶之下攻势略缓,这小子心中松了一口气,暗道赌对了,也不接洪碧子的话,于半空中端起雷火神铳猛的扣动扳机。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铳口虽然喷出一道道黄色光芒,洪碧子却也不在意,只以为是些飞石丸,仍然掌上运起真元,凝结成一道真元护盾,同时另一只手剑诀一变,指挥着青霜剑攻向跌落的郎飞。 “轰……”第一粒爆雷丸打在真元护盾上爆出一片雷火交织的闪光,洪碧子只觉真元护盾震荡,一股爆裂的冲击顺着手心直冲臂膀。 “不好。”爆雷丸炸裂之时洪碧子便觉不妙,待第一波冲击被他强行挡下,望着接踵而至的数道光芒不禁叫苦不迭,若是收势逃命,空门大露之下势必受创,若是死命硬抗,这一枚就够他喝一壶的了,天知道还能否挡下后面那些。 他这犹豫的时候剩下的爆雷丸一枚接一枚的奔袭而至,与飘摇的真元护盾甫一接触便化作耀眼的雷火闪光,接着轰隆声接踵而至。那一声声的巨响直震得山间回声隆隆,云瘴树簌簌而抖。 此时青霜剑早已没了准头,被郎飞轻巧的躲过,待两脚落地,这小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目不转睛的望着洪碧子所在,静待爆雷丸的成果。 他们俩这边的惊天声响将雪碧子和朱罡列也唬的一愣,一个个住了手,吃惊的望过来。 “呼哧,呼哧。”山风微微掠过,吹散了弥漫的硝烟,洪碧子渐渐显露出身形,只见他脸色惨白,一双手臂被炸的血肉模糊,脸上被硝烟熏的灰黑,连带着衣衫褴褛,其上还附着点点火花,一道道电丝在急剧起伏的胸膛上游走,直疼的他呲牙咧嘴,一脸狰狞。 “竟然还没死?”郎飞怔怔的看着洪碧子,心中震惊,这满满一管子的爆雷丸竟未能将他轰死,仍笔直的站在原地,虽然模样凄惨无比,但也委实骇人。摇摇头,这小子轻叹一句,道:“果真不愧是筑基后期的修士,如此都轰不死你?这命硬的,当真赛过小强。”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尘埃落定 “你……”洪碧子颤巍巍的抬起手指,指着郎飞道:“小杂种,老夫定要将你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只恨。看我‘死之天罚’。”话罢手中一掐剑诀,嘴中念念有词。 郎飞哪敢大意,一双眼紧盯着洪碧子,眼神下滑时猛然看到一物,这小子抬手一指,略带疑惑的道:“洪碧子,你露小鸡/鸡了,可怜那小东西,都烤熟了。” “噗”洪碧子动作一僵,接着张嘴吐出好大一口淤血,继而直挺挺的仰面摔倒。 “嗯?”郎飞等了半天,见他再无动静,便大着胆子走到洪碧子跟前,伸脚杵了杵,见其仍然不动,不觉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老杂毛,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死之天罚?” 当然这话洪碧子是听不到了,若是闻得怕不是还要再吐血三升。 郎飞稀里糊涂的解决掉洪碧子,也来不及多想,转过头来观众人之处,就见雪碧子正大展神威,逼的呆子险象环生。 原来洪碧子败阵之时他便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觉的只能自己出手了,就算郎飞来援,只要对那雷火神铳多加小心,想来自会无碍。于是全力激发八门金锁阵,将那黑黝黝的石棱分赴八方,自己掣了一杆画戟与朱罡列斗在一处。 “呆子休慌,我来助你。”见到朱罡列在画戟的攻势下岌岌可危,郎飞匆匆往雷火神铳力塞了几枚爆雷丸,然后抽出冰鲸钢锋,展身形,腾跃而起,直奔二人交战之处。 “哼”见郎飞奔来,举钢锋直取,雪碧子怡然不惧,手中画戟一挥,逼退朱罡列,一抽身以戟尾矛尖迎着钢锋架上。 “锵”一声金铁交接的声响,郎飞只觉一股大力顺着钢锋传来,继而虎口一麻,钢锋险些脱手而出。 “好猛的力道,怪不得连呆子那一身夯力之人也被他逼的节节败退。”他不敢硬拼,慌忙收回钢锋,跳开几步,手腕颤抖,眼神惊疑不定的望着雪碧子。 “便是你等众人一起上,我又何惧。”雪碧子手上真元力弥漫,一横手中画戟,傲然的看着郎飞几人。 “呆子你招呼他。”听到郎飞的话,呆子既不疑惑也不迟疑,手中钉耙一擎,迈步猛筑。 雪碧子画戟一转,随意相应。朱罡列哪敢与他碰实,虚招一晃,便筑为扫,携风横楼。 这二人眨眼斗在一处,一个虚招连连,一个开阖自然。远观去,任谁也看的出呆子明显落在下风,他那七齿琉璃耙虽是宝贝,可却愣是不敢与画戟相交,而雪碧子也有些忌惮耙头上的七道金光,这才使其勉强维持眼前不败的局面。 朱罡列酣战之时,郎飞却转身跑到雪娅跟前,对其肩膀上站立的小羽儿耳语几句,接着一转身又跑到二人争斗之处。 “小羽儿,趁着此时,速去报与师父。”听闻此话雪碧子心中一紧,一戟逼退呆子,急/抽身,手中换法诀,正待调动石棱迎击小羽儿。 “着”雪碧子巡视半空之时,郎飞这贼小子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握着夔牛劲,一计乌钢珠准确无误的打向雪碧子屁股墩。 “你……”乌钢珠射出,传来与空气摩擦的呜呜声时雪碧子便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将真元力布满身后,只不过他仓促之下防御之力必然薄弱,那乌钢珠只是一转便破开他体表的真元力好死不活的正打在嫩肉之上,虽然被真元力阻了一阻,力道弱了许多,但也够他喝一壶的,之一眨眼的功夫屁股一边便肿起好高,一阵阵疼痛传来。 “卑鄙,有种正面相搏。”雪碧子仍然惜字如金,嘴唇蠕动了半天竟然只是迸出如此一句话。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一个筑基境的人物欺负我等脱胎境之人还好意思说正面相搏,你羞是不羞。” 雪碧子哪比得上郎飞口齿伶俐,不禁脸色一红,再不敢答话,拎着画戟便冲他而来。 “小羽儿。”见他走来,郎飞连着后跃几步,不去与他相斗,却只是望着他背后呼喊。 雪碧子果真不敢紧逼,扭头去看背后的小羽儿。 “乖儿,你又上当了。”郎飞铁了心的要气炸他,手中夔牛劲照着他双跨中的物事儿就是一击。 这次雪碧子却是学乖了,两个手心喷出一股真元力,在身前形成一道护盾,轻而易举的挡住了乌钢珠,只是看到郎飞射向的目标,立刻气的火冒三丈,双目圆瞪,咬牙切齿的骂道:“小杂种。” 他这话音刚落,蓦然觉得身后风响,雪碧子心中一惊,身后肌肤运起真元,双脚一扭,侧身闪过。 “啧,啧,躲的倒是不慢,朱爷嫌你这一边肿的难看,好心给你添上一击,做一个对称的表儿,怎想你还不乐意。” “哼,你们!”雪碧子被他二人这一番做为气的是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愤恨的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一遍,然后一声爆喝,手指向天一引,接着转身拎着画戟直奔朱罡列。 郎飞见他做了如此一个动作,却转身冲朱罡列而去,他这正惊讶之时蓦然觉的头上一暗。唬的他慌忙抬头观瞧。就见那本来虚悬八方的八根石棱已有三根飞至自己上空,继而形影一沉,直朝他头上砸落。 见雪碧子豁出去了,郎飞也不敢大意,那黑黝黝的石棱一看便重逾千斤的样子,他可不敢硬接,脚下使出法步,人影一闪遁逃而去。 他脚下不停,四下闪躲,可这毕竟是在八门金锁阵之内,只略一驻足便会被雪碧子知晓,指挥着石棱来攻。 雪碧子一边随意的与呆子过招,一边指挥着石棱攻向郎飞,还能顺便照顾到小羽儿,但要雪娅有所举动,那剩余的五根石棱便聚拢过来,却也不砸下,只是在半空中以防小羽儿脱逃。 身后石棱活像跟屁虫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郎飞气急,反是引着它们冲向雪碧子。手里端着雷火神铳边跑还一边喊。“呆子,你闪开,且让我轰了这嘬死的老杂毛。” 雪碧子见识过雷火神铳的威力,哪敢与他靠近,整个人不住后退,渐渐躲向雪娅之处,思忖着没了朱罡列牵制,那浑身无半分真气的女子还不手到擒来。仪仗有石棱相助,她肩头的小羽儿被自动忽略。到时以雪娅做为人质,郎飞投鼠忌器之下断不敢鲁莽行事。 打定主意,雪碧子脚下法步更急,眨眼之间便欺近雪娅跟前,一手法诀虚引,将那半空的石棱攻向小羽儿,同时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抓向雪娅。 “狗贼你敢?”听着身后传来郎飞的惊叫,又见小羽儿果真飞身离去,还有那洛旋与霍云吓的面无人色,当扈、小白儿被石棱追的四下乱窜。雪碧子心中舒畅至极,手上动作更快,五指距雪娅肩头已不足三寸。 “唳。”雪碧子胜券在握,心中正得意之时,当空而起的小羽儿却一声长鸣,接着其尾部七彩一闪,一道虹光激射而出,其势迅疾,连那青霜剑都多有不如。 “嗯?”心底泛起一丝惊异,雪碧子看着小羽儿被石棱敲飞,心中还未泛起高兴之时只觉背部一寒,接着浑身的真元不听指挥一般全部朝后背涌去。连那探出的大手也变得缓慢起来,被雪娅轻松至极的闪过。 “嘭。”雪碧子心中正被慌乱、恐惧、疑惑充斥之际,忽然屁股后面传来一阵猛力,接着整个人直直窜出,一头扎入碎石堆内。 “雪娅,你没事吧。”踹飞雪碧子,郎飞赶忙来到雪娅身旁,一脸关切的出声询问。 “公子我没事,你快去看看小羽儿。” 郎飞闻言心中一紧,几步跑到小羽儿跌落之处,捧起傻鸟细察伤势,就见其鸟足上一片淤青,正在哆哆嗦嗦的呻吟不已。 “还好,无大碍,只是折了根腿。”见众人又围拢过来,郎飞忙出言解释。 知道小羽儿平安,呆子松口气,几步跑到碎石区,探手抓着脖领将雪碧子拎起来丢在众人跟前。 此时郎飞方才看清,只见他后背中央正插着那根凤羽,一缕缕真元正被其自雪碧子体内抽出,缓缓没入羽内,将本就闪着七彩的羽毛滋润的更加流光溢彩。 “起来,起来。”呆子照着雪碧子一边肿起的屁股猛踢几脚。雪碧子吃痛之下幽幽醒转,挤咕着磕的满是淤青的大花脸满面不解的望向身周,待看到一张张愤怒的面庞,这道人一愣,继而一骨碌爬起,提真元举拳就取呆子。 雪碧子下意识出拳,刚刚攻出顿觉不妙,此时体内已不剩一丝真元,拳势慢极,被朱罡列一把抓住,抬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落在朱爷手中还敢不老实,活腻了?”话罢反手扯出一条麻绳一眨眼的功夫将其捆做一团麻花。 做完这些,呆子又将那气急攻心昏过去的洪碧子也捆了个结实,然后走到郎飞跟前,道:“飞哥儿,接下来如何?”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返程 郎飞看看东方的鱼肚白,道:“此次云烟谷一行竟然发生如此多的变故,如今月华草已到手,还是早些回转丹门。” “那这二人如何处理。”说到气处,朱罡列又给了雪碧子一脚,疼的那道人直翻白眼。 郎飞看他们二人一眼,沉吟片刻道:“他二人怎么说都是我丹门弟子,扔在此地不妥,还是带回去交由执法长老处置便是。” 朱罡列点点头,又拿出一条麻绳将二人捆在一起,郎飞站起身,巡视战场一番,将那八门金锁阵的布阵器具,以及八块石棱,还有那青霜剑,最后又将雪碧子二人的须弥带拿了,招呼捧着小羽儿的雪娅一声,跨上小白儿虎背,腾空而去。 朱罡列见郎飞离去,他也招呼洛旋上了当扈,依然使长髯缠住一脸凄苦的霍云和两位俘虏,御鸟腾空而去。 一路无话,待几人飞过瘴云,到得南谷,郎飞招呼朱罡列一声落了下来。 待当扈也慢悠悠的落地,郎飞来到霍云身旁,微微一笑道:“霍云兄弟,今番多谢了。” 霍云听得此话心中惭愧,道:“郎公子言重了,此番霍云并无半分助力,还是靠公子搭救,并得以讨还那幻灵草,大恩大德铭感五内。” 郎飞微微一笑道:“些许小事而已,万勿挂于心头。只是如今事了,大家便在此作别吧,日后若有空,当再聚首。” “霍云前时也曾自视颇高,只是经此一事才觉自己是那井底之蛙,自己这点微末修为委实不值一提,只是有一事不解还望公子赐教。” 郎飞闻言一愣,道:“霍云兄弟请说。” “多此一问勿怪,霍云只是心中奇怪郎公子的出身,据我所知,这云烟谷方圆千里之内还没有如你们一般的弟子门人。”霍云说完此话,一双眼诡异的望了呆子一眼。 他这动作,郎飞看的会心一笑,也不点破,指指手周众人,开口答道:“我们几人皆是这云烟谷以南方数千里开外的丹门弟子。” “难怪。”霍云露出一副震惊的神情,挨个在郎飞几人身上巡视一遍,叹口气道:“原来诸位乃是长青十大宗门的人物,霍云失敬了。可笑我先时还有几分攀比之心,大宗门果真是底蕴深厚,不是我那等小门小派可比。” 郎飞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那丹门弟子若个个如他一般,这长青界早便是一门独大了,何来这十宗之说,只是此话却不足道于外人,他便也不点破,沉吟一下,转移话题道:“霍云兄弟,你看那片树林,穿过去,其边缘之处便是吊着霍都等人之处,同为霍氏族人,你若是不忍心就将他们放了吧,经此一夜,也够他们受的了,想必此后定会引以为戒。” 见郎飞开始安排余下之事,霍云识趣没在废话,点点头,道:“在下知道了,郎公子,你们多多保重,今日别过不知何时能够再度相逢,若是日后有机会来到大商国,还望前来霍家一聚。” 郎飞拱拱手道:“一定,一定。”霍云微微一笑,转身点头欲行。此时却突又闻得郎飞出言。道:“霍兄弟且留步。” 望着一脸惊疑的霍云,郎飞抬手自须弥带中拿出一面令牌,伸手递给他,道:“此是我丹门令牌,若是霍氏中有人寻你的麻烦便以此警示,谅他们行事之前也会掂量一二。” 霍云咬着牙,深深的望了郎飞一眼,然后郑重的点点头,道声谢,回身朝山坡上行去,想是那令牌对他颇为重要,连带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望着眨眼没入树林的霍云,郎飞轻笑一声,摇摇头,招呼一下众人,闪身跃上小白儿乘风而去。 一行众人一路停停走走,回程耗时两天才进丹门山脚,待远远看到天柱峰,看着当扈长髯之上绑缚的洪碧子二人,他不禁心中得意,忍不住仰天抬头。一声长啸。 “师叔,子服恭候多时了。”山云中黑影一闪,竟是那王子服驾着鬿誉循声而来。 所谓乐极生悲,郎飞一双眼瞪得轮圆,脸色霎时变的比哭还难看,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朱罡列叫道:“朱爷救命。” “哈哈哈,飞哥儿你也有求的到俺的一天。”呆子看着郎飞那副表情心中得意之极,一拍胸脯,打着包票道:“你放心,只管擎好吧。”说罢一催当扈,带着一对脱油瓶没过郎飞,赶在他身前应向疾驰而来的王子服。 “师兄何往?”眨眼间呆子拦下鬿誉,挡在王子服之前,挂着一脸戏谑的表情,混不在意的出生问道。 王子服皱着眉头看他一眼,待见到她身后的洛旋神色一愣,他丝毫未曾想到朱罡列这等不靠谱之人也有人垂青,好半天这倔强小子才回过神来,脸色微显尴尬,沉声道:“我来找郎飞师叔,与你无关。” 呆子却不吃他这一套,看那与雪娅对换了位置躲在她身后藏头缩尾的郎飞一眼,道:“你还是说了的好,否则休想越雷池一步。” 王子服看那一副无赖表情的朱罡列一眼,咬牙切齿的道:“今来是请郎飞师叔祖指点一下修为,如此,你可满意了?” “吆喝,切磋啊,这事有趣,当真有趣,如此有趣之事怎少得了朱爷,这不刚擒下两条死狗,便又有好戏送上门来,这样吧?咱俩过两招,若是你侥幸胜俺几招便再放你去找飞哥儿如何?” 闻得呆子之言王子服这才看到当扈下垂的长髯上缚着二人。“嗯?那不是洪碧子吗?”王子服平常在各峰多有走动,认得那洪碧子,突然看到他那凄惨像,一时愣住了,他怎也想不到身为筑基后期之人竟然能在朱罡列手中吃瘪。 “怎么?怕了?怕就让朱爷过去,俺可没功夫搭理你,还有正事要去那执法院走一遭哩。”呆子很满意王子服震惊的模样,眉毛连挑,一脸挑衅的望着他。 半晌之后,王子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呆子的表情,他并未出言挤兑,若有所思的又望了洪碧子一眼,一拍鬿誉,竟然给呆子让出一条路来。 “真听话。”朱罡列趁机大占嘴上便宜,驾着当扈昂然冲向山腰。他身后跟着的郎飞也见机一催小白儿跟上。 待二人飞过,王子服招呼鬿誉一声,同样掉转头,追着二人往那山腰飞去。 这一前一后几人,上到山腰,凭腰牌破开护山大阵,经由传送阵来到丹府,也不顾周围一道道惊疑的目光,笔直朝执法院行去。 郎飞二人走进执法员内厅,那值守的弟子本待上前接待,只是眼角突然撇到当扈长髯拖着,如死狗一般的洪碧子二人立刻大惊失色,给郎飞二人让座以后,急急忙忙的跑去后进寻那主事的浮云子。 朱罡列是个坐不住的主,转眼看到王子服跟了过来,他撇撇嘴道:“吆,王师兄你怎也如此好事了?要来看此热闹。” 王子服瞥他一眼,未作声,视而不见的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呆子自讨了个没趣,哼唧半天也住口不言,一行几人闭目养神,打坐静候。 片刻之后,后厅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浮云子转出屏风,几步来到众人跟前,对着郎飞道:“师弟一向可好?”未等郎飞回答,他又转头看向门口,果真如那报信弟子所说,洪碧子二人被困在一起生死不知。叹口气,浮云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师弟,你一来定没好事,前时的沙碧子,浪碧子,包括木云子师兄,一个个尽皆被你送到了后山,怎么?眼前这二人又如何得罪你了?” 郎飞听后微微一笑,一屁股坐回椅上,轻押了口茶,缓缓说道:“此二人可不仅仅是冲撞之罪,乃是去找我寻仇,行那欺师灭祖的行径哩,你不会不知呆子在那六脉会武上夺了两个人的宝贝吧?这洪碧子与雪碧子便是那二人的师父。趁我与众人去那云烟谷之时,妄想置我等于死地,还好小爷命硬,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将之擒了回来,想到怎么说都是咱丹门弟子,便是清理门户也要自己人动手不是?故此押解他们来到执法院,依门规,听凭师兄发落。” 浮云子听后脸色一变,肃然的望着郎飞,道:“师弟,此时当真?这欺师灭祖可是大罪。” 郎飞点点头,道:“此事雪娅与洛旋可以作证,还有个大商国的霍氏子弟亲眼所见。师兄还大可以去查这二人两日来的行踪,真假与否自然明了。” 浮云子皱皱眉头,走到洪碧子二人身边,细看了他俩一眼,回头疑惑的道:“师弟,这二人……?” 郎飞微微一笑,道:“师兄宽心,此二人还没死呢,只是我以药石迷魂了他们。” 浮云子点点头,向旁边值守弟子使个眼色,自有几人入内架起昏迷不醒的洪碧子与雪碧子出门而去。 “师弟稍等,待弄醒二人,确认其事,师兄我必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郎飞却是呵呵一笑,道:“师兄行事小弟放心,这二人如何定罪全由师兄把量。思及在外耽搁了数日未免师父他老人家担心,我便不等结果,先行告辞去了。” “好吧,便依师弟所言。”见众人动身,浮云子起身送至门外,道:“待将二人治罪,我定当潜人告知师弟。” 郎飞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如此烦劳师兄了。”继而拱手作别,转身带着众人离去。 (第一卷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女儿身的方清寒 郎飞与浮云子作别,带领众人一路赶回玄羽峰,先是向老道问安,备陈了一遍途中发生之事,言毕,待老道颇为赞许的夸奖他一番,这才起身告辞回转山腰寝殿。 这小子揣着飞扬的心思一路来到山腰之时,还未入院便听到两个争执的声音远远传来。 “你这人好不要脸面,还赖在这里作甚?此处哪个与你相熟?哪个又是你的好友?” “朱罡列,你不要欺人太甚,手上功夫不怎样却最会卖弄口舌。” “吆,吆,朱爷手上功夫如何你可曾领教过?怎么?瞪什么眼?不服?不服走两招啊?只是届时输了可莫要到师祖那里哭鼻子。” “你,好你个胆大妄为的胖子,竟想私自与我争斗。师祖的话你不记得了?” “……” 听这声音郎飞便知道朱罡列与那王子服又在掐架,他缩缩头,眼神飘向院门,沉吟半晌觉的此刻不是躲风头的时宜,无奈之下只得苦笑一声,迈步走入。 “飞哥儿,你回来了?”朱罡列在嘴上占足了王子服的便宜,心中正自得意,突然见到郎飞进院,不禁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 那王子服见到郎飞也是一愣,待他想起什么似的张嘴欲言,眨眼间却看到朱罡列一脸戏谑的对着自己直挑眉毛,他心中没来由一颤,将那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郎飞在一边将二人的表情尽皆收入眼中,看着二人如此一番无声的较量,忍不住摇摇头,心中暗叹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早知如此,一开始便抬出呆子岂不少了许多麻烦。” 他们三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半天,一个个在那打哑谜。正待三人看对方都有些厌了的时候,恰好雪娅自殿中走出,对着三人喊道:“吃食业已备妥,先入殿用餐吧。” 郎飞与朱罡列二人起身进殿,那王子服犹豫半晌拿不定主意,还是雪娅咯咯一笑,道::“子服师兄,你也一起来用餐吧。” 王子服沉吟片刻,点点头,嗯了一声,随着雪娅同入殿内。 一见他俩进门,朱罡列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王子服竟然跟来,只是短短时间脸色就变了数次,最后突然阴阴一笑,敲着酒杯对郎飞努努嘴。 鬼小子霎时会意,冲着王子服笑脸以对的道:“师侄快请入座,快请入座,今日雪娅做了这满满一桌子菜,可别浪费了,定要陪我多饮几杯。” 王子服不疑有诈,略带尴尬的应了一声,入席而坐。待众人各按位置坐好,郎飞与朱罡列相视一笑,接着频频向王子服敬酒,他二人一个接一个,车轮战一般轮番轰炸,有些微醉的时候王子服也回过神来,知道这二人算计自己,于是任他们俩再如何卖弄口舌也是一滴不饮。 郎飞恼他折腾了自己许久,哪肯轻易放过,转眼计上心头,继续使起坏来,他挑挑眉,对雪娅轻咳一声,待俏人儿望向自己,继而连使好几个眼色。 雪娅哪还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无奈之下叹口气,起身向王子服劝引。 “这……”郎飞二人他还好意思推辞,可毕竟是雪娅招呼自己来食,王子服不得不卖其颜面,转眼数杯酒下肚已是头晕脑胀、醉意朦胧了,接着身体晃了一晃,一低头趴在餐桌上醉倒过去。 见他如此,那两个坏小子阴谋得逞,一个个眉开眼笑得意不已。 雪娅拿他俩没辙,待众人食毕,只得以嗔怪的眼神剜了二人一眼,匆匆整理餐具而去。 郎飞看着一脸醉熏,正在那呼呼大睡的王子服朝朱罡列努努嘴,道:“这可是你的起意,你自己想办法安置他。” 呆子无奈,只好将王子服架起,左晃又摇的背到一间偏殿安置妥当。 此时已过正午,这二人倍感无聊,又寻不到有趣之事,只好罕见的闭目打坐,凝神静修。 雪娅见他二人如此,也不打扰,自去山间找了个安静之地练习翩影剑法。 “……” 光阴流逝,转眼日已西斜,正在打坐的郎飞耳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闻那步伐不似熟人,这小子心中诧异,睁开眼,瞥了一下早已酣睡过去的朱罡列,转头凝视着院门之处。 “踢踢踏。”脚步声更紧,在郎飞的注视中,片刻后院门屏风处转出一个娇俏的身影。 “唔,也不是洛旋啊。”郎飞一愣,举目细观,就见那姗姗而来的人儿:秋水双目,瑶脂琼鼻,樱桃一点樊素口,羸弱一握小蛮腰。头上一条青锦兰花水仙绦斜倌着一束青丝,身上着一件绛紫色广袖流仙裙。腕上套着个古银勾丹镂空凤阳镯,足蹬一双樱兰流云滚丝宫闱鞋。整个人远远望去秀似空谷幽兰,清若凌波水仙。虽只是淡妆裹面却胜似任何粉黛铅华。 郎飞看的目痴,不自觉的道声:“乖乖,那家的美人儿迷路,走错门了。” “师弟,你回来了”郎飞正在那呆呆的出神,绝美的人儿却紧赶几步,来到跟前,带着几分扭捏的出声问候。 闻她所言郎飞打了个愣,心道这声音好熟悉啊,于是抬头盯着她猛看几眼,直看的美人儿俏脸红到脖子根这小子才吃吃的道:“你是,你是清寒……师……弟……哦,不……妹?” 方清寒轻咬着贝齿,点点头,细弱蚊声的道:“嗯。” “哎呀,真是你,怎么,怎么,……这么漂亮,难怪,难怪,果是个倾国倾城的人儿。” 郎飞正出言感叹,刚说到倾国倾城四个字,那一边的呆子猛的打个冷战,睁着迷蒙的双眼,道:“倾国倾城的人儿?在哪里?在哪里?” “啪”呆子被郎飞一巴掌扇在后脑勺。“这不就在你跟前?” “唔”朱罡列揉揉眼,对着那正害羞低头的人儿一阵猛瞧,半晌后口水不自觉的淌下嘴角,抬手抹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一脸猪哥模样的道:“妹子贵姓?现于哪脉修行?在那呆的可还习惯?若有不妥之处便来俺御脉如何?届时有俺护持,在那天御峰虽不说任你横行,但也绝无人敢招惹你。” “呸。”郎飞抬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还用你护持?她现在就无人敢惹,若论起辈分,你还该当称呼‘师姑’哩。” 呆子一愣,指着方清寒道:“她?师姑?哪个师姑?这丹门二代长老俺尽皆认识,怎不知道有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师姑?” 郎飞脸色略有不自然,吭哧了半天,道:“你仔细瞧瞧她,在那六脉会武中,最后你不就是败在她的手中?” “啊?”呆子立刻恍然大悟,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支支吾吾的道:“方……方清寒师叔?你……你……怎么是个女的。” 方清寒被朱罡列看的发毛,整个人直往郎飞身后躲,藏在他肩膀后面不敢露头。 郎飞见状拽了呆子一把,岔开话题对方清寒道:“师妹,你此次前来,是所为……?” “午时自师兄那里听闻师弟回山,今天清寒特地做了些桂花芙蓉糕,前来答谢师弟赠丹之情。”方清寒回过神,盈盈一礼,又自须弥带中掏出一个红木食盒。 “那感情好,感情好。”朱罡列连忙接过,轻轻打开,顿时一股桂花的香气飘出,呆子狠嗅一口,道:“好香,好香。”说罢抬手抓起一块塞入嘴中,一边吃一边不住的点头,嘴中直哼哼着“好吃,好吃。” 郎飞见方清寒闭口不谈会武时的糗事,他也乐的如此,转眼看到朱罡列吃的带劲,忍不住自己也拿了一块放入口中,只觉入口香甜松软,桂花的香气充满整个口腔,忍不住张口赞道:“果真好味道。” 方清寒闻得夸赞翘着嘴角嫣然巧笑不语,此时却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好浓郁的桂花香气。” 三人抬头看时,就见那仍带着五分醉意的王子服抽动着鼻子恍恍惚惚一步三晃的走来。 待到几人跟前,醉眼朦胧的巡视一周,瓮声瓮气的道:“师叔,师弟,呃,这位师妹……” 他正觉眼前美人眼生,突然瞥到朱罡列手中食盒,转眼将心中疑惑忘的干净,抬起手捏了一把就塞在嘴里。还不住的嘟囔。“唔,唔,好吃。好吃。” 众人看着他的吃相不觉莞尔,朱罡列一脸鄙视的道:“真是个吃货,酒都没醒还忘不了贪这口腹之欲。” 郎飞闻言凝视他一眼,道:“你跟他一般无异,刚才我只说了一句话便将你惊醒,德行!” 呆子嘿嘿一笑,却不将他的话往心里去,反是思及一事,一脸戏谑的向郎飞笑笑,转头又对方清寒问道:“这个,方师姑,你这等美若天仙的姿容为何要做那女扮男装之事。” 方清寒微微一叹,道:“师父说我天生懦弱,更有几分自闭之兆,于是让我穿着男装,期许着能够多多与人交流,转变的大方一些。只是,只是这许久以来不曾有一丝改观,白费了一番心思,倒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哦,原来如此。”朱罡列见王子服连接几块下肚,食盒已然半空,唬的他赶忙将盒盖扣好,两臂环抱着。开口道:“你这自来熟的家伙,快快住嘴,再吃就没我们的份儿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五年 王子服见此这才回过神来,咂吧咂吧嘴,微醺的道:“你是哪家的师妹?来此找谁?这玄羽峰上只有我这表面老实却一肚子坏水的郎师叔,还有这惫懒馕糠的朱罡列,哦,哦,还有我?莫不是来寻我的?” “你大爷的,说俺惫懒也便认了,你才馕糠呢?你们全家人都馕糠。” “噗嗤。”方清寒忍俊不禁,看着他们二人,道:“子服师侄醉酒之后竟然如此有趣。” 刚才他们三人的对话王子服并未在意,此时听她称呼自己为师侄,心中一愣,舔舔嘴角的糕点沫,对着方清寒道:“几个有数的师姑,哪一个不是整日闭关打坐,以求能精进几分,却不知你是?还有闲心做此等美味的糕点。” 方清寒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只是反手间手里多了一面令牌,丹门二字之下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子。“方清寒” “呃”王子服打个激灵,醉意霎时没了三分,一脸惊诧的指着她道:“你,你,你,你不是男的吗,怎么转眼成了……?” 郎飞白他一眼,对三人道:“天气闷热,还是去那风亭处相叙吧。”众人点头称是,遂走到院中风亭处,坐而交谈。 这四人相谈甚欢,那王子服酒醉下话多了不少,惹的朱罡列撇着嘴一遍一遍唠叨他是个自来熟。 天色渐昏,眨眼已近傍晚,那练了一下午剑,浑身香汗淋漓的雪娅先去山腰清潭洗了个澡,回转寝殿之时刚巧看到郎飞正与一漂亮女子有说有笑,她没来由的心中一紧,略泛起一股惆怅的心绪。 “那人是谁?长的好生俊俏。”心中怀着几分忐忑,她迈步走到风亭,对着郎飞道:“公子,这位姑娘是?” 见到雪娅归来,郎飞哈哈一笑,拉过小手,道:“雪娅,你猜,她是谁?这可是个熟人哩。” 被郎飞握着手,雪娅心中涌出一股甜滋滋的暖意,霎时笑容绽放,歪着头仔细盯着看了方清寒几眼,半晌后突然半张着小口,讶道:“你,你是方……方师叔?” 众人一愣,一个个满脸诡异的看着雪娅,任谁也未曾想到她竟然能够猜出。如此竟又引起一番讨论,此时雪娅心中早已没了芥蒂,不一会的功夫便跟方清寒熟识,连那称呼都改口论起了姐妹。 雪娅虚长方清寒一岁,做了姐姐,惹的朱罡列与王子服心中愤愤不平,这要论起辈分来,雪娅岂不是平白成了他们的长辈。 见二人闹闹哄哄的不干,郎飞只得出声劝解,说好自己论自己的,摒弃这些虚礼。 他这话刚得众人赞同,那边朱罡列又泛起夯劲,舔着个脸的方妹子长方妹子短的叫个不停,方清寒是个温顺内敛的主,哪懂愤然拒绝,只得唯唯诺诺的点头应了下来。而一旁的王子服见状更不肯让呆子压他一头,也跟着叫起方妹子。 这二人欺方清寒脸薄,惹的那雪娅大怒,对着二人道:“你们两个,若是再如此欺她,这晚饭便没你们份了。” 此话一出立刻见效,唬的二人是噤若寒蝉,一副受惊的模样,吊着眼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生怕惹到她不给饭吃。 众人又是一番嬉闹,转眼月上柳梢,雪娅与方清寒结伴去做吃食,剩下的三人在风亭纳凉。二女走了,这转眼间王子服与朱罡列又掐起架,郎飞这小子左右无事,也便跟着二人起哄,左边添油右边加醋,将那两人激的脸红脖子粗、瞪着牛眼互相扯嘴仗。看着二人斗嘴,他装的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只是心里早就乐开了怀。 待二女备好吃食,众人聚于一处对月共饮,转眼入夜,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归去,只是眨眼的功夫玄羽峰复归幽静,只有那玄羽殿中的老道缓缓睁开眼睑,长长的叹息一声,复又闭目打坐去了。 “……” 白云苍狗思无定,沧海桑田又千年。山上的时光总是与快乐交织,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说来过的也快,匆匆五年只是眨眼而过,有那王子服、朱罡列、云寒、方清寒、后来还有些云子辈的师兄弟常来做客,平时又有雪娅与小白儿、小羽儿做伴,郎飞过的亦不寂寞,只是此时的少年正站在峰顶,遥望着东方的一片云霭惆怅万千,末了万般忧愁仅化作幽幽一叹。 “蹭。”郎飞跃下凸石,抹去眼中的忧郁,一个箭步跨上小白儿虎背,一捋长鬃,飘然而去。 时过五年,已逾弱冠之年的郎飞容貌竟无半分改变,只是眉宇间脱了些许稚嫩,多了七分英勃。他胯下的小白儿体型也大了一圈,奔行间气势漫天,一声声低沉的嘶吼昭彰它万兽之王的统御之威。 “公子,你又去峰顶了?”小白儿落在风亭一旁,早有那俏丽的人儿应出殿来,递过纱巾轻轻擦拭郎飞额头汗液。 “嗯,这入夏的天气果真炎热,只是稍呆片刻,竟被烈日炙烤的一头暴汗。” 雪娅同样娇颜常驻,与那五年之前并无多大区别,只是抬手为郎飞拭汗之际更难掩那眼中的一抹柔情。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远远天边划过一道彩虹,眨眼间郎飞肩头多了一对鸟足。接着衔过背部的须弥带在郎飞眼前晃了晃。 “这傻鸟,说话越发流利了。”伸手接过须弥带,将手一探,郎飞立刻轻张着口,惊讶的道:“竟然又多了两块?” “哈哈,哈哈。”傻鸟一下跳到郎飞手心,撅着屁股摆出一副得意至极的表情。 “你啊,跟那呆子越学越没个正行。”抬手捏捏鸟喙,郎飞将那须弥带又系回小羽儿鸟背,打趣道:“喏,可看好了这些宝贝,待我们家小羽儿长大,有了相好的鸟儿,这些可算作陪嫁的嫁妆哩。” “哼,欺负人,欺负人。”说来也怪,这五年来在众人的熏陶下,小羽儿好似自涉世未深的孩童渐渐进阶到初通人事的地步,竟能理解一些简单的人语。 望着那飞离手心,落到雪娅肩膀正气鼓鼓望着自己的小羽儿,郎飞禁不住微微一笑,这鸟如今的奇异可是更见长进,两年前竟然趁郎飞睡着之时偷了他的须弥带,待他起床后慌了神的漫山乱找之际竟看到小羽儿背着它自天而落。憋着气劈头盖脸的将它教训一遍,郎飞拿过须弥带向内仔细一探却立刻傻了眼。本来有的东西仍在,却还多出了一块火灵石。这小子自然心中不解,追问了它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只是翻来覆去的重复那几个字。“火、炎、山、石、洞……” 百般询问无果,郎飞只得放弃,可是数日之后须弥带又不翼而飞,待他耐着性子的等了几日,果然又是小羽儿背着飞回。在拿过检查一遍后,发现又多了一块火灵石。鬼小子心中霎时翻了天。 这火灵石是何物?记的玄羽老道曾对他解释过,汇聚天地灵气于内的晶石被称作灵石。自天地大劫之后,游离在天地的稀薄灵气无法满足一些高阶修真者的需求,于是灵石便成了他们修行的必要之物,其中蕴含的充沛灵气,便是一颗下品灵石都够他那等化气境之人数月之需。而这火灵石更是灵石中的精品,天地有五行,自然灵石中也有蕴含五行元力的情况。比如这火灵石,对于木灵根的修士而言或许跟一般灵石无甚差别,但是对于火灵根的修士可是梦寐以求的宝贝,摄取灵力的同时,其中的离火元力也会随之被炼化进入体内,其功用一块堪比数十块普通的灵石。 小羽儿偶尔外出寻获一枚也便罢了,可是观此情况它竟是有目的的去采,郎飞心中哪能不震惊,待平息心境之后这小子再次询问,却仍是得了前番模棱两可的话,最后无可奈何之下也也只好收起前往一探的想法。过后思及傻鸟举动,便将那得自洪碧子的须弥带送给它用,反正那俩人早被废了修为逐下山去,已无半点后顾之忧。 自此以后郎飞每隔一月均会检查一遍小羽儿背后须弥带,有时一连几月不见增加,有时一月之内猛增数块,最后郎飞都见怪不怪了,不再翻看,那小羽儿却来了精神,但要寻得一块总会到郎飞跟前表功。郎飞无奈,只得由着它,每次都是一捏鸟喙了事,他这随意的举动却惹的小羽儿煞是开心,两年来一如既往,乐此不疲。 说起火灵石,思及老道愈加沧桑的面容,郎飞还曾将其拿给玄羽老道,指望其能使老道进阶,在添寿元,谁想老道却拒不接受,说什么他大限将至,再用这等宝贝也是浪费,还不如留给郎飞,日后或有大用。 百般劝说无果,郎飞也只得作罢,只是看着老道愈显苍老,他心中委实难受至极,又苦无办法,时不时的总会莫名出神,想及老道眉眼间总会挂上一丝忧郁。他的心思玄羽老道自是看的明白,老怀欣慰的同时也在替郎飞着急,他是把生死看的透了,可这唯一的弟子却整日里满面忧愁,心情不佳。可他也没有办法,虽然跟郎飞解释过千遍,可他仍难以释怀。 “公子,公子。”雪娅见郎飞在那怔怔出神,不禁担心的出生询问。 “啊?”见郎飞回过神,这俏丽的人儿咯咯一笑,道:“公子,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郎飞摇摇头,道:“没,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琐事。” 雪娅见他如此,只得摇摇头,道:“公子,饭食已备妥,且去用餐吧。” “嗯”郎飞点点头,拉着雪娅小手,迈步走进殿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芸到来 二人入殿,正用餐之际猛听的外面呼喊。“飞哥儿,飞哥儿。” 听那声音便知是呆子来了,郎飞赶忙咽下口中的山鸡肉,讶道:“这许久不见,听呆子的声音好似有何喜事一般。” 他二人正自奇怪,转眼呆子进了了殿门,见二人正在用餐,抬手自桌上抓了只鸡腿,使劲咬得几口,见二人一脸疑惑的望着他,这才嘿嘿一笑,拍着胸脯,道:“俺现在也是换骨境的人了。” 郎飞闻言一愣,放下手中的吃食,道:“这半年未曾见你,怎转眼回来修为就长了一截?” 朱罡列摸摸后脑勺,露出一脸得色,略带憨笑的道:“两年前你进入换骨境后,玄羽师叔祖曾向俺那便宜师祖炫耀,师祖见俺过了一年还是原地踏步,他面子上挂不住,待又等半年依然如前,狠心之下将俺仍到那万灵谷的灵猿窟,着那些死猴子只要见俺一有偷懒便是好一番胖揍,如此境遇下,俺也只好安心修炼以期少受点苦,如此捱过半年,昨日里不知不觉竟然突破了。这才得以逃出生天。” 郎飞听后哈哈大笑,待看到呆子脸色略显尴尬之时这才收声,取笑道:“想那五年前,云羽师叔免了你的灌天风,可你这家伙总归是个做贱货,不给你点苦头受受你又如何能够得以突破。” 呆子闭着嘴哼哼几声,想半天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白了郎飞一眼还啃他那块鸡腿。 雪娅见他如此,笑骂一声“德行”。转眼见到郎飞吃饱,她便起身收拾餐具,惹的那呆子赶紧摇晃着两条手臂,嘴中哼哼唧唧的道:“慢着,慢着,俺还没吃饱哩。” “吃货。”雪娅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只好同郎飞换坐一旁饮茶静等。 “朗师叔,朗师叔。”这三人正在殿内各自思量心事之时,殿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接着人影一闪,王子服出现在三人跟前。 刚站住脚,这小子蓦然看到正一副狼吞虎咽模样的朱罡列时心中一愣,指着他道:“你,你不是被师祖丢到万灵谷去了吗?怎么才半年功夫这就被放出来了。” 朱罡列使劲咽下口中的一块肉,鼻翼颤动,冷哼一声,道:“怎么?不行?朱爷是天生的修行奇材,仅仅半年便突破到换骨境,哪像你,当年竟用了五年之久。” 郎飞见他二人刚一见面就掐架,不禁倍感头疼,无奈之下打断二人争论,道:“子服师侄,你如此急匆匆而来可是有事?” 王子服一愣,接着一拍大腿,恨恨的道:“只顾与那呆子斗嘴,险些将正事忘了。子服刚刚自丹府而过时,见那空碧子正被一气势汹汹的小丫头揍的满地找牙,一帮二代长老正在那客客气气的为其求情,观那情形,好似小丫头有何骇人的来历一般,连那丹府的掌门都敢痛殴。瞅见有热闹瞧,好奇之下我便近身细观,向那知情的弟子询问事情由来,怎想这一听不打紧,此事竟是事关朗师叔。” 听完话郎飞心中一惊,好奇的问道:“与我有关?此话怎讲。” 王子服咽口唾沫,端起朱罡列桌上茶盏,猛饮一口,接着说道:“听说那女子是长青界外的,说要来丹门探亲,不知怎的竟然要掌门亲自接待,后来又不知发生何事,空碧子那家伙惹恼了她,竟然被她将整个丹府搅的是鸡飞狗跳。而一个个二代长老也只得堆笑赔罪。我心中正奇怪那姑娘的来头,却猛听得她一句话。‘姑奶奶自云霞宗不远万里而来,只是想见我郎飞哥哥一面却被你这杂毛横竖刁难,让我在那等了整整一个时辰还不见他的踪影,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当真以为姑奶奶好欺不是?’我一听那话心中一惊,感情那小姑娘是来找师叔你的,转念之下不敢怠慢,于是心急火燎的跑来相告。” “小芸,小芸。”郎飞默默念这两字,继而大喜,哈哈一笑道:“是小芸来了。”茶也不喝了,一把拉起雪娅便往外跑。 “小芸?”朱罡列一个愣神,默然重复一遍郎飞所言,蓦地想起平日所闻,惊呼一声道:“莫不是飞哥儿的妹妹到了?”说罢也顾不得再吃,招呼一声正一脸云里雾里的王子服,动身形,拽开步子紧追二人而去。 郎飞并雪娅二人刚刚跑到传送殿,蓦然看到一阵闪光,接着其内传出一人,郎飞定睛一瞧,还是个熟人,不觉张口问道:“浮云子师兄?今天是什么风竟将你吹到这玄羽峰来了?若是寻我师父,他当还在峰顶殿内打坐,此时去刚好。” 浮云子闻言苦笑一声,一把拉住郎飞道:“师弟来的正巧,为兄此来是为找你。快快随我前去丹府,若是再迟个片刻,那小姑奶奶怕是已将紫蕴殿拆了。” 郎飞闻言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任由浮云子拉着进了传送阵,接着光华一闪,三人无踪。 经初霞别院,到丹府,三人匆匆赶到紫蕴殿门口,还未进门便听到远远一个劝解的声音传来。“莫师妹,莫师妹,你休要着急,浮云子师兄已亲自去请郎飞师弟,想必弹指便至,你先消消气,放了空碧子师侄可好?” “呸,这老杂毛让我在那烟霞殿干等了整整一个时辰,他却跑到这紫蕴殿悠哉的饮茶,若不是我感到事有不对,出来乱逛之下闯进这紫蕴殿内,还不知被他糊弄到猴年马月。若想轻饶?休想。你既说有人去请郎飞哥哥,为何还不见他前来?今日若是不能得见,待回到云霞宗,定要禀明师父,让她亲自来这丹门来讨个说法。” 听着那娇蛮的声音郎飞心中顿觉升起一股暖意,脚下更紧赶两步,转过远门就见殿外黑压压围了一圈的弟子。 “让开,让开。”浮云子一声急喝,那看热闹的弟子自动的让开一条通路。紫蕴殿就在眼前,郎飞竟然脚下运起法步,轻身一转,眨眼之间便闪至门口,迈步进入殿内。 “郎飞哥哥。”门口突兀的闪出一人,待看到其容貌,小芸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将那拎在手中的空碧子一把丢到那些二代长老身旁,接着一个箭步直直冲向门口,闪身扑进郎飞怀中。“郎飞哥哥,呜,呜,他们欺负我,不想让我见你,那老头不是在这丹门辈分最高吗?怎么这叫空碧子的如此胆大妄为。” “小芸不哭。”望着那殿内一脸古怪的几位二代长老,郎飞脸上略显尴尬,赶忙轻拍小芸后背,接着扳正娇躯,便想帮其擦拭眼泪,探手间并未感到半分湿润,这小子低头一瞧却见她哪有半滴眼泪,正眨巴着一双杏桃眼吃吃的望着自己巧笑不已。 “还是这么人小鬼大。”郎飞伸手刮在珍如珠玉的琼鼻之上,惹的那莫芸娇嗔不已,轻转下身,荡的裙裾飞扬,道:“飞哥哥你看,人家都长大了,那还是小孩子。” 郎飞眯着眼细打量他一番,微微一笑,开口赞道:“可不是,我们家莫芸都是大姑娘了,想那云霞宗倒是不曾亏待了你,瞧这身段,出落的婀娜娇俏,直似那月中仙子临凡一般。” “哼,这丹门都是些什么人,只五年不见,飞哥哥都学会油腔滑调了。”小芸嘴上嗔怪,只是眼中满噙笑意,接着又是一头扎进郎飞怀里。 “哈哈,都是大人了还赖在怀里不起,也不怕被人见笑。“郎飞无奈,只好环着柳腰,抬手轻拍在小芸香肩。 一一扫过殿内众人,小芸撅着嘴道:“哼哼,才不怕,都是些老掉牙的杂毛道人,理他们作甚。” 他们俩自顾无人一般说着些暧昧的话,惹的这殿内的几位长老尴尬不已,继而互相对视一眼,一个个会心苦笑,默默的贴着墙边溜出门去。那空碧子见众长老走掉,他更不敢久待,也不装死了,于那墙角旮旯里一骨碌爬起,一路摸爬滚打的逃出门去。 空碧子前脚刚逃出去,那浮云子后脚赶至,甫一进门看到殿中两人脸皮瞬间一红,猛然一顿脚步,抽身后退出殿。他这避难一般躲离,雪娅却不知情况,抬脚直直闯入殿内,待看到赖在郎飞怀里的人儿不由一愣,心中略觉怅然。 “唔,雪娅来了。”闻得那熟悉的脚步声,郎飞轻轻扳开小芸上臂,拉着她来到雪娅跟前,捏起二人小手放在一处,道:“这是雪娅。这个,便是我时常提起的莫芸小妹。” 被郎飞拉着手,雪娅心中那丝怅然早就无踪,待她回过神细瞧小芸时却发现那娇蛮的小姑娘也在瞅着自己。 “小芸妹妹!”被她看的脸红雪娅只好怯生生的随着郎飞称呼她一声。 小芸闻后却不答话,仍是左右打量了许久,才脸带戏谑,脆生生的向郎飞道:“飞哥哥,才几年的功夫你就找了个小媳妇。” 见及郎飞错愕,这娇蛮的小芸一把拉起他的手臂晃开,撅着嘴道:“不行,我要做姐姐,不要做妹妹。”不待他反应过来,转过头又对雪娅道:“雪娅妹妹,初次见面姐姐我心中着实欢喜,这有一件云蚕衣,便赠于你聊表寸心吧。”说着翻手间取出一套心衣递到雪娅跟前。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下山 转眼手上多了一件云蚕衣,雪娅正不知所错,思索着一什么借口推辞之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朱罡列与王子服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待看到雪娅身前的小芸,呆子认生两步走到跟前,哈哈一笑,道:“飞哥儿,这便是小芸妹妹了吧。” “唉”见事已不可为,雪娅只好幽幽一叹,将云蚕衣收好,轻轻一礼,道声:“多谢。” 小芸见此心中得意,只要雪娅不称其做妹妹怎也好说,若是真叫姐姐,还觉得被叫老了几分哩。于是对其微微一笑,点点头,转身去打量刚进门的两人。 “你这死胖子又是谁?见面便占我便宜,谁是你的小芸妹妹?” 朱罡列错愕,断想不到小芸是如此难缠,指指郎飞道:“我与他是好兄弟,当然也要称呼做小芸妹妹了。” 莫芸一愣,狐疑的看看呆子与王子服,一掐蛮腰,道:“哼,小芸妹妹是只有飞哥哥一人叫的,而你们要叫我小芸姐,若是再听到一句妹妹相称便缝上你那豁嘴。” “好家伙,真是个大姐头。”一看小芸不是个好惹的主,呆子缩缩头,心里腹诽一句,不再多言。 “唔,既然大家都见过了,这紫蕴殿也不是叙话之地,待回到玄羽峰再详谈吧。”眼见众人正一个个诡异的望着小芸,郎飞轻咳一声,解了眼前之局。 几人点头称是,迈步紧随而去,只是小芸这机灵鬼,又动了小心思,上前一把拉住郎飞臂膀。非要搂臂同行。 郎飞无奈,只得左手牵了雪娅,右臂任她抱着,迎着院外还未散干净之人的玩味目光向传送阵所处行去。 这小子左依右傍惹得后面跟行的朱罡列嫉妒不已,将一腔怒气尽皆发到王子服身上,频频怒目以对,惹得王子服疑惑不已,开口试探的问道:“我脸上长花了?你老看我怎地?” “哼。”呆子冷哼一声,道了句“离朱爷远点”,脚下更加几分力,直追快步而去的郎飞。 “有病”王子服斜睨一眼,不再理睬他,同样加紧步伐跟上。 几人穿过初霞别院,经传送阵又返回玄羽峰,待走到山顶之际,郎飞停下脚步,道:“小芸,你此番来当要告知师父,且随我去见一见他老人家吧。” 见小芸点点头,郎飞微微一笑,带了二女踏石路走向玄羽殿。 众人前前后后走进玄羽殿,待站定,举目所及之时俱都一愣。原来今日玄羽殿内不只老道一人,竟是云羽子与天羽子均在,而云羽子身旁还站着守礼的方清寒。 “徒儿?她可是那小芸?”这殿内几人见到郎飞一行走入也是一愣,玄羽老道目光扫过,待见到小芸之时蓦然想起五年前那个刁蛮的小妞会心之下嘴上忍不住泛起一抹笑意。 闻得老道所言,郎飞微微一笑,道:“师父说的对,正是小芸,上次同您去那云霞宗时曾定下五年之期,今时日已到,不成想她竟然自己寻上门来了。” 老道飒然一笑,又看向小芸,道:“师侄一路辛苦了,只是不知云霞仙子可曾一同前来?” “嘿嘿。”小芸几步跑到老道跟前,捋捋他的长须,笑逐颜开的道:“师父不曾跟来,同行的师姐去那清音宗访友去了,来这丹门便只有我一人。” 说完话她轻轻一顿,继而嘻嘻一笑,又道:“老头,咱又见面了,上次那驻颜丹委实不错,还有没有?再予我几粒呗。” “噗嗤。”“哈哈”…… 她这话一出,惹的满屋子的人尽皆莞尔,天羽子晃着个头,盯着郎飞道:“嗯,嗯,跟你这小子一般,可看的出是一家人。” “嘿嘿,嘿嘿”这小子略感不好意思之时云羽子在一旁发问道:“云霞仙子?师兄可是说的云繁界中云霞宗主?” 老道无奈苦笑道:“不是她还能是谁?跑到咱长青界抢了这么个宝贝徒弟去。” 云羽子看看老道身前小芸,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一旁天羽子解释道:“当年出此事时师兄你正闭关,也难怪不知。因那云霞仙子跨界收徒一事,咱们长青界十宗门和云霞宗扯皮数月,换来锐金星上十座矿山,这才平息争执。当年乃是小弟出面代表丹门,故此心中记得,只是没想到这事件的主角此刻正立于眼前。” 他二人一番答话,小芸也听出门道来,伸手放开老道胡须,走到二人跟前,甜甜一礼,道:“想必是二位师叔了?小芸给你们请安了。” 云羽子哈哈一笑,撇了撇一脸心不在焉的方清寒,转头又对着小芸连道数声好,继而一脸挑衅的看向老道。 天羽子心中也是得意,这小妮子刚才还在玄羽老道面前撒娇卖萌,转眼间就对他们二人知书达礼起来,怎不让他自得。 轻轻扫他们二人一眼,老道恍若未见,只是嘴角轻轻滑过一道弧线,挑着眉头,静心以对那两双目光。 看着老道悠然的神情,二人渐觉不妙,低头瞅时果见小芸正在眼巴巴的望着二人。 “果然如此。”天羽子苦笑一声,对着云羽子道:“枉我还言她与那郎飞小子一般,这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师兄,少不得你我又要破费一番了。” 云羽子同样苦笑出声,没好气的斜了老道一眼,抬手间手上多了一套布阵器具,也不废话抖手丢给小芸。 “谢过师叔。”小芸接过收好,转过身,又眼巴巴的看向天羽子。 天羽子摇摇头,却是拿出一套美如碧玉、浑然无暇的鞍具丢与小芸。末了还叹口气道:“来的真不是时候。”这话模棱两可,也不知是说郎飞众人来的不是时候,还是他与天羽子来的不是时候。 见小芸盘剥二人一番,老道这才心满意足的轻咳一声,对小芸言道:“师侄此来可还另有要事?” 小芸歪着头,沉吟片刻,道:“师父也未吩咐其余之事,只是我与飞哥哥到如今已是七年未归,上回见面之时曾言过要往家中一探,去见见二老。” “嗯,嗯,此事该当,既然如此,飞儿啊,你便与小芸下山去吧。”想起郎飞在山上越发忧虑,老道转念又想起一事,道:“我记的雪娅俗世之事尚未了解,你也顺道去那周国走一遭吧。” 郎飞看了一眼雪娅,道:“师父不说我都快忘记了,倒让那贼子逍遥了五年之久,也是时候去为雪娅报仇了。” “嗯,谢师祖挂念,公子不必心中挂怀,如今雪娅的剑法也算略有小成,定然要手刃了狗贼,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见她还是那么倔强,郎飞摇摇头,心中感叹雪娅却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有些她认定的东西,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见得老道点头,郎飞躬身施礼,正待退出之时云羽子却突然出声道:“师侄且慢,你此行下山带上清寒可好?” 郎飞微微一愣,回身一脸疑惑的望向云羽子,静待他出言解释。 “唉”轻叹一声,云羽子慈祥的望了方清寒一眼,道:“你们七年未归,清寒来这山上却已是十五年之久,自她略懂事之时便再没回过家门。如今她业已长大,也是时候让她回家探视一番了,师侄若是方便的话就带她一起下山吧,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但若有你们为伴,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不碍事,不碍事。师妹若要同去小侄自是欢喜的紧。”与方清寒又不陌生,郎飞自是乐意多个人结伴而行。 云羽子见状冲方清寒点点头,微笑着道:“路上定要听从你师弟之言,依你的心性,加之又从未下过山,可莫要被外物所迷走丢了。” “嗯,师父放心。清寒定会听从师弟之言。”方清寒轻身一礼,几步来到众人身旁,一脸娇怯怯的吊在郎飞身后。那等老实巴交的模样惹的小芸眼珠子转来转去,目光在郎飞与方清寒身上瞟来瞟去,不知又在那思量着什么鬼主意。 “既然如此,师父,两位师叔,师侄就告辞了。”郎飞向三人一一行礼作别,而后带了众人迈步走出玄羽殿往寝殿而去。 待其走后,云羽子与老道在那编排云霞仙子教育徒弟的方式,天羽子却瞥了云羽子一眼,嘴中嘟囔道:“嘿嘿,又送上门一个。” 众人回到寝殿,此时已值正午,自有雪娅几女忙活餐点,郎飞与那朱罡列商议下山事宜,此等有趣之事呆子自是热切的紧,说什么人多才热闹,也不怕耽误饭食,径自骑了当扈去探访云寒。 须臾之后,众人刚入座正待动杯之时他赶巧而回,见他一人回转,郎飞自是心中疑惑,于是问起云寒所在,那呆子骂骂咧咧的答道:“甭提了,遭瘟的赤云子,自打收了云寒兄弟做徒就未放其自由过,整日里除了练功还是练功。今日俺去寻云寒,好死不活的正赶上赤云子闭关,竟然着云寒陪同,你说他闭关也就闭关了,嫌一个人清静怎地?还想找个端茶倒水伺候的人?闭关还要陪同,若不是他胡子一大把的年纪还结了个道侣,俺还当真以为他有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了。真是可怜俺那云寒兄弟,当真可惜了了。” 他说的滑稽,惹的那郎飞与王子服大笑不已,小芸三女也捂着小嘴直乐。 待缓过神,招呼呆子入座,郎飞做下决断,道:“事以至此不必介怀,既然云寒兄弟脱不开身,饭后休息片刻我们自行下山便是。” 众人尽皆点头,接着各动杯筷有说有笑的用起午膳。这一餐吃的个个开怀,人人尽兴,连那羞涩的方清寒都喝的俏脸通红,吐气微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朱丹镇 待到下午,一行几人浩浩荡荡的动身出发,朱罡列看王子服放出缀上,仍忍不住调笑道:“我们一个个下山探亲,你去作甚?乡下里可没漂亮的妹子。” “哼。”王子服斜睨他一眼,道:“只有你这馕糠好色之人才会在意哪里有漂亮的姑娘。” 郎飞见他二人又在掐架,无奈的摇摇头,道:“休再啰嗦,若是还要多话,你们俩就尽皆留在山上吧。” 如此这般二人才住了话头,一个个怒视着对方却绝不敢开口再言。 众人在院里各自放出坐骑,小芸所乘依旧是那云霞宗特产的云雀,虽然看到小白儿见猎心喜却罕见的没有赖上虎背,而是转身拉了雪娅同乘她的云雀。 但要下山,雪娅总会与郎飞一起,只是今天被小芸拉上云雀,她也不好意思拒绝,只是一对美目满是疑惑的看着小芸,不知她又再玩什么鬼主意。 如今剩下的坐骑只有小白儿,当扈,鬿誉,那王子服与朱罡列互不对付,自然是各自乘了自己的座驾。可是看了一眼方清寒,郎飞犯了难。她一个御脉弟子,十几年来从未下过山,哪又会有代步的坐骑。看看当扈以及它身上的朱罡列,郎飞摇摇头,又看看鬿誉背上的王子仍是摇摇头,转眼又看到方清寒眼巴巴的瞅着自己,郎飞只得轻叹一声,道:“方师妹,倘觉方便,与我同乘小白儿可好?若不然便去那天御峰暂借一只代步灵鸟。” “这个,这……不用那么麻烦,与师弟同乘即可。”方清寒轻咬贝齿,款步轻摇,缓缓的走到小白儿身旁,涨的满脸通红,轻轻跨上虎背,一对小手紧紧抓住小白儿背上长鬃,略显扭捏的坐在郎飞身后。 “走吧。”本想提醒她空中不必地上,还是搂紧自己为妙,不过思及身后之人乃是方清寒,郎飞只得叹口气,一拍虎颈飞身而起。 他当先而去,后面小芸也一催云雀缀上,一边同雪娅攀谈,一边远远看着那虎背上的二人窃笑不已。 “送上门的啊,送上门的啊。”朱罡列拍着大腿大声疾呼,末了叹息数声,很掐当扈一把,那鸟吃痛之下陡然加速,笔直冲天而去。 王子服弄不明白呆子话中深意,满脑子都在揣摩是不是又想到什么鬼点子损他,只得招呼一声身下灵鸟,心不在焉的驾着鬿誉直追。 郎飞头前而去,眨眼飞离玄羽山,待没过云层,小白儿突然加速,天风猛烈,呼啸而过,将第一次升空的方清寒惊得尖叫一声,再不敢只是抓着虎鬃,两手一环,一把抱住郎飞,又将臻首埋在他背后,紧闭着双眼,更不敢露头四观。 感觉到背后的两团温软,郎飞想起六脉会武之时发生的糗事,忍不住心猿意马起。 “哼,飞哥儿,又叫你得逞了。”一个声音自耳畔划过,接着一眨眼的功夫呆子所架当扈便没过郎飞,还远远传来一句话。“俺家便在山下不远,你柔情蜜意不打紧,可别错过了地头,哈哈哈哈。” 这话传来之时郎飞只觉背后方清寒身子一抖,两手微微动了动,却仍是没有放开。 他心中稍安,正自得意之际身边又是一闪,另一个身影也将之超过。“朗师叔,我也先行一步。”却是那王子服急催鬿誉而去。 郎飞回头瞅了一眼那不紧不慢吊在身后,正一脸戏谑瞅着自己的小芸,这才回过神来,发现那胯下的小白儿正优哉游哉的缓缓而行。 “这傻猫。”忍不住腹诽一句,郎飞轻轻一扯长鬃,道:“要以你这速度,天黑了恐也到不了山下。” 小白儿这才虎吼一声,四爪奔腾,御起天风,化作一道银白色的流光,转眼没入天际。 小芸见此哈哈一笑,同样对云雀招呼一声,加速赶上。 “……” 一路无话,又过几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到得天削峰边缘,朱罡列当先按落云头,后面之人跟行,缓缓降落在山脚不远一个小山村外的土丘之上。 呆子将当扈收回灵兽带,等众人尽皆落脚后,呵呵一笑道:“这便是俺那家乡,朱丹镇。便是这镇名,据说还是咱丹门的前辈赐予的哩。” 介绍完村子,呆子不再多言,呵呵一笑,当先领路而行,郎飞他们几人也闪身跟上。 众人徐徐前行,片刻间到得村口,有那村头嬉闹的孩童一个个瞪着好奇的目光看着郎飞一行。 “去,去,去,一边玩去,朱大大身后都是些会法术的仙人,若是还搁这挡路,便将你们抓了回去喂鱼。”因朱罡列时常下山,这些孩童自是认得他是大人们口中时常说道的了不得的仙人,听得他话,一个个皆被唬的胆寒,唿哨一声,哄然四散,眨眼的功夫逃了个干净。 “吆,这不是朱家小仙长吗?怎今次大半年的功夫这才回家探望?快来,快来,陈婶家里刚收了瓜,来尝个鲜吧。”听到呼喝,街口处一家门户里走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见到朱罡列立刻面露笑容的迎了出来。待看到呆子身后衣着光鲜气质不凡的几人不禁一愣,指着他们道:“这是?” 呆子嘿嘿一笑,道:“陈婶,今日不便,俺去家探视一眼,报个平安便要赶路东行,你那瓜留待俺回来后再吃不迟。俺这身后嘛,乃是门里的朋友,有的可是比俺辈分还要高哩。” “哦,哦。”陈婶一脸羡慕的扫过众人,微笑着道:“既然如此,你就快些回去吧,朱家大兄弟前天还在念叨你哩,怪你这都半年了也不知回家看看。” 二人对话这一番耽搁,又有几个庄户人家听到风声,一个个走出来热情的招呼不已,朱罡列又恼怒不得,只好耐着性子费了好一番唇舌才将众人劝退,这才带了众人躲离大路,找了条偏僻的巷子绕行。 “看不出,你这胖子人缘不错啊。”却是小芸忍不住出声说道。 呆子撇撇嘴,一脸不以为意的道:“别说了,自从俺拜了那便宜师父,有机会下山以来,俺那好事的爹妈逢人便会夸赞俺在那仙山之上如何如何,这倒好,如今那些街坊邻里,一个个挖空心思的讨好俺,指望着能够凭了俺的关系,让这镇上的娃娃也上山修行。搞的俺现在见了他们都是一个头两个大,烦恼不已。” 闻呆子诉苦,众人不觉莞尔。一路说笑前行,待连饶几条胡同,走到一篱笆结墙,面东临湖的宅院跟前,朱罡列伸手一指,道:“喏,此处便是我家了。” 众人一愣,看着前后几进青砖瓦房、朱门高梁的院落,不觉心中俱都奇怪,还是小芸忍不住问道:“朱胖子,这前后邻里都修葺的如此繁华,为何独独你这‘仙人’之家如斯简陋?” 呆子咧嘴苦笑,道:“俺那老爹倒也算得个奇人,俺未上山之前家中也如他们一般,可自从得知俺入了丹门,他便将那深院高宅拆了,反是建起了如此一所竹篱小院,还美其名曰‘神仙自要有那神仙的派头。’” 郎飞走到两扇紫木门板之前,上上下下瞅了瞅,道:“诚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想来老爷子也如你一般,是个‘非凡’的人物。” 众人听他说的好笑,一个个走两步来到门前,就见门板左右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是;高仙恩赐朱丹镇。下联是;紫气东来仙客家。横批;仙家福地。 “我那老爹,唉。”摇头苦笑一声,呆子分开众人,轻轻推开门迈步入院,待走过一片菜园,看到一篇翠竹草房,便扯着嗓子叫开:“爹、娘,二猪子回来了。” 众人闻声一愣之时,那翠竹房舍的两扇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门内奔出两位半老之人。“二猪子?二猪子你回来了?” 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刚上前迎出两步,脸上正挂着一脸慈祥的微笑,刚待上前时却转眼看到郎飞几人,不由得神情一愣,疑惑的问道:“二猪子,这几人?” “咳,咳。”呆子略带难为情的看身后众人一眼,慌忙一个个介绍起来。“他们是俺山上的朋友,今日一同下山,路过朱丹镇,顺道前来探视,这个是飞哥儿,那个是……” 待将众人介绍一遍,二老忙将众人迎进屋内。朱父望着王子服与郎飞二人问长问短,朱母则拉了几个小姑娘唠起了家常,二人竟将那正主儿朱罡列独自晾在一边。 呆子无法,只得无奈的摇摇头,任他们行事。片刻后,待众人话罢,瞅准机会呆子这才言出他半年未归的缘由,以及此次众人下山的目的。 二老听后,知道众人下一站乃是那远在东方数千里开外的大汉国,朱母沉吟片刻,道:“今天时日已是不早,虽你等都有那神仙手段,可是天黑之际也不能到达,不若在家中先行住下,待明日一早再行。” 众人本待推脱,可朱父同样劝解诸人留宿,两位老人轮番相劝之下,转念又想到呆子也是半年多未曾回家,郎飞只好点点头应了下来。 见他答应,二老自是高兴,天还未黑便张罗着为他们接风洗尘,置办欢迎酒宴。 二老如此热心,几人苦劝无果后也只得作罢,任他们差了朱罡列三趟打油两回沽酒,前前后后跑个不休。 入夜,席间朱母不住谈起朱罡列小时的糗事,而众人在朱父的殷切做陪下各自喝了不少,一个个醉醺醺的拿那些糗事出言调戏呆子。惹的那胖子最后羞恼的看了二老一眼,转身赌气的跑回房间自去安眠。那光棍样惹的众人哈哈大笑。待过得片刻,郎飞几人酒足饭饱之后也同样各回房间安寝,是夜无话,一觉天明。 第一百三十九章 回家 第二日,众人起了个早,待整顿完行装,匆匆食罢,与朱家二老告别离去。 灵禽翔空,一路风驰电掣,待得傍晚时分一行人赶至大汉国境内。 见天色不早,郎飞向众人打声呼哨,紧催小白儿又加快几分直奔青牛镇。 云染丹朱,夕阳斜下,众人正颇感疲乏之时又转过一座山头,接着一个数百人户的小镇子映入眼睑。 “到了,到了,前方便是。”郎飞心下激荡,忍不住长啸一声,一催小白儿,缓缓飞下,降落在镇边便道之上。 待众人一一下得坐骑,郎飞望着那并无多大变化的街口长叹一声,接着同小芸引了几人带路前行。 此时青牛镇上各家早已炊烟袅袅,只有些不大的顽童在街中游玩。郎飞怕小白儿吓到街坊邻里,于是命它在天上缀行。 转街口,走上镇子主道,望着一些熟悉的店铺郎飞心中倍生感慨,张家肉铺早已打烊,一旁的李记烧酒店门也已半掩,透过缝隙只看到一抹昏黄的灯光。而那些尚未归家的孩童也一个个伸着脖子,露出好奇的目光注视着郎飞一行人。 “转眼七年未归,这些孩童已是认不得了。”郎飞摇摇头,转过街角,远远看到那朗氏豆腐房紧闭的门板上漆色斑驳,显出久未打理的模样。 郎飞仍然轻叹一声继续前行,又走十数步,远远的莫氏铁匠铺已出现在眼前,只是同样的木板紧/合,许久不曾营生的样子。郎飞想想也是,因他二人之事义父义母得了朝廷的供养,自是不必再做这等粗重活计。 所为近乡情怯,小芸也默默不语,满怀心事的望着四周的店铺摆设。而朱罡列与方清寒二人眨忽着一双眼四下乱瞧,呆子是天性如此,方清寒却是多年未曾下山,这世俗间的一切事物对她而言尽皆透着几分奇趣。 几人神色各异的一路走来,转街口,绕过打铁的铺子,此时已深入镇内,郎飞与小芸行在最前,远远的便看到一朱红门户,高墙大宅矗立在原先莫氏小院之处。 院门口灯火通明,几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对玉石貔貅凶相毕露的镇于大门两侧,石阶上是朱红的门梁,紫檀木扇板,其上高高悬挂着一只匾额,上书“双仙王府”四字。 郎飞来到门口,看着惊奇,回身疑惑的道:“不会错吧?” 小芸点点头,道:“记得我们走时,那大汉皇帝御封爹娘二人乃称作双仙王,想来应是错不了了。” 郎飞点点头,请嗯了一声,回身与众人打个眼色,示意他们稍等,自己几步迈上台阶,轻轻叩响那一对兽面门环。 “谁啊?”待得片刻,伴着一声苍老的声音,门“咯咯”一声缓缓露出一条缝,接着露出一副苍老的面容。看着门外气质不凡的众人道:“你们找谁?” 老人只露出一个头,他在瞅众人的同时郎飞也在细瞧他,半晌后发现并不认识,于是揣着忐忑的心思道:“这里可是莫家?街中莫氏铁匠的宅邸?” 老头一愣,点点头,道:“不错,却是莫家,但家中主人已于五年前便不再干铁匠的营生了,如今却是这方圆百里家喻户晓的双仙王哩,你若是要找人打铁可是走错门了,喏,结尾那边新开了家刘号铁铺,手艺也还说得过去。” “唔”郎飞摇摇头,咧嘴一笑道:“老人家,我们不是来打铁的,乃是来探亲的。” 老头又是一愣,上上下下打量了郎飞一番,道:“探亲,探什么亲?我在这里为莫老爷足足看了七年的门从来未听过有你们这么年轻的亲戚。” 郎飞顿感烦恼,虽然他面貌未改,可这老头却不是镇上老人,不认得他也实属正常,这小子正在考虑是否略过他翻/墙而入之时小芸却加紧几步上得门来,道:“这回来探望爹妈都能横生波折,老头,你仔细看看我们。我们乃是这莫家子女,莫铁是我爹。” 老头闻言心中一惊,慌忙揉了揉昏花的老眼,细细打量二人片刻,突然脸色大变的道:“二位……二位果真是那上山修仙的少爷和小姐?” “哼。”小芸一掐小蛮腰,道:“还能有假不成,我们俩上山学艺七年,时至今日得了空闲特地前来探望双亲。” “啊,果真是少爷与小姐,只是,只是与那图上画的怎无一点差别。”老头嘟囔半晌,突然察觉自己的失态,急忙忙将门大开,道:“少爷、小姐,快快请进,快快请进,老爷与夫人时常惦念你们,若是知道你们回来了必然开心至极。” 郎飞点点头,招呼身后众人一声,同那老头一起走入院内。 过门房,入内行得数步,只见原本不大的小院如今已是连接数进,云池风亭皆有,水榭花园俱足,假山异草,香花翠柳。当真好一副气派的大户之家。 边行边观,郎飞不觉心中暗暗满意,这大汉国却没亏待了莫铁,如今倒真有几分贵族庭院的气象、王爷宅邸的威风。 知道是仙人少爷回归,老头不敢怠慢,领着二人左拐右拐,行过石廊、穿过门厅,来到一间气派的正厅之前,透着一丝喜庆,遥遥的便就出声喊道:“老爷,太太,公子与小姐回来了。” “少爷?小姐?徐老,是哪家的公子与小姐这么晚了还来做客?” “夫人,自然是咱们自己家的。”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屋内迎出一个富态的妇人,待听到徐老的话,又乍一看到郎飞与小芸,脸色明显一愣,接着一只手颤抖的抬起,指着郎飞二人道:“小……小飞?芸儿?” “娘!”小芸先是眼圈一红,接着几步迎上一下扑在莫夫人怀中。“娘,是小芸回来了。” 郎飞见此也是眼圈微红,几步走上前同样抱着莫夫人道:“义母,飞儿回来看望你们了。” 莫夫人此时还未回过神,两手抱着二人,喃喃的道:“七年未归,今日果真是我的两个孩儿回来了?” “嗯,娘,却是我们回来看望你与爹爹了。”小芸轻轻抬起头,伸手擦掉莫夫人脸上的泪滴。郎飞也在一边道:“义母,你仔细看看,可不正是飞儿与小芸。” 看着两个孩子熟悉的面容,莫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紧紧的抱着二人不肯松手,不过转眼间看到台阶之下的几人一愣,问道:“这下面众人是谁?” 郎飞抬起头,道:“他们是我在山上认识的朋友。”话罢一个个指着他们介绍给莫夫人。 “大老远的来着这么多客人,都累了吧,可别在外面站着,快快请进,快快请进。”莫夫人摸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忙将众人迎入厅内。 待众人进厅安坐,自有下人奉上茶点,莫夫人与众人寒暄几句后,又对郎飞与小芸道:“你二人稍后,我出门去唤你爹爹回来。” 郎飞转眼看了看一旁侍立之人道:“义父去哪里了?叫他们前去不可么?何劳义母亲往?” 莫夫人微微一笑道:“你义父是个闲不住得主,咱那铁匠铺虽说不开了,可那街尾的刘铁匠乃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这有事没事就的爱往那晃悠,今日这等时候都不曾回来,想是又打算在那蹭饭哩。”话罢转身又指指奉茶的丫鬟,道:“宝贝儿子与女儿回来了这等大事,让他们去请我不放心,还是我亲自去吧。你们俩呢,也别闲着,同徐老一起,带着你的这些朋友转转我们的府宅熟悉熟悉,回来一次怪不容易的,一定要多住几日,陪陪我们。” 想及一别七年未归,郎飞点点头,道:“嗯,义母放心。孩儿今次一定多呆些时日。” 莫夫人闻言一笑,点点头,招呼徐老一声,然后带了两个丫鬟一同去寻莫铁。 郎飞一行人饮得几口茶,稍坐一会,这才起身,由着徐老带领,将这扩建的莫府前前后后逛了一遍,待众人熟悉以后回归正厅,未过盏茶时间便听到远远传来一阵洪亮的声音。“飞儿,小芸,老爹回来了。” 闻得那中气十足的喊声,郎飞与小芸相视一笑,接着同众人起身迎出门来。 才走到门口,就见远处莫铁带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后面跟着莫夫人急匆匆的行来。 待看到郎飞与小芸,莫铁这铁打的汉子也是两眼微红,上前一把将二人搂在怀中,紧抱了半天才略松几分,正身形,细细打量二人片刻,道:“咦,都说仙人玄妙,道是果真如此,这七年不见,飞儿除了身形长高,浑身多了股英气外容貌并无变化。” 见他只夸赞郎飞,小芸一旁撅着嘴道:“爹爹偏心,只顾夸奖飞哥哥。” 莫铁哈哈一笑,转眼盯着她道:“我们家小芸,也已长大了,倒也是大姑娘了,还长的如此标致,合该是时候给你说一门亲事了。” “哼,爹爹坏,就会欺负我。”七年的时间,这衣食无忧的日子倒将以前那个寡语少言之人变的开朗了几分。 “来,给你们俩介绍一下,这个便是爹爹的徒弟,刘大柱,也就是那街尾的刘铁匠,你们的刘大哥。”莫铁打个哈哈,一转将身后的汉子介绍给他们认识。 三人互相见礼,眨眼间莫铁又看到二人身后的朱罡列几人,忙道:“都别在这门口站着,此处不是说话的地,进厅,进厅,待就坐后再言。” 众人点头称是,一个个随其进入厅内,就坐之后又是一番介绍,待互相认识之后,逐渐熟络的攀谈起来。一旁的莫夫人见此会心一笑,自随了几个下人一起去安排晚宴。 第一百四十章 徐老 (今日两更,下一更在晚上9点。) 是夜,莫府上下不论尊卑,摆了满满数席的酒宴,莫铁还将那周围亲朋邻里,包括小时候与郎飞熟识的玩伴叫到一起把酒言欢,笑说这七年来的风雨。 郎飞与众丹门之人自是成了满院的焦点,看着那一个个久违的脸庞,郎飞心中高兴,也自是多饮了几杯,直到月正中天,把酒换盏方止,那一个个亲朋好友约定明日再回之时这才辞别莫铁而去 除了雪娅不食荤腥,不堪饮酒之外,呆子几人是喝的酩酊大醉,连那方清寒都小饮了几杯,如今也是俏脸通红,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她身旁的朱罡列倒醉的糊涂,搂着王子服好兄弟长好兄弟短的叫个不停。而那王子服也是个挫货,同样抱着呆子,犹自你一杯我一杯的互灌着黄酒。 莫铁今日高兴,席间也喝了不少,只是他酒量不小,如今只有几分醉意,望着眼前众小辈的醉态不觉莞尔,思及时日不早,此次回来他们也赶了数千里路途。如今又喝得不少,是时候该去安寝了,于是便吩咐几个下人收拾厢房,带他们返屋休憩。 听得莫铁吩咐,自有那男家丁或搀或扶将王子服与朱罡列二人领到厢房安歇,而方清寒与雪娅也有几个丫鬟陪同归寝。 这剩下的只有小芸与郎飞,那小妮子七年未归,喝的醉醺醺的跑到莫夫人怀里撒娇,说什么也要与她同睡,夜话这七年风霜。莫夫人无法,只得随了她的心愿,略显无奈的对莫铁笑笑也半搀着小芸回房安歇了。 众人眨眼走的干净,此时席间仅余郎飞与莫铁二人。好在刚才饮酒之时他以真元略化了些酒力,此时尚觉清醒,于是陪着莫铁安坐在院中。 “飞儿,山上修行可苦?那玄羽上人待你可好?”只有在无人之时,莫铁这干练的汉子才问的出如此父子情长的话。 郎飞轻轻为莫铁换了茶盏,安坐一旁,遥想山上的生活,微微一叹,道:“师父带我极好,这山上的日子也过的逍遥,孩儿此去并未受一丝苦难。倒是义父义母,平日里我与小芸俱都不在,不能在二老膝下尽孝,累及二老难享天伦,实是不该。” 莫铁摆摆手,慈祥的望着郎飞,道:“我与你义母二人如今倒也算是在这青牛镇上颐养天年,大汉朝,由其是那太子对我们尤为不错。想我莫氏一门打铁出身,能够有今日的地位,全赖你与小芸,老话说的好,养儿防老,大体也不过如此吧。所谓有所得必有所失,对我们来说些许寂寞又算的上什么?况且上山修行,对你们也是大好事一件,只要能隔些时日回来看看我们便好。自从你们一走,你义母隔几日便会念叨一次,生怕你们在那山上吃苦受罪,直到今日早间还在愣愣的瞅着你与小芸的画像出神。这份等待,七年的时光委实有些长啊。”说完深深看了郎飞一眼,见其正一副内疚的神情,忙拍拍自己的胸脯继续道:“飞儿你也莫要难过,义父这身骨硬朗的很,自从你走后,服下上人赠的丹药,非但百病不生,便是十来个如你那刘师兄一般健壮的汉子,为父只需动一只手,眨眼之间就能将之全部揍趴下。想来再活个几十年也不在话下。哈哈哈哈,还是能够与你们再见几回面的。”自觉话说的不宜,接着又说出一句话。“与这相比还是修行重要,此行回去,可不要时刻牵挂着家里,荒废了修为。” 闻言,郎飞暗怪自己沉迷在山上的岁月,打定日后必要常回来看看心思,点点头道:“义父宽心,孩儿醒得。” 见此,莫铁微微一笑,点点头,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正待寻问他修行之事时,院中古松间却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嗷唔。” 闻其声若猫却更加低沉,像虎又无半分霸气。转眼间看到古松之上立着一个硕大的阴影。莫铁心中一惊,忙站起身,远远招呼一声几个下人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阵仗注视着松枝上的黑影之处。 莫铁行动之时郎飞也正巧听到,闻那声音他猛然一愣,继而想起小白儿本是听他指挥躲在天上,可一行人进入莫宅之后心绪激荡之下将它忘得个干净。未得郎飞召唤它又不敢擅自按落云头,直到众人酒足饭饱之后它饿的不行,这才悄悄潜到古松之上探查,待看到树下不远的郎飞之时一时腹中饥饿难当,忍不住弱弱的叫唤了一声。这才将莫铁惊到,误以为来了什么凶猛野兽。 “义父休慌,义父休慌,那古松上呜咽之物,乃是飞儿的灵兽。” 闻听此言莫铁才心下稍安,向身旁几个家丁一招手,示意他们无碍。几人这才收起戒备的神情一个个瞪大的双眼直直瞅着古松,静待郎飞如何处理。 “飞儿,下来吧,慢着点,别惊吓到大家。”郎飞话罢,那古松枝杈簌簌而动,接着一只黑漆漆的身影只是一闪便跃下松柏,降落在众人眼前。 “哎呀,哪来的一头斑斓猛虎。”却是一个家丁眼力出众,借着月光将树下身影看的清晰,惊恐之下忍不住出声疾呼,继而接连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指着小白儿瑟瑟发抖。 莫铁几人待听他说完,仔细分辨之下也发觉是头猛虎,同样一个个骇的面无人色,转眼看到郎飞一脸悠闲的神情,莫铁强自镇定神情,道:“飞儿,这猛虎果真是你的灵兽。” 郎飞点点头,道:“小白儿可不是普通的猛虎,它可是懂得人言哩,你们看好啊。”对莫铁眨眨眼,这小子又回头对小白儿吩咐了一句:“小白儿,且给我义父表演一下你的拿手功夫。” “哦呜。”听得郎飞之言小白儿也起了卖弄之心,脚上猛的升起一股狂风,将它整个身子托起,缓缓升上高空,接着一道道银白色的风线在他身上流转不休,那情景看上去直若九天之上降下的神兽,神圣又带着无比的威严。 “啊,好神奇。”几个下人第一次看到这等场景,一个个忍不住扯着嗓子高叫起来,那看着郎飞的目光真的好比崇拜仙人一般。 他们这边乱糟糟的一番动静,惹的那将睡未睡的下人一个个均跑过来观望,待看到那虚空上缓缓飘行的小白儿一个个瞪大了双眼震惊不已。 这人是越凑越多,转眼已是聚集了七八个,连那看守门房的徐老也赶了过来,待看过小白儿之后先是惊讶了好一会,继而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的望了郎飞一眼。 “飞儿,够了,够了,快快让它下来吧,若是再闹下去便要将整个镇子都惊动了。” 郎飞嘿嘿一笑,这才冲天空中打声呼哨。小白儿闻声自是不再卖弄,身形微动,风线渐敛,缓缓落在院落中央。 “你们去帮他弄些荤腥,记得要熟食。”郎飞向身旁几个下人吩咐一声。那些人见小白儿又是如此无害,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吆喝着小白儿向后厨走去。 待小白儿不见踪迹,莫铁这才回过神,冲郎飞招手,道:“飞儿,来,来,来。之前客人都在,未来得及与你介绍,这是徐老。”说完顿了一下,又道:“说起来,徐老的来历可是不凡哩。” 郎飞点点头,冲着他微笑,略带恭敬的叫声徐老,接着转回头看向莫铁,静待他往下叙说。 “徐老啊,乃是当今太子年幼之时的老师,若日后太子登基他便也算是帝师了,那可是无比尊崇的称号哩。”莫铁非常满意郎飞的表情,缓缓道出徐老的来历。 莫铁见他闭目沉思,转眼看了徐老一眼,继续说道:“你与小芸走后,太子对咱家倒也真算的上尽心尽力,还将徐老派了过来,若是碰上什么难处,什么需求自是有徐老出面解决。你看如今这富丽堂皇的深宅,也是在太子的嘱咐下建起的,根本未让我与你义母费一丝一毫的心。徐老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却自愿充当咱莫家宅邸的门房,如此任劳任怨七年之久,不仅如此,他还充当了咱莫宅的管家,将这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无论出发点如何,我们都该好好谢谢徐老。” 郎飞闻言心中不禁暗暗忖思。“这徐老摆明了是太子的眼线,可我这家中一无在朝为官之人,二无戍边掌兵之将,义父的双仙王又只是个虚衔,如此一个养老之地,何用派人监视?”鬼小子沉思片刻忽又想到徐老看守门房之职蓦地恍然大悟,暗道:“这看守门房当然是监视在意之人,而太子在意之人还能有谁,还不就是我与小芸。” “啧,啧,这太子为了讨好我与小芸当真是费劲了心机,虽说其实打实的别有所图,但对二老不错也是不争的事实,若是日后有机会,能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吧。”心中如此转念一番,郎飞转眼间换了一副客气的表情,向徐老执了一个晚辈礼,请他同坐。 徐老作为太子的老师,见过的大场面自是不少,不过这仙人向他行晚辈礼还是第一次,唬的他早就没了那份大家的从容。带着一脸的惶恐战战兢兢的坐在太师椅上,没话强自找话道:“朗少爷,这刚刚向后厨而去的可是你那灵兽?看其模样当真威风的很,我来之时看的真切,当真是好一手玩风的绝技。” 郎飞对其微笑着颔首,道:“小白儿使风那是很有一手,上能奔行于天,下能虎啸于野。其速迅疾,眨眼之间便能奔行数里。虽现在仍不知晓它的出身,不过只凭幼年期便有如此神通,也一定是修真界中不可多得的灵兽。”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莫铁却突然接过话道:“前时你说赶至此地用了数千里,莫非就是骑着它来的?” 郎飞呵呵一笑,道:“义父猜对了,不只是我,连带小芸,王子服,与朱罡列均有灵禽代步。这一日千里,实属谈笑间轻而易举之事。” “我还道你们是快马加鞭连接数日之劳,今日得知,果真不愧为仙道中人。” 望着二人咂舌的神情,郎飞摇摇头,苦笑一声道:“义父可还记得我师父?若是由他老人家御剑奔行,倏忽之间便是万里开外,飞儿与其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那称的上什么仙道中人。” “郎飞少爷不必自谦,少爷这才离家几年,又如何能跟上人那等修行千年之人相比。” “对,对,对,你这才多大年纪,时候还未到哩,义父自是充满了信心,相信飞儿日后的成就定然远在你师父之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朝堂秘辛 听他二人夸赞郎飞颇感无奈的苦笑一声,同二人又小谈了片刻山上的时光,盏茶后那吃的虎腹溜圆的小白儿打着饱嗝一步三晃的溜达回来,它后面还跟着先前离去的几个家丁,一个个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的在那小白儿背上你摸一把我摸一把,有时一不小心之下还会摸到虎屁股上。这数人一虎的猥琐劲直看的郎飞苦笑不已,但小白儿却恍若不觉一般,任他们好奇之下到处揉捏。 “你这傻猫,既然吃饱了,便跟我去归寝吧。”眼看已近子时,郎飞只觉酒气上头,略有些晕眩,于是站起身与莫铁告退。“义父,时日已晚,当早日安歇,明日一早再叙吧。” 莫铁点点头,同样起身,转头对着几个下人道:“你们领了飞儿去寝房休息吧。” 几个下人刚想领命,此时徐老却出声道:“还是我带少爷去吧。” 莫铁闻言一愣,沉吟一下道:“也好,有劳徐老了。” 徐老答句“不敢”,转身形对着郎飞道:“少爷请跟我来。”说罢当先而去。 郎飞又对莫铁点点头,躬身礼退,脚下一转,迈步尾随徐老而去。 转过几进厅堂,二人来到一间临近花圃的正房,徐老当先入内,郎飞跟进,掌了灯烛正待出声道谢之时,徐老却突然双膝一屈跪倒在郎飞跟前,道:“朗少爷,求求你,救救太子吧。” 郎飞一愣道:“此话从何说起?徐老你快快起身,待起身在言详尽。” 闻得此话徐老这才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本来小老儿也拿不定主意是否向少爷求助,但刚才见到那白虎之时便知朗少爷你如今已经有了搭救太子的能力,这才忍不住叩首相求,万望少爷能救太子一救,帮大汉国一把。” 郎飞略一沉吟,紧皱着眉头道:“太子出了何事?又怎关系到大汉国的安危?你且详细道于我听。” 徐老闻言点点头,道:“少爷一别七年自是不知,三年之前的中秋过后,当朝圣上却不知怎么变得有些奇怪,早朝之时凡有政务一概不允,总是等到午后才会有上谕以及批阅好的奏折传达到大臣的议事阁内,起先这些许奇怪也未曾引起注意,只以为是圣上他龙体欠安,却怎想时日一久,陛下处理政务之能也愈见低下,常常将奏折敷衍了事,吩咐起政事来也是牛头不对马嘴。于是众大臣渐渐心忧,生怕圣上他患了什么顽疾。其实不只他们,便是那后宫的娘娘嫔妃们也都察觉到圣上的异常,本来陛下身体安康,每夜必会临幸一人,可自中秋过后一连三月也不见回转后宫一次,总是独自一人憋在御书房内,连吃住都不挪地。如此异常的情况自是引起了皇后以及诸位王子、大臣们的注意,挖空心思之下将一名太医送入御书房内用以探视陛下龙体,怎想那太医出来后却告知众人圣上龙体无恙,能吃能睡,身骨硬朗,好的不行。如此的结论自是让众人惊疑,就在诸大臣们为朝堂担心之时,还是太子他忧心社稷,激愤之下闯入御书房内直谏,怎知这一番做为立刻惹恼了陛下,当时便下令御林军围了东宫,将太子禁足,软禁在太子殿内。” 安心听完徐老所言,郎飞手指轻轻桥在八仙桌上,沉吟片刻道:“徐老,不是我借故推辞,只是此实乃皇族家事,我一个外人不便插手啊。” 徐老叹口气,道;“公子别急,小老儿话还未说完。待听完再做打算不迟。” 郎飞无奈的点点头,只得凝神继续倾听。徐老见此轻咳一声,继续道:“我大汉底子厚,根基牢固,本来陛下如此倒也未出什么大岔子,只是一年之前祸事突发,却不知陛下如何起意,一日早朝之上竟然下了死命令,背弃了先祖的血誓盟约起兵攻打那世代交好的东方邻国大梁。想那两国边疆相安无事了数百年。大梁国仓促之下未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一夜之间便损失了八百里疆土。一战告捷,如此陛下却还不满意,竟命令东伐的将领把数座城池内的军民妇幼屠戮一空。其惨烈的程度,仿佛我大汉与大梁不是什么友邦,而是时代的仇敌一般。在一连串的失利之后大梁也缓过神来,后来调集了重兵,这才堪堪戍卫住西部防线,与我大汉国的军队打起了拉锯战。所谓久战不下最惧消耗,如此一年你来我往的战争,大汉国再如何富裕也渐渐被掏空了底子,如今与那梁国交界之处,本来富庶的村镇已是十室九空,路遍饿殍的景象了。如此一场不明不白耗时许久的战争将两个本是富足的国家拖入了苛政的泥潭,而我大汉圣上却恍若不觉。不论大梁国那边派了多少求和使者,都是一刀了事,铁了心的要将大梁灭族灭国。圣上如此行事,不只是大梁国,连我们大汉国内一些忠心为民的臣子也看不下去,纷纷上书直谏,以求能警醒陛下。可是这些谏言却惹得龙颜大怒。陛下他非但听不进一丝一毫的劝解之言还将那些胆敢进言的忠臣一一整治,轻的撤官罢职,重的打入天牢。唉,陛下他如此行事,加之如今朝廷的暴/政治下,于民而言陛下早已不复那‘仁君’的称号了。” 听到这里郎飞深深的皱起眉头,喟然长叹一声,道:“师父曾言,这种朝代更迭,荣辱兴衰之事修真者不宜参与其中,听徐老之言虽然我亦忧心,但实在是不宜出手啊。” 闻得郎飞之言,徐老并未接话,反又开口继续说道:“半年之前小老儿曾在御林军太子亲信的帮助下入东宫见过殿下一面,当时殿下曾对小老儿陈述了一遍他去劝谏还未变暴躁的圣上之经过,听他说,去时曾在御书房内看到陛下吞服一种丹药,殿下自是好奇的询问那丹药是何物,便是这句话惹恼了圣上,将其禁闭在东宫之内,不许外出。后来/经历了这一年的变故,思来想去之下,殿下推测圣上这番反常之举怕是其中另有隐情,而圣上每日服食的那种丹药应该是此事关键。由此论断,殿下推测这宫内定是有人施弄巫蛊之术迷惑了陛下,只是如今陛下明显已被控制,若是由宫中下手调查定会阻力重重,兼且他又被禁足在东宫,于此事而言也甚不方便,于是便着人告知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朝廷败坏至斯她也深感忧虑,与殿下使者见面之后便应承下此事,只是合计半天也只觉宫内无法下手,唯有请得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人物才可以制住御林军保护下的陛下,彻查出此事因果。” “皇权之上,嗯?大汉朝不是有国师一职吗?我听闻向来是由修真者担当的啊,可以去请他出手的吧。”徐老言到此处,郎飞却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少爷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那皇后娘娘与诸位谋臣商议一番,也是觉的得国师乃是不二的人选,于是便派了使者前去游说,怎奈那国师见到使者,闻听皇后娘娘的推测后却以仙道中人不宜插手政事为由给推辞掉了。此法无果,皇后娘娘也只得另谋他路,可怎想如此机密之事仅仅数日的功夫便传到陛下耳中,接下来之事自然又是一番大清洗,连带皇后娘娘也被打入冷宫幽禁起来。” 此事听得郎飞也深深皱起眉头,只觉其中蹊跷之处颇多,可未经调查,一时又弄不清楚事件背后的真相。这等诡异之事倒也渐渐引起了他的好奇之心。 徐老见得郎飞表情,又加把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接连几个响头,哽咽道:“后来国师府曾传出小道消息,说国师乃是自忖修为不够,生怕惹下对头,故此才不敢应下那事。殿下听后也是顿感无计可施。转眼记起小老儿,忽然想到若是有谁能够解大汉眼前之危,便是只有少爷与小姐了,只要得了少爷与小姐宗门的哪怕一点帮助,此事定会迎刃而解。只是少爷与小姐一去七年未归,还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家,如此打算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之举。于是在殿下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小老儿回到老爷府上,转眼半年过去了,那份希冀早已磨平,谁曾想天可怜见,今日里少爷与小姐竟然双双归家,在刚才,小老儿又见识了少爷的灵兽之威,这才寻了个机会斗胆叩求少爷援手。” 郎飞看着趴在地上的徐老默不出声,反复思量片刻,一把扶起他,道:“若是朝中当真有恶修作怪,我既然回来了,管上一管也份数应该,徐老你先起来,此事我就应下了,待在家中小住几日,我便随你去京城一探,看看这件事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听得郎飞之话徐老身子一颤,继而一把撒开手,再次拜倒在地,边磕头边道:“如此,小老儿便代殿下,以及这大汉国的父老乡亲拜谢少爷的大恩大德了。” 郎飞忙上前又将之搀起,苦笑道:“哪里,哪里,太子待我家人不错,再说未上山修行之时我亦算得上这大汉国的子民。若是有适当的机会,自是该当援手一二。” “太好了,太好了,今晚我便修书给殿下,将此事告知他,也让他高兴高兴。” 郎飞看着如此一把年纪还笑的忘乎所以的徐老,摇摇头,暗叹有如许多的忠心不二之臣,说什么大汉国的气数也不该就此衰绝。 “好了,徐老,这都过了丑时了,飞了一整天,我亦有些乏了,此时不早,你也去安歇吧。”院外街尾之处远远传来更鼓的声音,郎飞望望西沉的胧月轻轻说道。 “哦,呵呵,对,对,对,小老儿乐糊涂了,少爷劳累了一天,也该当休息了,小老儿这便先告退了。”说罢对郎飞点点头,微微一笑躬身退出房门,一路向他那门房走去。伴着月色,人影渐逝,只留下一个飘渺的声音。“殿下,老夫总算没负您所托。” (两更将近七千字,小澪未曾食言。)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夜闯禁宫 第二日,郎飞醒来,回到主厅见众人早已在座,这也难怪,他比众人睡的晚,自然是稍微晚起了些。 二老见众人俱到,于是吩咐下人上了早宴,早宴罢,闲来无事,郎飞便带着雪娅等人将青牛镇转了个遍,每到一处熟悉的地方,总会向他们叙说一番小时候的经历。 这次由于是白天,镇上还算热闹,各家店铺开张营业,有那认识郎飞的一个个恭敬的向他们一行人打着招呼,毕竟郎飞此时早已不是那青牛镇上的半大小子,对青牛镇上的人来说,此处哪怕出了一个为官之人都算的上是飞上枝头的凤凰,更别说郎飞这种连皇家都要巴结的仙道中人。 一路走来,连番应承之下郎飞只觉口干舌燥身心皆乏,便是与人对战几百回合,也好过这等耗费心力。偏巧这镇上之人,便如那肉铺里的张大婶,如今他家小子都已近弱冠之年了还让郎飞看看有没成仙了道之机,慌的郎飞匆忙间寻了个由头一转身落荒而逃。 到得下午,这小子是说什么也不带他们再四下乱逛了,反是拉了雪娅与小芸跑回他朗氏老宅拜祭祖上一番,然后又到后山给早逝的爹娘扫了下墓。 青牛镇上日子过的清闲,陪着二老或赏花,或观景。一直待了七八日,郎飞觉的时机已到,于是向二老辞行,说明去意。 闻得乃是所为太子之事,二老也不阻拦,只是提醒他多加小心,于是在徐老的带领下,一行人又风驰电掣的赶往京城。 到得京城,未免打草惊蛇,众人先是寻了一间旅店,白日里扮作游客,逛了一番这大都的风采。待到夜里,一行人这才打点精神,趁着漆黑的夜色,自空中飞掠到皇宫内院之上,躲过在外值守的御林军,缓缓降落到东宫之内。 下了当扈,徐老向众人使个眼色,当前带路行向灯火通明的正殿,郎飞他们自是会意,一个个轻身形,尽量压低声音,跟着徐老走入。 及至殿门,早有那心腹太监看到乃是徐老,转眼间又看到他身后的一行人,立刻面露喜色,向内打了个暗语,紧接着迎出门来,一脸恭敬侍立一旁。 点点头,徐老更不答话,转身看身后郎飞一眼,抬脚迈入正宫。 众人刚进殿门,只见内宫匆匆应出一人,龙行虎步,衮冕辉明。高贵中带着几分威严,只是眼中却含着几分化不开的忧愁。 郎飞认得那是太子,七年不见,倒是苍老了不少。他打量太子时,太子也正好举目打量众人,待看到郎飞与小芸容貌依旧,不觉微微一愣,暗叹果然是仙道之人,他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摆太子的架子,忙紧赶几步,来到郎飞跟前,行礼道:“李延见过朗公子,以及诸位。” “多年未见,太子风采不减当年啊。”对太子如此知礼的表现点点头,郎飞接过话客套了一句。 李延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这每日劳心劳力的,人都老了,哪比的上朗公子与令妹,七年的时光却无多大变化,修行之道果然能够使人青春常驻啊。” 闻言,郎飞摇摇头,这其中的曲折又哪是外人可知的。二人又客套几句,郎飞将身后之人逐次介绍给他。 一一见礼完毕,李延转身对着众人道:“郎公子,诸位。此地不是叙话之处,且随我去内殿。再行商榷眼下事宜。” “好,太子请前行带路。”郎飞应声答了一句,带着众人尾随李延转过正厅屏风,进入厅后内宫,来到李延起居之处。 待引众人入内,各方坐罢,等几个宫女上完茶,李延屏退了下人,幽幽一叹,直奔主题道:“此番却是有劳郎公子了。” 郎飞客套了一句,道:“既然赶上了,便出手帮上一帮,于国于民都是有利之举。再者说,义父义母也时常夸奖太子为人忠厚,待他们二老不错,现如今发生如此之事,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此番前来,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李延大喜,站起身来,对着郎飞一礼,道:“李延代大汉臣民感谢郎公子高义之举。” “客套的话就免了,还是具体说说此事吧。”郎飞摆摆手,出言示意他细说详情。 看了徐老一眼,李延道:“朗公子可听徐老讲过事情前后?”看到郎飞点头,又道:“李延觉的关键之处便在那丹药之上,只是如今我被禁足在这东宫之内,无法着手调查,眼见朝政崩坏直斯,却只有心中着急的份。” “嗯,太子所说的那种丹药陛下如今可还服用?” 李延点点头,道:“据买通了的守卫告知,父皇仍在食用,每于御书房中饮食后便会服上一粒,先前我曾起意,想盗得一枚,细察那到底是何丹药,可怎知父皇看护的紧,上下朝时,丹盒必然随身携带,而在御书房中也不许伺候的太监宫女靠近丹盒一步。在如此情况下,时至如今仍旧无计可施。” “偷之不得,那抢总成了吧。”却是朱罡列一时兴起,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可,这宫内遍布了明桩暗哨,御林军将父皇的御书房围的如铁桶一般,就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即便朱公子神通广大,若是想在不打草惊蛇的前提下抢到丹药也是万不可能的。”见呆子如此鲁莽,李延慌忙出声阻止。 “若想盗得丹药又有何难,太子你且安心稍后,我与朱罡列去去就回。”话罢郎飞站起身,招呼小白儿一声,同朱罡列一起走出门去。 “这……郎公子?” 雪娅轻声一笑,道:“太子放心,公子他既然如此说,就定然有他的考虑,万勿担心,还请宽心在此稍待。” 李延闻得此话又看了一脸平静的徐老一眼,也只好摇摇头,轻叹一声,安心静候。 话说郎飞与朱罡列赶到院外,趁着夜黑风高之时,跨上小白儿虎背,只是几个闪动便飞离东宫,远远往那大内深宫而去。 这二人雷厉风行,说话间便感到后宫上空,只是望着下面一栋栋灯火阑珊的殿宇却犯了难。这两个小子毕竟年青,考虑事情不甚周全,来到此处才发现如闷头苍蝇一般赶来了,却找不道御书房在哪。 “这,如此大的一片宫殿群,哪个才是御书房啊?”小白儿虚空站立,郎飞望着下面绵延百里的宫殿群忍不住咋舌不已。 朱罡列也同样心惊,丹门各峰上虽也是宫群林立,可毕竟是清幽仙境,亭台殿阁讲究的是错落有致,闲适写意,怎比的上这下面的密密麻麻、气势磅礴。“要不,下去找个人问问?” 郎飞转身就给了他一巴掌。“咱们是来盗丹的,盗丹懂不懂,做贼!做贼的你去问路?猪脑筋啊?” “那怎么办?这一没地图,二没向导的,怎么找?不若先回去,问明所在再来?” 郎飞皱皱眉,沉吟片刻,道:“那多麻烦,这样吧,你先下去探一探,想来这些殿宇都是皇宫中人居住,应是以地位尊卑划分居住区域的,你下去后探得虚实,等回来咱们再做计较。” 朱罡列听完不情不愿的嘟囔一句,“你怎么不去,这种苦差事偏要俺去。”虽然如此抱怨了一句,呆子还是翻身下了小白儿虎背,蹑手蹑脚的来到眼下宫院,运起当康变化作一抹流光眨眼间没入殿内。 郎飞与小白儿在屋顶上等了不大一会,就见那呆子贼兮兮的露出头来,见得院中并无巡逻的守卫,几步走出,噌的一声,翻身上墙回到郎飞身边。 待朱罡列来到跟前,见他猪皮脸臊红,也不答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郎飞一愣,只好问道:“这屋内住着什么人?” “睡莲。” “……我问你屋内住着什么人?” “……就是睡莲!” 郎飞心中奇怪,暗想这宫院修葺的颇为奢华,怎么竟是养睡莲的花房。又等了片刻不见呆子解释,郎飞只得摇摇头挥去杂念,问道:“既然你这么说,想来不是皇帝的御书房了?” 见呆子心不在焉的点点头,郎飞无奈,只得一催小白儿又向前飞行片刻,来到一处与前面风格迥异的宫院。 不待郎飞答话,此次呆子竟然自觉翻身下了虎背,顺着院墙溜下,几个闪动间便奔入殿内。那份自觉看的郎飞一愣,暗叹呆子反常,这次怎么不惫懒了。 仍然等了片刻,呆子回转,不等郎飞发问,他又丢下一句话。“水仙!” 郎飞闻言一阵错愕,看了半天下面宫院的建筑风格,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奢侈啊。” 二人继续前行,待又走到一处富丽堂皇的别院,朱罡列仍然下去打探,等了片刻回转之后,扯着个嗓子闷闷喊了一声。“牡丹。” 郎飞打了个愣神,上上下下打量了呆子好些遍,道:“难不成这皇帝是养花的?劳民伤财费了这么大力气修建的殿宇都是拿来种花的?” “唔”朱罡列摊摊手,显的无奈之极。郎飞见他转眼成了哑巴,狠狠瞪了他一眼,待其坐上虎背,依旧朝下一个宫院走去。 待又到得一处,朱罡列刚想下虎却被郎飞一把按住。“你且打住,今次待我亲自一观。”说罢这小子不顾呆子错愕的目光,轻身一纵,跳落内院,见及周围无人,脚下法步轻荡,一个闪身便蹿入内殿。 红绫飞扬,青纱曼荡,这小子刚进殿,眼前就是一花,心惊之下,脚步猛然一顿,正待抬头打量之时一股淡淡的脂粉香传来。 “嗯?好香。”忍不住轻嗅一口,郎飞抬起头,四下打量,目光一一扫过,却净竟是些铜镜、红妆、玉盘、珠翠等女人的玩物。“唔,女人的房间?”心中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四望的眼中突然映入一条珠玉点缀的半透明纱幔,其下是一张红酸枝镶贝雕山水贵妃床,上面横躺一人。不,准确的说是一具娇躯。绫纱半滑,香肩嫩如酥;翠巾斜遮,玉足素若雪;纤腰之上轻裹一条薄纱,隐约中露出一抹茭白。 “唔,非礼勿视。”嘴中如此念叨着,眼神却又瞟了几瞟。“怪不得那呆子乐此不疲呢,好道是有如此睡美人欣赏。还编排个花名糊弄我。”半晌回过神,这小子意犹未尽的又狠狠看了几眼,这才转身走出殿,还去干他那盗丹的正事。 待跃上房顶,来到小白儿跟前,那呆子正呲着牙冲他乐。“飞哥儿,如何?是什么花?” “菊花!”郎飞瞥了他一眼,嘴中恨恨的吐出两个字。 呆子闻言一惊,两腿猛然一夹,那胯下的小白儿吃痛之下幽怨的转头看了他一眼。 “嘿嘿,看来此处亦不是那上书房,飞哥儿速速上来再寻。”呆子不敢再纠缠此事,赶忙转话题,招呼郎飞上来。 “哼!”冷哼一声,郎飞抬腿跨上虎背,四周看了一看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回头问道:“寻了这许多院落都没找到,到底御书房在哪?总不能这一栋一栋的继续找下去,若是如此,便是天亮了也寻不过一遍来啊。” “对了,前时李延不是曾说御书房被御林军看守的紧吗?咱们不妨去找守卫最为密集之处,想来便会是那御书房所在。”呆子沉吟片刻,却轻声在郎飞耳畔说出如此一番话。 “嗯。言之有理,且再去寻找一番。”说罢一拍虎颈,小白儿得令,御起风腾空而去。 (将近4000字) 第一百四十三章 得手 (今天家里有些事情,忙过了头,更的晚了些,还望大家见谅,再就是,后面可能还有一章,不过有可能更新的比较晚。) 二人围着皇宫内院转了一圈,在中间靠南的地方发现一处守卫森严的正殿。其内灯火通明,御林军官兵刀明戟亮,神情肃穆之极。 “想必那便是御书房了。”郎飞驱使着小白儿降落在一旁偏殿屋顶,望着那间宫殿,心中考虑起如何下手盗丹。 朱罡列探头瞅了瞅,只见御书房四周围满了官兵,当真护的是水泄不通,别说苍蝇了,就是蚊子,怕是也要在人前人后转它几圈才能进去。看得一阵,呆子咂咂嘴,出声道:“看来又要费一番手脚了,只是这多凡俗之人,若是朱爷将力道一个拿捏不稳,打得他们伤筋动骨还算是小事,便是再倒霉几分,其小命难保也犹未可知啊。” “嘿嘿,有了。”沉吟片刻,郎飞突然脸上一喜,转身拉着朱罡列跨下虎背,接着在小白儿耳畔轻语一阵。 待小白儿好似听懂一般低声轻嘶一声,郎飞点点头,拽了呆子顺着墙角溜下,打量下四周并无巡逻的守卫,又沿着墙角阴影渐渐躲到距离御书房不远的假山后面。 小白儿趴在房顶眼见二人藏好,接着纵身一跃,腾空而起,只是几个闪动间便来到御书房上空。 “吼”突然御书房上空传出一声虎吼,那些值守的将士猛然一惊,一个个抬头看往高空,此刻月色全无,漆黑的夜空只能看到一个朦胧身影,影幢幢的一只大虫,好不骇人。 “不好,哪来的妖兽,保护陛下,保护陛下。”殿外明显为首的将领猛然一声呼喊,接着呼啦一声,那些兵员一个个列好阵势将小白儿成半弧形围在中间。 “吼”身在半空的小白儿望着下边一个个严阵以待的御林军将士又是一声大吼,紧跟着嘴巴一张,一道道粗大的风线渐渐汇聚其中。 “小心戒备。”察觉到空中气流的涌动,为首的将领忙出言提醒众人戒备。 “哦呜”一声响彻天际的兽吼划过,风线积聚的风球被小白儿猛然喷出,化作一道扭曲涌动的圆形阴影当空落下。 风球上风线飘荡,在空中飞落的过程中渐渐膨胀,待到距御书房顶不足一丈之时突然如引爆的焰火一般,化为一团团猛烈的狂风直奔众将士而去。 “呼。”狂风过境,一股股如刀的气流接踵而至,御林军众官兵尽皆骇然,惊惧之下,一个个护住头尾,再不顾防守之责。 “就是此时。”躲在假山后面的郎飞见机一拍呆子,拉着他跳出阴影,呆子自是不敢怠慢,运起当康变紧随郎飞。 二人化作一道掠影,趁着一众御林军将士掩目遮鼻之际,只是几个纵跃便闯入御书房中。 “唔”房中有两个执事的太监,猛然觉的眼前人影闪动,接着一道劲风拂过,忍不住惊呼出声之时,一道劲力正好击中后脑,恍惚间只看到一个俊俏的面庞,便再无知觉,站眨眼间昏死过去。 “小玄子,外面何事喧哗?”正在郎飞放倒二人之时,屋内龙床之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嘿嘿,该是那皇帝老儿醒了。”朱罡列咧嘴一笑,分开珠帘,两步赶到床前。此时正赶床上之人要翻身探视,被朱罡列同样一掌印在后脑,将其击昏过去。 郎飞此时也来到内殿,四周巡视一番,道:“趁着外面大乱,快快找那可疑的丹药。” 朱罡列点点头,一转身走到书桌之上四下翻找起来,见他如此,郎飞同样寻了个储物之处上下翻找。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二人四处翻遍却也未找到李延所说的丹药,正着急之时,忽又闻得外面风声渐歇,郎飞情急之下皱起眉头,道:“这御书房内都已找遍,还有何处能够藏丹?” 朱罡列闻言眯着眼四下打量片刻,忽然道:“嘿嘿,却是还有一处。” 说完此话,在郎飞疑惑的目光中,呆子迈步来到龙床跟前,抓住那老皇帝的两只脚,倒提起来就是一阵乱晃。 “咣当”在郎飞惊奇的目光中,一个手心大小的锦盒突然自老皇帝的衣衫之内掉出,摔落在龙床之上。 “哈哈,这老儿藏的当真严实。”朱罡列将他丢回龙床,一把抓起锦盒来到郎飞跟前。 “嗯,想来不错,定是此丹无疑。”郎飞打开锦盒,只见其中放着六颗乌黑的丹丸,一抹特异的药香溢出。轻轻嗅了一口,郎飞一愣,皱眉道:“这……这是。” 正在他沉思之时一旁的朱罡列伸手拉了一把,道:“飞哥儿,快走,外面风声歇了,若是再晚些就该一路打出去了。” 听闻此话他才回过神来,收好锦盒,冲呆子点点头,二人又运起轻身功夫,一转眼的功夫出了御书房,见及御林军的将士还未反应过来,于是双双加速,身形晃动间,躲离空旷之处,顺着墙院、假山下的阴影远远逃开。 待见二人逃离,小白儿自知任务完成,连连纵跳之下越飞越高,眨眼间没入云层之中不见了踪迹。 “快,快,你去敲响警铃,报知国师大人前来护驾。”为首的将士率先回过神来,待发现天上的妖兽已不见踪影,慌忙一把拽住身旁的兵士出声吩咐道。 那兵士被他拽了一把,霎时回过神,一脸慌张的向旁边的偏殿跑去。 待其走后,将领顾不得将周围兵士一一喊醒,抬脚便往御书房内迈去,待他进屋看到一地的狼藉,以及扭曲在床的老皇帝,霎时大惊失色,忍不住疾呼出声。“来人啊,来人啊,皇帝陛下出事了。” 这喊声嗓门不小,周围大小宫殿尽皆听的清楚,便是连那已逃远的郎飞与朱罡列二人也都隐约闻得一二,望着灯火四起,以及接连而至的乱糟糟的喊声,这两个罪魁祸首尽皆笑的前仰后合。 转眼躲到一个无人的院落,小白儿也被几团流风包裹着落了下来,待二人上得虎背,继而一飞冲天直往东宫而去。 郎飞与朱罡列二人回到东宫,刚入得内院,还未来得及与众人商议之时,这场骚乱便绵延来到,那些御林军的将士非要将东宫搜查一番,以确定是否有刺客行迹。 众人俱在内殿,李延正在为如何躲避搜查而发愁之时,方清寒却抖手打出几杆阵旗,将一行人护持在内。 转眼间眼前之人不见了踪影,李延看的心惊,无奈之下只好提心吊胆的领着前来搜寻的将领将东宫内内外外转了个遍。 待御林军寻了半天无一所得央央而回,李延亦回到后殿,对着郎飞众人藏头之处道:“郎公子,御林军都已退去,请各位现身吧。” 青光一闪,李延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诸人渐渐显露身形。又见方清寒抬手一招,那些阵旗接连飞入她的手中,此番举动立刻惊的李延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感叹道:“姑娘好手段。” 方清寒面色一红,只是低下头,也不回话,李延却想不到她如此害羞,只好讪讪一笑。 “还是谈正事吧。”郎飞说完话自须弥带中摸出那锦盒,放到桌上,道:“太子,你当时所见可是这个丹盒?” 李延细细端详那盒子片刻,略带喜色的道:“不错,正是此盒。” 郎飞点点头,再不答话,翻开锦盒拿出一粒丹丸轻轻嗅了一嗅,又捏着左右端详片刻,眉头渐渐深皱了起来。 “郎公子,可是有何不对?”李延见他如此,心中也是忐忑,忍不住出声相询。 闻言,郎飞看他一眼,又望望手中丹药,沉思片刻道:“这丹丸我大体算是知道了来历,只是细想此事倒真是诡异之极。” 言罢,见众人俱都一脸疑问的看着他,只得解释道:“此丹丸乃是称作个傀儡丸,配合一种蛊虫使用,最能慑人心神,遥控言行。” “遥控言行?”却是呆子闻言一愣,看着那小小的乌黑丹药满脸惊恐的表情。 “不错,此丹丸配合傀儡虫,以分魂做引,能够达到控制言行的地步,并且被控之人宛若平常,在举止话风上找不到一丝异常。” 厅内诸人听罢一个个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暗骂好阴毒的手法。 “分魂?郎师叔,刚才你可是言此术需分魂做引?那岂不是损人又害己的术法?”众人骇然之时,王子服突然想到御脉也有一分魂秘术,想起典籍上一再警示之言忍不住出声问道。 郎飞点点头,道:“子服师侄所言不虚,正是有此番考虑,我才觉的事有蹊跷,到底是谁甘愿以自身成就做代价来干这种事,其真实目地又是如何呢。” 除了王子服,其余人闻言仍是不明就里,呆子目光在二人之间变换片刻,最后对着郎飞问道:“飞哥儿,此术怎么个损人害己法?还请明言。” 第一百四十四 再闯禁宫 无奈之下郎飞只得向众人解释一番,原来施展此等邪术,必须以自己一丝分魂祭炼傀儡虫,待其直如臂使以后打入欲控之人体内,再配合傀儡丸蒙蔽心机、摄其神智来达到操控的目地。而又因那傀儡虫之中有着施术之人的分魂,故此便是相隔百里也可以自己的意念传达命令。此术说来神奇,只不过所需分魂必须为施术之人自身的,因撕裂自己神魂时痛苦万分,意志不坚定之人,稍有不慎便会成为白痴,兼且,做出此事,也就意味着放弃凝练神识之道,对于炼神修道而言,神魂有损,便是天纵奇才也只能止步炼精境。再无缘以上境界了。是故修真界中,此法多被那些行为疯狂,做事不计后果的疯癫之人所用。 听得此话众人尽皆恍然,一个个惊讶不已,想不通到底是怎样的疯狂之人,竟能对自己下得了如此狠手。 “我父皇在位三十多年,对外结交邻国,对内爱子亲民,虽不说仁治圣君,但也算是贤良人皇,到底是何人,出于何种目的,又或者与我大汉有何冤仇,竟堪如此迫害父皇。”听到此处,李延再难安坐,盛怒之下一拍座椅,猛然站起身来。 “太子稍安勿躁,此事定有曲折,如今发怒无意,还是安坐下来,大家商讨出个应对之计才是上策。” 听得郎飞此言,李延这才面色稍霁,拱拱手,告声罪,安坐下来道:“不知郎公子可有什么办法救我父皇?” “解救圣上倒是不难,我心中已有办法,只是如何揪出这幕后黑手才是重点,若是贸然下手解了陛下之术,打草惊蛇之下被他跑掉,那可是治标不治本,遗祸无穷啊。” 听完郎飞这句解释,李延也皱起眉头道:“如眼下情形,我已一年多未曾出得东宫,这朝堂之上有无图谋大汉江山之人也难以得知啊。” “此人不见的乃是朝臣,多半是混在后宫之中,若不然这傀儡丸怎么转手交给陛下?若是朝臣如此行事,宫内人多嘴杂,事后定会留下痕迹,而在这一两年前后并未出任何岔子看来,此人应当在皇宫之内,并且是御用之人。”听到李延的话郎飞摇摇头,运劲让锦盒在手心转了转,沉吟良久说出如此一番话。 “如今父皇御用之人早就换的个七八,又如何能查到可疑之人,况且由公子所说之话推测,其人也定是个修真者,我等凡人又该如何调查?就怕还未动手便被他察觉,一刀杀了。” “嗯,此事却是棘手。”郎飞手指轻轻敲着茶几,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公子,既是难以确定目标,我们何不想个法子让他自行送上门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郎飞猛然一喜,一下站起,微笑着道:“雪娅妙言,多亏了你,此番提醒之下想到一计,指定让他乖乖的自行送上门来。” 见郎飞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众人也都暗松一口气,一个个双目紧紧盯着他,静待郎飞出声吩咐。 “嘿嘿,太子、子服师侄,你们俩且附耳过来。”二人闻言,迈步走到郎飞跟前,三人小声嘀咕了半天。最后李延与王子服听的会心一笑,对郎飞的计策满意之极。 “哼,故作神秘。”等了半天却见郎飞只是招呼王子服与李延,却不给他分派事务,呆子心中还牵挂着后宫内的诸多睡美人,事不应心之下,忍不住暗中腹诽了一句。 又向二人详细解释了几点要领,接着,郎飞对王子服嘱托几句,挥挥手,示意二人依言行事。 “师叔放心,子服定护得太子周全。”话罢,王子服并李延二人向厅内众人告辞,迈步出殿,于院中同乘了鬿誉腾空而去。 待王子服与李延离去,郎飞咧嘴一笑,对着众人说道:“嘿嘿,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剩下的人都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听他说出此话俱都瞪着大眼不知所措。 “走吧,跟我去了便知。”郎飞邪邪一笑,当先来到院内,抬腿跨上小白儿虎背。 见他如此,小芸嘿嘿一笑,同样拉住雪娅小手,灵兽袋内放出云雀,翻身上得鸟背,静待郎飞下一步行动。 那边朱罡列虽然满嘴抱怨个不停,但听见有热闹瞧,这惫懒的胖小子也放出当扈做好准备。 方清寒瞅瞅一脸戏谑的小芸,又看看无奈的雪娅,贝齿轻咬着食指,抬眼在郎飞与朱罡列二人身上逡巡片刻,最后俏脸一红,垫着脚尖跑到小白儿身边,羞怯怯的侧身坐上虎背,右臂不觉间搂在郎飞腰上。 “走喽”轻声招呼身后两骑一声,接着一拍小白儿虎背御风飞去。 自郎飞与朱罡列夜闯御书房以来这皇宫的守卫明显增加了不少,此时三骑腾空,小白儿在郎飞的指示下,左躲右闪,小心翼翼的避过巡逻的御林军,来到御书房不远一间无人的偏院之内。 待身后二人尾随他降落地面,郎飞回头悄声道:“你们三人稍待,我跟师妹去去就回。”说罢一拍虎腹,再次腾空而起,顾盼间找准一个方位御风离去。 他走后小芸觉得无聊,于是打量起这间偏院,只见远中央放着一排排水瓮,正北的殿门之上悬着一块鎏金牌匾,上书“净衣院”三字。 “原来是个洗衣的地。”小芸与雪娅四下打量之时,呆子却三转两转跑到晾晒衣物之地,望着那绳上之物怔怔出神。 “咦,呆子在看什么,如此出神。”转眼看到朱罡列露出此等神情,小芸好奇之下迈步走近,待看到那晾晒之物忍不住立刻大怒,一把扯过呆子肥耳。“原来你不仅是个夯货,还是头色鬼哩,怎盯着人家女人裹胸之物看个不停?不羞,不羞。”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轻点,轻点。”呆子被她拽着耳朵,直疼的呲牙咧嘴,但又不敢高叫出声,只好求爷爷告奶奶的讨饶不已。 二人正在拉扯之时一股狂风刮过,接着小白儿落在院中,郎飞在虎背上看的称奇,待一步胯下虎背,望着二人道:“你们?这是干嘛?” “哼,这呆子一对贼眼恁的不老实。”闻得此话,郎飞抬头看了二人身后一眼,见及绳上晾晒之物立刻恍然,哭笑不得的看着朱罡列,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哼,下次再被姑奶奶看到,定然不饶。”抽手放开朱罡列,看看那一脸通红的方清寒,小芸转头对郎飞问道:“飞哥哥,你刚才去干吗了?” 郎飞微微一笑,却不出声答话,只是伸手拿出须弥带,三掏两掏之下划拉出数鲜明的盔甲丢于地上。 “飞哥哥,这是?”抬手拎起一套盔甲,小芸仔细打量几眼,不由轻轻惊呼了一声,继而道“这是那些御林军将士身上穿的盔甲?” 郎飞点点头道:“不错,全赖清寒师妹相助,只是一个小小的阵法便手到擒来,眨眼间将整整一个小队的御林军放翻。” 话罢,他又拿起一套盔甲在身上比了比,开口道:“快,快找件合身的穿上,剥他们盔甲的时候用时不少,且抓紧时间,这好戏嘛,想必就要开始了。” 听得郎飞催促,几人只好随手找了一套,也不管大小合不合身,胡乱往身上一穿。 “嗯,嗯,还不错。”郎飞几人身材消瘦穿起来自然无甚大碍,只是呆子身形肥硕,随手挑的实在套不下,众人只得七手八脚的为其另行寻找。 “护驾,护驾。”他们几人正因呆子手忙脚乱之时,御书房那边却突然传来一声疾呼。接着四下响起一片呼喝、奔跑之声。一队队正在巡逻的御林军将士齐齐朝御书房集结过来。 “快点,快点,好戏开始了。”匆匆将一顶头盔按上呆子顶门,郎飞也不顾他痛苦的表情,对四人招呼一声,一边整理着盔甲一边迈步走向院外。 待几人鱼贯而出,看到院外那些闻得呼喊,列队而去的巡逻将士,郎飞亦向身后四人打个眼色,同样装作赶往御书房的巡逻队,虽着兵流而去。 片刻后,一行五人在前行兵士的带领下,三拐五拐来到御书房前。刚站定,举目望去,就见殿前殿后,黑压压的围站了小千数人, 此时此刻,这些御林军兵士的目光汇聚之处却正是那御书房顶。 “咦,那不是王子服与太子吗?”朱罡列等人循目望去,就见屋顶上站着两人,正是那先前离去的王子服与太子李延。 此时御书房外的御林军越聚越多,望着台下数以千计的兵士,二人脸上的表情不一,王子服仍是一种悠哉悠哉的神情,好便似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而那李延却是一脸紧张,面色阴沉的直能滴出水来。 “快将皇帝陛下放开,太子殿下,您想谋反不成?”突然听到殿前一位盔甲鲜亮的将领开口说话,扮作御林军的呆子以及诸女这才察觉王子服二人身后隐约躺着一个人,仔细瞧去,果真是身着龙袍,头戴旒冕。 “唔,这两人竟然绑架了皇帝老儿。想来那老小子这两年流年不利,被人控制不说,前时还挨了俺一记闷棍,今回竟又被王子服挟做人质。嘿嘿,嘿嘿。”呆子心中正在得意之时,御书房上的李延却突然上前两步,对着殿前喊话之人道:“华将军,此事并非如你所想一般,个中曲折,请听我与你细细道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交锋 “太子殿下,你最好还是先将圣上放了。”李延与华将军对话之时,不远处的一间殿宇内走出一位满脸阴鸠的花白老头。 “快看,快看,国师来了。”人群立刻骚动起来,接着御林军自动让开一条通路,放他来到御书房前。 “凌绝国师。”李延一愣,却是没有想到当朝国师这么快便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为何挟持圣上,你可知这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说完此话他目中精光一闪,李延只觉一股逼人的气势压来,骇的她噔噔蹬连退数步。 “嘿嘿,太师的修为当真高深。”王子服抬手一把抓住李延,身形一动站到他身前,一双眼警惕的望着下面的凌绝国师。 “你是谁?胆敢劫持圣上,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感到王子服同样是个修真者,不过在细细打量一番后发现他还没到筑基境,凌绝国师放下心来,出声对着他喝问道。 王子服随意看了他两眼,正待答话时却听到后面李延接声道:“国师,父皇的异状你又不是不知,身为太子,我自然不会加害于他,这番做为乃是为了解救父皇。” “哼,做儿子的挟持父亲,不思孝道,忤逆犯上。还谈什么解救,我看你是被陛下他禁足后心中怀恨,这才做出此等图谋篡位之举。” 听闻此话李延心中一急,两步来到王子服身旁,对着下面的众人道:“凌绝国师,你忘记母后曾派人与你商议之事?父王他,父王他身上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变故,什么变故,圣上身体好的紧,哪有什么异样,纯粹是无稽之谈。太子殿下你还是乖乖交出圣上为好,有我在,以及这御林军的团团围困下,现如今你们已是插翅难飞,还是早在投降的好。”话罢凌绝太师又转头看向王子服,冷哼一声道:“筑基境都未到之人竟敢插手我大汉国政事,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凌绝子的名头,趁早老老实实放还陛下,我或许还会念在同为修道之人的份上放你一马,若是不然,嘿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听得如许一番话,王子服深深皱起眉头,如今这场面和郎飞估的计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二人依言将皇帝劫持出御书房,却并没有将那幕后黑手引出,反而是惊动了这凌绝国师,出了此等变故,这眼下的场面他也一时没了主意,不知如何行事。 事态发展至此,郎飞却是也未料到凌绝国师如此迅速出现,有他牵制王子服,那幕后之人定然不会出头。心中焦急,忍不住苦思之时突然想起几日前徐老说的话。心中思忖片刻,顿觉事情更加扑朔迷离。想及前后,既然这凌绝国师通过皇后使者知晓皇帝的异状,为何刚刚又出言否认。为何曾传出他怕惹到对头,不敢出手相帮的流言,而如今他竟不思明哲保身,却反而又参与进来。如此行事,这前后矛盾之处实在难以讲通。 又思虑片刻,郎飞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推测。抬头看看正犹豫不决的王子服,郎飞运起真气,以传音之术将他心中所想道于王子服。 “……子服师侄,你先同那凌绝国师周旋一番,静观事态发展在做打算。”闻得郎飞之言王子服暗暗点头,转头看了一眼下面的凌绝国师,道:“想来国师乃是筑基境的高人咯?” “哼,既然知道那就好,你也应该明白与我的差距,还是莫要反抗,乖乖投降吧,也免的受苦,被我伤到。” “嘿嘿,说真的,筑基境的高人到底修为如何我还真想领教一二。”话罢,王子服拍拍李延肩膀示意他安心,接着身形一纵,跳落地面,肃然的望着凌绝国师,道:“闲话休说,王爷敌不敌的过你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哼,既然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了。”凌绝国师面色本就阴鸠,闻得王子服的话更添了几分阴沉。话罢,猛然间身形一动,右手之中多了一把青光耀眼的三尺青锋。 “万斤精铁,百炼之下才得如此法剑,小子,死在它手里却也不屈你了。”言罢,凌绝国师手中法诀一变,长剑上青光闪耀,倏然跳起,直取王子服而去。 在四周御林军将士一个个艳羡的目光中王子服望了那歪歪扭扭斜飞而来的法剑一眼轻声道了句“不过如此。”接着手上同样青芒闪动,眨眼间便多了一面盾牌。 只是他虽然嘲弄凌绝子的法剑卖相不堪,可待他拿出盾牌,却更引起了众人的鄙夷。原来这小子手上多出之物正是被郎飞以雷火神铳炸的破烂不堪的獠牙盾,只见那原本窟窿之处被贴了一个黑黝黝的补丁,在那以青铜色为主色调的盾面上显得不伦不类,惹眼之极。 “呜哈哈,小子,你是哪个山头的散修?连这等破烂货都拿出来了,如此破铜烂铁,看道爷怎么废了你的‘宝贝’。”本来王子服手上青光闪烁之时凌绝国师心中还升起几分忐忑,就怕他是什么修真世家的门人弟子,有着上等的宝贝防身,但在青光闪出真面目时,仔细看了一眼,立刻忍不住大声讥笑起来,只觉虽然都是散修,自己有整个大汉国支持,的确不是那些山野孤修可比。“太子殿下,你的眼光当真高明的紧,找了个低阶修士也便罢了,怎么还是个穷鬼,连这等破烂都拿来使用。” 凌绝国师讥笑二人之时,那百炼铁铸造的长剑同样去势不减,一下劈在獠牙盾之上。 “嗯”他话音刚落便察觉到事情不对,那破烂的杂色盾并未应声刺穿,反是青光一闪,轻而易举的将法剑阻挡在外,再难寸进。 “嘿。”接连急催数次,长剑只是颤动一下,更不能前进分毫,凌绝太师心中一惊,恨声道:“我道是为何,原来却是个宝贝,只是不知被你自哪拣来,胡乱修补之下倒也堪用。” 口中说着,凌绝国师手下不停,法剑接连催动,四下一阵乱攻。将那獠牙盾斩的青光急闪,只是他虽然使尽了手段,却仍然难以奈何王子服分毫。 “小子,休要装作缩头乌龟,可敢跟我正面相抗。”他手上法剑只能勉强入得法器之列,施展起来速度不快,被王子服轻而易举的举盾防住,久战无果之下,他堂堂一个国师,修为还高出王子服,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奈何不得如此一个年轻小子,顿觉脸上挂不住,激愤之下忍不住出声叫骂。 王子服这小子得了郎飞吩咐,自是装的耳聋一般,躲在那獠牙盾后东挡西遮,任他百般叫骂,就是不出头。凌绝国师无奈至极,守着殿前众将士也不好意思罢手,只得东刺一剑,西刺一剑,指挥着法剑乱攻。王子服悠然不惧,这五年来他虽然还未进阶,但距离筑基已是不远,只要他以獠牙盾防御下去,任那国师筑基境的修为,就算攻到天亮也不可能破开獠牙盾的防御。 这小子闭了耳朵一门心思的做缩头乌龟,那国师是越打越心急,越攻越焦躁。 这二人来来回回又过十数招,一旁的将士们也渐渐看出门道来,一个个挂着玩味的笑容望着凌绝国师。 目光四顾之下看到周围人群的反应,凌绝国师气的满脸通红,那法剑使的更加凌乱,往往他蓄势一击,王子服却只是瞧准轨迹轻轻一应,便将之格挡下来。 “我说大国师,你这筑基境的高人也只会戳来戳去的两下子啊?”又见法剑袭来,王子服心不在焉的向前一架,学着呆子,吊儿郎当的说出一句挑唆的话。 “嗖”他将獠牙盾应着法剑架去,此时背后空门大开。远方戒备的太监群中却突然射出一道乌黑之物直奔他的后心。 闻得身后作响,王子服心中一惊,正待回身之时那凌绝国师却突然一咬牙,手上法诀发出一股绿色光芒,那袭向王子服的法剑猛然加速,噗的一声斩在獠牙盾上爆起一道耀眼的青光。 王子服只觉手中盾牌一沉,接着便是一顿,一股巨力涌来,压的他身形略显迟滞。值此时又听得身后异响,他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再想运转盾牌时已然不及。 王子服情势危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御林军中突然射出一抹黑光,伴着呜咽之声,竟然后发先至,啪的一声赶在乌光射中王子服后心之前与其对撞在一起。 “哼,总算露出了狐狸尾巴。”殿外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之际,御林军中猛然窜出五道人影。 其中四人一闪之间直扑那乌光射出之处,将数个太监分四方围住,而另一人身影闪动间却是袭至凌绝国师背后,与王子服一前一后成夹击之势。 “不好,竟然还有埋伏。”一个王子服都够他喝一壶了,看到远方窜出的数人,凌绝国师心中一惊,忙向那殿前的华姓将领喊道:“华将军,贼多势众,且让御林军助我一把。” 那先前出言的将军闻言一愣,再三权衡片刻,一招手,率领着御林军将士便要冲上。 “华将军,国师之言不可信,休要站错位,断送了自己的前途。”此时那御书房顶上的李延也看出一些门道,见及此景,忙出声喝止。 “华将军,太子他勾结外人,妄想篡权夺位,老夫身为国师,一切为圣上着想,你只需帮我拦他们一拦,待我去请到那十宗巡察使,讨得帮助,回来定会将他们一一擒获。届时你自是忠勇不二之臣,封王拜将当不在话下。若是听了太子之言,助纣为虐,你也看见了,他们这几个修为低下之辈也只能略微阻我一阻,待我一旦寻到机会,腾空而去,求得救援而回,巡察使助圣上复国之时你便是那反叛朝廷的贼子,难逃满门抄斩之罪。” 为首的将领听得二人话语,不由的脚步一顿,脸色变了数变,一咬牙,道:“众将士听令,太子他挟持我大汉圣上,妄图谋反篡位,今次事有紧急,太子的一切朋党杀无赦。” 众兵士闻他所言,一个个互相瞅了瞅,半晌只得抓起兵刃,随着他猛然朝郎飞诸人杀去。 “哼。”一声响彻数里的冷哼,紧接着天上忽然飞下三只灵禽,数道鞭影划过,那些欺近围着太监四人的御林军被一个个缠住腰部吊在半空,然后在一甩之下尽皆横空飞出。 而夹击凌绝国师的郎飞与王子服二人身后也突然闪出小白儿与鬿誉身影。 “吼。”一声虎吼,奔向郎飞的一队兵士吓的面无人色,急停之下摔了个满地滚葫芦。而王子服那边,鬿誉轻轻挥了挥锋利的指甲,那些刺来的刀戟矛枪纷纷拦腰折断。 “咚!”一声闷响,接着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谁敢前来?若是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朱爷定要给他来个透心凉。” 呆子声音喊的足,众御林军将士循声望去,就见他手里多了一柄琉璃色的七齿钉耙,其尾部矛尖正戳进地下石台数尺之深。 待见到此幕,又看看那三只灵兽,御林军众兵将尽皆傻眼,一个个驻足不前,果真不敢再前进分毫。 “哎呀,妈呀。”却是那冲的急的几个御林军兵卒没刹住脚,被挡在王子服身前的鬿誉轻轻一划,他们身上穿的盔甲便一件件四分五裂,化作数块碎片掉落石台之上。 “咣啷”这几人浑身哆嗦着,将那两截的戟斧一把丢在地上,转过身一路摸爬滚打的跑的无踪。 有一就有二,在小白儿与鬿誉以及当扈的威吓之下,这殿外数以千计的御林军兵卒以及一些武装的太监转眼之间跑的精光,只余下几个强压着惧意的将领在那不知所措。 这一场骚乱过后,郎飞扫视一遍四周,带着玩味的目光对凌绝国师笑笑。“大国师,既然有你前时所言,我便放你腾空,且看看你能否安然逃出如何?” 望望那三只面相狰狞的灵兽,凌绝国师衡量一下,暗忖自己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这一只或许还可以硬扛着逃出,而眼前却是三只,说什么也不可能逃的了。兼且看到那后来的小子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还不知道是不是暗地里藏了一些手段没有施展呢。 转眼看到郎飞众人气质不凡,而眼前的灵兽他虽然不认识,但自其神通上也知定是不凡,凌绝国师心中暗暗叫苦,考虑再三只得搬出十宗巡查院威胁众人道:“看你们也是有来历的修真者,难道就不怕十宗巡查院治你们擅自插手凡俗王朝政事之罪?” “嘿嘿,这个嘛,还真不怕,见你背后那个蓝衣小子没?就算是那劳什子巡察使来了,还要称呼他一声师叔哩,便是那些巡查院中的长老,也只敢与他平辈论交。”郎飞还未答话,却是朱罡列闻言一乐,忍不住出声调戏。 “这……”凌绝国师听罢,心中猛然一惊,暗叹既然敢说此话,这群人来头定然不小,难怪那太子明知这是忤逆谋反的大罪还敢明目张胆的行事。 眼珠转了转,这阴鸠道人立刻变了嘴脸,堆笑道:“误会,误会,若知诸位都是太子请来的帮手我又怎会刀兵相向。因怕祸害朝政的那幕后之人情急之下害了陛下,是故不得已才为难诸位,以求保全圣上性命。” “啪,啪,啪。”郎飞轻拍了几下手掌,深深的看着他道:“当真是个奸邪之徒,好个推脱的借口。若不是那偷袭师侄的乌光被我识破,还真会被你这番言语糊弄了。事到如今还要卖弄心机,大国师啊大国师,不枉你一个修道之人在这凡俗朝廷里摸爬滚打了数十年。” “小兄弟你多心了,那先前出手偷袭之人乃是我年轻之时结交的道友,如今听闻我在这大汉国内做了国师,乃是特地投奔而来。你也知道我等散修境遇,能有个朝廷作为靠山,总好过在山中苦修。”凌绝国师瞅了一眼那被围的数个太监,急智之下编了如此一个谎话。 “呵呵,是吗?”郎飞戏谑的看他一眼,向小白儿招呼一声,着它看好凌绝国师,动身形,迈步走到呆子四人围困的数位太监身前,目光在那一个个瑟瑟发抖的身躯上扫过,微笑道:“你是自己出来呢?还是我们请你出来?” 等了半天不闻声息,郎飞皱皱眉道:“嘿嘿,看来你是要让我亲自动手揪你出来咯?” “飞哥儿,我来,我来。”呆子伸手吐了一把唾沫,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摸样。 “哪用那么麻烦,飞哥哥且看我的。”小芸一把扯住呆子耳朵将之拽回,翻手间竟自须弥带中掏出一物,见及丝丝缕缕的云气溢出。郎飞看的眼熟,细想之下记起此物叫做锁云囊。 (五千字的章节奉上。)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起波澜 将锁云囊略做倾斜,小芸纤指一动,口中念起一句术语,接着一股云气自囊中喷薄而出,只眨眼的功夫便形成数尺长宽的云团。捏着法诀又等片刻,待云团渐渐达到可笼罩数人的地步,小芸对着那几个太监打扮的人遥遥一指,道声“疾”。 云团突然急剧涌动,竟然化作一只巨口,在那几个太监胆寒的目光中,一口便将之吞入其中。 见此,小芸法诀不停,纤指连动,又念出一道咒语,接着云团上接连亮起一点点闪光,继而一缕缕黑斑渐渐成型,眨眼之间便将云团染得漆黑。 伴着如此异象,云团之内传来一阵急剧的喘息之声,而小芸却恍若未闻,法诀依旧,待整个云团漆黑如墨,再无一点云白之时猛然一指点在锁云囊上。 云气又是一阵翻涌,那些墨云眨眼之间就被锁云囊吸回,而其中的几个太监也渐渐显露出身形。当先的几个早被唬的面无人色,身形颤抖之下腿部缓缓淌下液渍,观那摸样竟然是吓尿了。 “讨厌”小芸尖叫一声一下躲了老远,旁边的雪娅与方清寒同样皱着眉头后退几步。呆子见她们躲的远,生怕被那罪魁祸首溜掉,提着琉璃耙一脸警惕的拦在几个太监身前, “呆子,你仔细看看,其中可有昏倒之人”听到小芸此话,朱罡列探头向人群瞅了瞅,借着御书房的灯光果然在几个太监中央看到一个倒地之人。 “起来,起来,一边去”提着钉耙将那还能站立的太监赶到两边,他憋着气,几步跑到里面将那倒地之人拖了出来。 小芸上前看了一看,转头对郎飞道:“飞哥哥,人已抓到,这几个太监之中唯有他身具真元。” “嘶”闻得此话,郎飞与朱罡列倒抽一口冷气。一个筑基境的修士,只在那白云之中待了片刻,连反抗都没反抗,便被放倒在地。郎飞几年前去那云霞宗曾见识过小芸使用此物,可是直到如今才算是领教到这锁云囊的恐怖。 “唔”沉吟片刻,想到此时不是感慨之机,忙给朱罡列打个眼色,他却将身一纵,跳到御书房之上,一把将皇帝抱起,另一只手携了李延,纵身跳下。 “不好。”正在他纵跃之时,只听得王子服一声惊呼,接着一个人影冲天而起。 “小白儿,拦住他。”见国师想逃,郎飞猛然一声暴喝,小白儿得令,虎爪一拍,将一块方正的石面拍的粉碎,借力之下腾空而起,虎吼一声,一团风球被其猛然吐出。 “哼”凌绝国师不敢怠慢,手掌之上瞬间弥漫了一团绿色,一下拍在奔袭而至的风球之上。“哈哈,道爷去了,今日之耻来日自当加倍奉还。”将风球拍的四散,凌绝国师还不忘丢下一句场面话,转身变向而去。 “想走,门都没有。”正在他心中得意之时,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凌绝子慌忙回身打量。 “呜”只见一枚黑黝黝的珠子直射而来,他不敢轻视,还将掌上运起真元力,妄想拦下乌钢珠。 凌绝国师满心以为他一个筑基境的高人,以真元力做为防护,说什么也绝不会伤在乌钢珠之上。届时借力之下再猛赶一阵,定然会逃出升天。只是他心中打算虽好,却不想郎飞这几年来修为精进到换骨境,夔牛劲射出的乌钢珠其威力怕不是增加了近一倍,以前全力之下如那沙碧子之流都挡不下来,更遑论如今他一个筑基初期的散修了。 “咔”绿色真元与乌钢珠甫一接触,便被急转的劲风割裂,继而将他的一双肉掌暴露,被乌钢珠一下撞在掌心。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疼痛袭来,凌绝国师只觉整条手臂好似被废掉一般,再难立足空中,身形抖动间一头栽下。 小白儿此刻身在半空,见那阴鸠面道人自半空栽落,忙虎爪一动,御风赶至,将那疼晕过去以至跌落殿顶的凌绝国师一口叼起,继而动身形,返还众人身边。 “太子,事态至此当已大白,应是这凌绝国师与那太监打扮的道人合谋做下。”收回夔牛劲,郎飞着小白儿将凌绝国师放到那太监身旁,这才将推断道于李延。 “哼,逆臣当诛,枉父皇那等信任他,委以国师之职,还以举国之力助其修行,怎想养虎为患,反被其加害。” 郎飞自须弥带内拿出两粒丹丸,捏着二人下颚,将之塞入,接着转过身道:“如今这二人被我制住,便是醒来也只如凡人一般,太子还是考虑如何善后吧。” “那,郎公子,我父皇怎么办?”闻得郎飞所言,李延忙将老皇帝抱起,来到近前。 郎飞抬手号了号老皇帝的腕脉,道:“嗯,并无大碍,待我施术救回便是。” “请郎公子暂缓救治,待我吩咐一二。”郎飞正待动手,却被李延出声制止,然后转过头,对着那几个见到事态如此,茫然无错的将领道:“你等且去请诸位内阁元老,国师犯下此等大罪,便让他们来做一个见证。” “是,谨遵殿下吩咐。”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这些前时还听从凌绝国师之言的将领也渐渐回过神来,忙躬身领旨退去。 略去众将走后,李延向众人一一道谢不提,须臾之后远远传来一阵紧急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个衣衫凌乱的大臣来到御书房前先向太子施礼,然后疑惑的瞅瞅郎飞众人,待最后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国师,尽皆略带惊容的互望一眼,再不敢多言,侍立一旁,静待李延行事。 盏茶过后,又是几个行色匆匆的大臣来到御书房前,后面还跟着那先前派出去的几位御林军中将领。 见朝中重臣皆至,李延走到郎飞几人面前,将他们的身份介绍一番,又将此番前前后后发生之事详言一遍,接着在众臣目瞪口呆下对着郎飞深深一礼,道:“还请郎公子救醒父皇。” 郎飞点点头,上前两步,在昏迷的老皇帝身上屈指连点,最后一下点在眉心,轻喝一声“疾。”然后两指并拢,轻轻放于老皇帝唇前,真气虚引之下只见他喉头蠕动,接着一个形似蜈蚣的漆黑足虫自嘴中缓缓爬出。 “哼,果然是这害人的东西。”郎飞两指一曲,以真气摄起傀儡虫,另一只手自火球符中引出一缕火焰,一下打在那傀儡虫身上。 “腾”傀儡虫应声爆裂,火焰腾起足有数尺,接着隐约中一张面目可憎的鬼脸如碎裂的镜面一般,化作点点碎片消失。而那本和凌绝国师并排仰躺之人一声尖吼,蓦地抱头苏醒过来。其表情之痛苦,面容之狰狞,看的众人无不心惊至极。 斜睨了那人一眼,郎飞不去理睬,单掌贴在老皇帝后心,轻轻打出一道真气,在其体内缓缓运转一圈,那老皇帝这才眼脸一动,微微醒转。 “嘘”长出一口气,老皇帝缓缓睁开眼,待看到眼前正有一个陌生的俊俏小子,猛地一愣,正待出口询问之时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父皇你醒了?”闻得此声,老皇帝顾不得郎飞,忙循声望去。“延儿,延儿,为父怎么了?”待看到众多朝臣,以及倒卧在地的国师老皇帝心中不明所以,疑惑的道:“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父皇刚刚醒转,切莫心急,待孩儿详细道来。”李延上前一步,一把搀住老皇帝,接着又将刚刚说与众臣之言向老皇帝陈述了一番。 “难怪,难怪他向为父献丹,说什么可以延寿百年,为父不疑有诈,吞服之后只觉昏昏沉沉,不觉间便没了知觉,再转眼醒来,就出现了眼前之事。” “大汉李泽,谢过郎公子援手之恩,我之安危事小,万民康乐为重。李泽私欲熏心,妄图延寿绵泽,这才铸下大错,以至战事不断,祸及万民,此是我之罪责。” 闻得此言,见他表情不似作假,郎飞点点头,暗道:“难怪都言两年以前他乃爱民仁君,如此开来倒也不假,不枉我此番搭救。” “皇帝陛下言重了,今回下山,故乡之地出了此等祸事我自是该当出手相助,其实,此次最为难得的乃是太子与皇后,我等出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他们才是你最该道谢之人。” 老皇帝听完此话向他又是深深一礼,然后回身一把抱住李延,老眼微红,道:“延儿,今番你与你母后受苦了。” 二人抱在一起不禁唏嘘万分,待片刻后老皇帝回过神,慌忙对一旁的将领道:“华将军,念在你也是在国师威逼之下,又未造成祸患,便先记下罪责,快快去将皇后放来与我团聚,并将天牢之中扣押的大臣释放。戴罪立功去吧。” 得了此言,那华姓将领忙千恩万谢的叩头而去。见此,一众的大臣也纷纷上前叩见,并思及过往失职,出言领罪。 所为法不责众,此事又全因他而起,老皇帝只好轻叹一声,一一安抚了众臣,然后又来到郎飞身前,指着那地下的二人道:“郎公子,这二人如何处置?” 郎飞沉吟片刻,道:“这二人被我以药物治住,如今已如凡人一般,既然做的乃是霍乱朝政之事,还是由陛下处置吧。”说完向朱罡列施了个眼色。 呆子自是心领神会,上前两步,祭出两张水流符,轻轻引出两股水流浇在那痛昏过去的二人脸上。 “唔”先是凌绝子双目猛然一睁,一脸狰狞的站起身来,待看到眼前众人猛然一愣,刚想起身之时却突然碰到受伤的臂膀,立刻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惹得他呲牙咧嘴,面色惨白。 “嗬嗬”凌绝子呼痛之时那太监打扮之人也悠悠醒转,待睁开眼看到眼前众人,同样一愣,只是他自知难逃,一双眼怨毒的盯着郎飞道:“哼,小子,算你狠,今日道爷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郎飞皱皱眉,看他一眼道:“落得如此田地还敢嘴硬,你等下场如何自有皇帝裁定,与我何干。” 听得此话,太监装束之人表情未有变化,但那凌绝子却转眼换了一副可怜样,挣扎的爬到老皇帝身边,叩头道:“陛下,陛下开恩,都是他,是他逼着我以丹药迷惑您,这才引出一连串之事,并且最后操纵陛下之人也是他,此事罪责全在他身,凌绝子只是被他胁迫,望陛下思及以往,赦免了凌绝子的罪责吧。” “凌绝子,你真是个孬种,做便做了,大丈夫何堪求饶。我洛方算是看错你了。”见凌绝子转眼将罪责全部推到自己身上,太监装束的道人对其一脸鄙夷的说道。 “哼,你二人狼狈为奸,霍乱朝政,东兴战事,如此时局下,百姓困苦,民不聊生,不管是我大汉军民,还是大梁军民,那些累累白骨,全部是你们二人的罪孽。”却是李延想起这两年来的朝政时事,激动之下忍不住出声呵斥。 “延儿所言甚是。”看了二人一眼,老皇帝眼中精光一闪,恨声道:“我大汉本是仁治之邦,只因我一步踏错便被你们掌控至今,与大梁开战一事害了多少无辜军民,又岂是你一句推罪之言所能开脱的。来人啊,将他二人拉下去,先押入天牢,待朕明日昭告天下,再定问斩之日,以他们二人的狗头,祭奠那些阵亡的军民。” 旁边自有御林军将士听令,走过来拉起一脸怨毒的洛方道人拖行离去,而后两个护卫正想去抓凌绝子时却见他突然一转身,对着郎飞道:“小道爷,你行行好,劝劝陛下,我也是利欲熏心被那洛方道人蛊惑,若是能饶过小道一条狗命,我便将那洛方如此行事的图谋道出。”声音一顿,凌绝子又继续道:“唉,仔细想来,只要是修道之人定然会被那东西吸引,我也是一个把持不住,这才做下此等祸事。郎公子,郎道爷,求求你,还望饶我一条狗命。” 郎飞听得其中另有隐情,心中也升起了好奇之心,于是挥挥手,止住两个护卫,道:“你且将原由细细道来,若是果真事关重大,我便恳求陛下饶你死罪。若是再敢耍花招,戏弄我等,你也知小爷手段如何。” 连道几声不敢,凌绝子回头看看身周之人,略一沉吟,道:“郎小道爷,此等机密之事,他们凡俗之人听了,若是一个不慎,无意之中透露出去却是个麻烦之事,你看,你看是不是……?” 听他言下之意,郎飞皱皱眉,只得向老皇帝使个眼色,待他屏退朝臣兵勇,四下只剩小芸几人之时,郎飞这才轻咳一声,道:“如今此地已无外人,你且将此中隐情细细道来吧。” 凌君子四下瞅了瞅,见周围再无世俗之人,于是安坐在石台之上,这才将个中曲折娓娓道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上古水府 原来这个叫洛方的道人乃是大梁国的修真者,其来历还颇有一番故事,洛河本为上古水系,由洛河水神冰夷治理,其下自有职司小吏,而对凡间的一切事项自然也是由其挑选人间的修士担当。直到近古大劫,天地崩坏,仙神死伤无数,这洛河化作无数碎片散落破败的天地间,冰夷水神生死不知,而其手下一个主掌人间事宜的人仙却同洛河的一条支脉被送到这刚刚成型的长青界。 其时普通凡人死伤无数,但同样有劫后余生之人,在此形同太古洪荒的境地下自然是积聚而居,在一些法力高强之辈的领导下重建家园,艰苦谋生。于是那冰夷手下的小小人仙自然也成为这“洛河”水域的领头之人。只是天道崩坏,灵气消散,在如此环境下自然难以修炼,久而久之这些修为高深之人也渐渐寿元耗尽,身死道消。同样的,那个小小人仙也躲不过此等命运,但因其自知难逃一死,于是传下两脉族人,其一不修仙道乃为领导万民,其二修仙道护持万民。此后历经数万年,不修仙道一脉渐渐鼎力皇权,建立这大梁国,而另一脉自然世代成为梁朝的护法国师。 只是沧海桑田,世道无常,这继承皇权的一脉代代昌盛,而那做为护法的一脉却日渐衰落,别说人仙境界,就是那炼精境也再无人修到,兼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两脉日渐疏远,直到数千年前,当时的国师只是换骨境的修为,整个家族中连一个筑基之人都无,在别国使臣的奚落,以及大梁皇族的羞辱下,愤然离京,隐退山野。 时至如今,如果这修真的一脉持续衰败下去也自是太平,可谁想这一脉人丁虽日益单薄,但却出了洛方这个异数,年纪不大便已是筑基境之人。族中长老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知道这只是如那将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若是洛方不能有所突破,一旦老死在筑基境,这从前显赫的一族便会彻底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于是久思之下做出决定,将一件重任托付给了洛方。 此秘辛还要自近古之时说起,那冰夷手下的人仙,之所以随着洛河的一块碎片落入长青界能够不死乃是因为他本是躲在冰夷水府之中,而这落入长青界的碎片恰恰便是那上古洛河中包含冰夷水府的一块。后来因水脉变化,一些随他一同逃得性命的水族妖仙一个个故去,这冰夷水府所在也只有他心中知晓,虽然守着如此宝库,但他却一丝好处未得,只因为水府之中的内府乃是洛河水神居所,自有仙力布置的护府大阵,凭他人仙的修为自然无法突破,本来若是天地如常,便是几个元会下去,没有冰夷的仙力也不能进入内府,可是这天地灵气的品质大不如以前,水府之内的大阵也会随着时日渐逝,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念及如此,这人仙又在外围布下大阵护住冰夷水府,以防外人查知。之后又历百年,在他寿元不多之时将开启外围大阵的关键之物一分为二,传给他的两个后人,并将个中隐秘道于两人。在他死后又历千年,大梁建国以后,皇族之人将那传下之物封入传国玉玺之中世代保存,而修真之人也将之做为传后之物。只是后来,两脉渐有隔阂,皇族中人日渐沉迷世俗权谋,这祖辈传下之事竟被后世遗忘,那玉玺也只剩下一个传国的功用。与此相异的是,修行一脉却将之看的珍若至宝,祖宗之言铭记至今。 时至眼下,已近内府阵法衰败之日,洛方当时被委以的重任便是回归大梁,重掌国师之位,并图谋玉玺,将二者合一,然后凭其找到冰夷水府所在,破开大阵,开启宝库,以其中的仙家宝贝重振家族。 洛方得知后自然是依长老之言,连日赶赴大梁京城,待寻机会入得朝廷,言明与皇族的关系之后却并未得到该有的重视,只是老皇帝看在同出一源的份上封了他一个三品仙官。如此一个无实权的称号自然是不能助其完成任务,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他又将矛头对准了当朝国师,想着若是能将之除掉,那么国师之位自然会轮到他头上。后来在他一番打探之下知道了当朝国师也同样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想着有心算无心之下必能得手,于是他连夜闯入国师府,可不曾想那国师也是个非常人,竟然在他的暗算之下安然无事,还顺手反击,伤了他,并认出了他的真面目。 此事说来也巧,这国师虽是个散修,但其孙子却被一个三流的修真门派看上,收为核心弟子,于是他也水涨船高,不但在他孙子宗门的帮助下得了这大梁国师一职,还得了一件防身的法器,这才能在洛方的刺杀下安然无事,反过来还将其击伤。洛方遁逃之后第二天,此事便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在国师与那修真门派的压力下,大梁皇帝也只得宣布罢免洛方的仙官一职,并张贴布告,在整个大梁国内悬赏捉拿。 洛方遁逃山林数月,待养好伤,外出之时发现到处都是自己的海捕文书,无奈之下只得铤而走险,潜伏到皇宫内院妄图直接盗取玉玺。他自持筑基境的修为,暗想这等凡人皇宫还不任他来去,洛方的打算虽好,怎知这大梁不比别的王朝,其皇宫重要的宫殿都是以前两脉相好之时由修真一脉之人设计建造的,里面处处机关,步步陷阱。洛方鲁莽之下四闯,玉玺还没发现,便被守卫之人警觉,于是一场骚乱过后他又被赶来护驾的国师打伤,无奈之下只得再次遁逃进深山老林修养。 再三无果,上回偷盗之举也让大梁皇帝警觉了不少,将皇宫中关键处的机关陷阱全部开启,如此局面下洛方更难下手,新仇旧恨之下不再局限在大梁内部,反是打起了颠覆大梁整个王朝的主意。深思熟虑后他便选择了大汉这个国力浑厚又与大梁交好的邻国下手。 打定主意后,他先是找到国师府,一场斗法下来击败了凌绝子,然后一番花言巧语,许以水府一半的宝贝,这才将其拉到一条战船之上。再之后这二人便定下了东征之策,于是由洛方以祖传的方法炼制出傀儡虫与傀儡丸,再由凌绝国师当做延寿丹药进献给老皇帝。因乃是国师炼制之物,老皇帝自然不疑有他,安心吞服之后便引出此后种种。 “凌绝子,你当那洛方当真好心与你共享?他今日能击败你,如果来日真的颠覆了大梁国,进入水府后他仍然能够击败你。若不是他心存独吞之心,何不将此秘密报与十大宗门,以这些门派的信誉,若是当真得了仙府奇珍也定然会分他一半。嘿嘿,靠世俗之力行事,定然不会引起修真界的注意,这个洛方的小算盘可是拨弄的相当精明啊。”听完凌绝子的一番话,郎飞觉的这凌绝子还真是可怜,全然不知他所做一切尽皆是为洛方做的嫁衣。 “这,这怎么会?若他没有诚意,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以傀儡秘术自损前途?” “哼哼,凌绝子你也是修真之人,怎会不知这长青界盛行炼神之道,而上古仙神大多乃是练气得道,这炼神道与练气道的区别便不用我重新解释一遍了吧,由此,你再想想那洛方道人的出身,他的先祖是冰夷水神的辖下人仙,若是传下修行法门的话该当是炼神道呢还是练气道呢?” 听完此话凌绝子颓然躺倒,口中念念道:“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下,枉我还背弃了圣恩不薄的陛下。” 郎飞见他如此,摇摇头,向一旁听的目瞪口呆的李延使个眼色,这小子立刻回过神来,忙动身走远,不大的功夫便带来两名御林军兵士,将那仍在喃喃自语的凌绝子带了下去。 “郎公子,父皇与母后如今都在御书房中,正翘首期盼,想要亲自道谢哩。” 郎飞点点头,向李延道:“既是如此便前行带路吧,我还有些事要与陛下相商。” 李延听后点头道谢,转身向御书房走去,郎飞并了小芸一行人同样跟着他行去。 待众人到得御书房,个个安坐后,老皇帝带着一个雍容华贵却面色苍白的中年妇人来到郎飞几人跟前,躬身一礼,道:“李泽携妻再次谢过郎公子援手之恩。” “陛下多礼了,快快请起。”起身将二人扶正,郎飞微微一笑,道:“陛下,那凌绝子倒也算个可怜虫,前时我也答应帮他求情,如今他又被我废了修为,已同凡人无异,如此倒也算一番惩治,而他的死罪便免了吧。” 老皇帝听罢一笑,点点头,道:“公子所言不敢不从,明日我便将他交予公子,任凭公子处置便是。” 郎飞微微颔首,道:“如此也好。”接下来老皇帝夫妻二人又向小芸等人一一谢礼,待礼毕,郎飞见天色已是微亮,这一晚的折腾,众人也是微感疲惫,于是起身告辞,随李延回归东宫稍事休息。 第一百四十八章 洛河故友 第二日,众人休憩完毕,李延自上早朝处理政务,郎飞等人却带着他的信物来到天牢见那洛方道人。 此等地方小芸几人未曾跟着进入,郎飞带着朱罡列与王子服,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牢内见得洛方,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将来意说了一遍。 洛方道人立刻颓然瘫倒在地,这个秘密若是不曾传出,那么他洛氏一脉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可凌绝子为求活命竟将这等秘密全盘道出,如此行径,恨的他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 郎飞见状冷哼一声,将其一把提起,三翻两翻在其衣衫之内掏出一个须弥带,接着将手探入,不大的功夫竟然拿出一个绛紫玉盘,其上雕琢了许多玄奥的符语,中间凸起一个底座,仿佛是为了镶嵌什么东西。 “上古符语?看来不会错了。”喃喃自语一句,郎飞将玉盘收起,回头盯着洛方道:“你犯下此等杀孽,自是死有余辜,这玉盘嘛,嘿嘿,便有小爷成全你的心愿吧。” “小子,道爷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时至今日洛方已知自己必死无疑,见到郎飞将玉盘收起,色厉内荏的恨声骂道。 “那好,我等着。”斜睨他一眼,郎飞丝毫不以为意,抬手打个手势,同二人步出牢内,又招呼狱卒一声,接着携了众女回归东宫。 待几人入得内院,此时太子已归,正脸色不太自然的来回踱着脚步。 “太子,因何事如此?”郎飞看的奇怪,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延闻声见得几人回归,慌忙将他们迎进,落座后,叹声气,道:“郎公子有所不知,今日早朝之上众臣商议罢兵之事,只是这半年来将大梁前来言和的使者杀了个干净,如今两国已成死仇,而此时我大汉若是贸然派出使者言和,大梁难以相信我们的诚意。故此,父皇与众臣商议良久,觉的为表诚心必须派出一个对大汉而言极其重要之人方可,思来想去之下,最后觉的我是此行的不二之选,可是如此虽显出大汉的诚意,但毕竟不知大梁那边的态度如何,于是父皇在顾及我的安危之下,一时拿不定主意,” 闻听此话,郎飞沉吟片刻,道:“正巧我亦打算去大梁一趟,借那老皇帝的玉玺一用,太子可同我们一起前往,如此一来,太子安危一事,陛下大可以放心了。” “如此那就太好了,李延先行谢过公子,我立刻去禀报父皇。”说罢,李延挂着一脸欣喜的表情迈步就往院中走去。 “太子留步,我刚刚想起那凌绝子一事,考虑再三之后,还是请太子找个皇家道院让他在内老老实实做个香火道人吧。” “嗯,郎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此事。”李延点头应了一声,见郎飞再无吩咐,这才迈步出得东宫,赶往御书房将此事禀报给老皇帝。 待得半日光景,日近中午之时李延这才回转,将凌绝子安排好一事告知郎飞,并向他传达了老皇帝请他午时一同赴宴的请求。 郎飞自是应允,于是等到午时一行人同去内院赴宴。撇过席间老皇帝又是对着郎飞千恩万谢不提。 翌日一早,李延并未大张旗鼓的率领使团前往,反而是只身与郎飞等人同行离去。 “……” 众人各御坐骑前行,午时时分正巧东经边境。望着绵延万里,那了无人烟的两国边境,郎飞不仅摇摇头,心中感慨万千。不仅是他,此刻众人也同样叹息不语,看着铺满四野的累累白骨尽皆无言以对。 带着沉重的心情,众人又行几个时辰,待进入大梁腹地,看到洛河,沿水而行,来到一个小县城时,郎飞心中这才开朗了几分。 “公子,你看,前面是洛河县城哎。”遥遥听得雪娅的惊呼,郎飞会心一笑,转头对着众人道:“今日且在此处歇息吧,正好趁机寻访一下故人。” 听闻不用连日赶路,呆子咧嘴一乐,招呼身后的李延一声,命令胯下当扈找了个隐蔽的小树林当先落下。待众人紧接着落下,鱼贯走出树林,来到洛河县城门口之时,望了望城门上“洛河县”三字,呆子转过头,玩味的看着郎飞与雪娅,伸出两个手指正对在一起比了比。 “哼。”雪娅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郎飞摇摇头,也不去搭理,率众人迈步往里走去。 “站住,如今战乱,为防汉贼探子,你们几个要挨个接受搜查。”郎飞几人刚来到城门,几个神色肃然的当值兵勇,跨步拦住众人,出声说道。 “这……”郎飞一愣,他也一时没了主意,让他们搜?心中不甘,动手闯过?势必又会引起骚乱。难以抉择之下不禁暗叹:“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估摸着便是眼前情形了。” 郎飞与几个兵勇正在对峙,此时那城门旁木案后端坐的领班之人往这边望了几眼,待仔细看清郎飞面貌之时突然脸色大变,接着站起身,快步来到跟前道:“快快放行,快快放行。” 先前几个兵勇闻言一愣,转过头道:“王大哥,怎么?这可是县令大人吩咐的。若是私自放行,被县令大人得知的话,你我免不了承受责罚啊?” “你知道个屁,这位公子乃是许县令与贺员外的朋友,又怎么会是奸细,其出身来历你只要知道不是我们惹得起的就成了,别废话,快点放行,若是出了岔子,我担着就是。” 郎飞闻言一愣,这话说的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仔细细瞅了那王姓兵头片刻,隐约间记起,好似自己五年前曾在异香阁外出手教训过的衙门中人。 “公子您请。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郎飞沉思时那王姓兵头分开兵勇,忙招手引几人前行。 “此次乃是为访友而来,不知那贺三牛可还在城内?” “在,在,在贺员外他正和许县令安抚流民,若是公子不嫌弃,便有王二带路如何?” 郎飞细瞅他一眼,不禁脸上一乐,道:“贺三牛那小子如今也成员外了?” “是,是,是,贺三哥如今可是远近闻名的贺大善人哩。” 二人边谈边走,进得城来,转过几个街角,众人远远的便看到一个空旷的场地上挤满了各色流民。场地边缘放着几口大锅,腾腾的蒸汽伴着米香溢出好远。 “许大人,贺三哥,你们看看谁来了。”刚刚走到场地边缘,王二便对着那大锅旁边弯腰的二人厉声高叫道。 闻得叫喊,那二人同时直起身子,转过头,待瞧到王二身后的郎飞之时,那微微发福的贺三牛先是一愣,继而惊喜的高叫一声:“郎公子。” 他这一声叫喊,旁边那瘦弱的县官也立刻回过神来,对着贺三牛道:“可是五年前那位郎公子?” 见他点头,那县令同样神色一喜,道:“贺三哥,快快快,随我一起前去相应。”话罢,二人忙疾步前行。 待来到郎飞跟前,贺三牛率先朗笑一声,道:“郎公子,不想我们还有再见之机,五年不见,一向可好?” “呵呵,还好,倒是你啊,好你个贺三牛,今日却也是个员外郎哩。”见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已微微发福,郎飞忍不住调笑道。 “哪里,哪里,公子说笑了,若不是公子当初捣毁异香阁,也不会有今日的贺三牛了。” 郎飞闻言点点头,微微一笑,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县官道:“这位是?” “哈哈,郎公子你不记得了?这不就是当初那傲气书生许勃咯。” 闻得贺三牛此话,郎飞一愣,仔细观观瞧片刻依稀记起当初向他道谢的书生,可不正是眼前的模样。 “郎公子,许勃这厢有礼,上次的事多谢了。” 郎飞闻言摆摆手,道:“许秀才,哦不,现在是许县令了,上次的事你已道过谢了,何需如此?” 闻得此言许勃还未答话,一旁的贺三牛却哈哈大笑起来,道:“郎公子,他今回所谢并不是你先前解救了易香阁众位姑娘一事。” 郎飞一愣,疑惑的道:“那是为何?” 贺三牛看了许勃一眼,继续说道:“上回公子不是将那狗县令吓死了吗?命官身死朝廷自然要派钦差前来调查。那钦差将事情前前后后详细调查一番,待知道乃是公子所为,本想张榜缉拿,谁想数日后公子门中仙长直入大梁皇宫,将此事前后与皇帝陛下述说一遍,圣上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将事件压下,并将这洛河县令一职授予仙长曾提及的许秀才,也算卖了公子一个人情。”贺三牛微微一顿,又突然笑道:“托郎公子的福,不只这许秀才,我贺三牛也同样因公子之故才能混到如今的地步。” 郎飞听罢不禁唏嘘不已,万料不到自己当日所为竟然对二人产生如此深远的影响。 “雪娅见过贺三哥。”此时,见到郎飞与二人谈话告一段落,却是雪娅轻轻走上前,向着贺三牛一礼。“贺三哥当年对众姐妹多有照顾,雪娅时刻铭记于心,今日有缘再见,委实高兴的紧。” “举手之劳,雪娅妹子请起,雪娅妹子请起。”贺三牛伸手搀起雪娅,转眼间又看到郎飞身后几人,连忙招呼道:“公子,此地不是谈话之处,还是随我来吧。” 郎飞点点头,于是并了众人随着贺三牛与许勃行得片刻,来到一朱红门第,上挂“贺府”的宅院之内。 第一百四十九章 开鲁城 众人进门入院,入内厅,贺三牛将郎飞迎到上座,待丫鬟奉茶后这才问道:“郎公子,一别三年,三牛心中委实挂念,今日见到必要在此多住几日以慰我等兄弟情谊。” “是啊,是啊,郎公子还请在这县城内多住些时日,也好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许勃也在一旁帮腔道。 郎飞摇摇头,道:“贺兄弟,许兄弟,我等此行乃有要事要去梁州一行,沿洛河向上之时正巧路过洛河县,这才起了下来探友之心,今见到你们二人我亦满心欢喜,只是此事紧急,最多也只能逗留半日的光景,明日一早,我们定要启程赴京。” 贺三牛听后,暗道声可惜,又想起郎飞此行的目的,不禁惊讶的问道:“梁州?郎公子此行去我大梁都城所为何事?” 郎飞轻轻一笑,道:“二位乃是梁国臣民,难道不知大汉与大梁之间的战事?” “这?”许勃闻言一愣,思索片刻道:“自大汉昧心欺我大梁,两邦开战已近两年有余,如今两军正在西方邯山谷处展开了拉锯战,这不,到处都是流民惶惶,这腹地之内也同样是人心不稳。不过思及公子所言,莫不是公子也是为此战事而来?” 郎飞呵呵一笑,道:“正是,我等此行前往梁州正是为了这两国交战一事。” 许勃听后,抖抖官袍,皱眉道:“此事具体之处,郎公子可否细说?” 郎飞轻抿一口茶,对着二人微微一笑,却不答话,只是站起身,来到李延坐前,道:“来,待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闻得此言李延不敢摆架,慌忙站起身向贺三牛与许勃拱手见礼。 “这位呢,便是大汉国的当朝太子,李延,今次是跟我一起去梁州见你们那老皇帝去的。” “什么?”贺三牛与许勃正站起身拱手还礼,忽闻此话顷刻间身形一颤,震惊的望着李延道:“他,是大汉的太子?” 郎飞点点头,道:“不错,如假包换的大汉皇帝之子。” 他话刚说完,许勃还在心惊之时,贺三牛却上前一步,扯了扯郎飞的衣袖,俯首在他耳边道:“郎公子,想来这李延跟你该是有几分渊源,你我情谊在此,他在我府上自是无虞,可是你们为何要去那梁州,在这两国交战之际,他堂堂一位太子却来到敌营,那岂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吗?” 郎飞听后脸色一变,嘴角微微上翘,轻哼一声,道:“我倒真想看看这大梁哪个人物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将他怎么着。” 他话说的阴森,贺三牛只觉一股冷意直冲头皮,唬的他忙骇然的后退一步,摇摇头暗道:“这小祖宗几年不见脾气渐长,此行可别有哪个不开眼的人招惹到他。要不这大梁外患内忧下定无安稳之日了。” “嘿嘿,前日里将大汉老皇帝的皇宫闯了一番,今次若是有谁惹到俺们飞哥儿,朱爷倒不介意再将这梁国的都城闹上一闹。”呆子向来是个惹祸的主,听到郎飞放了句狠话,他也忍不住出言放刁。 贺三牛看着意气风发的二人不禁揉揉两鬓,无奈之下只得不再此处纠缠。将许勃让回座椅,又回身看了李延一眼,道:“公子还未说此行到底是为何事哩。” 郎飞略一沉吟,然后将几日前在大汉发生之事对二人详细说了一遍,并且重点解释了老皇帝之所以兴兵攻梁,乃是被人控制之下所为。而那上古水府的部分,想及贺三牛与许勃只是普通凡人,他自然是将之一带而过。 “这,这其中竟然有如此隐情。”郎飞的话二人自然深信不疑,想及此事曲折,尽皆骇的是目瞪口呆,忍不住喃喃自语,大骂那洛方禽兽不如,竟丧尽天良的引发战事,将一腔怨恨发泄到无辜的两国军民身上。 “郎公子,明日梁州一行,我二人可否一同前往。”思及李延此次乃是为求和而来,许勃是个爱民之官,自然乐意促成好事。眨眼间忽又想到李延并未带使团前来,入京以后可能多有不便,于是又出言道:“许勃不才,在京城里倒也认识几个当朝元老,若是闻得此事他们想必也不会袖手旁观。” 郎飞看了眼李延,沉思片刻道:“如此也好,多一份助力便是少一些麻烦。” 见得郎飞同意,李延心中一喜,正待商讨进京事宜之时贺三牛却突然开口道:“此法虽好,可你我若皆随郎公子同去,眼下这些流民又该如何安置呢?” “这倒是个麻烦事,也不知前方的开鲁府是怎么了,这些流民竟是全部自哪里逃到洛河县来的,若是置之不管我心里着实不安,要不这样吧,贺三哥,这洛河县中之事我便先托付给你几天,待将郎公子一行人安排妥帖我在星夜赶回可好?” “嗯,也好,你对京都比较熟,也有一众老臣照拂,我去了也是干瞪眼,帮不上一丝忙,既然这样,还不如在县城里照拂那些流民呢。” 二人转眼商议好分工,许勃/起身向众人告辞离去,而贺三牛又与众人攀谈少时,然后在郎飞的要求下,带着众人出门逛了逛他上次来时曾驻足过的酒楼、茶馆等地。 一行人说说笑笑直逛到入夜,这才回到贺府,此时许勃也已将府衙内诸事安排妥当。于是众人在贺府中饮酒作乐,直到月影西斜时分,这才各自散去。 转眼天亮,郎飞一行人天一放亮便辞别贺三牛,各自驾了灵禽北上而去。 众人穿云海,过远山,行了有几个时辰,郎飞觉的入眼全是蔚蓝,微觉单调之下着小白儿带了几鸟低空飞行。 后面有方清寒相伴,低空之下又可览山观景,郎飞顿觉心中舒爽,忍不住放缓了速度,着小白儿缓缓前行。 山高浮云低,鸟啼林愈静,正在他涌上几分睡意,神情恍惚间远山外侧突然随风飘来一阵奇异的声音。 “飞哥哥,你听,这声音好似不太寻常。”这一行几人中小芸是修为最深的一个,那传来的声音也自是听得最为清晰的一个。 “好似哭喊之声?”郎飞凝神细听了片刻,眉头微皱,不解的看向身后众人。 “这前方乃是开鲁府城,怎么会有哭声?难道大汉国的军队攻入这里了?昨天太子殿下不是还说大汉国的军队已经得了旨意按兵不动的吗?”见得众人一个个对着郎飞点头,王子服背后的许勃疑惑之下转头看向李延。 “前日临朝,父皇却是吩咐了大汉军队按兵不动,不过就算是出了什么状况,大梁的西部防线也不该如此轻易被破啊。” “那这是为何?”许勃想想也的确如此,大汉与大梁国力相近,在如此局面下,两方的拉锯战却是不应轻易分出胜负。 众人正在惊奇之时,又是一阵山风飘过,郎飞自其中还隐隐听出一阵喝骂声,沉思片刻依然想不明白,这小子向众人招招手,道:“且加速前行,此事过山一探便可知晓。” 话罢一拍小白儿虎颈,一行人加速赶往前方远山的阴面。 待飞近山顶,马上便要越过此片山地之时哀号与怒骂之声愈加清晰,郎飞只听得一阵断断续续的声音。“你等……滚出……杀头。” 这小子听的直皱眉,忍不住又催促小白儿加速。 复行片刻,转过一片连绵的山头,其阴面山脚下竟是沃野千里的一片平原,只不过此时在那目光的尽头倒卧着无数小黑点,再往后便是一座雄伟的大城,如要塞一般,挺立在这片平原之上。 见得依然无法辨清事情真相,郎飞只好着小白儿稍微剩高一些,没入云层之中,往前方府城缓缓飞去。 渐行渐近,转眼间传入众人耳中之音已是听得真切,循着那些哀号之声看去就见一队队的流民队伍,或拖家带口,或挑担推车,俱都徘徊在那座大城门口。而先前听到的各式各样的哀嚎声便是自一旁土丘上衣衫褴褛的百姓口中发出。 “你等流民速速退去,这开鲁城乃是西部防线的最后依托,谁知你们当中是不是混入了奸细,若是被汉贼入内刺探到军情,一旦西部防线有失,我大梁势必危矣,快走,快走。”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开鲁城楼之上端坐着一位岁数不大的年轻人,其身前城墙垛口旁一个统军将领正在高声冲着下面叫喊。 “官家老爷,你们行行好,即便不能放我们进城,还望赏小民一些吃食果腹,也好有力气赶往下个城镇。” “官家大老爷,求你行行好,帮忙救治一下小儿,他在逃难途中偶感风寒,如今已是昏迷不醒,念其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汉贼的奸细,官老爷,您就发发善心,救救他吧,小妇人定会感恩戴德,依言离去。” “官老爷在上,小老儿两个儿子也是当兵的,都是在抵御汉贼之时阵亡。怎奈何老天没眼,祸不单行。西塘城破之日,我那两个媳妇儿也惨遭汉贼蹂躏,不堪羞辱之下双双自尽身亡,现如今只剩下小老儿我与这两个嗷嗷待哺的稚儿,若不是疼惜眼前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我……我早就随他们去了。各位官爷,你们行行好,小老儿老命一条,死不足惜,还请救救我这两个孩子,以后或为奴,或为婢,只要能赏他们口饭吃,能够活命便好。” 第一百五十章 施救 “大人,你看,这……”统军将领略带不忍的看了一眼城下情形,回过头向那安然端坐的年轻人问道。 “一群难民,快让他们滚蛋,别在这里脏了我的眼,整日里嘶声哀号的烦不烦?” 将领无法,只得皱眉又向城垛之下喊道:“你等还是离去吧,这开鲁城乃是防御重镇,钦差大人不敢怠慢,若是有半分差池我们也都是掉脑袋的罪。” “大人,大人,小民们不盼进城,只望能给些补给助我们渡过眼下的难关。” 那将领正待答话,此时他身后的年轻人却坐不住了,几步上前,一把将之扯开,对着城下喊道:“滚开,都给我滚,大爷来此可不是整日里听你们鬼哭神嚎的,补给?那都是给前线的将士们用的,而你们,一无戍边之能,二无杀敌之力,如此一群无用之人还妄想要什么补给?趁早都给我滚蛋。若是再敢聒噪,一人赏你们二十军棍。” 年轻人一番喊话立刻将下面出声之人吓的不敢言语,闻得之剩下一阵阵弱弱的呻吟声,这年轻人骂骂咧咧的走回案桌,端起茶杯狠狠喝了一口,嘴中嘟囔道:“小娇啊,小娇,你没来由的去父皇面前为我讨什么差,非但半点油水没有,还要整日里应付这些贫民。我这劳什子钦差大臣,往好处说是受圣上重用,委以重任。可若往坏里想,前方防线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汉贼大军杀到,那我小命怎保啊。” 他正在那愣愣出神之际,却猛听得城门楼上传来一阵异响,接着一群服色各异之人猛然跳下,其中最前面一个还满脸怒容直朝他扑来。 “敌袭,曹将军护我。”他刚来的及说出一句话,细细的脖子就被一只手捏住。接着便被掐着提在半空。 “命令他们住手。”小命攥在别人手上,年轻人只得遵照郎飞之言,向着围拢过来的众位将士道:“快别动,你们快别动。”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劫持钦差大人乃是死罪?”那将领顾及郎飞手中的年轻人,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出声探询这些人的底细。 “对,对,对,我是钦差,你们不可伤我,若不然可是杀头的重罪。” 郎飞看了一眼他手中早已吓的面无人色的年轻人,眯着眼道:“杀头?惹怒小爷,我先杀了你的头。” 一听郎飞这话,年轻人苍白的脸上更无一丝血色,嘴唇颤抖的道:“这,这,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此刻这小子早没了先前的悠闲,待撇到郎飞身后的众人之时,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道:“列为好汉,咱们打个商量如何?你看这四周都是兵将,便是杀了我,你们也难以脱逃不是?还不若如此,你们放了我,我也装作此事没有发生,放你们安然而去,并且奉上百两黄金,如何?” “嘿嘿,就这群草包?朱爷若想走,便是再来上几千人又能奈俺何?”朱罡列眯着眼上下打量年轻人几眼,道:“钦差?哼,爷爷们不缺银子,不过若是送俺几位人间绝色的姑娘,朱爷倒是可以在飞哥儿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呆子,少在这聒噪。许勃,你来,瞧瞧可认识眼前这人。” 郎飞话音刚落,众女身后侧身走出一人,来到郎飞身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年轻人,接着略带惊讶的道:“你是吕岳?吕驸马?” “你是,你是许勃?你……你怎么会和这群贼……呃,好汉在一起?”惊讶过后,吕岳马上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道:“许勃,念在同朝为官的份上,你替我求求情,让他们放了我吧。” “哼,吕驸马,怎么不呆在京城风花雪月,却跑来这开鲁城为祸乡邻?若想郎公子放你只需一件事,那便是打开城门,将外面流民迎入,患病的医治,饥饿的施粥。这对你来说不算难吧?” 看着许勃这个小小的县令对自己颐指气使的模样,吕岳心中暗恨。“好你个许勃,来日方长,定然有你好看的时候,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吕岳心中暗骂,表面却不敢顶嘴,摆出一副苦瓜脸道:“好汉爷,不是我不肯,而是这下面流民里谁知道混没混入汉贼的奸细,若是被其刺探到军情,前面防线一旦有失,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哼,既然如此,那你是想现在就掉脑袋了?” 听完郎飞的话,吕岳面色更苦,哀叹不已的望着许勃,道:“放行可以,但若当真出了乱子可怎么办?” 许勃冷然一笑,道:“都是些灾民,能出什么乱子?就算出了乱子也有我担着。” “你,你一个七品芝麻官,担的起吗你?”吕岳嘴上小声腹诽,不巧正被郎飞听进耳里,手掌微一用力,冷喝道:“还敢废话?” “好汉轻点,轻点。”吕岳吃痛之下赶忙回头对着曹姓将领吩咐道:“快快打开城门,迎他们入城。命人架锅煮粥,还有,召集城内医馆之内所有大夫给伤患医治。” “是,谨尊大人吩咐。”那将领面露笑容,躬身应了一声,向周围兵将一挥手,连带着一起走下城楼而去。 “这,这,你们都走了,那我岂不……”这吕岳还待说话被朱罡列一瞪眼,吓的又将后面的话咽进了肚里。 片刻后,只听得下面城门传来一阵沉闷的“咯吱吱”声,接着城垛之下响起一片欢呼,继而是车辕、脚步、马蹄、等等嘈杂的声音。 郎飞此时也已放开吕岳,同众人一起坐在城门楼上注视着楼下事态。 思及郎飞的厉害,吕岳也不敢跑,只是躲在边缘,小声对着许勃道:“这些事情可都是你做的,万一出了什么岔子,或者圣上不巧获知,提起此事,可莫怪我如实禀明。” “哼,我等此行正是前去面圣,这件事我自然会向陛下禀明,定要治你个失职之罪。” 吕岳听后却不以为意,瞄着他看了两眼,撇撇嘴道:“你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想扳倒我这个驸马爷?做梦。” “小子,你又皮痒了?”吕岳一时不察说话之时声音高了几分,却被呆子听到,一脚将他踹个趔趄。“见死不救,你枉为钦差,若不是飞哥儿此行为那事而来,说不得早便废了你,哪还容得你在这喋喋不休。” 看到呆子不怀好意的眼神,吕岳再不敢开口,只是目光阴狠的盯着众人,暗自在心里谩骂不休。 须臾之后,见得诸多流民都已进城,郎飞众人正想下去探视之时,城楼拐角处蹬阶梯上来一人,正是那曹姓将领。只见他撇过吕岳,几步来到郎飞跟前,道:“这位公子,煮粥之事我已吩咐人手去做,只是这城内医馆的大夫帮一些灾民诊治之下发现大都是气虚体弱之症,起因多是由路途劳累所致,若想救治需要静养调理、安神补虚。可眼下战事焦灼,开鲁城又是防卫中枢,这兵荒马乱的,哪有什么条件让他们静养休息啊。” “这。”听到曹姓将领的回复,郎飞沉吟片刻道:“有多少急需救治之人?” “据医官统计,怕不是有百十来号,饥寒交迫下这些人早就病倒了,要不然也不会赖在城外不走了。” “这样啊,你先去命人准备一缸清水,我自有救治他们的法子。” “如此多谢公子了。”曹姓将领面露喜色,一抱拳躬身退下。也不知是故意抑或是无心之举,他走的匆忙,连看都未看吕岳一眼,此情此景直气的那年轻驸马咬牙切齿暗恨不已。 待得盏茶功夫,眼见天色已近正午,郎飞点点头,道:“如今乃是阳气最盛之时,且随我下去施治灾民吧。” 众人点点头,由朱罡列拎着吕岳,随郎飞一起迈步下得城楼,来到城内街上。 望着那挤满整条街的灾民,郎飞摇摇头,对李延道:“由此看来,再苦的天灾也不如兵乱啊。” 李延点点头,沉声道:“念及大汉百姓同样流离失所,有家难归。此行定要结束这场全无意义的战争。” 深望他一眼,郎飞不再答话,迈步走到街心。只见正中早就摆起了炉灶,腾腾的米香溢出,吸引了一圈饥饿的灾民围在它旁边。 “公子,你要的水缸搬来了。”循着声音望去,果见曹姓将领带着几个兵士抬着一口满是清水的瓷缸远远走来。 郎飞急忙上前两步,来到几人身旁,待其将水缸放平,这才探手摸向药间须弥带,眨眼间掏出一粒丹丸。 “你去吩咐众医官,将那体质虚弱还有患病之人抬至此处。”运真气将丹药捏碎,接着投入清水内化开,郎飞突又想起一事,吩咐道:“对了,还有那些身有疾患的将士也一并带来吧。” “是,谨尊公子吩咐。”曹姓将领正想动身之际,忽然水面飘来一股异香,他不自禁的轻嗅一口,只觉香气入鼻后直冲头颅,将连日操劳的疲惫之感一扫而空。 “这,这真是神药啊。”见他望着水缸出神,郎飞微微一笑,喝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公子稍待,我立刻动身。”见到郎飞手段,那将领更加恭敬,行礼告辞后,带着几个士兵急匆匆朝街尾而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赶赴梁州 片刻之后,一群士兵或架或抬,将一些无法行动的病患抬至,而后一些伤兵也陆续的被运送过来。 待得全员到齐,曹姓将领快步来到郎飞跟前,道:“公子,伤兵与灾民中的患病之人都已带到,还请公子吩咐如何施救。” 郎飞看着满地的伤患,点点头,道:“命医官将这瓷缸中之水分发下去,每人二两足矣,趁着正午时分饮下,定然能见奇效。” 闻言,曹姓将领立刻又对随身的诸人吩咐一声,自有那医官与城内的大夫领命而去。 盏茶后,各伤患尽皆分到药水,待饮下之后,不大的功夫,患风寒的退烧,气虚体弱的有了精神,连那些奄奄一息的兵员也都重获生机,气息悠长,面色红润起来。 “公子真乃神医啊。”曹姓将领见此,忍不住赞叹一句,回身又对着郎飞一抱拳道:“曹英代众位将士拜谢公子出手救治之情。” 此时那些病好的灾民也一个个来到跟前,对着郎飞纳头就拜,口中同样高呼:“谢公子救命之恩。” 郎飞叹口气,先将曹英搀起,然后转头对众灾民道:“大汉与大梁的战事几日之内必将结束,你们在此得了补给,稍待几日便返程归家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连那曹英也是一脸惊讶的望着郎飞,道:“公子何出此言,这前方战事正紧,怎么说也不会近期结束啊?” 郎飞又不能将议和这等机密之事透露给他们,只得叹口气,扯了个谎,道:“本人夜观天象,连日来‘荧惑’星光逐渐暗淡,故此推断战乱结束之时已然不远。” 见及曹英以及身旁灾民仍是惊疑的望着自己,郎飞长叹一声,转头对着贼笑的朱罡列道:“施治已毕,如今天色也已不早,我等上路去吧。” “谨尊法旨”呆子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一把拎起那李延,晃眼间放出当扈,只是一纵,接着闻得一声鸟鸣,继而紫髯飘动,顷刻间便冲入云霄。 郎飞几人也不多言,在这城内军民惊呆之际,同样骑虎的骑虎,驾鸟的驾鸟,俱都腾空而去,转眼间走了个干净。 “这,这,这,那公子真乃是神仙啊?”曹英对着手下的几个将领大眼瞪小眼,末了砸吧了下嘴,迸出如此一句话。 那些灾民也一个个吃惊不已,心中暗暗忖思该不该听信郎飞之言,在此稍待几日后,回转故土。 “哼,连筑基都不到,什么神仙?呸。”却是那吕岳率先回过神来,目光阴狠的望着郎飞几人的背影骂道。 “大人,你说什么?”曹英一届凡俗将领,可听不明白什么筑基境不筑基境的。 “哼,你的罪过暂且记下,待我回来后再与你算账,现在赶快去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闻得此话,曹英不解的道:“大人,你要快马作何?难不成要出行?” “对,我要连夜赶往京城,向父皇禀报此事。那许勃竟敢以下犯上,私自开启城门。若不治他个重罪,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大人,您走了那这开鲁城可怎么办?那许勃不是也说要将这件事奏请陛下的吗?”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抢在他前面回京面圣,若不然,还不知道他如何编排我的是非呢,曹英你休要啰嗦,快去给我备匹快马,我走后,这城中事务便暂由你调度。” 曹英听这话心中一惊,他一个领军的将领如何能够处理这城内政务啊,于是略带忐忑的问道:“大人,我一个武将怎么能,怎么能?” “让你干你就干,出了什么岔子我顶着,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曹英无奈之下只得叹口气,心中暗自腹诽了一句。“你是吕驸马,陛下的红人,不过这可是擅离职守之罪。” 曹英带了手下兵将去给他寻快马。待其走后,只剩吕岳一人之时,他转头面对着梁州方向,恨声道:“小子,咱们走着瞧,别以为有几手三脚猫的功夫便能反了天。” 撇开曹英寻得良驹,吕岳快马赶往京城不提,郎飞一行飞离开鲁城后,急催小白儿,一路向北,复又疾行几个时辰,待得天色渐昏之时已距梁州不远。 随着支流的汇聚,北上的洛河河道渐渐开阔,其上渔船星罗,岸边人家密布。当真是好一片乡间田园的景象。 郎飞在小白儿背上看的点头,对着身后的方清寒道:“西部战乱,而这梁州辖下却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这大梁,倒还真有几个善治的官吏啊。” “嗯。”一句话因来一声娇弱的应答,郎飞摇摇头,狠狠剜了小芸一眼,一催小白儿加紧前行。 复过须臾,日头落山之时一行人已至梁州城前。远远望着那巍峨高耸的城墙,郎飞向众人打个手势,头前带领着缓缓降落在城外不远一个隐秘的树林之中。 片刻后,一行数人来到城门前。这梁州城不愧是天子脚下,城门口并没有盘查往来行人的兵将,随意的放任各色人员来回穿行。 望着那来来往往神色如常的行人,许勃不禁摇摇头,道:“前方战事之下民不聊生,而这京城恍若未受波及一般。” 郎飞深望他一眼,道:“这里怎么说也是大梁皇帝所在,若说此刻境内最安全之处,便莫过于此地了。”待进得城门,望着那繁华的街道,郎飞转过头对着众人道:“且先去寻一落脚之处,再请许勃去寻那些老臣不迟。” 众人点头又行,少许时间后,一行人来到一家“凤祥客栈”,要上几间独院的上房,待安排妥当后许勃先行去寻朝中大臣,而郎飞等人闲来无事便将这梁州城四下逛了逛。 方清寒何曾见过眼前的景象,摸摸这个碰碰那个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只是那店家一旦招呼她时她便如惊了的小鸟,瞬间跑的老远,躲在郎飞身后不再露头。 郎飞劝解几句见她依然如此也只好任她去了。只不过若看到方清寒真心喜欢的玩意儿,他便上前买来,然后赠与那一脸通红的可人儿。而小芸这古怪的妮子看到喜欢的东西便要跟店家砍价,直弄到店家无奈,要以平价卖给她时,她却丢手就是一颗金珠子,也不管超出物价多少,抬脚就迈向下一个铺子。待第一个掌柜的望着眼前的金珠子目瞪口呆,等了半天却不见小芸讨要找零,反是一转身又逛向下个铺子时,这街上所有店铺的老板一个个好似饿红眼的老狼,目光直盯盯的瞅在小芸这粉嫩的小羊羔身上。 雪娅以前曾是御史之女,这等场面自是见识过,所以表现的很是平常。而朱罡列这货左手抓着一只蹄膀,右手拎着一壶烧酒,就在那街上,恍若无人的边吃边喝,惹的郎飞几个躲的老远,生怕旁人认出他们是一伙的。 众人一番闲逛,直到掌灯时分这才尽兴而回,待到客房之内却发现许勃还未回归,于是便要了一些酒菜边吃边等。 转眼月上树梢,直到众人酒足饭饱才听到院门开合之声,紧接着许勃迈步进来,待看到众人皆望着他时,这弱质书生微微一笑,道:“幸不辱命,今番前去,王尚书为陛下所召不在府上,我又寻到萧阁老处,正巧碰到曹尚书同在,于是我向二人备陈了公子之事。两位大人听后不敢怠慢,立刻吩咐下人去请其他阁臣商议,并着我回来告知公子一声。请公子莫急,静心相侯一段时日。” 郎飞闻言先是一喜,接着又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静心相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议和之事还有什么阻力不成?” 许勃点点头,叹口气,道:“前些时日大梁派去的最后一名议和官员被汉帝斩了之后,陛下他一怒之下曾在朝臣面前许诺,倾尽国力一战,再不言和。故此,阁老闻听公子来意后,虽然着实欣喜,但也要想办法说服陛下,让他再起言和之心才行。这不我来之时便已派人前去请其他阁臣,想必此时已在密议中了吧。” “哦”郎飞听后微微点头,叹口气道:“不曾想,这议和之事竟然如此麻烦。” “唉,父皇宣斩那议和使臣之时我若能阻止便好了。”听得大梁皇帝下了拼死一战的决心,李延不禁满脸愁容,忧心不已。 “太子切莫焦急,且安心静候,待他们商议出个结果,看那老皇帝的态度如何再另做打算不迟。” 闻得郎飞此言,李延点点头,正想接话之时,一旁的朱罡列却将两手一撮,闷声道:“他若不同意才好哩,届时朱爷便又有事做了,俺巴不得他坚持己见,好让俺将他那皇宫掀个底掉,朱爷也好有机会坐坐那龙椅。试试做皇帝是个什么滋味哩。” 郎飞轻声一笑,道:“你个惫懒的夯货,若是真由你坐了,还不铬烂你那肥屁股。” 听这两人宛若无事的开起了玩笑,几个女孩子“呵呵”娇笑不已,李延也放开了心中烦恼,暗中提醒自己道:“静待事情发展便是,若不如意,这不还有郎公子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反目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待众人俱都醒来,李延便迫不及待的催促许勃再去探寻一番事情进展。许勃自是领命,匆匆食罢,告别众人,出得客栈还往萧阁老府上而去。 郎飞几人在客栈安心等候,待到中午时分才见他匆匆忙忙赶回,才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朗公子,此事成了,在诸位阁臣的劝解之下陛下已经答应议和之事了。” “此事当真?”却是李延激动之下上前一把抓住许勃,一脸期许的问道。 许勃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当然,陛下已亲口许诺,下午时分要在金镶殿召见太子,以商讨两国休战事宜。”郎飞此时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这就好,这就好,总算没有辜负父皇的期许。” 时至中午,客栈小厮送上饭菜,这几个人中,许勃与李延吃的是心不在焉,满脑子考虑的都是下午议和之事。 盏茶之后,待众女也已食罢,郎飞看看天色,对着许勃与李延道:“此刻已近未时,想来时间已差不多,我们且去萧阁老府上静候吧。”眼光扫到几位姑娘身上时,他略一沉吟,又道:“至于你们,下午之事当枯燥之极,若是想跟来自然随我走,若是不想,便继续去这梁州城内游玩便是。” “飞哥哥,我就不去了。”小芸调皮的一笑,小手将躲在一边的方清寒拉了过来,又道:“方师妹我先暂借啊,改天再还你。” 她这话说的郎飞摇头苦笑,方清寒俏脸直红到脖子根。呆子见此,哼哼唧唧半晌,舔着脸道:“飞哥儿,要不俺也……?” “休想,你个闯祸精,老老实实跟着我。”转眼望向王子服,郎飞微微一笑,道:“子服师侄,下午我们走后,小芸与方师妹便由你照顾吧。”见及王子服应是,郎飞又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雪娅。 看着小芸换了新欢,雪娅心中长出一口气,脸上巧笑,樱口微张,柔声道:“雪娅要随公子一同前去。” 见此,郎飞点点头,对着小芸道:“你也不是个安分的主,我们走后你一定要多听听子服师侄的意见,莫要给我招惹什么麻烦才好。” “哦”见其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声,眉头紧皱不知又在思量些什么,郎飞摇摇头,只好嘱托王子服几句,接着便带着几人出客栈,往那萧府行去。 一行五人走过数条街道,又转过几个路口,走到一青砖朱瓦的大院前。“这便是萧阁老府上了。”说完话,许勃脚下不停,带众人来到路北的广梁大门之前。 上红灯,下懒凳,门前有上马下马的石墩,墙侧有拴马的木桩。两扇朱红大门敞开,顶挂滚边鎏金紫檀牌匾,上书“萧府”二字,内有翠玉洒金锦绣山河石屏。再往侧瞧,门内设管事房,传达处。 “萧阁老乃是朝中老臣,已侍奉过大梁两代君王,乃是朝臣之中最有威望的元老之一。”见及郎飞略微惊讶的表情,许勃向他开解一句,然后来到门旁,对着脸色肃然的两个护卫道:“许勃已带郎公子几人前来,还望进去通禀一声。” 闻得此话,左边的守卫微微一笑,道:“许公子,老爷吩咐过,不许通传,您可以自行入内。” 对着二人点点头,许勃领着郎飞几人过门房,转屏风来到院中。 一路行来,赏心的假山异石,悦目的风亭水榭。以及做点缀用的对对花瓶、茶色鱼缸、石榴树、夹竹桃、迎春、梧桐、翠柏、栀子、以及牡丹、芍药、水仙等各色鲜花。 “果真是大家气象,我义父那宅邸虽比其也小不了多少,但终归没有眼前这种出尘脱俗之感。” “有屁用,能当饭吃不成?这些摆设的玩意儿,朱爷一耙下去便是个稀烂。”闻听郎飞的赞叹,呆子撇撇嘴,对眼前这些应景的玩意儿委实不怎么感冒。 郎飞瞥他一眼,再不答话,跟着那摇头苦笑的许勃一路前行,走过大理石铺就的路面,来到一栋高砖瓦房之前,转小径绕过翠绿的屏风,郎飞一行人迈步走进前厅。 五人入内,刚站定,抬眼观,就见这厅内早就坐着五个年迈之人,正在一脸惊异的望着迈步走入的他们。 “萧阁老,郎公子与大汉的李延太子来了,”许勃先是向着首座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介绍了两人,然后又将朱罡列与雪娅引见给众人。 “郎仙长、李太子,请坐,请坐。”待郎飞拱手落座之后,那须发皆白的萧阁老也不卖关子,直如主题的道:“我与诸位阁臣昨日连夜相商,在达成一致后,于今日早朝之后联名觐见陛下,备言了各种曲折之后,圣上他顾及大梁军民,这才松口,重启议和进程。” “哼,归根结底便是他皇帝老儿自己惹上的麻烦,若不是那洛方,这战事哪能爆发,说什么顾及军民,不要面子能死啊。” 呆子一席话说的厅内五位老臣俱都脸色一红,那萧阁老忙赔笑道:“朱仙长说的是,不过为君最注威仪,陛下其实也是有苦衷的啊。” “萧阁老,诸位,如今天色已是不早,我们是不是动身面圣?然后再详谈此事?” 见李延着急,郎飞亦站起身来,对着五人道:“萧阁老,还请带路往皇宫一行吧,此事尽早解决为妙,多拖一时便可能多牺牲一条生命。” “郎公子所言甚是,请随小老儿来。”话罢,萧阁老同五人起身,快步出厅,招呼下人为郎飞几人备马之后,然后乘轿前行带路而去。 一路无话,未时末,郎飞众人赶至大梁皇宫,待守卫通传之后,众人被带到了中宫的镶金殿中。 几人落座之后不大的功夫,一声呼喝“陛下驾到。”接着门外缓步走进一个身着龙衮,头戴皇冕之人,看面相只有五十多岁,留着一撮细胡子,双目之中连泛精光,身形挺拔,气宇轩昂之极。 “叩见陛下。”那五位老臣纷纷跪拜行礼。李延也同样躬身一礼,而郎飞与朱罡列只是对其拱拱手点头示意。 许勃上报萧阁老议和之事时并未言明郎飞等人身份,故此众人皆以为他们只是击败洛方的修真者。而眼下见得三人如此,老皇帝皱皱眉,心中暗怪这几位大梁仙官好生无礼,只是碍于今日所谈之事重大,发作不得,也只好随意的点了下头,走到龙椅之上坐了下来。 扫视一圈厅下众人,老皇帝双眼看在李延身上,开口问道:“李太子,你今番前来可有带来汉帝的书信?” “父皇书信在此,请梁皇过目。”李延自袖内拿出一封黄色书信交由近侍太监,然后转呈至老皇帝手中。 “嗯,既然汉帝好转,有此议和之心,那我大梁也自是乐得休兵言和,只是这两年来你大汉侵我边境,造成我朝军民死伤无数,更甚至还将甫陵、边宁二城屠戮一空,而后又斩我潜往汉邦议和的使臣若干,此帐该如何算呢?” 李延听后摇头苦笑,知道此番汉朝言和必会被其刁难,只好轻叹一声道:“来时父皇曾告知小侄,今番战乱,父皇他为人操控,虽属不得已之情况,但却是对贵邦造成了重大损失,思及此,父皇决定两方达成罢兵协议后,我大汉愿赔付大梁黄金千万,以慰战争中死难的军民。并且此后百年之内汉梁两界贸易的税收全免。” “此是议和文书。”话罢李延又自袖内拿出一条锦黄绫锦,轻托着玉轴交付给近侍太监。 待其呈上后,老皇帝打开观瞧,就见其上书了休兵条款,而李延刚才所言的赔付事项也赫然书注其上。绫锦的最下面已经加盖了大汉的玉玺,还有李泽的亲笔提名。 “李泽做事倒是周到。”老皇帝又扫了一眼绫锦,却将其抬手放到一侧,手指轻点着桌面,半晌后不疾不徐的道:“李太子以及诸位臣工,你们来说说,这赔付是不是少了点?” “这。”五位阁臣略一沉吟,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老皇帝,不由得同声道:“陛下所言甚是,这赔付是给的少了些。” “李太子,你看,我这阁臣们都觉得汉邦的赔付少了一些,如此可如何是好?” 见到老皇帝此番装模作样,李延恨的牙直痒,只是到如今总不能拂袖而去,致使这两国陷入战争的泥潭中再也拔不出来。 “嘿嘿,皇帝老儿,你倒打的好算盘,这送上门来的买卖岂有不敲诈一笔的道理?我说的可合你心意?”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口出狂言。来呀,左右给我拿下。”闻得朱罡列戏谑之言,老皇帝再难端坐,身形一纵,跳脚而起,指呆子对着门外守卫喊道。 “呸,老东西,你敢动动朱爷试试?若是道爷少了一根毫毛,你就等着从那破椅子上滚下来吧。” “你,你,你……不将你大卸八块实难消朕心头之恨。”老皇帝被他一句话直气的口鼻生烟,待几个护卫一进殿中便立刻指着朱罡列道:“把那个死胖子给我抓起来,即刻凌迟处死。” “狗皇帝,你当真活腻了,师叔当年做出的事,说不得小爷今天也要做上一番。”闻得此话,郎飞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翻手间竟自须弥带中掏出雷火神铳,眨眼间黑黝黝的枪口便指在了老皇帝身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横生波折 这二人突然之间拔刀相向,殿内诸人一时傻了眼。还是那领命捉拿朱罡列的侍卫反应快,对着殿外同伴招呼道:“护驾,护驾。”闻得呼声,眨眼间又自门外蹦入殿内数人,一个个戒备的望着郎飞几人。 “动你朱爷根毫毛试试。”呆子手一招,七齿琉璃耙再手,猛然间照着玉石砌成的地面一把筑下。 “嘭。”一声闷响,石屑乱飞。待声音住了,几个围在他身边的侍卫一看地面顿时傻了眼,只见他身前数尺长宽的地面赫然被砸了个稀烂。 “哪个不怕死的,敢上来接朱爷一耙?”这殿内、殿门聚集的侍卫立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呆子那一耙子下去,玉石地面都筑的粉碎,更别说他们手上的兵刃。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那钉耙筑在身上,届时被大卸八块的可就是他们了。 这一切发生之事都只是眨眼的功夫,几位阁老在震惊之中恢复过来立刻急匆匆的站起,那萧阁老苦着脸对着郎飞道:“郎公子你消消气,消消气。” “哼,狗皇帝,今儿个这议和文书,你签也地签,不签也地签,若闻你牙迸半个不字,今日我便要让你血染这镶金殿。届时换上一个新皇帝,他照样也地给我把这议和文书书签了。” “你,你们……”老皇帝望着那寒意渗人的雷火神铳,两条腿不禁哆嗦个不停,脸上早已骇的是面无人色,心中七上八下的直打鼓。“洞衍国师不是曾说过修真者不能插手朝廷政务吗?怎么这几人如此大胆,连修真界的规矩都不守了?” “郎公子,你切莫着恼,切莫着恼,待我上去劝一句。”许勃出声安抚一下郎飞,然后急匆匆跑到萧阁老身边耳语几句。 那萧阁老闻言一惊,也顾不得冲撞之罪了,老腿一个箭步迈上御台,抬手将老皇帝身旁装模作样护驾的太监拽个趔趄。俯身对着老皇帝小声道:“陛下,不好了,不好了,你赶快让侍卫们退下,若是惹恼了眼前这几人,说不得这天可真要翻了。” “什么?”老皇帝一把抓住萧阁老的手,道:“这话怎么说?他们到底是何来历?” 萧阁老叹了口,哀声道:“陛下啊,这几人哪是什么大梁的国师,乃是那仙山上下来的修真者,与散修不同,背后可是有着庞大势力的,他们,他们可不是我大梁可以招惹的人啊。” 一听这话老皇帝也慌了,再顾不得龙威,忙将手对着殿下的守卫道:“退下,你们退下。” “哼,”见及那些不明所以的侍卫退出门外,朱罡列将七齿琉璃耙尾尖往地下一插,掐着腰道:“勿那狗皇帝,你怎么收兵了,朱爷正站在这,等你将俺大卸八块哩。” “呵呵,仙长说笑了,朕……哦,不……我先前鲁莽了,小仙长可不要见罪,我……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了。” 见那皇帝果然站起,一脸铁青的对着自己躬身行礼,朱罡列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没惹的朱爷和你急眼,否则这镶金殿此刻早已被掀的底掉。” “这议和文书呢?”见他服软,郎飞也将雷火神铳收入须弥带中,冷眼望着老皇帝道:“小爷不远千里而来,今日里若得不到个满意的答复,可别怪小爷翻脸。” “郎小仙长,这议和文书我签,我签。”老皇帝哆哆嗦嗦的拿起绫锦满脸委屈的又坐回龙椅之上,向一旁惊魂未定的近侍太监吩咐道:“去御书房取笔墨纸砚以及我大梁玉玺来。” “慢着,这议和文书看着像被人动了手脚,待我仔细一观。”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郎飞上前一把抓过老皇帝手中的绫锦,仔细瞧了瞧,道:“嗯,却是被人动过手脚了。” “怎么会?郎公子,这,这,绫锦可是我亲自收着的,况且连日来我与诸位仙长寸步不离,怎么会被人动了手脚?” “嘿嘿。”呆子脸上讶色一闪而过,接着浮现出一抹诡笑,伸手扯了李延一把,道:“飞哥儿说被人动了手脚就是被人动了手脚,你给我一边安心看着。” “这……”虽然不明所以,被朱罡列拦下,李延也只好不再做声。 “嗯,这里,这里,这两处明显被人改动过。”话罢,这小子探手伸入须弥带,摸了半晌将那五彩笔拿出,轻运真气于笔尖,接着在绫锦之上连续划了两下。“喏,这样嘛,才是原文。” 老皇帝伸手接回绫锦,展开再观,却见那先前提到的两条赔偿项目俱都不见了踪迹。 “这,这……”老皇帝恨的牙痒,只觉出生以来所受的全部屈辱都不及今日十之一二。 “怎么,这上面可有不对?老皇帝,你莫不是还有异议?” 朱罡列也在一旁帮腔道:“狗皇帝,要不要我将那洛方带来跟你好生亲热亲热,若论到祖宗辈,你们还算是沾亲带故哩。” “快去,你们还愣着干嘛,快去取笔墨与玉玺来。”老皇帝强忍下怒意,转过头将一腔邪火全部发泄到身旁的两个太监身上。 待两个太监苦着脸疾步赶出殿门,萧阁老忙满脸堆笑的招呼众人,道:“有话好好说,坐,坐,都坐啊,郎公子、李太子,请耐心稍后片刻。” 殿内诸人于是又各归坐席,刚才还闹哄哄的镶金殿,立刻便安静了下来,只是这殿内的气氛却透着一股子令人诡异的感觉。 时至此刻,正值殿内众人安心静候之际,午门外急匆匆走来一人,待在值守侍卫处打听一番,接着快步朝镶金殿走来。 “吕驸马请留步,陛下正在殿内商讨大事,若不得召见不可擅自入内。”这匆匆而来的人正是那星夜赶来的吕岳,一夜未眠的他刚赶至镶金殿前便被侍卫拦住。 “这,你可知陛下在殿内商讨何事?需几时才可散去?” 那侍卫沉吟片刻答道:“禀驸马爷,具体商讨之事小将不知,只不过除了陛下以及五位阁臣外,还有五位陌生之人。哦,对了,其中一个应该是那小有名气的铁嘴书生许勃,” “啊,竟然被其捷足先登了。”吕岳嗟叹良久,又道:“陛下进去多久了?可知事态进展如何?” 侍卫犹豫片刻,最后咬咬牙道:“已有一个多时辰,具体进展小将不得而知,只不过中途之时陛下曾龙颜大怒,扬言要杀其中一个胖子,只不过待我们冲进之时,萧阁老暗中与陛下说了几句话,陛下他又突然转意,将我们赶了出来。而后来,除了前时两个近侍太监匆匆而出外,如今更不见了动静。”说到此处那侍卫顿了一顿,接着一脸骇然的又道:“陛下要杀的那人想来应是大有来头,我们入内之时,他那武器只是往地下一筑,数尺宽的玉石地面愣是被其筑的粉碎。我的乖乖,那可是青玉石啊,连吹毛断发的神兵都需要砍许久的东西,他只一下便将其筑的稀烂。那兵器,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好道是冤家路窄,仇人聚头,既然都在这里,那便省了吕爷的功夫。”侍卫的最后一句话被他自动忽略了,沉吟片刻,吕岳一转身迈步便往回走。 侍卫见此一愣,立刻高呼道:“吕驸马,你不等陛下了?” “我待回再来。”看到吕岳头也不回,只是丢下这么一句话,那侍卫摇摇头,继续对着日头发起呆来。 话说殿内众人并不知道吕岳之事,又等了约莫着盏茶的功夫,两位太监各捧托盘而回。 待其呈上之后,老皇帝拿过羊脂白玉做就的牙雕御笔,叹口气,展开绫锦,缓缓在大梁落款之处写下其名。然后打开另一个托盘中的锦盒,双手托出一方碧色玺印。 看着那上雕九龙吞水的碧瑶玉玺,朱罡列朝郎飞打个眼色,对其努努嘴。 郎飞摇摇头,手掌向下压了压,示意他暂时放下此事。 “老皇帝,你倒是按啊?若是舍不得?由朱爷代劳如何?议个和而已,于国于民皆有利处,你何必装出一副割心头肉的表情?”见其将玉玺在手里摆弄了许久,就是不去按下,朱罡列心生嗔怒,迈步来到御案前,一巴掌拍在其上。 “我,我,我按。”看着满脸横肉的呆子,老皇帝两手颤抖的将那玉玺举起,作势便要往绫锦上签名之处按下。 “洞衍国师,移山仙师,吕驸马到。”老皇帝正将玉玺按下之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侍卫的喝唱之声。 “国师?国师他们怎么来了?”老皇帝先是一愣,接着心中大喜,那按下玉玺的手又收了回来。 此时郎飞几人也是一阵错愕,纷纷揣着疑虑,掉转头望向殿门。 侍卫喝唱的回声渐消,转眼间殿门外闪出四个人影,先后迈步走进殿内。 郎飞眯着眼打量来人,只见当先而入的乃是一个羽冠高顶,衣山河袍,一脸威仪的花甲老人,其后跟着个一脸傲气,着星月道袍,顶乌髻足丹靴的年轻道人。再其后依然是一个道人,只不过一身玄色,玄衣、玄靴、玄冠,连其眉毛头发以及腮旁胡须也全部都是玄色。而最后跟进之人赫然便是那开鲁城中被他作弄一番的吕岳。 第一百五十四章 洞衍国师(求收藏) (晚上还有一章,求收藏,小澪拜谢了。) “陛下,怎么回事?闻听小徒吕岳说有人大闹镶金殿,还惊动了殿外侍卫,是不是就是眼前几人?”当头走进来的威仪老者以敌视的目光在郎飞几人身上扫过,转身走到老皇帝近前,也不见礼,迎面第一句话就是询问事情经过。 “这,那是一个误会,洞衍国师啊,来见见这几位汉使,左边这位乃是郎小仙长,其后两位朱罡列、雪娅二位仙长,这第三位嘛,乃是大汉李延太子。” “哦?大汉使臣?汉朝的国师不是只有一个筑基初期的凌绝子嘛,怎么眼前是这三个小辈,前两个只不过是换骨境,而后面一个根本与常人无异。如此三人,却如何坐于太子前面啊?莫不是大汉朝中仙官当真后继无人了?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汉邦的威仪竟沦落至斯,区区几个小辈都敢对皇室如此不敬,哼。”洞衍国师道出此话后,目光在李延身上扫了一眼,蔑视的道:“无能。” “这,洞衍国师……”李延刚想起身回话却见郎抬手作势按了按,于是他又将刚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肚中。 “那个老家伙,你是洞衍国师吧?我们三个是小辈?那你自以为算是长辈咯?论年纪嘛,你倒也是个入土半截的老东西了,不过论修为嘛,你就算是要给小爷做个提鞋、端盆、倒夜壶的,小爷却还不稀罕哩。” “你,小辈狂言,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洞衍国师一转身,横眉冷视着郎飞,丝毫也不掩饰他心中的杀机。 “国师息怒,国师息怒。”老皇帝自是知道郎飞几人深浅,哪敢再让矛盾升级,站起身,刚说出一句劝解的话,却突然撇到洞衍身后的年轻小子,老皇帝立刻打了个愣,心道:“这不是国师的小孙子吗?”这老家伙是个人精,立刻留了个心眼,只是轻咳一声,道:“洞衍国师,你猜错了,郎仙长三人并不是大汉的使者,乃是仙山上的来客。” 洞衍国师听后一愣,皱着眉头沉吟片刻,正待再行出言之时他旁边的傲气小子却突然插嘴道:“仙山来人?你们三个是那座山上的?何门何派?师承如何?” 看着眼前与自己一般大的毛头小子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郎飞没有动怒,只是玩味的看了一眼老皇帝,待将那老家伙看的心中发毛,这才眼珠一转,编个瞎话,扯谎道:“我们三人乃是东海游龙岛人士,至于师承嘛,嘿嘿,这个就不便相告了。” “东海游龙岛?”高傲小子轻声重复两遍,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东海有天浪岛,海魂岛,碧波岛,这三个门派倒是略有耳闻,只不过何时又蹦出个游龙岛?” 听到年轻小子自言自语,郎飞在一边暗中乐的开怀,心道:“游龙岛,的确有,不过是个不足一里的荒岛,你要听过才怪哩。” “峥儿,怎么回事?他说的那岛你可知晓?” 年轻小子苦思不解,只得摇摇头,回禀道:“爷爷,我入门这才几年,岂能将这长青界所有宗门尽皆知晓,闻其言之凿凿,我也拿不准这游龙岛的深浅。” “哦?听小兄弟话中之意,想来也是我长青仙门之人,敢问你又是师出那座仙山福地呢?” 闻得郎飞所言,傲气小子转脸换了一副骄傲的表情,朗声道:“我乃是青萍山琅嬛仙派之人。” 见他注视的目光,郎飞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良久,咂吧咂吧嘴,道:“没听过。” “哈哈哈。”却是朱罡列这厮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前时郎飞瞎编他们是游龙岛弟子时,呆子心中还在奇怪,只是等郎飞说完此话他这才会过意来,感情这鬼小子在逗着他们玩呢。 “你,你们……”傲气小子脸色涨的通红,手指连连点在三人身上,踌躇许久,却也想不出该如何回击。 “峥儿莫急,爷爷自有妙计,游龙岛是不?”洞衍国师将他那宝贝孙子一把带过身后,却转头对吕岳耳畔悄悄吩咐了一句。 “徒儿领命。”吕岳神色诡异的在郎飞几人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向老皇帝屈膝行礼,接着躬身告退,迈步走出殿门。 待他走后,洞衍国师将话题一转,道:“陛下?微臣来的晚了,刚才发生之事不甚清楚,还望详细告知,也好让微臣为陛下分忧。” “诶,大国师说哪里话,你乃我大梁当朝一品国师,说什么微臣,你乃朕的重臣,国之栋梁。”老皇帝酸不啦叽的将他夸赞一番,这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缓缓道出。 瞧了一眼御案上的玉玺,洞衍国师沉思片刻,道:“洛方?便是前时被我打伤的那个筑基道人?枉陛下还封他为三品仙官,不仅蓄意暗算我,还敢夜闯禁宫。连番之下,被我两次打的重伤,却仍不知悔改,又跑到大汉兴风作浪。当真该死。” 感慨一番后,洞衍国师回转头,注视郎飞三人片刻,道:“看不出来,你们三人才是换骨境的修为,竟然能破掉这个阴谋,还将洛方生擒,不错,你错。”闻得事情经过,洞衍国师心中也在打鼓,那洛方虽然只是筑基初期的修为,但他凭了法器之利也仅能将其击伤,更不能生擒活捉,而眼下郎飞几人却是实打实的将洛方捉住,如今还下在天牢之中,等着休兵之后以其项上人头祭奠战争中的亡魂。 “洞衍国师谬赞了,也不全是我二人之功,在这梁州城内还有三位师门好友未曾一同前来。” “哦,原来如此。”洞衍国师点点头,接着道:“便是六个如你修为一般之人合力而为也着实令人称道啊。” “呵呵。”郎飞笑笑,瞥了眼那一脸不服的高傲小子不再答话。 “想我大梁周遭邻国,唯独大汉仅有一位筑基境的仙官,向来是做为我等的谈资笑柄,可现如今,李太子你竟然盘上了游龙岛的高枝,想来日后登基称帝也是顺理成章之事了。”见到郎飞不言,洞衍国师竟然迈步走到李延身前,略带调侃的说出如此一番用意不明的言语。 “国师说的是,我大梁有一品洞衍国师,二品移山仙师,唉,若是那洛方不曾犯下罪过,如今大梁可是有着三位筑基仙长护佑的。”老皇帝虽然也是不明就里,但他暗中揣着鬼心思,自然是乐得配合。 “哈哈,陛下说的是。”洞衍国师打个哈哈,见及郎飞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却突然话锋一转,道:“哎呀,这一番话说的,险些耽搁了正事,两朝议和嘛,于国于民都有利,陛下,既然此事皆有洛方而起,有修真者参与其中,而微臣身为大梁国师,为圣上分忧自然也是责无旁贷之举。” 老皇帝此时心中可着实欢喜的紧,洞衍国师此话却是正中他下怀。先前他故意不透露郎飞等人的来历,自是希望这个孙子背后同样有着惊人势力的老国师掺合进来,届时既可以削削郎飞几人面皮,一雪前耻。又可伺机图利,在这谈判桌上争得砝码,捞尽好处。 而后来洞衍之孙徐峥出言询问郎飞师门之时他还提心吊胆,生怕二人师门有旧,他的鬼心思到此为止。 却不曾想郎飞却不知出于何意,竟然编了个谎话,隐去真实来历,还跟那傲气小子语言上起了冲突。这老皇帝哪能不高兴?于是便顺着洞衍国师与郎飞二人的话头,在里面搅风搅雨。若是最后双方忍耐不住,大打出手,他便可以作壁上观了,郎飞胜,他全无损失,洞衍国师胜,则会为他赢得有利之局,即便是最终牵扯出二人身后的势力,引发修真界的火并,那也是他们自己做下的,与他这个大梁皇帝全无半分关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解宝叉(求收藏) (第二更送到,求收藏,小澪拜谢了。) 他心中算盘打的精细,脸上挂着善意的微笑,伸手递过手上绫锦,道:“洞衍国师,这便是李太子带来的议和文书,你过目一观吧。” 洞衍国师点点头,伸手接过,仔细打量几眼,眉头一皱,道:“陛下,这文书上的赔付款目怎么被人划掉了?大汉此举诚意何在?” 老皇帝挑挑眉,朝着郎飞努努嘴,然后做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郎小子,这可是你划的?”洞衍国师捧着绫锦来到郎飞跟前,指着那被五彩笔划掉的两条赔偿条款道。 “不错,正是小爷所为。” “你,你欺人太甚,你汉邦诛心犯我大梁,造成军民死伤无数,如今走上议和日程,为何还要将那大汉皇帝应允的赔偿抹去?” “嘿嘿,洞衍老道,你口口声声只谈大梁的损失,为何看不到大汉的凄凉,两方边镇之上十室九空,满路骸骨无人收敛,而你们高坐庙堂之上却全不顾及百姓,之前我来时曾路经开鲁,那城前哀鸿遍地,流民漫野,而这老皇帝派去的狗屁吕驸马竟全无怜悯之心,将他们挡在城外不说,还遣将驱逐。我问你?如此可是一城守将该为?” “这。”洞衍太师皱皱眉头,声音不觉放低了一些,道:“怎么吕岳徒儿来报之时却说城外流民之中有着大汉的奸细,是你们将他挟持,威逼守将开门,放奸细进入城中。他担心城中兵情泄露,无奈之下这才冒着擅离职守之罪星夜进京请命。” “奸细?可笑,开鲁城被职司兵将守的如铁桶一般,放那些流民入城,就算是内有奸细,这城门一关,莫说是人,便是苍蝇飞过都要被守卫们将身脚看个精光,还泄露军情?简直荒谬至极。”话至此处郎飞将声音顿了一顿,鄙夷的语气更重,接着道:“哼,我看那姓吕的小子是怕许勃进京以后在老皇帝面前参他的罪过,这才披星戴月的连夜赶到梁州,妄图在我们觐见之前,率先见得皇帝老儿,编排个缘由蒙蔽圣听吧。” 见得洞衍国师再不硬气,一脸狐疑的沉吟不语,郎飞撇撇嘴,又道:“便是这眼下之事也可能是他趁机向我们发难之举,若不然,你洞衍国师为何不在府中打坐,却偏巧听信他那鬼话,此刻跑来这镶金殿做什么出头鸟?” “给人使也就算了,你还当真以为自己是金枪不倒啊?”憋了半天的朱罡列在郎飞话落后再也忍不住,盯着那洞衍国师的命/根子处一阵挤眉弄眼。末了还念叨着。“这老东西那里也不知还好不好使,朱爷手中的九阳丸还有不少存货,要不然向他兜售几粒,只是不知他身家如何,买不买的起?” “咦,旁边这个一身屎黄的老道士竟也憋的住,至今未插一句嘴,老神在在的候了大半天,看来倒是个闷骚的主,这兜售九阳丸的生意,想来若是对他而言,买卖做成的把握应该大一些。” 却不成想呆子这话被那闭目养神的移山真人正巧听到,就见他突然之间双目圆瞪,一脸怒容的望向朱罡列。 “看什么看?心急啊?这金镶殿上不是交易之处,待诸事完毕,找个无人的地方朱爷再与你详细说说这九阳丸有什么好处。” “还看?信不过朱爷?你放心,朱爷干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来,向来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价格绝对公道,童叟无欺。” “怎么?心动了不是?待回朱爷先给你一粒尝尝鲜,待你明白各种美妙,什么叫做大妙通幽处,大觉知曲折以后定然也会对它推崇之至,恨不能早一颗,晚一粒,享尽人间美事哩。” 呆子几句话将移山道人气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恨不能将他的一张嘴撕个稀烂。 这二人在一边较劲,而郎飞身前的洞衍国师在心绪摇摆片刻后,也回过神来,沉声道:“或许吕岳果真撒谎,但那只是他一人做下,与我朝陛下何干?” “对极,对极,朕曾不止一次向大汉派遣议和使臣,可是尽皆被汉帝斩了头颅,所谓两国交战不杀来使,汉帝如此羞辱大梁,朕也实无对策,无奈之下,只好以举国兵力迎战啊。” 老皇帝说的可怜兮兮,郎飞却全然不理,撇撇嘴,扯了个半真半假的谎,道:“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那洛方,前时抓住他后我曾问他如此行事的缘由,他说你这老皇帝乃是他祖上本家,而如今他修行有成,出山投奔与你,却竟然只被你封了个三品仙官,全然不顾同祖之情,让他受尽了这两个外人的折辱,因此他怀恨在心,这才有了后来的暗杀与行刺之举。再后来,连番失败之下他便起了借由外手灭掉大梁的心思,接下来之事想必你们也都知晓了。如此,皇帝老儿你还有何话说?洞衍国师你还有何颜面在赔偿问题上纠缠不休?” “这个……”洞衍国师被他问的哑口,沉吟了良久,突然沉声道:“若让我答应也可,只需一个条件。” 郎飞挑挑眉头,道:“是什么条件?你且说来听听。” “只需战败我!” 郎飞闻声哈哈一笑,道:“好个大梁国师,你不要脸面也不问问你那陛下要不要脸,你实打实一个筑基中期的一品国师,却好意思叫我这刚到换骨境的人击败你,任是谁来了也只会说你无耻,以大欺小。” 转瞬间看到洞衍面庞涨成猪肝色,郎飞却突然笑容一敛,正色道:“不过,我接下了。” 他这话一出口,雪娅面无表情,朱罡列冷笑不语,而洞衍国师几人却一时错愕,谁也未曾想到他竟然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还应下此事。 “闲话休说,动兵刃吧。”话罢,郎飞突然纵身而起,一下跳至殿中央,眨眼间手中多了那把冰鲸钢锋。 感觉殿内温度骤然降了不少,洞衍国师惊讶的望着郎飞手中兵器暗道邪门。他一个散修出身,自然认不得郎飞手中之物乃是出自大妖身上,只是凭感觉知道那钢锋并不好惹,竟是不输法器之物。 “这郎飞到底是何来路?莫非东海之上果真有游龙岛这一个门派?”见此情景洞衍国师心中也略有忐忑,只不过前时出言邀斗,郎飞也应战下场了,他实无颜面再出尔反尔,不得已之下只得取出一杆龙须叉。 摩挲一把略带弧度的锃亮叉头,望着郎飞道:“小子,我这叉最善格架兵器、夺人宝贝。却是有个名头,乃是叫做个‘解宝叉’。但不知你那钢锋可有名号?” 郎飞举着钢锋冲他点了点,道“废话恁的多,你且听好了。” 见郎飞攒足气势,洞衍国师凝神静听,希望能从名号上探得钢锋一点信息,也好于争斗之时有利。 “此物乃是我闲来无聊,在东海打野之时,顺手在海兽身上撸来的,鄙陋的东西,哪那么多讲究。” 等了半天却听到如此无用的信息,洞衍国师自觉又被郎飞耍了一把,不禁恼羞成怒,将叉一摆,喝道:“伶牙俐齿的小子,且吃我一叉。” 话罢那钢叉突然悬空而起,于洞衍国师头顶三寸之处猛然射出,化作一道耀眼的寒光直射郎飞而来。 “嘿,来的好。”久未动武,郎飞也有些见猎心喜,脚下法步一动,身形急转间闪过飞叉,继而身形连晃,几个闪动间便欺至洞衍国师近前,手中钢锋一横,一下刺向强敌咽喉。 洞衍国师未曾料到郎飞如此迅疾,惊骇之下只好将掌心布满真元,伸手挡在咽喉之前。 “噗”钢锋点在弥漫乌光的掌上再难寸进,见得如此,洞衍国师脸色一喜,得意的道:“也不过如此。” 第一百五十六章 银戈 (晚上还有一章,求收藏。小澪拜谢诸位了。) “未必。”话音刚落,冰鲸钢锋上突然喷出一股白色雾气,接着一道剑气自钢锋尖上倏然射出,只是眨眼之间便破开洞衍国师掌上真元,只朝他手心刺去。 郎飞此刻已是换骨境的修者,水涨船高之下这钢锋上喷出的剑气自然也非一般真元护盾可防。 “不好。”洞衍国师心中大惊,顾不得再掐法诀,慌忙将另一只手也腾出来,双掌同时向前一抵,体内真元力不要命的一股脑注入掌前护盾。 “当啷。”解宝叉无人御使,掉落地面之时,郎飞攻出的剑气也被全力施为的洞衍国师化掉。 剑乃短兵之王,郎飞手中这像剑又不是剑的东西更难提防,洞衍国师哪敢跟他近身相搏,接连几个纵跃跳的老远,接着手中法诀又起,指挥着飞叉攻去。 见解宝叉再次袭来,郎飞撇撇嘴,道了声。“太慢。”接着身形一晃,躲过飞叉,化出一抹残影,再次欺身而进。 洞衍国师心中叫苦不迭,他全未料到郎飞这小子如此滑溜,手上飞叉又阻拦不住,无奈之下只得提气纵身,却是跃入半空不下来了。 合身扑了空,郎飞停下脚步,向空中望去,就见洞衍国师正悬在一个安全的高度,冰鲸钢锋的剑气难以触及。 “小子,看你还有什么办法。”思及郎飞一个换骨境的修者,飞空不得,就算他手中钢锋是法器又如何,没有真元力根本御使不得。洞衍国师冷笑一声,使解宝叉再度迂回击出。 郎飞却是不急,任他在语言上奚落却不着恼,脚下法步连点,躲过几次飞叉后抽手在须弥带中掏出一把符箓。 洞衍国师看着他手中那厚厚的一打符箓,心头一颤,暗暗叫苦:“这小子,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来路,简直富的流油啊,我这一辈子的存货差不多也才这些,跟这些门派弟子相比,我们散修可是真心穷到家了。”看到郎飞满不在乎的拿出这么多符箓,洞衍国师心惊的同时,也渐渐坐实了他的确是仙门弟子的身份。 郎飞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再次躲过飞叉,将手中符箓一分,捏法诀祭起几张冰针符劈头盖脸的就朝洞衍国师攻去。 虽然筑基境能够在空中飞行,不过这速度可就不敢恭维了,洞衍国师无奈之下只好好再次运起真元力,硬抗攻来的无数冰针。 真元力遍布全身上下,洞衍国师自然是再顾不得以飞叉攻去郎飞,于是这小子便将那符箓不要钱一般,一张一张连接打出。 看着郎飞祭出的符纸一张一张化作飞灰,洞衍国师心中忍不住大骂败家,可尽管他心头滴血,怎奈何郎飞那小子却是不听,手中符箓用完之后,探手伸进须弥带,再抽出之时却又是一打,依然满不在乎的祭出攻来。 洞衍国师此时心中早已凉了半截,再不敢存什么恶毒的想法,满脑子的便是只需赢上郎飞一招半式,保住面子就好,至于老皇帝的事,随他怎么搞吧。 这二人的比斗华丽之极,五颜六色的符能自郎飞手中攻出,然后全部被洞衍国师以真元力击散,流光将这镶金殿内场景渲染的直如璀璨的焰火一般。 几位阁臣以及老皇帝平时哪能见到如此胜景,一个个看的兴高采烈,大呼过瘾。而一旁的徐峥以及移山仙师,看到洞衍国师将郎飞的手段一一击破,心中叫好的同时也在暗惊这小子身家之富足。其中尤其是徐峥,此刻,这本来傲气的小子脸色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他也是琅嬛仙派的核心弟子,可即便是他师父面前的红人,如大师兄一般的人物也绝不会眼睛都不眨的甩出如此多符箓。 “游龙岛,游龙岛。”这小子不禁心中默念几句,打定主意回去以后一定要请师父去一趟东海,找这游龙岛上门派套套近乎,可不能因为今天之事让郎飞心怀芥蒂,回去之后禀报长辈,使两仙门之间产生什么芥蒂。 厅中之人个存心思,作壁上观的作壁上观,心怀鬼胎的心怀鬼胎,而这殿中央的二人依旧一个攻的火热,一个防的严密。 郎飞机械性的打出两张火球符后,探手一抓却抓了个空,原来这一会的功夫第二打符箓也已用完。砸吧下嘴,这小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探手抓进须弥带,待再出来时竟又是攥着厚厚一打符箓。 “我……我,三清道祖在上,这,这……这小子也太……太糟蹋灵符了。”洞衍国师的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防了许久,他体内真元也已消耗近半,可这小子,面不改色,脸不红气不喘的将手往须弥带中一伸,竟又是厚厚的一打符箓,好便似他腰间的哪是什么须弥带,乃是连天仙都要垂涎三尺的聚宝盆。 “抱歉啊,闲来无事的五年,攒的多了点,那些小爷脱胎境时的余货总算用完了,可能威力低了些,让你见笑啊。” 闻言,洞衍国师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心中暗暗叫苦。“我这闲着无聊,为何要听信那姓吕的小王羔子撺掇,跑来多个什么事啊,安心在家练我的气不好?却偏偏跑来往铁板上撞。” 不过此时已是时骑虎难下,无奈之下只好法诀一引,将那解宝叉收回,然后抖擞精神,双手护住前胸,做出一副龟缩防御之态。 郎飞见他如此,意味深长的挑挑眉头,手中轻轻捏起一张符箓。“大国师,看好喽,这可是兵戈符。”话罢,也不等他回话,抬手一指点在符上。 白色光华一闪,一道通体素白的长戈倏忽出现在半空,点点如霜的银色飘落,将整个殿堂映的通明。 “银戈,竟然是银戈?”洞衍国师心头剧震,他虽然只是一个散修,可怎么说也是活了近百年的老怪物了,这阅历自然丰富的很。郎飞手上符力刚成型之际他便认出了眼前之物。“这,这可是低阶符箓,乃是筑基之人才可施用的?怎么你?你竟然能够祭出?” 众所周知,筑基境以下的修者只能以真气激发初阶符箓,到了低阶符箓便要筑基境的修真者以真元力才可祭出,而眼下郎飞的修为真真切切只是换骨境,却将这银戈符祭了出来,此等诡异的场面,如何让他不惊?如何让他不疑? 郎飞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回头看了雪娅一眼,待瞅见她还以微笑,这才转过头盯着洞衍国师沉吟起来。 说起在这殿内大方光芒的兵戈符,却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郎飞修为突破到换骨境后真气凝实的程度也提升了一个档次,一日,他突发奇想,思及如今已可祭炼精铁,他便将以往制作兵戈符的青铜换做精铁,然后又于次日让雪娅帮他成符,接着在符匣中温养数日,如此一番下来,待郎飞再测其威力之时,其符能所成兵刃已经变为银戈的模样了。经实测后,发现其威力也已经达到低阶符箓的水准,虽是堪比低阶符箓,可毕竟它的底子还是初阶符箓,故此就算是筑基以下之人也可运使。 心中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洞衍国师耐着心性的等了半天,却见郎飞末了笑了笑,高声道:“无可奉告。” “你,你,竖子欺我。”接连两次,洞衍国师此刻已是吹胡子瞪眼,气极败坏至极。 “老东西,欺你怎地?去。”郎飞一声爆喝,那银戈光芒大做,急速间犹如一条银白蛟龙,只是一闪便袭至目标跟前。 第一百五十七章 移山仙师 (第二更送到,求收藏,小澪拜谢各位了。) 洞衍国师心头大骇,赶忙调动体内所余真元,在两手掌间化作一道凝实的乌黑护盾。 戈白,盾乌。银戈素雪白,玄盾苍黧乌。一黑一白相交之下并未发出一丝一毫的声息,银光辉明,乌色急闪,黑与白在镶金殿内交织,众人好便似入了昼夜难分之地。一会黑漆漆不可见物,一会亮澄澄刺痛双眼。 伴着众人的惶然,片刻之后洞衍国师掌前乌黑的护盾生出点点斑驳,接着就见他面色一红,瞬间暴喝一声,手掌翻飞间迎着银戈一架,猛然用力将其拨偏几分,一个收身,瞬间跌落地面。 “啪”一声脆响,落地之际,洞衍国师手中护盾也支离破碎,化作点点乌斑消散,而空中银戈也是一副威力大损的模样,其上隐现裂纹,再不复光芒四射的模样。 安然落地后,洞衍国师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放眼看向银戈,却见它一顿之后,去势不减,转瞬间自半空射下,“锵”的一声钉在老皇帝御案前方三寸的玉石地面上。 “哼。”突然一声冷哼自郎飞口中吐出,接着他一抬手,又捏起一张符箓。而洞衍国师闻声一惊,慌忙打起精神,强驱体内所剩无几的真元作势戒备。 “两位……两位仙长,暂请住手,且……且听朕一句。” 二人循声望向那殿上老皇帝,却见他勉强倚靠在龙椅的扶手上,两条腿哆哆嗦嗦的站立不稳,正上下牙关打颤,一脸惊惧的望着二人。 “二位,可好……可好去殿外较量,这……这东西委实吓死朕了。”老皇帝指着御案前方的银戈吃吃说道。 他话刚说完,好似老天故意作弄一般,“嘭”的一声,银戈眨眼间化作光芒消散,如此一惊,竟又将那老皇帝吓的一屁股坐回龙椅之上,再难起身。 二人见状,互相瞅了瞅,无奈之下各收了战姿。 郎飞瞥了一眼那惊魂未定的老皇帝,回转头道:“洞衍国师?这胜负之分你可有什么说道?” 洞衍国师脸色赧红,犹豫片刻,道:“你我二人正战至酣处,该是双方胜负未分,怎想惊吓到了陛下。” “老家伙好不要脸,都知道你做了缩头乌龟,却还要说什么胜负未分。”朱罡列翘翘嘴,做个鬼脸挑逗移山老道之时,突然听到洞衍之话,忍不住回头讥笑了一句。 “哦?那我们便听陛下所言,出殿门再行比过如何?”郎飞拍拍手中符箓,一脸淡然的望着洞衍国师。 “这个,若是出得殿外,你我在宫中守卫与太监注视之下比斗,未免有些不雅,不若你我换个比法如何?”沉吟良久,洞衍国师突然道出如此一番话来。 郎飞闻言一愣,回问道:“换个比法?如何比?比什么?” “这个……”正在洞衍国师沉吟之时突然旁边突兀的传来一声历喝。“道爷不能忍了,那个死胖子,道爷也要跟你做过一场,不打的你满地找牙,道爷的法号就倒过来念。” 突然听到那久不言语的移山老道说了如此一句话,众人尽皆一愣,一个个转过头在朱罡列与移山老道之间来回打量。 “唉。”老皇帝好容易缓过一口气,轻叹一声,开口道:“移山仙师,此事你为何也要横插一脚啊。” “启禀圣上,这胖子欺我太甚,打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编排微臣的是非,直到现在一刻都没停过。他如此欺我,今日若不教训他一番,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望陛下成全。” “啧,啧,那老道,你总算开口说话了,若不然朱爷还以为你真是个哑巴咧。教训俺?好啊,俺正皮痒咧,你今日若不将俺伺候舒服了,朱爷便将你打的上房找牙。” 呆子憋了半天,总算是惹出点祸来,肥脸兴奋的泛红,一双眼紧紧盯着移山老道,恨不得立刻与他对决。 “陛下,你看,这胖子着实欺我太甚,微臣咽不下这口气。” 老皇帝沉吟片刻,一转头,对着殿中目瞪口呆的洞衍国师道:“国师,此事你意下如何?” 洞衍国师闻言眉头一皱,思忖片刻,突然转头对郎飞道:“小子,咱们俩的比斗之法我一时半刻还未想好,不若先让他们解决争端,然后我们再行比过,如何?” 闻得此话,郎飞微微一笑,开口答道:“小爷无所谓,只不过这议和之事别给我拖到明天就好。” 见他说的斩钉截铁,洞衍国师只好苦笑的点点头,然后转头对老皇帝道:“陛下,便先让他们做过一场吧。” 老皇帝这才对着移山老道道:“好吧,仙师多加小心,你可莫要再如国师一般,险些伤到朕。” 移山老道点点头,转身对着朱罡列道:“胖子,亮兵器吧。道爷今日定要好好教训你一番。” 见老道几步走入殿中,撸开袖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呆子却开口道:“且慢。” “怎么?莫不是你怕了?” “笑话。”朱罡列迈步走到殿中,手中一晃,却是多一杆钉耙。 移山老道正待戒备,却见他双臂一沉,口中闷喝一声,将那钉耙往地面虚筑一下。 “咔,咔……咔。”七道声音同时响起,耙头钉齿竟然喷射出七道金色光芒,只是眨眼之间便将金镶殿的玉石地面划出七条裂痕。 “嘿嘿,我这宝贝向来是一击出难回手,皇帝老儿,待会若是不小心在你肚皮开上几个窟窿,你需怨不得我。” “好好一个金镶殿,今日可是遭了罪咯。”看着那又是窟窿又是裂痕的地面,老皇帝正在心中滴血,突然闻得呆子之言,唬的老皇帝一个哆嗦,忙朝移山老道喊道:“快快住手,快快住手,你们要么去殿外比斗,要么就如国师一般,换一个温雅的比法。” “这……”移山老道闻言一愣,仔细打量几眼朱罡列手中钉耙也是心中忐忑不安。暗道:“这两个小子手里怎么都有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看着像法器又不是法器,瞧着似兵刃又胜过太多,这,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胚子?” 移山老道同洞衍国师一般,都只是散修出身。洞衍国师还好,沾了孙子的光,在琅嬛派混了件低级法器,而他移山道人却没有这等运道了,到现在还是一穷二白,仍然用着那把传自祖上的残破法剑。在他眼中,法器那都是了不得的宝贝,更不用说法宝了。正所谓是造化弄人,此刻,移山老道一辈子修行,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宝物,如今就摆在眼前,可他却认不得。 “老家伙,你的道号叫做移山?可是擅长土系法术?”移山道人盯着他手中钉耙正自心中打鼓,闻得此言不觉点点头,答道:“正是。” “那我们来一场赌斗如何?” 移山老道闻言一愣,回过神道:“此话怎解?如何个比斗法?” “嘿嘿,让你占个便宜,朱爷便站在此地,让你以最得意的法术来攻,若是朱爷哪怕后退半步,便算做你赢,如何?”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郎飞前时答应与洞衍国师比斗已经让人吃惊,却不想呆子更加狂妄,直接抛出此等狠话,以换骨境的修为硬抗筑基之人的法术,若不是先前有了郎飞与洞衍国师的一战打底,这对面几人定会以为他突然患了失心疯,脑筋都烧坏了。 “如何?你敢是不敢?”看到移山老道愣在原地,朱罡列使个激将法,紧逼他表态。 “此话当真?” “当真。” “好,有何不敢?只是届时你可莫要后悔。” “少废话,动手便是。”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飞石术与落岩术 (求收藏,小澪拜谢。) 移山老道闻得此话,身形微动,转身正对朱罡列,手上轻掐法诀,只见一点黄色光芒自他指尖亮起。 “且住。”闻得此话移山老道一愣,脸色立刻阴了下来,沉声道:“你反悔了?” 朱罡列摇摇手指,道:“只是如此做过一场岂不无趣之极?” “那你想怎么样?”朱罡列看他一眼,嘿嘿一笑,道:“这赌斗嘛,自然要搞点彩头才好。不若这样,若是朱爷胜了,你便给朱爷磕三个响头,喊声‘朱姥爷’。如何?” 话音刚落,移山老道立刻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的道:“好,那若是你输了,便由我掌嘴三千。” 朱罡列抽动下嘴角,心中忖思,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掌嘴三千,朱爷几个月都甭想说话了。虽然心中暗骂,待他沉吟片刻,却仍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移山老道见此,冷哼一声,手上法诀再起,正待念咒时,却又闻得朱罡列出声。“且住。” “你又有何事?”移山老道顿时火冒三丈,指着朱罡列骂道:“你个小畜生,三番两次打断道爷,有屁一次放干净不成?” “老不死的,朱爷乐意,要么不比了?” “好,好,算你狠,你还有何事?快说。”移山老道强行压下胸中翻腾,好容易才自齿间迸出此话。 “老儿稍待,我去讨个东西,再来陪你玩。”转身将背后卖于老道,呆子几步来到雪娅跟前,对着她肩膀上的小羽儿道:“吆,羽爷,闭目养神那?若是不忙,便跟俺老朱走一遭呗。” 小羽儿睁睁眼,未曾搭理。呆子见此,脸上恭维之色愈浓。“羽爷你行行好,陪俺过了这道坎,待回转山门,你若再去偷那药圃里的灵谷,俺便帮你把风,如何?” “成交。”呆鸟装模作样的一句话惹的厅内除了郎飞几人外尽皆傻眼,一个个将目光聚焦在它身上,心道,白日里活见鬼了,那俩小子浑身透着古怪不说,怎么连这鸟儿都成精了。 闻它答应,呆子大喜,自动忽略了众人的目光,待小羽儿飞落肩头,回身几步走到移山道人不远,还好整以暇的搬过一把座椅坐了。 “老家伙,朱爷准备好了,施术吧。” 移山老道目瞪口呆的看着呆子,吭哧了许久,又试探性的问道:“你,你真要这样接招?再无要求了?” “少废话,以你最得意的法术只情攻来既是。” 被一句话堵回,移山老道再不答话,手中法诀又起,黄光闪烁间吐出几个拗口的音符,接着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青黄色的雾气,继而缓缓成型,却是团做一块青石模样。 “飞石术。”移山老道一声历喝,接着一指点在青石之上,另一只手捏剑诀,向着朱罡列一引,喝声“去”。 虚空漂浮的尺宽石块立刻犹如离弦之箭,只是一个闪动便欺至呆子身前,直往他肥脑之上盖去。 “啊”飞石临头,朱罡列却恍若不觉,仍安然的端坐椅上,惹的那几位凡俗之人惊呼不已。 移山老道此时也心中一愣,思忖着要不要手下留情,收回飞石,免的真得罪了游龙岛,那他的好日子便到头了。 他这正在犹豫不决,而朱罡列那边却起了变化,飞石袭至椅前不足三尺之时,突然之间仿若撞在什么东西上,其势猛然一顿,接着表面涌现出一股青黄的雾气,继而缓缓飘散,而飞石也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渐渐变小,最后化作指甲大小,然后“嘭”的一声消散无踪。 “诡异”移山老道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眼前之事,虽然这飞石术乃是他试探之举,但竟然如此不明不白的消散无踪,着实令他感到震惊。 不只是他,连洞衍国师,老皇帝,以及其余几个世俗之人也都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何椅子上坐着的朱罡列动也未动,那飞石却凭白消失不见了。 “嘿嘿,老家伙,莫不是你只有这点能耐,只施展出区区一个飞石术便黔驴技穷了吧。” 闻得朱罡列的嘲讽,移山老道回过神,冷哼一声,手下再不留情,连换数个法诀,口中也一直含混不清的念着拗口的咒语。 片刻之后半空中依然出现一片青黄雾气,只不过其范围足有先前的数倍大小,待移山老道住了口,手上法诀一变,青黄雾气猛然间一阵翻腾,接着急剧收敛,最后化作足有一丈长宽的刺棱巨岩。 望着那空中成型的巨岩,移山道人擦了一把额上虚汗,接着依旧剑诀一转,将巨岩朝朱罡列引落。“胖子,这落岩术,我看你如何个破法。” 见移山道人施出此术,洞衍国师也暗暗点头,刚才的飞石术乃是初阶法术,朱罡列能破自然不足称道,而眼前的落岩术可实打实的乃是低阶法术,若是此等筑基境才能施展之术还被他无声无息的破解掉,那可真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唉。”闻得呆子幽幽一叹,移山老道正待看他有何举动之时,却见其只是扭扭屁股,换了个自认舒服一点的坐姿。 “你……”移山老道气急,额头青筋暴露,手上剑诀黄光弥漫,再不患得患失,将那巨岩去势再加三分,携着一阵阵呼啸之音直冲呆子而去。 “果不愧为移山仙师。此术再次见到仍是那么气势十足。”看着那满是棱角的巨岩,老皇帝不禁心中暗赞了一句,十数年前,他便是被移山道人此术所惊,拜他做了二品仙师之位。 殿内诸人各起心思之时,那巨岩此时已经袭至呆子顶门三尺之处,蔽目的阴影笼罩而下,携着万钧之力当头砸落。 三尺边缘,仍在先前飞石消散之处,巨岩的棱角刺入,突然于虚空泛起一道彩色波纹,接着缓缓扩散开来,而那刺入的棱角,竟如没入虚空之内,消散无踪,好便似从未存在过一般。 棱角消失后,七彩波纹扩散更急,巨岩也同样缓缓没入。只是眨眼的功夫这丈许宽的巨型岩石便被虚无吞没。 “这……”移山道人与洞衍国师看的瞠目结舌。朱罡列却仍然未动,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得意表情。 “那可是低阶法术,低阶法术啊。”移山国师心中狂呼,脸上仍然滞留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嘴上木然的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相比而言,洞衍国师倒平静了许多,思及前时景象,朱罡列的确未曾移动分毫,不过那七彩波纹闪现之时他肩上的那只凤头鹦鹉好像稍微动了一动。 洞衍国师观察的的确入微,可是任他如何想,却也不能理解,那自开始到现在不曾说一句话的女子,其肩头上站立的鸟儿,竟然有如此威能。一般的灵兽,修为若是高深了,自然而然的会给人一种威压,而眼前的这头鹦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远超筑基的存在。洞衍国师百思不得其解,一双眼在朱罡列身上转到郎飞身上,又从郎飞身上转到雪娅身上,满脑子都是这三人怎么看怎么古怪的想法。 “嘿嘿,五年前丹门中的筑基境之人对它都无可奈何,更别说你们两个散修了。”朱罡列心中悠然自得,见及移山老道表情,站起身,嘿嘿一笑,道:“移山老道,你可还有拿的出手的术法?” 等了半晌不见他发言,只是一脸颓然,朱罡列迈步走到跟前,道:“乖外孙,来叫声‘姥爷’听听。” “我,我……”移山道人踌躇片刻,突然脸上厉色一闪,大叫一声。“小畜生,欺我太甚,老道就是不活了,也绝不向你低头。”话罢,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这老道士转身急纵而起,一头撞在殿内顶梁柱上,昏死过去。 “死不了。”众人愣神之际,郎飞几步走到移山老道跟前,轻轻把了下脉,道:“他一个筑基修真者的体质,这点外伤无碍,只不过气急攻心之下这才昏了过去。” “你个老东西。”朱罡列一听老道无碍,心中松了一口气,走过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给朱爷认个错能死?大不了便是高价卖你几瓶九阳丸罢了,何用如此?老大不小的人了,偏要学人寻什么短见。” “没事便好,没事便好。来人呐,快快将移山国师抬下去,好生照看着。”闻得郎飞所言,老皇帝松了口气,赶忙大声招呼殿外守卫。 听到皇帝喊话,不大的功夫殿内走入几个侍卫,待看到平时高高在上的移山仙师落到这等田地,俱都微微一愣,半晌后回过神,见及老皇帝脸色不善,这才小心翼翼的将移山道人背起,迈步走向殿外。 待侍卫走后,众人正心生感慨之时,郎飞却嘿嘿一笑,几步来到洞衍国师身边,眉角轻挑,开口道:“他们二人的争端如今已经解决,洞衍国师,咱们俩的赌斗是不是该当继续了?” “这……”洞衍国师瞅瞅已飞回雪娅肩头的小羽儿,回过神,轻咳一声,道:“陛下安危最为重要,不若你我放弃斗法,该为文比如何?” 第一百五十九章 文比 (第二更送到,求收藏) “文比?”郎飞闻言一愣,略带惊讶的问道:“你且细说,如何个文比之法?” 洞衍国师微微一笑,开口答道:“这个简单,乃是看你见识如何,老道我手头有几件东西,虽说不上是什么宝贝,但也算是人间难寻之物,我将之取出,你若是能够认得,便算你赢,反之便是我胜,此法如何?” 听得此话郎飞微微一笑,道:“国师好算计,知道武比轻胜不得,便又卖弄起阅历来,当真如老狐狸一般奸猾。” 被他道破心事,洞衍国师脸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嘿嘿笑道:“郎小子,你可非比常人,如此比法,老道也是迫于无奈,只问你一句话,怎么样?敢不敢比?” “敢,有何不敢,老狐狸,全凭你出题,小爷我尽都接下了。”五年间这小子闲来无事在经藏阁看了无数的闲书,怎会惧他。 洞衍国师诡计得逞,心中得意之极。嘴上却出言夸赞道:“好小子,好胆识,好气魄。不愧为仙门中人。” 郎飞冷冷一笑,沉声道:“恭维之话就免了,洞衍国师,你还是亮出手段吧。” “好,好,郎小子,你且认认此是何物。”话音一落,洞衍国师将手伸出袍袖,翻掌间其上却是多了一物。 远远看去青如翠羽,明光似冰,形同牛肝大小,其上生一对肉瘤,酷似双眼一般。 郎飞见此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后走近洞衍身旁,抬手在那物上捏了捏,只觉入手柔软,如捏赘肉一般,极富弹性。 “嗯?”思忖片刻,他又低头在其上轻轻嗅了嗅,只闻得一缕淡淡的肉香透过口鼻直钻入脑,使人不由的精神大振。 “郎小子,怎么样?可有结果?”见他抬起头后摆出一脸闭目沉思的表情,洞衍国师静待片刻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嘿嘿。”郎飞缓缓睁开双眼,轻笑一声,却顾左言他的道:“国师倒也有些手段,连这等稀罕之物都能找到,此物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稀世奇珍,但也算难得之物。” 洞衍国师得意的点点头,道:“此物乃是十五年前河内太守献于陛下的贡品,后来得圣恩眷顾,将此物赐给了老道。一直珍藏至今。” “呵呵,此物在太岁中也算得上中品了,啧,啧,梁国虽小,倒也算地灵之邦。” 闻得此话,洞衍国师本待赞许郎飞之言,突然想起前半段所言及的太岁,脸上霎时变的难看之极,继而叹口气,苦着脸道:“郎小子,此物算你猜对了,却是那太岁无疑。” 郎飞见他哭笑不得的表情,不禁摇摇头,暗叹口气。这种品质的太岁在丹府的库房里不知凡几,赤的如珊瑚,白的如截肪,黑的如泽漆,黄的如紫金,各色品种应有尽有。而一些贪口腹之欲的弟子,比如朱罡列这般,还经常将那下等品质的太岁割取其肉烤来解馋。 见郎飞不知喜怒,在那怔怔出神,洞衍国师一咬牙,手掌一翻,竟是又换了一物。“郎小子,你再看看此物,可认得否?” 郎飞闻言回过神,细观他手心之物,就见一紫色胶状长凌在他掌下飘荡,其上纹路隐现,大小不一的深褐色斑驳点缀其上。 “这是?”郎飞眉头一皱,向前轻迈两步,刚来至洞衍国师身前三尺之处蓦然一股血腥之气直冲口鼻。 “你,老儿好胆,竟敢祭炼如此伤天害理之物。小爷今天说不得便要仗剑除魔,斩了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 抽身之际郎飞手中多了一杆铳枪,眨眼之间寒意渗人的枪口便对准了洞衍国师。 “小子休急,且听我一言再动手不迟。”望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洞衍国师心中一惊,赶忙出声劝阻。 “紫河车祭炼之物!你竟然持有这等阴邪之物,还有何好辩解的?” “误会啊,此实乃误会,我手中之物乃是别有来历。七年前大梁境内惊现邪派妖人,四处掳掠受孕近产之妇,待杀害后取其元胎,祭炼魔兵。时有郡里仙官通报圣上,于是老道临危受命,连续追踪妖人数月,最后于一寒潭底将其斩杀。而此物,正是得自那邪派妖人之手。此事朝中之人皆知,若不信,你可向陛下以及五位阁老求证。” 郎飞闻后脸色稍缓,转头看向老皇帝,道:“他手中这尚未祭炼成型的噬血绫,其来历可是如他所言?” 老皇帝点点头,道:“正是,此事的确是朕吩咐国师前去诛杀邪魔,护我大梁臣民的。当时满朝大臣皆在,五位阁老亦可作证。” “对,对,国师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吩咐此事时我等五人尽皆在场。” 扫视一遍几人,郎飞这才舒开眉头,将雷火神铳缓缓收回,放入须弥带中。 洞衍国师此时才松了一口气,轻拭一把额上虚汗,强颜一笑,道:“郎小子,此番你又猜对了。” 话罢,他赶忙将那惹厌的长绫收回须弥带,再探手出来时,竟又多了一物。“郎小子,你再猜猜此物是何来历。” 郎飞点点头,睁目细瞧,就见洞衍国师掌中拖着一个紫金钵盂,其中装了半量的紫褐色液体。 “唔?这个?”郎飞略微沉吟片刻,身形再动,来至洞衍国师近前,轻嗅一下他手中之物,只觉一股血腥之味直刺口鼻。 “嗯?还有些淡淡的腥臭。”压下心中的疑问,郎飞又将手指轻轻探入,沾了一滴紫液放到眼前细细观察。 “这是何物?”他心中正自不解时,突然眼角余光撇到紫金钵盂的异状,只见其外表皮上鲜亮无比,光可鉴人。而里层,沾了这紫液之处却暗淡无光,灵性全无。 又沉思片刻,想及一本杂书上的记载,郎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将手指上沾染的紫褐色液体在洞衍国师的衣袖上拭个干净,回头对着雪娅古怪的一笑,接着回过头,对那望着衣袖一脸凄苦的洞衍国师道:“洞衍老道,你一个堂堂当朝一品国师,闲着没事干,为何要收集这些女子月事遗渍啊?” 第一百六十章 冤家路窄(求收藏) (唉,收藏惨不忍睹啊,书架有空闲的帮忙收藏一下吧,小澪万谢了。) “啐”郎飞话音刚落,雪娅轻瞥洞衍国师一眼,忍不住啐了一声,而殿上其余之人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洞衍老道。那一道道异样的眼神,直看的他浑身发毛。 “咳,咳,这个……这东西可是最善污人法器的,老道我自然是觉得有备无患,这才存下一些,诸位莫要想岔了。” 闻得如此,众人这才收回目光,脸色正常了一些。 “大国师,此次又被我猜对了,你还有什么?可以拿出来了。” 听得郎飞所言,洞衍国师点点头,将紫金钵盂放回,然后在须弥带里掏摸了许久,这才轻轻捏出出一朵花来。 花开七瓣,各色不同,除了放置的时间有些久远,略有些萎靡外,其上竟然光泽不减,迎着光,反射出一圈七彩之芒。 “大国师,你手中竟然还有此等宝贝?这‘七情花’可算得上稀世之物。乃是炼制忘情丹的一味主药,啧,啧,这等灵药,倒是足以让我对你高看几分了。” 洞衍国师见郎飞只是瞥了一眼便一口道出其来历,不由得苦笑道:“老道一辈子的积蓄,也只有它能拿的出手了,谁想又被你一眼认出。唉。” “老家伙,你知道什么叫关公面前耍大刀不?飞哥儿本便是炼……咳,咳出身,这些东西,他又怎会不认得。”朱罡列刚想透露几人底细,被郎飞一瞪眼,将那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吓回了肚里。 呆子的话说的有些不明就里,可洞衍国师却并未注意,此刻他正眉头紧锁,心中暗暗焦急,他手中的稀罕宝贝以及偏门之物尽皆被郎飞识破,眼下还能拿得出手的早已所剩无几。 “大国师,如今已辨识过四种物品,这时辰也已至申时,小爷可没功夫陪你闲耗,这样吧,你再掏出最后一物,胜败便在此一举了,如何?” 洞衍国师闻言一愣,脸上愁色更浓,一边翻/弄着须弥带,一边犹豫着到底取什么出来才可难住郎飞。 “哎,对了,这袋内不是还有一件连我都不知其来历的物件吗?何不拿来为难这小子。”心中做得决断,洞衍国师急忙在须弥带里四处翻找。 “有了,有了。”片刻后他手中多了一物,托于掌心在众人面前转了转,道:“此物乃是吕岳拜师之时进献,郎小子你可认得?” “这,这……”待洞衍国师将手中之物放至郎飞眼前时,这小子立刻眉头紧皱,大口圆张,双眼紧紧盯着那物,一副活见鬼一般的表情。 “郎小子你可能认出?此物来历如何?”洞衍国师见郎飞一副为难的表情,心中顿感大为快意,刚想出声奚落他几句之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却蓦然从旁边传来。 “咦,这不是那盛丹丸的玉瓶吗?飞哥儿,你不是说它们皆有师叔祖炼制的吗?,怎么这老家伙手里有只一模一样的?” 呆子话一说完,便自须弥带中捏出一个玉瓶。“你瞅瞅,我这盛九阳丸的玉瓶与他手中所托是不是一模一样?” “不必看了。”郎飞脸色渐渐阴沉,目光直盯着那同样愣住的洞衍国师,道:“你说这手中的玉瓶乃是吕岳所赠?” 洞衍国师暗道不妙,见此情景顿觉手上玉瓶怕不是来路不正。“不错,却是陛下着我收他为徒时孝敬于我,当时陛下也在场,你亦可求证。” “国师所言非虚,此物却是吕岳做为见面钱赠与国师的。”不待郎飞发问,老皇帝赶忙向他解释此事。 “吕岳何在?”郎飞阴着脸,注视二人片刻,对着洞衍国师冷冷问道。 “吕爷在此,小杂种,今日有你好瞧的。”郎飞话音刚落,殿外突然迈步闯进两人,走在前方的正是那前时出去的吕岳。 “师父,徒儿回来了,幸不辱命,玉衡道长也已请来。”冷然的望了郎飞几眼,吕岳几步来到洞衍老道跟前,向那愣神的老道介绍身后之人。 “洞衍国师,你今日鸣钟请我所为何事?” 听得吕岳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郎飞侧面望去,就见他乃是一个中年道人,高鼻阔目,身材挺拔,头戴一顶揽月观,身上一袭山岳袍,足登踏云靴。肩后还背了一个狭长的黄稠包袱,观其形状隐有棱角,像刀宽三分,似戟厚五度。 “吕岳,我且问你,这玉瓶你是从何得来?”见到吕岳归来,郎飞眯着两眼注视着他,沉声问道。 “小杂种,今日你自身难保还有心思惦念我这宝贝?”吕岳大喇喇的来到郎飞跟前,冷哼一声道:“游龙岛,好一个游龙岛,好,好,好,当真好。” 洞衍国师闻得此话猛然惊醒,只觉眼前之事可能又生变化,正待详细追问时,突然看到那一脸不善的中年道人,急忙上前两步,拱手行礼道:“洞衍见过玉衡道长,今日差小徒相请实乃碰到难决之事。因涉及仙门,小道不敢怠慢,故此才鸣钟求助。” 听到洞衍之言,郎飞也暂放玉瓶之事,将注意力转了过来,疑惑的望向那玉衡道人。 “哦?可是那有人自称游龙岛门人之事?哼,这长青界内仙门哪有什么游龙岛。” “师父,他们几个不仅插手政事,还戏弄我等,定然不能轻饶。”吕岳在来时的路上便已问明,听得玉衡道人之话,忍不住在一边煽风点火。 “爷爷,且小心行事。”徐铮几步走到洞衍老道跟前,望了望那一脸得意的吕岳,却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如此一番话。 “铮儿倒也算是开窍了,经过这几场比斗看来,眼前三人尽管不是那游龙岛的弟子,想来也应该有些来历才对,我且将这烫手的山芋丢与玉衡道人,静待事情发展便是。” 心中打定注意,洞衍对着玉衡道人点点头道:“不错,对面那个叫做郎飞的小子,自称他们皆是游龙岛的弟子。”说完此话,见及玉衡道人迟疑的表情,于是又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详细言说了一遍。 “对,对,玉衡前辈,这几人在前日还曾将我劫持。做为一个修仙之人,私自插手两朝战事,罔顾大梁军情,以我做为要挟,使开鲁城门洞开,放了无数的汉贼奸细入城。” 听完吕岳的述说,玉衡道人脸色一沉,转身来到郎飞跟前,道:“你是何人,是何来历?为何要冒充游龙岛弟子?,做为修仙之人又为何要私自插手凡俗政事?” 郎飞听完此话却不做正面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是何人?” 玉衡道人听罢眉头一皱,沉声道:“我乃千岳宗执事弟子,法号玉衡,奉长青十宗监察院之命,今番轮值陵洛两域监察使一职。” “哦?原来是千岳宗的门人。”郎飞看了一眼作壁上观的洞衍国师,又瞅瞅一副冷然表情的吕岳,叹口气道:“既然你玉衡道人说这长青界没有游龙岛仙门,那何来冒充之罪?若是我等几个自东海游龙岛而来,难道不能说游龙岛来人吗?” “这……既然如此,那此点揭过,我再问你,为何要插手两国政事?若没有一个合理的缘由,我定要将你们拿了,送往监察院处置。” “哦?这监察院当真是法纪严明啊?” 闻得郎飞似是而非的夸赞,玉衡道人冷然一笑,道:“那当然,这监察院乃是十大宗门联合组建,自然是法纪严明。” “那我且问你,数十年前大秦皇帝在寝宫之内遭修真者行刺身亡,你们为何至今未破?” “这……”玉衡道人脸上顿显尴尬,心中不禁暗自腹诽。“那人现在乃是丹门老祖之一,哪个还敢提大秦国之事,那老东西脾气火爆在长青界是出了名的,身后巨剑乃是最善给人脑袋搬家,敢招惹他的人,整个长青界都超不出一巴掌之数,眼前这小子疯了?没来由的提这事干嘛?找死不成?” “唔,此一时彼一时,小子,你不要顾左言他,说出你的目的,若不然别怪我手下无情。” 见得玉衡道人脸上隐现怒容,吕岳在一旁巧言令色的道:“玉衡前辈,这几人委实可恨,还跟他废话干嘛,直接拿下便是。” “哼”玉衡道人瞪他一眼,将其惊的后退几步,道声:“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接着往肩膀上探手一抓,却是将那后背所负之物取在手里。 “小子,你是束手就擒还是由道爷代劳?两者择其一,只不过若是后者,待会一旦伤到筋骨,可莫怪玉衡道爷手下没有分寸。” 话罢,玉衡道人将那狭长包裹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什儿。 “嗬,好一柄斗银锤。”待其扔掉绸布,双手举起兵器,郎飞仔细看了一眼忍不住出声赞叹道。 “哼,你倒也识货,道爷这锤乃是采丹银、玄冰、以及昆铁,在师父的炼器炉中整整烧炼九九八十一天方才锻成。此等神兵之下,你胜算渺茫,我劝你还是莫要反抗,乖乖束手就擒的好,若不然,道爷万一收手不住,一锤子下去,保不齐你就不是个囫囵人了。” 闻听此言,郎飞对其微微一笑,摇摇手指道:“玉衡道人,想要胜你何难?只需一物便可。”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万花楼 玉衡道人闻言一愣,紧皱双眉道:“小子,你也不怕风大闪到舌头,区区一物便想让我不战而降,做白日梦呢?” 郎飞冷冷一笑,道:“玉衡道人,你且看看这是什么。”说话间自他手中飞出一道乌光,直射玉衡道人脸面。 “啪”玉衡道人伸手一接,翻转掌心来瞧,就见一块黝黑的令牌躺在手心,其材质非金非木非石,入手温润,令牌中心刻有一个大字。“丹”。其下另有一云朵浮雕。旁边刻有“云”。 “师……师叔?”玉衡道人细瞧片刻,脸上表情突然变的精彩之极,双眼直愣愣盯着郎飞,结巴的道:“你……你是……丹门云子辈的师叔?” “哼,还能有假不成。” 闻听此言玉衡道人不敢怠慢,慌忙上前躬身行礼。“千岳宗玉衡子拜见师叔。” 郎飞接过令牌,嘴上邪邪一笑,道:“玉衡子,如今你怎么不拿我了?” 玉衡道人将头埋的更低,赶忙答道:“师叔说笑了,我长青十门同气连枝,弟子又怎么敢跟师叔动武,前时不知师叔身份,这才多有得罪,望祈见谅,原谅师侄冲撞之罪。” 玉衡道人这两句话说完,洞衍国师与他孙子徐铮面面相觑,不禁心头骇然,还好在刚才留了个心思,未将郎飞得罪到底。 “你,你,小杂种……你。”吕岳一时未弄清眼前的变化,转头看向玉衡道人吃吃的道:“玉衡……前辈?” “哼,狗仗人势的东西,还敢出言不逊辱及师叔,你该死。”玉衡道人暗恨吕岳给他找事,狠狠一巴掌掴在他脸上,然后大手一扭,将其拎起来到郎飞身旁。 “师叔,这小子对你不敬,如何处置?” “皇帝老儿,你的爱卿吕驸马该如何处置你心中有数吧。”郎飞沉吟片刻,思及吕岳所为倒罪不至死,如今被玉衡道人一巴掌将脸打的肿似猪头,也算吃了对自己不敬的恶果,而他那些为非作歹的劣行还是丢与老皇帝处置为妙。 事到如今,老皇帝的小心思也彻底熄了,望着那玉衡手中小鸡子似的吕岳道:“吕岳,你枉负朕的期许,竟然无半点爱民之心,侍卫何在?将他官袍剥下,削其爵号,并着令其永不可为官” 老皇帝话声一落,殿外立刻走进几个守卫,自玉衡手中接过吕岳,三两下将其剥的清洁溜溜,然后扔回殿中。 老皇帝看了一眼满脸哀求的吕岳,叹口气,道:“你便去后山御马园,做一个看马的闲职吧。去吧……” “父皇,父皇,你不为儿臣着想也要为小娇想想啊……”见老皇帝一脸惆怅,在萧阁老的授意下两个侍卫上前架起吕岳便要往外走去。 “且住。”郎飞打断侍卫行动,上前两步来到吕岳跟前,冷然道:“吕岳,我且问你,国师手中的玉瓶你是从何得到?” 吕岳不知前时发生之事,看着郎飞咬牙切齿的道:“家姐所赠,与你何干?” 听到此处郎飞心中了然,冷哼一声,继续问道:“你家姐可是原洛河县令之妻?她现下何处?” 听到郎飞语气不善,吕岳心思急转之下换了副无辜的表情,道:“家姐行踪我如何得知?五年前得闻姐夫亡故后他便只身离开梁国,往岭南楚邦而去,五年以来至今也无书信往来,此刻她落脚何处我却是不知。” “是吗?”郎飞如何不知吕岳心中的小九九,沉吟片刻想到他一个修仙之人何必与这等凡人较真,于是对着两个侍卫挥挥手,放他们带着吕岳远去。 “郎仙长,先时老道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望见谅,这玉瓶,老道不敢留存,还是物归原主吧。” 见洞衍老道颤巍巍捧着玉瓶过来,郎飞微微一笑,伸手接过玉瓶,道:“也好,此便算作你赔罪之礼,之前发生之事就此揭过吧。” 洞衍老道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到御案之前,两手托着那条绫锦交还老皇帝,道:“陛下,这个……盖了吧。” 老皇帝哪敢再多事,赶忙将其拿过,托起玉玺一下扣在其上,然后笑呵呵的转身对着李延客气的道:“李太子,这议和文书今已签好,待你回去之后,咱们双方便各按文书所订之日退兵可好?” 李延站起身,拱手还礼道:“梁世叔说的是,你我两邦一向交好,只是今次出了此等不该发生之事,唉,说起来小侄痛心至极,还望今后大汉与大梁能够世代交好,永不言战。” “一定,一定,也请世侄回去带我问候汉皇,十几年不见,不知他老小子是否风采依旧,哈哈哈哈哈。” 郎飞见老皇帝转眼变的如此好说话不禁心中鄙夷,开口打断二人客套。“李太子,议和之事如今已经大功告成,我们该当向梁皇告辞了。” 李延闻得此话点点头,转头同老皇帝出言告辞。老皇帝本想留诸人用完膳再回,待见到郎飞一脸不善的表情,又将那套近乎的话咽回了肚里。 郎飞一行辞别梁皇,出午门来到皇城脚下,玉衡道人见及已无他事,又向郎飞告罪一番然后辞别众人而去。 “走吧,且回客栈,不知小芸他们回来了没。”叹口气,郎飞带着众人循原路赶往落脚之处。 “快走,快走,万花楼那可是有热闹好瞧,去晚了就占不到好地方了。” “嘿嘿,哪个不开眼的啊?连万花楼的场子都敢砸?” “外地人吧,也不想想万花楼老板娘的背景,这么大胆?就不怕被官府抓了,下到大狱啊。” 一个明显外地来的客商,对着身旁的好友道:“这怎么也是皇城脚下啊,难道京城的官吏也敢如此枉法?” “你是不知,这万花楼的老板娘来头可大呢,上面有人罩着,四九城的大小官员哪个见了她不是点头哈腰紧巴结着。别说了,快走,快走,去了你便知道了。” 听到身旁匆匆赶过之人的谈话,呆子立刻来了精神,一闪身来到郎飞跟前,央求道:“好飞哥儿,此时天色尚早,想来小芸妹妹等人也不会回来,闲在客栈中等候那多闷啊?不若我们去瞧瞧热闹可好?” “瞧什么瞧?又想给我惹麻烦是不?你那点心思能瞒过谁?有事没事就搅风搅雨。” “嘿嘿,还是飞哥儿了解俺,水搅浑了才好下手摸鱼不是?况且你也听到那些路人之言,这老板娘指定不是什么好路数,咱们此番去了,若是探得事情真相,也可以帮惹事之人一把。这可是行侠仗义的义举哩,你说是不是?” 转眼看到雪娅闷闷的走在众人之后,呆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讪笑一声,又出言劝解道:“飞哥儿,雪娅妹子跟我等此去可是至今未发一言,想来是议和之事太过沉闷,而如今遇到此事,不若带她同去,权当散散心了,你看可好?” 这话说的郎飞一愣,转过头,果见雪娅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万花楼?一听便知是那烟花之地,雪娅一个女儿身怎好前往?” 呆子一听此话,心道有门,于是加把劲劝道:“这有何难,女扮男装便可。”突然想到妙处,呆子又对郎飞一阵挤眉弄眼。嘿嘿傻笑道:“还不知雪娅扮作男人该有多俊俏哩。” 郎飞摇摇头,苦笑一声,转头问向雪娅道:“雪娅,你意下如何?” 雪娅微微一笑,柔声道:“全凭公子做主便是。” 郎飞点点头。道:“好吧,且去看看有何热闹。” “……” 盏茶之后,郎飞同已换好男装的雪娅以及朱罡列、李延,随人流来到一青石大道之上,但见四周店铺林立,街上人流成群,却原来是已经到了这梁州城内主道。 又行片刻,人流渐涌渐多,远远的便看到前方不远一朱漆高楼前围满了看热闹的闲人。 “公子,这人好多。”各色之人还在往这里汇聚,雪娅虽着了男衣,但仍自持身份,四下躲避着奔行的人流。 “雪娅妹子休慌,看我的。”呆子急赶两步,来至众人身前,摇头摆尾将那四方涌来的身影撞的人仰马翻,轻松之极的开出一条宽阔的通路。而周围被他撞翻之人,一个个起身怒目瞪来,待看到朱罡列一脸蛮横的表情后,又尽皆闭口噤声不敢言语。 “哼。”见周围之人欺软怕硬,呆子白他们一眼,转身领着郎飞三人前行而去。 一行四人由呆子头前带路,分开无数的人流,挤翻不计的壮汉,费了好大的气力这才来到那朱红门楼之前。 “这位公子?我万花楼到底有何照顾不周,让你如此气恼,掀翻无数桌椅不说,还将我这万花楼的招牌都给砸了。”几人挤进里圈,还未露头便听到一个愠怒的声音传来。 “老鸨,你又做不得这万花楼的主,给我叫你们老板娘出来,若是稍有迟疑,信不信少爷将你这万花楼拆了?” 这话音一落,正顺着呆子开出的通路往前挤的郎飞闻声一愣。“这不是小芸的声音吗?虽然略有些低沉,不过却是她无疑。她怎么会在这里?”强行压下心中的疑虑,郎飞运真气遍布全身,将周围人群强行挤开,探身子来到最里面,急抬头向那朱红高楼内观瞧。 第一百六十二章 始末 透过门口飞舞的轻纱,朗飞就见楼内厅中一片狼藉,桌椅板凳倒了一地,连那镶金牌匾都掉在地面摔成了几截。楼内各个房间不时有那脸庞娟秀的姑娘探头探脑四下观瞧,而正门以及二楼门厅处站着几个彪形大汉,一脸狰狞的望着楼梯之处。 再观楼梯口处,迎门便看到两个人影正在那争论不休,一个半老徐娘着红纱,、体态丰腴,脸上浓妆艳抹之极,想来便是那老鸨。另一个一袭青衣,手摇折扇,腰悬玉环,一副风度翩翩的公子打扮,朗飞瞅得一眼便认出正是女扮男装的小芸无疑。 “飞哥儿,这里看不清,咱们进去瞧。”朱罡列拽着雪娅挤出人群,迈步就要往里走。 郎飞一把将他拽住,道:“且慢,事情还没弄清楚,先在门口瞧瞧,事有不对再出手不迟。”于是四人便又上前两步,趴在门框上露头往里观瞧。 “我说老鸨,照顾周不周你说的不算,我们才是客人,当由我们说才行。” 老鸨见他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仍旧赔笑道:“但不知我万花楼有何照顾不周,还请公子言明。” 女扮男装的小芸一指身后二层楼梯口之处的二人道:“哼,我们几兄弟千里迢迢来到这梁州城,本想见识一下传闻中的洛河美女,可你万花楼都拿了些什么货色招待你家小爷?” 小芸正开口说话时,朗飞顺着她手指看去,这才发现上面的两人正是一副愁苦模样的王子服与那满脸通红的方清寒。轻叹口气,这小子摇摇头,心中暗道:“就知道小芸是个惹事的主,你说两个姑娘家没事干逛什么青楼。” “难道公子对三位姑娘不满意吗?她们可都是这梁州城中首屈一指的美人哩,公子出手如此阔绰,我又怎会砸了自己的生意,搪塞公子呢?”郎飞心头腹诽的同时,那老鸨又开口解释道。 “哼,还说不是搪塞。让你给我那个害羞的兄弟找个文静的,你倒好,弄个弹琴唱曲的,虽然长得倒也算标致,可这二人从入房到现在半个时辰过去了,弹琴的还在弹琴,害羞的仍在害羞,说,你这里的姑娘就是如此伺候客人的?” “这……”老鸨略一沉吟,正待出言解释,却又见小芸一指王子服道:“我那位兄弟天生对肉感十足的姑娘比较感兴趣,我让你给他安排一个丰腴的,你倒好,只是找了个略微丰满的敷衍我那兄弟,你看他的表情,到现在还食不知味呢。” “这……”老鸨被她问得苦笑,刚想答话,却又被她抢话道:“再说说你家小爷我,让你找个口才不错,善能陪人聊天解闷的姑娘,可你却给我找了个什么?只三两句话,小爷还不知道她花名哩,便对我上下其手,迫不及待的将我按倒在床,一副猴急的的模样,到底小爷是嫖客还是她是嫖客啊?” “唔”老鸨心中暗笑,沉吟了片刻,见她不再言语,这才出声作答道:“公子,你看看奴家这是什么地方,此等烟花之地,接客日久,哪还有文静的姑娘啊?。而我安排给楼上那位小兄弟的乃是我们这万花楼的琴师,想当初,还是费了好一番口舌,许足了好处才使她答应接客的,若是行动上有什么不周,还请您多多见谅啊。” 老鸨略微顿了顿,瞥了上面一脸铁青的王子服一眼,又叹口气道:“不瞒公子您说,我这万花楼还当真没那丰腴之人,概因河洛之地盛产的乃是纤瘦灭人,这又要丰腴,还要貌美的姑娘,你让奴家去哪找啊?” 说完两句,见及小芸面无表情,老鸨突然又讪笑着道:“至于公子您,也无怪我们姑娘性急,如您这般风度翩翩,便是奴家都是心痒的紧哩。”话罢,这徐娘还当真伸出保养的不错的手在小芸胸前轻抚了一把。 “呸,呸,呸。”小芸被她吓了一跳,慌忙一连后退几步,脸上略带赧红,指着老鸨道:“再敢占小爷便宜,信不信小爷当真将你这万花楼拆了。” “吆,公子你说哪里话,可别这么大的火气,伤身那。想您来时,不是曾夸口说三岁看过姑娘洗澡,五岁偷人亵衣,到了七岁便会调戏良妇,十岁更是猥亵丫鬟,而十二岁时已是青楼柳巷的常客了吗?怎么反倒如今,奴家只是碰你一碰便羞的小脸通红哩?” “这……要你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侍奉不周,休说那些无用的废话,金子呢?赔来。” 闻得小芸此话,老鸨也有些恼了,沉声道:“这位公子,我们开店不易,这收入手中的银子哪有再送还出去的道理,况且这厅里的桌椅砸的砸,客人跑的跑,若不是你出手着实阔绰,看在那几块金锭的份上,老娘早便叫人将你捉了送官,还能由得你在此撒野?” “锵”闻得异响,老鸨一愣,低头观时就见小芸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三尺长剑。“小爷连日来闲的无聊,正想大祸小祸闯上一闯,找点乐子耍耍,既然你这么开眼,非要撞上来,可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了。” 被小芸长剑抵在胸前,老鸨心中一紧,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万花楼的地盘还有人敢擅动刀兵,太岁头上动土。正在她牙关打颤,准备说几句好话稳住小芸之时,突然二楼厅后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哪个扬言要拆了万花楼?也不擦亮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老娘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老娘我的地头撒野。” 楼下老鸨闻声一愣,继而心中大喜,尽管小芸手中长剑仍抵在她胸前,却再不慌乱,就见她伸手拨了拨剑身,幽幽一叹,道:“可惜了如此一个美男胚子,落到老板娘的手中还能有你的好?说不得便是下到大狱,关上几日,待你老实了,就能可劲的玩儿了。可惜啊,可惜啊。” 她这话刚一说完,二楼门厅处珠帘一动,一个身穿紫衫的富态中年妇人缓缓走出,其后还跟着几个面目凶恶的护卫。 “我看看是谁啊?胆敢扬言拆了老娘的万花楼。”中年妇人走至二楼楼梯之处,一副玩味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子服与方清寒一眼,忍不住赞叹道:“呀,两位小兄弟当真好卖相啊。” 待将方清寒看的转过头去,中年妇人脸上得意之色更浓,接着迈步走下楼梯,来到老鸨二人跟前,看着小芸道:“吆,这个也不错。我说呢,怎么今儿个枝头喜鹊叫,却原来老天爷送了一桩天大的喜事给我。” “小兄弟,说要拆我万花楼的就是你了?如此俊俏的人儿干什么非要舞刀弄剑呢?万一不小心伤到自己,岂不让姐姐心疼?” 小芸皱着眉头仔细看她一眼,开口道:“呸,你是谁家姐姐,小爷认得你是哪个?简直不知羞耻。” “小兄弟说话不要那么冲,这剑嘛,最好也先收起来,姐姐呢,对你们这些俊俏哥儿想来是喜欢的紧,可莫要让这些刀啊,剑啊什么的搅了姐姐的兴致。” “呸,小爷偏不收起,你能拿我怎地,老太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斤两,你是当真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的?。” 小芸这话说的恶毒,那中年妇人再难和颜悦色,忍不住面色一沉,阴阴的道:“小子,老娘见你生的俊俏,这才好言好语与你相商,怎奈你竟口吐恶言,难不成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呀,先给我将这小子卸了兵刃,捆上手脚,我看他还敢如此张狂不。” 话音一落,她身后猛然窜出两个大汉,脚下微动,便要欺近小芸。 值此刻,万花楼外众人正看的起劲之时,却突然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骚乱,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继而是身影晃动,人群外围一片混乱。 “应天府尹到,官家办差,闲杂人等回避。” 闻得一声呼喝,人群立刻躁动起来,那些看热闹的民众纷纷闪身让路,只一转眼的功夫,原来水泄不通的万花楼前便出现一条笔直通路。紧接着几个衙役装扮之人列队通路两侧。少待片刻后,一个府官模样的鹰鼻老者带着一群兵员面无表情的走到万花楼前,抬脚迈步走入门内。 此时楼内两个护卫正与小芸对峙,这门外突然走进之人另双方一愣。待看到来人面貌时,中年妇人突然微微一笑,道:“尹知府,你来了,喏,这眼前的小子便是闹事之人,你看看四周,将我这万花楼砸的,今天可不能便宜了这小子。” “吕夫人,好说,好说,待我细细盘问他几句。”闻得妇人所言,尹知府不敢怠慢,忙拱手回礼,然后来到小芸面前,沉声问道:“你可是这万花楼中闹事之人?” “不错,正是你家小爷。”小芸可不管他是什么来头,连玄羽老道都敢捉弄之人又怎惧他区区一个梁国知府。 “好生狂妄的小子,不知待会儿你还能如此硬气不,来人啊,给我将他拿下,押赴应天府衙再行定罪。”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闹府衙 “好生狂妄的小子,不知待会儿你还能如此硬气不,来人啊,给我将他拿下,押赴应天府衙再行定罪。” “这里玩够了不如再去府衙耍耍,小时候常听什么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倒要看看这狗官怎么个判法。”小芸心中忖思片刻,打定主意后长剑一扫,逼退欺近的几个衙役,接着横剑在手,开口道:“小爷有腿,今便跟你们走一遭,我倒要看看你这狗官怎么断案。” 那姓尹的知府上上下下打量小芸片刻,然后转头对着中年妇人道:“吕夫人,有劳你一同前往府衙一行。” 见她点头,尹知府这才对周围衙役打个眼色,沉声道:“走,打道回府。” “走啦,走啦,且去府衙耍耍。”小芸一脸不在乎的招呼王子服与方清寒一声,接着转身,在数个衙役的看护下向外走去。 “走,走,去府衙,去府衙。”此时郎飞早已拉着三人躲到了人群之中,闻得周围乱糟糟的喊声,他们几人也随着人流涌向顺天府。 盏茶过后,郎飞等人随着人流来至顺天府前,待小芸三人进了衙厅,他们几人又挤开人群,来至前面观瞧。 “堂前何人?报上名来。”于衙厅正上落座,尹知府一拍响木,摆出一脸威仪的模样。转眼却见到小芸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他眉头一皱,怒喝道:“在本官面前为何不跪?” “嘻嘻,怕你受不起,若想问什么你就问吧,小爷站着说即可。” 尹知府怒急,响木拍的的案板作响,转头对着两方侍立的衙役吩咐道:“好狂妄的小子,目无尊上,来呀,先给我杖责三十。” “谁敢动。”小芸笑吟吟的立于原地,这才开口的乃是王子服,见及衙役欺近,这小子一闪身护在二女跟前,手中瞬间多了一条玉鞭。 “大人,这几人当是会家子,咱们这些衙役都只是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庸才,不如你先稳住他们,我去城防官那里请些援兵如何?”偏案上一个师爷打扮之人几步跑到尹知府跟前,附耳说道。 “好,有劳师爷了,记的要带几个武功高强的将官来。” 待师爷自后堂离去,尹知府招招手,挥退那几个犹豫不前的衙役,然后对着小芸几人道:“本官就饶你等一回,你且说说,为何要将万花楼打砸?” “她们伺候不周,小爷所要退钱不给,还找了几个打手威胁小爷,小爷气不过,当然要将她们万花楼砸了泄愤咯。” “那我问你,万花楼的打手威胁你,可有人证?” “想来那些姑娘也不会替小爷说话,若是其余人证的话,眼前我这两个兄弟算不算?” “当然不算,还有没别的人选?” “在场之人除了我们三个早已跑的干净,小爷去哪里给你找人证去。” “这样说来既是你不能证明万花楼曾威胁过你咯?” “唔,嗯,算是吧。” 尹知府见小芸答的随意,心中暗怪不将他当回事,气的将响木拍了又拍,道:“那万花楼可是你砸的?” 小芸点点头,道:“不错。却是小爷所砸。” “人也是你所伤?” 小芸一愣,不解的道:“什么人?” 尹知府冷笑一声,道:“来呀,带人证。” 接着不大的功夫,衙门口迈步走进几个女子,一个个哭哭啼啼,脸上还带着伤。 待到厅前跪了,继而纷纷转过头指着小芸几人道:“就是他们,就是他们,青天大老爷,他们不仅将店砸了,还打伤我等,并扬言要拆了万花楼。” 小芸听完她们所说脸上一愣,沉思半天才缓过神来,冷眼看着那吕夫人,道:“好手段,好手段。栽赃载到小爷头上了。” “啪。”尹知府再拍响木,指着小芸道:“你还有何话说。” “哼,不就砸了个万花楼吗,小爷钱多的很,狗知府,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小爷尽都满足你。”话音刚落,小芸手上突然多了块足有巴掌大小的金锭,接着往地下一丢,道:“这些当足够置办好几套桌椅家当的了。” “这……”尹知府看着那块沉甸甸的金锭一愣,心中暗惊:“这小子什么来路,这么大块金锭眼睛都不眨的说扔就扔了。” 正在尹知府发呆之际,这时吕夫人动了,几步来到尹知府案前,对其使个眼色,轻声道:“事成之后人归我,钱归你,如何?” 尹知府闻言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对其点点头,待她回座,然后装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轻敲案板不语。 半盏茶后,师爷自后堂匆匆而回,对其点点头,复又坐回偏案。 尹知府见此心中一喜,转过头道:“哼,好你个贼子,这地下金锭和三个月前府库被盗之金一般模样,不想你这贼人反倒送上门来,不但砸了万花楼,将人打伤,还将赃银倚做赔付之物,当真以为本知府好欺不是?来呀,给我拿下,下到大牢之中,来日再审。” 他话音一落,府衙外立刻翻/墙跃入十数个将官打扮之人,各亮刀剑,只眨眼的功夫便将小芸几人团团围住。 “唉,可怜的小子,所谓财不可露白,如今被那狗知府惦记上了吧。”见得城防将官都已出动,那府衙门口看热闹的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刚才这吕夫人分明跟那尹知府达成了协议。想来这三个小子该是在劫难逃了吧。” 闻得此言,旁边一人附和道:“可不是嘛,那吕夫人是谁,乃是陛下面前红人,吕驸马的姐姐,又有哪个当官的敢得罪呢。” 郎飞本在冷眼旁观,听到此话心中一愣,忍不住一把拽过刚才出言之人,问道:“你说那万花楼的老板娘乃是吕岳的姐姐?” 那人被他抓在手中动弹不得,忙一脸慌张的点头道:“对,对,正是吕岳的亲姐,兄弟,你是外地来的吧,她吕夫人的名头,在这梁州之内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郎飞闻言,眉头一挑,继续问道:“吕岳有几个姐姐?” 那人答道:“只此一个。” “便是那个五年前死了的原洛河县令之妻?” “这个倒不清楚了,只是知道她却是寡妇无疑,唉,这京城的青年俊彦被她糟蹋了的不知凡几,这不,连远道而来的也不放过,真是可怜那俊俏的小兄弟了。” 郎飞松手放开她,转头看向那满脸得意的吕夫人,嘴中喃喃自语道:“好道是冤家多路窄,今番乃是你自己撞到小爷眼前。” 他正沉吟之时这厅中诸人也已交起手来,十数个将官将小芸几人团团围住后,各动兵刃,分八方错落而击。 “哼。”王子服见此一声冷哼,手中玉骨鞭轻轻一荡,将攻来的八种兵刃尽皆震回。 “八面埋伏。”见到王子服鞭功惊人,为首的将官一声呼喝,包围小芸的这些人竟然结起战阵,八方轮番攻来。 王子服手中长鞭舞动,遮挡了几次攻来的兵刃后略感不耐,一声暴喝后,手上真气猛地注入玉骨鞭内。 “呜”鞭身之上响起一声声呜咽,接着一道道风刃在周围将官的惊骇之下骤然成形,眨眼间向着周围激射而出。 “啪,啪,啪……”数声脆响,紧接着又想起一阵“叮呤当啷”之声,府衙门口的众人再观围困小芸的十数将官,就见他们手中俱已是空空如也,一副惊惶无措的表情,目光直愣愣盯着那散落一地的各色兵刃。 此时那案后的尹知府也惊呆了,指着眼前的小芸几人,磕磕巴巴的道:“修……修……修仙者?” “哼,狗官,你与那老妇沆瀣一气,小爷说不得便要将你这应天府衙闹上一闹。万花楼没拆了,便权且拿你这衙门顶缸吧。”说完此话,小芸竟然一翻手,抽出几张火球符,甩手四射而出。 “轰”火球符于飞行之时化作一团团爆燃的火焰,转眼间便撞上厅内几根顶梁柱,火焰猛地一腾,霎那间便将之引燃起来。 “师……师爷,快去城守那敲警钟,请洞衍国师出手。”好好的应天府衙,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被大火吞没。望着四周烈焰翻腾,火舌飞舞,尹知府惊骇欲绝之下,跐溜一下钻在桌案下面再不敢露头。 “大……大人稍等。”那师爷坐的偏,身旁倒是安全,闻得尹知府之话,连忙摸爬滚打的跑往内堂,寻后门,再次奔往城守军营。 此刻,衙厅之上火花四溅,大厦飘摇。而院中也以乱作一团,那些兵将早已奔的没影,修仙之人可不是他们这些凡俗武将能惹,与职责相比,当然还是自己的性命重要。 再观门口围观之人,也一个个满面惊容,抽身便往四方散去。值此时,此事的另一个当事人------吕夫人,王子服释放风刃之时他便察觉事态不妙,待小芸放话之时她已从座位上溜到墙根,等到院中火光四起,她瞧瞧溜到府衙门口,正想趁乱混在围观者中逃离之时却突然被一只手猛的提起。 紧接着一个声音自脑后传来:“吕夫人,一别五年不见,一向可好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生擒旧敌 “你……”吕夫人转头一看,沉吟片刻后立刻神色一变,心道:“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这小子怎么出现在此处了?” 郎飞见她不说话,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开口道:“怎么?久别遇故友是不是很惊喜啊?” 吕夫人闻声惊醒,眼珠滴溜溜一转,接着露出一副讨好的表情,道:“吆,有这么俊俏的小哥儿与我是故友,奴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只不过小哥儿生的委实面生,咱们俩好像没见过吧?” “吕夫人,你呢,我是没见过,不过我的相貌你应该忘不了吧?” “呵呵……呵呵……公子说笑了,你我初次见面,这故友又如何谈起呢?,还请公子放手,此间有人纵火行凶,实在是危险之极,待躲到安全之地,再言不迟。” “些许烟火而已,想来小芸自有分寸,你还是老老实实在他手上呆着,这火绝烧不到你的身上便是。” 吕夫人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拎着自己之人,面色惶然的道:“这位胖爷,咱们俩可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行行好放我离去如何?今后我那万花楼里的姑娘任你嫖宿怎么样?” 朱罡列闻言露出一副猪哥模样,喜道:“当真?” “绝不骗你。我们万花楼里可是有着数不尽的洛水绝色,看不完的梁京销魂,胖爷,怎么样?心动了吧” 看着朱罡列一副口水横流的模样,吕夫人正待加把劲,再巧言令色几句,却不想那呆子翻脸如翻书,突然之间脸色一绷,一脚踹在她的肥/臀上。 “朱爷对你这等年老色衰的老太婆可没啥意思,莫要给俺抛眉弄眼。” “不,不,不,不,胖爷您误会了,奴家是说那万花楼里的姑娘。” 朱罡列转眼又换了一脸贼兮兮的笑容,猥琐的道:“真的?多少都行?任我百般那什么皆可?” “是,是,是,多少都行,您怎么着都行,不论是大被同眠还是车轮战什么的,只要胖爷您能想到的,我一定吩咐姑娘们照办。” “这个啊……” 见呆子沉吟,吕夫人暗道有戏,忙再加把劲,道:“胖爷,若是您还不满意,奴家还能帮您弄到一些宫中货色,那可都是珍品啊,怎么样?喜不喜欢?” 呆子嘴角笑容愈浓,吕夫人脸上一喜,心中暗道:“该死的修仙者,等老娘安然脱逃后,定要叫弟弟请得洞衍国师出马,将你们一个个收拾掉。” “不喜欢!朱爷好歹也是个仙风道骨的美男,俺爹娘那里四方求亲的海了去了,连大唐皇帝都上赶着想让朱爷做他的女婿,你那万花楼尽是些千人枕臂、万客尝唇的破烂货,想拿些残花败柳戏弄朱爷,老太婆,你做梦呢?” 吕夫人正心中想的出神,没料到朱罡列顷刻间又翻了脸,接着屁股上着着实实有被他狠踹一脚。 “哎呦,你,你个死肥猪,戏弄老娘。”此时吕夫人也回过神来,强扭着头,侧眼对着朱罡列破口大骂。 “骂,我让你骂。”呆子接连几脚揣在吕夫人的屁股上,让那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妇人再无半点尊严。 吕夫人又挨几脚后,见呆子软硬不吃,转眼换了一副悲悲戚戚的表情,求饶道:“胖爷,胖爷,你行行好,念在奴家一个妇道人家的份上,可莫在折腾奴家了。” “我呸,还奴家,五年前在那洛河县朱爷是没赶上,若是当时有朱爷在,你这老婆子还想再逍遥五年?若依俺的想法,便将你弄到异邦,看看你这样的老东西值几个钱儿。” “你……你……你……”至此吕夫人再不出话,目光阴狠的向周围扫得几眼,忽然撇到几人身旁的雪娅,立刻脸若死灰,垂下头来。 而此时,呆子与她对话的功夫,那府衙中的大火弥漫开来,四下里到处都是火光,“噼里啪啦”之声接连不绝,而一些相邻的屋舍内也跑出一个个面色惊慌之人,呼天抢地的招呼众人灭火。 “小芸,闹够了吧,这火也该灭了,可别殃及无辜。”见火势越烧越大,郎飞忍不住高声提醒了小芸一句。 “咦,飞哥哥,你怎么来了?”闻得呼喊,小芸三人忙一下跃出府衙墙垣,来到郎飞几人跟前。 “好你个老东西,小爷正纳闷你怎么不见了,却原来是被飞哥哥抓住了。” 郎飞见她抬手就想捉打,忙一把将她拉过,指着周围那些端盆拿瓢的人道:“先想法将火灭了再找她算账不迟。” “哦,哦,飞哥哥莫急,小事一桩,看我的。” 话罢,小芸突然跃起,眨眼间其脚下便出现一只云雀,继而载着她来到应天府衙上空,待云雀驻足,小芸单手一招,就见她手中突然多了一个锦囊,紧接着她手中法决一动,一道道云气自其中缓缓而出,一转眼的功夫便弥漫至整个府衙上空,见及此,她又单掌一压,云气层缓缓降落,待与烈焰稍稍接触便立刻传出一阵“嘶嘶”之声。 早在小芸飞空之时,周围的人群便发出一声声惊呼,此刻见到火势被阻,一个个立刻跪倒在地,高呼女菩萨。 半晌后,大火熄灭,小芸将云气收回锁云囊,落至地面后见周围一圈百姓在对她叩拜,慌得她顿时满脸羞红,一个闪身躲入郎飞身后再不敢出来。 “吆,我们家小芸几时也学会害羞了。”郎飞调笑她一句,然后转过身向着周围人众劝解几声,待他们尽皆离去后,这小子突然对着不远处的一所屋檐高声道:“洞衍国师,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一见,藏头缩尾是为那般?” “呃,郎小仙长,这不足一个时辰的功夫,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伴着声音,郎飞注目处的屋顶上缓缓站起一人,正是那洞衍老道。 郎飞一跃而起,来到洞衍老道不远的屋顶,微微一笑,接口道:“是啊,是啊,只是不知洞衍国师此来所为何事啊?” 见郎飞明知故问,洞衍老道苦笑一声,道:“城守营统领通知老道应天府衙内有修仙者闹事,老道便猜会否是郎小仙长所为,疑虑之下到此,见到果然如我所料,老道不敢造次,这才躲起身形,可没成想还是被您发现了。” 郎飞闻言呵呵一笑,道:“洞衍国师,你既然来了就不好奇此事始末?不怪我等搅扰梁州治安?” 洞衍国师哈哈一笑,道:“郎小仙长说笑了,您做事定然是有道理的,莫说一个应天府,便是您将御书房都烧了,老道也只当没这回事。” 他们二人正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转眼应天府院墙巷口突然奔出一个满面黑炭之人,看着洞衍国师之处远远便喊道:“国师,国师大人,你可来了,他们,他们竟将应天府给烧了,这些是修仙者,下官之人阻拦不住。大国师,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国师,还有奴家,奴家被他们挟持了,求国师救救奴家。” 她话一说完,尹知府突然见到朱罡列手中拎的吕夫人,急忙又道:“国师,你看,他们还将吕夫人绑架了,那可是您的徒儿,吕岳吕驸马的亲姐姐啊。” “你老儿的命可真够大的,这都烧不死你?”见到尹知府跑过,朱罡列见他身上烧的破破烂烂,该露的地方露了,不该露的也露了,忍不住开口调笑道。 “死胖子,你……你是谁?休得张狂,如今国师在此,定要将你等一个个拿了下到天牢。” 呆子耸耸肩,又在吕夫人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嘿嘿一笑,道:“小爷们的事先不说,你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这话说的是是而非,尹知府猛然觉得屁股后面直灌冷风,羞的他慌忙双手一捂,指着朱罡列道:“你……你等着。”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的跑向洞衍老道之处。 他们这一番对话后,尹知府刚跑到洞衍老道屋旁,远方街道上便传来一阵阵疾行的脚步声。几个弹指的功夫,转眼街角处闪过一排身影,却原来是那城守统领率众赶来。 当先一个身穿鲜亮甲胄的年轻统领,突然见及房顶苦笑的洞衍老道,他心中一喜,立刻向着身后士卒喝道:“给我将他们围了。” “呼啦”一声,众士卒训练有素的将郎飞几人围在中间,那年轻的统兵将领不禁点点头,躬身向着洞衍老道一礼,道:“城守军神虎营赵虎见过大国师。” 洞衍国师摇摇头,看了一眼屋下之人,道:“来啊,给我将他拿下。” 那赵虎得令,对着四周兵卒道:“国师有令,速速将他们拿下。” 闻得此话,众兵卒齐齐应声,手中长戟一横,便要上前动手。 “错了,我是说将他拿了。” 赵虎以及众兵卒闻言一愣,顺着洞衍老道的指向看去,却见其所指目标竟是那一脸惊疑的尹知府。 “这……这……国……国师,那……那可是尹知府?” “叫你抓,你就抓,费那么多话干嘛!” 赵虎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知轻重缓急,忙一挥手,带着几个兵卒将那不明所以的尹知府一把按倒在地。 “呵呵,郎小仙长,你看这眼下……?” “老道士,这狗官刚才竟敢开审小爷,小爷怎么也要回审过来,不如你找个地方,由我审他一审可好?”郎飞还未开口,却是小芸在一边不知又想起了什么好玩之事,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位想必是郎小仙长的朋友了?这……郎小仙长?” 见及洞衍老道望向自己,郎飞轻咳一声,道:“这是舍妹,现随云繁界云霞宗主修行。” “咕咚”闻听此话,洞衍老道不禁咽了口口水,他可不是白白活了此等年纪,云繁修真界的三大宗门也是略有所闻的,郎飞来头大,没想到这眼下应声之人来头更大,慌的洞衍老道赶忙跳下房顶,对着小芸躬身见礼,然后转头对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众人道:“此地距大理寺不远,便先去那里,而后一切听由芸仙长之意而为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芸的报复 此刻尹知府早就被吓傻了,一边由着两个兵卒拖行,一边心中暗骂:“你说我脑子烧坏了?多个什么事啊,本想拍拍吕驸马的马屁,却不想撞铁板上了,连国师大人都对那几个年轻小子客客气气,待会那小子还不知道怎么报复呢。”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过几条街,其后转眼间便跟了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对他们不明所以的指指点点。 盏茶后,众人来至大理寺门口,守卫见是国师领路,不敢怠慢,一边将众人迎进内堂,一边派人前去通秉。 众人落座后,不大的功夫,后厅门转出一身着官袍的中年人,待见到客座相陪的国师一愣,急忙上前施礼道:“国师,您怎么到大理寺来了?” 洞衍老道打量他一眼,道:“你是大理寺卿?” “对,正是下官。” “今次来乃是借你大理寺衙门一用,可否?” “当然,当然,只要是国师之命王应自然无不遵从。” “那便好,你去吩咐众衙役,即刻开堂吧。” “是。”王应也不多问,领命而去后,不大的功夫返还,对着洞衍老道躬身道:“国师,众衙役已然到位,还请移驾衙厅。” 洞衍老道闻言向他点点头,然后转身对着郎飞与小芸道:“郎小仙长,芸小仙长,请随老道来吧。” 郎飞点点头,应了一声,接着诸人起身,跟在王应身后转别院,行得片刻后来至大理寺衙门大厅。 几人入厅,当先入眼的乃是两排表情严肃、手杵刑杖的衙役,接着顶上高悬一鎏金牌匾,其上刻“明镜高悬”四字,正前是案桌,官椅,案桌角落摆有令箭筒,朱笔,宣纸、墨砚,中央响木,其一侧还放着黄绸包裹的官印。 “国师您请。”王应将几人引致堂前,然后对着洞衍老道躬身相引。 洞衍老道对他摇摇头,接着转身对小芸道:“芸小仙长,您请。” “哦,哦,老道士,你干得不错。”在王应与众衙役惊奇的目光中,小芸抬手拍拍洞衍老道的肩膀,大喇喇的走上前,于官椅上坐了下来。 看着王应疑惑的眼神,洞衍老道摇摇头,对他轻声耳语几句,待其恍然,这才转身对那赵虎吩咐道:“把那两人带上来吧。” “是”赵虎领命,对着门外吆喝一声,接着几个士卒押解着一男一女入得堂来。 “尹……尹……尹大人?”应天府尹与大理寺卿乃是同为三品大员,王应虽然事先便有心理准备,但突然见到平时称兄道弟的尹知府竟然沦为阶下之囚,可是着实吃了一惊。 再观其后的女人,王应又是一惊。“这不是吕驸马的家姐吗?怎么连她也?乖乖,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我还是莫要惹祸上身,安心静观事态发展吧。” 打定主意后,王应向着两侧衙役中为首之人点点头,使个眼色。 “威武……”一声低沉的呼喝,紧接着便是一阵“当当”的刑杖杵地之声。 “跪下。”片刻后,声响一住,押解吕夫人与尹知府的士卒见他二人吓傻一般呆立原地,忍不住高声呼喝道。 小芸本在摆弄案桌上的事物,闻得此话忙对着下面摆摆手道:“停,停。他们俩可不配给小爷跪拜。” 士卒闻言不再答话,将二人推正方向以后,躬身退下。 “嘿嘿,片刻间形势逆转,那劳什子狗知府,你想不到吧?前番还想杖责小爷,今回小爷也不问你罪责,便先给你来个杖责三十尝尝鲜。” “来呀,给我先将那狗官杖责三十。”话罢,小芸便装模作样的去翻/弄令箭,翻了半晌也未找到,忍不住暗中嘟囔:“咦,这都是些符号,也未注明,到底哪个才是。” “咳……咳,那……小仙长,外侧那根朱红棍符的便是。”一旁偏案上记事的师爷闻得小芸嘀咕之声,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老头,谢了。”这假小子伸手捏起令箭,做足了姿态,狠狠往地面一扔,厉声道:“打,给我狠狠的打。” 左右衙役得令,先是上前剥了官袍,然后一左一右将尹知府按倒在地,另有执杖的衙役走出,抡起刑杖照准屁股就是狠狠一下。 “啊……哎呦。”尹知府为官二十载,向来是他打别人,何曾挨过眼前重刑,只痛苦哀嚎着硬挺了四五下便昏死过去。 “禀大人,人犯已昏了过去。”闻得执杖衙役的话,小芸砸吧砸吧嘴道:“这老小子忒不经打了,这才几下啊就背过气去了,快点将他弄醒,小爷还没玩够呢。” 三个当值衙役闻得这后半句只觉眼前一黑,感情这小子纯粹是在找乐子呢。不过这话他们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三衙役知道堂上的小子不好惹,担心反应慢了,惹得他不高兴,殃及自身,于是执杖者赶忙去外面弄了一瓢水,然后一股脑的浇在那昏厥过去的尹知府脸上。 “唔……啊。”随着一声断续的呻吟,尹知府缓缓睁开双眼,待她刚想换一个舒服的姿势,蓦然屁股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忍不住痛呼一声。“哎呀,我的屁股。” “好嘛,好嘛。”还能呼痛,精神着呢,见及只是些皮肉伤,小芸又探头在令箭筒中翻/弄起来,只是尽是些符号标记,他哪认识,又不耐烦请教身旁师爷,于是伸手在里面挑了个符画最复杂的丢到堂下,喝道:“来呀,行刑。” 待令箭落地,堂内众衙役以及王应看着那令箭一脸的古怪,堂下的三个衙役表情诡异的苦笑不已,还是那执杖之人大着胆子回道:“大人,这……这……这刑罚对他而言不太合适。” 小芸闻言一愣,奇道:“不合适?此话怎讲?” “这……”那衙役沉吟片刻,苦着脸道:“启禀大人,这木驴之刑乃是用于女身,他一个大男人,若施此刑是不是有点……。” “啐”听他说完,小芸嫩脸一红,慌忙道:“那再换一个,换一个,你们等我再找找。”话罢,她便又去翻/弄那些令箭。 “这个呢?”眨眼功夫,她手一抬,又丢到堂下一枚令箭。 三个衙役见得令箭之上符号再次苦笑,那执杖的正待回话,一旁的王应却突然走出,悄声对着三人轻声吩咐了一句。 三人闻言点点头,执杖衙役迈步走到衙厅角落,自一堆家伙事儿中翻找出一物,然后闪身走回。 “你……你……好你小杂种,竟然侮辱本官,想我堂堂三品应天府尹,你竟然施拶刑于我。” 闻得辱骂之言,小芸大怒,向一旁的衙役喝道:“敢辱骂小爷,给我掌嘴。” “是。”两侧又各走出一名衙役,扳正尹知府的脸面便左右开弓掌起嘴来。 “小杂种……你……老子……啊……啊。”尹知府本还在骂骂咧咧,突然十指上传来一阵剧痛,所谓是十指连心,他一时间再没力气叫骂,只剩下倒抽冷气的份。 此时小芸看着他的凄惨样心中却无多少快意,冷汗缓缓淌下额头,又坚持了片刻便再也忍受不住,慌忙站起道:“停手,停手。” 话罢闪身跳到堂下,走至郎飞跟前,道:“飞哥哥,这也太折磨人了,小芸看不下去了,剩下的便交给你了,我先去客栈等你啊。” 说完,她转身拉了早就背过头去的方清寒与雪娅一溜烟的跑个没踪。 望着厅内面面相觑的众人,郎飞摇摇头,无奈的耸耸肩膀,道:“又要我来收拾这烂摊子,帮你擦屁股。” 叹口气,郎飞对按着尹知府的五位衙役挥挥手,示意他们散去,然后走至王应跟前,道:“这狗官想来是个贪官,你先将其押下去,日后自行审理吧。” 王应闻言,转头看到洞衍老道点头,于是躬身答道:“是,下官领命。”话罢,王应向厅侧衙役做个手势,自有两人走出,架起那呻吟不已的尹知府走出厅去。 待其走后,郎飞信步走上衙厅,在案桌后随意坐了下来,转脸看向浑身打颤的吕夫人,道:“前/戏如今做足,吕夫人,咱们俩之事也该说道一番了。” 看过小芸刑罚尹知府一事,吕夫人哪曾见过此等场面,此时早已吓得面如猪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洞衍老道直磕头。“大国师,大国师,念在家弟是您徒弟的份上,还望帮小妇人一把。救奴家一命吧。” “哼,莫在我面前谈那小畜生。”洞衍国师一听到吕岳便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冷哼一声,指着吕夫人道:“你这恶妇,借机昧了郎小仙长的玉瓶,还将他送与吕岳,而后吕岳那小畜生却又将他赠与我,后来我才知晓,这玉瓶乃是丹门之物。你……你二人可是害苦我了,现如今,失主找上门了,你还劝我看在吕岳面子上救你?做梦!”说完这话,洞衍老道瞄她一眼,又补充道:“还有,不妨告诉你,你那驸马弟弟已然失势,陛下已经在后山御马厩给他安排了一个养马的闲职。”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夜闯梁宫 此话一出,不仅是吕夫人,连王应都惊呆了,吕岳是何人?乃是梁皇最疼爱的小女儿之夫,朝堂之上炙手可热的人物,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如今竟然落得一个养马的下场。世事变化之快,怎能不教人惊叹。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恍若晴天霹雳一般,吕夫人怔在原地,一直喃喃的重复此话。 郎飞冷眼看着她,片刻后,待其稍平心绪,突然一拍案上响木,道:“吕夫人,五年前你在洛河县开设易香阁,行略卖人口之事,你可知罪?” 闻得响木之声,吕夫人猛地惊醒,后又听到郎飞的问话,眼珠转了半天,这妇人回道:“此事乃是已故的外子所为,小妇人并不知晓。” 听她事到如今还在狡辩,郎飞冷冷一笑,道:“此事有雪娅作证,你还妄想抵赖?是不是也要同那狗知府一般吃些刑罚才肯招认?” “哼,你作为一个修仙者,难不成也要如酷吏一般,行那屈打成招之事不成?这女子乃是你带来之人,岂可令我心服?若是没有别的证据,只是刑讯逼供,那来吧,老娘和你奉陪到底。” 郎飞见她摆出一副滚刀肉的德行,不禁恨得牙痒,正想让左右衙役掌嘴之时,忽然斜下里窜出一个人来,指着吕夫人道:“若要其余人证又有何难?洛河城中贺三牛曾为你易香阁中执事,而他现下结发妻子便是你先前贩卖之人,此事洛河县内百姓皆知,吕夫人你还有何话说?” “这……这……”吕妇人低头沉吟片刻,本着能抗一时是一时,能拖片刻是片刻的想法,望着走出的许勃道:“许勃,哦,如今该称你做许县令了,既然你言洛河城内有人可以作证,那你就将他们请来,老娘安心在这等着便是。” “你……”见她全然不顾先前的贵妇颜面,撒起泼来,许勃顿时语塞。 郎飞在上冷眼旁观,看完眼下一切,眯着眼瞅了吕夫人半晌,开口道:“五年前我将众女救出,事后曾多方找寻,却怎也找不到你的踪迹,贺三牛是你阁中执事,据他所言,你还有一个贴身的仆从也同样不见了,应该是跟你一道来了这梁州吧?现如今,你是这梁州的风云人物,而那位叫做屈才的仆从在你的照佛下想必也混得风生水起吧。” 听到郎飞之话,吕夫人突然脸色一变。见及她的表情,郎飞心中一动,转头对堂下王应道:“王大人,你可派人查查吕夫人手下有没有一个叫做屈才的贴心仆从。” “郎小仙长,不用查了,在这梁州,稍有身份之人皆知,吕夫人手下却有一个屈才,乃是她三楼十八铺的大总管。” “哦,如此就简单了,即刻拘押屈才,让屈才来大理寺中和她对质,略卖人口乃是死罪,我就不信屈才冒着杀头的危险还敢保她。” “啊!”郎飞话音一落,吕夫人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至极,颓然无助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见及此幕,郎飞冷冷一笑,道:“此次下山后的经历当真是一波三折,不成想此次梁州之行竟能了了五年前的因果,造化弄人啊,造化弄人。” 反复嘟囔几句,郎飞心中不禁唏嘘万千,末了摇摇头,叹口气,对着洞衍老道与王应道:“此妇人之罪当是略卖人口无疑,此刻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客栈休息了,她的事便交由你们处理吧。” 洞衍老道点点头,道:“郎小仙长放心,便是没有此事,老道也要追究她的罪责,更何况她还做了如此伤天害理行径。” 郎飞闻言一笑,向二人拱拱手,然后对着王子服等人道:“剩下之事便交给他们了,咱们返客栈,明日一早送李延太子回朝。” 几人闻言点头,跟着他走出门,别过洞衍老道二人,偱原路返回落脚的客栈。 待几人回得客栈,刚进门便见满满一桌子的酒菜。小芸眼珠滴溜溜瞅着门口,郎飞刚一进门她便一下跳至身旁,双臂环抱着郎飞手臂,撒娇道:“飞哥哥,飞哥哥,你看小芸为你准备了好大一桌子菜,为你顺利完成议和之事庆功。” 郎飞轻叹口气,手指轻刮她琼鼻一下,笑道:“还庆功?我看你是惹了事,怕我回来责怪于你,这才卖弄心思,讨好我吧。” “吡”小芸食指按在嘴角,对郎飞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轻哼一声道:“哼,臭飞哥哥,坏飞哥哥,全被你猜中了。” “你呀,你撅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想干嘛,都这么大了还改不了惹事的习惯,跟那呆子一般无二,还将清寒带去那种地方,要是让云羽师叔知道了,你就等着受责罚吧。” 小芸听得此话,一挑娥眉,道:“他敢!他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便让师父将他胡子全部拔光。再说了,今日之事我可是询问过方师妹的意见了,在他答应后我们才进去的。” 郎飞闻言戏谑的一笑,道:“哦?那你可问过子服师侄的意见了?” “他呀,他就一小辈跟班,凡事都有我们两位师姑做主了,他哪敢有意见,对不对啊?子服师侄?” 王子服听他二人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得脸色一愣,待看到小芸威胁的眼神,慌忙苦笑道:“芸师姑说的是,说的是。小侄一个晚辈,自是该当对您言听计从。” 郎飞眼光在王子服与小芸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十数遍,心中暗暗奇怪,这王子服乃是个如倔驴一般的人物,凭他五年前在玄羽峰连续堵了自己数日的山门便可知晓,怎么此刻在小芸面前活脱脱一副老鼠见了猫的神情。 百思不得其解,郎飞只得丢掉疑问,对着王子服恨声道:“你说你一个稳重之人,怎么今日也随了她们俩胡闹?二女一男逛青楼,若被云羽师叔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收拾你呢。” “这……”王子服一脸委屈,刚想出口解释,抬头时突然瞥到小芸的眼神,立刻又如蔫了的茄子,低下头去。 郎飞见他不语,气冲冲的哼哼了几声,转眼看到自万花楼见到她时直到如今仍如喝醉一般,玉脸通红的方清寒,忍不住又捏了小芸鼻尖一下,指着方清寒道:“你明知这丫头不懂凡俗之事,却还说征得她同意云云,哼,下次再想与她一道出行,想都别想。” 小芸紧皱鼻头,摇着郎飞手臂道:“不去,飞哥哥,我保证不去了还不行吗?快坐,快坐,你也累了一天,赶快吃饭吧。” 郎飞无奈的轻叹一声,这才回身招呼一声脸色尴尬的李延几人入座用餐。 须臾后,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延与许勃毕竟只是凡人之躯,这一路劳顿,又经历今日之事,此刻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顿时感觉头昏脑沉,于是向郎飞几人起身告辞,各回房间安歇。 待席上只剩下他们几人,小芸却缠着诸人不许离开,并且还连连使坏,将那不堪饮酒的方清寒灌的醉意朦胧,一脸赧红。又过片刻,见及她眼神渐渐迷离,这才一把拉了雪娅,哈哈大笑着跑回卧房。 此时席间只剩下郎飞、方清寒、朱罡列与王子服四人,望着方清寒娇憨的模样,王子服只觉口干舌燥,匆匆饮下一口黄酒,起身迈步,拎着把长剑跑出门外。 待他走后,望着眼前人面桃花笑,妩媚芙蓉羞的方清寒,呆子抽着口水,苦着脸腹诽小芸几句,转头对着郎飞道:“飞哥儿,咱们来这梁都不是还有一事未办吗?趁此月黑风高夜岂不是最佳时机?” 郎飞眯着眼看他片刻,微微一笑,道:“你这夯货,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嘿嘿,飞哥儿,你说哪里话,休要取笑俺,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郎飞闻得此言,探头看看窗外,果见得天地间漆黑一片,星月无光。这小子沉吟片刻,突然点点头,道:“也罢,今天便入梁宫一行。” 朱罡列心中一喜,赶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伸手拉起郎飞,道:“事不宜迟,飞哥儿,这便走吧。” 郎飞闻言起身,二人出门来到院中,正赶上王子服在槐树之下舞剑。王子服见得二人身影一愣,疑惑的问道:“郎师叔,如今天色已晚,你们这是要去作何?” 郎飞正待回话,朱罡列这货却拉了他一把,转头神神秘秘的道:“赏花。” 王子服闻言一愣,下意识的道:“赏花?这大半夜的赏什么花?” “要你管,你还是去屋内照看方师姑吧,她一个人还在那要酒喝哩。” 王子服听到呆子所言,心中一突,他本就是为了少看方清寒几眼躲了出来,却没想到二人又将此事推到他身上。 “唉。”王子服叹口气,正待转身回屋,却突然被郎飞一把拉住。“师侄且慢。”话罢又转头对着呆子道:“此行还需师妹同行才可。” 呆子一愣,不解的问道:“为何?” 郎飞嘿嘿一笑,道:“去了之后你自会知晓。”话罢一把放开那不知所措的王子服,闪身回屋。 几句话的功夫,这小子便搀着斜倚着他的方清寒走出房门,也不顾二人玩味的目光,与方清寒同乘身后跟出的小白儿,眨眼间冲天而去。 朱罡列见此咧嘴一笑,接着挑衅的看了王子服一眼,也驾了当扈,飞天而起,紧追郎飞而去。 王子服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也没明白呆子那句“赏花。”末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收了长剑,转身回房休息。 第一百六十七章 美人醉 二人各乘坐骑飞行,不大的功夫,郎飞只觉身前瘫软如泥的娇躯略略一动,他不自禁的低下头看去,就见方清寒正瞪着一双美目直愣愣的瞅着他,玉脸红的好似能挤出水来,此时她看着郎飞的目光竟然不再害羞,反而是姿势一动,一双玉臂猛地环住郎飞的脖子,紧接着身子一偏依偎在郎飞怀中,小嘴轻张,轻轻唤了声“飞哥哥。” 兰芷抚于颈项,酒香轻吐面颊。前刻瞅着她的郎飞霎时回过神来,禁不住面庞微微一红。恰此时,好似小白儿故意作弄一般,突然一个加速,郎飞坐姿不稳,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虎鬃,却不想方清寒同样重心难稳,嘤咛一声,一头扎入郎飞怀内。 一点温润的感觉自颈下传来,待稳住身形,来不及斥责小白儿,郎飞低头观时,却见方清寒正搂着他的脖子,整个头埋在衣衫微敞的胸膛间,而她那小嘴正好轻点在颈下三寸之处。 郎飞猛地打个寒颤,赶紧回头瞧,却见身后并未发觉呆子的踪迹,他心中稍安,正在他转回头望着方清寒心猿意马之时,那俏人儿又动了,口中喃喃的低语着“飞哥哥,我热。”接着如游鱼一般,娇躯在郎飞身上蹭来蹭去。 “这,这……”胸脯上感觉到一团圆润,颈肤上宛如游走着一条温润的小蛇。郎飞只觉全身血气上涌,抓着虎鬃的双手不自觉得放了开来,轻轻一收,便搂在方清寒的纤腰之上。 “嘤咛。”方清寒轻声呻吟了一声,接着双臂用力,缓缓拔高身形,丁香游弋着自颈根慢慢向上,探过下吧,渐渐的划往郎飞略略颤动的下唇。 “飞哥儿,快下来,再飞就过了。”正在郎飞情不自禁之时,突然自下面猛地传来一个声音。郎飞闻言猛的打个激灵,慌忙抱正方清寒,声音略不自然的向下面回了一句。“知……知道了。”接着又伸手一拍虎颈,朝下面指了指。 小白儿不满的呜咽一声,不情不愿的住了风势,缓缓降落下来。 待小白儿落地,朱罡列嘿嘿傻笑的奔到跟前,戏谑的道:“飞哥儿,你们怎么那么慢?俺可早就到了,刚才见到它的影子还曾招手示意,却不知你为何没有看到,若不是刚才轻吼一嗓子,想必你们早就不知飞去哪里哩。”话罢,呆子使劲剜了小白儿一眼,骂道:“这傻猫,什么眼神。” 郎飞闻言脸上一红,不过今夜并无月光,还好没被朱罡列瞧见,否则少不得又要挨他几句奚落。 “咦,方……方师姑怎么了?怎么醉成这样?”见到方清寒仍然赖在郎飞脖子上,呆子一脸尴尬的问道。 “哼,还不是小芸,有事没事灌她这么多酒干嘛。”郎飞无奈的轻拍了一下方清寒的玉背,这醉美人才不情不愿的放下双手。 待郎飞偏身下虎,方清寒也醉意朦胧的跳下地面,一看到朱罡列,她嘿嘿一笑,轻道声“夯货。”然后在呆子惊愕的目光中一个立足不稳,蹒跚着连退数步。 “你说你,刚才问你有没有事,还说没事,怎么样?酒劲上来了吧?”郎飞慌忙上前,一把将她拽住。方清寒闻言却嘿嘿一笑,口齿不轻的道:“飞……飞哥哥,我……我还要喝。”说完趁机一把抱住郎飞的手臂再不撒手了。 朱罡列在一旁见此,抿着嘴偷乐。“好嘛,好嘛,没想到这平日里含羞草一般,这醉酒后竟然如此失态,以后当多醉几回才好。” “哼”郎飞白他一眼,装做未曾听见。转头四顾片刻,岔开话题道:“此处可是已至梁宫?” 朱罡列闻言点点头,道:“不错,此处乃是皇城中一个偏僻院落,观院中杂草丛生,想来应该无人居住,而在这周围的殿院同样也是少有灯光。” 看了一眼搂着自己胳膊不撒手的方清寒,郎飞顿觉头大无比,叹口气道:“现如今怎么办?你看她的状态,此次可无法如去汉宫一般四下探查了。” “谁叫你偏说她有大用,都醉的这样了还将她带来,活该。”嘴中腹诽一句,朱罡列眼珠一转,嘿嘿一笑,道:“飞哥儿,你放心,看俺的吧。” “稍等俺片刻。”话罢,呆子翻身上墙,几个闪动便没了踪影。 郎飞无奈,只得找了个石凳坐下来,而方清寒犹自抱着郎飞手臂不肯撒手,侧坐在旁,臻首轻枕着他的肩头,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容,眨巴着一双美目直愣愣盯着他。 郎飞被她看的心中发毛,不自觉的转过头,不敢和她对视。 “飞哥儿,飞哥儿,我回来了。”不大的功夫,正在郎飞不知如何面对方清寒时,院外传来呆子的声音。 放下心事,郎飞转头观往院门之处,就见呆子右手拎着一人,左手捂着他嘴巴,快步走了进来。 “嘿嘿,俺抓了个当值的小太监,想必自他口中应能探出玉玺所在。” 说完此话,呆子来至郎飞跟前,将那手中之人一把丢到地上,伸手自须弥袋中拽出一把钢刀,然后摆出一脸狰狞的表情,对着那瑟瑟发抖的太监道:“小子,不许叫,若不然,大爷一刀便取了你的性命。” 小太监在这宫里哪见过此等场面,立刻被唬的战战兢兢,不住点头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不敢叫,小的不敢叫。” “嘿嘿,这便好,我且问你,你可知老皇帝将那玉玺放于何处?” “好教大爷知道,小的只是一个内宫打杂的,陛下玉玺所在这等大事,哪是小的能够知道的啊。” “好,不说实话?小子,信不信大爷一刀下去,让你脑袋搬家。”闻得小太监之言,朱罡列装作大怒做势便要挥刀。 小太监心中惶恐,一下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真的不知,不瞒大爷说,小的乃是伺候那些玉妃娘娘的人,而对于陛下,总共都没见过几回面,更别说那玉玺存放之处了。” 呆子本待劈刀再吓他一吓,却被郎飞挥手止住,转头对小太监问道:“那你可知谁人知晓玉玺存放地点?” “禀这位大爷,便是一些得宠的后妃都不晓得存放地点,此等机密之事,也只有陛下身边的近侍才知。” 郎飞点点头,又道:“你可知那些近侍太监的住处?” 小太监摇摇头,道:“那些近侍太监向来都是跟随陛下出行,具体住处小的也不知道啊。” 郎飞闻言皱眉道:“听你话中之意,想来他们应该与老皇帝寸步不离,那我问你,你可知现在老皇帝夜宿何处?” “这个小的知道,这个小的知道,陛下从来都不会到妃嫔居所下榻,一向是选定侍寝之人后,着宫内太监送至合欢殿中欢好,若不出意外的话,想来眼下时分当在那合欢殿中。” “那你再说说,这合欢殿又在何处?” 小太监连忙答道:“二位大爷,由此向南,金銮殿正北御书房后,殿墙上雕有鸳鸯戏水与龙凤呈祥壁画的便是。” 郎飞闻言点点头,然后向朱罡列施个眼色。朱罡列会意,以刀柄轻轻在小太监后脑一击,将其打晕过去。 “走吧,去寻那合欢殿。”郎飞刚想动身,却猛然觉得肩膀负重,低头一看,原来方清寒已如乖巧的婴儿一般,甜睡过去。 “清寒,醒醒,清寒,醒醒。”这小子全然没察觉此番亲昵的举动惹得朱罡列玩味不已。待方清寒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这才搀起她,将其引上虎背,接着他仍坐在后面,继而向朱罡列招招手,招呼小白儿低飞而去。 片刻后,三人一路南寻,果见得宫群中央有着一间刻满浮雕的宫殿。 “鸳鸯戏水,龙凤呈祥,对,是这。”分辨出殿墙所画,郎飞点点头,向一旁的朱罡列轻声道:“下去吧。” 于是二人各自着胯下坐骑缓缓降落在合欢殿顶。待三人小心翼翼的踏脚屋瓦,朱罡列探头看了一眼院中情形,接着悄声道:“飞哥儿,这院中守卫不少,怎么办?” 郎飞也探头瞧了瞧,回身道:“没办法了,想来此番劫持近侍定然不好遮人耳目,必须要将他们全部放翻才可。这样,你我下去后将他们一个个击晕,切记不可下重手。” 朱罡列点点头,猫着身子沿斜顶轻轻滑下。郎飞在方清寒耳畔说了几句好话,这才让她得以放手,接着他也顺着屋檐找了个隐蔽之所跳下。 半盏茶后,二人各仗身法,将那些侍卫无声无息的放翻,然后来到殿前回廊之下碰头。 郎飞望望那门口的两个太监,对朱罡列道:“想来这二人便是那小太监所说的近侍了。” 呆子露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可不是嘛,俺说看着面善哩,却原来正是白日里帮老皇帝取玉玺的二人。” “好,院中暗哨已除,这两人你我二人一人一个,待制住后于假山背面碰头,然后再行逼问玉玺所在。” 朱罡列闻言点点头,接着身形一闪,顺着回廊一侧迂回过去。郎飞见此也运起法步,动身形,向着另外一侧而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罗浑云波阵 二人各运轻身功夫,一个闪动间便欺至守门的两个太监身旁,然后在其后脑轻轻一掌,接着抱起昏过去的二人回转假山之后。 “嘿,醒醒。”二人碰头后,朱罡列待要叫醒手中的太监,却被郎飞一把拉住,接着从须弥带中拿出两条黑布,道:“今日下午之时这二人见过你我,且藏好面目再问。” 朱罡列嘟囔一声“麻烦。”还是接了过来蒙于口鼻。待郎飞也做好准备,他抬手在那太监脸上拍了一拍,道:“嘿,嘿,快起来,皇帝要尿尿。” 他手中的太监立刻打个冷颤,慌忙睁开眼来,正待出声答话,突然看到眼前两个蒙面人,立刻吓的两眼圆瞪不知所措。 朱罡列望着他,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闷声道:“别叫,若不然,你小命难保,大爷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后自会放你离去。” 那太监可怜兮兮的点点头,道:“大……大……大爷,你们问吧,小的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郎飞点点头,道:“我且问你,皇帝的玉玺放于何处?” 太监略一思索道:“陛下今日在镶金殿议事完毕后便直接来到合欢殿了,那玉玺也未放还御书房,被一并带了过来。” 郎飞轻“嗯”一声,接着对朱罡列打个眼色。“嘿嘿,抱歉了啊。”话罢,朱罡列又是一掌,再次将太监打晕过去。 将二人藏在假山洞中,朱罡列埋怨道:“直接找那老皇帝索要多好?为何偏要做的如此费时费力?” 郎飞冷哼一声,道:“前番老皇帝见过你我,若是堂堂正正索要玉玺,他却是不敢不给,不过那等老狐狸定然会忖思其中蹊跷,一个修仙者却来贪图他的玉玺,那么,这玉玺肯定是宝贝。他若将此事告知洞衍老道,然后再由那道人泄露给琅嬛派,有心人探查之下定然会发现蛛丝马迹,届时你我还能安安稳稳去探水府?” “哦,不错,不错。”朱罡列嘿嘿一笑,道:“还是飞哥儿考虑周全,那现在该怎么着?” “走,入殿看看。”话罢,二人大摇大摆的来至殿前,朱罡列探头里观,却见里面粉幔绯罗,彤台红烛,赤案朱椅。当真是样样喜庆,无一不红。 “这老儿,倒懂得享受。”朱罡列腹诽一句,抬脚便往里闯。 “呆子,慢着。”郎飞一把将他抓住,皱眉仔细瞅了内堂几眼,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朱罡列疑惑的问道:“飞哥儿,怎么了?为何拉住我?这玉玺不就在里面?” 郎飞摇摇头,指了指珠帘之后的内堂,道:“你可看清里面的事物?” 朱罡列眯着眼瞅了片刻道:“咦,奇怪,以俺的眼力,其后的情景就算看不真切,总也能瞧个大概,但眼前却只看到一片彤云霭霭,怪哉,怪哉。” 见他摇头晃脑的德行,郎飞一巴掌拍在呆子头顶,指着殿内道:“你忘记那洛方所言?他曾想夜盗玉玺,可是被宫内防御阵法所困,惊醒了老皇帝,最后请来洞衍老道,这才将其打伤。想这梁朝皇宫乃是修真者所造,其中定然会有些防御法阵,老皇帝经过前次事件后,担心自身安危,必然会将之开启,而眼前这合欢殿中古怪,想来便是法阵所致。” “哦,好你个飞哥儿。”朱罡列咧嘴一笑,道:“原来你将方师姑带来,就是为了破那老皇帝的防御法阵啊?” 郎飞点点头,白了他一眼,道:“等着,我去带她下来。”话罢,转过头纵身跳上殿顶。 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个人影轻轻跃下,接着迈步走到厅前。“方师妹,你快看看这殿内是何阵法,可有破解之道?” “嘻嘻,飞哥哥,看什么阵法,你陪我喝酒好不好?”方清寒目含秋水,深情款款的望着郎飞,两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任凭他怎么施眼色就不撒手。 “咳,咳。”朱罡列脸色不自然的轻咳两声,开口道:“方师姑,你先看看这法阵,待破了阵后飞哥儿定然陪你饮酒,如何?” “真的?”方清寒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郎飞,待见他无奈的点点头,接着嫣然一笑,轻轻在郎飞胸前蹭了蹭,这才转头去瞧合欢殿内情形。 “唔,好艳丽的红色。”方清寒沉吟片刻,突然转头道:“这屋内的摆设清寒喜欢得紧,飞哥哥,你也送清寒一套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郎飞一巴掌拍在额头,心中暗骂小芸。不得已只得应承道:“好,好,方师妹,我让你看的不是摆设,你且看看那珠帘之后,可是有什么法阵守护。” 闻得此话,方清寒这才将注意力转至珠帘之后,待见到那片迷蒙的彤云,立刻颦起双眉,抬脚走近几步,又细细打量片刻后,轻声道:“罗浑云波阵?” 听到她的喃喃自语,郎飞心中一喜,道:“方师妹,你认出此阵来了?” “嘻嘻,可不正是那罗浑云波阵吗?”方清寒娇笑一声,一下扑至郎飞怀中,垫着脚在郎飞耳侧道:“此阵乃是和八步迷踪阵功效相同,飞哥哥,待回你要跟着我的脚步,可莫要跟丢了。” 方清寒吐气如兰,在他耳畔轻声碎语,郎飞只觉一阵酥麻之感扩散全身,忍不住抓住她的纤纤玉指,再不肯松。 “咳,哼。”正在这二人旁若无人的耳鬓厮磨时,一旁传来朱罡列的不满。“嘿,嘿,这眼前事要紧,若要亲热,待会事成你们俩自去找个无人之地,俺保证不告知雪娅。” 呆子之话方清寒恍若未闻,此刻她眼中只有郎飞一人。而郎飞却不能忽略,这小子脸面绯红,忙一把扳正方清寒,道:“方师妹,还有劳你前面带路。” “那说好了哦,记得还要陪我喝酒。”话罢,方清寒玉手紧拽着郎飞,一个箭步撩开珠帘走入内堂。 “哎,等等我,等等我。”朱罡列见二人走入,也慌忙迈步紧跟而去。 “七……九……左……右……”方清寒嘴中轻轻叨念着,拉着郎飞左拐右拐,片刻后,一个前跃,接着回头道:“成了。” 郎飞学着她纵身一跃,待跳至她身旁,再举目四望时果真发现身周已无彤云笼罩。 “唔,好大的温玉床。”朱罡列跟着二人脚步过得法阵,第一眼便看到堂内正中一张粉红纱幔包裹的玉床。 感受着其上传来的丝丝暖意,郎飞点点头,赞叹道:“这梁国不愧是修真者传下来的,其底蕴,果然不是汉邦可比。” 他们俩就眼前玉床议论开来,方清寒却一眼瞅到那床上二人,隐约间只见一个洁白如玉的半裸美女双臂环抱着一个上身赤裸的魁梧老者。 她禁不住走进两步,透过轻纱,就见那妙体横陈的绝色美人臻首埋于老者臂弯,一只玉腿轻舒,一只玉腿盘曲,其上覆盖半角纱被,在她轻微的喘息间,透过摇曳的烛光,一点蕾心隐约可见。 丝丝淫靡之气自玉床上传来,方清寒不觉桃面更红,呼吸渐渐急促,最后更是一转身,猛地扑入郎飞怀中再不肯出来。 “呃……这。”郎飞单臂搂着方清寒,无奈之极,苦笑着看往朱罡列。 “嘿嘿,最难消受美人恩,啧,啧,若是方师姑酒后姿态被云羽师叔祖见到不知会作何感想。”朱罡列玩味的一笑,接着不再搭理郎飞,轻迈脚步来至玉床一侧的木案之上。 “飞哥儿,在这。” 郎飞循声望去,果见得朱罡列手中托着一黄绸包裹,正是白日里镶金殿中所见。 “嘿嘿,也不知这东西宝贝在哪,怎么看都无法和先前得自洛方的那玉盘匹配啊。” 闻言,郎飞自朱罡列手中接过玉玺,仔仔细细瞅了瞅,突然看到玉玺上雕的九龙吞水,郎飞脸色一喜,接着手指轻轻点在九龙嘴下的玉潭之上。 随着他手指上真气的注入,那玉玺上雕刻的水潭竟然变了颜色,自白而碧,然后转至墨绿,最后在朱罡列惊讶的目光中,其上竟然真的如水潭一般四散出一道道波纹,然后一枚墨绿色的玉珠缓缓浮出水面,被郎飞一下捏在指中。 “哈哈,成了。”仔细瞅了瞅手中玉珠,但见其中一股黑色的气流将碧色的玉珠染的墨绿,郎飞合掌将其放回须弥带,然后将玉玺抛还朱罡列,道:“不要打草惊蛇,将他原样放回。” 朱罡列点点头,迈步走到木案之前,又将那玉玺重新包裹好放回原先之处。 见一切收拾停当,郎飞点点头,对着朱罡列道:“走吧。” 接着三人又自原路回转前厅。一出法阵,郎飞扫视周围一眼,顺手将些精品玉器收入须弥袋中。 朱罡列见他作为,心中不解,开口道:“飞哥儿,你这是?” 郎飞微微一笑,道:“咱们放翻了那些侍卫,有人夜闯皇宫之事,第二日必然难以隐瞒,念及此,何不装做小贼以掩人耳目?” 听完郎飞的话,朱罡列沉吟一下,皱眉道:“那要不要想法处理掉前时曾询问过的太监?” “不用,那太监为了自己小命,断不敢声张。走吧。”话罢,三人出殿,各驾坐骑返回。 第一百六十九章 问情花 转眼的功夫,清风起,乌云散,星稀、云高、月明。朱罡列驾着当扈头前而去,后面的郎飞不紧不慢缀行。方清寒在他怀里果然又不老实,一双小手这摸摸那捏捏,呵的郎飞直痒。 “飞哥哥,我热。”将郎飞折腾片刻,方清寒媚眼如丝,双手环住郎飞颈项,猛的一拔身形,在郎飞错愕之间樱口轻张,一下印在他的唇上。 “唔。”一股酥麻自唇上传来,郎飞先是嗅到一股芬芳,接着方清寒如兰的鼻息拂过脸颊。郎飞忍不住轻吟一声,这时一条游鱼一般的丁香小蛇,倏然探入他的口中。 香津浅尝,滑舌轻触。郎飞只觉一股火热上涌,再难保持那份拘谨,双臂一下紧紧抱住娇躯,应和着方清寒,转眼变为激吻。 小白儿感受着背部扭动的二人,轻微的打下响鼻,转出梁州城后,脚下风流渐渐舒缓,慢慢降落在一处嫩早满地的密林之中。 郎飞此时早就意乱情迷,哪还顾得上小白儿,抱起方清寒一个纵跃躲离小白儿,然后找了个柔软之地,轻轻放下方清寒。 “嘤咛”察觉到离开了郎飞胸膛,方清寒一声娇/喘,接着猛然坐起,探手就去撕扯郎飞的衣衫。 “呃”郎飞此刻脑中一片空白,耳闻方清寒的娇/吟,鼻嗅处子体香,稍稍茫然之后,双手略略一顿,继而微微颤抖的探手伸向她纤腰束带。 衣带渐宽,儿女情浓,天为被,地作床,密林棵棵红烛,嫩草丛丛碧毯,鬓发散乱生云雨,丝衫零落起旖旎。青衫薄,瑶花羞,几经缠绵。疏星朗,婉月皎,同赴巫山。 “……” “……” “……” 耳中忽闻林间翠鸟轻啼,郎飞眉头轻轻一动,继而缓缓睁开双眼,正待活动一下身躯,突然感到一阵清凉的微风划过肌肤。 心神仍在恍惚间,他手臂轻轻一动,却突然碰到一片如玉的嫩滑。轻低下头,只见臂弯中一个艳丽动人的脸庞,其嘴角噙一抹甜美的微笑,轻颦着眉头,正如乖巧的婴儿一般安心酣睡。 “呃,清寒?昨晚……”此时这贼小子才回过神,想及昨晚之事不由的面上一红,接着心中泛起一股温馨的暖意。又看了一眼怀中的方清寒,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了抚她桃红的脸庞。 “嗯?”方清寒鼻头微皱,接着眉头轻轻一动,继而缓缓睁开眼脸。模模糊糊中突然看到头下枕着的臂弯,唬的她一个激灵,立刻抬眼再观。 “师……师弟?”方清寒下意识的脱口叫了一句,突觉微风划过玉/肌,循着那丝清凉望去,只见整个身子贴在郎飞怀中,其上微微搭了件丝衫。 “这……这不是我的衣衫吗?怎么会?”方清寒心中一紧,害羞之下心中一急,刚想动身之时,突然一阵刺痛传来。 见其转眼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郎飞脸上尴尬之色稍褪,立刻担心的问道:“师妹,怎么了?” “我……我……我疼。”方清寒俏脸红的如熟透的樱桃,一双美目隐泛泪花。 郎飞略一沉吟后突然明白过来,将方清寒轻轻抱住,柔声道:“师妹,你别急,也别动。此事都是师兄不好,师兄不好。” 嗅着郎飞怀中熟悉的气息,方清寒顿感安心,仔细思索一下昨晚之事,霎时羞的整个娇躯微微泛红,一头扎在郎飞怀中再不肯出来。 “师……师弟,不……不怪你,昨晚,都是我……”片刻后,郎飞突觉胸口一片温润,接着怀中传出了方清寒微微啜泣之声。 “她不是喝醉了吗?为何还能知晓昨晚之事?”郎飞虽然心中不解,却屈臂一下推开方清寒,轻轻拭掉她脸颊上的泪水,道:“师妹,你说什么话,我郎飞一介男儿,做下之事自然要负责,待回到山门我便去和云羽师叔明说。”话罢,突然想及云羽老道让他同带方清寒下山之时那番惆怅与玩味的表情,这小子不禁心中腹诽:“这事,莫不是都在那老头儿的算计中吧,难不成在六脉大比中小爷只是非礼了她一回,那老头儿就在心中打好算盘了?” “师……师弟,你……是说?你是说?” 被方清寒细若蚊音的话语打乱心绪,郎飞轻拍了下她的玉肩,郑重的点点头,道:“不错,等我回山便去和师叔提亲,迎娶你过门。” 闻得郎飞所言,方清寒娇躯一颤,猛的抬起头,道:“师……师弟?” 看着她脸上那三分害羞、三分迷茫、还夹杂着三分喜悦的表情,郎飞舒心一笑,忍不住低头轻吻了她一口,然后紧紧搂入怀中。 须臾之后,林间鸟鸣渐止,阳光透过树木间的缝隙洒下。郎飞在与方清寒温存片刻后起身穿罢衣衫,然后又笨手笨脚的帮方清寒穿戴整齐,接着双手抱着他走出林间。 看着那仍然一脸赧红,躲在自己怀中不敢露头的方清寒,郎飞摇摇头,高声向着远方打个唿哨。 “吼”一声虎吼惊飞了一群林鸟,小白儿转眼自空中落下,摇着雪白的虎尾在郎飞面前讨好不已,待看到他怀中的人儿,虎头一晃,踮着脚上前舔了舔方清寒的小手。 见方清寒将头埋的更深,郎飞叫骂一声:“你个猫儿,怎么学的人精一般,这就知道来讨好女主人了?” “哎呦。”郎飞刚调笑完小白儿,蓦然觉得胸口一痛,原来方清寒脸嫩,闻他所言,忍不住捏指掐了他一把。 “嘿嘿。”这小子叫完痛却转眼像没事人一般傻笑几声,然后一个跨步坐上小白儿,手上斜抱着方清寒,一夹虎腹,美滋滋的喊道:“打道回府。” 小白儿装模作样的大吼一声,爪间风线涌动,一个纵身飞起,直朝梁州城内而去。 待二人赶回,小白儿落地后低吼了一声,紧接着房门一开,众人鱼贯走出,朱罡列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嘿嘿傻笑,而他身旁的小芸也同样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中抱着的方清寒。 “公子?”却是雪娅见郎飞连夜未归,朱罡列只说他昨夜与方清寒同追一个黑衣人而去,搞得她现在还心神不宁,而此刻乍一看郎飞手中的方清寒,忍不住担心的道:“方姑娘受伤了?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郎飞脸上一红,略一踌躇,闷声道:“嗯,嗯,清寒受伤了,我没事。” 雪娅脸色一变,立刻走上前,道:“方姑娘怎么了?严不严重?” 郎飞摇摇头,道:“不碍事,一点皮肉伤,休养几日就好了。”说罢伸臂将羞于睁眼的方清寒递给雪娅,轻声叮咛道:“带她回房休息,嘱咐店家炖只鸡给她养养身子。” “公子放心,雪娅省的。”点点头,雪娅转身抱着方清寒走向客房。 待她走入,小芸眼珠一转,对着身后之人道:“你们,全都进去稍等,待我帮哥哥检查检查有无暗伤。” “这……小侄也粗通医理,或可协助一二。”王子服正待上前,却被朱罡列一把拉住。“哈哈,你就省省吧,来跟朱爷喝酒,昨日还没拼得高下,今日说不得再来一回。”话罢,呆子拽着王子服,领着李延与许勃又走回屋内。 “嘭”闻得关门之声,小芸迈步来到郎飞跟前,眉头轻挑,嘴角含笑,道:“飞哥哥,昨晚过得如何?” 郎飞见她的如此表情,知道其中定有隐情,脸色一扳,沉声道:“你个小调皮鬼,你知道些什么?” “嘻嘻,你们二人一夜未归,今早见方妹如此,想必是……嘻嘻,这事该优先报与爹娘知晓,也好叫他们高兴高兴。” “哼,就知道骗不了你这人精。”郎飞轻捏一下她的鼻头,无奈的苦笑一声。 轻皱下鼻头,小芸眨呼着一双眼,轻笑道:“嘻嘻,飞哥哥,此事你可要多谢小芸。” 郎飞闻言一愣,突然思及昨日方清寒反常的举动,忍不住眉头一皱,道:“小芸,你做了什么?” 小芸微微一笑,伸手在须弥带中掏出一只玉瓶,拔开瓶塞,于掌间倒了点红色粉末,然后对着郎飞晃了晃,道:“飞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郎飞仔细瞧了瞧,然后轻轻捏起一点放于鼻尖轻嗅一下,接着脸色大变,怒道:“春药?” “哼,飞哥哥,你乱说什么。”小芸白他一眼,小心翼翼的将粉末倒回玉瓶,嗔怪道:“不知道就不要乱猜,此物的源头呢,是云繁界特有的一种奇花,叫做个‘问情花’,此乃问情花的花粉。虽然它却有催情之效,但只是对心生爱慕之人才会生出感觉,怎么是春药那种下三滥的东西可比?” “哦?还有如此奇异之物?”郎飞将指间粉末轻轻捻了捻,果然发现与春药的不同。突然想及昨晚小芸的举动,恍然大悟道:“昨晚你就是将此物放入了清寒酒中?” 小芸咧嘴一笑,点点头,道:“不错,昨日里我与她逛街之时,曾问过她愿不愿与我做姐妹,一同服侍飞哥哥,只是她脸薄,逼问许久才见其点头,小芸思及飞哥哥身边有雪娅贴身照料,若依她那害羞的性格,便是等到海枯石烂也不可能主动表露心意,于是乎,我便用这问情花粉帮了她一把。飞哥哥,她是不是清楚的记得醉酒之后发生之事?这便是问情花粉的另一玄妙之处了,再观刚才她对你的亲昵,嘻嘻,我这可不算是强迫她哦。” 闻得小芸所言,郎飞立刻头大如斗,这小妮子口无遮拦,都长成俏丽的大姑娘了还跟小时候一般无二,无时无刻不在吵嚷着要做自己的大媳妇儿,无奈之下他只好略过此事,苦笑一声,道:“罢罢罢,进屋,进屋。” 见此,小芸得逞一般嘻嘻一笑,伸手挽住郎飞臂膀,迈步跟他走入房中。 第一百七十章 赶赴水府 二人回到屋中,雪娅也将方清寒安顿好,出来后仔细询问昨晚发生之事。 郎飞哪好意思言明,只好编了个驴唇不对马嘴的瞎话来糊弄她,他那话漏洞百出,雪娅冰雪聪明,正待追问时却被小芸笑嘻嘻的插嘴拦下。郎飞这才松了口气,借机言说去看望方清寒,一转眼躲离前厅。 踮着脚步,他轻轻来到方清寒房前,也不叩门,缓缓推开门板走入,待看到她已安然熟睡,郎飞暖暖一笑,俯身浅浅吻在她的额头。 方清寒嘴角漾出一丝微笑,嘴角微动,口齿不清的叫着“飞哥哥……。” “原来在说梦话。”郎飞会心一笑,仔细端详她片刻后仍然轻迈步伐走回前厅。 此刻雪娅已去寻找客栈伙计,吩咐为方清寒补养身子之事。郎飞得了空闲,见及端坐的李延与许勃,沉吟片刻开口道:“想来清寒需卧床静养两日,不若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许勃与李延互相望了望,点点头,道:“有劳郎公子了。” 郎飞微微一笑,朝二人摆摆手,然后转头对朱罡列道:“你在此看护,我与子服师侄去送还他们二人。” 见朱罡列点头应下,郎飞也不罗嗦,同王子服起身,抬脚来到院中,放出坐骑后,各载一人,接着腾空南去。 “……” 第三日上午时分,方清寒正下地散步之时,猛听外面轻声尖鸣,她脸上猛地一喜,立刻对屋中三人道:“子服师侄他们回来了。” “公子回来了?”四人忙起身,迈步迎出屋外,果然见郎飞与王子服二人正缓缓降落院中。蓬头垢面,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待郎飞二人落地,几人忙将他俩让进厅中。郎飞坐后雪娅以丝巾轻轻帮他擦拭干净脸上的灰尘,接着问及送人之行如何。 郎飞微微一笑,道:“贺三牛那家伙,昨日午时非要留我们两人在洛河县饮酒,听闻将吕夫人绳之以法之事后领了一群曾被她欺压之人前来道谢,我与师侄二人好不容易摆脱纠缠,下午送李太子返回汉邦,时至晚间到得汉宫,那老皇帝自是高兴万分,又要与我们二人同庆,我见及天已入夜,心忧清寒,便扯了个谎话,饭也未吃,与师侄一同连夜赶回。” 方清寒在一旁听着,只觉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红着小脸轻轻往郎飞一边靠了靠。 见此,郎飞深情的望她一眼,当着眼前众人他也不好意思温存。强行压下心中念想,郎飞思忖片刻后,突然脸色一正,开口道:“此间事了,该是寻那水府所在之时了。” 众人闻言点头,小芸嘻嘻一笑,走至郎飞跟前,摇着他的手臂道:“飞哥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郎飞捏她鼻头一把,接着将两手伸入须弥带中,然后一手拿着玉盘,一手拿着那颗墨绿的珠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飞哥儿,你就别卖关子了。”朱罡列见他不紧不慢,忍不住出言催促道。 郎飞瞪他一眼,嘿嘿一笑,接着在众人的注视中,将墨珠轻轻嵌入玉盘中央的凹陷处。 在众人的瞩目之下,玉盘中央突然辐射出一道道碧色的纹路,眨眼之间一道道玄奥的符文被染得乌黑,接着墨绿珠子上猛然喷出一道黑芒,如箭矢一般,前窄后宽指向正北偏西的方向。 “哈哈,成了,成了。古老相传之物当真奇妙,连激活之力都省却了。想来这黑芒所指应该就是那水府所在。” 闻得朱罡列的欢叫,郎飞点点头,指着那墨珠中流转的黑芒道:“想及此物来历,这珠子中所封存的应该是水系精华。” 呆子一下跳起,嘿嘿笑道:“管他水系火系,飞哥儿咱们这便动身如何?” 郎飞没好气的微微一笑,还未开口回话,侍立一旁的雪娅道:“呆子,你个惫懒货,公子他二人连夜回赶,此时连口饭都未吃,水也不曾喝一口,怎好立刻动身?” 朱罡列表情一滞,搓搓手,讪笑道:“雪娅妹子说的对,说的对,是俺太性急了,俺这便去客栈柜台,吩咐那掌柜的弄些吃食。” 不大的功夫,呆子回转,众人又细谈一番水府之事,片刻后,客栈的小厮端着各色菜肴叩门而入。 待郎飞二人用了些饭点,此时已近巳时,万事俱备后,在呆子兴冲冲的催促下,众人打点好行装,至前台退房,然后步出客栈来至街上。 未免引人注意,一行人徒步而行,却不想刚行得片刻便见到数队巡查官兵走过,郎飞心中疑惑,侧耳倾听街旁众人议论。 “喂,喂,听说了吧,前日夜里皇宫失窃了,圣上震怒,着梁州守将务必捉拿贼盗。也不知是哪个蟊贼如此大胆,连皇宫的东西都敢偷。” “可不是嘛,你看这大街上兵荒马乱的,他偷东西也就罢了,还连带着搅的我们也不安生,缺德玩意儿啊,缺德玩意儿。” 郎飞越听脸色越黑,朱罡列那厮早已满脸怒气,撸起袖子就向那骂骂咧咧之人走去。 “你再骂两句给老子听听?” “你是谁?我骂那入宫行窃之人干你何事?” 朱罡列伸手一指鼻头,道:“朱爷就是夜盗皇宫之人,你那话岂不在骂老子?” 那人一听,顿时乐了,指着朱罡列道:“你个肥头大耳的挫货,就你这体型还能做贼?当大爷眼瞎啊?” “你……”朱罡列刚要抬手捉打却被小芸一下拽住耳朵。“今日出门未少高香,你这肥猪,又撞邪了?休得生事,给姑奶奶老实点。” 小芸故意用了死力,朱罡列吃痛,却又不敢还手,只好咧着嘴,脸上挂着一幅痛苦的表情被她拉着越行越远。 “什么玩意儿,这位妞儿,看好你自家的汉子,要发疯也不看看地方。” 闻得此言,正迈步经过他身边的郎飞眉头一皱,探手自须弥袋中摸了一把,待伸出后对着那人屈指一弹,一道如烟的粉末隔着衣衫倏然透体而入。 雪娅在后面看的仔细,等几人走出老远,她忍不住问道:“公子,你这是?” 郎飞微微一笑,搓了搓指间残留的粉末,道:“此乃闲时收集的玩意儿,俗名叫做个‘七日痒’。顾名思义,被它侵入体内便会全身瘙痒,一连七日方止。” “公子,你好坏,此举可比呆子的拳头还阴损几分。”听到雪娅的话,郎飞嘿嘿一笑,道:“谁叫他骂那呆子却还捎带上小芸,活该让他吃吃苦头。” 说话间,一行数人走过长街,接着出得守卫森严的北门来到一条小山坳中,郎飞见左右无人,拿出玉盘,待辨明方向,与几人商议一番后,各乘座驾冲天而去。 一路向北,须臾之后,途径洛河河区,郎飞几人顺着玉盘所指,沿洛河一条分支西行。又飞片刻,视线之中隐约出现一座入云巨峰。 越飞越近,待前事物已是肉眼可辨,众人一时尽皆惊叹不已。但见群山环做卧龙之形,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圈抱于内。环山青翠,高峰乌玄。其陡处,山猿难攀。其高耸,燕鸟不渡。一股磅礴的气势自峰中散发开来。四周山龙蛰伏,仿佛朝拜中央的皇者一般,给人一种气势上的压迫之感。 “郎师叔,方师姑,你们看,好一座雄峰,简直比得上门中天削峰了。”王子服御鸟靠近郎飞,指着前方的巍峨巨峰忍不住出声赞叹道。 郎飞闻言点点头,略一沉吟,皱眉道:“照理说,此等高峰合该被修真门派占据,为何这玉盘竟然指向此处。” 王子闻言服摇摇头,答道:“据师侄所知,这梁国境内只有一个三流的洗剑阁,但那也是在梁境以南,而这西北之处别说修仙门派,连修真世家都只是寥寥几个,并且还全都分布于大城周边。” “也罢,莫要在此猜测,且飞近一观便是。” 言罢,郎飞招呼小白儿一声,猛然提速,当先领头而去。众人见此,也强行压下心中的疑惑,各自加速跟上。 飞过群山,待赶至高峰近前,郎飞感受着山中稀薄的灵气,微微一愣,按捺下心中惊疑,他放目向下看去。 “那是?建筑?”透过随山峰飘散的云雾,郎飞恍惚间看到一座座宫群矗立山腰。 “难不成山间有什么隐世门派?”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立刻又被他否决。“不对啊,这山间灵气稀薄至斯,想来也不会有门派落户于此。” 他正踌躇间,身后的数人也都追至,待低头看往郎飞目光所向,一座座奢华的宫殿透过随山风摇曳的树木映入众人眼中。 “飞哥儿,这是?”朱罡列大张着嘴,怎么也想不到如此险峻的高峰之上还有此等连绵一片的宫群。 郎飞转头看向王子服,见其同样摇摇头。他沉思片刻,开口道:“想来此山峰当有归属,我记得刚才来时,透过迷雾,于山脚处瞥到一处山门,我们若是如此硬闯倒显得有些霸道,不若先去下面探查一番,待弄清楚这山腰宫殿所属,再做打算不迟。” 闻得郎飞之言众人点头称是。于是还由郎飞领头,转至山南,缓缓落下。 慢慢穿过云层,过山腰,待清楚的看到那些宫群,郎飞心中又是一愣,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些宫殿为何死气沉沉?再观其布局却也大有不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洛皇山 压下心头的疑问,几人慢慢降落在一片密林之中,待下得坐骑,郎飞率众走出,转过巨石遮掩,就见侧方百米之处一道青石拱门建于平整的山路之上,其两侧各站着一个身着甲胄手持长戈的兵卒。 “飞哥儿,你看山脚处,可是有些军营?”突然闻得朱罡列之话,郎飞转头顺着他所指望去,果然模糊见得山脚处傍水围建着一座营寨。 “原来是皇家属地,难怪。”想及梁国历史,郎飞不禁恍然,这等重要之地有着士兵看护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嘿嘿,既然如此,那么也就不用和梁皇客气了。”心中打定主意,郎飞伸手牵了方清寒跨上虎背,接着仍领着诸人升空而去。 一行人躲在云层之中徐徐而上,不大的功夫就见曲折盘桓的山路尽头出现一片开阔的青石广场,其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明塔,其顶部镶着一颗颗稀有的夜明珠。 “这老儿,如此奢华,也不怕贼人惦记。”几人见此处已无守卫,俱都驱坐骑缓缓降落在广场之上。朱罡列下得当扈来到一座明塔旁边,望着他头顶一尺处的塔珠不由得一阵感慨。 “这下山之路已被兵卒守住,此峰险峻,周围都是悬崖峭壁,世俗贼人不可能上得峰来盗取明珠,而如我等修真者又看不上如此凡宝,如此情势下,梁皇自然安心。” 闻得郎飞所言,朱罡列赞同的点点头。而在他一旁的王子服环顾一下四周却皱着眉道:“为何只有山路上有人看守,这等重宝之地反而无人巡守?” 郎飞闻言微微一笑,指着他身前的一块高约五米的石刻道:“你们看,这石刻上有铭文说明,此山称为‘洛皇山’,乃是梁朝数代君王墓葬之处。” “怪不得此地不见一兵一卒,原来是怕打搅那些老东西的长眠啊。”朱罡列嘿嘿一笑,看着四周满布的宫阙塔楼道:“他们倒也懂得享受,生前有三宫六院侍奉不说,死后的居所还要如此奢华。” 郎飞举目看了一下远方,未搭理朱罡列,接着伸手取出那只玉盘,只见黑芒所指正是北面墓园深处。 “走吧。”招呼一下众人,他托着玉盘趋步前行,沿青石铺就的神道一路走来,只见其两侧石兽、石像、石柱、错落修砌。一些明塔、阙楼如星罗一般漫布四周。顺着神道前行,每走数十米还会有亭榭,石廊供人落脚。 道声乖乖,郎飞等人边行边观,待走了盏茶功夫,顺着青石路转过一道院墙,接着便看到一个更大的广场。举目观,率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乃是正中一个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攀云青龙,其高足有十数米,通体无暇、光可鉴人,一对龙目闪着七彩光芒,就连白日里也清晰可辨。再观脚底,偌大的广场,整个地面全部由青玉砌成,其间还密布着一条条水声潺潺的溪流,数十座袖珍拱桥伴着各式廊道交错纵横,廊道尽头之处乃是一片开阔地,其上矗立着一座座肃穆的殿堂。 “好家伙。”望着水中盛开的各色莲荷,朱罡列撇撇嘴,道:“适才我还是小看这些老东西的奢侈程度了,你看那龙的双目,连虹晶都能搞到如此一对。虽然无甚大用,但却是稀世奇珍啊。便是咱丹门里,也只有磨盘大的一块而已。” 话罢,呆子眼珠一转,看了身旁三女一眼,又道:“飞哥儿,不若将那两块虹晶弄来,雕琢成几副首饰送与她们如何?” “呸,呸,呸。”不等郎飞回话,一旁的小芸猛地一把拽住朱罡列肥耳,骂道:“你个惫懒的馕糠货,这死人的东西,姑奶奶要它作甚。晦气不晦气!” “别吵了,走吧。”低头看了一下手中玉盘,郎飞带路前行,过廊道舍龙雕,一行人来到最北的宫殿群中。 看着殿群前方一片开阔地上的祭台,郎飞点点头,道:“这里想必就是洛陵中历代梁皇墓穴的上宫了。” 话罢他低头看了看黑芒愈加凝实的玉盘,又皱起眉,疑惑的道:“只不过此间尽是墓穴,这玉盘合该指引到水府所在,难不成水神居所竟然是在山中?” “飞哥儿,休管这许多,到了地头自然就清楚了。”闻得呆子所言,郎飞点点头,顺着黑芒所指继续前行。 且行且叙,绕过一座座殿院,盏茶之后众人来到北端一间最为隐蔽的殿前,望了一眼黑光急闪的玉盘,郎飞皱眉道:“若是依玉盘所指,该是此处无疑。” 众人闻言仔细打量眼前的宫殿,只见它与周遭其他宫殿相比委实小的很,在岁月的沉淀下,透出几分破败与苍凉。 “公子?这玉盘……没出什么差错吧?”望着眼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殿,雪娅忍不住来到郎飞跟前细看他手中玉盘。 “对啊,没错。”压下心中不解,郎飞定定神,迈步走入破败的宫殿,待左右打量一番,并未见到画像、供案,铭文等等事物,整个大厅空荡荡的无有一物。 “这……这是为何?”郎飞疑惑的望了望手中玉盘,接着又细细查找殿内每一块地板,待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后也没发现一丝异样。 见到郎飞的举动,其余之人也纷纷四方巡视,摸墙的摸墙,观顶的观顶。片刻后俱都一无所获,怏怏的看向郎飞。 “飞哥儿,我们是不是被那凌绝子给骗了?” 听到朱罡列的话,郎飞摇摇头,道:“不可能,凌绝子为求活命绝不敢欺骗我们。” “那是不是洛方将凌绝子也骗了呢?” 郎飞瞅了一眼手上的玉盘,又摇摇头,道:“此事不像作假,如我手中玉盘,观其炼制手法确属古物无疑,那洛方才筑基境的修为,哪能炼制如此法器。” “师……师弟。”正在二人疑惑之时,旁边一路走来未发一言的方清寒突然樱口轻张缓缓吐出一句话来。“这宫殿好像短了几分?” 郎飞闻言,回转身,注视着方清寒,柔声道:“清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清寒脸色微微一红,双手急急比划着,轻声道:“这……这宫殿……里面不像外面看的一般宽敞。” 郎飞闻言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猛然动身赶出门外,待来到一侧详细打量一眼此殿的长度,忍不住开口大笑起来。 “师妹好眼力,若不细心观瞧实难看出此中蹊跷。”郎飞返回殿中,对着方清寒点点头,然后转身指着后墙道:“给我将它扒喽。” “飞哥儿,不好吧,打扰死人长眠是犯忌讳的。” “刚才要剜那龙珠子时你怎么不怕?现在却又说这话。”王子服白他一眼,一把抽出玉骨鞭,转眼将真气灌注,鞭身倏然一缩,化作那杆“玉蛟尖”。 若是郎飞也便罢了,被王子服出言挤兑,呆子心中怎服,他抬臀一下将王子服撅到一边,指着那杆“玉蛟尖”道:“你那东西,戳眼打洞还成,这拆房揭瓦的事还是让与朱爷来做吧。”话罢,他将手一招,七齿琉璃耙眨眼在手,一提丹田真气,猛然一下筑在后墙。 “喀拉”七道金光射出耙身,只是微微一绞便将石墙割的粉碎,朱罡列又举耙使力一砸,整个墙体瞬时坍塌,眨眼间形成一个大洞。 “果然如此。”挥手施出一道风卷将尘土刮散,郎飞望着洞后的黝黑空间,道:“这老皇帝的先祖倒也是心思玲珑之辈。” 伸手拿出一颗夜明珠,幽幽的光芒转眼照亮四周,郎飞对众人道声:“走吧。”头前行入墙洞之中。 待他走入数尺宽的夹层,就见一翕状建筑下一道斜向下的石阶伸向地底深处。探手在阶道前晃了晃,郎飞微微一愣,嘀咕道:“没有风,密闭的?” “怎么了公子?”听到雪娅的询问,郎飞转身见到众人走入,摇摇头,道:“没什么,走吧。”说完举着夜明珠缓缓的步下阶梯。 “师……师弟,会不会?会不会有鬼啊?”本以为身后之人乃是雪娅,却不想竟然传来方清寒柔弱的声音。 郎飞脚步一停,转过身,借着夜明珠的光辉看到方清寒脸上的惶然,微微一笑,道:“师妹放心,有我呢。”说罢另一手轻轻拉起方清寒略有些颤抖的冰凉玉手,再次转身向下走去。 感觉到手心传来的的温暖,方清寒轻舒口气,顿时安下心来,跟着郎飞脚步缓缓下行。 “嘿嘿,身为修真者,方师姑竟然怕鬼?”朱罡列走在最后低声嘟囔着。 “刚才筑破墙壁的是你,就算真有鬼也是找你算账。”听到前面王子服的恫吓,朱罡列没来由的只觉后脑发凉,唬的他一把将钉耙攥在手心,这才感觉略微好了一些。 一路斜向下,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 “好难闻啊。”小芸吵嚷一句,忍不住以手掩鼻,俏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嗅到此味,郎飞同样皱起双眉,用力捏了捏方清寒小手,转头对众人道:“此处可以闻得腐败之气,想来前方该到地头了,且忍耐一下。”说完,浅运真元闭住鼻息后,继续迈步徐徐下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墓室玄机 (求收藏,收藏本书的书友,小澪祝你们乘地铁对面美女,上楼梯前方短裙。) 郎飞当先前行,又向下十数米,突觉脚下再无阶梯。借着手上夜明珠的幽幽光辉只见眼前乃是一个方形石门,那股浓郁的腐败之气正是自其内传来。 平复一下心绪,郎飞迈步进入门内,待站定后高举起夜明珠放眼四顾,只见四周皆是石墙,地上散落着一些玉器、瓷罐、布片类的陪葬物件。转头再观,就见石厅中央砌起一个圆形高台,其上放置一黝黑石棺。 “嗯,竟然如此简陋?”郎飞正自惊疑不定,此时身后之人也已陆续走入,那最后进来的朱罡列乍一见眼前景象,不由得一愣,一脸不可置信的道:“也不知是哪一代的老皇帝,花了如此心思竟是只为藏起这些破烂。” “好嘛,几度周折,咱们也不算白来,如今倒做了一回盗墓贼。”呆子见众人都在发愣,他走到一个角落撒气一般对着那些陪葬的瓶罐一脚踢下。 “哗”,这些陪葬物事早已历经数年,本已腐败不堪,此刻被朱罡列一脚踩下,眨眼间便化作一捧黄土。 “公子,你再看看那玉盘,其所指当真是此处?”此时雪娅也回过神来,看着朱罡列撒气的举动她也是有些不解,上宫以夹层隐藏的难道只是如此一个简陋的墓室? 郎飞闻言又拿出玉盘,只见其上黑纹急闪,箭芒竟然在微微跳动。“没错,正是此地,这石室中会否另有玄机?” 闻得郎飞所言,朱罡列抬手在石壁上摸了摸,又使劲敲了一敲,然后皱着眉头道:“没机关,没夹层。” 此时王子服也走到那些玉器旁,伸手微触之下那些玉器也尽都化作飞灰,微微叹口气,他同样转头对郎飞道:“师叔,此处也无异样。” 望着已经探遍的墓室郎飞深深皱起眉头,看了眼手中玉盘,喃喃自语道:“莫不成是年代久远,连它都失灵了?” “龟儿子的。也不知是哪一代的老皇帝,费了如此心思消遣朱爷,你睡的倒是安稳,若不是有损阴德,朱爷真想将你拉出来鞭尸。”众人费尽心思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呆子气愤下几步走上高台对着那黝黑石棺就是一脚。 “不对。”郎飞突然之间鼻翼颤动,继而脸上一喜,急抬头对着朱罡列道:“呆子,想办法将石棺揭开。” “飞……飞哥儿,你不是真要将这里面的老东西拉出来鞭尸吧?虽然他却是消遣了咱们,但也没深仇大恨到需要鞭尸的程度吧?” 郎飞迈步走近,一巴掌拍在呆子后脑,指着那黑棺缝隙之处道:“你且闻闻有什么味道?” “腐尸能有什么好闻的?这么多年早就变成枯骨了。”朱罡列嘴上嘟囔一句,不过还是听了郎飞所言,苦着脸低头嗅了嗅。 “这是?水气?”感受着石棺中漾出的潮湿之气朱罡列突然一愣,道:“这里面装的不是死人?” 郎飞微微一笑,赞许的点点头,道:“多亏了你适才一脚将石棺震的透出一缕水气,否则此次我们可当真要无功而返了。” 转眼看到呆子一副自得的表情,郎飞没好气的白他一眼,道:“还愣着干嘛,快将它打开、” “哎”朱罡列傻笑着答应一声,双手托住棺盖使力一推。 “咯,咯,咯”随着棺盖滑动,一股清凉之气霎时扑面而至,竟然顷刻间将墓穴之内的腐败之气一扫而净。 “飞哥儿,你看。”顺着水气传来的方向,朱罡列指着棺材底部一道玉阶道:“好家伙,藏的够严密的。” 郎飞环视一遍围拢过来正在啧啧称奇的众人,微微一笑,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走,下去瞧瞧。”说罢提身一纵跃入棺中随玉阶缓缓行去。 众人随后鱼贯而入,一行人向下走了盏茶功夫后,隐约听得前方传来潺潺的水声。 “有水声,要到地头了。”郎飞心中一喜,加紧脚步前行。 又走片刻,玉阶已到尽头,望着眼前一条曲折的山洞郎飞二话不说,依旧屈身前行。 随着湿气加重,众人又再拐过一个弯后眼前豁然敞亮,借着郎飞手中夜明珠的幽光只见此刻他们正身处一间巨大的钟乳岩洞内,滴滴水珠顺着吊在洞壁上的钟乳石缓缓滴落。 “下面有个小湖。”闻得雪娅惊呼,顺着“滴答”的水声,众人果然看到他们立足的山壁下面有着一个小型的水洼,水面上平滑如镜,在夜明珠的微光下轻泛着粼粼波光。 “走,下去看看。”郎飞沿着石壁湿滑的山路前行,不大的功夫来到小湖旁边,望着那无波无浪的水面道:“想来这下面应该就是玄机所在了。” “嘿,历经波折,总算到目的地了。”想起一路行来所发生之事,王子服禁不住出声感叹了一句。 “这还算好的,朱爷可是听说有些皇帝的墓穴里那可是三步一机关,五步一陷阱,建造这间墓室的老家伙还算好心,倒没搞出什么祸害人的手段。” 听到他俩又在掐对,郎飞微微一笑道:“据洛方交代,他先祖在那水府外面设置了一座法阵,必须要这玉盘才能开启,依那古代修行者的能力,又何须在外面另行布置机关。况且按照洛氏先祖的想法,后来之人必定是他的晚辈,若向你说的再设计什么机关陷阱,难不成他想害死自己的后人?” 话罢,见得朱罡列讪笑不语,郎飞将手中夜明珠放到一块岩石上,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湖面,道:“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此稍后。”话罢深望三女一眼,接着纵身一跃,径投水中。 郎飞入得湖中,身周之水被云蚕衣上透出的云光阻隔在体外,数年前他在东海有过一番此等经历,是故也不惊奇,待顺着湖水缓缓下沉,见得四周一片漆黑,他一伸手又拿出一枚夜明珠,将其塞入腰间束带,借着微光分辨好方向,这小子两手划拨,加速向下沉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郎飞已向下潜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若是依里程划分,怕不是已有数百丈的深度,可尽管如此,这湖丝毫没有到底的迹象。 压下心中的不安,又过盏茶时间,郎飞透过夜明珠的光辉总算看到了满布青石的湖床,暗中长舒一口气,待其双脚着地,他伸手拿出夜明珠,借着明光随意找了一个方向前行。 入水这么长时间以来,郎飞并未在湖中见到一只活物,只有夜明珠清冷的光透过湖水照的四下波光粼粼。 暗道一声邪门,他心中带着三分惧意,七分惊疑缓步前行,片刻后来到一道石壁之前,他估算了一下,这一程应该走了数里,感叹一番这地下湖的开阔,转身又换了一个方向走去。 几番碰壁,待其又一次选定前行方向,走过几道沟谷后,于一平坦的开阔石面上发现一黑色石台。 郎飞紧赶两步走至石台跟前,望着齐腰的黑石台以及脚底人为雕琢的平坦石面他心中一喜,待其观得黑台上表的凹陷之处,在与玉盘底部雕纹详细比对一番后,嘴角顿时荡漾出一抹微笑。 “果然在此。”郎飞压下心中的狂喜,将夜明珠置于黑台之上以做指引,接着纵身而起向上游去。 盏茶之后,顺着头顶微弱的青光指引,他猛地一下钻出水面。 “哗啦”一声水响,接着水面窜出一个人影,雪娅在岸边看的清楚,忍不住惊喜的叫道:“公子回来了。” “飞哥哥,你总算回来了,这都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担心死我们了。” 闻得二女的话,郎飞心中流淌过一股暖意,待上岸来到众人跟前,刚想介绍水下环境时突然撇到朱罡列浑身湿透,正在那哆嗦不止,他见状一愣,忍不住问道:“呆子?你这是为那般?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成落汤鸡了?” 朱罡列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气嘟嘟的道:“还不是你,下去这许久的功夫也没个音信,那小姑奶奶非要让俺下水去看看你,老朱自持水性不错便应了下来,谁想这一下水不要紧,还没下潜多大一会,那湖水突然变得彻骨冰寒,运起真气俺这才好受一些,勉强撑着游回岸上。你倒好,在下面呆了许久,水中环境如此,若不是感觉到水下平静无事,没甚波澜,我们怕不是早就急疯了。” 郎飞闻言大吃一惊,望着他道:“你说这湖水寒冷刺骨?为何我在下面呆了如许时间一点不曾觉得冰寒?” “怎么可能,俺明明被冻的不行,如今都哆嗦不止。”闻得朱罡列叫苦,郎飞见他模样实在不像作假,不禁心生疑惑,摸摸内衫的云蚕衣,喃喃道:“难道是它?” 见众人俱都疑惑的望着他,郎飞微微一笑,抻着云蚕衣的一角,道:“小芸,此物你可还记得?适才便是它避水护我,想来就是连那份冰冷也能阻挡在体外。” “啊,云蚕衣。”小芸一惊,捂着小嘴道:“我怎么把它给忘了,刚才若是给他套上一件就好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洛河龙宫 仔细听她话里的意思,郎飞微微一愣,沉声道:“云蚕衣你手中还有多余的?” 小芸点点头道:“飞哥哥身上的没有,但是一般的云蚕衣,这五年来闲来无事的确多做了几件。” 郎飞闻言大喜,道:“如此便好,你且送给他们一人一件,一会儿随同我入水。” 小芸爽快的答应一声,边翻须弥袋边问道:“飞哥哥,这下面却有那水府?” 郎飞微微一笑,道:“下面却有一个与玉盘吻合的阵眼,想来那水府定然在此无疑。” “嘻嘻,也不知古代神仙的府邸有何玄妙。”小芸一边嘟喃着,一边将手中云蚕衣分发给除雪娅外的三人。 “早些给俺的话,何致如此。”朱罡列接过云蚕衣,刚出声抱怨一句,立刻又被小芸一把夺回。“呆子,你再给姑奶奶罗嗦就自己游下去吧。” “小姑奶奶,不敢了,不敢了,那水中冷的紧,你就可怜可怜俺吧。”见他求饶,小芸这才冷哼一声,又将云蚕衣递还给他。 待云蚕衣分发完毕,郎飞又拿出一枚夜明珠塞入束带,接着招呼一声众人,迫不及待的率先跳入湖中。其余之人见他如此也纷纷跳入水中随他潜下。 半盏茶功夫后,透过腰间微光,郎飞转头看了一眼身后之人,见他们俱都一脸平静,于是放下心中的担扰继续下潜。 又过盏茶功夫,众人来到湖底,郎飞顺着先时放于湖底夜明珠的光芒指引,带领众人来至黑色石台之前。 “飞哥哥,这就是那阵眼?”仔细打量了一番黑石台,小芸并未察觉出有什么玄机。 “不错。”郎飞点点头,拿出玉盘游至黑台边缘,接着轻轻将玉盘放于石台上面的凹陷之处。 待他放手后刚刚后退两步,玉盘中央珠子里的墨色突然涌动,继而化作一道道游丝缓缓流淌在玉盘纹路里,玄奥的字符依次闪现,接着那些黑色游丝爬过玉盘边沿,顺着刻纹渐渐流到黑台之上。 “轰隆隆。”突然之间以黑台为中心,地底传来一阵晃动,唬的郎飞慌忙带着众人后退至十丈开外。 隔着如此距离众人都能清晰地看到黑台的变化,短短时间里,黑台四侧各涌出一团黑雾,仿若抽离了整个石台的色泽,本来黝黑的石台渐渐变的通体雪白,而那些黑雾也在缓缓涌动间形成四个不同的字符。 脚下震动越来越剧烈,那四个漆黑如墨的字符在成型之后停顿了片刻,接着倏然化作四道扩散的乌芒,快愈闪电一般射出,只眨眼的功夫便淡出众人视野。 乌芒射出后,以石台为中心的震动渐渐平息下来,半晌之后众人再次听得地底传来一阵阵轰鸣,只不过这次不是石台发出的,而是传自远方。 一炷香的功夫后,轰鸣渐止,震动平息。按捺下心头疑惑,郎飞动身游回石台。此时的石台早已变的洁白无瑕,其上玉盘正中的珠子也已恢复为碧绿之色。 “嗯?”伸手拿下玉盘,郎飞仔细打量一眼,就见玉盘之上那道箭芒仍在,只是此刻已变淡许多,而箭头所指也变换了方位。 “走。”带着心中的惊喜,郎飞收回夜明珠,按着玉盘上黑芒所指带着众人前游。 复行数里,郎飞约莫着将至湖底边缘之时,夜明珠光辉所及的范围内突然出现一条碧幽幽的玉道。 “黛玉石?”郎飞心中一惊,忙蹲身仔细打量脚下的玉石。“竟然是这等绝迹之物,这里定然是上古建筑无疑?” “嘿嘿,这地上的石块是宝贝?”朱罡列撤出七齿琉璃耙,摆开架势道:“既然是宝贝,飞哥儿,待俺老朱撬它几块下来。” “呆子,这好端端的一条碧玉道你非要弄的破烂才干休?” 听到雪娅的嗔怪,郎飞轻拍她香肩一下,对其摇摇头,接着朝朱罡列道:“好的,既然要撬就要多撬几块,众人也好分润一些。” 听到郎飞的鼓励,呆子嘿嘿一笑,在两手心各吐了口唾沫,紧接着抡起耙便朝地面筑去。 “当啷。”耙身与地面甫一接触突然传出一声催响,紧跟着只听到朱罡列惨叫一声,他手中的七齿钉耙竟然被震飞出去。 “这,这玉石地面怎么如此坚硬?”朱罡列一脸骇然的望着脚下丝毫无损的玉石,双手犹在颤抖,连那坠落一旁的钉耙都难以拿起。 “哼,贪心不足。以前给你的书册想来也没好好研读。”郎飞狠狠瞪他一眼,指着脚下的黛玉石道:“这玉石远在上古之时便是寻常仙府用来铺路之物,概因其质地坚硬,浑然天成,只有以仙力才可切割,故此才被众仙人以做砌道之材,又那是你区区一个换骨境的小人物能够撬动的,想你刚才之举无异于蚍蜉撼树,可笑,可笑啊。” 闻得郎飞嘲弄,朱罡列指着他骂道:“好你个飞哥儿,你知道如此还叫俺下手,忒不当人子了。” 郎飞冷哼一声,道:“这是让你长长记性,平时多读些书,免得以后再犯此等错误。” 朱罡列闻言,瞪目白他一眼不再答话。此刻他两手也已缓过劲,赌气一般使劲踹了两脚地面后,探手抓起地下的钉耙随众人前游。 又前行数丈,黛玉石路两侧突然各多出一排石柱,其上盘桓着一条条游龙,其尾在下其头垫于柱顶,龙头正对着黛玉石路,一双双狰狞的眸子恶狠狠的注视着郎飞一行人。 “师……师弟。”感受着两侧的凶意,方清寒心中惧怕,忍不住贴近郎飞几分,玉手轻轻攀上郎飞臂膀。 “别怕,这石柱上的苍龙乃是仙力雕刻,所以显得加倍出神,只是再怎么说也都是死物。”郎飞虽然嘴上劝解方清寒安心,他自己心中却也有几分惴惴。“如今过去无数岁月,这两侧石柱上还能遗留如斯气势,那真正到了水府之内不知又会是何等场面,会否遇到危险呢?” 众人心中各有心思,越前行越是惶恐不已,这两侧石柱倒还罢了,只是那夜明珠幽光不及的前方渐渐传来一股摄人心魄的威压。 “难怪,难怪湖中游鱼全无,此等威压连我们都惧怕不已,更别说那些弱小的生灵了,便是之前水府封印,但偶尔泄露出的一丝一毫也足以惊走它们。”郎飞心中恍然,渐行渐觉前方威压加重,一行人只觉如巨石压在胸口,俱都默不作声徐徐前行。 盏茶之后,在众人额头渐渐浮现细密的冷汗之时,黛玉石路已到尽头,郎飞将夜明珠高举过头,透过清冷的幽光,只见众人前方一只数丈长宽的龙头凸出岩壁,双角漆黑,攀岩而上,差不多足有一丈长短。低眼观,其双目大如磨盘,不知镶嵌了何种墨玉,抬眼望去先是给人一种深邃幽远的感觉,若是禁不住再盯视片刻便会觉得心头生出一股冷意,整个人宛若掉入无尽的深渊一般冰冷无助。 “别盯着它的双眼。”郎飞强行拉回心神,掐了自己一把后对着身后众人厉声高喝道。 “嘘……”被他冷喝惊醒,诸人尽皆长舒一口气,不敢再盯视那龙头双眼,纷纷一脸后怕的看向身旁之人。 “飞哥儿,这是什么?好生厉害。”平日里无法无天的朱罡列此刻也消停了几分,一脸惊恐的指着龙头问道。 郎飞摇摇头,道:“龙目上之物我亦不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股威压却是龙威无疑。”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透着邪门,要不还是退去吧?” “既来之则安之。”话罢,郎飞转头看向龙首下侧,玉石路尽头连着龙口,目光再向上移,鼻衔环,须飘荡,仙意琢磨,栩栩如生。鼻环下面是一龙纹镂花玄玉匾,其上浮现四字,郎飞辨认许久后才认出乃是上古仙文,其形正是“洛河龙宫”四字。心头暗赞一声,他目光再向下移,龙口无齿,其内乃是两扇雕有天龙掠空,行云布雨的赤岩晶门户。 “走吧。”强行压下心中惧意,郎飞头前带路游入龙口,待众人来至门前,望着那两扇浑厚的赤颜晶,朱罡列皱起眉头道:“飞哥儿,这门一看便是重愈万斤的模样,我等几人哪个有此力气打开?” 郎飞闻言同样皱起眉,伸掌在赤岩晶上推了一推,见其纹丝未动,这小子不信邪,又将两只手顶在门上使尽全身力道仍是未动其分毫。 “呆子,你来试试。”见奈何它不得,郎飞只好着朱罡列上前一试。 “让开,让开。”待众人让开身,呆子撸起袖子,双掌按在门上狠用力道。 “嗬,嗬,嗬”直到他额上青筋暴起,使尽全身力道,那赤岩晶门仍是紧紧密合,纹丝不动。 “我来助你。”王子服大吼一声,双掌贴在门板上使劲前推。见他如此,诸女也同样伸出玉掌,同郎飞一道按于门上使力。 “不行,飞哥儿,此门不是咱们可以打开的。”久推未果,朱罡列收回双手,道:“就算眼前晶门果真有万钧之重,我等六人一同用力也该能使其松动一分,可观眼下情景,此门丝毫不动,想来不是蛮力能够打开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玲珑锦塔 一番行动无果,郎飞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赤岩晶门,眉头紧紧锁起,忍不住嘀咕道:“耗费许久功夫,难道真要无功而返?” 又沉思片刻,这小子突然从梁皇先祖想至洛方,思及洛方筑基境的修为他突然一愣,继而沉声道:“不对,想那洛方只是筑基境的修为便敢于寻此水府,这重愈万斤的赤岩晶门亦不是他能够推动的,想来此地定有什么玄机,大家且仔细找寻一下,看看可有什么机关。” 听到他的话,众人点点头,纷纷转身打量晶门四周。 片刻后,雪娅突然脸上一喜,指着头顶道:“公子你看,那里好像有些奇怪。” 郎飞顺着她所指望去,就见龙口上膛正中有一颗微小的圆形晶石,因与周围同一颜色,不仔细看还当真分辨不出。 “这是……通灵玄晶?”郎飞沉吟片刻,突然轻声肯定的道:“对,就是通灵玄晶。” “通灵玄晶?飞哥儿,俺记得以前云寒兄弟曾提到过通灵玉晶,这和那是不是……?” 听到他话中的猜测之意,郎飞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比那通灵玉晶还要上等之物,若将通灵玉晶比作一般灵石,而眼前的通灵玄晶当可算的上仙石了。” “嘶”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仙石级别之物啊,整个长青界都没听过哪个门派保有如此神物。据传数千年前方寸圣宗费尽心机曾弄到一块下品仙石,当时方寸圣宗的掌教将其供入宝库,可哪想到千年之后再去探看之时已经变做一块废晶了。自那以后整个方寸星域的修行门派便尽都知晓在如今的修仙环境下是不可能保存仙品宝贝的。而反观此刻,诸人头顶的通灵玄晶却是保存完好,一点都没损毁,如此奇异之事怎能不令他们惊叹。 “通灵玄晶有放大仙力的效用,想来定是门户枢纽,呆子你上去注入真气试试。” 闻得郎飞所言,呆子拉回思绪,点点头,纵身游上,接着运真气,一掌印在那颗珠子上。 “飞哥儿,你说这乃仙物,哪是俺能激发的?”朱罡列注入真气后,等了片刻不见一丝动静,他抽回双手,嗟叹道:“好嘛,门推不动,珠子也难以激发,看来咱们注定要白忙一场了。” “洛河水府,水……洛河龙王……”朱罡列正在那哀怨不休之时郎飞突然纵身而起,一把将他拽到一边,接着伸手按在那玉珠之上。 看着一脸不解的众人,他顾不得出言解释,猛提丹田真气聚于掌心。眨眼间一股青色之气自他掌心溢出,缓缓布满整个玄珠表面。 几个呼吸的功夫后,玄珠表面猛然间出现一股吸力,竟将笼罩其上的青色真气一吸而光,接着本来透明的晶体变为青色,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又缓缓转为黝黑。 “轰隆隆。”就在郎飞脸上泛起一丝微笑时,那赤岩晶的大门竟然传来响动,接着缓缓向内洞开。 “师……师叔。”望着那随晶门洞开,两扇门间缓缓张大的缝隙,王子服双目圆瞪,吃吃的道:“师……师叔?这……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洛河龙王乃是水系仙人,而咱们之中只有我是水系灵根,于是抱着权且一试的想法将真气注入玄晶,不成想竟然真的成了。”见赤岩门大开,门户中洒出一片七彩的光辉,郎飞此时亦缓缓落下,模棱两可的解释一番后,指着七彩光芒洒处道:“走吧,进去里面看看。” 他的话中疑点颇多,比如水系真气色泽为黑,可他刚才掌间喷出的分明是青色真气。王子服本待等他详细解释,却没想这小子落地后并未出言,只是一头钻入门户中那团七彩里面。 见此,王子服只好摇摇头压下心中的不解,跟在朱罡列身后同样一头钻入七彩之中。 “这,这是?”跨入七彩后,众人只觉眼前一个恍惚,猛然间身形一重,经过一瞬间的晕眩后感觉两脚又仿若踏足地面,重新感受到地心之力。 “哇,好浓郁的灵气!”经过片刻的呆滞,小芸突然回过神来,双掌微托,感觉着四周浓郁的天地灵气,忍不住出声惊呼。 “不愧为上古仙人府邸。”此时郎飞也回过神,出言赞叹一句,这小子忙打量周遭环境。 天上似胧似幻,一簇簇七彩云团洒下无尽的光辉将整个水府照的如同白昼,郎飞等人立足之处仍是一条黛玉石路笔直伸向远方,石路两旁是一片石林,其间穿插着数条清泉小溪潺潺而流,远处,透过石林隐约可见一个个造型精美的亭台楼阁,或为玉凳玉几,或为石廊琴阁,或为水榭,或为花桥。 “真乃仙府也。”郎飞感叹一句,带着众人顺黛玉石路向前。 边走边观,行不多时,来至石林尽头,绘有漫漫长河的一道白玉墙横贯左右,其正中是一拱门,前方挡有丈宽屏风,紫晶做边白玉为低,上刻数行铭文。 “飞哥儿,这上面写的啥?可是警示之句?比如入谷杀无赦之类的?” 郎飞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细打量那几行铭文一眼,笑道:“这白玉墙上所绘应是上古时期洛河全貌,而这屏风上的铭文便是介绍洛河起止,支流情况,以及流经地域的地理地貌。” “那便好,那便好。”呆子松口气,信步转过屏风,转院门进入墙内。 “飞……飞哥儿,你们快来。这……这……” 闻得呆子惊呼,众人忙赶至院内,顺着那呆立原地的朱罡列所指,就见一高耸入云的玲珑锦塔矗立院中,塔上不知供的何物,一道道彩虹半空伴生,并隐约传来龙吟虎啸之声。再观塔下,一条条流彩洒下,于塔底汇聚,并辐散为数条七彩溪流远去。 “这……”看着眼前的一幕,郎飞也一时愣住了。 “宝贝啊,宝贝。”朱罡列进来的早,率先缓过神,抓了郎飞肩头使劲将他摇醒,继而指着锦塔道:“飞哥儿,那上面的一定是个宝贝,咱们何不将它取了?” 郎飞此刻也是大喜,一脸欣喜的点点头,拉着朱罡列就往前走。 二人疾走片刻,待赶至锦塔之下,望着那流光溢彩的塔体,朱罡列看准塔门所在迈步就往里闯。 “哎呀。”突然闻得前方朱罡列一声惨叫,郎飞忙抬眼观,就见呆子两手捂着额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飞哥儿,这里有道看不见的屏障。”郎飞闻言缓步走到呆子跟前,伸手在他所指之处一摸,果然察觉到一道冰冷的屏障挡在身前。 “飞哥儿,你让开,待俺试试能否将其筑碎。”闻得呆子所言,郎飞斜向后退了一步,见状,朱罡列举起手中钉耙,照准屏障所在狠狠筑下。 七齿琉璃耙宛若筑在棉花上,无声无息。呆子只觉有股大力凭空托起钉耙,再不能下移分毫,他不服气,憋足劲,将身中真气一股脑的注入耙首。 七道金芒自耙首倏然射出,还没等他翻搅,只在钉齿上停留一瞬就突然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呆子一愣,不信邪的又催发一次。 眼见金芒一闪又逝,郎飞皱起眉,道:“呆子,收起兵刃,这塔上之物非同一般,不是我们能够得手的?” 呆子闻言一愣,奇道:“飞哥儿,何出此言?莫不是你看出了什么端倪?” 郎飞点点头,满脸骇然的指着塔门之上一块紫玉牌匾道:“其上所刻金字乃是‘奉诏塔’。想来这塔上供奉之物应是天帝敕命。” “天……天帝?飞哥儿……飞哥儿你说这上面的东西乃是天……天帝所赐?” “天帝?可是古书上所载的三界至尊,昊天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此刻小芸等人也已赶至,王子服闻得郎飞所言,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七彩锦塔。 抬手帮呆子收回钉耙,郎飞扫视一遍众人,道:“据近古记中所载,劫后,随着天地胎体的分崩离析,连天庭的大部分都散落于虚空各处,因无仙灵之气的滋润,各种仙物消散的消散,衰颓的衰颓,早已没了先前的玄妙。不过万事无常,有些仙物或落于奇异之地,或被逃过一劫的仙人借助阵法、或者一些别的手段还是保留了下来。只不过据烟霞祖师手札所记,这些仙物大都集中在修真界的圣域------中央星海,没想到咱们所处的长青修真界竟然还存有如此仙物,并且由塔上之物透露出的气势所看想来定然完好如初。” 念及此,郎飞突然又想到东海祖脉中的七色冰,禁不住心中感慨:“想我长青十宗自诩传承数万年,可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却还有如此多的隐秘之地。” “既然这里的宝贝动不得,那些宫殿中总会有些能够入手的货色吧。”郎飞正在慨叹之际,朱罡列收回对塔上之物的觊觎之心,转身四顾时突然发现正对锦塔的两侧坐落着四间偏殿。 第一百七十五章 锁云囊与水经盏 朱罡列动身赶往两侧宫殿,郎飞等人见奈何不得玲珑锦塔也同样迈步跟上呆子。 顺着黛玉石路,一行人来至玲珑锦塔左侧的两座偏殿前。两座偏殿造型相仿,皆是绛玉石为基,海沉木与七彩珊瑚为点缀,廊栋之上雕琢的尽都是形态不同的各色游龙。 “飞哥儿,上面写的什么?”待到郎飞等人也来到殿前,朱罡列指着一间宫殿上的海澜珊瑚匾额问道。 郎飞仔细瞧了瞧,转头笑道:“此殿应无什么危险,上面乃是‘行云殿’三字,想来应是这洛河龙宫内主管行云事宜之所。” 呆子闻言嘿嘿一笑,安下心来向殿内走去。待过门而入,在大厅站定,呆子放目四顾后突然怪叫一声。“飞哥儿,快……快来,仙宫招贼了。” 郎飞等人闻言一愣,三两步迈入厅内,当先映入眼帘的乃是正对厅门的一副仙绘,一条条蛟龙口中各衔丝囊飞于云端,丝囊中缕缕云气流出,最后汇入下方云层之中。 “你们看,你们看。” 又闻得呆子呼声,众人转身四顾时果然见得殿内除了些玉石椅案再无常物。 “这,这上面的宝贝怎么全都不见了?”朱罡列指着宫殿两侧储物用的玉案一脸焦急的问道。 郎飞迈步走近,仔细观察片刻道:“这玉案上所供想来便是那画上的丝囊,只是不知为何全都不见了。” 他也想不通为何仙府完好,可行云器具竟然不翼而飞,正在那沉思之际,一旁紧盯着那幅仙绘的小芸突然开口问道:“飞哥哥,这丝囊,这丝囊好像我那锁云囊。” 话罢,她伸手托着锁云囊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果真如此。”郎飞被她拉回思绪,详细打量一番后果然见得她手中的锁云囊与仙绘之中的一般无二。 “你手中锁云囊的炼制之法乃是传自远古,想来应是仿制这画中行云器具而来。” 眼见郎飞被小芸吸引过注意力,呆子收拾起懊恼的心思,恨声道:“朱爷倒要看看那旁边的宫殿是不是也招了贼。” 说完他迈步出门,转身形又向旁边走去。郎飞等人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只好闪身跟上。 弹指功夫,还未进殿,郎飞便又听到朱罡列杀猪一般的大喊。“天杀的贼人,简直可恶至极,连根毛都没给朱爷留下。” 他话音刚落,郎飞等人也已迈步进入殿内,当先的仍是一幅仙绘,只不过上面绘着一个龙首人身、身着褚黄冕袍之人。袍上绣五爪青龙,张牙舞爪好不威风。在观其身下,升龙靴下五彩祥云环绕,足后云层中隐有蛟龙飞腾。 “咦,这是?”郎飞仔细打量画中人时突然见到他手中之物微微一愣。“玉盏?龙王布雨竟然还饮酒?” “飞哥儿,你看,这有字。”闻得朱罡列叫嚷,郎飞只好收回心思,迈步走至呆子跟前,只见仙绘之下乃是一张墨玉案,上有供架,观其形与画中之人手中玉盏相似。供架之下案板上刻有一行铭文,郎飞仔细瞅得片刻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东西叫做个水经盏。” “什么水晶盏?就这?一间宫殿只供奉一只酒杯?” 郎飞抬手给他一巴掌,指着仙绘道:“那人乃是洛河龙王,其手中的白玉盏便叫做水经盏,那里面盛的也不是酒,乃是上古之时洛河河水,你可别小看他手中玉盏,其中盛水,若半盏便是上古洛河一半河水,满盏便能容整条洛河之水。” 朱罡列听后先是目瞪口呆,接着眨眨眼回过神来,扯着嗓子道:“我管它能盛多少水,只是眼下宝贝没了,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多叫人闹心。” 呆子又狠狠的跺跺脚,骂道:“遭瘟的贼子,朱爷倒要看看你们是不是连对面两间宫殿也都搬空了。” 他这刚想迈步,身后突然传来郎飞的声音:“呆子,省省吧,若是我猜测的不错,这对面两座宫殿内当也没留下什么宝贝。” 朱罡列闻言一愣,道:“飞哥儿,此话怎么讲?” 郎飞微微一笑,道:“你可还记得洛方之事?”见他不解的点点头,郎飞接着道:“洛方先祖是这洛河龙宫执事人仙,当初随他一同落入长青界的当还有一些水中灵妖,数千年的时间,洛河龙王在内府生死不知,而他们这些龙宫执事决定出去之时哪有空手离开的道理,这些外府的宝贝,自然是被他们瓜分之后带走了。” “这些家伙就不怕日后洛河龙王找他们算账?” 郎飞摇摇头,轻笑道:“据记载,当时天地剧变,天仙以上尽皆死于五衰之难,绝大部分地仙也都捱不过百年后的陨雷劫。在如此背景下,经过数千年的时间,洛河龙王在内府之中杳无音信,若是你,难道还会天真的以为他还活着?” 朱罡列摇摇头,不解的道:“既然这龙宫内的宝物都被瓜分一空,为何洛方那老不死的先祖还要将此地封印?” “当真够笨的。”却是小芸忍不住一脚踢在呆子脚后跟,接着一指殿外玲珑锦塔,道:“此间最大的宝贝便是那塔,当时他们拿不去并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机会。” 郎飞赞同的点点头,道:“大劫之后没了仙灵之气滋润,仙物的威能纷纷衰颓,念及此,洛方的先祖自然会觊觎塔上之物,等到那些灵妖或寿尽,或消失之后他回到此地将其封印,期望宝塔禁制之力衰颓后,由他后人收取当是顺理成章之举。” “观刚才玲珑锦塔的情况,便是十个洛方也没能力收取吧。”听完郎飞的话朱罡列沉吟片刻突然道出此番话来。 郎飞闻言皱眉,沉吟片刻后,苦笑道:“这亦是我难以想通之处,照理说,历经数万年的时间,哪怕是再玄妙的仙物也应该威能大减,可是反观那塔上情形好似一点变化也无,委实令人奇怪,难不成此地也属奇异之地不成?” 想到这,郎飞又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湖分明是在长青界内,若是长青界真有奇异之地,定然早在数万年前就被当时方寸圣宗的仙人发现了,何至于存留至今。” “哼,到头来还是白走一遭。”朱罡列叹口气,正懊恼的摇头之时突然又吵嚷道:“不行,不行,俺定要去剩下的两殿看看,若是他们落下什么东西也好捡个漏。” 话音一落,他跨步走出“布雨楼”直朝对面的两栋宫殿走去。 “走,跟上去瞧瞧。”郎飞等人无奈,也只得一同出了殿,跟在呆子身后往对面两殿走去。 待众人沿着黛玉石路走至对面两座行宫之前,郎飞这次并没跟着朱罡列进殿,只是抬眼详细打量殿门上的匾额,只见一个上书“内务府”。一个上书“议事阁”。 自匾额上知晓两宫职能,郎飞正跟身后雪娅等人攀谈,这时朱罡列甩着袍袖自一间宫殿出来了。“晦气,晦气,连个边角货都不给朱爷留,若不是你们死得早,朱爷定要让你们好看。”说着话,他一头又钻入另一间宫殿。 郎飞几人等了片刻,果然见他又骂骂咧咧的走出殿门,来至他们跟前,哭丧着脸道:“得,白忙了。入宝山空手而归。” 见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小芸踮脚来至呆子跟前,一把拎起他的肥耳,指着整个院子道:“果真是个夯货,这难道不是宝贝?” 呆子一愣,不解的道:“宝贝?宝贝在那?就这破院子?” 小芸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怒道:“呆子,我且问你,这龙宫之内的灵气与外界比如何?” “那还用说。”呆子下意识的答了一声,紧跟着立刻回过神来,脸上五官霎时美的挤作一团,大笑道:“俺怎么将它给忘了,若是在此打坐一日怕不是能够比得山上十日之功。” “师叔,趁此时机我们何不在此闭关一段时间。”呆子话音刚落,王子服在一边接过话,出言问道。 郎飞闻言摆摆手道:“不忙,我心中还有一事颇为在意,待探查清楚后再做打算不迟。” 王子服闻言奇道:“不知师叔在意何事?” 郎飞巡视一边诸人,缓缓道:“就是这洛河龙宫内府所在。” “咦,飞哥哥,我想起来了,前时经过玲珑锦塔之时,其正北方向曾有一片雾气朦胧之地,想必那里便是内府的门户了。” 听到小芸所言,郎飞点点头,沉声道:“那片朦胧我亦略有所察,在此处猜测无益,我们还是赶去一观为好。” 话罢,郎飞动身北行,片刻后,领着众人来至南面锦塔的那片烟气朦胧之地。 “公子,你看,里面有道黑晶门户。”透过迷雾,众人隐隐约约看到一块块黑色晶体错落交织成一道不规则的门户凭空矗立在烟气之内,而在其中央是一道平如镜面的蔚蓝屏障。 “走,过去看看。”说完,郎飞头前迈步,带着众人走入那片迷蒙。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玉鼎“龙工” 郎飞几人走过迷雾,一路平安的来至黑晶门户跟前,面对前方福祸不知的境况,朱罡列不敢造次,将手中钉耙照着蔚蓝轻轻捅了捅,感觉如筑坚铁,不得寸进。 “飞哥儿,这屏障坚固的很。”见黑晶门户无甚凶险,又闻得呆子所言,郎飞伸手在蔚蓝屏障上摸了一摸,只感觉屏障触手冰凉,他又用力按了按,果觉如按坚铁一般。 “你们让开。”这小子不信邪,自须弥袋中拿出夔牛劲,照准黑晶门户就是一击。 “啪”哪想到乌钢珠这等以点破面的攻坚利器全无半分功用,蔚蓝屏障竟然连丝颤动也无便将乌钢珠格挡弹回。 见实体攻击无果,郎飞一伸手又掏出一打符箓,什么火球符,冰针符没头没脑的照着蔚蓝屏障打去,各色符箓攻击眨眼打在蔚蓝屏障之上,只见上面泛起圈圈波纹,那些火球、冰针等符能攻击竟然被屏障徐徐吞没。 “呃”郎飞看的目瞪开口,各般手段无果,他转头看向方清寒,不解的道:“师妹,你且看看这是否阵法?” 方清寒闻言走到黑晶石门前仔细检查片刻后摇摇头,道:“师弟,观此屏障构造应是阵法形成的防御手段,只不过它的法阵应是在门户之中,如此情况我亦无能为力了。” “飞哥儿,你非要进这内府?”朱罡列见郎飞沉思不语,不由得出言问道。 郎飞转头看了他一眼,皱眉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洛河龙宫以后就是咱们的了,哪能还留着如此一块凶险不知之地?” 朱罡列听罢点点头,道:“那倒也是,只是……这,如今该怎么办?” 郎飞沉吟片刻,突然迈步走到屏障跟前,两手按于其上,道:“待我试试。” 话音一落,他手中青色真气弥漫而出,转眼的功夫将蔚蓝的屏障染成天青色。紧接着本来硬如坚铁的表面好似融化一般竟将郎飞两只手吞入,继而在众女的惊叫声中缓缓没过郎飞肩膀,将他整个人吞入其中。 耳中听着众人的惊呼,郎飞却并未感到变的粘滞的屏障有丝毫凶险。在一片蔚蓝将他整个人没入之后只觉一阵眩晕传来,紧接着整个身体便如返还母胎一般,一股舒适与温暖的感觉传遍全身。 “唔”正在她流连于这种感觉,不思归蜀之时,突觉眼前一阵恍惚,紧跟着整个身子被抛离那团粘稠。 呼吸之间,一缕浓郁的灵气将神情恍惚的郎飞惊醒。想及前时经历,他急转身回观来路,却不想入眼全是迷雾,哪还有什么黑晶门,蓝屏障。 “传送阵?”这小子嘴上嘟囔一句,见来时的路消失无踪,无奈之下只好转身望去。只见眼前乃是一片林木,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些林木在如此浓郁的灵气下竟然全部枯萎成干柴模样,就连那地下灵草也逃不过枯黄衰败之命。 见及如此奇异景象,郎飞小心翼翼的向前轻移两步,待察觉没有凶险之后这才快步走入枯林,检视那些枯木。 “每一尺有节,纹理做桃花状,这是……这是玉桃树?” “竹节丈长,其势参天,这是……这是……龙公竹?” “喀吱”听到脚下传来的异响,郎飞低头一看却是自己踩到一片枯叶。 “叶如玉,上覆红晕。”郎飞捻起一抹碎屑仔细放在鼻头轻嗅。“酒香?那这草,这草是……是玉红草?” 手中捏着玉红草屑惊叹之时他眼角突然又扫过一片奇形怪状的枯菌地。“其形有的如车,有的如马。这是……这是车马芝。”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些天材地宝在灵气如此浓郁之地竟会枯败?”望着连绵数里的枯林,郎飞禁不住捶胸顿足,懊恼的道:“这是为什么?是谁毁了如此宝地?” 这小子仰天长叹一口气,惋惜半晌后,强行压下心中愤怒,迈步走往枯林深处。 “这是龙象李,龙须草,三阳树……”一路行来,郎飞越看越惊,开始的愤怒渐渐平息,一丝疑虑又爬上心头。“到底是谁?又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狠心毁掉这些灵材。” 心头带着不解,复又前行一里,突然枯草丛中一样事物引起他的注意力。 “这是……灵石的粉末?”看着眼前的残骸,郎飞转眼四顾,就在距其数十米之处又发现数堆灵石威能耗光后化作的残骸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郎飞心头不解,脚下加快步伐向其余方向走去。一路奔来果然又发现数堆灵石残骸。 “这些灵石为何散布于林间,又是为何威能耗尽?”他正在喃喃自语,脚下狂奔时竟将一片枯草趟开,接着地面上一道漆黑的符文出现在郎飞眼中。 “法阵符文?”郎飞心中一惊,脸色猛然一变,接着探手拿出一张狂风符当空祭出。 “呼”狂风过境,枯枝败叶被其一扫而光,地皮表面的一个个黑色符文也显露出形影。 望着玄奥的符文以及周遭黑色纹理,郎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纵身攀上一颗枯败的龙公竹,于半空中低头向下望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林中地面上符文与黑纹相交,颗颗晶石有序的点缀其上。观其长度怕不是连绵数里。 “乖乖,好一座大阵,这些天地灵材竟然被当做了布阵器具,好大的手笔,好狠的心。”郎飞猜不透其中的隐情,感慨片刻后只好下得地面疾步前行。 又行须臾时间,郎飞正在感叹若是此林不毁,该是何等胜景之时,前方不远突然出现一道彩光。眼见到得密林边缘,郎飞转头扫视一遍枯林,又再心中惋惜一番后,接着快步走出。 待他出林前观,前方不远乃是一条天成的溪泉,只不过此时早已干涸,唯有经年冲刷形成的河床还在诉说着它的过往。 溪阴正中是一座玉亭,造型华美,其上纹路隔着数丈距离仍然纤细可辨。其旁是一条黛玉石路直朝远方蜿蜒而去。黛玉石路两侧是一双对称分布的湖泊,只不过此时也早已干涸,独独剩下凹陷的玉石湖底以及到处散落的残荷败叶。 郎飞跨过溪坳,信步来至玉亭跟前,顺着黛玉石路延伸之处远观,朦胧间只见得尽头之处闪耀着三彩光芒,好似有些仙阁神宫坐落其间。 眼见前路景象,郎飞不加思索,转玉亭,顺着黛玉石路前行。 边行边观,盏茶后走至湖泊尽头,左侧景象一变,换了些奇石玉/峰错落其间,右侧却是些黑玉砌成的兽栏兽圈。一头头灵兽的累累白骨散落其中,透过体型以及骨架轮廓还可模糊的分辨出它们生前的模样。 “龙马,分水兽,泛波鼠……”顺石路前行,郎飞又看到兽栏中同样绘有符语阵纹,这小子心中禁不住生出一股悲凉的情绪,叹口气,继续前行。 行得几步,待心中惊叹渐消,思及雪娅等人还在黑晶门户那焦急的等待,郎飞忙凝聚心神,快步沿黛玉石路走向尽头。 走了盏茶时间,视线之处三彩光芒渐渐清晰,郎飞抬头,迎着毫光仔细辨认,只见石路尽头坐落着一片宫殿群。 复行数百步,前方宫殿群已经清晰可辨,只见其间殿、堂、楼、馆、亭、榭、阁、轩,各式建筑不一而足,样样俱全。而原先看到的三彩光芒便是宫群最中央的三座大殿顶上明珠喷射出来的。 “活物死的干净,这些死物却仍光彩夺目,此间也不知发生了何事。”心中暗叹一声,郎飞迈步走入宫群,望了一眼主道两侧的各色偏殿,他也不进入探查,反而是直奔宫群最中央三座彩光笼罩的主殿。 一炷香的时间后,转过数座宫殿,郎飞来至三座主殿坐落的中间广场。 信步行至三主殿近前,只见两边宫殿门前各有一不同的玉雕,左侧的乃是一只玉鼎,惟妙惟肖,造型古朴。右侧的是一只晶瓶,玲珑剔透,雕刻精绝。 又见中央大殿高出左右两殿十数米,紫晶阶正中覆有一方形白玉浮雕,上刻青龙击浪、水漫九天图样。 郎飞站在殿前广场思忖再三,最后还是下得决定,先从两侧宫殿着手,再偱线索找出这洛河龙宫诸事之谜。 打定主意后,这小子捡定左侧方向,迈步沿阶而上,几步后来至玉鼎跟前,细打量玉鼎造型,只见其上符纹密布,或为山水符号,或为日月神形。再观鼎耳之处,只见两道龙纹汇于面朝殿门的鼎心,其上刻有两个上古文字,乃是“龙工。” “这,这是洛河龙王的炼器之所?只是不知会否留有宝贝。”由玉鼎推断出此殿的用途,郎飞转身来至殿门,对着那高约三丈的海蓝色殿门抬手轻轻一推。 “咯吱吱……”心神恍惚之下,那一推本为他下意识之举,力道本就不大,却不成想看似重愈万钧的殿门竟然缓缓洞开了。 “这……”郎飞想不到殿门竟然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打开,看着门后缓缓显露的阴影,他心中猛然一惊,忙屏气敛息做好防御姿势。 “嗯?”他维持着战姿等了片刻,那扇洞开殿门之后的阴影中却未传出半分动静,这小子经过先前的一阵茫然之后,定心神,试探性的将脚步迈向门内。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双生角蟒 刚一进入殿内,郎飞立刻感到一股冰冷袭来,借着大殿门口射入的微光并未发现有甚凶险,他这才安心的迈步转身,将那两扇海蓝殿门缓缓推开。 待殿门洞开,三彩光芒映入,郎飞放眼看往殿中,只见殿内四壁玉架上空空如也,唯有正中央安放着一只玉鼎,模样跟在殿门口所见一般无二。 “这想必便是那真正的龙工鼎了。”郎飞正迈步向内走去,突觉那股冰冷的感觉随着他的脚步愈见加重,这小子心中一惊,赶忙偱冷气传来之处望去。 目光移至玉鼎四周地面,郎飞这才发现殿内的异常,前时他只注意玉鼎,并未发现地面上的镂空之处,此时仔细一瞧,就见那些镂空围着玉鼎井然有序的排做八卦状。丝丝冷气正是由其中散发出来。 运真气抵御住寒气侵袭,郎飞迈步来至八卦边缘,此刻他正身处殿中央,即便是体内真气流转不休都能感觉到来自镂空之处的阵阵寒意。 “邪门。”郎飞心下暗奇,下意识的朝那围做八卦的镂空之处探头一观。 “水?如此寒冷之水竟然还未结冰?”他探头看得一眼便发现那镂空之处竟然直通地底,透过玉石砌成的水道,模糊的看到其下波光粼粼。 压下心中不解,郎飞迈步来至玉鼎跟前,仔细观察片刻后,又在其四周嗅了嗅。 “没有一丝烟火之气,想来这洛河龙王乃是用的水炼之法,而那地底的水,想必便是寒泉了。” “这水炼之法早已失传,不知其所炼器物有何玄妙,也不知这鼎内是否还储有水炼之物。”心中转过数个主意,这小子抬步走到玉鼎近旁,探手抓住鼎上玉盖,双臂微微用力,嘴中轻吐一个“起”字。 “咣,咣……”鼎上玉盖被他缓缓抬起一边,接着使劲一推,玉盖滑动间,透过缓缓扩大的缝隙,显露出鼎内情况。 “空的?”郎飞揉揉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空无一物的鼎心。“洛河老龙,消遣小爷不是?这等重要的殿内竟然连件宝贝都没有。” “呸,呸,晦气。”这回郎飞算是体会到朱罡列的懊恼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入得宝山,却没想竟是个空壳子。 待他又狠狠的骂了数声,这小子无奈,只得闪身走出殿门,来至那殿前放着净瓶的右殿门口。 望着净瓶正中“甘霖”二字,郎飞嘴上嘟囔道:“老泥鳅,那龙工鼎里的宝贝你带走无可厚非,可这丹药嘛,你总该给小爷留几粒吧,哪怕是一些偏门的边角料也好啊。” 揣着心思,这小子转身一脚将殿门踢开。既然炼器的殿内没甚凶险,那这藏丹之所也肯定不会有什么机关,心中笃定,他大喇喇的迈步直入殿堂。 这右殿中的摆设与左殿相仿,四壁上同样是一排排玉架,其上整齐的排列着一只只玉瓶。再观中央却是有着几分不同,相对于左殿的玉鼎,这里乃是一只半人高矮的晶瓶。其四周地面也非镂做八卦,乃是九条不知以何等材料铸造的金龙拱首相对。 感受着金龙嘴角流露出的炙热,郎飞撇撇嘴道:“老泥鳅,这想必就是你炼丹之所了吧。” 话罢,他迈步来到晶瓶近旁,两手抓住紫玉瓶塞用力上提,待紫玉瓶塞“啵”的一声弹出后,这小子俯身探头,瞪着一只眼向里观瞧。 “果然,也是空的。”郎飞气嘟嘟的叫骂一句,随手将紫玉瓶塞按回,转身迈步走到四壁玉架之上。 “空的,没有,也是空的……”待他费了好半天功夫,仔仔细细将玉架上所有玉瓶探查一遍却发现尽是些空瓶,这鬼小子立刻大怒,指着中宫跳脚骂道:“好你个老泥鳅,连颗丹药都不给小爷留下,你……难道你把它们都当糖豆嗑了啊?小心吃死你。” 于殿内来回走动,这小子骂骂咧咧折腾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待他觉得口干舌燥,这才平息了怒气,迈步走出殿来。 三座惹眼大殿,如今左右两殿都已探明,只剩下中央宫殿,郎飞望着那紧闭的龙纹晶门,想到洛河龙王就在其内,转眼回过神来,没好气的嘟囔道:“老泥鳅,你作为一个有神职的仙人,身家必然不菲,总会有些储物宝贝留下吧,就算你将这左右两殿打扫的干干净净,在你死后,这些东西还不是要落到小爷的手上?何苦呢这是。” 心头思罢,鬼小子踏玉阶,迈步来到中央宫殿门前。望着宫门他一时犯了难。这洛河龙王若是当真身死,那么一切好说,可若是他万一没死,郎飞擅自闯入他的寝宫,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鬼小子就这么站在门前,思来想去还是选了个最保险的方法,且先礼貌的叩门,若是无人作答他再闯入不迟。 “龙王前辈在家吗?……龙王前辈在家吗?” 郎飞连喊两遍皆未听到回声,他心中暗喜,正要伸手推门之时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龙王前辈在家吗?” “回音?”郎飞心中一愣,暗道不对,若是回音的话哪会是这等稚嫩的声音。 “不好。”他心中咯噔一下,忙提真气戒备,凝神望着廊角传来声音之处道:“是谁在那?” “是谁在那?”蓦然又是一个同样稚嫩但是韵调不同的声音传来。 “咦,难道此处真有活人?还不止一个?”鬼小子心中微微惊讶,继续朝着廊角喊道:“不管你是谁,给我出来。” 他话音一落,等了半晌不见应答,这小子心中更惊。又过片刻,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廊角内侧突然露出一黑一白两个像蛇有角,似蛟无足的奇怪生物。 “你……你们是什么?”郎飞见两对蛇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心中没底,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 听得黑头吐信却说出人话,郎飞微微一愣,心中暗暗称奇,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小羽儿,他还真没见过哪个灵兽没化形便能口吐人言的。见及两蛇并未露出凶意,郎飞微微一笑随口道:“我是人,你们是什么?” 黑头听后极富表情化的微微一愣,接着转头对着白头道:“二弟,我们是什么?” 白头蛇信轻吐,转头望着黑头道:“对啊,二弟,他是人,那我们是什么?” 郎飞一听顿时懵了,感情这一黑一白两条像蛇不是蛇的东西脑筋不怎么好使,黑的叫白的二弟,白的也叫黑的二弟,这到底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啊。鬼小子正在心中暗笑,突然又想到方清寒与自己,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微笑。 他在这想着心事,那廊角的两条蛇竟然渐渐争吵起来。 “二弟,娘真没说过咱们是什么?”黑头问 “二弟,娘是没说过,你怎么也不知道问问?”白头道。 “二弟,你怎么也没问?”黑头又道。 白头道:“若不是那叫做‘人’的家伙问起我怎么能想的起来?” 黑头道:“也对,不如问问那‘人’,看他知道不?” “二弟,你糊涂了?那‘人’若是知道,怎么会问我们?” “……” 郎飞被它们渐高的吵声惊醒,回过神见它们两个还在那纠缠不清,无奈只好插言道:“既然你们都不知道,何不回去问问你们的娘?” 闻得郎飞所言,黑白二头对望一眼,同声道:“娘亲化作石头了。” 郎飞听罢微微一愣。“化做石头了?是死了吧。” “都怪你,娘没变成石头的时候不问?” “二弟,这要怪你,我忘了问,你怎么也忘了问?” 转眼见一黑一白俩蛇头又吵了起来,郎飞只觉无奈至极,心中暗忖还是正事要紧,抛开二蛇转身走到殿门跟前,抬手就要推门。 “慢着,那‘人’,娘说过,主人在闭关,不能被任何东西打扰。”郎飞手掌刚刚触及晶门,突然闻得两蛇的话,他动作顿时一僵,回头看向廊角时却见黑白两蛇竟然爬到殿门附近。 “这……这是?”郎飞望着头顶的生物惊讶之极,那一黑一白的却是两个蛇头不错,但其腹部以下竟然连接在一起。乃是连体共生的生物。 “死后石化,双头共生,它们是仙兽?”突然想起玄羽老道给他的上古记中所载,郎飞想起一种生物符合眼前所见。“竟然是‘双生角蟒’。” “仙兽,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仙兽。”郎飞心中骇然,怔怔的望着那对蛇头默然不语。 “这就对了,那‘人’别再妄想进殿,娘曾告诉我们,一定要遵从主人所言,不许东西靠近。” 郎飞的心绪被黑头的话拉回,他讪讪的收了双手,沉吟半晌后思及眼前的双生角蟒未曾涉世、脑筋有点不好使,于是邪邪一笑,开口糊弄道:“两位,我是‘人’,不是东西,自然不能算在其内。” 黑头闻言一愣,蛇脸一转,对着白头道:“二弟,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叫‘人’,不叫‘东西’。” 听完黑头所言,白头晃了半天这才道:“二弟,谁知道他是不是唬弄我们。不行,不能放他进去。” 黑头听后,眨眨蛇眼,转脸道:“那,二弟的话你听了?有我们在此,你别想进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 怂恿 郎飞见双生角蟒不允许自己入内,初生仙兽都有筑基境的修为,更遑论眼前的异种,打又打不过,这小子眼珠转了半天最后不再纠缠进殿的问题,反而话题一转,开口道:“二位?内府之中的活物只有你们了吧?” 黑头高高昂起,看着郎飞道:“你怎么知道?呜……早先还有娘,只不过前些年不知为何变做石头了,怎么呼唤都不理睬我俩。” 黑头刚刚说完,白头突然撞了它一下,道:“二弟,娘不理睬咱们肯定是被你气的,全怪你。” 黑头道:“二弟,怎么怪我,明明是你,每天都要跟我吵架,惹娘生气。” “怪你。” “怪你……” “全怪你……” 郎飞见二蛇转眼又掐起架,这小子嘿嘿一笑,伸手自须弥袋中拿住一枚蛇果,放在脸前晃了晃,道:“二位,这东西你们熟悉不?” 黑头盯着看了半天,摇摇头,道:“不认识?”继而转向白头,问道:“二弟你认识不?” 白头蛇信疾吐,答道:“二弟,你傻啊?你没见过我自然也没见过。” 闻得它们所言,郎飞一愣,心中暗暗奇怪,莫不是古书上记载出错,这双生角蟒喜食蛇果的习性为假? “那‘人’,红红的果子是何?味道好香。”黑头直盯盯看了朱果片刻,一缕口水不自觉的从嘴角滑落。 郎飞见此一愣,略一沉吟后立刻恍然大悟。这内府之中灵材全无,而眼前的双生角蟒也不知在内府之中繁衍了多少代,这么多年下去,因世代双生角蟒从未出过内府,这本为它们最喜食的蛇果自然是不认得。 心中转过一番思绪后,郎飞将朱果放到身前不远,开口道:“二位,何不下来尝一尝。这果子味道还不错。” 黑头听到郎飞所言颇为意动,口水滴答的满地都是,蛇头一动就想自殿梁之上下来。 “二弟,你忘记以前乱吞东西,误食了块坤玉,还是娘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它取出来的,那地下的东西怎能乱吃。” 听到白头的话,黑头有些犹豫,小时候的教训如今还记忆犹新,虽然眼下蛇果对其极具诱惑,但想及前事,还是多了几分迟疑。 郎飞见状微微一叹,伸手自须弥带中又拿出一枚,张嘴就咬了一口。 “唔,唔,难怪雪娅喜欢,味道的确不错。” 看到郎飞的举动,又闻得蛇果馥郁的芳香,不仅是黑头,连那白头也都意动不已,于是任由黑头行动,顺着廊道徐徐滑下,来至郎飞放于地上的蛇果跟前。 闻着蛇果的溢香,黑头哪管许多,头一低,一口咬下。 “二弟,唔……唔……好。”转眼间蛇果便被黑头啃食过半,它整个蛇脸全部埋入果子中,不知嘟囔的啥,只能模模糊糊的听到其叫好之声。 白头见此也收起那份小心谨慎,一口照着还剩下半边的蛇果咬去。 拳头大小的蛇果转眼之间被一黑一白两个蛇头啃食干净,品得其中甜头,俩蛇头不约而同的又看向郎飞。 “嘿嘿,味道不错吧。”看着他们两个绿幽幽的目光,郎飞微微一笑,翻手又掏出两个,加上手中剩下的半拉一并放到双生角蟒身前。“喏,吃吧,还有。” 见此,黑白二头哪会跟他客气,一头一个,一下扑在蛇果上啃食起来。 片刻后,见二头将蛇果吃的精光,郎飞这才露出狐狸尾巴,叹口气道:“二位,这蛇果味道怎么样?” 这次却是一向小心的白头抢先点着出声道:“这果子,比娘的口涎还要香甜。” 郎飞闻言一愣,心道:“这叫个什么事儿啊,古书中也没记载,原来双生角蟒还喜食母体的口水。” 郎飞只觉浑身一阵恶寒,脸上勉强挤出一分笑意,道:“这果子,内府之中没有吧?” 见两蛇头同时摇晃,郎飞诱惑道:“内府没有,可这内府外面有啊,这外面的世界啊,不仅有这样的果子,还有好多长得跟你们一样的生灵。有潺潺的溪水,有悠悠的白云,有点亮大地的日月,还有多姿多彩的锦绣山河……” 随着他舒缓的语调,二蛇眼中渐渐露出炽热的目光,紧紧盯视着话语滔滔不绝的郎飞。 “怎么样?二位,想不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说了一番外界的美妙之后,郎飞话头一转,引诱道。 “好啊,好啊。”黑头此刻早就被郎飞所言打动,听他一说,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 白头心中同样意动,只不过它一向谨慎保守,迟疑道:“娘说过,守护主人、不让任何东西打扰主人闭关是我们一生的职责所在,不行,不行。” 黑头闻得白头所言,犹如被泼凉水,心中的亢奋立刻平息下来,稚嫩的声音夹着些许失落,道:“那‘人’,我们要听娘的话。” 郎飞闻言也觉头大,黑头还好说,是个愣头青,但那白头心中颇有几分分寸,不怎么好对付。 “唉,可惜了在师叔那软磨硬泡好不容易求来的灵酒,不过,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拼了。” “嗯,二位,不说那个了,你们再来瞧瞧这是何物。”鬼小子眼珠转了半天后突然在须弥袋中掏出一个萤石塑成的小酒壶。拿出一只水晶盏,这小子将壶中酒轻轻倒入水晶盏中。 琥珀光轻轻荡漾,酒香四溢,漫的满廊芬芳。水晶盏迎着殿顶毫光,三彩流转,其中盛装的宛若朝霞。说一句俗话“绝世佳酿”。道一句天语“瑶王琼浆”。 “这是什么?”黑头嗅得一缕酒香,突然鼻翼抽动,蛇嘴上又滑落滴滴口涎。 “这可是天羽师叔采集数百年以上的各色灵果酿造,窖藏百年的绝世美酒,还怕你们不上钩?” 郎飞跟朱罡列与王子服厮混许久,他也得了一些灵兽的饲育之法,知道只要是灵兽,大都无法抗拒蕴含天地元气的灵果。云羽子采集灵果酿制的这壶酒,别说那好酒的小白儿,就是小羽儿,只要一见郎飞将它露白,立刻便是扑身而上,不将它自个儿喝个烂醉没完。 “这……这是什么?”黑头此刻一对蛇眼早已瞪直,更不等白头说话,蛇头电射而出,一下咬在水晶盏边缘。 “嘶”蛇信轻吐,水晶盏中的琥珀色渐渐褪去。白头见此大急,同样蛇头一探,一下咬在黑头对面边缘,蛇信连吐,抢食杯中琼浆。 “慢来,还有,还有。”见它们上钩,郎飞心中暗喜,又提壶将那水晶盏斟满。 黑白两个蛇头此时可没有心思跟他废话,也不管多少,只要郎飞斟满了,眨眼功夫它们便会将其喝个精光。 一来二去壶中琼浆所余不多,见眼前的双生角蟒两蛇头不住的左右摇晃,郎飞暗道时机刚好,若是由着它们再多喝几杯,说不得便要醉倒过去,那时可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唉,没了,二位?这东西可好?”郎飞抬手将酒壶收回,望着喝的不知天南地北的两个蛇头问道。 “那……那……‘人’,这是什么……什么东西,味道……味道,好,好,好。”意外的,黑头没有接话,反是白头晃晃悠悠的道。 “这呀,叫做个‘酒’,也是在外面才能尝到的?你们这内府里面可没有如此好东西。” “外面,也是外面的?”黑头听后两眼放光,那先前压下的心思又起,转头对白头道:“二……二弟,就去……去外面逛一圈,过……过后再回来就是了。” 见白头酒醉之下仍有几分迟疑,郎飞也劝解道:“对,对,只是外出逛一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 “就逛一逛?”听得白头松口,郎飞心想:“嘿嘿,你们在这内府不知呆了多少年,出去后仅是逛一逛?只怕见了外面的世界,到时你们便记不起这话咯。” 这鬼小子心中打着小算盘,在一边煽风点火道:“二位,怎么想好了没?若是打定主意,咱立刻动身可好?” 白头正想动身,突然间不知想起什么,打了个激冷,对着黑头道:“二弟,我们若走了,那,那主人怎么办?万一真有东西来打扰怎么办?”黑头听后一惊,同样身形一滞。 郎飞见此只好再加把火,道:“二位,先不说是否真有东西打扰那老泥鳅,你们生来可曾见过那什么老主人?经过这么多年,谁知道你们那老主人是不是死了,若是他都不在了,那么对二位而言,这传承了无数代的职责自然无须遵从了。” 黑头一听立刻蛇头乱点,对白头道:“对……对啊,二弟,我们不曾见过主……主人,好像娘……娘也没见过吧。” 白头略停顿了下,最后点点头,道:“娘确实也没……没见过,守护老主人的职责还是由娘的娘传……传下来的哩。” 黑头听后,道:“那……那咱们现在该……该怎么办?” 等得片刻见两个蛇头都没了主意,郎飞微微一笑,道:“二位,我有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白头道:“什么办法?” 郎飞嘿嘿一笑,指着殿门道:“进去一探。” 第一百七十九章 洛河龙王 “那……那娘的话?”白头虽然酒醉,听到郎飞之言却仍有几分迟疑。 郎飞闻言没有作答,反而是话锋一转。“二位,这内府历经十数万年是不是没有其他活物,只有你们祖辈相守?” 黑头眼神迷蒙,恍恍惚惚的点点头。 郎飞见此微微一笑,欺二头愚笨,继续随口扯道:“那么说来,你们老主人说的不想让东西叨扰,会不会是说你们?” “‘东西’这个词,拆开来,一个是‘东’,一个是‘西’,岂不是正合你二人双生一体的情况?” 黑头闻言一愣,望着白头,吃吃的道:“二……二弟,那‘人’说的蛮有道理的。” 见白头心下动摇,同样露出疑惑的神情,郎飞再添把柴,开口继续扯谎:“二位,我与你们的身体不同吧,你们老主人口中的‘东西’,要么说的我,要么说的你们,反正总有一个可以进去一探。” 黑白二头被郎飞的话绕来绕去,再加上酒劲上头,早就晕乎乎的没了方寸,至此,白头也放下了心中疑虑,对黑头道:“二……二弟,你,你觉得咱们不……不是东西?还……还是他……他不是东西?” 黑头道:“嘿嘿……二……二弟。这……这个我也不知,不……不过,若是老……老主人还活着,我……我们进去了,他……盛怒之下谁知道会把我们如……何,不如……不如让他去,反……反正不管咱们的事。” 白头听了一阵错愕,盯着黑头道:“二……二弟,喝……喝了那什么‘酒’,你……你脑筋怎么好使了许多。” 黑头不干,吵嚷道:“二……二弟,我脑筋一……一直好使,不……不好使的是……是你。” “是……你。” “是……是你才对。” “……” 眼见二人又掐吧起来,郎飞只得插嘴打断争吵。“二位,却不知你们商量的结果如何?” 听得郎飞插言,黑白二头立刻止了争论,转蛇头,异口同声的道:“你去。” 目的达到,这鬼小子虽然心中狂喜,却仍欲擒故纵的道:“这样不好吧,我看还是你们去,好歹你们和那老泥鳅沾亲带故,还好说话一点,而我,一个外人,这个嘛。” 他这正卖弄唇舌,那边白头突然道:“那‘人’,老泥鳅是何物?” 郎飞一时错愕,只得继续瞎扯。“老泥鳅就是对活了许久的对象的尊称。这里便是指你们的老主人。” “哦,希……希望那老……老泥鳅已……经仙逝。” 听到黑头的嘟囔,白头急急出声道:“二……二弟,刚……刚说你聪明,又……又傻掉了?若……若被老泥鳅听到怎么办?” 黑头闻言立刻一惊,慌忙闭嘴不言,只朝郎飞晃头。 “那……那‘人’,你快进去看看。”话罢,白头一动,靠近黑头耳边,小声嘀咕道:“二……二弟,咱们躲远些,省……省的老泥鳅还活着,迁……迁罪你我。” 转眼见卖弄小心思的二蛇溜回廊角,郎飞无奈的摇摇头,起身走至中宫门前,抬手推门而入。 殿内弥漫着一股怡人的药香,柔和的光芒自殿中央一颗悬浮的明珠上射出,郎飞在微一愣神之后细打量殿内摆设,只见整个大殿异常简洁,四壁空空,既无仙绘,也无点缀,半分也没仙府的气派。再观大殿中心,模模糊糊只见得一颗明珠,其上四散的,除了柔光还萦绕着一缕缕氤氤紫气,一进殿时闻到的那股药香正是缕缕紫气飘散后发出的。 郎飞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殿中无事发生,他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透过紫气,借柔光看得明珠下方绘着许多黑色符语,仔细分辨之下还看到一些黑色纹路延伸至大殿角落。 “这,这也是一座法阵?”眼前熟悉的黑色纹理让郎飞联想到来时见到的黑纹大阵,震惊之下他忍不住又向前走近两步。 “什,什么人?”郎飞刚近前两步,抬头间猛然发现明珠后面盘坐着一个‘人’,这小子心中一惊,霎时摆出一副防御姿态。 “龙王前辈?可是龙王前辈?”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惧,郎飞试探性的出声问道。 “前辈?前辈?”又等片刻不闻回声,郎飞胆色渐起,迈步前行,绕过明珠来至那盘坐人影身前不远之处。 “龙冕冠,褚黄袍,上有五爪青龙。错不了,此乃洛河龙王。”仔细打量眼前之人数眼,郎飞认出这白面无须、神态安详的中年人正是那洛河龙王。 “前辈?前辈?”郎飞轻踏步上前,又叫两声,见及洛河龙王丝毫不动,这小子眼珠一转,礼道:“晚辈郎飞,给您行礼了。” 说罢,鬼小子脚步再动,又向前走了几步,接着躬身行礼。他弯腰的时候,揣着小心思,抬头仔细打量老龙王。就见他仍然保持原样,神态安然,坐姿依旧。 “咦,有古怪。”郎飞虎头蛇尾的行完礼,接着向前行了两步,此时他已欺近洛河龙王身前,见其仍未动弹,郎飞不禁暗中嘀咕。“这老泥鳅不会死了吧?” 心中升起如此念头,郎飞探出颤巍巍的右手,两指平伸,缓缓放到洛河龙王鼻下。 “果然没有鼻息。”待感觉不到洛河龙王的鼻息,郎飞顿时放下心来,再不表现的小心翼翼,反而哈哈大笑两声,盯着洛河龙王道:“老泥鳅啊老泥鳅,你果真还是翘辫子了。” “嘿嘿,还是先看看有没什么宝贝留下。”看了一眼那大阵上悬浮的明珠,郎飞没敢轻举妄动,反而是蹲下身子在洛河龙王尸身上摸了起来。 “小爷偷过酒,盗过油,这翻死人的口袋还是头一遭哩。”郎飞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嘴中叨念着:“老泥鳅,九泉下你若有知,须不可怪我,俗话说的好,宝物有灵,它们在这龙宫中尘封了数万年,也该到扬名的时候了。” 鬼小子边说边摸,半晌后,待他摸遍了洛河龙王每寸皮肤,连脚趾缝都没放过,却连根毛都没发现。 “老泥鳅,你好歹是个神仙,怎么也穷的叮当响?和你这仙府一般无二。它只剩个空壳子,还好灵气充沛,而你呢,也只剩下个仙身,即便是万载不腐,可我又能将你如何?蒸着吃了?还是煮着吃了?” 对着洛河龙王的尸身,郎飞胡言乱语一通,正在他大感失望直腰起身之时,目光透过紫气,突然发现洛河龙王身后一道黑纹汇入明珠下方的主阵内。 “咦”郎飞心头一惊,舍弃龙王尸身,顺黑纹迈步向后走去。 转眼间行得十数步,紫气迷蒙中郎飞突然看到前方不远散落着一地物什儿。 “那是?”疾走两步,鬼小子来到那些物什儿跟前,待见得物件模样,他立刻蹲下身细细翻检。 “这是锁云囊,这……这是什么?仙剑?这瓶内何物?仙丹?”顺着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望去,郎飞在最边缘处又发现一个他认识之物。“水经盏?” 抬手将其拿起,放在眼前细细打量,只见其表面上暗淡无光、色泽浑浊,一副灵性全失的模样。 叹口气,郎飞将其放下,又另外拿起几件物件,待发现同水晶盏一般无二后,这鬼小子再也忍不住,一纵身跳脚而起,指着洛河龙王的尸身骂道:“你个老泥鳅,活脱脱一个败家玩意儿,先不说那满园的灵材,单只眼前的这些仙器仙丹,它们怎么招惹你了,何至于弄个劳什子法阵全给糟蹋了。” 前后骂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直到他觉得口干舌燥这才止了叫骂,哀声道:“老泥鳅,就算这些东西对你而言不算什么,但是你好歹给小爷留一件啊。” 郎飞一时哀叹不休,紫气迷蒙的殿内除了阵阵药香,只有那柔和的光亮回应着他的幽怨。 “得,老泥鳅,虽然你不仁在先,但我不能不义,怎么说也是小爷占了你的仙府,你这具臭皮囊小爷便发发善心,帮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葬了吧。” 话罢,郎飞走到洛河龙王尸身跟前,详细打量他几眼,叹道:“你一死,这仙府的种种谜团可就无法揭开咯。” 以幽怨的目光又看他一眼,郎飞拿出一个空的须弥带,正将其挪动,想要收入须弥带之时,突然以他盘坐之处为中心,那些辐射而出的黑纹以及符文竟一点点变淡,最后尽皆消失不见。 “啪”明珠掉落地面的声音将郎飞惊醒,这小子回过神来,看着一连串变化的源头------那被挪动的洛河龙王尸身,喃喃自语道:“老泥鳅,莫不成你将自个儿当做阵眼了?观此情景,既然你这幅身躯中的仙力同样被抽的干净,那又为何经数万年不腐、安存至今?” 郎飞心中不解,只得望向那殿中唯一还有灵性之物。先前他对大阵一无所知,不敢轻动,此时见到那粒明珠落地,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药香,这小子心中疑惑的道:“难不成老泥鳅尸身不腐和这珠子散发的药香有关?” 第一百八十章 黑天魔王 揣着心思,郎飞上前两步来至珠子跟前,俯身观,只见如碧玉一般晶莹剔透的珠子上绘满了山川河岳,日月生灵,形似绘描又仿若天然生成,栩栩如生,传神之极。 “这是个什么珠子?”心中疑惑,郎飞蹲下身,伸手轻轻捏起那枚玉珠放置在手心细观。 正在他心中概叹,弄不清玉珠来历之时,突然玉珠表面射出一股柔和的光芒,紧接着一丝黑光溢出,沿着郎飞手心经脉侵入体内,直朝脑门而去。 “轰隆。”郎飞只觉心头巨响,一阵晕眩后,接着整个人仿佛感觉不到躯体的存在,轻飘飘不着力道一般游弋至入眼一片雪白之处。 这种如灵魂出窍一般的感觉郎飞已经历过一次,待心头的迷蒙缓缓消散,他望着身周刺眼的雪白不禁疑惑的自语道:“这是哪里?识海?不对,识海可不是这个样子。” “桀桀桀,小子,我来告诉你吧,此乃‘神关’,识海的入口。” 听着那传自虚无的陌生语音,郎飞心中大惊,喝问道:“既然是我的身体,那你是谁?” “我……?我是谁?小子,我便是那洛河龙王。” “洛河龙王?”郎飞心头巨震,骇然的对着虚空道:“你……你还没死?” “哈哈哈哈,十数万年了,本王已十数万年没见过活物了,今日总算是等到了。脱困的时机已然到来,哈哈哈哈,虽然晚了些。” 听着那前言不搭后语的陌生嗓音,郎飞环顾一遍四周,入眼之物除了一片雪白再无任何东西,一丝惧意渐渐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沉声道:“洛河龙王,你在那?既然进入我的‘神关’,为何不敢现身?出来。” “何谓不敢,小子你仔细看好。” 陌生人的话音一落,郎飞眼前两丈之处缓缓凝聚出一个人影,观其装束与样貌却与前时郎飞所见的洛河龙王一般无二。 “小子,本王如今现身了,怎还不上前跪拜?” 郎飞闻言,细打量身前之人片刻后突然脸色一变,指着眼前的‘洛河龙王’道:“你不是洛河龙王?古书记载神仙气质多为飘逸自然,而你,你身上却散发出一股阴毒,骨子里深藏着一丝阴霾。你……你定然是假的?假扮洛河龙王欺骗小爷,说,你到底是谁?” “小子,眼力不错,可惜你猜错了,本座既可以说是洛河龙王,又可以说不是洛河龙王。” 郎飞闻言一愣,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洛河龙王”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桀桀一笑,道:“反正你注定要沦为本座的傀儡,本座在那珠子里忍受了十数万年的孤独,念在你放本座出来的份上,便让你死个明白。” 听得此话,郎飞心中咯噔一下,懊恼道:“晦气,晦气,还是大意了,竟敢在不知玉珠的底细下去动它,这眼前的‘洛河龙王’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今次可怎么脱困啊。” 眨眼的功夫他在心中转过数个念头,而身前的‘洛河龙王’继续说道:“本座乃是黑魔狱中的黑天魔王,而眼下这洛河老龙的灵魂已被本座占据。因此,本座既可以说是洛河龙王,又可以说不是洛河龙王。小子本座的话你现在明白了吧?” “不行,眼前那什么魔王不是我能匹敌的,必须要拖延时间,待那两条傻蛇等的不耐烦了定会入殿探寻,届时或可有一线生机。” 郎飞心中寻思一番,顺着黑天魔王的话问道:“黑天魔王?那是什么?你到底是何来历?” “桀桀桀”黑天魔王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郎飞只感觉犹如被剥光一般,心中所思尽皆暴露在黑天魔王眼前。 “小子,跟本座玩心机你还嫩点,不过,今日本座心情好,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黑天魔王虚悬在半空,俯视着身下的郎飞,徐徐说道:“小子,我问你,你可知何谓天魔?” 郎飞闻言点点头,道:“便是趁劫数来时,顺天道之意前来阻挠修仙之人进阶的魔头。” “不错,本座便是你口中的天魔。” “你……你是天魔?”郎飞大惊,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黑天魔王道:“你……你,洛河龙王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黑天魔王阴测测的一笑,道:“因吞了这老东西的魂魄,本座自然知道事情始末,只是此事说来话长,既然你小子想知道,本座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十数万年前,天道不知因何遭受重创,大劫一起,天地开始崩坏,天仙之上尽皆死于五衰,只留下一些神仙,地仙之辈苟活。只不过当时天道已经衰微,对于仙人而言,每五百年降下的不再是可以捱过的仙劫,而是不死不休的陨雷劫,于是存留于残破的地界的仙人越来越少。是故,那些还未历劫数的仙人们人人自危,一个个谈劫变色,俱都想方设法的逃避陨雷劫。” 说到此处,黑天魔王见郎飞听的认真,他话音一顿,邪邪一笑后又继续说道:“多数仙人如此,自然,这洛河龙王也不例外,说来这老泥鳅也是幸运,在天地崩坏后形成的无数星域中游走百年,竟然在一处薄弱的‘虚空’节点发现了这枚‘无价珠’。” “‘无价珠’啊”说到玉珠之时黑天魔王竟然微微一叹,挑眉问道:“小子,你可知大劫之前‘界’之划分规则?” 郎飞闻言一愣,沉思片刻后道:“古书所载,天分三十六,地划八疆,人有四洲。” 黑天魔王点点头,道:“不错,你所说的乃是天地人三界。只是你可知除了天地人三界外还有一方世界,乃称作诸天万界?” “诸天万界?”郎飞沉吟半晌微微颔首道:“看到过,只是并不了解,古籍中多无注解,均是一笔带过,我曾问过师父,便是连他老人家也不清楚。” 黑天魔王脸上罕见的露出一种追忆的神情,缓缓说道:“大衍数五十,其中四九成道,衍化为天地。其实大衍之外还有小衍,其数五,化作宇宙膜胎。而天地与膜胎之间留有空隙,其名便称作‘虚空’。” 听到此处郎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喃喃道:“想必此‘虚空’非寻常所说的虚空。” 黑天魔王嘴角一咧,满意的看他一眼,道:“不错,在此‘虚空’中开辟的一些小界便叫做‘诸天万界’。” 郎飞闻言一笑,道:“如你所言,在这‘虚空’中开辟一界怕不是一般仙人的本领能及?” “小子,你倒也算聪明,在‘虚空’中独辟一界却是只有那些法力通天之辈才能做得的,比如说佛教的‘灵山’、‘极乐净土’、‘二十四天’等。瑶池圣母的‘大、小方诸天’,幽冥教的‘血河’,古龙族的‘龙枢’,古凤的‘凤巢’、夜叉族的‘夜海’以及古神建立的一些神国,当然,还有一些神通广大的散仙开辟的小界,这些世界相加林林总总有着上万之数。” 郎飞在一边听的是目瞪口呆,诸天万界的来历可是秘辛,古籍中都没有记载的事情。 “黑天魔王,扯远了吧?你刚才说的是洛河龙王之事怎么和诸天万界扯上关系了?” 黑天魔王闻言大怒,一指郎飞,道:“小子,想听就不要质疑本座,否则别怪本座立刻将你的神魂吞了。” 郎飞闻言立刻后退一步,唯唯诺诺不敢再言。 见此,黑天魔王怒容渐消,继续说道:“天地大劫过后,有些奇异之地可以温养仙器的灵性,其实这些奇异之地便是破损的诸天万界,因其并不是只托庇于天道之下,还得了宇宙膜胎的滋润,故此,其中的灵气并未流失殆尽,可以保存仙物灵性。” 话罢,黑天魔王看了郎飞一眼,见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可知在‘虚空’开辟一界不单单只要通天的法力?” 见郎飞转眼又换了一副疑惑的表情,黑天魔王的虚荣心大感满足,阴笑道:“这除法力外所需之物便是天道诞生之前,宇宙膜胎中孕育的先天之物,因其自膜胎之中孕育而出,先天便带着一种与宇宙膜胎的联系,所以诸天万界均是以其作为基石,然后在用法力开拓。而洛河龙王十数万年前游历之时得自薄弱的‘虚空’节点之物便是那枚玉珠。” “这……这么说那珠子乃是了不得的先天之物了?” 黑魔王点点头,道:“不错,此珠有个名字,叫做‘无价珠’。其来历同样不凡,乃是佛教药师琉璃光如来左手所执药器,衍生出佛教‘净琉璃世界’之物。想来大劫中药师佛身陨,这‘无价珠’没了主人后流失在‘虚空’之中,最后不巧被洛河龙王寻得。” 郎飞闻言嘿嘿一笑,道:“这老泥鳅运道倒是不错。” 黑魔王闻言,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谁知道呢?” 听他话里的意思,郎飞知道后面定有变故发生,打定尽可能拖延时间的主意,这小子微微一笑,道:“后来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魔由来 正值此时,郎飞在中宫与黑天魔王拖延时间,而殿外廊角横梁上盘曲的双生角蟒等的渐渐不耐烦起来。 “二……弟,那‘人’进……进去好一会儿了,怎……怎么还不见动静?” 白头同样酒意未醒,吃吃的道:“可……可不是,刚才还……能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可……可现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黑头无力的吊在粱下,望着白头道:“二……二弟,咱们是不是进……进去看看?” 白头摇着蛇脑袋晃了半天。“是……是不是老主人还活着,那……那‘人’被老主人杀……杀了?娘可是说过,老……老主人厉害着呢,一……一根手指都能碾……碾死咱们,咱们还……还是不要进去,装……装作不知道的好。” 黑头闻言打了个激灵,再不多言,缩缩蛇头藏回了梁后。 郎飞可不知道殿外二蛇的对话,他还在抱着侥幸心理,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来拖延时间。 “嘿嘿,洛河龙王在得到无价珠之后,经过调查得知此乃药师佛的随身宝物,他自然大喜过望。待回转龙宫,他便将一腔心思全都放在如何通过此物躲避陨雷劫的事情上。还别说,经过数十年的钻研还真给他找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那便是让‘无价珠’重新演变出一方世界,然后他将神魂寄托于珠内,这样一来,天道即便是能够察觉到它的存在也不能逾越先天之物的屏障将其轰杀。” “妙啊,妙啊。”郎飞合掌轻拍,赞叹道:“不愧活了无数年的怪物,这老泥鳅倒也心思巧妙的紧。” 黑天魔王仍然不置可否的冷冷一笑,淡淡的道:“俗话说的好,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天道衰微之下根本不可能容忍老辈仙人再行偷天之举,这天道的怒火又哪是这等微末伎俩所能阻拦的。” 郎飞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黑天魔王,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内府中怎么一片狼藉,灵物尽损。” “先时还夸你聪慧,也不过如此。”黑天魔王讥讽郎飞一句,冷笑道:“这先天之物有了,要使其衍化一方世界必须要有通天的法力,如此法力又哪是他一个地仙能够施展的,无奈之下洛河龙王只好狠下心,将这龙宫之内的所有灵材、灵物、灵兽通过噬灵阵取其精华,在毁了他无数年的心血之后,这才以‘无价珠’为中心,勉强开辟出一块数十里方圆之地。” 郎飞闻言一愣,忍不住插嘴道:“黑天魔王,难不成我们现在并不是在三界之内?” “不错,这洛河龙宫的内府的确已不在三界之中。”话罢,黑天魔王深深看了一眼呆愣的郎飞,略带疑惑的道:“不过,令本座疑惑的是,洛河龙王在外府与内府之间设有禁制,他一个地仙所布的手段,你一个连筑基都没到得小人物是如何破解的?” 郎飞闻言回过神,挠了半天的头,奇道:“这个我也不知,或许是年久之下禁制失灵了吧,黑天魔王,你还是往下接着说。” “嘿嘿,小子,若禁制失灵,本座又怎么会等了十数万年,直至如今才迎来这么一个脱困之机。”黑天魔王猫戏耗子一般看了郎飞一眼。“小子,你即便不说,待本座吞了你的神魂,占了你的身躯后,自会明了。” “黑天魔王你少扯我,赶紧的,后面之事如何?”郎飞打个激灵,想到他拖了如此之久,那双生角蟒竟然还未赶来,心中焦躁之下,忍不住冷然喝道。 “嘿嘿,小子,胆子不小,第二次跟本座如此说话了,待会吞你神魂前,本座定然让你尝尝什么叫撕魂之痛。啊!那动听的惨叫已经许多年没有听到了,桀桀桀。” 郎飞再次打个寒战,强压下心中慌乱不敢再语。 见此,黑天魔王对着他冷笑片刻后回转话题,道:“以那等代价换来如此一块地方,洛河龙王将神魂遁入‘无价珠’后,又过数十年,等到该当他应劫之日,那陨雷劫果然如他所料并未降临,他正满心欢喜的洋洋自得,只不过天道之威又岂是常人能够猜测,陨雷劫难以波及之地对我们无形无影的天魔来说却并非难以踏足的绝地。就这样,在那洛河老龙喜不自胜之时,本座穿越虚空、跨界而至。本来我与他境界相仿,胜负各为五五之数,只怪他舍弃了仙体,单以神魂与本座抗衡,到头来自然难逃灭亡一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郎飞恍然大悟,闻得事件来龙去脉,这洛河龙宫的一切谜底已然揭晓。 “小子,故事已经讲完了,是时候让本座吞了你的神魂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俩爬虫到底在干什么?”郎飞闻言大骇,急中生智之下又想到一个关于此事的疑团,于是再次开口道:“且慢,黑天魔王,据古书记载,凡有修士进阶,若渡劫之时在天魔的为害下身死,之后,该天魔定然会被接引回天魔界,可是你,你怎么会没被接回,反而滞留于此?” “嘿嘿,小子,即便是再给你拖延许久也没人救得了你,被我黑天魔王侵入体内唯有死路一条。” 话罢,见郎飞忍不住一脸惶恐的后退数步,黑天魔王自得的道:“也罢,我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小子,你可知天魔的起源?” 见郎飞摇摇头,黑天魔王继续道:“天地开辟之初,在各种元力的滋润下,三界中渐渐诞生了一些强大的存在,其中有一位孕育自重浊之气自号‘天心魔祖’的大神,为了修为更进一步,于是顺应大道中魔之天数,以先天灵物‘天魔轮’为基,开辟了天魔界。‘天魔轮’乃是成套的先天灵物,在接下来的数万个元会里他又将四个子轮分化为四方世界,分别是,‘太阴轮’------心魔狱,‘邪月轮’------色魔狱,‘幽冥轮’------血魔狱,‘罗渊轮’------黑魔狱。待将四方世界衍化完成,‘天心魔祖’收集天地间的恐惧、憎恶、怨恨、苦痛等等负面之气,然后分类别投放到天魔界四狱之中,其后又经无数元会,在天道干预之下,这些负面之气渐渐生出神智,最后变化为一种无形生灵,便是我们天魔。” “嘶。”郎飞倒抽一口冷气,天魔竟然是天道豢养的,这可算的上是惊天秘辛。 “你……你们是天道用来对付修仙者的工具?” 黑天魔王冷冷一笑,沉声道:“所谓仙人,乃是逆大道,行偷天之举的生灵。天道不仁,自然会降下雷劫以及魔劫予以阻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过得片刻,郎飞缓过神,压下心头震惊,继续道:“黑天魔王,你继续说。” 黑天魔王闻言,突然一改淡然的语气,恨恨的道:“十数万年前,天地崩坏,劫数不单单只波及天地人三界,连诸天万界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就以天魔界来说,相当于天仙以上境界的魔君,魔帝,以及那高高在上的魔尊尽皆莫名其妙的消失无踪。四狱动荡,其广度差不多缩水一半。经过数十年的混乱之后,本座察觉以前高高在上的威压全部消失不见,正琢磨着能够大展拳脚,在黑魔狱打下一片疆域,到时亦可称尊做祖之时,那该死的天道竟然将本座摄下界来对付这洛河龙王。本来吞了洛河老龙的神魂,本座修为又有增长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之后数日,本座却并未感觉到一丝接引之力,再后来,本座便被困在‘无价珠’中十数万年,直至今天。” 黑天魔王恨声说完,上下打量了郎飞一番,道:“经历数万年的孤寂,今日你来了,本座总算熬到头,不但可以脱困,还可以尝一尝做人是什么滋味,桀桀桀。” 郎飞望着他阴测测的笑容,立刻又退数步,一脸愁苦的道:“黑天魔王前辈,你,你就不怕费尽力气将我夺舍后,一出龙宫内府又被天道接引回去?不若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你放过我,退回玉珠之内,之后我定会想办法将前辈搭救出来。” “小子,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你当本座白痴不成?先不说本座退回‘无价珠’后你会否履行诺言。大劫之前,天道对我们天魔的接引之力是无视空间界障的,而本座在‘无价珠’中十数万年都没感受到一丝接引之力,想来那天道定是衰微之下已无力顾忌本座。桀桀桀,再退一步来说,就算出内府后本座被天道接引回‘黑魔狱’,那岂不是也正合本座大展宏图之意。” 郎飞闻言,心中“咯噔”一下,暗骂老魔不好糊弄,他只好病急乱投医,随口扯道:“黑天魔王前辈,如今修真界已今非昔比,你就不怕以你的修为,出去后被天劫找上门来?” 黑天魔王听后冷哼一声,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化作离弦之箭猛地朝郎飞扑来。“到时若真的天劫临头,本座大不了再换一副身躯便是,小子,休再卖弄口舌,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待擒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识海剧变 郎飞见黑天魔王合身扑来,心头大骇,赶忙运劲提身,轻飘飘的向后退去,只是此刻他乃虚幻之态,并无实体那番灵动,努力向后游走,弹指间也才移动了数米距离。 他如此龟速哪有黑天魔王迅疾,又过一弹指时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桀桀的笑声,接着眼前一花,一道黄色人影袭至,如拎小鸡一般一把将郎飞提至半空。 “小子,本座说过,没人可以救得了你,你也别费心思了,安心认命吧。”玩了一番猫戏耗子的游戏,黑天魔王心中痛快之极,拎着郎飞上下打量一番。“模样还算讨喜,身段亦是不错。” “黑天魔王,你……你想干什么?小爷可没断袖之癖,你若是想成龙阳好事,可是找错人了。” 黑天魔王闻言,眯着眼看了郎飞半晌,哈哈一笑道:“小子,死到临头还有心思卖弄口舌,本座是该夸你无知者无畏呢,还是不知死活呢?” “黑天魔王前辈,你放开我吧,咱们聊了许久也算多少有些交情,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呢。” “小子,你倒是颇有几分小聪明,不过在本座面前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事到如今,本座也不跟你枉费口舌,小子,你如此修为想必还没见识过识海的模样吧。也罢,本座就帮你一把,助你将识海开辟一番,只不过这过程嘛,或许有几分粗暴,你就耐心忍耐一下吧,桀桀桀桀。” 话罢,不待郎飞应声,黑天魔王一指点在神念形态的郎飞额前。 指尖临额,郎飞只觉一股吸力传来,身体中的某种东西仿若不受控一般化作一缕缕灰气汇聚于额心,接着被黑天魔王抽走。 “啊……”连绵不断的刺痛传来,灰气每被抽离一分,郎飞的幻影就变淡一分,等到他疼的麻木,身形也只剩轮廓可辨,黑天魔王这才捏着指尖的一团灰蒙蒙住了手段。 “嘿嘿,好动听的呻吟,小子,滋味如何?” “老……老鬼,小爷……小爷跟你没完。”郎飞有气没力的答道,身影恍惚,仿若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吹散。 “死到临头仍然牙尖嘴利,不过,本座此时可没功夫与你计较,小子,你且好好看着,本座先将你的识海开辟。” 话音一落,黑天魔王摄住郎飞神念汇聚的灰团,屈指向着虚空一点,接着黑天魔王指尖放出一股黑色光束,将灰团击散。待灰气弥漫之时,他又变指为掌,一下印在漫布灰气的空间正中。 一圈黑色波动自黑天魔王掌心荡漾开去,丝丝霹雳一般的漆黑裂缝在灰气弥漫之处游走,最后在碰撞之下竟然缓缓聚合为一个幽邃的幻影门户,安然的矗立在虚空之中。 “咦,竟然没有扩张为识海?小子?你区区微末修为怎么可能识海已劈?” “老……老鬼,奇怪吧?震惊吧?呸,小爷就不告诉你。” 黑天魔王单手拎起郎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小子,休得张狂,本座只是后悔先前没有直奔你的识海,待一会儿本座踏足识海,定要揪出你的神魂,让你尝尝万魔噬魂之痛,届时本座倒要看看你还有没力气再出此狂言。” “哼,老鬼,怕你不成?。”见郎飞如此,黑天魔王也不答话,冷哼一声,一手拎着他,缓缓升空,迈步走入那虚幻的幽深门户之中。 沿着纹廓动荡的虚幻通道前行,片刻后,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出现在甬道尽头。 疾赶两步,黑天魔王拎着郎飞来到洞口,待看到那片灰蒙蒙不见尽头的空间,黑天魔王神色骇然,一把拎起郎飞,注视着他道:“小子,你怎么会有如此宽广的识海。” “呸,老鬼,怕了吧,只怕一会儿后你会更加惊惧,此刻将小爷放下,咱们还可有话好说,若不然,嘿嘿……” “哼,小子,本座只是奇怪你一个小小的修士却有人仙境界的识海,你还当真以为本座怕了你?” “哼,老鬼,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见威胁之言无用,郎飞冷哼一声不再答话。 黑天魔族见此,淡淡望他一眼后,身形缓缓飘落,待踏足识海,他运起一个郎飞看不懂的法诀一指点在头顶虚空,突然,一道黑箭突然自他指尖射出,于空中转了数圈之后突然指定一个方向。 “桀桀。”黑天魔王对着郎飞阴笑一声,继而迈步向前,直朝黑箭所指方向前行。 二人又行片刻,入眼灰蒙的识海渐渐泛起一股股雾气,被黑天魔王拎在手里的郎飞望着四周飘散的缕缕白气,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浅笑。 黑天魔王虽然不明所以,但自四周雾气中传来的丝丝缕缕杀意让他心头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待其放缓脚步,复又行得盏茶,远方一片接天的白色映入二人眼脸。 “这,这是……”望着那片云气翻涌的烟海,以及其中封印的劫龙,黑天魔王瞠目结舌的杵在原地愣了半天。 “如何?老鬼,怕了吧?赶紧将你家小爷乖乖放开,好生伺候着。若不然,那黑龙以及一旁的四灵便是你的下场?” 黑天魔王闻言不语,沉吟半晌后突然脚步一转,竟然侧转方向绕过云海前行。 一路平安,前行数里,待将云海舍在身后,黑天魔王扫视一遍身周杀意逼人的白雾,蓦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小子,虽然不知你的来头,为何你识海中竟然封存此物,但以此看来你这微末的修为是无法驱动那等神物的。一旦本座寻到你的神魂,待将其吞了后,那神物还不是本座囊中之物?造化啊,实乃造化啊。不想本座脱困之日竟然还能得此好处,老天待本座实是不薄。” 直到此时郎飞心中才真正慌乱起来,这黑天魔王狡猾至斯,竟然忍住好奇没有去探云海底细。纸老虎被捅破,他也再难维持镇定。 望了望脸色大变的郎飞,黑天魔王走至识海边缘,对着黝黑的障壁嘿嘿一笑。“小子,跟本座斗心机,你还嫩了点。” 话罢,黑天魔王不顾郎飞的惊骇欲绝,单掌竖起猛然劈在障壁之上。 “喀”心底传出一声脆响,那灵魂深处的剧痛再次袭来,郎飞孱弱的神念在一声惨叫后再无声息传出。 “哼,竟然昏了过去,还想让你多尝尝恐惧的滋味呢?如今倒是便宜你小子了。”黑天魔王嘟囔一声,随手摄着郎飞后心迈步走入障壁崩塌之后延伸出的一片灰蒙蒙之中。 “竟然还没到‘灵枢’?”黑天魔王走了片刻后望着那片新劈的灰蒙蒙心头疑惑不已。“以此看来当是一片延伸的新识海,这小子到底是别有来历?还是天赋异禀?” 黑天魔王深望了昏迷的郎飞一眼,强压下心头的不解,仍按照黑箭所指方向前行。 复行片刻,灰色的空间渐渐变得漆黑,身为灵体的黑天魔王竟然感觉到丝丝寒意自四周侵入体内,在他强忍着刺骨的寒意又走十数步后,遥远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虚悬着的漆黑水潭。 黑天魔王心头一惊,忙驻足腾身,转眼飞到与潭面平行的角度,隔着虚空,远距离望去,只见潭面上死气沉沉,不见丝毫动荡。 “这是……?”黑天魔王突然想及一物,惊疑之下伸出两指,遥遥打出一道黑色魔元。 “果然如此。”看着黑色魔元被黑潭吞没,其表面竟然未泛起一丝波澜,黑天魔王更加坐实了心中猜测。“这小子……?” 思忖半晌,黑天魔王猜不透郎飞来历,只好再次绕路前行。 盏茶功夫后,黑天魔王再次迂回飞至识海障壁前。 “这次,总该是‘灵枢’了吧。”话罢抬手一斩。只听到手心仍然昏厥的郎飞传出一声闷哼,接着布满纹路的灰色障壁再次坍塌。 “怎么?竟然还没到?”黑天魔王前行数步,再次望着新生的识海感叹。“现如今,这小子识海的广度怕不是已到了地仙的程度。想那洛河龙王的识海也不过如此吧。” 半晌后,黑天魔王收回思绪飞身前行,弹指飞过百里,遥遥的便看到一片赤色映红虚空天际。 “难不成还有……?”心中怀着惊疑,黑天魔王放缓速度,缓缓向前飞行,几个弹指之后,远方那片赤色露出了它真正的面貌,只见新劈的识海正中同样虚悬着一个血池,远远望去,可以清晰的看到汩汩血泡在池面上忽生忽灭。再观血池正中,一副惨白色的巨兽骨架载浮载沉,丝丝邪恶之气正自其上散发,迎着黑天魔王扑面而来。 “这……这小子是人?是仙?还是魔?”黑天魔王又一次凝视在郎飞身上,这小子的来历仿若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心头。观其微末的修为,只不过是一个连初窥门径都算不上的弱小修者。观第一次所见的云海,飘逸灵动,仙意盎然。而第二次所见黑潭、以及眼前的血海,却又给人一种死气沉沉,邪气冲天的感觉。 “就这血池,血魔狱中那些家伙经常浸泡的也不过如此吧。”黑天魔王百思不得其解,无奈下只得轻叹一口气,暂放心中疑虑,仍旧转身绕行。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万魔噬魂与黑狱炼神 “……” 一个时辰后,黑天魔王挥手崩碎眼前的灰色障壁,迈步走入新劈的识海之中,从一开始见到郎飞有识海的惊喜,再到后来的疑惑,继而是麻木,最后一丝恐惧爬上黑天魔王心头。短短时间,郎飞被封印的识海仿若没有尽头一般,这已经是他轰碎的第六个障壁了。 众所周知,所谓识海乃是孕育神识之处,对于炼神道而言,若想自炼精境进阶至化气境,那么开辟识海是最为艰难的一关,盖因识海所在,距离“灵枢”不远,若真有个意外,轻则神魂受创,重则走火入魔。 可相比其困难,一旦开辟成功,只要修为积累的足够,那么将神念凝练成神识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是故,炼精境已开辟识海的修真者已经半只脚踏入化气境,被称作半步人仙。 到此时,一路走来,黑天魔王心中默默计算,郎飞识海的宽度怕不是已堪比天仙,再加上每次新劈的识海中还有些诡异的神物或者景象,他脸上再不见得意的表情,恐惧在内心深处渐渐滋生。 “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胎?为何有如此宽广的识海?”化气精的修真者贵为人仙,其识海也只不过十数里开阔,而眼前郎飞的识海,此刻怕不是已有万里之遥,就这样还没到尽头。黑天魔王恐惧渐生的同时心中也有着一丝骇然。“还好他修道时短,若是再给他个数百年的时间,便是连我也不见得能奈何的了他了。” 黑天魔王惴惴不安的前行,片刻后在新劈的识海中果然又见得奇异的一幕,只见一条青色长河横贯天际,其中河水奔腾不息,湍急向前。 “这……”长河横空,黑天魔王无法飞掠,只好敛身形,以求自下面穿过。 正在他徐徐收功,身形下潜之时,突然长河里传出一声低沉的吼叫,紧接着汹涌的波涛中猛然跃出一只生物。 “形似龟,而鸟首虺尾。这是旋龟!”黑天魔王身形一滞,仔细看得几眼,认出长河中随波远去的龟形生物,忍不住惊呼出声。“旋龟,那可是神兽玄武的近亲。” 如此呆立半晌后,黑天魔王长出一口气,按捺下心中恐惧,小心翼翼的潜行至青色长河下方。 “吼”黑天魔王于下方行至长河正中位置,突然那只旋龟猛地自河水下方窜出,凶相毕露,直扑黑天魔王。 “不好。”黑天魔王心中大惊,刚才旋龟露头之时,观其气势可不是他能招惹的,只是没想到他小心潜行之下还是是被它给发现了。 “黑魔枪!”观旋龟扑击之势,黑天魔王自忖避之不及,只好一手拎着郎飞,另一只手中凝聚出一杆通体乌黑,上纹群魔乱舞,造型颇为怪异的斧刃棱尖枪。 “来吧,本座在天魔界中数万年,还从未会过天魔以及三界修士以外的生物。”他满面肃然的望着气势凶猛的旋龟,待要举枪迎击之时,突然青色长河中腾起一道匹练,仿若瞬移一般,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赶至旋龟身旁,接着在黑天魔王目瞪口呆中化作一个水牢将旋龟兜头罩入其中。 “吼……”旋龟一声嘶吼,身形乱晃,在水牢中挣扎不休。 可是任凭它如何冲撞,那看似孱弱的青色水牢却稳若磐石,不仅没有半分伤损,竟然还将旋龟缓缓拉回长河之中。 “嘘……”望着那被青色波涛缓缓吞没的怒吼旋龟,黑天魔王松了一口气,不敢在此地逗留,慌忙收起魔枪,带了郎飞继续前行。 盏茶功夫后,一路狂奔的黑天魔王再次来到灰色障壁之前。看着眼前障壁上的细密纹路,他放出魔识微微感受片刻,突然神色一变,大喜道:“神魂的味道,这是神魂的味道。” “近了,很接近了,想到接下来可以在你身上做得事情,真是让本座期待啊。”深望了郎飞一眼,黑天魔王单掌化刀,将魔元灌注其上,一下劈在比之前所见明显厚得多的障壁之上。 “喀……喀。”宛若冰层断裂,布满纹路的障壁表面突然生出无数细小的裂缝,接着在黑天魔王后续的劈斩下渐渐向四周弥漫,最后,在裂缝渐宽、首尾连做一片之时。“啪”一声惊天脆响,障壁经受不住,整个崩塌开来。 一道微光透过坍塌之处射出,照亮了身前原本灰色的空间。黑天魔王见此大笑一声,不再迟疑,拎着郎飞迈步走入那片似胧似幻的空间。 前行不远,光线柔和的空间正中一个形似郎飞的灵体盘膝而坐,细观其脸,面露笑容,神色安详。再观其身,高不足一尺,一手捏静心诀,一手结清微印。 “桀桀桀桀,小子,醒来吧,该是兑现本王承诺之时了。”如盯小羊羔一般细打量眼前猎物一番,黑天魔王抹去一路走来心中生出的杂念,翻过郎飞,一指点在其后心。 一点黑光透过指尖注入,郎飞虚幻的形态渐渐变的凝实。眨眼后,伴着一声闷哼,鬼小子睁开眼来。 “黑天魔王,小爷问候你祖宗八代,你龟孙子的,娶媳妇没x眼,生儿子没屁/眼。”这小子一睁眼,也不辨周围环境,见及拎着自己的黑天魔王,也不管处境如何,张口就骂。 “小子,本座不但要让你尝尝万魔噬魂之痛,还要让你受尽黑狱炼神之苦,不然难消本座心头之恨。” 抬头看到黑天魔王一脸狰狞的表情,郎飞知道即便是求饶也没用,他那股倔强劲涌上心头,指着黑天魔王道:“老鬼,你来啊,若不将小爷伺候舒服了,你就是有娘生没爹养的混账王八蛋。” 转眼想到天魔的来历,这小子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黑天魔王道:“老鬼,小爷的话说错了,你不仅没爹养,却是连娘都没有,呸,你个杂种。” “哇呀呀。”黑天魔王吞了洛河龙王的神魂,自然知道郎飞这些恶毒之言的含义,一时间怒不可遏,右臂一挥,将郎飞甩手丢到一旁。 “小子,你自己找死。”大喝一声,黑天魔王身躯突然一抖,眨眼间化作无数形色各异的鬼脸,或做恐惧状,或做愤怒状,或作哀伤状,或作绝望状…… 望着突然膨胀而出,转眼的功夫便笼罩住整个空间的鬼脸,郎飞心中一紧,不自觉的后退几步,来至神魂近前。 “小子,受死吧。”半空中每个鬼脸都在开口,郎飞只感觉犹如万千声音在耳畔炸响,凄厉的,尖刻的,幽怨的……各种魔音拨弄着他每一根神经。 “啊!”郎飞抱头,以双掌捂住两耳,但那些声音仿佛传自心底一般,不论他如何遮掩都不能挡住分毫。 “美妙,美妙啊,还是惨叫的声音动听。小子,这还只是开胃菜,一点魔音就受不住了?待会儿上正餐的时候你又会如何呢?桀桀桀桀,本座万分期待啊。”见郎飞瘫倒在地,摇头扭身一副痛苦的模样,黑天魔王心中得意之极。 “老……老鬼,只管放……放马过来,小爷接着。” 闻得郎飞断断续续的声音,半空中无数鬼脸尽皆阴阴一笑,围绕着他转起圈来。 “小子,只希望待会你仍有如此勇气,桀桀桀桀。” 话音一落,众鬼脸齐齐闭嘴,接着脸面一晃,尽皆转向那安然盘坐在一旁的郎飞神魂。 “万魔噬魂!”一声厉喝,众鬼脸转眼露出一副垂涎的神色,紧接着争先恐后的扑向郎飞的神魂。 “嗬……嗬……嗬”郎飞只觉心中有万只蚂蚁一般,一会儿啃食,一会儿爬行,又若一心二分,一半酥痒,一半疼痛。听着无数啃食心脏的声音,整个人宛若掉入无尽的炼狱一般,唯有一词可以形容,那便是“煎熬”。 “桀桀桀,小子,感觉不错吧,本座再给你加点菜如何?出来吧,我的邪火,让他好好尝尝黑狱炼神的滋味。” 郎飞此刻哪还说的出话,上下牙关抖个不停,嘴中发出的已没一句完整的言语,全部是些呻吟呼痛之声。 万魔噬魂的煎熬未消,黑狱炼神的痛楚又起,在万魔撕扯下,面目已然扭曲的神魂体表突然泛起一片潮红,接着弥漫至整个身躯。郎飞只感觉身躯也被一分为二,一半燥热,一半阴冷。片刻后,两边冷热竟然互换,温度急剧变化之下郎飞只觉犹如徘徊在冰地狱与火地狱之间,当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桀桀桀桀,小子,知道得罪本座的下场了吧。只不过你修为差了些,本座还指望着你能多坚持一会,也好让本座多享受一下这番美妙的滋味呢。”见到郎飞已然徘徊在崩溃边缘,黑天魔王话音一落,那些鬼脸纷纷撤回,转眼间汇聚一处,变幻片刻后竟然又恢复为原来的面貌。 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龙袍,黑天魔王凝视着眼前轮廓波动、灵体不稳的神魂,阴阴一笑,喃喃道:“也是重新换一副打扮的时候了,这副样貌,经过十数万年早就看腻了。” 话罢,黑天魔王的颈项突然拉长,头颅一变,竟然化作一颗磨盘宽细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直朝郎飞神魂吞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先天离火精元与镇狱明王 灵体不稳的神魂哪有反抗之力,眨眼间被黑天魔王一口吞入,接着蛇颈蠕动几下后又返回黑天魔王身上,而蛇头也恢复了洛河龙王的模样。 “桀桀桀,小子,你的躯体本座就收下了。”眼见郎飞蜷曲的神念化作光斑消散,黑天魔王仰天长笑一声,继而盘坐下来开始运功消化郎飞的神魂。 此时,中宫之内,郎飞的肉体还保持着蹲坐的模样,神情呆滞,姿势僵直。 一缕黑气自脚下涌出,渐渐上升,只是转眼间便没过腿部,漫及腰间。随着时间的推移,郎飞的躯体仿若被黑雾慢慢融化一般,身躯的可见之处越来越少。 弹指间黑气漫过脖颈,沿脸部轮廓向上,爬过鼻头,跃上眉心,整个身躯眼见就要被黑气吞噬。 突然,他的额头上泛起一丝赤红,竟如初阳驱散无边黑暗一般,渐渐变为一圈燃烧着祥光的光轮。 祥光如焰,席卷了郎飞整个头颅,而那些黑气有如融雪一般,在光焰连绵的攻势下缓缓退却,不大的功夫就从漫及全身缩水至腰腹以下。 此刻远远看去,郎飞上半身赤红,下半身漆黑,一半笼罩在祥光中,一半遮蔽在黑雾内,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黑雾弥漫之处越来越少,慢慢被形似火焰的赤红祥光代替。 值此时刻,应和着肉身上的剧变,脑心“灵枢”之地也生出异常。黑天魔王本在盘坐着运功炼化郎飞的神魂。突然其腹部一点赤红透体而出,接着在他惊骇欲绝的表情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漫遍全身。 “这……这是纯阳之气,先天离火精元?”随着赤红蔓延,黑天魔王脸上露出痛苦之色,看着全身生出的紫褐纹路,一脸恐惧的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天道,你待本座不公。” 黑天魔王叫骂之话刚落,其体表弥漫的赤红蓦然急闪数回,接着如引燃其躯体一般,赤红光焰透体而出,迸射出一片祥光。 “啊!”随着声嘶力竭的一声嘶吼,洛河龙王的面貌渐渐变得模糊,一团乌黑汇聚,形似鬼脸的魔气出现在人形祥焰的中心位置。 “本座,本座不甘心啊。”那团魔气中断断续续传出几声诅咒,接着在一阵收缩之后突然爆散看来,那些四射的黑气眨眼间被祥焰炼的干净,“灵枢”之内也暂时恢复了平静。 一息,两息,三息……足足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炽烈的祥焰趋缓,其中竟然慢慢走出一人,观轮廓五官,可不正是那消失不见的鬼小子。 “我……我这是怎么了?”仿若浴火重生一般走出的郎飞打量一下自身,只见体表七彩流转,整个躯体如梦似幻,夺目至极。 这小子正在惊讶身上的变化之时,突然见及身后祥焰一敛,一个与自己面貌相同的一尺小人露出形影。其神态此刻恢复了安详,只是两手结的法印却已不同。 “咦,这是何法印?怎从未见过。”正在他心中称奇之时,小人身上的赤红突然一闪,接着向着头顶急速退去,眨眼间,小人身上的红潮消退,在郎飞的目瞪口呆中,那些赤红汇聚在小人眉心,先是形成一个八卦,接着在八卦正中腾起一朵深红火苗。 “这……这是我的神魂?”指着眼前的灵体,郎飞张着口,一副吃惊的神情。“是哪个给小爷眉心点了颗朱砂,弄得跟个散财童子似的。” “黑天魔王?你个老鬼,去哪了?不是说要吞了小爷吗?你来啊?小爷在这安心等着呢。”黑天魔王动手之时这小子早就疼晕过去,哪知道后面发生之事,待他吼了两嗓子不见应答之时,惊奇之下忙巡视身周。 “咦,怎么?为何小爷能看这么远了?”鬼小子说这话时正闭着双眼,眉头紧锁。 “不对,我分明没有睁眼,为何这方圆千余里的事物放佛映在心中一般?” 片刻后,郎飞回过神,骇然的看了身体一眼,喃喃自语道:“神识?这……这是神识?小爷的神识?”这小子杂书读了不少,自然清楚神识与神念的区别,据记载,对炼神道而言,刚入化气精,初得神识的修真者,其识海宽度只有十数里,而神识也只能笼罩十里范围,可他眼下分明只是换骨境的小人物,其神识却能覆盖千里范围,此事怎能不令他震惊。 “莫非,莫非是那老鬼完蛋了?”心中猜测一番,这小子得了个八九不离十的推论,待他又骂了一阵果然再不见黑天魔王踪迹之后,不由得心中大喜。“老鬼,你自己嘬死,图谋小爷的身体不成,反而送了小爷一份天大的礼物。” 这小子正心中得意,突然想及其间过程,忍不住心头犯了嘀咕。“那老鬼的修为分明与仙人相仿,连洛河龙王都死在他的手中,小爷是如何躲过此劫的?” “难不成是这玩意儿?”四下瞧了半天也没发现一丝异常,郎飞只好转向小人所在,望着那眉心之处的火焰标记喃喃自语。 半晌后,并未见到神魂开口说话,鬼小子自嘲的笑笑,想着外界不知过了多久,小芸等人是否已然着急,只好放下对此事的不解,将注意力转到如何离开识海,返回肉身的问题上。 “黑天魔王那老鬼将小爷的神念带到此处,也没说如何离开,而我修为太低,师父也没详解过操控神识之道,这眼下可怎么办才好?”左思右想也没得出一个可行的办法,郎飞只好决定循原路返回,看看“神关”所在有无回去的路。 回转身刚走两步,这小子又犯了难,看着前方漫漫长路哀叹不已。 “要是能和黑天魔王一路飞去就好了。”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郎飞突觉身体一轻,整个人竟然真的飞了起来。 “咦,我怎么忘了,这是小爷的识海。”大笑一声,郎飞念头一转,身形蓦然爆射而出。 约飞了莫半盏茶时间,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灰蒙蒙,这小子心头一动,将神念放出,千里之内的景象尽皆收入眼中。 “咦,怎么有条青色长河?”郎飞在神念所及的千里范围之内忽然发现一处异常,正当他将心思停留在青河上时,河流正中突然一声嘶吼,接着波涛中露出一只鸟头,凶狠的双目直盯在虚空中郎飞那丝神念的停顿之处。 “哎呀。”大叫一声,那道目光仿若一把利剑直刺心头,慌乱下,郎飞一心想着躲到远离长河之处。急切间神念凝聚的幻影竟然一阵模糊,接着消散无踪。 “这……瞬移?”身形再次出现之时,神念笼罩下竟然发现刹那间足足移动了千里之距,将那长河远远的甩在身后。见此,郎飞心中狂喜,迫不及待的将神念放出,想再次施展“瞬移”。 “那是什么?”在这个视野所及的千里之内,郎飞竟然又发现一处异常,一座阴气逼人的高峰耸立虚空,其峰顶一口黑石砌成的泉眼正汩嘟嘟的泛出暗黄色的液体。 “小爷识海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些什么?”郎飞心中又惊又惧,眼见石泉中没有出现如长河中的鸟头生物,这小子正想将神念靠近,突然泉眼下方山体晃动,如惊弓之鸟一般,他忙将神念后撤,隐没在虚空之内偷窥山体。 随着“咚……咚……”一阵阵带有节奏的闷响,山峰下的景象渐渐变得清晰,只见山脚处攀岩而上六条黑黝黝的百丈巨臂,各有紫晶锁链绑缚在山岩之上。再往下看,山底露出一个头颅,大小足有半个山体长宽,其上三面,分做“喜,怒,哀”三种表情。 见到眼前景象,郎飞心中大骇,顺着头颅向下,竟然发现这山峰被人型生物负于背部,先前那“咚……咚”的响声正是它移动脚步时发出之音。 “镇……镇狱明王?”想起上古记中所载,郎飞只觉手脚打颤,浑身冰冷。传说守护十八层地狱的,除了天庭派驻的守护仙兽,还有佛教流放的一些入魔佛子,而其中凶威最著的便是这“镇狱明王”。 “我的识海中怎么会有这种大凶之物?”惊骇之下,郎飞心中慌乱不已。 “吽……吽。”仿佛察觉到隐没在虚空的神念波动,那张愤怒的脸孔突然转向半空,对着郎飞神念潜藏之所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 “不好。”看着将周围灰雾荡散的声波向藏身之处涌来,郎飞哪敢停留,忙不迭的神念一转,使“瞬移”逃离。 “这,这还是小爷的识海吗?明明是我自己的识海却被别的生物逞凶,这些凶物到底是谁放进来的?黑天魔王?不,连云海他都要绕道走,更别说刚才所见了。”“瞬移”到安全之处,郎飞大口喘息着,疑惑之下,心中升起一个又一个念头。 想了片刻仍没半分头绪,这小子无奈下只好熄了心中思绪,打点精神,再次将神念放出。 “不会每个千里范围都有那等东西吧。”他这念头刚起,果不其然,数百里外又发现一处怪异之地。这回说什么他也不敢再凝神细观,只是将神念匆匆掠过,也不管具体情形如何,立刻发动瞬移跳至千里开外。 第一百八十五章 哄骗二蛇 转眼时间,郎飞避开识海中那些奇异之处,连接几个瞬移来至云海所在的最初识海。待站定,他将神识放出,笼罩千里范围,详细检查一遍后,却发现哪还有什么入口,来时通往“神关”的门户早就不知所踪。 这小子不信邪,又“瞬移”数次,差不多将千里识海翻遍,却仍没有找到出路。一时心中大急,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外面的小芸等人境况如何。 踌躇良久,鬼小子苦无办法,无奈之下只得又施展“瞬移”,数息之后回转“灵枢”。 “喂,神魂大爷,神魂姥爷,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出这识海?”在神魂面前来回晃了数次,郎飞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乞问。 “你倒是说啊,倒是说啊。”久等无果,他心中早就没了方寸,心绪激荡之下竟也不顾如此举动会否有损神魂,突然一个箭步扑向那一尺小人。 眨眼及体,做了如此下意识的行径,郎飞心中正惶恐不安,恍惚间却见双手刚一接触竟似融入那一尺小人体内,他心头大骇,正想撤回,可此刻劲头已然用老,整个身子在在他惊恐的表情中转瞬间被小人吞噬。 “啊……呼,呼。”长出一口气,郎飞忽觉身上传来一股负重的感觉,他赶忙睁开眼,向下一观。 “回来了,回来了。”低头看到实体身躯,再不似先前那般虚幻,郎飞心中一喜,忍不住一掐大腿,待感觉疼痛传来,立刻松口气,嘿嘿傻笑起来。 半晌后,安定完心神,郎飞这才处理起眼前事情,一翻手将“无价珠”收入须弥袋中,这小子思及此行所获,忍不住将神识放出,看看是不是真有书中所载的神奇。 他故意闭起双目,神识透体而出。殿内的摆设,失却灵气的器物,老龙王的尸体……,这些物件一一映入脑海。连那余留的紫色药气在半空徐徐飘散都清晰可辨,仿若时间停滞一般,又仿若眼前景象无限放大,所有“看到”的物件无不纤细毕露,精确入微。 压下心中狂喜,这小子想起小芸等人,打算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于是又将神识蔓延,顺殿厅而下,出宫门,经黛玉石路,刚想转至枯败的灵田,突然脑中一阵刺痛传来,颗颗冷汗不知不觉中自鬓角滑落。 “好疼。”这小子赶忙收回神识,待痛感消退,不禁心中奇怪。“在识海中明明可以笼罩千里范围,可为何方才只是延伸出区区十数里范围便后继无力?” 殊不知对普通修士而言,识海的开阔程度,随着神识的增长而增长,一般而言,化气境以上的修真者,将心神沉入识海,其“看到”的便是整个识海,而自己的神识便是整个识海的主宰者。反观郎飞,与他们却是大有不同。好比得了一块可以建深宅大院的地基他却只是盖了一间草房,凭白坐拥万里庭院他却只能在千里范围闲逛。眼下神识与识海之间已不平衡,可他的修为更加不堪,连真元力都没,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换骨修者。正如三岁孩童却配了一杆千斤重的大锤一般,又怎能挥洒自如。刚才他将神识投体而出,可以延伸至十数里,达到人仙水准,已经是勉力而为,若妄想再进一步,因局限于弱小修为,自然难以为继。 这小子自是不知个中缘由,心中揣着不解,又将神识透体而出,待延伸过十数里,果然又传来刺痛,他不得已,只好再次停了下来。 思前想后还是无法理解,这小子也光棍,既然想不明白他就不再多想,反正十里神识已经够用,还这么贪心干嘛。 “咦,它们俩在干嘛?”郎飞将神识乱放之际突然瞥到殿外廊角上的二蛇,正见他们又在结结巴巴的争吵。 “二……二弟,他进去这么久了,若……若向你所说,老……老主人还活着,将他杀……杀了,那为……为何不见老主人出来?” 白头蛇信吐了半天,答道:“二……二弟,要……要不,咱……咱们进去看看?” 黑头闻言缩缩蛇头,道:“那,二……二弟,你打头。” 白头摇摇蛇头,道:“二……二弟,是……是你要他进去的,还……是你打头。” “……” “……” “看着”双生角蟒二头间的争吵,郎飞暗暗好笑,转念间突然得了个计较。“如今这洛河龙宫乃是小爷掌中之物,而廊角的双生角蟒属于仙兽,不若想个法子将它们俩收做看门灵兽。” 他这念头一起再也遏制不住,于是收回神识,仔细考虑此事关隘。“先前我出言诱惑二蛇,它们此刻一心想去外面世界逍遥,又怎是轻易劝阻的了的。而论武力,也不知二蛇底细如何,不过以古书所载仙兽之能力,想来我的胜算亦是渺茫,如此,该怎么办才好。” 郎飞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好办法,正在他束手无策干着急之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副画面。一个龙首人形,黄袍加身的中年汉子,背着双手,于千里开阔的河面上踏浪而行,其后跟着无数巡河夜叉,水妖、水兽。远远看去,中年汉子身上流露出一种身为王者的霸气,而举手投足又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灵动。其散发的气质,竟然集皇者的霸道与仙人的飘逸于一身。 “这……这是洛河龙王?”郎飞欣喜之下,一拍大腿。“我怎么忘了,黑天魔王送了小爷一份天大的礼物,想必这老泥鳅的神魂也是其中之一。” 心中有了主意,思及二蛇不知何时就会闯入,他不敢怠慢,慌忙将神识凝聚在体表,模拟刚才脑海中洛河龙王的气质。 片刻后,正在他自觉有七分神似之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异响,这小子心中一惊,立刻盘坐在洛河龙王尸身对面,装出一副凝神运功的模样。 数息之后,在他神识的注视下,果然见门沿之处露出一双小心翼翼的蛇目,观颜色正是那黑头无疑。 见它鬼鬼祟祟的模样,郎飞心中好笑,但又不敢出声,只好强行憋着,静观其变。 片刻后,在黑白蛇头交互试探下,见及郎飞与老龙王始终盘坐如一,二蛇大着胆子游过殿门,以龟速缓缓爬至殿中。 一路无惊无险,待来到郎飞与洛河龙王跟前,见两人仍然一动不动,二蛇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黑蛇摇头晃脑的盯着二人瞅瞅了,闷声道:“二……二弟,那‘人’和老……老主人怎么了?怎么像娘……娘一样一动不动?” 白头闻言同样打量二人一眼,又将舌头探近,在二人身上各嗅了嗅。转头道:“二弟,老……老主人的确和娘一般,不过那……那‘人’却是有些不同。” 黑头闻言同样在郎飞与洛河龙王的尸身上嗅了嗅,继而喜道:“二……二弟,老主人变……变成石……头了,我……我们可以出……出去了。” 白头同样欣喜,点头不已。二蛇商议一番,不敢在中宫久待,既然确认老龙王已死,自然兴冲冲的动身形要去寻那出府之路。 “慢着。”二蛇刚爬至门边,突然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那话唬的二蛇打个激灵,立刻止身形转身观望。 正在二蛇心生疑虑,不知声音发自哪里之时,郎飞竟慢慢转身,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二蛇一眼,沉声道:“你们要去哪里?” 二蛇闻声一愣,黑头率先回过神来,对着郎飞道:“那……那‘人’,你……你没事啊?我……我们见老主人死了,自……然是要如你所说,出……出府去啊。” 黑头说完,白头也回过神来,被刚才一吓,酒劲醒了大半,仔细打量郎飞一眼,开口道:“那‘人’,既然你没事,那么同我们一道出府,也好告诉我俩哪里有红彤彤的果子,还有那什么酒。” 郎飞扫了它们两眼,摇摇头,道:“不行。” 白头不解,问道:“为什么?” 郎飞回头一指洛河龙王的尸身,道:“你们的老主人临死之前已经收我为徒,并将整个龙宫托付于我,也便是说,这座龙宫以后由我做主,而我亦是你们今后的新主人。” 二蛇听完双双一愣,黑蛇单纯,看了洛河龙王的尸身一眼,缩缩头不敢言语。而白头酒醒之下又恢复了谨慎,在郎飞与洛河龙王身上细细打量一遍,最后贴近黑头,小声道:“二弟,你觉得他说的是真是假?” 黑头酒劲未过,如今一见眼下复杂的情形,早就晕头转向不知南北了,转眼看看郎飞,又转眼看看白头,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 白头看了半天也没明白黑头的意思,只得嘟囔一句,转头对着郎飞问道:“那‘人’,你刚才说老主人临死前收你为徒,还将整个洛河龙宫托付与你,这话是真是假我二兄弟不得而知,若是一切如你所言,你需拿出凭据证明。” 第一百八十六章 葵元锁 郎飞闻言微微一笑,也不废话,将神识覆于身上,眨眼间,他整个人的气势突然一变,霸气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飘逸,颇有几分洛河龙王的风采。 “怎么样?你们可认得这般神识威压?” 郎飞神识咋变之际,二蛇在其笼罩下俱是一愣,此刻闻他所言赶忙点头。 见此,郎飞微微一笑,接着收回神识,整个人又恢复了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 “二……弟,刚才跟……跟娘曾经展……展示的,老主人的气息一……一模一样。” 见黑头转眼对着自己,白头道:“不错,那股气息正是老主人无疑。” 郎飞见二蛇肯定,眼珠一转,继而转身,装模作样的对着洛河龙王尸身抽泣道:“师父,师父,您怎么走的这么早,才收了弟子,还没让弟子尽得丝毫孝道,就这么……就这么……” 见郎飞这般,黑头身段放低,弱弱的喊了句。“主……主人……” 听到背后的声音,郎飞心中一喜,晃眼间却见白头仍在犹豫,于是他继续装作悲痛状,等待白头表态。 “二弟,那‘人’十有八九不是说谎,只是咱们刚要恢复自由,可以去那外面逍遥,此番认了新主,岂不是又要困守在这龙宫里了?” 听到白头的话,黑头忙不迭的点头,看看郎飞又看看殿门之外,蛇脸上满是不情愿。 听到二蛇的嘀咕,郎飞情知打铁需趁热,于是转头道:“之后我不会在此闭关,你们也不用日夜守护,你们可在这龙宫方圆百里范围内自由活动,还有,你们不是想那蛇果吗?我答应你们,每次回来均会帮你们捎带一些,如何?” “当真?”黑头闻言蛇脑袋一抬,蛇目紧盯着郎飞,连说话也不结巴了。 郎飞微微一笑,将须弥袋中所余蛇果全部拿出,对着他们道:“那‘酒’是个稀罕物,连我都只得一壶,不过这果子还有多余,今日皆留给你们吧。” 望着郎飞放于地下的数十个红彤彤的“蛇果”,白头也不再坚持,对着他点点头,轻喊了一声“主人。” 郎飞见此哈哈大笑,一把将“蛇果”推到二蛇跟前。“都是你们的了。” 做完这些后,他转身看了一眼洛河龙王,喃喃自语道:“老泥鳅,小爷也算是受你恩惠,再拿你的尸身去炼丹总有些不落忍,唉,小爷便发发善心,让你入土为安吧。” 轻叹口气,这小子以神识遍查其余宫殿,发现有一间祭祀用的宫殿,于是不顾二蛇惊奇的目光,背起洛河老龙的尸身向外行去。 片刻后,郎飞安顿好洛河龙王的尸身刚走回中宫附近,隔着回廊突然又听到二蛇的争吵。 “二……二弟,这……这是我的,我的!” “二弟,是我的才对,我是兄,你为弟,这个自然要归我。” “谁……谁告诉你……你……你是兄长了?明明我……我才是大哥。” “……” 郎飞好奇之下紧赶几步,转廊角,迈步入殿,就见他留给二蛇的果子已被瓜分为两份,而两蛇头眼前还留有最后一颗,一黑一白正为其归属吵得不可开交。 “唉”,郎飞无奈的摇摇头,几步来到二蛇跟前,一把将那蛇果拿起塞入嘴里。“好了,没了,这下你们不用争了。” 见到郎飞举动,二蛇大眼瞪小眼瞅了半天,待看他将蛇果一口一口吞进肚里,这才耷拉下蛇头,偃旗息鼓,不再争吵。 “好了,随我去外府看看,还有几个朋友被挡在门外无法进入哩。”闻得郎飞发话,二蛇连忙跟上,随郎飞走出中宫。 盏茶后,郎飞带着二蛇沿原路返还,待走出枯败的灵田,来至他进入之处,望着四周弥漫的雾气,这小子踌躇片刻后突然脸上一喜。转身打个手势,示意二蛇稍安,接着他盘坐下来,神识向着迷雾之内探寻。 一息,两息,三息……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后郎飞面色一喜,接着睁开双眼,招呼二蛇一声,认准一个方向迫不及待的迈步奔行。 迷雾之中难辨方向,而郎飞却有着神识指引。一路疾行,半盏茶时间后迷雾变淡,又走几步,一座成九宫排列的法阵出现在眼前,中宫之处是一八角祭台,其上凭空悬浮着一道紫晶门户,而门户中央正是那眼熟的青蓝色屏障。 “哈哈,不愧为神识,果然好用。”心中感叹一句,郎飞转过身细观眼前法阵,以求破门之法。 在九宫上一一扫过,郎飞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乾宫位上,只见其上赫然是一座聚灵阵,神识感念间,只觉空中的灵气正被其丝丝缕缕的吸入。 “只需破坏乾位的聚灵阵,这阻挡进入内府的屏障必然不攻自破。”喃喃自语一句,郎飞转头对二蛇吩咐道:“你们在此守候,我去将阵法破除。” 话罢,郎飞只身上前,顺着九宫边缘绕行至乾宫所在,待他以神识试探后,并未感到丝毫凶险,于是安心走至乾宫聚灵阵之前。 “呸,老妖怪,你若敢动姑奶奶一下,师父定会将你剥皮抽筋,油煎烹炸做成一桌螃蟹宴。” 郎飞正要出手毁了聚灵阵之时,突然中宫的门户里飘入一缕熟悉的声音。 “这不是小芸的声音吗?”郎飞心中一慌,一个箭步窜至中宫门户之前,透过蓝色屏障隐约又听得一道沉闷的大笑声传来。 “不好,出事了!”外面都是他亲近之人,郎飞立刻乱了方寸,顾不得破坏聚灵阵,也来不及通知二蛇一声,一伸双臂,将两掌印在蓝色屏障,如进入时一般,真气不要命的注入。 身躯缓缓没入,心慌之下哪还顾得体会返还母胎的舒适,在一阵晕眩后,郎飞被再次抛出,脚心刚着地,不待站定,这小子立刻大喊一声。“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动你家小爷义妹?” “小子,你舍得出来了?嘿嘿,若再晚来片刻,说不得你便见不到这几个小美人儿了。” 闻听此话,郎飞心中悚然一惊,还未从晕眩中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道:“什么人?” “嘿嘿,告诉你名号又有何妨,如你们人类一般,大爷给自个儿取了个名号,邢霸道。” 那沉闷的话音一落,郎飞也回过神来,睁开双眼向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 “邢霸道,行霸道?横行八道?哈哈哈哈,笑死小爷了。”只是打量了那声音的主人一眼,郎飞立刻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小子,你笑什么笑?” 听到满含怒意的喝问,郎飞指着那“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学我们人类?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竟还取了个人类的名字。” 原来郎飞眼前之物说是人,也只是勉强有个形状而已,只见它一双黑豆眼凸出额顶,圆滚滚的脸上无鼻头,唯有一个肥嘟嘟的肉球遮住两点窟窿,其下斜分着一张双瓣嘴。头颅跟身躯紧密相接,根本分不出有无脖颈。再观身躯,横宽竖窄,硬梆梆的臂膀尽头是一对二尺长宽的螯钳,躯干两侧还生着三对细小伴肢,椭圆身下一对八字足,上覆甲壳,钳于地面。 “却原来是个鳞甲畜生。”细看它一样郎飞再次忍不住大笑起来。 “小子,给我闭嘴,信不信邢爷轻轻一用劲,这小美人儿就两截了。” 闻听此言,郎飞这才注意到眼前像人不是人的怪物斜后方跌坐着小芸等人,只见他们的手脚尽皆被墨绿色的海藻捆绑,而那朱罡列还被一团肉嘟嘟的东西塞住了嘴。 “怪物,你想干什么?”见到众人被困,郎飞脸色霎时阴了下来,一双眼紧盯着怪人,沉声问道。 “哼哼,干什么?邢爷在这寒潭底苦守千年你说是为什么?” 郎飞闻言脸色一变,道:“原来你也是为这洛河龙宫而来。” “哼,若不是洛初那老东西当年布置什么机关,这洛河龙宫早就是邢爷囊中之物了,哪还轮到你们这些小辈。” “这么说你早就发现我们了?” 怪物阴阴一笑,道:“不错,你第一次下水之时邢爷就发现了,为免打草惊蛇,邢爷故意放你们进入,然后借你们的手,进入这龙宫之内。” 郎飞倒吸一口气,原来他们一路行来早就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可他们却一点都未察觉,这么想来,眼前的怪物该是何等修为啊。 “那你为何不早些动手?” 闻得郎飞所言,怪物嘿嘿一笑,一双黑豆眼如盯宝贝一般看着郎飞,道:“还不是因为你,前时邢爷本想在外府解决你们,可没想你倒是个异数,竟然能通过洛河龙王所设的葵元锁,啧,啧,见得如此,邢爷自然又暂止动手,静待机宜。” 郎飞闻言大惊,指着怪物道:“葵元锁?你到底是何来历,怎么将这洛河龙宫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那怪物双瓣嘴一张,哈哈大笑一声。“什么来历?也罢,邢爷便告诉你们,免得你们死后,阎王若问起杀你们之人,你等却连邢爷一点跟脚也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练气道 “你们可是洛初那老杂毛的后人?” 郎飞闻言眼珠转了转,点点头,道:“不错。” 怪物呲牙一笑,沉声道:“如此说来,你我先祖也算有几分交情。” 郎飞假装吃了一惊,疑惑道:“此话怎讲?” 怪物道:“嘿嘿,邢爷的先祖便是洛河龙王手下右将军。”说完又看了郎飞一眼,哈哈笑道:“可不是只有你们人类能够传承,我们妖族却也有知道此秘密之人。” 闻得此言,郎飞脑中转过几个念头,眨眨眼睛,嘿嘿一笑,道:“邢霸道,你我俩家的祖先既然有几分交情,那么有话好说,你先放开我这些朋友。” “嘿嘿,小子,祖辈的交情算祖辈的,咱俩可没甚交往,兼且眼下你我之间是敌非友,这等要求你觉得邢爷会答应你吗?” “师……师弟,快走,不要管我们,这……这个怪物乃是炼精境的修为。”正在郎飞踌躇之时,方清寒脸上一急,罕见的大声疾呼。 “啪”一声脆响,怪物竟然一个转身,身侧细肢掴在方清寒脸上,“给我闭嘴。” “狗东西,你敢。”看着一脸委屈的方清寒,郎飞难抑心中怒火,指着怪物道:“敢动方师妹,老狗,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 郎飞怒不可遏,哪还顾得上修为悬殊,伸手扯出夔牛劲,照着怪物臃肿的身躯,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猛射。 “啪啪啪啪”连续数声闷响,怪物竟然动也没动,任那些乌钢珠全部打在身上。 “小子,这就是你的怒火?连给邢爷抓痒的力气都不够。”身体一阵晃动,将乌钢珠全部抖落,怪物一摆螯钳横于小芸等人身前。“小子,若想他们安然无恙,我劝你还是不要妄动手脚。” 见此,郎飞心头一惊,忙后退几步,沉声道:“你不是想要这水府吗?你将他们放了。我们立刻离开,如此可好?” 怪物哈哈一笑,两眼闪着精光,闷声道:“小子,你想的美。” 见他软硬不吃,郎飞脸色一沉,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子,那内府里的好东西不少吧,你只需带我进去,我定保他们安然无恙,如何?” 郎飞闻言一愣,沉吟片刻后突然计上心来,看了怪物一眼,他轻摇了下头。 怪物见他举动,五官好似挤在一处,阴测测的道:“小子,难不成你不想他们活命了?” “不,不,你误会了。”郎飞又摇摇头,指着那蓝色屏障道:“那‘葵元锁’我只能自己进去,无法另带一人。” 言罢,话音一顿,待见到怪物表情更加阴狠,他却又微微一笑,继而道:“我虽无法带人进入,不过这‘葵元锁’我却有能力解开。” 闻听此言,怪物面色一喜,急道:“好,好,你快去将那‘葵元锁’打开,我保他们无虞。” “哼,老螃蟹,你骗鬼呢。我等一旦没用,你定会立即杀人灭口。”郎飞心中雪亮,脸上却装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朝怪物点点头,转身而行。 “师叔,不要,这是他的阴谋。”正此时,怪物身后的王子服眼见郎飞此举,再顾不得许多,慌忙出声提醒。 “小子,找死不成。”眼见怪物回转身,一脸不善的望着他,王子服又犯了那倔强的心性,恨恨的忘了怪物一眼,正想再次提醒郎飞,却不防身前突然晃过一个身影,一下将之撞倒在地。 “朱罡列,你干什么?”待看清将他撞翻之人,王子服立刻怒目以对。 “唔,唔……”呆子嘴中被塞了一团肉乎乎的东西,吐出的言语不清,只好一个劲的对其打眼色。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子服可猜不出他那哼哼唧唧的话到底说的是什么,只是扭动着身子想要坐起身来。 “师侄放心。”郎飞对他打个眼色,接着微微一笑,道:“这位怎么说都是炼精境的高人,何必跟我们一群小小修者开玩笑。” 怪物闻言,皮笑肉皮不笑的应声道:“不错,不错,想我也是半只脚踏入化气境的大妖,怎会骗你一帮小辈。” 见及郎飞的表情,王子服也看出一二,想起他这师叔向来小聪明不断,是个不肯吃亏之人,此刻定是心中有了计较,这才如此行事。 “那师叔一切小心。”闻得王子服之言,郎飞点点头,不再多言,迈步走到屏障之前,依然用前时之法进入。 一阵眩晕后,郎飞再次回到内府,待站定,以神识辨清方向,行得片刻果然又回到九宫法阵之前。 适才二蛇虽然不知前去破阵的郎飞为何突然独自出去,但想及郎飞的命令还是安然守在原地未动,此刻见郎飞突然满脸阴沉的折回,黑头酒劲壮胆之下不解的问道:“主……主人,你为……为何?” 郎飞摆摆手,出声打断它的话。“这个先不说,我且问你,你们修为如何?可否拦下炼精境的修士?” 黑头闻言一愣,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而白头同样在微微一愣后,开口道:“主人,你口中的炼精境是何意思?” 见二蛇如此,郎飞也是一愣,一脸疑惑的道:“难道你们娘亲生前没有跟你们讲过修仙者的境界划分?” 白蛇歪着头想了半天,蛇脸上满是不解。“娘亲生前教导我兄弟修炼,却是提过境界划分,只是其中并无炼精境啊。” “呃?”郎飞顿觉头大,掰着手指对二蛇道:“难道你们娘亲告诉你们的不是得气、行气、脱胎、换骨、筑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九境?” 他话音一落,黑白二蛇对望一眼,同时摇摇头,紧接着仍是白头说道:“娘说过,我们的境界划分是;纳气九阶,筑基,元丹,元婴,合体,大乘。而如老主人那般修为,需要大乘以后再苦修数千年才可企及。” 听到眼下不同的境界划分,郎飞一阵错愕,苦思片刻突然想及古书中曾提及修仙之人的几种分类,于是眨眨眼,对着二蛇道:“你们修炼的是什么?”他话一出口又觉得这话问的模糊,于是又补充道:“我是问你们吸收天地灵气锻炼为身体中的什么。” 二蛇闻言,疑惑的看他一眼,异口同声道:“练的当然是元气。” “练气道!”郎飞心中一惊,方寸修行域绝大多数修真者皆是修炼的炼神功法,除了炼体道还能寻到一些外,如炼气道这般其余几道可说是凤毛麟角,踏遍一个修真界都不见得能找到一人。 “咦?主人,怎么了?难道老主人没有传授这些给你?” 听得白头生疑,郎飞连忙摇摇头,道:“当然有,只不过时日尚浅,主人我还没时间修炼,这其中自然有些不懂之处。” 见及白头恢复自然,想起它刚才所言,郎飞心中暗暗比较炼神道与练气道的境界。“适才它曾说老泥鳅是大乘修为,而先前黑天魔王说洛河龙王与他同为地仙境界,再结合师父所言,这大乘应该是对应炼神道的化神境。依此类推,两个筑基境也该是同等境界,至于炼气道起始的纳气九阶,相对于炼神道而言,想来也只是前面四个境界更细的划分。” 沉吟片刻后,郎飞心中有了推断,想起外府怪物的修为,他抬头望着二蛇道:“你们两个的修为现处哪个阶段?” 听到郎飞问话,黑头不加思索的道:“元……元丹。” “不对,二弟,我们该是元婴。” “依娘……娘所说,腹中有一圆……圆的,会……会呼吸的,不……不正是那,元……元丹的样子?” 白头摇摇头,分辨道:“不对,二弟,你忘了娘说过,咱们天生不凡,论实力,应该加一阶算,元丹的下一境界正是元婴,论实力,我们乃是元婴境界。” “二……二弟,你……你也忘了,娘……娘说过,实……实力与境界不……不同。” “二弟,你要动动脑子,娘说我们天赋异禀,各有本源战技。主人刚才问的是修为,是综合实力,并不是问你境界如何。” “二……二弟,可……可若我们到了合……合体境,主人再……再问起,那……那时我们难……难道要说已经成……成仙了?” “……” “……” “够了,你们到底修为如何?”见二蛇又争论起来,郎飞忙厉声将二人打断。 “元婴” “元……元丹。” 转眼见二蛇又脸红脖子粗的瞪起眼来,郎飞顿感无奈,只好哭丧着脸做手势打断二蛇,详细解释道:“好,好,我换个问话方式,我且问你们,若是眼前有个敌人,你们最高能战过什么境界的?” “元……元丹捏……捏扁。” “元婴打平。” 二蛇所说之话虽然仍不相同,不过结合两者之言,郎飞心中总算有了答案。 “嘿嘿,老狗,竟然敢动小爷的女人,这螃蟹宴小爷吃定了。”心中闪过一丝凶厉。郎飞招呼一声,带着二蛇转身前行,直奔乾宫的聚灵阵而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双蛇逞凶 郎飞带着二蛇绕至乾宫位置,拿出夔牛劲,对着台上阵旗就是一击。 “啪”,乌钢珠正中旗杆,阵旗一歪,聚灵阵立刻失效。只见虚空中猛然升起一股旋风,竟然逆转着消失在天际。 没了灵气支撑,中宫八角台上的青蓝屏障平滑如镜的表面渐渐变淡,直至变的如水一般,一圈圈波纹在荡漾片刻后,啵的一声化作光斑消散。 郎飞见此暗道一声成了,加紧几步,待要回转外府,疾步间脑中转过一个念头,突然止住身形,对二蛇道:“你们惹眼,恐让怪物生疑,加害我那些朋友,不若藏到我袖中,待会儿见机行事。” 二蛇闻言,同时点点头,接着尾部向着地面一拍,顺势窜至郎飞手臂,在其腕上绕了几圈,而后双头钻入袖口。 见二蛇隐于袖中,衣物遮掩之下难以分辨,郎飞满意的点点头,动身走上中宫高台,迈步跨过已无阻挡的黑晶门户。 “哈哈,小子,邢爷还真挺佩服你的,这葵元锁,当初洛河龙王麾下之人无一能够破解,可你小子却不费吹灰之力,啧,啧,你若不是洛初那老鬼的后代,邢爷说不得还真想收你为徒。” 郎飞走至怪物不远,闻言撇撇嘴,开口道:“免了,若练得如你一样,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小爷还不如一头撞死。”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惹恼邢爷,你们每一个都要不得好死。” 听得此言,郎飞仰天长笑一声,紧盯着怪物,沉声道:“老东西,难道我吃敬酒你就能放过我们不成?” “嘿嘿,小子,既然知道邢爷的打算还敢破此机关,真不知你是无知呢,还是无惧呢。” 郎飞眯着眼看着怪物,手掌一动,夔牛劲在手。“老狗,再吃我一击。” 见乌钢珠袭来,怪物动也不动,咧嘴一笑,道:“小子,还拿这无用的东西对付邢爷?” 乌钢珠去势惊人,怪人只注意到虚空中乌光闪动,却未察觉郎飞袖口微动,黑白相间的一道寒芒混在乌钢珠之后向他冲来。 “啪,啪,啪……”一连数声闷响,乌钢珠被怪物体表甲壳所阻,先后掉落地面。怪物见此哈哈一笑,道:“小子,本想留你们多活片刻,只不过你自寻死路,可莫要怪邢爷心狠。一起到阎王那里喊冤去吧,哈哈哈哈。” 话罢,不顾后续而来的乌钢珠,怪物螯钳一挥,直朝花容失色的方清寒而去。 “嗯?”本来那袭来的乌钢珠对他没半分作用,可正当怪物螯钳袭向方清寒时,突觉身上粘着一物,接着一道黑影倏然爬过手臂,继而窜到后背,转眼绕过一圈,如一条绳索一般将身捆住。 恍惚间怪物只看到一头黑一头白的绳状物首尾相接将自己捆住,接着被其所缚之处一紧,那伸出的螯钳再难前探。 “小子,我看你是不知邢爷乃是炼体的大妖,区区绳索便想治住邢爷?做梦。”见被一一指宽细的恍若绳索之物捆住,怪物也不惊慌,悠闲的说完话后才将身一绷,浑身鼓起劲道向外猛撑。 “咦?”怪物修的乃是炼体道,其一撑之下竟然未将“绳索”撑开,随着他四肢外扩,那“绳索”竟也张弛有度,柔劲十足。 “怎么会这样?”怪人心中一惊,单单只是双臂外扩就有十象之力,可那只有小指粗细的黑白“绳索”却如牛皮筋一般力来而张,力竭而缩,任凭怪物如何使力,仍然将其牢牢捆住。 “老狗,你自个儿先折腾,小爷就不奉陪了。”见双生角蟒果然将怪物治住,郎飞微微一笑,说完话,迈步走到小芸等人跟前,收回夔牛劲,换冰鲸钢峰,先将墨藻冻结,再将其戳碎。 “你个凸眼缩脖的老螃蟹,朱爷不就多说了两句话,却弄个什么海月水母塞住朱爷口舌,你个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王八犊子,心肠简直坏透了……” 郎飞刚扯出他嘴上堵的东西,朱罡列立即对着怪物破口大骂开来。 “你……你……哇呀呀。”呆子这厮嘴贱,待到郎飞解放众人,前前后后足有一刻钟的时间,他愣是没骂过一句重复的话,怪物本就因行动不便,在那挣扎不休,心中急躁下再一听朱罡列那些阴损的话,立刻睚眦欲裂,一副择人欲噬的神情。 “嗬,嗬,嗬。”只见怪物凸出的两眼外翻,两鼻孔中黑气弥漫,嘴唇颤动着吐出丝丝声息,双臂竟然竟然缓缓撑开。 “哎呀妈呀。”见这架势,朱罡列再顾不上叫骂,怪物之威他可是心有余悸,当康变使出,一眨眼躲到众人身后再不敢露头。 此时,在郎飞等人的注视中,怪人渐渐撑开束缚,巨螯慢慢探出,以其上锯齿对着捆住大腿的白色一截钳去。 “小心。”听闻郎飞一声惊呼,众人正在不解,突见黑白交/合之处昂起一只蛇头,接着蛇信一阵疾吐,它白色的蛇身上竟然分泌出一种粘液,其表光滑,在天空七彩的映照下熠熠而辉。 白头刚刚施完秘术,巨鳌依然临近,锯齿上闪过一抹寒光直直钳落。 “哦。”随着众人惊呼,钳落的巨鳌突然一滑,那“白绳”竟未损半丝,宛若凭空挪移一般,滑出钳齿范围。 怪物见此一愣,仍不信邪的再次钳下,只不过此次依然,那“白绳”仍牢牢的缚住其身。 “吼。”接连几下无果,又感到身上绑缚之力渐紧,怪物怒吼一声,再次狂性大发,十肢不停晃动,挣扎不休。 “嘶……嘶……”正值此刻,两蛇头突然昂起,一黑一白蛇信疾吐下发出一阵嘶嘶异响,紧接着异变陡生,弹指的功夫,一指宽细的“绳索”突然变的手腕粗细,继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大。最后直涨至半个磨盘的宽度这才停下。 在如此异变下,怪物再也无法动弹,整个身躯横躺在地,十肢无动,只有它嘴中发出的有气无力的呻吟表明其还未死去。 “嘿嘿,还炼体的大妖,这怪物想是碰上祖宗,连挣扎的份都没有了。”好似印证呆子话语一般,“绳索”尽头突然竖起一对磨盘大小蛟头,一黑一白,凶意毕露的盯着盘缚之物。 “幽……幽罗大人?”小芸等人吃惊的同时,在细细端详眼前两个蛟头一番,怪物突然一惊,有气无力的道:“幽罗大人,你……你们是幽罗大人。” 听到怪物的话,眼见它已没了反抗之力,郎飞迈步走到跟前,指着二蛇道:“你刚才叫他们什么?” 怪物瞅瞅郎飞,在瞅瞅两颗巨大的蛟头,突然厉声道:“幽罗大人,你们……你们为何要帮那个孱弱的人类小子?” 黑头闻言一动,将硕大的头颅在郎飞衣袖上蹭了蹭,撒娇一般道:“他,主人。” 怪物一愣,难以置信的道:“你说他是你们主人?” “不错,洛河龙王已收我为徒,小爷不但是他们的主人,还是这整个洛河龙宫的新主人,邢霸道,你的野心到此为止了。” “我不信,我不信。”怪物喃喃的重复几句,眼神呆滞,心绪凌乱。他在这生气全无的寒潭底苦守万年却得来如此一个结果,为宝库耐住寂寞,孤寂千年之久,到头来却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如此结局让他如何接受。 见怪物如傻了一般,郎飞摇摇头,顾不得吩咐二蛇,转身走至方清寒身边,出言开解她心中的委屈。 半晌后,郎飞正向众人简述内府发生之事,突然远处传来怪物的声音:“既然你已继承洛河龙王的衣钵,那么也算是我的新主,小奴邢霸道,今后愿尊您为主,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郎飞闻言一愣,信步走至二蛇跟前,望着怪物轻声道:“要尊小爷为主?老怪,你打错主意了,若是前时你不曾伤清寒师妹分毫,或许我还会应下此事,可如今,竟然敢动小爷女人,哪能如此轻饶于你。” 怪物听后表情颓然,沉吟片刻后突然一咬牙,指着玲珑锦塔言道:“那你只要饶我性命,我便告诉你如何收取这塔上仙诏如何?” 郎飞闻言一喜,道:“此话当真?” 怪物点点头,道:“当然,你且过来几步,待我将诀窍传授于你,不过你将此塔收取之后定要放我离去,可好?” 郎飞欣喜之下不疑有诈,立刻前行两步,来至怪物身前。“好了,此处听得清晰,说吧。” “小子,死吧。”郎飞侧身之际怪物突然一声厉喝,霎那间,原本缩在身子里的头颅突然窜出,破空而至,眨眼间袭到郎飞跟前。 “啊。”这小子一声大叫,以他的修为,已是避之不及。苦无办法,心中正惶然之时,那双生角蟒突然齐声长嘶,接着其身躯竟然化作一道开岔的金光,一闪之间,后发先至,形似一把金剪,绕着怪物长长的脖颈只是一绞。 “喀嚓。”怪物的头颅应声而断,咕噜噜的滚到郎飞跟前。 “呼。”长出一口气,望着那怪异的脸上惊骇欲绝的神情,郎飞一屁股坐倒在地,心有余悸的大口喘息不止。 第一百八十九章 传功玉简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飞哥哥……” “师弟!怎么样?怎么样?” 三女尽皆大惊失色,疾步来至郎飞跟前,一不顾周围环境,急忙蹲身检查郎飞有无受伤。 “呼,呼……”见及一脸焦急的三女,郎飞深吸一口气,对她们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我没事。” 见他无事,三女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朱罡列也担心的跑过来,待看到郎飞无事,气急败坏之下一脚将被双生角蟒绞断的怪物头颅踢得老远。 “啊”忽闻一声尖叫,原来怪物死后其颈部鲜血仍汩汩而流,雪娅前时担心郎飞,并未发现不远的惨像,此刻回头间猛然看到,骇然之下禁不住出声尖叫。 闻听雪娅尖叫,郎飞一骨碌爬起,待见到眼前景象,立刻喝道:“快快弄走,快快弄走。” 二蛇闻言,白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将怪物身躯整个吞入,接着与黑头交流一番,蛇躯一动,缓缓游向远方。 待二蛇走远,在郎飞安抚下雪娅这才缓过神。忆及前事,忍不住又是一阵心悸。 “对了,飞哥儿,刚才那内府发生之事你还未说完,这远方的双头恶蛇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三两下就将这炼精境的怪物解决了?” 听到朱罡列的疑问,郎飞立刻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接着将内府发生之事有所隐瞒的言说一遍。 “仙兽,原来是仙兽啊。”自郎飞口中听得二蛇跟脚,呆子嘴角流出一缕口水,舍过众人径直跑到二蛇跟前,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二位,怎么样?有没兴趣跟朱爷去外面一游。” “……” “……” 等了半天不见二蛇回话,呆子抬头细瞧,却见二个蛇头早就盘卧一起,闭目运功,静静吸收怪物身躯里的精华。 呆子吃了个闭门羹,无奈下只好转身回到众人身边。郎飞见他无功而返,微微一笑,指着黑晶门户道:“一路行来,又经过如许多波折,想来大家也是身心俱疲,不若趁此时机在这洛河龙宫之内好好休息休息,这里灵气浓郁,对修为也有很大裨益。” “好,好,总算可以好好参观一下上古仙人的府邸,说不定他有什么疏漏,余了一两件宝贝给朱爷。” 就这样,接过小白儿与小羽儿,众人在洛河龙宫暂住下来。一连几日,郎飞几人尽皆抓紧时间打坐练功。只有朱罡列这厮,整日里游手好闲,既不行功也不打坐,将心思全都用在寻找洛河龙王漏掉的宝贝身上。 晃眼过去两天,呆子耗费两日时光寻遍内府大半宫殿一无所获,这厮却还不死心,又翻来覆去一脸折腾数日,正在郎飞恼他带着二小将内府搞得乌烟瘴气之时,呆子竟然抱着一堆玉简回来。“飞哥儿,宝贝,宝贝啊。” 郎飞闻言一愣,盯着满头大汗的朱罡列道:“你个夯货,抱着的是何物?” 呆子嘿嘿一笑,顾不得擦汗,拍着怀中玉简道:“自然是宝贝。” 郎飞奇道:“怎么说?我早就以神识将整个内府查遍,不曾见到半件宝贝,这些记事的玉简要来何用?” 听到郎飞之言,呆子露出得意的笑容,抬手拿起一册,刷的一下将其内容呈现在郎飞眼前。 “咦,怎么是空的?”郎飞见此先是一惊,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指着一脸铁青的呆子道:“你这夯货,我还以为你开窍,要读书哩,怎想弄了一堆玉简,却什么都未记载,难不成你以为这堆破烂是玉阙至尊的无字天书不成。” “无字天书?相差亦不远矣,飞哥儿,你平日里自诩博闻广记,怎么眼下宝贝就摆在你面前你却不认识。” “无字……玉简。”郎飞细思量片刻后突然抬起头,满脸震惊的指着朱罡列手中玉简道:“传功玉简?” 朱罡列脸上堆笑,大点其头。“俺翻遍整个内府,好不容易在一个偏殿中找到这些宝贝,只是苦无神识,阅览不得,飞哥儿,你帮忙看看,这其中可是记载着什么奇妙功法。”话罢,呆子将玉简轻放脚下,拿起最上的玉简,献宝一般捧至郎飞跟前。 郎飞点点头,伸手接过玉简,左右用力一拉将其展开,接着放出神识,直投简面。 “这是……”半晌后郎飞收回神识,长出一口气,神色肃然的看着朱罡列。“不错,这其中却是上古功法无疑,只是此中记载的乃是妖修之法。” 朱罡列闻言,欣喜的表情一滞,接着抬手又拿起一卷玉简递给郎飞。“飞哥儿,你再看看这个。” 郎飞将那看过的玉简丢到一旁,伸手接过朱罡列又一次递过来的玉简,闭目静心,再次将神识投入玉简。 半刻钟后,郎飞收回神识,睁开眼,顺手将玉简丢到一旁,接着叹口气,出言道:“此卷仍是介绍妖修之法。” 期待再次落空,呆子仍不死心,将手中玉简一个一个递给郎飞。 以神识一一检查一遍,耗费数个时辰之后,朱罡列探手时脚下已再无玉简。见此,呆子面色凄苦,一屁股坐倒在地。“怎么会,怎么都是妖修功法?” “想想也是,那洛河龙王并非人类出身,其府中珍藏的都是妖修功法倒也说的过去。” “白白费了朱爷数日光景,这老泥鳅当真该死。”朱罡列怒骂数声,转眼见及散落一地的玉简,火气霎时上涌,起身一脚将跟前不远的玉简踢得老远。“妖修的东西,全是妖修的宝贝,要你们何用。” “呆子,且慢。”想及朱罡列最后之言,郎飞一把将其拽住,指着一地的玉简道:“既是妖修功夫,虽然咱们修习不得,不过小羽儿与小白儿可是妖属,还有你那当扈,何不让他们试一试这玉简中所载。” “对啊,俺怎么忘了。”顾不得去找到处疯闯的二小,朱罡列伸手触及灵兽袋,念动咒语,将他那当扈唤出。 “快,快,录出一份给俺。”看了一眼朱罡列猴急的摸样,郎飞微微一笑,顺手拿起一卷玉简,又拿出笔墨。将那玉简所载缓缓录于纸张之上。 “给,拿去。”片刻后,书录完成,郎飞微微一笑,将那记载着功法的纸张递给朱罡列。 “嘿嘿,嘿嘿。”呆子傻笑着接过纸张,迫不及待的沟通当扈,将纸张上所书功法一字一句的默传过去。 一息,两息……数息后,原来兴高采烈的当扈突然换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摸样。 见此,郎飞一愣,转眼看往朱罡列。“呆子,怎么回事?” 朱罡列嘴唇微动,同当扈交流几句后转眼看向郎飞,哭笑不得的道:“飞哥儿,你给我的功法是何名称?” 听得呆子所言,郎飞将神识探入玉简,过得片刻,鬼小子露头呵呵一笑,尴尬的道:“不好意思,弄错了,那功法却是叫做‘潜龙诀’乃是身负真龙血脉的水兽才可以修炼的功法。” “唔。那飞哥儿你再看看其他玉简,记得留意功法名称。” 郎飞点点头,连接拿起数卷玉简,继而将神识探入,细查玉简所载。 “‘升龙决’、‘青蛟击’、‘鲲鲸变’……”郎飞将地下的玉简过手一遍,却发现玉简上记载的都是水中灵兽修行之法。 “晦气,晦气,空欢喜一场。”看着郎飞将最后一卷玉简丢至一旁,朱罡列张口怒骂一声,弯腰就去捡那一地玉简。 “呆子,既然无用你还捡它作甚?” “哼,看着碍眼,自然是拿去烧了。” 郎飞闻言一惊,赶忙将其止住。“这些玉简说不定什么时候派上用场,还是暂且留着吧。” “哦,那飞哥儿你自行存好吧。”话罢,朱罡列扫了满地的玉简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见他一脸愁容的离去,郎飞轻叹一声,接着转身将地上的玉简一一捡起,放入须弥带中珍藏起来。 数日眨眼而过,在洛河龙宫充沛的灵气滋润下,众人的修为皆有提升,郎飞稳稳当当的进入换骨中期,方清寒与王子服也巩固在后期的水准,而这段时间提升最大的却非小芸莫属,下山之时已是换骨后期的她,此刻已隐约触摸到筑基境的门槛。与诸人的进步相比,只有朱罡列未有寸进,这厮数日之间踏遍了内府每一寸土地,除了发现那些玉简,以及翻/弄出数块蛇形石像外再无所获。 眼见除了呆子外众人各有所获,郎飞自觉在洛河龙宫停留的时日已足,于是召集众人商议下一步的行程。 王子服乃是天羽子大徒弟收养的孤儿,在山下并无凡俗亲人。而眼下只剩雪娅与方清寒,想起下山前玄羽老道所言,在综合考虑二人故乡所在后,郎飞决定先赶赴大周国,为雪娅报仇后再行前往方清寒的家乡。 打定主意,郎飞将看守门户的任务交给二蛇,继而带着一行人沿原路返回,竟寒潭返转山洞,至洛皇山,辨清大周国所在方向,各驾坐骑冲天而去。 第一百九十章 千阳城 一行数人一路向北。日出而行,日落而歇。两日后出得大梁过境,进入大燕国境,继而转向东行,又过数日,连经明国、越国、无图国,最后取道九岚山,过天风崖口,这才来至周国边境。 及近故乡,雪娅心绪激荡,在她的催促下众人连夜飞行,于第二日将近午间十分赶至周国首都千阳。 千阳城乃是九朝古都,不单是周国的政治中心,其地理位置处在北部平原的咽喉要道,南接东天丘陵、西萍沼泽,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其城防也有独到之处,城墙三面环水,一面临山,唯有一吊桥沟通内外。远方地形开阔,登高望去,千里之地一目了然。 如此紧要又易守难攻之地自然造就了它的重要地位。九个朝代更迭,此城从未真正受过损毁。数千年的传承,不论在建筑、饮食、还是文化上都养成了它独有的特点。 飞行中见识过千阳面貌,郎飞心中感慨一番后带着众人缓缓降落在郊外,待收回座驾,一行人徒步走向巍峨的千阳城。 走过护城河上吊桥,一行人进入千阳城内。待行过几条街,朱罡列看着日近中天,于是转身摸着肚子道:“飞哥儿,一路飞来颇感疲惫,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歇脚休息片刻。” 郎飞闻言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夯货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就知道瞒不过飞哥儿,早就听说千阳的三河鲈鱼最有名气。乃是产自三河汇聚之处的城中内湖,其肉爽/滑肥嫩,今次有幸到此,不若找个酒楼尝上一尝?”说到吃,呆子的口水再也止不住,不知不觉就自嘴角淌了下来。 一夜赶路,本已身心俱疲,如今听他一番言语,郎飞同样觉得食指大动,心下颇为赞同。 “不若……”这小子刚想出言附和,在他身边的方清寒却轻扯一下他的衣袖,指了指众人身后自进城以来就默然不语的雪娅。 顺着她的指向望去,郎飞这才发现雪娅的异常,只见那平时性情温和的雪娅此刻正露出一副异样的神情,一时哀怨,一时愤怒,一时凄苦,一时茫然。千阳繁华依旧,风采犹存,只是物是人非,今朝不同昨日。这古都里承载着她的童年,也背负着她的血仇。有她的欢声,她的笑语,也有她的痛哭,她的悲泣。 见及她此番模样,郎飞只觉心中隐隐作痛,轻步走到她身边,也不顾周围惊疑的目光,双手掰过香肩,一下将其抱在怀中。 “呜……”雪娅下意识的挣扎片刻,待嗅及熟悉的气息,再也忍不住心中悲伤,眼圈一红,一下趴在郎飞肩头放声大哭起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伤心怎地?再看,再看朱爷也让你回味回味。”见那两人站在街心,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朱罡列腹诽一句,未免围观之人越聚越多,把他们当做热闹瞧,无奈下只好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来驱散周围指指点点的人群。 片刻后,雪娅哭尽悲苦,略缓过心神,待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立刻身子一颤,红着脸挣脱郎飞怀抱:“公……公子,雪娅……雪娅……” 郎飞闻言摇摇头,突然伸手抓住玉腕,将其拉进几分后拭干她眼角的泪水:“什么都不要说,千阳虽好却只是故地,今番回来咱们便将恩怨了结,让其永远变成回忆吧。” 雪娅听后点点头,转眼扫了故作不见的众人一眼,最后凝望着郎飞,郑重道:“嗯,雪娅此刻并非一人,还有公子,还有大家。” 郎飞微微一笑,刚要接话时,街角忽然传来一阵喧闹,接着一连串脚步声响起。他心中一惊,忙循声望去。 几个弹指后,骚乱的街角突然奔行出一队守卫,其中领头的将领在扫了周围建筑一眼后高声喝问道:“王财,那不知礼义廉耻的男女在那?” 只见前方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突然应声,指着郎飞所在道:“高统领,就在那,就是他们俩,不守礼仪,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下,竟敢在威严的天子脚下罔顾伦理的搂搂抱抱。” 那头领闻言,眯着眼扫了郎飞一眼,接着一挥手,高喝道:“来呀,给我围起来。” “哗啦啦”一阵甲胄碰撞之声传来,那些守卫阵型一散,接着将还在愣神的郎飞与雪娅二人围在中间。 “你们二人竟敢当街搂抱,污我周天礼仪,当真是不知廉耻的狗男女,小的们,给我拿下。” 甫一进城就碰到如此阵仗,郎飞正在纳闷,此刻一听领头将领的话,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嘿,朱爷好容易安分一回,没想到事情却找上头来。”几个守卫刚想动手,斜下里突然窜出一个臃肿的身形,晃身间,其手上突然多了一杆翠色钉耙。 见几个守卫被朱罡列拦下,郎飞一脸阴沉的看向带兵将领:“你说什么?给小爷再说一遍。” “哼,大难临头还敢如此嚣张,小的们都给我上,将那对狗男女抓了,若有敢阻拦者,给我一并绑了。” “嘻嘻,姑奶奶也来凑凑热闹。”一声娇叱,小芸带着那一脸委屈的方清寒自围观的人群中走出,一闪身,挡在朱罡列背对的几个守卫跟前。 “还有我。”长鞭横空一荡,一个身影拦下另外半圈守卫。 “妨碍官府行事,抓,给我一并抓了。”眼见突然窜出的小芸几人,那统领立刻抽出腰中佩刀,大声吩咐道:“官府行事,若想留命速速退下,若不然……” “嘿嘿,龟儿子的,不然怎样,信不信朱爷将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你们!”统兵将领被朱罡列的话激怒,长刀前挥:“大家小心,贼人手中有兵器,拿人时若遇阻挡,我许你们格杀勿论。” 听到统兵将领的命令,围困郎飞等人的守卫纷纷抽刀,在领头兵的带领下,向着郎飞等人一拥而上。 “哼,自寻死路。”将雪娅托付给王子服,郎飞转身辨清将领所在,接着急施法步,视众守卫如无物一般,化作一道青影直扑而去。 霎那间,众守卫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青影晃过,再回神之际转眼看时,就见刚才还趾高气扬的高姓将领正被郎飞如擒小鸡一般拎在手里。 “啪”郎飞先是给了高姓将领一个耳光,接着往地下一扔,将其踏在脚底用力连踩数下。“你可记得‘祸从口出患从口入’这句话?” 见此情景,围拢众人的诸多守卫面面相觑,尽皆露出如见鬼一般的表情。适才只是迈步的瞬间,眼见人影一闪,他们的头领连反抗都没反抗就被人擒住,眨眼发生如此变化,怎能不另他们震惊。 而早先领路的,被那高姓将领称作王才之人率先回过神来,见势不妙往人群里一缩,撒丫子开腿就跑。 “嘿嘿,还想走,给朱爷留下吧。”一声闷喝,紧跟着人群中突然跃出一个胖墩墩的身型,大手一抓,一下捏在那作势欲奔的王才脖颈,接着一个后跃,又将其拎回圈中。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只是想换几分酒钱。”王才被朱罡列钳在手中,看着那郎飞脚下挣扎不休的高姓将领,他脸色霎时一变,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都怪我,鬼迷心窍,这下好,事情大条了。” “老实点。”朱罡列将他晃了晃,沉声道:“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俺们刚一进城便惹出官府之人?” 王才被朱罡列拎着,双脚腾空难以转身,只好苦着脸向前方作揖。“爷,爷,你放了我吧,小的只是图点赏钱,这才将大爷们犯法之事上告高升将军。” “犯法?小爷等人一没偷,二未抢,难道在这大街上行走也犯法?”王才的话说的郎飞一愣,忍不住又狠踏了高升一脚。 “你,你竟然罔顾礼仪当街亲热,如今还殴打朝廷命官,当真大胆之极。”高升含糊说了一句,接着歪头对着手下兵卒道:“贼人武功高强,速去请兵。” “是。”一个守卫应声,接着转身就往外跑,只是还没等他混入人群,一条白惨惨的长鞭化为锁扣一下将之捆住。 “给我老实呆着。”长鞭一抖,王子服将那守卫一下抻回。 “你,你们……”高升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他被郎飞踩在脚下起不了身,只好侧着头指着众人道:“你们竟敢在千阳城闹事,真是活腻歪了。” “啪”郎飞将其拎起,抬手又给了他一耳光。看着两边肿成猪脸的高升,这小子嘿嘿一笑,道:“高升,我且问你,当街亲热就要抓人,这是谁定下的狗屁律法?难道皇帝老儿的脑筋烧坏了,竟然蠢到如此地步。” “你……你竟然敢辱骂当朝圣上,就不怕株连九族之罪?” “小爷正问你话,少给我东扯西扯。”郎飞又将其扔回地上,一脚踏在高升胸口。“若再听你半句废话,信不信小爷活拆了你。”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秦府 “你……”眼见郎飞一脸不善的表情,高升嘴角嚅动片刻才道:“我大周向来自诩礼仪之邦,自武祖立国以来,一向为北天七国礼邦之首。而帝位传至如今,朝堂上有仁君,下有贤相,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思及祖宗传承,秦相这才立下规矩,以期将贞良守礼的优良传统发扬光大。” “呸,为了保住礼仪之邦的名头便要如此行事?” 见郎飞一脸鄙夷,高升却丝毫不以为意。“在我大周,莫说当街搂抱,既便是两口子当街肌肤相接都要拿至官府问罪。” 郎飞闻言哈哈一笑,玩味的看着高升道:“那劳什子秦相想出此等馊点子,却还被人称作贤相,这大周国还真有趣哩。” “秦相?你刚才说的可是秦文那狗贼?”正在郎飞调侃时政之时,雪娅一脸肃然的走近,之间他双目泛红,直盯盯的看着高升。 高升被她盯的发毛,下意识的点点头,弹指回过神后,又急忙摇头,双脸涨红道:“你这女子,胆敢辱骂贤相,本官定要……” “老实点!”郎飞一脚将挣扎着抬起头的高升踏倒,转身看到雪娅悲愤的神情,他知趣的没有说话。 “呼”片刻后雪娅缓过神,轻转身向着郎飞盈盈一礼。“雪娅恳求公子先行去寻那秦文,以报家父血仇。” 郎飞点点头,将那高升一把拎起:“秦文府邸你可认得?” 听到郎飞与雪娅的对话,高升也推测出眼前几人乃是寻仇而来。看着雪娅决绝的表情,他脸色立刻一变,哭丧着脸道:“两位,两位,秦相府邸本官可告知你们,只是莫要让我带路,下官还年轻,还有前途,兼且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全靠这几两俸银过活,你们行行好,放我走吧,我保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将此事上报。” “少废话!前面带路。”郎飞一下撤出钢锋,直抵在他后心之上。 “王才,你个该死的东西。”高升只觉后心冰冷,在郎飞的胁迫下只好辨清方向,也顾不得手下兵卒,暗骂一声后,带着郎飞迈步前行。 小芸几人见及此幕纷纷舍了那些目瞪口呆的守卫,一闪身,跟上郎飞与雪娅。 “古怪,难道那些手下傻了?怎么这么久都不见前来救援的人。”高升带路前行许久却并未发现他那帮手下来救,禁不住心下着急。孰不知郎飞早就以神识探查四周,但有发现卫兵便强行驱赶其绕道而行。 耗时一刻后,在高升的带领下众人无惊无险的来至一栋占地足有百亩的府邸跟前。 “喏,那便是秦相的府邸,”爷,你行行好,放我走吧,若被秦相知道是小将带你来的,那么明日一早小将的乌纱帽铁定不保了。 郎飞闻言咧嘴一笑。“好说,高升是吧,你且过来,待我吩咐几句,你便走吧。” 高升心中一喜,忙回过头上前两步。“哎,爷您说。”他脸上刚露出一副恭维的笑容,没想到眼前一花,接着只听到“啪”的一声,接着嘴角一痛,一股咸咸的味道充斥口腔。 “你……”高升张嘴吐出一口血水,接着伸手在嘴角一抹,眨眼间手中多了两颗断牙。 “这是对你适才口出恶言的惩罚,滚吧。”高升闻言,强下压心中惊怒,不敢再多言,慌忙转身逃离。 见他走掉,郎飞这才凝神细观秦文府邸。只见两扇朱红大门,其上鎏金铆钉密布,四方玄铁打底,正中绘一对玉麒麟。门外站立四员家将,个个人高马大、臂粗腰圆,一看手上就有上千斤的力道。 大门气派,而护院围墙也凸显所住之人的富贵,一色的紫岩基石,上砌白玉浮雕墙体,连墙外便道都修的惹眼之极,大理石板铺路,一条干道直通千阳最繁华的街道。干道两侧排列着数对石雕,或凶厉,或威仪,尽是些上古神兽模样。 “好家伙,从这一点看来,老东西不愧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朱罡列刚感慨一句,却突然看到雪娅越过众人,疾步走至朱门跟前。 “哪来的小姑娘,去去去,宰相府邸哪能任你乱闯。”见她径直走向朱门,当值的四个守卫自然不能任她乱闯。 “秦文狗贼在不在家?”雪娅一句话将那四个家将惊觉。 “这小妮子简直不要命了。”左手靠门的家将心中一惊,忙抽出腰间佩刀在雪娅面前晃了晃,吓唬道:“小姑娘,你年纪轻轻就不想活了?怎么尽是些疯言疯语,连秦相都敢骂,信不信我们兄弟四人将你擒了交由衙门治罪。” “秦文老狗,我骂的便是他。”眼见大汉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雪娅却一点惧意都无,只是盯着门顶牌匾上的秦府二字啐了一口,接着迈步就往里闯。 “大哥,跟她废话干吗,这妞长的还真是标致,眼下她竟敢如此羞辱秦相,不若我们将其擒了,同样羞辱一番后再交予官府。” “这……”最先出言的大汉正在沉吟,其对面一疤面汉子同样嘿嘿一笑,劝道:“张哥,我们在这看了十年的门房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小妞找事,吴兄弟说的不错,将她擒住,我们不仅立了一功,还可以趁机乐呵乐呵,你看这小妞的身材样貌,可是胜过绝艳楼的姑娘太多。” “你们看远处的几个人,想来是她的同伴。若是一会儿在这门前闹将起来,被人看到传扬出去,累及秦相的声誉,我等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还是先前的大汉稳重,待看到远方郎飞等人,略一沉吟后说出心中的顾虑。 “大哥你多心了,或许他们只是路过,这年头又有几个人敢在秦相府邸闹事。再说了,就算被人看到,也有顺天衙门帮我们擦屁股。这种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有经验的很。” “对啊,张哥,你还瞻前顾后的犹豫什么,她辱骂秦相,已经犯了千阳大忌,擒她乃是我们职责所在,勿要迟疑,动手吧。” 听到二人的劝解,眼见最后一个不出声之人也一副色咪咪的样子盯着雪娅,领头家将一咬牙,手中钢刀一挽。“小姑娘,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以免我那些兄弟手下没有分寸,伤了你这花容月貌的脸蛋,使人心疼。”话罢,大汉横刀一摆,窜身形直扑雪娅。 雪娅心地善良,而这四人挡在身前,她正考虑如何在不伤及他们的前提下进入府内,适才一听四人的议论,心中立刻大怒,此刻又见领头之人攻来,再压不住心头怒火,翻手抓出侧负背后的长剑,一式“游凤惊”仗剑迎上。 秦府看门的这四位家将哪会什么武功,只是依仗身强力壮这才得了个护院之职,此刻遇到雪娅这等精通剑法的剑道高手便立刻相形见拙了,张姓汉子的一式扑击竟连雪娅衣角都未碰到分毫便被其侧身闪至身后。雪娅毕竟良善,见其背后空门大露,也未施什么辣手,只是逆手一推,以剑柄杵中他的后背,接着玉足一下点在他小腿内侧的阴谷穴上。 “哼……啊。”闷哼后紧接着大叫一声,张姓汉子吃痛下立足不稳,身形后仰,接着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啊……张哥……怎么会?”其余三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眼中巨灵将一般的人物会被一区区柔弱女子放倒,正在他们双目圆睁、表情呆滞之时,雪娅趁机一个纵身越过门房,直奔内院而去。 此事说来复杂,而自发生到结束也只是过了几个弹指的时间,待郎飞等人赶至门前,刚要向内闯时,那倒地的张姓汉子赶忙一声大喝将其余三人惊醒。 “你们要干什么?秦相府第未得许可不允乱闯,否则格杀勿论。” “滚开。”郎飞一声暴喝,接着探手向前一抓。转瞬间手掌近身,那出言恫吓的汉子竟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郎飞提着脖子拎起,接着一把将其扔到一边。 “好狗莫挡路。”此时朱罡列也一脚将另一个拦路的汉子踢翻,紧跟着郎飞迈步走入院内。 “大……大哥……怎么办?”此时那老实呆在原地,因而躲过一劫的沉闷汉子一脸惶恐的望向仍在呻吟的张姓之人。 “还愣着干什么,去通知其他的护院家丁呀,就说咱们秦府进来贼人了,快去,快去,若是稍有差池,那帮人伤了孙少爷孙小姐、亦或是其余秦相亲人,我等四人的小命就难保了。” 听得其中利害关系,那汉子脸都吓绿了,急忙转身形,手脚并用,一路摸爬滚打的奔入院里。 “……” 转亭廊,过花园,最后走过几进宅院,郎飞估摸着已进入秦府腹地,眼见身边急匆匆的跑过数个一脸惊慌的丫鬟,这小子正因不见雪娅而焦急时,远远的便听到一声喝骂传来“秦文狗贼,有本事你出来,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还当朝宰相?如此胆小如鼠也不怕遭人讥笑。” “是雪娅。”郎飞心中一惊,连忙招呼众人一声,头前带路,往声音传来方向而去。 第一百九十二章 流沙地狱 匆匆走过几进偏房,郎飞等人来到一个宽敞的院子里。刚一近院门,远远的便看到雪娅横剑而立,其手上拽着一个吓得面无人色的丫鬟,而身旁不远还躺着数个呻吟不止的护院家将。 见到眼前景象,郎飞心中一惊,连忙带着众人跑到雪娅身旁。 “什么情况?”看着一地大呼小叫的秦府家将,郎飞皱着双眉问道。 雪娅脸上怒容未消,指着院中正房道:“刚才在这丫鬟的带领下一路寻来,秦文那老鬼刚刚还在,没想到待我制服家丁再寻他人时却不见了踪影,可以肯定的是他还没离开院子,只是不知现在藏在哪个角落做起了缩头乌龟。” 郎飞四处巡视一番,刚想放出神识查找,突然间两侧院墙外各跃入一人,甫一站定便一脸不善的对着郎飞几人喝道:“哪里来的泼贼,竟敢在秦相府邸闹事。” 闻得喝骂,郎飞将神识在二人身上已扫,霎时咧嘴一乐,对着身周几人言道:“呵……没想到区区一个辅臣竟还供养着两名换骨境的修者。” 因距离较远,那两人并未听到郎飞的话,眼见众人视他们如无物,立刻暴喝一声,接着身形一动,转眼间跳至正房门口,怒目瞪视着众人。 “二位仙长,二位仙长,你们可来了。”那两道人刚一站定,还未有什么举动。正房门口突然人影一闪,一个慈眉善目、两鬓斑白的老者走了出来。 “听得家将禀报我二人便立刻赶来,只不过仍是来迟几分,让秦相受惊了。”二人中一个细眉高鼻,头戴紫冠的道人说道。 老者一听,摆摆手道:“南山道长言重了,幸亏屋内另有藏身之所,老夫只是受了些许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敢到宰相府闹事的,我南华子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敢问秦相一声,可知这些人的来历?”另一个道人走至老者跟前,指着郎飞等人道。 老者摇摇头,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家将一眼,道:“那寻仇的女子武功奇高,这些家丁没有一个能在她手下捱过一招,幸亏老夫见机早,躲了起来。否则,怕不是早就被她擒住了。” 南华子一听点点头,接着说道:“武功高绝又如何,秦相放心,有我兄弟二人在此,没人能动你一根毫毛。” 想及眼前二人乃是修仙者,老者闻言心中稍安。此时一旁的南山子突然前行两步,紧接着顺手抽出一柄蛇形尖刀。“秦相,待我擒下他们几个,再由你发落。” “且慢。”老者忽然出声拦下南山子,继而开口道:“待我先打听打听几人跟脚不迟。” 南山子闻言暂收尖刀,老者迈步走至阶沿,向着院中之人喊道:“这位姑娘,适才听你于院中叫骂要报父仇,老夫愚鲁,不知你我之间到底有何冤仇,还请姑娘名言,也好让老夫心中有数。” “狗贼,休要装出一副品行高洁的模样,莫非你忘了七年前曾为巡防御使的欧阳牧?” 老者一听,心中咯噔一下,继而皱着眉问道:“欧阳牧?可是那督察赈灾事宜的欧阳牧?” “不错,正是被你扣了奏折,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入狱,最后含冤而死的欧阳牧。” 老者听后脸色愈沉,两眼紧盯着雪娅道:“你是欧阳牧什么人?” “欧阳牧正是家父,狗贼,这回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者看了看身旁二人,又扫了眼倒地的众家将,脸色突然一缓,苦笑道:“姑娘,你弄错了,老夫何曾扣过欧阳御使的折子,更没有陷害过他。当年的一切,均是吏部尚书宇文徽所为。待老夫得知此事,正要想办法搭救欧阳御使之时,没想到他竟然冤死于狱中。他这当事人一死,此案便成了一桩无头悬案,更没翻案的可能。唉,当真是可惜了一位忠君爱国的能臣。” 听得此话,雪娅神情一变,长剑斜指秦文,怒道:“你既如此说,那我问你,宇文徽如今何在?” 老者摇摇头,慨叹一声:“宇文徽私下买/官卖/官,收受贿赂达千万余两,已于三年前被当今圣上处以极刑。” “哼,狗贼,任你巧言令色,却怎能瞒尽世人。料你想不到的是,已故家祖与刑部尚书丁严的父亲乃是多年好友,我父之冤,早就由丁伯伯告知我们母女,若不然,时隔七年,我又怎会径直找上你。” “丁严,丁严……”老者默念两声后,强自镇定的分辨道:“姑娘,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不错,秦相一向为官清廉,爱民如子,又怎会做下此等奸恶之事,姑娘,想必你弄错了吧?”老者身旁的南华子突然上前两步,略带迟疑的说道。 雪娅还待分辨,此时一旁的郎飞却突然挥手止住她,然后转头对着台上以及身旁不论是真昏亦或假死的家将道“嘿,清正廉洁?不知你们待会见到那物会作何感想。” 话罢,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郎飞转身对方清寒耳语几句。 片刻后,方清寒点点头,同郎飞迈步来到院南偏西之处,紧接着自须弥带中取出数杆阵旗围在郎飞站立之处,再然后又以朱笔勾勒出一圈玄奥的符文。 眼见阵势一成,郎飞这才向方清寒点点头,纵身躲离大阵中心。 “流沙地狱!开。”见郎飞离开,方清寒连掐法诀,最后一掌印在连接阵旗的符文枢纽之上。 “大哥,他们……他们不是世俗武人,竟然同咱们一般,乃是修仙者。” 听到南华子的话,南山子一脸震惊的点点头,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对南华子道:“师弟,这几人想必来历不凡,如咱们散修一般,可没几个人能布出此等阵法。再者,你看他们,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指不定是哪个大型修仙家族的子弟出游哩。” “那……大哥,我们……” 南山子摇摇头,轻声道:“师弟暂且宽心,他们应是为那小妞寻仇而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与咱们并无深仇大恨,不会拿我们怎样。至于眼下你我二人的立场问题,且安心静观事态发展再做打算不迟。” 两道人商议完毕后,回头打量法阵变化,只见在方清寒暴喝以后,平整的地面竟然开始起伏,接着地表的土壤好似融化一般渐渐变为颗粒大小的黄沙,不大的功夫后,待数米沙地成型,方清寒又变一个法诀,随着她真气注入,沙地以中心为轴,渐渐旋转开来,最后形成一个顺时针流转的漩涡。 沙粒在离心力的作用下渐渐于漩涡边缘堆起一米多高的黄沙层,而中央区域缓缓下陷,形成一个漏斗状的真空地带。待周围黄沙越堆越高,随着时间的推移,漩涡中的沙粒竟然渐渐减少,而中央区域更是形成一个深达五米左右的空洞。 “师弟,下面便是岩层了。”闻得方清寒之言,郎飞向其打个手势,示意她停了阵法,接着转身对朱罡列吩咐道:“用你的七齿琉璃耙去筑一筑。” 朱罡列不明所以的点点头,一下跳入空洞之内,待其落地,用手向着地面一摸,只觉入手一片冰冷,于是惊疑的道:“飞哥儿,你确定?这下面可都是些岩石。”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筑你便筑,问那么多干嘛,只管使力就好。” 被其一顿训斥,呆子不敢再啰嗦,只好苦着脸,使力举起钉耙向着地面筑下。 “嘭”一声闷响,眼见飞石如雨,老者的脸色突然变了,忙转身向俩道人求助:“两位道长,快,快拦住他们,再这样下去,整个院子都被他们拆了。” 两道人对望一眼,刚要商议对策,另一边的郎飞突然仰天长笑一声,继而回转头,冷然注视着老者道:“秦宰相,你这两袖中藏的,只怕不是清风吧。” 听得郎飞所言,两道人同时一纵身,跳至黄沙堆上,凝神向下一观,只见此刻朱罡列恰巧跌落一石室之中,正望着那满屋子亮锃锃的黄白之物目瞪口呆。 “嘿嘿,想必凭你的月俸,若想填满整个石室,怎么也要几十辈子吧。而眼下这情况嘛,秦宰相,还是麻烦你解释一下这些金银是从何而来的吧。” “这……”见金库败露,老者一脸铁青的望着众人,心思急转,正在心中考虑如何编织一个合理的由头以期蒙混过关。 “哦,忘记说了,秦宰相,这偏东三十米开外另有一间石室,里面的古玩珍奇便是皇帝老儿的库藏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郎飞的话如利刃一般扎进秦文心底,对于善了此事,他再不敢报任何幻想。 郎飞与老者的对话,两个道人全部收入耳中。南华子望着满室的金银,满面骇然的道:“师兄,数年来我俩未曾听到秦文的一句恶评,而周国内的臣民对他也都是些赞美之言,只是由今日之事看来,他竟是一个大大的贪官。交往这么多年,小弟混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隐藏的如此之深。” 南山子闻言点点头,道:“他不但蒙蔽了你我,还蒙蔽了整个周国百姓。举国传颂之人,要么真是至善圣人,要么就是大奸恶徒。毫无疑问,这秦文乃是后者。唉,可笑你我竟被一个俗人所骗,真是枉为修仙之人者。”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云矶道人 见到眼下情景,不但是两个道人,连雪娅手中的小丫鬟以及倒在地上的众家将都目瞪口呆,吃惊不已。 “二位道长,二位道长,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份上,请你们将这几人速速拿下。” 听到秦文的话,南华子犹豫一下望向南山子,传音道:“师兄,怎么办?” 南山子叹口气,回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他虽是个恶人,但这几年确实对我们照顾有加,不若今次帮他一帮,也算还了他的人情债。” 南华子闻言,皱眉道:“师兄,观这几人流露出的气息,那领头的一个高深莫测,而其余几人也不弱于我等,再者,假若果真如你所言,他们乃是修仙世家之人,那我们怎么可能有获胜的机会。” 南山子单手下压,示意他安心,继续传音道:“师弟,你平时挺机灵的,眼下怎么糊涂了,既然明摆着敌不过他们,待会儿咱俩只需出工不出力,想来这几人也不至于过分为难咱们。” 听到南山子的传音,南华子立即恍然。这二人一番传音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如今得了计较,南华子立刻转身对着老者道:“秦相放心,我师兄弟二人定会尽力而为。” 话罢,又转身对着郎飞道:“这位小兄弟,秦相待我兄弟二人不薄,我们只好得罪了。” 适才两道人的传音入密其实早就被郎飞神识捕获,此刻闻言,这小子玩味一笑,对着身旁之人道:“呆子,子服师侄,你们陪这两位道长玩玩如何?” 王子服闻言,一语不发,提着玉骨鞭就来到两个道人对面,而朱罡列将七齿琉璃钯横担在肩头,吊儿郎当的走到王子服身边,对着两道人道:“你二人可商议清楚?哪个要陪朱爷玩玩。” “师兄,还是你去吧。”南华子见及朱罡列的言行,知道这厮不是什么好鸟,心惊之下,迈步走到王子服对面,将朱罡列让于南山子。 “师弟,你……”南山子轻叹一声,无奈下只好对上朱罡列。 “动手!”见四人双双立定,朱罡列暴喝一声,举耙向着南山子迎去。 王子服闻得呆子暴喝,手中长鞭一扬,同样向着南华子攻去。 见王子服与朱罡列来攻,南华子与南山子相视一笑,分持两柄蛇形尖刀迎击。 转眼四人两两战于一处。朱罡列与王子服手中兵器哪是南华子与南山子的区区蛇形尖刀可比,只是半柱香的功夫,在二人故意放水之下,一个手心尖刀被耙齿勾飞,一个掌中武器遭长鞭圈夺。 此时两道人手中空空,更不可能是二人敌手,眨眼功夫,南华子在玉骨鞭的风刃逼迫下空门大露,继而被王子服抬脚踢飞,一头扎入黄沙堆中。而呆子这货,在戏弄南山子片刻后,当康变蓦然使出,一个闪身转至南华子身后,紧接着纵身一跃,在南华子还在愣神之际一屁股将他坐倒在地。 而两道人此时也趁机将戏演足,南华子在黄沙中挣扎片刻眨眼没了声息,而南山子也在一声大叫后假装昏死过去。 转眼见两道人落败,秦文表情顿时一僵,颤巍巍的呼喊二人。“南山道长,南华道长……” 连呼数声不见二人应声,他又转头望向地上的那些家将,只见他们同样没了声息,一个个躺在地上或装死,或假晕。 “狗贼,这回看谁还救得了你。”雪娅一声娇叱,长剑一摆,就要上前来取秦文性命。 “助手。”突然天际传来一声大喝,接着一个身着玄色羽衣的中年道人自空中缓缓降落。 雪娅闻言一愣,身形略顿,正想无视那警告之声,却突然被郎飞一把拉住。“那人乃是筑基境的修士,且慢动手。” 郎飞拦住雪娅时,那羽衣道人也降落到地面,待他扫视一遍院内之人,最后看到南山子与南华子二人的状况,立刻瞳孔一缩,心中吃了一惊。 “围住,给本将围住。”正在院中人各自愣神之际,远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院门处身影一晃,那前时被郎飞放掉的高升带着一大队官兵鱼贯而入,贴院墙将郎飞等人团团围住。 “云矶国师,你来的太及时了。”秦文率先回过神,待见及身前道人,心中顿时一喜,忙指着郎飞几人出言道:“云矶国师,这几人乃是修仙者,今日竟跑到我府上闹事,不但打伤南山南华两位道长,还妄想伤我性命,适才幸得国师喝止,若不然,此刻老夫已命归黄泉了。还望国师念在同朝为官数载的份上,援手一二。” 羽衣道人听后点点头,转身细瞧郎飞几人,待他一一扫过雪娅,小芸几人,神色还只是略微动容,可是当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郎飞身上时却突然满面骇然,心中掀起滔天巨浪。“前面几人还可看透修为高低,怎么这小子却给我一种虚实难辨,莫测高深的感觉。” 他自是不知道郎飞虽然修为浅薄,却实打实的拥有堪比人仙的神识,如今在郎飞神识外放的情况下,他一个筑基境的修真者,自然不可能看透郎飞的底细。 在不明对方实力的情况下,羽衣道人自然不敢将事情做绝,只好脸带微笑的向郎飞问道:“老道云矶,忝为当朝国师,不知小友与秦相有何过节?以至于做为修仙者竟然与他一届凡人大动肝火。” 郎飞眯着眼仔细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云矶国师对吧?此番乃是为我徒报父仇而来,我看你还是不要多事的为好。” 云矶道人闻言一愣,回转头,疑惑的看向秦文。 “国师,他的话都是一派胡言,这女子的父亲欧阳牧,分明是被宇文徽陷害致死却跑到我这里来寻仇,真是岂有此理。” 眼见秦文一副吹胡子瞪眼不似作假的表情,云矶老道又望向郎飞:“若说秦文乃是凶手,你们可有证据?” 郎飞摇摇头:“若说证据,在小爷眼里,我那乖徒儿的话就是最可信的证据。” 云矶道人听后大皱双眉,袍袖一甩,道:“荒谬,身为修仙之人竟然这等不明事理,不问青红皂白就笃信徒弟所言,你可知秦相可是我大周最德高望重,高风亮节之人?他哪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嘿嘿,好个德高望重,高风亮节,云矶老道你来瞅瞅这是什么。”郎飞一脸讥笑的指了指黄沙堆下的空洞。 因黄沙堆得老高,云矶老道来时并未注意其中情形,此时听到郎飞提及,他赶忙飞身近观。 “这是……”待见到坑下情形,云矶老道立刻脸色大变。 “嘿嘿,云矶道人,你还有何话说,若是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么其东不远另有一石室,小爷还可以将它也发掘出来让大家一观。” 云矶道人此时脸色铁青,他瞥了已是满头大汉的秦文一眼,暗中掂量此事对政局的影响:“这秦文大奸似忠,没想到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他苦心经营多年,在朝中朋党无数,在百姓心目中也是爱民如子的贤臣,若是果真死于这些人之手,所谓纸里包不住火,此事必然会传扬开去,届时不仅会使大周时局动荡,百姓也会对朝政产生不信任。为了大周,眼下必须想办法保住他的性命,再做打算。” 心中有了决算,云矶道人转身对郎飞言道:“今日之事事关重大,老道必须将他带回三司,然后禀明圣上。待承诏旨、调查取证以后,若你们所言属实,我大周必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云矶老道,小算盘竟然打到小爷头上了,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些小心思。今日,就算天皇老子下凡,他也必须给我徒儿的父亲偿命。” 云矶道人脸色愈加难看,双目紧紧盯视着郎飞:“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当老道怕你不成?虽不知你以何法掩盖了自身修为,不过这般年纪轻轻,想来也高明不到哪去,若不是老道不想撕破脸,此刻哪还会跟你这般废话。” 郎飞一听顿时乐了,撇撇嘴道:“云矶道人,你还别吓唬小爷,小爷长这么大还真没怂过,若想动手,你只情攻来便是,哪用说这么多费话。” 云矶道人见郎飞对他的威胁之言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为人谨慎,若没十足的把握向来不会善动干戈。眼见远方的众多士卒已开始窃窃私语,这道人一转念,将十宗检查院搬了出来:“小子,报仇乃你徒弟之事,而今你竟敢私下插手,就不怕我告及十宗监察使,治你个搅扰俗世之罪?” 郎飞未及回话,突然身旁传来“咕……”的一声异响,转头望时,却是呆子那不争气的五脏庙发出一声闷叫。 听得异响,郎飞也觉腹中饥饿,转眼看到日头西斜,这小子再不耐烦跟云矶老道废话,翻手间向其丢出一枚令牌:“诉诸十宗监察使?云矶道人,你拿着这枚令牌去吧,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应下此事。” 第一百九十四章 报仇 在确定令牌不是攻击手段后,云矶老道抬手接住,待听到郎飞所说,惊疑之下向着手上之物看去。 “丹……丹门?”待其分辨出令牌出处,云矶道人嘴巴张的好似能塞下一颗鸡蛋。 “不错。”眼见云矶道人脸色一阵变幻,郎飞微微一笑,道:“怎么?云矶道长还不动身?” “啊啊……嗯。”云矶道人支支吾吾一阵后,突然表情一变,哈哈大笑道:“这个,小友啊,老道此次外出,乃是因家中来了客人,外出沽酒而来,如今空耗了许久,想来客人定然着急,思及此,老道必须立刻回府安抚,这便先行告辞了。” 话罢,云矶道人再不多话,身子倏然拔高,接着一转身滑翔而去。 他一走,那高升也好似得了吩咐,带着将勇,在秦文瞠目结舌中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出院去。 “云矶国师,云矶国师,你……你为什么?”秦文老脸憋得通红,对着云矶道人的背影喊道。他怎么也没想到云矶道人竟然突然撒手不管了。 “秦文,此事老道也无能为力,你就自求多福吧。” 听到这话远远传来,秦文一下瘫坐在地,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天绝老夫?” “呸,狗贼,你这是自掘坟墓,所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在你犯下罪行之时,就已经注定了今日的下场。” 郎飞一松手,雪娅再也忍不住,几步迈上台阶,先是愤恨的盯视秦文几眼,然后仰天泣道:“爹,娘,孩儿不孝,时隔七年,今日要为你二老报仇了。” 长剑迎光照在秦文脸上,在如此炎日里,他只觉一股凉气自脚底直冲头顶,再难保持镇定的神情,双手虚仰着,一脸惊恐的望着面若寒霜的雪娅。 “秦文狗贼,受死……”雪娅犹豫了几次,手中长剑最终还是在悲愤驱使下猛然斩落。 “噗……”一颗头颅冲天而起,紧接着,雪娅身前突然出现一道水幕,将激射的鲜血尽皆阻隔在外。 郎飞此刻捏着符箓出现在她身边,看着眼前场面,这小子正心生惧意之时。“当啷”一声轻响,却是长剑自雪娅手中滑落,接着俏人儿双腿一软,整个人萎顿在地。 “雪娅,你怎么了?”顾不得处理秦文的尸首,郎飞一下抱起雪娅,几步走到小芸等人身旁,将雪娅放在地上细观。 “还好,只是吓昏过去。”仔细想想也难怪,这俏人儿心地善良,连小动物都不敢伤害,何况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刚才在悲愤驱使下一剑取了秦文性命,待她回过神,怎可能受得了如此血腥的场面。 “呆子,你和子服师侄去处理下,待我救醒雪娅,断不可再让她看到这等场面。”眼见方清寒与小芸也是背过身不敢多看,郎飞忙出言吩咐二人善后。 片刻后,待王子服将秦文尸身移至屋内,朱罡列扯过一只毯子将那染血的头颅整个包裹于内,最后又以水系法术将门口冲洗干净,这才向郎飞点头示意。 见到一切处理妥当,郎飞点点头,先是将周围装死的家将轰出,这才蹲身去掐雪娅人中穴。 “嘤咛……”片刻后雪娅缓过神来,还未睁眼便嗅及郎飞气息,至此,俏人儿再难忍住压抑多年的悲伤,一下扑入他怀中痛哭起来。 郎飞无法,只好轻抱着她温声劝解。 约莫半柱香后,雪娅还未止住抽泣,而先前轰出的家将已将消息传开,四方隐隐传来一些男女的哭号之声。 “看来是秦文的家人们来了,先离开此地再说。”郎飞招呼几人一声,接着抱起雪娅纵身跃出院落。 郎飞几人走后,闻得远方哭号之声渐近,那一头扎进黄沙堆里装死的南华子听到旁边没了声息,忙抽头钻出,待四周环望无人后,接着叫醒仍在装晕的南山子,两道人纵身跃出院墙,一溜烟跑了无踪。 放下秦府家人进入院落寻得无头尸体嚎啕大哭不提,话说郎飞等人一路躲离秦府,为安抚雪娅,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住下。 匆匆吃了些饭菜,一行人纷纷各自回房间安歇,而雪娅在小芸与方清寒的照料下也沉沉睡去。待到掌灯十分,几人才自疲惫中休息过来。 此时雪娅也缓过心神,待几人齐聚一处,郎飞开口道:“眼下雪娅大仇得报,咱们下一步该当如何?是离开此地?还是……” “公子,雪娅想去寻得亡父遗骸,也好以秦贼狗头祭拜我父在天之灵。”见众人尽皆望向她,雪娅踌躇片刻后突然眼圈一红,幽幽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郎飞闻言点点头,道:“那雪娅可知你父亲埋葬于何处?” “这……”雪娅摇摇头,沉吟片刻又道:“我父冤死狱中之时,我与娘亲以被发往汴州,后来丁伯父差人看望娘亲时提及他曾亲往天牢收殓,只是不知狱司出于何种考虑,竟然推说以被人认领,拒绝了丁伯父的请求。” 郎飞闻言冷笑一声:“区区一个狱司安敢得罪顶头上司?其背后应是有人撑腰吧。” “唉……”雪娅幽幽一叹,眼圈微微泛红,凄然道:“我父含冤身死狱中,可死后却连尸身都不让收殓,因而无法纳入宗祠族谱,到如今,已是做了整整七年的孤魂野鬼。” “嘿,想来这天牢中应该仍有记得此事之人,咱们到那一寻便知。”话罢,考虑到天牢乃是污秽之所,郎飞拦下小芸与方清寒,只带了雪娅与朱罡列二人出门。 待来到院中,晃眼撇到朱罡列手中还拿着毯子包裹,郎飞微微一愣,疑道:“呆子,你手中的可是?” 呆子撇着嘴道:“不错,正是秦狗项上人头。” 郎飞忙将雪娅拉的远离,不解的道:“你这夯货,为何不将它收起,却凭白拿着吓唬人。” “好你个飞哥儿,你自己不拿,让俺拿着,却还如此多事,这秦文是个什么东西,若将其放在须弥带中,俺还嫌它污了俺的宝贝哩,俺就这么拿着,你休要管,如若不然,你自己来拿便是。” “呃”郎飞闻言错愕,只好由着他如此。 转眼三人走出客栈,刚一来到街上便察觉到一丝异常,按理说这等天子脚下主街,即便是入夜,亦该繁华依旧,可是眼下的情形却是大有不同,过往之人无不行色匆匆,一脸肃然。而本该喧闹的街市,各色小贩也尽都早早收摊而回。眼见如此景象,郎飞惊疑之下将神识放出,待扫过周围街区,这才发现整个千阳城已经实施戒严。 “飞哥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罡列同样不明所以的问道。 “没什么,咱们将秦文杀掉,这大周官府若没点反应的话怎能说得过去。” “那……那要不要通知小芸与方师姑暂时躲一躲?” 郎飞摆摆手道:“无需多心,想那云矶道人不会不知是我们做的此事,由他从中周旋,周国那老皇帝断不敢拿我们怎么样,而眼前的情景,想必是官府用来做做样子,安抚民众的举措罢了。” 听到这里,朱罡列也明白过来,点点头后,不再多言。 “走吧。”神识在千阳城内探查一番后,郎飞招呼朱罡列一声,牵着雪娅小手,径直往那阴气最重的方向走去。 躲过数队兵勇,前行须臾后,郎飞三人来到千阳西郊一处静谧之所。 望着不远处隐现的火光,以及半空影幢幢的锐木横栏,郎飞缓下脚步,对雪娅道:“前方不远应该就是千阳大牢,未免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与呆子先行开路,雪娅,你先在此稍后片刻,待我们扫平障碍,到时再来接你。” “嗯,公子放心去吧,雪娅省得。” 闻她所言,郎飞点头一笑,接着招呼呆子一声,运功化作两道黑影,纵身没入幽暗之中。 盏茶时间后,雪娅见到前方不远人影晃动,接着走来两人,待到近前,在月光下瞧得清楚,正是郎飞与朱罡列二人。 “好了,走吧。”见到雪娅,郎飞招呼一声,接着牵起她的小手往回就走。 片刻后,三人来至一片阴气逼人的建筑群里,只见当先一道半开的铁铸大门,其上挂一巨匾,正是那“千阳大牢”四个大字。 “走,进去。”被郎飞拉着进入铁门,雪娅这才看到门旁两个守卫早就昏倒在地,顺着门内通道再往前观,只见每隔十米左右均有兵勇倒地,想来都是被郎飞与朱罡列二人放倒的狱卒。 走进大牢之后,郎飞不再说话,只是拉着雪娅一味的前行,待走过百米长短的通道,沿一石阶蜿蜒向下,约莫走了十数米的距离,借着石壁上的火把光辉看到下方乃是一石砌大厅,其中放着桌椅板凳,绳钩枷锁等等器具。除此之外,墙角木案上还伏坐两人,应是闲来无事,正在那呼呼大睡。 见此,郎飞回转头,对着二人竖指在唇,轻“嘘”了一声,接着蹑手蹑脚的走下石阶,一闪身欺近正值酣睡的二人,两手一探,抓着后衣领就将二人提了起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千阳大牢 “你……你们是什么人?”突然被郎飞提起,一老一少两个狱卒顿时清醒过来,待挣扎无果后,立刻面色惶恐的问道。 郎飞摇摇头,答非所问的道:“我且问你二人,这大牢内的狱司何在?” 闻得郎飞之言,俩狱卒相视一眼后,支支吾吾不敢明言。 “嘿嘿,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完此话,郎飞抽手取出冰鲸钢锋在二人面前晃了晃。 不知是被他的话所慑,还是受钢锋上散发的冻气影响,俩狱卒中年轻的一人寒战连连,手指哆哆嗦嗦的指向石墙一侧的昏暗甬道。 见此,郎飞扭头仔细看了甬道一眼,接着将两狱卒放下,指着甬道道:“前行带路,记得莫要耍花样,否则小爷的钢锋可不是吃素的。” “是,是,是”那年轻的狱卒哪见过这等场面,额上冷汗留了一脸,忙躬身转向,头前而行。 俩狱卒当先走入甬道,郎飞三人动身跟上,行过十数米来至一石室跟前,年轻狱卒回身对郎飞指指石室,道:“两位好汉,狱司大人就在里面。” 郎飞点点头,接着指指年轻狱卒,又指指身前石门。 年轻狱卒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苦着一张脸,抬手敲了敲石门:“狱司大人,张大求见。” “狱司大人,张大求见。” “……” 在郎飞的示意下,年轻狱卒一连敲了数次,又等片刻后,石室内这才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张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不是早就吩咐过你,不要擅自打扰本官休息吗?” “这个……狱司大人,张大乃是有要事通禀,还望莫怪。” “要事?等着。”接着石室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穿衣之声。 片刻后,在听得一阵脚步声后,室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了。 “你……”一个身穿睡服,塌鼻吊眉的中年男人刚刚露头,紧接着,一柄泛着寒意的细剑便出现在他额头三寸之处。 “别多话,进去,否则立刻让你血溅五步。” 闻得细剑主人之话,中年男人哆哆嗦嗦的举起双手,步伐有些凌乱的退入室内。 “你们也进去。”待将两个狱卒也赶入后,郎飞三人同样迈步走进石室。 “你是这千阳大牢狱司?” 中年男人不敢怠慢,忙点头道:“不才正是,不知好汉怎么称呼?所为何事而来?” “这里没你问的份,你只需回答我的话便可。” 中年狱司被郎飞一声呵斥,顿时不敢再言,只是两眼直勾勾的望着散发着缕缕冷气的冰鲸钢锋。 “我问你,你在这千阳大牢职司几年?” “啊……啊?”中年狱司的注意力都被钢锋吸引,根本未听清郎飞之言。 “我问你干这狱司的工作几年了?”气急之下,郎飞一擎钢锋,一下虚点在他的额头。 冷汗在中年狱司的额头冒出,眨眼间便被钢锋冷气凝结成霜。如此情势下,他可不敢再走神,赶忙开口作答:“回……回好汉,不……不才任职狱司,已……已十数年有余。” “那便好,我且问你,你可记得七年前冤死于千阳大牢之内的欧阳牧的尸身是如何处置的?” 中年狱司听得郎飞之言,沉吟半晌后突然脸色大变,接着狂摇其头,大叫道:“下官不知,下官不知。” 见他露出此等表情,郎飞料定其中定有隐情,只是面临钢锋的威胁他仍旧不肯吐露实言,倒让郎飞觉得有几分棘手。 “这狱司嘴硬,看来还需从别处着手。” 心中转过一个念头,郎飞侧身看向两个狱卒,接着开口道:“你们可知我刚才所说的欧阳牧埋骨之地?” 最先说话的是年轻狱卒,只见他轻摇了下头,茫然道:“好汉,小的才在这千阳大牢当值不足一年,七年前的事,小的的确不知。” 眼见他的表情不似作假,郎飞又转眼瞧往年长狱卒。 “好汉,小老儿年迈脑衰,别说七年前,就是两年前发生之事,小老二也大都记不得了。” “这老东西的话不尽言实。”沉吟片刻,郎飞心中突然得了一个计较。在权衡一番后他转头向着朱罡列低声吩咐了几句。 “嗯,放心吧。”待郎飞话罢,朱罡列点点头,迈步走到石室中木案之旁,接着一抬手,将那已被染红的锦毯包裹放于桌上。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待吸引过三人的注意力,朱罡列在大喝一声后一下甩开包裹。 “这……这……秦相。”在看到包裹里的物什儿,中年狱司先是一愣,继而大惊失色。刚才朱罡列打开包裹时,他乍看到人头时还不觉如何,毕竟做了十几年的狱司,这等血腥场面早已司空见惯,可待他仔细辨认出人头样貌时,心头悚然一悸。这么多年来,他不知为秦文处理过多少棘手的状况,此刻一见桌上头颅,又怎么会认不出那熟悉的面孔。 “你们……你们就是那正被满城通缉,加害了秦相之人?” 这时,中年狱司的话郎飞却置若罔闻,只是眯起眼、不无恶意的打量着年长狱卒。 看着木案上大眼圆睁,血肉模糊的头颅,又看看一脸凶狠的郎飞,年长狱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讨饶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全说,小的全说……” “你……”狱司这刚想出声呵斥,却被朱罡列一把抓过,抬手就是几个大嘴巴:“给朱爷闭嘴。” “是他,都是他,那些事都是他差小的做下的。”年长狱卒听到这边动静,一转脸恨恨的指着狱司道:“大爷,小的只是混口饭吃,这些伤天害理的行为都是在他的授意下做的。” 见年长狱卒已被吓得言语不清,郎飞道:“你且说清楚些,若果真如你所言,小爷定不会为难你等。” 年长狱卒听得此言,这才缓和下来,将事情全部道出:“禀大爷,小的在这中牢当值十多年来,狱司大人经常吩咐我等将一些不知什么来历的药粉混入指定囚犯的饭菜中。此后,短则几日,长则数月,那些囚犯均会不知什么原因,莫名其妙的身死狱中。而对于他们的尸身,狱司大人亦不许其家人认领,反是命令我等将之全部丢入一个隐秘的藏尸窖中。” “哼,如今你还有何话说?”郎飞将那狱司一把拽起,拎着脖领道:“你这主子都死了,没想到做狗的还如此忠心。” “哼,恁的多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他仍然嘴硬,郎飞也不与他动肝火,只是向朱罡列使个眼色,然后转头对那年长狱卒道:“地窖在哪?带我一观。” “是,大爷这边请。”话罢,两个狱卒欠着身子当先走出石室。 “走吧。”郎飞牵着雪娅小手迈步紧随而去。朱罡列再次将秦文的头颅包好,一把拽过狱司,推搡着他顺路行去。 两狱卒头前带路,沿原路回到石室,取了钥匙打开牢门,经过一间间阴森潮湿的狱室,半柱香的时间来到通道尽头。待朱罡列一路押解着狱司来到,年长的狱卒蹲身将地下的茅草划拨到一边,手掌轻轻触摸片刻,接着一把拉起一道暗格。 “爷,就在下面。” 郎飞点点头,对着暗格下出现的台阶向他使个眼色。 年长狱卒不敢怠慢,伸手取过石壁上的火把,躬身形,沿着石阶缓缓走下。 紧接着,郎飞等人也鱼贯而入。一行人斜向下走了大约十米距离,前方忽然出现一间只有数尺长宽的小型石室。 “爷,到了,就是这里,这下面就是那抛尸的地窖。”年长狱卒走进石室后,指着地上一圆形石盖说道。 “嗯。”郎飞点点头,带着雪娅步下石阶,紧挨着墙壁站定。待最后朱罡列押解着狱司到来,这小子忽然瞧见那先前还视死如归的家伙表情有些不自然。 “嘿嘿,好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心中腹诽一句,这小子突然想到一个点子,于是几步走到朱罡列跟前,附耳轻言了几句。 呆子闻言一脸坏笑,对其竖起大拇指,轻点了下头。 见此,郎飞微微一笑,转身对着年长狱卒吩咐道:“将它搬开。” “是。”两狱卒齐应声,各抬着两边一同用力。 转眼间石盖被缓缓搬开,露出其下隐藏的黝黑洞口。郎飞定心神,刚想探头下观,突然,一股腐尸的味道铺面而来。 “嗯……”这小子一下立刻屏住呼吸,一连退了数步,直到撞上石壁这才停住。 “好臭。”郎飞感慨一声,刚想向狱卒打探详细,他身边的雪娅却一下窜出,也不顾腐臭之味,合身扑倒在洞口,啜泣道:“爹,爹,孩儿不孝,来接您了。” “雪娅,莫要这样,先起来再说。”看到她如此悲伤,郎飞心中不忍,忙上前将她拉起,也不顾她反抗,一把抱在怀中。“雪娅,你冷静些,这下面也不知什么情况,待我向他们询问一番,再行商议对策不迟。” 第一百九十六章 千尸窟 半晌后,在郎飞的安抚下,雪娅好容易止住了抽泣,他这才得空向狱卒问话:“这下面有多少具尸体?” 年长狱卒沉吟片刻后,答道:“回这位小爷,小的在这十数年间,前前后后向里面扔了足足百十来具,至于之前里面有多少,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郎飞点点头,又转头看向贴墙而立的狱司。 “你……你别看我,我……我也不知,自打从前任手中接过狱司之职时,这尸窖便已存在,它有多深,多宽,里面又有多少尸体,一概不得而知。” “哦?”郎飞邪邪一笑,不怀好意的打量着狱司:“既然如此,今日倒有个绝佳的机会来弄清楚这些。” “你……你想干什么?”狱司只觉被被他瞪得浑身发毛,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 “也没什么,就是劳您架,下去看看。”话罢,这小子不待狱司反抗,瞬间抽出一条拇指粗细的麻绳,接着往其身上一套,于腰间打了个死结。 “你……你,放开我。”对狱司的话,郎飞充耳不闻,转身向朱罡列使个眼色。 “嘿嘿,给朱爷下去吧。”朱罡列眨眼欺近,抱起那一脸惊恐的狱司,二话不说,一把将其丢入尸窟之内。 “啊……”转眼间,一声凄厉的惨叫自洞内传来。 朱罡列抱起狱司之时,郎飞其实早就将神识探入尸窟,此刻闻及惨叫,他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又过几个弹指后,待到惨叫之声渐弱,他这才双手用力,一把将麻绳拉住。 “喂,你死了没?”见郎飞使力稳住了麻绳,呆子会意,迈步来到洞口,向着里面遥遥喊道。 “我……我……好汉爷爷,好汉祖宗,你们拉我上去吧。”等了半晌,几人这才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央求声传来。 “嘿嘿,没想到狱司大人前刻还那么硬气,怎么一入尸窟,转眼就变得胆小入鼠了?莫非,莫非你还怕这下面的冤死之人找你索命不成?” 言罢,呆子顿了顿,继续说道:“想上来?好啊,只要你将欧阳叔父的尸骸找到,俺便立刻拉你上来。” “这……这……这下面不知有多深,四周漆黑一片,难以见物,我……你让我到哪里去找欧阳牧的尸骸啊?” 呆子闻言哈哈一笑,对着下面道:“狱司大人宽心,我等既然让你去寻尸骸,自然不会半路摔死你,而今,你停留之处再往下不远应该就是尸窟地面了。至于照明问题嘛,这也好办,你且稍等。” 说完此话,呆子在须弥带中掏了半天,最后摸出一粒夜明珠,以绳套系住了,缓缓伸到尸窟之内。 待夜明珠下降了五丈左右,见及郎飞点头,呆子清清嗓冲着洞口喊道:“狱司大人,怎么样?看清了没?接下来你只要找到欧阳牧的尸骸,我便还拉你上来。” “……” 等了半晌不见动静,隔着如此距离,呆子又看不清下面的状况,无奈下只好求助郎飞:“飞哥儿,他怎么了?” 郎飞闻言睁开眼来,微微一笑,道:“你刚才送下夜明珠,这家伙借着幽光看了一眼尸窟内的情况,待他见及四散的无数尸骸,不想竟被吓了个半死,晕厥过去。” 听到竟是这般原因,呆子眨巴眨巴眼,颇感无奈的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还能怎么办,施个水系法术,弄醒他便是。” 朱罡列闻言点点头,屈指捏了个御水决。只见短短时间,他的指尖上便形成一团小小的水球,接着被其一指点向尸窟内的狱司。 “仙师,是仙师啊……”呆子一记水球还未将那边的狱司激醒,而这边两个狱卒却被唬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真麻烦,快别磕了。”朱罡列连声呼喝,可那俩狱卒认了死理,怎么也不肯起来。 “呆子,那狱司醒了。”呆子正感不耐,一听到郎飞的话,立刻双眼一蹬,对那俩狱卒喝道:“再磕,再磕朱爷将你们俩一并扔下去与他作伴。”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见及呆子一脸狰狞的表情,两狱卒这才在告饶之后,站到一旁不再出声。 至此,朱罡列顿觉耳根清净了些,得以全心应对尸窟之事。 “狱司大人,你还活着不?若是吓死了,那俺可要剪断绳索了。” “莫剪,莫剪,我还活着。”听闻呆子要剪绳索,狱司不敢再装死,急忙应声道。 “嘿嘿,那便好,想必刚才狱司大人也见过下面的情景了,那么咱们也别再废话,还是尽快开始吧。” “这……”狱司略略沉吟,晃眼间忽然看到身下枯骨,一时计上心来,眼圈一转,卖弄道:“好汉爷,不是我不想,只因欧阳牧的尸身已被丢入达七年之久,此时怕不是早就化作一堆枯骨,又怎么辨认得出。” 郎飞闻言眉头一皱,不禁喃喃自语道:“这倒也是,经历七年之久,尸身化作枯骨实属正常之极。” “飞哥儿,那,那下面该怎么办?” 正在三人束手无策之时,一旁的年长狱卒忽然表情一变,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郎飞将他的变化收在眼里,略作沉思后转头问道:“你可是有话要说?但讲无妨。” “是,是,好教小爷知道,这分辨之法还是有的。” 郎飞闻言一喜,道:“你且细细道来。” 年长狱卒点点头,缓缓道出分辨之法。原来在千阳大牢,但凡有重罪之人入狱,其足踝除了要戴脚镣,还要绑注身份标识,注明人犯姓名、性别,入狱年月、原因等等。而这尸窟内的冤死之人尽皆出自千阳大牢,是故其足腕脚镣上必然有着信息标记。 听年长狱卒说完后,郎飞将神识放出,待细细探查最上层的一具尸骨后,果然在其足踝发现一铁质标牌。 “没错是有身份标识。”郎飞缓缓睁开眼,沉声道:“千阳大牢有此规定,想来那狱司不会不知,没想到时至如今他还有闲情跟我们斗心思。” “哼,狗东西,跟俺玩心眼儿,不教训教训你真当朱爷是泥捏的?” 话音一落,朱罡列也不再跟狱司废话,一把抓过郎飞手中的麻绳,掌心劲道一送,“嗖”的一声任麻绳滑落。 “哎呀。”置身尸窟的狱司听不到上方议论,粹不及防之下自低空摔落,一屁股坐倒在一堆枯骨之上。 “啊……啊。”接着夜明珠的幽光,待他见及身下白惨惨的骇人头颅,唬的他顾不得呼痛,一骨碌爬起,对着上面喊道:“好汉,好汉,都是些枯骨,没办法分辨啊,你们行行好,放了我,拉我上去吧。” “呸,狗东西,跟朱爷耍花招,你拨错算盘了。还是那句话,要上来可以,将欧阳牧的尸骸找到,如若不然,那你就给他们陪葬吧。” 至此,狱司才颓然一叹,再不敢多言,蹲下身,哆哆嗦嗦的细查那一具具骇人枯骨。 一刻,两刻,三刻……整整两个时辰后,在雪娅焦急的等待中,尸窟里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找到了,找到了。” 三人闻言精神一震,朱罡列趴在洞口,果见狱司正在收拾一具尸骨。 “既然找到了,你先将尸骸包起,系在麻绳一头,待俺将其拉上来。” 狱司闻言一愣,急声道:“那我怎么办?” 朱罡列嘿嘿一笑,接口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卖弄心思,搞一具假的来糊弄朱爷,若是待你上来后发现不对,再行将你送下去的话,那岂不是太过于麻烦了。因此,你还是先将它送上来,待朱爷检查无误,再将你拉上来不迟。” 狱司在心中思忖片刻后,怀揣三分猜疑,七分无奈,高声道:“真的?” 朱罡列一瞪眼,闷声道:“当然是真的,还能骗你不成?朱爷保证,一旦检查无误,立刻将你拉上来。” “那好吧。”轻叹一声,狱司解下腰上麻绳,脱了上衣将骸骨包好,然后以麻绳捆住,最后扽扽麻绳,示意整理妥帖。 “哈哈,成了。”见麻绳晃动,朱罡列心中一喜,连忙双臂用力,将那包裹徐徐拉上。 片刻后,待包裹出了尸窟,雪娅急不可耐的自呆子手中一把抢过,三两下扯开,将骨骸放于郎飞跟前。 “公子,怎么样?是不是家父遗骸?” 待查验完足踝标识,郎飞又以神识详细的检查一遍骨骼完整性,最后点点头,道:“不错,确系欧阳御史无疑。” 闻得郎飞肯定之言,雪娅再也忍不住,对着骸骨一连磕了数个响头,直到额头撞破,鲜血流的嫩脸全是,这才在郎飞与朱罡列劝解下止了叩首,抱着盛放遗骸的包裹坐于一旁轻声啜泣起来。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等到雪娅宣泄完心中悲苦,郎飞将她轻轻搀起,温声道:“既然此行目地已经达成,那咱们回客栈去吧。”话罢,伸手搂住雪娅香肩,转身形,顺原路而去。 朱罡列见此嘿嘿一笑,同样转过身,正要随行时,突然洞口传来一声呼喊:“好汉爷,你将我忘了,咱不是说好一旦确认无误便救我出去的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奇怪的串铃(上) “哎呀,俺怎么将这事忘了。”朱罡列一拍大腿,转身走回洞口,探身道:“狱司大人,你还在吗?” “在,在,在。” “哦。”听闻呆子应了一声,狱司正等他扔下麻绳,却不想呆子竟然将那吊挂的夜明珠一把拉出尸窟。 眼前光线一暗,四周转眼变得一片漆黑,狱司只觉一股冷气自后脊骨直冲头皮,唬的他厉声哀嚎道:“好汉爷,好汉爷,你快点,这……这下面。” “怎么?你之前的志气哪里去了?”狱司等了半天没见到麻绳的影子,却忽然自上面传来了郎飞的声音。 “嘘……”正在狱司松了一口气时,借着洞口火光却突然发现头上伸入三个黑洞洞的枪管。接着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枪管上红芒一闪,一道雷光缭绕之物瞬间射到尸窟墙壁之上。 “轰。”伴着坍塌的隆隆之声,一道怨毒的声音自尸窟传上来:“死胖子,你不守承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郎飞收回雷火神铳,望了一眼扑簌簌,碎石如雨的石室,撇撇嘴道:“呆子答应你,小爷又没答应你,尸窟中尽是些你等害死之人,而如今就拿你自己的命来生祭他们的在天之灵吧。” 话罢,郎飞又长叹一声,接着回转身,沿石阶返还千阳大牢。 “飞哥儿,摆平了?”郎飞刚纵身跃出暗道,朱罡列就迎了上来。 “他也算死得其所了。”沉声回了一句,郎飞迈步让过朱罡列,顺原路走去。 “哼,便宜他了,若依俺之意,还要将其拉上,胖揍一顿后再由你将他丢回去。”嘟囔一句后,感觉到地心传来的晃动,呆子怪叫一声,甩开两腿,撒丫子躲离此处。 待他返回最先的石室,郎飞正在安抚雪娅,见其归来,二话不说,拉着两人就往外走。 “二位爷,那我……我们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呆子模棱两可的回了一声,扔下面面相觑的二人,抬脚步出室门不见了踪影。 盏茶后,三人沿原路返回客栈,一进房门就见小芸几人仍未休息,正围坐桌边等他们。于是郎飞将千阳大牢发生之事简要一说,然后将雪娅托付二人照料。 第二日,众人再聚首时,雪娅激荡的心情已平复了不少。思及这千阳一行如今已经圆满,郎飞略一沉吟,继而跟众人商议道:“下一步行程如何?是去师妹家族所在的珉国,还是另做打算?” “公子,雪娅有一事相求。” “雪娅勿要多礼,所为何事,你且细细言来。” “嗯。”雪娅轻应一声,接着自身后取出一素布包裹,对着众人幽幽道:“如今父仇已报,又寻得亡父遗骸,雪娅想再寻得母亲尸骨,将二老带回故里合葬一处,还望公子应允。” 思及此番下山并无时限约束,闻得雪娅之言,众人自是没有异议。见此,郎飞点点头,带众人打点好行装,退了客房,然后向雪娅问明方位后各驾坐骑飞离千阳城。 于北行途中,郎飞特意与雪娅同乘一骑,在她口中了解到事情始末。 原来当年欧阳牧入狱以后,雪娅母女二人也做为钦犯被发往北疆,而后欧阳牧在狱中被害身亡,母女二人经过汴州时从丁严下人那得到消息。乍闻噩耗自然难免心伤,此后,在北发陵阳途中,其母因忧伤过度,再加之一路劳顿,待到陵阳后终于一病不起。诚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母女二人在陵阳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其母在如此境遇下,不久以后也撒手人寰随其父而去。此时,因其母染病,母女的发配之旅也已耽误许久时日,见及老夫人归天,在差官的不怀好意下,雪娅未来得及安葬其母,便被继续押解北上。 听完事情经过,郎飞不禁一阵唏嘘,进而一路紧攥着俏人儿小手,急催胯下白虎赶往陵阳。 半日后几人赶至地头。待众人下得坐骑,徒步前行时,雪娅向几人介绍陵阳由来。陵阳城乃是一座小城,傍山而建,其北山上相传有一前朝王爷陵寝,是故,这座不大的山城便因此得名。 时值秋忙,小城门口的运粮车马络绎不绝,郎飞等人落地后,徒步走至,未经盘查便行入城中主街。 行得片刻,眼见雪娅触景生情下眼圈微红,郎飞只好熄了先前的打算,命朱罡列与王子服二人前去陵阳大牢打探当年之事,而他则带着三女逛街散心。 顺着陵阳主道前行,一路走来,几人倒也逛的津津有味。正应了那句老话,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此一个小小的山城内,衣食住行、吃穿用度,各色店铺样样俱全。又行得盏茶功夫,郎飞正余兴不减的四处张望时,突然,雪娅脚步一顿,接着旋腰转身,一脸古怪的向着身前一家店名“斋月轩”的古董铺子走去。 郎飞见此一愣,心中奇怪这俏人儿怎么突然对古董感兴趣了。百思不得其解下,他只好回身招呼小芸二人一声,接着迈开步,紧随雪娅而去。 “几位里面请,里面请。”一见几人朝自家店铺走来,斋月轩的小伙计立刻满面笑容的将几人迎入屋内。 “看几位客人的衣着打扮,应该不是本地人吧。”待几人入屋,小伙计仔细打量一遍众人后脸上笑容愈盛,招呼道:“几位客官,小店虽说不比那大城豪铺,但在这陵阳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古玩店了。” 话罢,伙计顿了顿,继续说道:“说起古董这东西,各地自有各地的不同,或许您在大城市里寻不到合眼的宝贝,说不定在哪个小城就找着了呢?而眼前这些小店之物,虽说不上件件珍品,却亦属难得之物,几位客官,您仔细瞅瞅,若是真有喜欢的物件,您只管言语。” 郎飞哪有什么淘宝的心思,眼下乃是跟着雪娅脚步进来。此刻听到伙计的话,也只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二财,来客人了?”随着一声询问,内堂步出一中年男子。观其体型丰满,白白胖胖,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人。 待见及伙计点头,那中年男子一脸和气的道:“几位客官,不才正是这斋月轩的掌柜。诸位面生的紧,也不知有什么喜好。小店的东西都在货架上摆着,还请随便看看。若有相中之物,您只管吱声。” 郎飞再次点头示意,晃眼间瞅见雪娅走到一柜台跟前,正直盯盯的看着货架上的一物。 “咦。”这小子心中一愣,迈步来到雪娅身边,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货架偏下一方格中摆放着一串铜铃。 “咦,这不是游方行医用的串铃吗?”眼见雪娅直勾勾的望着串铃,郎飞转头对着掌柜道:“掌柜的,麻烦问一下这串铃的价值几何。” “哦,你说这串铃啊。”掌柜的几步走进,将那串铃拿在手中,颇为感慨的道:“想当年收这串铃时,见其造型精致,观年份又是前朝之物,我便将它留了下来,可怎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东西却愣是少人问津。富贵之人怕招灾,嫌它晦气,穷困之人又买不起,就这样,积压在此数年之久。就在前两日我还想来着,若是今年再卖不出去,便找个行脚的游医换副药贴得了。” 话罢,那掌柜突然看到郎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立刻讪讪一笑,回归正题,道:“话有些多,客官莫怪。” 接着一顿,指着手心之物道:“本人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这串铃呢,当年是我以五两购得,今见这位姑娘喜欢得紧,便只收个成本价,算你五两银子吧。” 说着,将串铃递过,轻轻放至雪娅掌心。 见此,郎飞点点头,暗忖这掌柜倒是个厚道之人,如此一串铜铃,单凭其造型怕也不止五两。 “好,掌柜的,这串铃我买下了。”郎飞点头一笑,接着朝小芸打个眼色。 小芸会意,快步上前,自腰间摸出一枚金锭,伸手递了过去。 “这……”见及眼前黄橙橙之物,掌柜的霎时愣住了,哆哆嗦嗦的不敢去接。“客官,你……你没弄错吧,这……这可是金子。” 见他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郎飞咧嘴一笑,道:“既然给你你就接着,哪那么多疑问。” 闻得此话,掌柜的这才颤抖着接过金子,待其放在牙上咬了一口,确认是十足的真金后,霎时眉开眼笑,将那金锭一下攥在手中再不肯松开。 “哈哈哈。”见他这番动作,郎飞不禁莞尔,摇摇头,招呼小芸与方清寒一声,拉起还在发呆的雪娅走出斋月轩。 出得店门,几人刚走几步,正巧碰到打探消息回来的朱罡列与王子服。 “怎么样?结果如何?”待二人近前,郎飞迫不及待的问道。 “唉。”朱罡列闻言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别提了,俺们到那陵阳大牢,问遍了牢中狱卒,竟无一人知道五年前之事,俺好奇之下追问原因,却原来陵阳大牢五年前换了一位狱司,也不知他发什么疯,愣是将牢内的当值人员,下至狱卒,上到牢头,统统给换了个遍,而今,牢中狱卒俱是些职司不满五年之人,那七年前发生之事又怎会知晓。”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奇怪的串铃(下) 郎飞闻言一皱眉头,喃喃自语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他如此,朱罡列也无办法,转头一瞥之下突然发现雪娅正托着一串铜铃发呆,他顿觉诧异,不解道:“雪娅妹子,你怎么了?串铃有什么好看的。” “啊?啊……嗯?”闻听呆子之言,雪娅霎时惊醒。待见及眼前的朱罡列,立刻一把抓住他臂膀,急道:“怎么样?打听到了没?” 朱罡列摇摇头,只得又将刚才之话言说一遍。 听完呆子的报告,雪娅竟然没有着急,反而将手中串铃轻轻戴上粉颈。 “咦,雪娅,你这是?”见她做出如此古怪的举动,郎飞心中一动,指着那串铃道:“这……是你的?” “嗯”雪娅点点头,幽幽一叹,轻抚着颈间串铃道:“这串铃却为我所有。” 见吸引过众人注意,雪娅脸上露出一股缅怀之情。徐徐说道:“听娘亲说,我刚出生时浑身弥漫着药香,曾引得产婆大惊,可过了片刻后药香竟然退却,最后聚集在额头上形成一颗方鼎形状的朱砂痣。如此怪异的事情自然引得爹爹和娘亲担心,可是之后整整过了一年,却也再未发生过异常,就这样,直到满一周岁之时,在爹爹的安排下进行抓周之礼,据娘亲说,当时望着身边一圈的各色物件,年幼的我一把便抓住了最角落里的串铃,而后更诡异的是,本来长在额头的鼎状朱砂痣突然化作一道红线,沿着经脉下行,最后竟然汇入我掌中串铃之内,而后,本为银质的串铃竟然缓缓变色,最终竟然变成眼前这种模样。” 说到此,雪娅顿了一下,对郎飞报以微笑,继续说道:“这等异变自然又引起爹娘担心,当时,为防万一,他们立刻去夺我手中串铃,可谁曾想,一旦将串铃拿离,年幼的我必然会大哭不止,到最后,爹爹无奈下,只得将串铃放回,任由我拿着玩耍。说来也怪,此后几年,在串铃的陪伴下我竟然无灾无难的慢慢长大。见此,爹娘不再忌讳,反是将它当做了我的护身符,待我稍微大一些的时候更是将其改作项链,着我终生佩戴。” 听完串铃来历,众人恍然,一个个吃惊不已的望着雪娅粉颈上之物。 “既然是如此贵重的东西,又怎么会到了这斋月轩手里?”却是郎飞颇为疑惑的问道。 “唉。”雪娅又叹口气,答道:“父亲入狱后,我母女二人被发往边疆,一路上看惯了那些押解差官的所作所为,待到汴州,得知我父身亡后,眼见父亲之冤再无昭雪之日,娘亲担心他们没了顾忌,会将串铃捋去换做酒钱,于是着我摘下,藏入仓促做成的父亲的灵牌之内。后来行至陵阳,娘亲因病去世,而后还未来得及拿回娘亲遗物,我便被匆匆押解北上。今日看来,应是处理母亲尸身的狱卒发现了灵牌中的秘密,而后,将这串铃以五两纹银的价格卖给了斋月轩的掌柜。” 听到此郎飞心头通透,微微一笑道:“我说雪娅听到呆子带回的消息为什么不急呢,原来你是另有线索啊。” 雪娅点点头,道:“这斋月轩在陵阳城中做了许久的生意,想来掌柜的不会不认得当初卖铃之人。眼下我们只需回去询问一下,便可知那当年的狱卒何在。” “既然如此,还愣着干什么。” 这番曲折之事听得小芸嫩脸微红,待雪娅声音一住,她立刻喊了一句,接着转身迈步,第一个闯回斋月轩。 小芸进门时掌柜正在抿嘴偷乐,待见及先前递给他金锭的小姑娘突然返回,唬的他一把盖住掌心金锭,满脸戒惧的道:“这金锭,刚才可是你亲自给的,这转眼的功夫,不会是又想将其要回去吧?” 见他一副守财奴的模样,小芸顿时莞尔,轻笑道:“既然说了给你,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掌柜的,我此番回来是另有一事相询。” 掌柜闻言安下心,听到后半段话后,表情一愣,温声道:“姑娘请说。” “你可还记得当年那卖你串铃之人?” “哦,你说张大虎啊,认得,认得。” 他说这话时郎飞等人正进门,闻得此言,五人一下围拢过来。“张大虎?你可知他人现在何处?” “这个自然知道。”见众人纷纷注视着自己,中年掌柜微微一笑,道:“要说起这个张大虎,倒还真有几分传奇色彩。自打七年前他在我这将那串铃卖了五两银子后,凭着这么点薄本竟然在陵阳城里混的风声水起,而如今,更是成了这山城中家喻户晓的人物。” 眼看郎飞的表情越来越阴沉,那犯了啰嗦毛病的掌柜挠挠头,嘿嘿一笑,略显尴尬的道:“之后张大虎用串铃换来的五两本钱,倒买倒卖,愣是给他挣了不少银子。五年前,陵阳大牢换了狱司,也不知抽什么风,竟将大牢内的狱卒清洗一遍。而这张大虎趁机网罗了一大帮丢了职务的狱卒,在陵阳城南开了一家叫做‘豪烈坊’的赌场,近几年来,他的买卖是越做越红火,连周边几个县城的赌徒也纷纷慕名而来。” 听到这里,几人总算是弄清楚了张大虎的情况,转眼见掌柜的又待开口说话,他们哪敢再做停留,尽皆急匆匆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奔出门去。 待回到街上,郎飞找了一老者问清“豪烈坊”所在,一行人迈步直奔城南。 一炷香的功夫后,众人转过街口,来到城南一幢显眼的铺面跟前。听着里面传出的喧嚣,再看看门前一双云纹青铜貔貅,以及梁框上的紫檀镂花漆金招牌,郎飞点点头,正待放出神识查找,却突然想到自己并不认识张大虎,于是无奈下只好转身对众人言道:“此事神识难及。而若是直接硬闯,思及这张大虎能从一小小的狱卒混到如此地步,想必是个心机颇深之人,若咱们直接找上门,他定然心怀戒惧,指不定就先溜之大吉了,不若另想个稳妥的法子,以保万无一失。” 闻得郎飞所言,几人正在沉思,那一肚子坏水的呆子突然大叫道:“有了,有了。” 郎飞一愣,疑惑的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快说,快说。” 朱罡列嘿嘿一笑,对着他挤眉弄眼的道:“他不是开赌场吗?我们不若这般,这般……” 片刻后,听完呆子所言,众人亦觉可行,于是纷纷出言赞同。 见此,郎飞略作沉吟后,安排小芸三女在外等候,而他则带着朱罡列与王子服迈步走入赌场之中。 “哎,各位爷,马上就要开了,还没下注的赶快下注,下了注的,买定离手。” 刚一进门,一时间耳边喧嚣大做,各种大呼小叫不绝于耳。轻皱下眉头,郎飞瞥了一眼门侧站立的两名彪形大汉,紧接着迈步走入内堂。 三人先后走入,抬眼打量内堂布置,只见宽达数丈的空间挤满了一堆堆神情激动的赌徒。说起来,这“豪烈坊”倒还真有几分鼎盛之势,弹棋、围棋、马吊、麻将、押宝、花会、字宝等等种类繁复,花样百出。而在一些角落里还有着以活物进行的赌赛。像是斗鸡、斗鸭、斗鹅、斗蟋蟀、斗画眉、斗鹌鹑等等。 “飞……飞哥儿,我们赌哪样?”望着满堂的各色赌具,呆子早就看花了眼,瞧瞧这个,瞅瞅那个,一时拿不定主意去赌什么。 郎飞四周环视一遍,指着围着最多人的一张方桌道:“为了节省时间,以免小芸他们着急,咱们去‘买大小’。” 听闻郎飞之言,二人点点头,同时走向放有骰盅的方桌。 “一二三,开,哈哈,是豹子,对不住了各位,庄家通吃。” 刚走至近前,猛听得一阵得意的大笑,接着四周围坐的赌徒齐齐懊恼的叫骂起来。 “嘿,哥们儿,让让。”见到眼前激烈的气氛,朱罡列双脸通红,侧着身子切入人群,硬是挤出一条通路。 “嘿,几位小哥,兄弟见你们印堂隐现灵光,想来今日定然吉星高照,怎么样?要不要来赌两把,试试手气?”庄家是个精瘦汉子,眼见挤入的呆子三人衣着光鲜,自然刻意出言招呼。 “瞧你说的,我兄弟三人既然进了这‘豪烈坊’自是打算小赌一下。”朱罡列肥/臀左右一晃,将身边两座位之人挤下,接着招呼郎飞二人入座。 “这位兄弟当真快人快语,如此豪爽性情,甚合咱这‘豪烈坊’之名。” “哪那么多废话,要赌快点,大爷待会儿还有要事要办哩。”无视被他挤到一边的两人的怒火,呆子大喇喇的道。 “好,话不多说,几位爷您看好了。”话罢,精瘦汉子捧起骰盅,上下左右接连摇了三遍,接着一下扣在桌上,对着围坐之人道:“列位,请下注吧。” “我压大。”“我压小。”“压大。”“压小” “……” 方桌周围之人将手中银子各自押到桌面书有大小的圈内,然后两眼通红、直愣愣的盯着桌上的骰盅。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赌场风云(上) 待精瘦汉子环视一圈,目光望向郎飞几人时,呆子却不急着下注,只是嘿嘿一笑,开口道:“咱三位来的急了些,身上并未带银子。” 此话一出,不仅是庄家,连其余闲家都是一愣,一息,二息,三息后,一片嘘声响起:“没钱?没钱来什么赌坊?” 此时,那先前阿谀奉承的庄家脸色一沉,目光不善的盯着三人,冷笑道:“三位,既然没银子,那就请先让开,此座乃是闲家下注之用,非是用来旁观。” “嘿嘿,朱爷说没带银子,可并没说不下注。”见此言引得众人瞩目,呆子伸手入怀,自须弥带取出一块金锭,“啪”的一下拍在桌上。“坐庄的,你看它可能用来下注?” “金……金子。”“哗”人群中响起一片议论之声,先前呆子说没带银子,众人还以为他们仨乃是银样蜡枪头,虽衣着不凡,但实际却是穷鬼。可没成想,就在他们起哄的功夫,呆子竟拍出一块金锭。这等出手阔绰的豪客,别说他们从未见过,就是在那些大赌场里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能碰上一回。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坐庄的精瘦汉子此时两眼圆睁,直盯盯的看在那块金锭上,再也挪不开目光。 “哦。”呆子拿着金锭,在“大”和“小”之间晃来晃去,却就是不下决定,待吊足众人胃口,眼见拿起金锭要压往小,呆子手势突然一住,接着歪头道:“忘记问了,若压中了,贵坊能赔的起吗?” “咕嘟。”庄家咽了一口唾沫,急忙应道:“当然,当然,小兄弟,你快快压吧,鄙赌坊虽说不得富可敌国,但也是薄有积蓄,这一锭金子还是陪得起的。” “啊,那就好。”呆子答了一声,接着将手一落,眼见就要按定“小”,突然间,手臂横空一划,竟将那金锭压在了豹子上。 金锭一落,在其抽手的瞬间,坐庄的汉子脸都绿了,一缕缕冷汗沿着双鬓缓缓淌下。 “开啊,开啊……”周围聚拢的闲家可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在金锭的刺激下,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吵嚷开来。 “意外,定然是意外。”精瘦汉子低头抹了把汗,颤巍巍的将手放在骰盅上。 “一二三,开。”在周围众人的催促下,精瘦汉子不得已,只好将骰盅一下掀开。 “嘶……”见到骰盅内的结果,三人身边的众闲家立刻抽了一口冷气:“豹子,竟然还是豹子,一赔二十四,那这胖子岂不是大赚了一比。” “各位,不好意思啊,不成想还真给庄家说中了,吉星高照啊,吉星高照。” 呆子假模假样的打个哈哈,接着转身对精瘦汉子道:“怎么样?金子呢?” 精瘦汉子闻言长出一口气,向他身边一个小厮打扮的点点头,紧接着,小厮抽身而出,不大的一会儿带着一个手托铜盘的侍女回转。 “喏,金子在此,二十四锭不多不少,你点点。”接过侍女手中沉甸甸的铜盘,精瘦汉子咬着牙将其递到朱罡列面前。 “嗯,数就不必了,你们的声誉朱爷还是信得过的。”朱罡列伸手接过,很是随意的放在眼前。然后抬头道:“哎,庄家大哥,别停啊,趁运道旺,咱们接着玩。” 扫了周围之人一眼,精瘦汉子拿起骰盅,掩住骰子的小指微微动了动,然后如先前一般,上下左右连摇数遍,最后一下扣在桌面。 此时,朱罡列一旁的郎飞暗中冷笑一声,接着双唇微张,向朱罡列轻轻送出几句话。 “哈哈,这次压小。”话罢,朱罡列二话不说,将桌上金锭一下全压在“小”上。 看到如此场面,周围众闲家纷纷露出骇然的表情,其中几个机灵的家伙更是将银子随呆子一同压在“小”上。 “怎么会这样。”冷汗不觉间滑落脸颊,滴滴答答的落在他手背之上。精瘦汉子犹如见鬼一般盯着朱罡列,缓缓揭开盅盖。 “一二三,小,是小。”众人一声惊呼,不成想那一脸欠揍表情的胖子竟然连赢两把。 “给,这是你此次所得。”片刻后,精瘦汉子在侍女手中接过铜盘再次递给朱罡列。 眼见庄家一副咬牙切齿的摸样,呆子微微一笑,单手一招,道:“庄家大哥莫恼,这才只是第二次,俺还未尽兴哩,还请坐下继续。” 呆子说这话时却不知内堂隔壁一个房间中正有两人透过门缝向外观瞧。 “许师,你可知这几人的来历?可是赌界哪方高人?”一个身材略有发福,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道。 “张员外,孰老朽眼拙,并未认出这三人符合大周赌界哪位高人。”这说话之人须发皆白,看相貌比那锦衣男子都年长许多,可令人惊奇的是,如此一位老人竟然有着一双白白嫩嫩堪比芳龄少女的手。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他们赢下去?”眼见说话的功夫朱罡列又赢一盘,锦衣男子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了。 老者闻言活动了一下十指,不疾不徐的回道:“员外莫急,下一局请将他三人请来,待老夫亲自会他们一会。” “好,有许师出马我便放心了。”闻得老者之言,锦衣汉子面色一喜,连忙自后门走出,嘱咐下人按二人商议的行事。 “……” “哈哈,造化,造化,不想又被朱爷猜中了。”短短时间,在郎飞的帮助下朱罡列已连赢五局,其身前桌上已然堆满了黄金。 “爷,爷,托您洪福,咱们下局押大还是押小?”周围的赌客也不是傻瓜,一来二去之下摸着门道,跟在呆子屁股后面赚了个盆满钵盈。 “这个嘛……”呆子刚想出声卖弄,突然耳畔飘来郎飞的传音:“嘿嘿,正菜来了。” 呆子闻言一愣,正四下打量时,果然见到庄家身后走出两名俏丽的女子。 “几位爷,此处乃是招待一般客人之地,念及此,我家掌柜怕辱没了几位公子,特遣小玉来请三位入雅室行乐。” “好说,好说,朱爷正觉无趣呢,既然是掌柜的亲请,那好,前行带路吧。” 眼见计划顺利,三人自然就坡下驴,在周围众人的惋惜声中跟在二女身后走入内堂西侧一间雅室之中。 “三位,请坐。”三人刚一进屋,只见正对室门的方桌对面负手站立一位白发老人,闻及三人进屋,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是此间掌柜?”想起“斋月轩”掌柜所言,在看到眼前之人的模样,郎飞心下疑惑,忍不住出言问道。 “非也,老夫只是这‘豪烈坊’的供奉,特应掌柜所请,前来招待几位。” “嗯?”郎飞心中一动,料定张大虎定然离此不远,于是放出神识,详细探查雅室周围。 前前后后扫遍雅室四周,郎飞最终在一幅及地的“清溪揽月”图后发现一间暗室,其中还站着一锦衣中年男人,正躬着身子自暗孔观瞧雅室情形。 “呆子,那张大虎此刻正藏在画后暗室,未免小芸等人着急,动手吧。”闻得郎飞传音,朱罡列转过脸,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道:“飞哥儿,能否稍等一会儿再行动手?” 郎飞不解:“这是为何?” 朱罡列对他眨眨眼,朝那老者努努嘴,恨声道:“这老家伙一副目中无人的表情,看得俺心中火起,若不挫挫他的锋锐,实在难消俺心头之恨。” 郎飞闻言愕然,转眼朝老者看去,果见其一副高傲的姿态,自始至终都是背对三人,连正眼都未瞧他们一下。 “哼,心理攻势?”郎飞虽然看透了老者的手段,但毕竟是少年心性,哪能忍得下这口气,随即伸手一指老者,道:“老匹夫,少跟小爷耍手段,你不是为找回场子才将我三人请来的吗?也好,今日小爷便让你长长记性,好知道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你……”听到郎飞这番不客气的言语,老者同样勃然大怒,回转头对着三人道:“小子,休得卖弄口舌,咱们赌桌上见真招。” “哼,正和我心意。”郎飞冷哼一声,扯过椅子正对着老者坐了下来。 “小子,想比些什么?”待朱罡列与王子服落座,老者也正对着三人坐了下来。 “便还是比骰子吧,为了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小爷许你坐庄。” “小子,届时可莫怪老夫,这可是你自找的。” “哪那么多废话,开始吧。” 老者闻言冷笑一声,抬手拿起桌上骰盅,正待施展赌技。突然,一脸冷笑的朱罡列开口道:“老家伙,这赌,怎能没些彩头?” 话罢,不待老者回话,呆子回头对着门口侍立的二女道:“两位小妞,俺们刚才赢的金子呢?” 听到呆子之言,两侍女中先前出声请三人来此雅室的玉儿施施然走近,然后自衣袖内取出两张银票递与呆子:“三位公子,这里是银票二百万两,足以抵过外面那些黄金了。” 第二百章 赌场风云(下) “嗬,倒挺大方,足可换得外面那些金锭还有剩余,想来你们掌柜的是认定眼前的老家伙可以吃定我们了?” 听到呆子调侃,侍女笑笑,指着桌面道:“公子,那边开始了哦。” 朱罡列闻言,赶忙回头,果然见得老者手中正拿着一个骰盅在那左右摇晃。 “且慢。”正在朱罡列眯着眼细察老者有没做手脚时,一旁的郎飞却突然将其叫停。 “怎么?小子,你是不是不敢了?” 郎飞摇摇头,自朱罡列手中拿过银票,对着老者笑道:“买大小在外面玩腻了,不如咱们换个玩法?” 老者闻言一愣,皱眉道:“怎么说?” “你来摇骰,由我们来猜点数,如何?” “那赔率如何算?” “一赔一” “小子,你敢如此小看老夫?” 老者怎么都想不明白郎飞的用意,内堂的骰子其中有些灌了铅,或许在赌术上有几分造诣之人能够凭耳功听出,可对于真正的高手,那等伎俩已是不屑使用。就以老者来说,若由他来坐庄,凭借其浸淫多年的摇盅手法,那是想要大便大,想要小便小。别说周国,就算在整个北天七国的赌界之中,能出其右者也不足一掌之数。 “既然你要自取其辱,小子,老夫便成全你。” 老者冷哼一声伸手捏起骰盅,一时折梅手,一时回风摇,将玩盅的手法换了数遍,最后将骰盅一下掼在桌面。 “小子,猜吧。” 郎飞闭目沉思片刻,接着睁开眼微微一笑,道:“我猜十八点,六点的豹子。” 老者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点点头,缓缓打开骰盅。 “哈哈,老家伙你输了。”待见到三颗骰子的点数,呆子嘿嘿一笑,转头对着侍女言道:“小妞,再来两张。” 待侍女又递过两张价值百万两的银票,老者不动声色斜睨三人一眼,继而拿起骰盅又摇了起来。 “小子,你再猜。” 见老者将骰盅再次掼在桌面,郎飞沉吟片刻后,一睁眼,略带惊奇的道:“一点。” “这小子,怎么宛如能看到骰盅里面一般。”老者第一次摇盅乃是试探之举,虽被郎飞猜中他也只是吃了一惊,可这第二次,郎飞仍是很快的回答出骰子点数,不得不使老者心中泛起一丝狐疑, “且待我再使手段。”心念一转,老者的小指微微一动,使骰盅和桌面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缝隙,接着向其中打入一道气劲。 “等等。”本在观察老者表情的郎飞一声低喝,略一沉吟,接着似笑非笑的望着老者道:“嘿嘿,小爷改口了,这点数应是三十三点。” “什么?”刚才郎飞说是一点之时,朱罡列与王子服二人就在奇怪,此刻再一听他改口之言,立刻一脸惊讶的瞅着郎飞。 众所周知,骰子三颗,从三点到十点为小,十一至十八为大,先不说郎飞改口之前猜的一点,就是眼下的三十三点也实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眼见身旁二人朝他频使眼色,郎飞却似无所觉,视若无睹的紧盯着老者。 “老头儿,你倒是开啊。” 瞥了眼一脸玩味笑容的郎飞,老者再不敢乱动手脚,无奈下只得咬着牙将盅盖揭开。 “啊?”盅盖一开,呆子二人顿时傻了眼,只见三颗骰子斜足鼎立、环靠在一起。每颗骰子的五点与六点各有半面朝上,算下来,可不正是三十三点。 “这……这。”呆子二人还在惊讶时,郎飞合掌拍了几下,接着对老者赞道:“好高明的手法。” “哼。”老者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回道:“你的耳功也不错。” 听他如此口气,郎飞知老者心中仍然不服,于是淡淡一笑,道:“既然还有手段,何不再比一局。” “正合我意。”老者恨恨的应了一声,转眼向侍女使个眼色,待其满是不舍的又递出四张银票,老者一把抄起骰盅再次使力摇了起来。 “啪啦,啪啦。”骰盅内的撞击之声越来越急,直到被老者摇的难辨间歇,最后伴着一阵尖锐的摩擦音,被其一下拍入桌面三分。” “呼哧,呼哧。”老者大声喘着粗气,满面肃然的对着郎飞道:“猜吧。” “这老东西不见棺材不掉泪,也罢,小爷就陪你玩玩,让你输的心服口服。”心中念头一起,郎飞闭目闭口,于暗中屈指点在桌案下方,以隔山打牛的手法,朝骰盅方向送去一道真气。 他这番举动老者并没察觉,见其许久不语,老者冷冷一笑,道:“小子,你倒是猜啊?怎么哑巴了?” 听到老者的冷嘲热讽,郎飞缓缓睁开眼,淡然一笑,道:“这里面没有点。” “哈哈,小子,猜不出就猜不出,你却怎么胡言乱语起来,难道老夫刚才放到这盅里的三颗骰子还能不翼而飞了不成?” 老者一阵大笑后眼见郎飞表情自若,不由的冷哼一声,一下揭开盅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老者本在注视着郎飞,想看他失意的神情,可转眼见及朱王二人窃笑,惊奇之下他低头一瞧,只见此时盅里哪还有什么骰子,唯剩下一堆粉末四散在盅底。 “你……”老者指着郎飞,心头骇然之极。前时想着郎飞耳功高明,老者拿出绝招,巧施劲道将盅内骰子拦腰两端,使其分成六颗三角骰,这样就是形成六面朝天,全数六十三的绝杀之局。他手段超绝,可没想到郎飞更加高明,也没见他怎么动,这盅内的骰子竟然化为一堆齑粉。” “哈哈哈哈,老家伙,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朱罡列早就看他不顺眼,眼下出现此等情形,他自然借机发挥,冷嘲热讽个不停。 “敢到我豪烈斋闹事,也不放亮你们的招子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来呀。给我上。”正在老者跌坐在椅背,默然的注视着三人时,画后突然传出一声暴喝,接着暗门一开,闪身跃出数个彪形大汉。 “慢……慢……着,他们……咳咳”老者颤巍巍的想从椅子上坐起,怎知刚才被呆子挤兑的心神激荡,到此刻都没回过神,眼下一着急,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许师放心,既然软的胜不了,那咱就硬上。”锦衣汉子安抚老者一声,向着周围打手高喝道:“兄弟们,跟我上。” 张大虎也是性急,刚才那老者言下之意乃是郎飞几人不好惹,可他愣是没等老者说完,直接带着一帮人一拥而上。 “嘿,来的好。”朱罡列与王子服同时起身,分一左一右拦下众打手,将那张大虎留于郎飞。 “小子,乖乖给虎爷躺下吧。”张大虎不疑有他,身子一窜,举拳就朝郎飞捣去。 “哼。”眼见张大虎来攻,郎飞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掌心真气稍聚,一脸淡然的举臂相迎。 眼见郎飞这般不以为意,张大虎心头窃喜,暗想他一会家子,对付郎飞这等细胳膊细腿的小白脸还不手到擒来。 可哪知道两人甫一接触,张大虎便觉出拳之手犹如被铁钳夹住,再难动弹半分。情急之下,他下意识的又将另一只手捏拳去捣郎飞面门,可不成想竟重蹈覆辙,再次被郎飞擒住。 “张大虎,小爷可等你好久了。” 耳闻郎飞淡然之言,张大虎心中一突,还没等他细究此话,声旁突然接连传来几声耳熟的惨叫。 “你们……”张大虎左右瞅了一眼,却发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几位打手,此刻已经尽皆躺倒在地面上哀嚎不已。 “嘿嘿,张大虎,眼下你自身都难保,还有心思去担心他们?”此时,朱罡列拍拍手,与王子服二人走回郎飞身边。 “好汉,三位好汉,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只要饶得小人性命,不管要多少钱,我都答应你们,都答应你们。” 听到呆子的话,想及自身情况,张大虎竟把三人当做以勒索钱财为目地的绑匪了。 眼见他双腿一软就想跪地求饶,郎飞眉头一皱,一把将他拎起,冷声道:“张大虎,谁说要取你性命了,哪个又图你的钱了?便是你这八百万银票,在小爷眼中也是废纸一堆。” 张大虎正在组织求饶的言语,突然听到郎飞说的话,抬头时正巧又见他将那八张银票看都未看一眼随手抛飞,这才心中稍安,满脸怯意的问道:“那不知几位好汉找小人作何?” 郎飞轻看他一眼,淡淡的道:“跟我们走一趟便知。” “去,去……哪里?” 见他啰嗦,朱罡列忍不住一脚将座椅踹的稀烂。“少罗嗦,让你去你就去,若再敢东问西问,信不信朱爷将你一脚踹的如它一般。” 被他这一吓唬,张大虎果然缩了缩头不敢再言。 “时间已然不早,呆子,带好他,咱们走吧。”眼见目地达成,郎飞看了一眼窗外,却发现已是掌灯时分,思及雪娅几人还在外面等候,他不敢久耽,忙将张大虎丢给二人,当先走出雅室。 他们几人自雅室出来,自然又引得一群赌徒侧目,有那在豪烈坊混熟之人眼见三人进去后,再出来时却将张大虎如押囚犯一般推出。一个个大张着嘴,吃惊之极。 “看什么看,此间掌柜的今日遇见朱爷三人,高兴之下多喝了几杯,现在俺们带他出去溜溜,也好帮他醒醒酒。” 话罢,眼见众赌客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呆子眼一蹬,怒道:“为什么这幅表情看着我们?怎么着,难道你们有意见不成?” 第二百零一章 乱葬岗 就这样,在堂内众赌客的目送下郎飞几人步出豪烈坊,刚出门口没几步,小芸等人便围了上来。 “你就是那张大虎啊?看不出,还蛮有经济头脑的嘛。”小芸这句话说的张大虎一愣,半天也摸不清头脑。 “张大虎,你看看,可还记得这串铃否?”他正在那琢磨小芸的话,却突然被郎飞一把扯到雪娅身边,指着她脖子上的串铃道。 “这……”张大虎略一沉吟,借着店铺门口的灯光仔细瞧得片刻立即大惊:“这,这不是五年前那……那串铃吗?” “哦?你倒还真记得……” “这位小爷,不瞒您说,若不是这串铃我也不会有今天,是故一眼便将其认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我且问你,这串铃是怎么落到你手中的?” “这……”张大虎脸色一变,吞吞吐吐,犹豫起来。 郎飞见此,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张大虎,小爷们既然凭此找上你,自然知道你的底细,快说,将事情原委道来,若不然,可别怪我们辣手无情。” “我说,我说。”张大虎如今不比往昔,现在他是家大业大,过惯了安逸富足的日子,自是怕丢了自己的小命,无法再享红尘妙事。 “这串铃乃是五年前……”在郎飞的催促下,张大虎缓缓道出当年之事。 原来,五年前雪娅被迫北上之后,其母尸身便留有陵阳大牢处理,而当时还任狱卒的张大虎就是此事的执行者。这小子在得了上司吩咐后,将雪娅娘亲的尸身背至城北的乱葬岗草草下葬,本来此事到这就算完了,可怎想张大虎胆小,尤怕鬼怪。当时山风一起,将一团破布吹得四下飘荡,见此,张大虎以为出了什么鬼怪,自是心中大骇,他正想转身跑时,慌不择路下一脚踢散雪娅娘亲的遗物,而那草草制成的灵牌便因此撞在一块石头上磕的四散。其中的串铃掉落地面,被颇有些急智的张大虎一把抓起,而后一路奔逃下山。至于再往后之事便与斋月轩老板所说基本吻合。 听完事情经过,郎飞颇是对张大虎的过往有几分感慨。机运,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委实叫人难以捉摸。 “走吧。”半晌后,郎飞回过神,向张大虎言道。 “去……去哪?” “当然是城北乱葬岗。” “这……这,几位小爷,你们看天色都这么晚了,不如明日再去可好?” 郎飞转身看了满脸焦急的雪娅一眼,转头道:“为何?” 张大虎犹豫半天,一脸惧色的道:“几位小爷有所不知,这城北乱葬岗最近闹……闹鬼。” 郎飞闻言一乐,开口笑道:“哦?有此趣事?” 见他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张大虎急道:“几位小爷,我虽不知你们为何去那阴晦之地,但闹鬼之事却是不假,这陵阳城内好些人都曾见过,一到夜晚,这北山上必定阴风阵阵,鬼火飘摇。这眼下都已入夜,几位小爷,咱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待明日,明日一早我再带几位前往可好?” “有鬼?飞哥儿,咱还是听他之言,明日一早再去吧。”张大虎言罢,一旁的朱罡列突然打个冷战,环抱着双臂,缩头缩脑的道。 “咦,你这呆子平时捣乱的时候胆子不小,怎么一听有鬼就害怕了?” 郎飞刚说完,一侧的王子服插嘴道:“嘿嘿,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胆小鬼。” “谁……谁胆小了,去就去,俺……俺这是担心雪娅他们几个姑娘家害怕,像俺这等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会怕区区鬼地。”若是郎飞调侃,朱罡列很可能就认了,可是一听王子服也出言挤兑,若再退缩,岂不是弱了他平日的威风。 “不用担心,雪娅不怕的。”想及娘亲尸骨栖身乱葬岗,雪娅的悲伤之情早就盖过了心中的恐惧。 闻听此言,郎飞又转头看看其余二女,只见小芸俏眼儿精光连连,紧攥着一双小手,脸上写满了小兴奋。 此时,见到郎飞望过来,小芸粉拳连挥,一下将脸色微变的方清寒挡在身后,接着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道:“飞哥哥放心,清寒师妹有小芸照料,保管它什么无头鬼,有头鬼,长发鬼,吊舌鬼一概伤不到她一根毫毛。” 小芸越说越激动,对于夜探乱葬岗,一副迫不及待的表情。 “师妹,你怕不怕?”眼见小芸身后的方清寒在她每说一句后脸色就差几分,郎飞有些担心的问道。 “还……还好,有师弟在,清寒……清寒不怕。” 听到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小芸一脸得逞的笑笑,接着一转身将其推到郎飞身边,摇头叹息道:“唉,飞哥哥,交给你了。” 眼见来到身边的方清寒果然有几分好转,郎飞心中一荡,抬手轻轻捏住她的柔荑,示意身边有他。 “张大虎,看够了没?是时候行动了。”统一完几人想法,郎飞转回头时,却见这家伙正眼神飘忽的在小芸、方清寒、雪娅三人脸上扫来扫去。 “呃,呃,真要现在去啊?”闻得郎飞呵斥,张大虎赶紧收回心神,苦着脸说道。 “哪那么多废话,小爷保你此行无恙便是,前行带路吧。” 见他主意已决,张大虎只好耷拉下头,无奈的领头前行。 “……” 众人出了陵阳城,一路北行,须臾后来到山腰,此时月以正天,借着清冷的月光,几人转过一条山路,然后走入一片树林,又前行约莫盏茶时间,透过枝梢的微光,远远的便看到一座座影绰绰的土丘出现在视线尽头。 听着耳边传来的夜枭叫声,张大虎拨分蒿草的动作突然一停,缓缓转过身,手指前方,哭丧着脸道:“几位小爷,那乱葬岗就在前方。” 郎飞闻言点点头,带着众人没过张大虎,当先朝着那坟头连绵的土丘走去。 “呜……呜……呜”来路的黑暗之森中突然传来几声夜枭的叫声,如泣如诉,如婴儿幽咽,又如游魂报冤。眼见郎飞等人越行越远,此地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人,张大虎只觉腰酥腿软、头皮发麻,吓得他怪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再地,继而急切间手脚并用,也顾不的去在意蒿草划破脸颊,一路摸爬滚打的直追几人而去。 弹指功夫,张大虎追上,此时郎飞几人也已走出密林,来到刚才张大虎所指的土丘之旁。 感受着四周浓郁的阴气,郎飞回转头,指着乱葬岗道:“张大虎,你还记得七年前将欧阳夫人的尸身埋在何处吗?” 张大虎闻言,哆嗦着摇摇头,抹着冷汗道:“小爷,你是不知,当时我心中着实害怕,哪还记得住埋藏方位,而如今已经过去七年,这乱葬岗比以前又大了不少,别说是方位,就连那大概范围也已很难分辨了。” 郎飞闻言皱起双眉,在坡下来来回回走了数遍,最终回头问道:“张大虎,这乱葬岗中所埋之人可尽皆陵阳大牢中身死的犯人?” 张大虎点点头,又摇摇头,道:“好教小爷知道,要说陵阳牢里的犯人,这其中却是占了大多数,只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些百里之内暴病而死无人收敛的过路之人以及无倚无靠、又没亲友的破落户。” 听得张大虎解释,郎飞点点头,想及千阳大牢的规矩,这小子复又问道:“这陵阳大牢里的囚犯,是否足踝处亦有身份标识?” 张大虎一听连忙点头,道:“不错,大周律规定,罪责轻者只绑身份标牌,罪责重者还要锁上脚镣。” 郎飞点点头,喃喃道:“那就有办法了。”话罢,他闭上双目,在张大虎疑惑的目光中,放出神识,直刺入乱葬岗土层下方的埋骨之所。 张大虎不明所以,可是雪娅等人却知道郎飞在干嘛,眼见他这番肆无忌惮的作为,朱罡列略有些局促的道:“飞哥儿这么做可算得上是搅人长眠,万一……万一真蹦出个绿惨惨、晃悠悠的鬼来,岂不是也要牵连咱们。” “你这呆子,在那千阳大牢的石窟之时也没见你怕的这样,怎么才过了一天的功夫这胆子就如此不济了?” 闻听王子服的奚落,呆子回头看了眼不远处一片高矮不一的坟头,缩缩头,悄声道:“在千阳,那尸窟离城不远,在城中鼎盛的阳气镇压下哪能生出什么鬼物。可这里就不同了,你看周围环境,尽是些荒郊野地,狐丘孤岗。你再瞧瞧这如风缭绕的满山阴气。这等状况下,若说果真出现些什么鬼啊、怪啊的实在是顺理成章之事。” “你啊,我看是早先听了张大虎的话,先入为主,在这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呢。” 见得王子服对他的推断嗤之以鼻,朱罡列正待反口相讥,这时,先前紧闭双目的郎飞突然睁开眼来,接着凝神望着张大虎,一脸肃容的道:“张大虎,我且问你,这里果真是陵阳大牢抛尸的乱葬岗?” 张大虎闻言心中一凛,急忙点头道:“对啊,却是此地无疑,前两天牢中还病死一个,被我那班牢中当值的小兄弟掩埋于此。” 听到张大虎的回答,郎飞脸色愈沉,指着身后的乱葬岗道:“若是果真如你所言,那这岗上靠近外围的坟坑中怎么尸骨全无,仅余一张空空的草席?” 第二百零二章 坟场恶斗(上) “这……”张大虎正在沉吟,忽然,一旁的朱罡列却仿佛被踩了尾巴,大叫道:“死人都从坟里爬出来了?有鬼,果真有鬼。” 他这一喊,不仅是张大虎,连方清寒也表情一变,满脸怯意的钻到郎飞臂弯之中。 “公子……”见未寻到母亲遗骨,雪娅虽然焦急万分,但听到此间有鬼,也忍不住犯了女人的天性,脚下一动,靠近郎飞几分。 “鬼,鬼在哪?出来……出来……”一群人吓的打颤,只有小芸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妮子一下蹦到坡上,对着岗上坟场喊道。 正在众人害怕的害怕,兴奋的兴奋,表现出两种极端的情绪时,郎飞突然向着身周之人打个手势,接着拉起一脸激动的小芸,闪身跳至乱葬岗一侧的灌木丛中。 “怎么了?”见到郎飞如此举措,呆子知道定是有事情发生,于是悄悄靠近郎飞,轻声问道。 “嘘。”郎飞手指按唇,轻轻点了下漆黑的树林。 “哗。”正在几人随着他的指向看去时,密林中突然刮过一阵山风,接着一个飘飘荡荡的人影自远处徐徐飘来。 “鬼……鬼啊。”望着那轻飘飘,浮空而来的魅影,朱罡列上下牙齿打颤,怪叫之声刚刚出口便被郎飞一把捂住:“你这夯货,鬼叫什么?你给我仔细看看,那是人。” “呃。”朱罡列闻言一愣,再次向树林瞧去。这次他看的仔细,借着林间洒下的散碎月光,只见一个全身黑衣、斗篷遮脸的人影正御空飞近。 “原来是人,竟还是个修真者。”朱罡列一愣,不解的道:“大半夜的,这人跑坟地来干嘛?” “嘘。”转眼人影渐进,郎飞忙示意众人噤声,细观来人的举动。 “嘿,正好。”一道嘶哑的声音传来,接着黑衣人轻飘飘的落在岗上,他抬头看了眼月色,点点头,轻轻拿下斗篷。 “啊。”看到那人的面容,郎飞身下的方清寒忍不住轻呼一声。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眼眶凹陷,脸颊干瘪,眼下不见鼻梁,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再往下,自耳根至下颌竟然血肉全无,只有白惨惨的一截下颚骨。便是连郎飞看了,心中也直发毛,这等尊荣,虽不是鬼,却也相差不远了。 “什么人?”听到灌木丛中的异响,黑衣人凹陷的眼眶中精光一闪,直朝郎飞等人藏身之处望来。 暗道一声糟糕,几人忙低头钻入草丛,大气都不敢出。 黑衣人等了片刻再听不到声音传来,又见及山风刮的草叶乱飘。他也收回注意力,将目光转回岗上坟场。 “好险。”郎飞暗舒口气,轻抬起头,露出两只眼细观那人举动。 黑衣人此时已走到乱葬岗中心位置,接着在腰间摸出一杆黑气缭绕的破烂长幡,将其一下插在坟场地面,然后他屈膝盘坐下来,嘴里念出一段饶舌的口诀,最后一指点在长幡之上。 “簌簌簌簌……”坟场地面响起一连串的土层松动之声,接着一道道诡异的裂缝出现,紧跟着,其中又射出无数道青紫色的光芒,在与月光的对冲下将坟场周围映的妖异之极。 “鬼……鬼火。”随着青紫幽光渐盛,裂缝中竟然浮出一团团摇曳不定的鬼火,在呆子惊恐的目光下,徐徐没入那杆黑幡之内。 “我说怎么有些草席内尸骨全无,却原来是被这妖人拿来祭炼邪兵了。”黑衣人的一举一动早就在郎飞神识的监视下,此时一见眼前情景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正在郎飞暗暗心惊之时,黑衣人那边变化又起,只见他手上法决一变,竟然捏起一缕缭绕的黑气,接着轻衔着往地面一拍,以嘶哑的声音大叫一声“疾。” 随着黑衣人话音一落,那些裂缝里渐渐飘出缕缕灰气,接着凝聚成一团,变化为一张张或哀伤、或欢乐、或忧郁、或愤怒的脸庞。 “竟然是残魄。”见此情形,郎飞心中一惊,忍不住暗骂黑衣人阴毒。 所谓残魄,乃是人死之后魂归地府,所余的七魄没了束缚就会在天地间游荡,随着日月交替、阴阳轮转,七魄中的大部分最终会被天地之力消磨,剩下的那小部分,则会在尸身极弱的阳气吸引下得以保存。而世俗之人口中所说的先祖显灵,大多便是因残存的七魄不同,由其代表的喜、怒、哀、俱、爱、恶、欲所衍生出的不同表象。 “聚魄。”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待那些残魄成形,黑衣人低喝一声,接着手中长幡一扬,黑气竟然形成一眼漩涡,将那些在半空飘荡,哀嚎不休的人脸一个个尽皆吸入长幡之中。 等到所有残魄没入,长幡表面突然幽光一闪,那些缭绕的黑气竟又变得稠密几分,而幡面上亦出现一张淡淡的鬼脸。 “哈哈,快了,快了。”待到长幡上变化一止,黑衣人一下跃起,将长幡拿在手中轻轻摩挲片刻,叹道:“嘿嘿,只需再来十数次,宝贝可成矣。” 话罢,黑衣人又将长幡插回地面,待略缓心神后再次继续刚才的流程。 此时郎飞不再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而是将神识伸入土层,细细感觉黑衣人炼骨取火之所。 “不好,从这遗骨的腐烂程度看来,差不多已有五年之久,若再让其向内,雪娅之母的尸骨必定也会遭其毒手。”神识渐渐深入坟场中心,感受到一具具骸骨正在黑衣人的法决下快速腐朽,郎飞心中大急,再顾不得权衡利弊,突然之间自灌木丛中跃身而出。 “妖人,住手。”听得身后风声,黑衣人的施法本已停下,此刻闻得呼喝,立刻一手扯过长幡,回转身,眯眼瞧了下郎飞,嘶声道:“你是什么人?” “自然是前来阻你之人。”未待郎飞答话,小芸等人也自草丛中走出。而朱罡列这呆子,见黑衣人是人非鬼,胆子也壮了起来,闪身走至郎飞身边,指着黑衣人大骂道:“掘人坟墓,毁人尸身,你这贼子就不怕厉鬼寻仇?” “哈哈,笑话,本道爷巴不得多来几只厉鬼寻仇,也好早日成就了我这宝贝。”黑衣人轻拍几下长幡,自顾自的道:“这长青界正道昌隆,对于我们邪修来说虽有几分险恶,却实是祭炼魔宝的好地方,道爷此来本打算低调行事,因此特地找了些偏远的小城小邦,怎奈何却还是被你等长青界的修士撞上。” “什么?你竟然不是长青界的修士?”听到黑衣人之言,几人同时一惊。郎飞眉头一皱,指着他道:“你分明是一邪道妖人,又是怎么通过长青别院的呢?” 黑衣人冷冷一笑,道:道爷自然有办法。”话罢扫了几人一眼,接着道:“小子,你有时间去想此事,还不如多考虑考虑自身安危。安心藏着多好,说不定能捡回一条小命,却不想你们竟自寻死路,这等微末修为还妄想阻止道爷。” “呸,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筑基境又如何,朱爷又不是没斗过,怕你怎地?” “哦?”黑衣人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颌骨连连开合,“嗬嗬”笑道:“小辈们,大言不惭,今日道爷便让你们见识见识,骨都界修士的厉害。” 话罢,黑衣人将手中长幡一展,缕缕黑气竟然如下雨一般自长幡之内倾泻而出。 “哼。”见得黑衣人动手,郎飞哪肯被其抢了先机,拿出早就预备好的夔牛劲,拉满弦,倏然一击。 乌钢珠去势甚猛,黑衣人见此只是微微一惊,也不躲闪,待那乌钢珠到得身前三尺之时,他突然一掌拍在幡面,大喝一声:“合。” 本来弥漫在幡周的黑气在他大吼一声后突然泛起幽光,紧接着变得犹如实质一般,转瞬间就在其身前形成了一面鬼首大盾。 “呜……”此刻乌钢珠也已袭至,与盾面刚一接触便将其击破。 眼见鬼首大盾被乌钢珠击破,还没等郎飞几人欣喜,那盾面却突然变得模糊,接着其后竟又出现一面同样的鬼首大盾。有了最先那面盾牌的阻拦,此时乌钢珠力道已是弱了几分,待碰触到第二面盾牌,双方僵持了一下,乌钢珠这才再次将其破开。只是没想到的是,这面大盾消失后,在他后面竟又出现一面。如此往复,在鬼首大盾接二连三的阻截下,乌钢珠一连冲破四道盾面后,最终力道耗尽,被那第五面鬼首大盾拦了下来。 “嘿嘿,小子,想来你手中的东西不是凡品吧。”乌钢珠被黑气凝聚的鬼首大盾拦下,啪的一声掉落地面,而黑衣人也自长幡后探出身形,一双眼紧盯着郎飞手中的夔牛劲,邪笑道:“这等宝贝在你手中只能令它蒙尘,还是让给道爷来使吧。” 黑衣道人话音一落,手中换个捻诀,而那些四散的黑雾突然一敛,紧接着竟然化作一只鬼手直取郎飞。 第二百零三章 坟场恶斗(中) 见鬼手来袭,郎飞心中一惊,刚想迈步闪身,忽然记起身后还站着雪娅。这种情况下他哪敢擅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鬼手捉来。 “飞哥儿莫急,俺来助你。”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接着朱罡列自斜下里窜出,手中钉耙一摆,自下而上直朝鬼手搂去。 眼看钉耙即将与鬼手相交,朱罡列再次大吼一声,催发出钉齿上的七道金光朝鬼手绞去。 本来黑衣人未将呆子当回事儿,可是眼见他手中钉耙竟然放出此等犀利精光,心中立刻一惊,忙将手中指诀一变。 此时,鬼手与金光即将相交,可鬼手表面光突然暴起一抹强光,接着从实质状态缓缓变淡,最后竟然又化作缕缕黑雾。 鬼手转眼化为无形,七道金光自然无功而返。 见此,朱罡列一扯钉耙,正想迎击黑衣人,却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喊叫:“锁魂手!” 呆子闻声一愣,举着钉耙正在踌躇之时,刚才化为淡薄黑雾,飘荡荡漫至身前的缕缕黑气突然急剧涌动,眨眼之间又缩做一团,重新变回手掌的模样,只不过和先前有点不同的是,其形朦胧,色泽比较黯淡。 “咦。”眼见鬼手再次抓下,朱罡列顺势举耙一架,却不想竟架了个空,鬼手恍若虚影一般没过钉耙,直朝他头顶抓落。 “呆子闪开。”郎飞一声暴喝,将那心中不解、正呆立原地的朱罡列惊醒。呆子睁眼时,鬼爪已距头顶不及三寸,他来不及多做他想,身形一动,忙使当康变闪向一侧。 眨眼间鬼手抓落,呆子的头颅与身躯险之又险的躲过,只是毕竟行动得晚了些,左臂肘关节以下被鬼手刮了个正着。 “嘶……”侧身闪出后,呆子又一连向后退了数步,刚一站定,他立刻捂着小臂倒吸冷气。 “呆子,怎么了?”眼见其手臂完好,可他痛苦的表情不似作假,郎飞忙闪身跃至朱罡列身边,抓起他的左手细观。 “飞哥儿,我的手没知觉了。”耳中听着呆子的痛呼,郎飞将其手腕掰正,只见其肘部以下已经一片青绿,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向上弥漫的趋势。不单是如此,其手腕正中还浮现出一股黑气,沿着经脉,慢慢向上攀行。 “不好,是尸毒。”郎飞脸色一变,赶紧自须弥带中摸出一粒化毒丸,一下塞入呆子口中,接着将其拉回身后,道:“呆子,你先休息,不可运真气,也不可动肝火,记得宁神安心,静待化毒丸起效。” “飞哥儿,眼下这种状况你让俺如何平心静气?俺现在恨不得将那狗屁妖人剥皮抽筋、做成人棍腌了。” 见他仍是如此激动,郎飞忍不住抬腿给了他一脚,大骂道:“你这夯货,想死不成?心火一起,引动手上尸毒,一旦让其侵入心脉,就是天仙也救不了你了。” 听闻后果如此严重,呆子脸都吓绿了,赶忙住嘴收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烦躁。 按下朱罡列为保命强定心神不提,黑衣人见一招挫敌,也不强攻,好整以暇的待郎飞安顿好朱罡列他这才再次放出鬼手,仍是打算去掠夺郎飞手里的夔牛劲。 “小子,你们就在恐惧中颤抖吧,等到道爷玩够了,我许你们上幡,到时候我这‘幽魂百鬼幡’的威力必定会更上一层楼。” “哼,大言不惭。”朱罡列落败下场,却是激起了王子服的倔强性子。见鬼手再次袭来,王子服将手中玉骨鞭漫天一卷,激发无数风刃斩向鬼手。 “哦?你们一个个修为不怎么,宝贝倒是不少,想来应是这长青界内名门子弟吧。不过,既然今日撞上道爷,那你们注定要成为这幡上游魂了。” “废话真多。”王子服冷喝一声,玉骨鞭轻轻一转,鞭身环做螺旋,一口将鬼手吞下,接着,在王子服的控制下,风刃细密交织在一起,最后竟然变作一团龙卷风暴。 五年沉淀,再加上之前在龙宫内的闭关,王子服的修为有了不小的进境,水涨船高之下,这玉骨鞭威力自然也提升了不少。 鬼手没入后转眼就被搅得粉碎。见得风暴之威如斯,黑衣人却仍然一脸平静,只是将手一招,那些四散的黑气竟然转眼汇聚一处,形成一条漆黑如墨的长蛇。紧接着,在黑衣人的指挥下,黑气长蛇绕过玉骨鞭制造的风暴地带,迎着王子服震惊的目光,重新化作一只鬼手,倏然间逼近几人,再次朝郎飞抓去。 “好难缠。”眼见鬼手又来,郎飞不禁色变,忙将夔牛劲一收,百忙之中扯出一把长剑相迎。 “唰”长剑破空,带起一道青光,鬼手被其拦腰斩断。 郎飞见此心中一喜,正待收剑变招,只见鬼手两分之处黑烟涌动,眨眼间竟然续接如初。 “嗯?”郎飞脸上一变,正在他心神飘忽之际,鬼手掌心急转,接着表面上幽光一闪,竟然化做实体,一下钳在剑身。 “扯手。”随着黑衣人的话,郎飞手中长剑一震,接着一股巨力涌来,眨眼间虎口传来一阵剧痛,唬的他赶忙撒手。 再观长剑,钳住它的鬼手突然化为黑烟,围着它轻轻一绕,转眼将其包裹在内,顺原路返回黑衣人手上。 “啧,啧,小子,遇到你还真是道爷的造化。手中宝贝不少嘛,连随便拿出的兵器都是法器级别,真不知道待会将你杀了后,还会给道爷带来多少惊喜。” 听到黑衣人的话,郎飞这才注意到随手拿出的长剑竟然是先前得自雪碧子的青霜剑。 眼见法器被夺,郎飞并未露出懊恼的表情,此时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破掉黑衣人手中那“幽魂百鬼幡”。 说起来,黑衣道人手中的“幽魂百鬼幡”的确诡异之极,其不仅能在虚与实之间自由变幻,还能使与它接触之人身中尸毒,仅此一项,若不是碰到郎飞这种“富家子弟”,对寻常修者来言,倘下不得狠心断肢,那就只好眼睁睁的等着毒气攻心而亡了。 “眼下就如此难对付,更何况看他一副轻松自若的表情,想来应是还有杀手锏未出,接下来可怎么办是好?” 正在郎飞踌躇难决之时,在自己阻拦下还眼睁睁看着郎飞被抢的王子服自觉被黑衣人轻视,心头怒火难平,手中长鞭一甩,疾扫黑衣人上三路。 黑衣人恍若未觉,一脸平静的将青霜剑收入须弥袋中,等到长鞭袭至身前五尺,这才将长幡往胸前一横,剑指斜点,口中念念有词。 “鬼红袖。”待长鞭及腰,眼见就要将其捆住之时,长幡上淡淡的鬼脸竟然大嘴一张,一条殷红如血的长舌倏然窜出,以迅雷不及之势缠上鞭身,紧接着绕行而上。 “疾”又是一声低沉的咒喝,长舌缠住玉骨鞭往后一拉,将其之朝鬼脸嘴中拉去。 “嘿嘿,小子,看样子你这长鞭同样非同小可,不过在你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不如给道爷一并拿来吧。” 长鞭被长舌缠住,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力道,王子服自觉抵抗不得,大急之下法决一变,真气不要命的注入鞭身之中。 “咔,咔……”得了他真气相助,鞭身上突然传出一声声脆响,接着骨节结合在一起变作一杆白玉长矛。 “嘿……”此时王子服闷哼一声,双手使力一抽,将玉蛟尖自长舌缠绕下解救出来。 “小子,想不到你这兵刃还有这等玄妙,道爷如今更对它感兴趣了。” 无视黑衣人之言,王子服将玉蛟尖轻轻一震,在枪头周围催发出一圈偏转的风刃,如花瓣一般拱卫着鞭梢形成的矛尖。接着平枪前递,毫无花招的一式,直取黑衣人前胸。 风刃急转,旋耀出一抹抹寒光,将虚空中的气流切割出一道道气流风旋。 黑衣道人望着穿透风眼、虚实难辨的矛尖,将幡抛上头顶,接着一声低喝:“业火!” 黑气一动,淡淡的鬼面上血口轻张,一道青绿色的火光倏然喷出,精准无比的命中王子服手中的玉蛟尖。 说来也怪,那道微弱的火线甫一接触矛身,便好似得了助燃之物一般,火势霎时爆开,随之向矛身蔓延而来。望着那寂静无声,凭空自燃的青绿色火焰,王子服先是一愣,待火焰漫至掌前三寸,他这才想起灭火,探手去须弥带中翻找水系符箓。 “子服师侄,快撤手。”闻得郎飞所言,王子服姿势一顿,眼见青绿火焰将至,他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猛地松开手上长矛。 “嘿,算你见机的早。”眨眼间火势漫过整个矛身,黑衣道人冷笑一声后,接落长幡,接着法决一引,将那落在王子服脚下的玉蛟尖拉入鬼口之中。 眼见玉蛟尖缓缓没入长幡,王子服心疼的犹如刀割,转过头,对着郎飞悲愤的道:“师叔,他……师祖传下的宝贝,就这样……就这样。” 郎飞摇摇头,叹口气道:“子服师侄,还好你刚才听了我的话将其丢落,若是再晚几分,别说小命不保,此刻怕不是已经尸骨无存了。” 王子服听罢心中一惊,神色骇然的道:“那看似火力微弱的火焰竟然这么厉害?” 第二百零四章 坟场恶斗(下) 郎飞点点头,沉声道:“不错,那青绿火焰乃是高度凝实的尸毒以真元力祭炼数十载后,再辅以鬼火相融。最后还要借助地煞之力才可使之成形。” “业火,业火。”听到王子服喃喃自语,郎飞冷笑一声,嗤之以鼻的道:“这算什么业火,充其量只算得上是伪业火。真正的业火乃是地狱烈焰,哪是他能够驾驭的。” “好法宝,好法宝。”他二人正在轻声嘀咕,那黑衣人却是自幽魂百鬼幡中取出玉蛟尖,放在手中把玩片刻后随即大喜。 他这一笑,又将王子服的心事勾起,不由得哭丧着脸,对郎飞道:“师叔,眼下可怎么办才好?咱们伤的伤,被夺兵刃的被夺兵刃,那黑衣人的手段高强,接下来的攻击又该如何应对啊?” 听得王子服之言,郎飞皱起眉头,沉吟道:“经过这一番交手,可以看出黑衣人的手段全都在那杆幽魂百鬼幡上,只要能将之破掉,那么他就成了没牙老虎,威风不起来了。” 说到这里,郎飞微微一叹,继续道:“之前进城时放小羽儿与小白儿四处玩耍了,若是眼下有它在此,凭其凤羽之助,咱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被动。” “那师叔何不长啸一声试试,看能不能将其唤来” 郎飞摇摇头,道:“此地距城已远,声音难及。” “那……那该怎么办才好……” 眼见王子服乱了方寸,郎飞转头瞥了一眼还在因夺得玉骨鞭喜出望外的黑衣人,然后对方清寒道:“师妹,有无阵法可以汇聚阳气攻击?那黑衣人的长幡乃是以至阴之物祭炼,眼下只有反其道而行,以至阳之力方可将其破掉。” 方清寒沉思片刻,摇摇头,道:“师……师弟,至阳法阵多是靠吸收太阳之火或者地火来释放威能,可眼下乃是半夜,正是阳气衰微之时,兼且此山周围,方圆百里内也无地火龙脉。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清寒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郎飞微微沉吟片刻,突然脸色一喜,翻手自须弥袋中取出一物,道:“师妹,你看能不能以它布阵?” “火灵石?”郎飞点点头,苦笑道:“本来还想将之作为小羽儿的嫁妆,不过眼下还是拿它保命要紧。” 方清寒本是一脸忧色,此刻听到郎飞的调侃之言,心情顿时好了几分,浅笑道:“嗯……师弟,有此火灵石便好办了,少时我会以其为基,布置一座小明光引火阵。只是还需师弟拖住黑衣人将他困在阵法范围之内。” 郎飞听后眉头一皱,沉声道:“那人手上的长幡厉害,若只是挡住,我自问还有几分把握,可要将其困在一定范围,却委实有些难了。” “飞哥哥,我有办法。”郎飞正感为难之时,一旁的小芸突然出声道:“飞哥哥,小芸有办法困住他,待会儿你只需挡他一挡,为小芸赢得施法之机。” 郎飞闻言点点头,向众人道:“好,我去向他索战,你们做好准备,子服师侄,你注意保护好他们几人。” 见众人点头,郎飞不再多言,迈步走到黑衣人正对面,对着那仍沉浸在喜悦中的黑衣人道:“妖道,让小爷再来领教领教你的手段。” 黑衣人被郎飞的话惊醒,将玉骨鞭收入须弥带,狞笑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既然你还想给道爷献宝,那道爷就成全你,陪你再过上几手。” “嗯?”他正答话时突然瞥到郎飞身后的小芸手中多了一个锦囊,丝丝缕缕的云气正从中溢出。 “锁云囊?小妮子,你与云霞宗是什么关系?”眼见小芸手掐法决,口中念念有词,一副全力施法的表情,黑衣人好似知道她要做什么,再顾不得应对郎飞,手中长幡一扫,鬼手浮现,直向小芸抓去。 “妖道,你的对手是我。”见此,郎飞哪能让他得逞,将早就准备好的雷火神铳扯出,对准黑衣人就是一击。 眼见一道雷光袭来,感其威势不弱,黑衣人不敢无视,忙将鬼手一转,朝雷光抓去。 “轰。”鬼爪与雷光稍一接触,半空中立刻爆出一团耀眼的白光,紧接着一道气浪涌来,将化做黑雾的鬼手吹的四散。 “好强的威力。”眼见雷光竟有如此威能,黑衣人心中一阵后怕。若不是他心性谨慎,倘或中了刚才那一击,就算他命大不死,恐怕此刻也已缺胳膊短腿,小命没了一半。 正在他惊骇之时,郎飞却又有动作,雷火神铳三枪口中的另外一个竟又喷出一道雷光。 见及此幕,黑衣人心头大骇,忙再震长幡相应。不想刚才黑雾被气浪荡的四散,眼见其凝结速度远逊雷光,黑衣人阴着脸,法决一变,引青绿火焰迎向雷光。 “轰”又是一声巨响,雷光闪耀,气浪滔天。黑衣人一连后退几步,将重新汇聚的黑手重新化作鬼面盾挡在身前。 “小子,你手中的玩意儿威力是大,不过弹射类武器的弱点就在于攻击过后需要更换弹矢,而如今你那雷光弹已三去其二,道爷倒要看看你射完这最后一发,接下来又该如何应付道爷随之而来的反击。” 黑衣人话音一落,郎飞原本阴沉的表情一舒,紧接着向侧方一纵身形,冷笑道:“抱歉,你没机会了。” “不好。”黑衣人闻言一惊,再往小芸看时,果然见她已经施术完毕,见其望来,诡异的一笑,接着剑诀一点锁云囊,喝声“疾。” 随着她的呼喝,黑衣人只觉一丝湿气袭来,接着身周慢慢涌出一股白色的烟云,眨眼间便将其淹没其中。 眼见黑衣人被云气困住,郎飞心中松了一口气,和王子服迈步走至小芸身边。 “清寒师妹,你速速去布那小明光引火阵,这锁云囊的致幻功用我只能将其勉强促发至‘迷神’境,若耗时一长,真气不济,妖道必然会趁机逃出。” 听闻小芸所言,郎飞点点头,一把拉起方清寒,直奔云团所在。 “师弟,你将火灵石分列四方,并置聚灵阵于下。我去绘刻阵纹以及布置主阵。” 听得方清寒吩咐,郎飞不敢怠慢,忙依他所言,于四方各布一座小型聚灵阵,并将火灵石置于其上。 片刻后,方清寒将主阵布置完毕,以阵纹连接至分列四方的聚灵阵,又在火灵石表刻好引灵符文,最后在阵眼的法旗上打入一道真元。 霎时间,阵纹上亮起一片红光,接着火灵石上红光四射,其中那团氤氲的赤红竟仿佛活过来,犹如一只火焰精灵在火光的映衬下跳跃婉转。 弹指后,四块火灵石中流出一抹抹红芒,顺着阵纹汇聚在阵眼处一只赫赤的的玉环上。随着红芒流入,玉环上渐渐亮起一圈耀眼的强光,其中心位置竟然浮现出一轮烈焰升腾的大日虚影。 眼见阵势已成,方清寒向郎飞点点头,二人并肩走回,接着对着额上已布了一层细密汗珠的小芸道:“法阵已成,只待妖道现行了。” 小芸闻言轻舒一口气,玉指一点锁云囊,喝声:“收”。 困住黑衣人的云气一阵翻涌,接着化作一缕缕七彩色的云霞,被锁云囊缓缓吸入。 “小辈,你们都该死。”突然,一声刺耳的厉喝直插九霄,紧接着,还未消散干净的云气中猛然间跃出一个身影。 黑衣道人双目泛红,骇人的颌骨微微开合,只剩下皮包骨的指头一一划过郎飞几人:“胆敢戏弄道爷,你们一个个都该死。” “该死的是你。”黑衣人的话刚一说完,只听得方清寒一声娇叱,双手法决如蝶翅翻飞一般一阵变幻,最后一下按在阵盘上,大喝一声:“熔炎!” “轰”玉环上突然冒起一道一尺长的焰晕,接着玉环中心封存的大日虚影顺势脱出,并于飞行中渐变渐大,直朝鬼雾遮身的黑衣人而去。 望着将整个乱葬岗映如白昼的大日虚影,黑衣道人愤恨之色骤止,紧接着换了一副惊骇欲绝的神情。眼见已是躲闪不及,黑衣道人脸上露出一丝决然,横幡档在身前,双手结印,接着向幡面喷出一口精血,大喝道:“天鬼幕!” 得其精血之助,幽魂百鬼幡上的鬼面更加清晰了几分,此刻又闻他一声咒喝,幡表面一阵动荡,其内竟然缓缓伸出一只漆黑的弯角,接着是钢钉一般直立的尖发,继而是正中生着一只肉瘤的额头,再后面是血目、勾鼻、獠牙嘴,到最后一只细长的脖颈伸出,整个鬼面竟生生自幡面探出,化为实质的天鬼头颅挡在黑衣人跟前。 除此之外,本来笼罩在黑衣人身周的黑雾也化作无数道鬼面盾,一层层的挡在天鬼头颅的前方。 一边烈火如阳,炽浪排空。一边天鬼怒号,魔焰滔天。转眼间,在众人的瞩目下,红光与黑芒接触,虚空上渐渐变得殷红如血。大日虚影掠过,将无数鬼面盾融尽,最后余势不减的撞在天鬼头颅之上。 第二百零五章 坟场恶斗(终) 两者相接,爆发出一阵褐色闪光,天鬼头颅与大日虚影相持片刻后好似被融化一般渐渐消散。三息的功夫后,眼见天鬼败象已呈,黑衣人眼眶迸裂,一声暴喝。 突然,天鬼头颅一缩,黑芒大盛,接着无声无息的爆射开来。 受其影响,大日虚影也变得黯淡,由磨盘缩水至铜镜大小,周围的焰晕也缩水了一半,只剩五寸长短。 黑衣人手段出尽,可大日虚影仍在,眼见烈焰已袭至眼前,他只好运起真元,在身前形成一道黑网。 “道爷筑基后期的修为,怎会败给你们一众小辈。”黑衣人暴喝连连,真元力不要命的注入黑网之中。只是任他如何叫嚣,黑网也无法阻止大日虚影分毫。眨眼间,火光一卷,黑衣道人被其整个吞入。 片刻后,惨叫渐歇,一道人影自猎猎燃烧的火光中跌落。见此,众人俱都松了一口气。而方清寒一指点中阵盘,喝声“散”,待大日虚影缓缓退却,几人忙走近细观。 此刻的黑衣人早已变为一具焦尸,刺鼻的浓烟弥漫在整个坟场。朱罡列托着手臂骂骂咧咧走来,照着焦黑的尸体抬腿就是一脚。这时王子服也走到跟前,顾不得其他,伸手就朝干尸腰部摸去。 “有了,有了。”片刻后他神色一喜,自尸身上拉出一条漆黑的须弥带,然后将其一翻,把里面的东西倒了个满地都是。 “咦。”王子服翻/弄须弥袋时,郎飞正在打量黑衣人尸身,只见其焦糊的左臂弯里竟还抱着那杆长幡。令人称奇的是,黑衣人整个被烈焰吞没,身子都已烧成如此模样,可那幽魂百鬼幡却只是幡面有些焦黄,其上的鬼首消失不见,而其余之处竟无半点损伤。 “师叔你看。”正在郎飞啧啧称奇,将那长幡拿起详细打量之时,一旁的王子服却突然走近,将一块破旧的黑布片递给郎飞。 “好嘛,这妖人在哪弄了块尿布,还当宝贝一般藏着。”朝焦尸撒完气,见到王子服的举动,朱罡列好奇之下也凑近来观。 无视呆子之言,郎飞伸手接过,只见其上密密麻麻记载着数行小字。 “这是幽魂百鬼幡的祭炼之法?”郎飞将全文通读一遍后,心中一惊,满脸震骇的望着手中长幡。 原来这幡来历颇为不凡,乃是以人仙尸骨,封入万鬼阴池百年,待其吸足阴气后,取其皮为面,其骨为杆,再以阴时阴刻出生的处子鲜血浸泡数年才可成形,至此,仍不算完,还要使其吸足魂魄,骨火。才能完善长幡神通。 读完炼制之法,郎飞注意到黑布角落还有一行注视,待看罢,这小子倒吸一口冷气。如此繁复的祭炼之法,其威能自然也是不凡,此幡若吸足万人魂魄其品质便会提升至法器,若是吸足百万,则会进阶至法宝。不单如此,论威能,法器级别的幽魂白鬼幡足以盖过任何同级法器,待进阶至法宝,此幡会更为逆天,其成长极限,据黑布所载,乃无限接近灵器水准。 “乖乖。”暗叹一声,郎飞将黑布连同残幡收起,接着蹲下身去检视黑衣人须弥袋中之物。 “这是……”自小山一般的杂物中找回青霜剑后,一块青铜令牌引起了他的注意,只见令牌正面刻着一面鬼脸,而反面则刻有殷红的三字。 “天鬼令?”郎飞轻呼一声,却不想正巧被小芸听到,她立刻一愣,皱着眉道:“飞哥哥?你说什么?” 见她好似想到什么,郎飞伸手将令牌递出。待其拿过打量片刻后,恍然道:“难怪这妖人认得锁云囊,却原来是那骨都界天鬼宗的修士。” 郎飞闻言一愣,奇道:“你见过这令牌?” 小芸摇摇头,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出其中原委。 初云星域有五星,其中三星对应长青修真界、云繁修真界以及骨都修真界。除此之外还有两星,乃是矿星锐金,水星海澜。五颗行星在星域中的位置,若依次序划分,分别是长青星---锐金星----云繁星---海澜星---骨都星。这其中云繁星最为强盛,又因云繁三宗与长青十宗同为玄门正道,所以,矿星锐金被两界均分。而水星海澜,相传乃是上古东海的一部分,其上并无玄门,只有些不成气候的水中妖兽,虽然环境不适合人类繁衍,可因其灵气充沛,水中盛产各种珍惜灵材,这等宝地,自然引起修真之人的觊觎。除了长青界因相距过远无法企及以外,云繁界与骨都界均想将其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因此,便导致了两大修行界的对立。数万年来,云繁三正道与骨都四魔宗之间的争斗就没停止过,每过甲子之年,必会在海澜星上爆发一场恶斗。只不过如此多年下去了,双方却诡异的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没占过对方大便宜,以至于海澜星到今天都未分出归属。而更为可笑的是,云繁界与骨都界双方势均力敌,唯一可以打破僵局的长青修行界因宗门众多,意见分歧太大,最后只得恪守中立。致使初云星域一直保持在如此局面。 听完小芸的话,郎飞这才了然,先前只知道黑衣道人是骨都界的修真者,可没想到竟还是邪道四魔宗中天鬼宗的门人。在他想来,能够与云繁界抗衡数万年的宗门,其弟子自然不可能是易于之辈。 郎飞的推断看似合理,可他却忽略了一事,即便是天鬼宗的门人赛过长青十宗的弟子,可这祭炼至最后能够堪比灵器的幽魂百鬼幡又哪是一般弟子可以接触到的。 一直以来,这小子周围都是一派宠儿,搞得他也想当然的认为黑衣人能有此宝也是极为正常之事。先入为主的认知下,这等隐情他自然无法得知。感叹片刻,郎飞接过小芸递回的天鬼令,随手将其收入须弥袋,再次蹲身翻检片刻后,见黑衣人那堆遗物中再无他感兴趣的东西,郎飞拍拍手,站起身来。 “公子,娘亲的尸骸,不会是……不会是被他炼入那魔幡中了吧?”见郎飞回过神来,雪娅再也忍不住,一步迈到郎飞跟前哀声道。 “雪娅放心,这妖人只是将外围尸骨祸害,那年代较久,靠近中心的部分他还未来得及动手哩。” 听到此话,雪娅这才安下心来,道:“公子,那接下来该……?” 郎飞微微一笑,道:“雪娅稍等,待我细细查来。”说罢,他走到一旁盘膝坐下,将神识再次放出,细细探查土层中尸骸分布。 “……” 三刻钟过去了,在众人的等待中,郎飞突然咧嘴一笑,缓缓睁开眼,喜道:“嗯,知道了。” 闻得此言,雪娅顿时大喜过完,催促道:“公子,在那?” 郎飞笑呵呵的朝王子服挥挥手,然后前行数十步,指着坟场中央一处凹陷的地面道:“子服师侄,对此土层三尺之上施以戊土搬运法。” 王子服闻言点头,迈步走至,接着掐法决,一指点中地面,喝声:“起”。 霎时间,土层变软,在王子服法术的作用下开始向着两侧涌动,其中心位置渐渐出现一个深达三尺的坑洞。 “有了,有了。”随着凑热闹而来的朱罡列的闷喊,黑土层中缓缓出现一根白色腿骨。 见此王子服放缓施术,将软土慢慢移至一旁。骨骸逐渐显露全貌,其足骨上的铁牌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错,是娘亲……”待看到铁牌上所标信息,雪娅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一下跳入坑内,取出一块清洁的方形白布,颤巍巍的骨骸移至其中。 郎飞见此摇摇头,向众人招招手,一行人走回远处,留雪娅一人在那收敛其母遗骸。 行经小明光引火阵前,帮方清寒收拾起布阵器具,又将法阵痕迹清洗掉,看着四块裂掉的火灵石,郎飞感叹道:“此战全赖师妹的小明光引火阵之助,若不然,我们此刻定是已凶多吉少了。” 方清寒闻言幽幽一叹,回道:“师弟谬赞了,清寒修为不足,不能发挥出此阵全部威能,白白浪费了宝贝,若是换了师父的话,这四块火灵石足以诛灭炼精境之人。” 郎飞摇摇头,道:“与小命相比,区区几颗灵石又算得了什么。” “咦,飞哥儿,你看那家伙。”二人正在交谈,突然听到朱罡列提醒,顺其手指望去,就见张大虎正直愣愣的躺在原地,双眼紧闭,昏死过去。适才众人一起合力对付黑衣人,皆未注意张大虎,此刻一见眼前场景,立刻莞尔不已。 “我说刚才怎么没听到这厮的叫喊声,却原来已经晕了过去。”郎飞没好气的一笑,接着上前踢了他一脚,开口道:“喂,喂,张大虎,快醒醒。” 弹指后,张大虎的小指微微一动,接着眼脸颤动,缓缓睁开眼来。 正在他将醒未醒之际,朱罡列跟着又是一脚,唬的张大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口中大喊:“鬼爷爷,鬼爷爷,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第二百零六章 赶赴方岭 “张大虎,睁开你的眼,是你朱爷,你那鬼爷爷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呃?”听到呆子熟悉的声音,张大虎这才缓过心神,待见众人一个个玩味的看着他,立刻一骨碌爬起,嘿嘿一笑,道:“几位小……哦,不神仙爷爷,那鬼……” 小芸见他如滑稽的模样咯咯一笑,指着远方黑衣道人焦黑的尸身道:“喏,你的鬼爷爷在那呢。” “嘿嘿,嘿嘿。”见众人纷纷出声调侃自己,张大虎也知自己刚才委实不济,只好一脸尴尬的干笑。 “公子,咱们这便离开吧。”这时,雪娅也收敛好亡母尸骸,正一边擦拭脸颊泪痕,一边缓缓行来。 “嗯。”郎飞知道此乃她的伤心地,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招呼众人一声,沿原路返回陵阳城。 几人走后不大的一回儿,乱葬岗上突然飞落两人,待环顾四周一番后,径直走到仍冒着袅袅黑烟的焦尸旁边。 “师兄,你看。”一个身上穿了件绣有北斗七星道袍,手上握把折扇的男子道。 另一个同样穿着,但是背上交叉着三把细剑的男子仔细打量了黑衣人尸身一眼,皱眉道:“没错,观其身周残留的真元看来,应是骨都界天鬼宗的门人。” 手握折扇的男子闭眼感受一番,奇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火系元力,难道是玄火宗的师叔师伯出手?” 背负细剑的道人摇头道:“此地与玄火宗,一个在东,一个在西。玄火宗师叔辈的高人出手的可能性不大。” “那……这?” 背负细剑的道人微一沉吟,又摇摇头,道:“既然人已走了,在此猜测无益,只是没机会与声名在外的天鬼宗修士一决高下,倒是有点可惜了。此地多留无益,走吧。” 手握折扇的男子闻言点点头,懊恼道:“师兄此次下山败了千幻道的袁天翔,若再取了天鬼宗弟子的首级,那十五年后师兄前去参加万仙朝圣之事,宫内长老必然再无异议,只是眼下……真是可惜了。” 身负细剑的道人闻言微微一笑,只是摆摆手,然后纵身形御风而去。手握折扇的男子见此也只好跺跺脚,纵身跟上。 再说郎飞几人,回城后在张大虎的安排下稍事休息,第二日一早,几人离开陵阳,于城外唤回小羽儿与小白儿后一路直飞雪娅祖籍之地。 一行人于中午时分赶至欧阳一家祖居小城咸方。欧阳牧本是三代单传,自祖父起一直在朝中为官,是故家乡祖宅与祠堂均是由信得过的年老仆从打理。七年前,欧阳牧入狱,但这咸方祖业却未受过多牵连,祖宅与祠堂均保留了下来。 进城后,雪娅先是凭记忆找到祖宅,在和老仆们相认后,将二老的尸骸入土,然后置灵牌入祠堂,待守孝三日后,这才了了心中挂牵,向老仆们告别,同郎飞等人结伴赶往珉国。 珉国处于南湾半岛之上,位于东海与北海的交汇地带。此国千年以来未有战乱,不仅在东海沿岸各国间久负盛名,便是在长青修道界也颇有几分名望,盖因此国境内有三个大型的修真世家。分别为西岭方氏,南湖褚氏,以及北山司马氏。在南湾半岛,三个传承数千年的世家鼎足而立,虽在利益分配上时常有些小摩擦,但却从未爆发过大冲突。因此,在互相牵制下,朝中时局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是长青界百国中罕有的仁盛之邦。 郎飞等人出了周国,一路向东,途中行行停停,耗时旬日后终于来到珉国境内。由方清寒口中得知其家族所在,又向珉国百姓口中问清方向,一行人转道向西,又飞半日后来至方岭城下。 在玄羽山上时,云羽子早有嘱托,方清寒自小离家,早就不记得宗族家门所在,因此老道告知她去方岭城找一间名为集雅斋的古董铺子,只需向掌柜的出示其颈间项链,然后言明其身份,自然会有人相认。 时至下午时分,众人下坐骑,步行入城,绕街找了数圈,这才在一偏僻角落找到那斜挂着招牌的“集雅斋”。 “飞哥儿,咱们是不是走岔路了?有没有搞错?这城已是不小,闻其名亦知和方家关系密切,可这‘集雅斋’果真是方家在此城的联络点?它好歹也是个名门大族,难道也不注重门面,就弄这么个破落铺子?”几人走至门口,朱罡列细细打量店门一眼,见“集雅斋”的卖相着实寒碜,忍不住出言奚落道。 郎飞笑笑,未接朱罡列的话,只是牵起方清寒小手,迈步走入店中。 走进铺子,刚站定,就见里面几块破烂木板钉补的柜台后面趴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头,几人鱼贯走入,老头却恍如未觉,郎飞自是奇怪,走上前仔细探查,就见得那老头正侧着脸呼呼大睡,嘴巴一吹一吸,将柜台殷湿了好大一块。 “嚯,这铺子多久没打扫了?”郎飞等人在前,朱罡列进门后先是向四周打量了一遍,只见各种陈设摆放的歪歪扭扭,其上还积了足有一寸深厚的灰,看那情形,怕不是已经三年没打扫了。 眼见店内环境如此,众人正点头附和之时,那酣睡的老头也被朱罡列的叫声惊醒。 “年轻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集雅斋的规矩?”老头睁开惺忪的双眼,一脸愤怒的扫了郎飞等人几眼,毫不客气的说道。 众人闻言错愕,这老头竟如此招待客人,这哪是生意人该有礼貌。如此行事,难怪铺子破落到如此地步。 “呵呵,老掌柜的,那我问你,你这集雅斋都有什么规矩?”郎飞被老头的话逗乐了,忍不住开口问道。 “规矩有三,一,打搅老头子睡觉的不招待。二,嫌屋子不整洁的不招待。三,老头我看不顺眼的不招待。如今这三不招待你们都占了,快走,快走。省的在老头子这碍眼。” 听到老者如此一番话,郎飞更觉有趣,也不着恼,微微一笑,道:“老头儿,先别急着赶我们,我们手里有件宝贝要出手,你给估估价,若是合适,便将它收了如何?” “你们?有宝贝?哈哈哈,别逗了,喏,出门向南走百丈距离,那有家珍宝斋,专门收你们口中说的宝贝,去去去去,赶快走,休要再打搅老夫清修。” 无视老者的驱赶,郎飞朝方清寒眨巴眨巴眼,然后指指老者。 方清寒会意,轻轻摘下粉颈上一块雕刻着神秘纹路的方形碧玉递向老者。 “都说了别拿这种破烂……”老者的话刚说完半句,突然看到玉佩上的心月标志,脸色立刻一边,结结巴巴的道:“这……这玉佩……你……你哪来的?” 方清寒嫣然一些,轻轻摩挲这玉佩道:“自小佩戴,传自父母之手。” 此时老者再坐不住,闪身来到柜台前,脸色凝重的道:“敢问姑娘芳名。” 方清寒微微后退一步,温声道:“方清寒……” “大小姐,你是大小姐……”老者闻言一愣,沉思片刻后立刻躬身见礼,喜道:“大小姐被云羽上人带去丹门,此一别就是十多年,家主若是知道今天小姐回来了,定会非常高兴。” 老者因激动,涨的一张老脸通红,待看到雪娅一连后退,躲藏至郎飞身后,他这才回过神来,讪笑道:“不想小姐现今仍然如此害羞,老奴唐突了。” 话罢,见方清寒仍躲在郎飞臂弯,一副羞涩表情,老头无奈摇摇头,对着郎飞众人道:“几位是?” 郎飞朝其玩味一笑,答道:“我乃清寒师兄,怎么?老头儿,眼下不赶我们了?” 老头尴尬的笑笑,道:“公子说笑了,说笑了。”话罢,见众人仍站立堂前,忙向后门一引,道:“小姐,以及几位,此处不是叙话之地,请里面歇息。” 郎飞点点头,带着众人穿过后门,一走入内堂,好似换了一片天地,满屋子精心布置的装饰,古色古香。光可鉴人的各色用具,一尘不染。阳光穿过不知什么材质的窗棂,向屋里洒下一片暖色。 “老头儿,你这内堂和外堂,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朱罡列落座后,摩挲着千年檀木雕镂的扶臂感叹道。 “呵呵,公子有所不知,这内堂才是待客之所,那外堂乃是用来遮人耳目的地方,”老者赔笑道。 “哦。”朱罡列点点头,正待再言,却突然被郎飞抢过话头,道:“闲言少叙,老头儿,我们此来乃是带师妹回家探亲,因不明方家宅邸具体方位,这才取道你这。眼下,你还是先想法子将我们送至方家吧,” 老者闻言点点头,回道:“这好办,这好办,几位在此稍等,待老奴去联系族中之人前来接应。” 话罢,见郎飞点头,老者躬身退出,待嘱咐内院几位下人好生照顾郎飞等人以后,他转身出了内院,疾步走向城外。 第二百零七章 方清云(上) 须臾之后,众人在内堂等的渐感不耐,突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前时走出的老者带着一位身穿紫袍,龙行虎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寒儿,是寒儿回来了……” 听到中年男子的呼喊,方清寒定睛瞧了一眼后,立刻展颜一笑,上前两步,抓住中年男子的双臂,亲热的道:“明叔叔,明叔叔,嗯,嗯,清寒回来看你们了。” 中年男子拉着她上上细细打量一遍后,微笑道:“五年前我去天羽峰看你时,还只是一羞答答的小姑娘,如今却出落成大美人咯。” “哼,明叔叔就会取笑人家……” 见她娇嗔的模样,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接着指指郎飞等人,道:“还不快给明叔介绍介绍你这几位朋友?” “哦”方清寒忙点点头,轻轻走到众人身边,挨个指点道:“这是郎飞师弟,这是莫芸师妹,这是雪娅师侄,这是……” 待其将众人一一介绍完毕,中年男子笑道:“几位小友,方明多谢一路上对清寒的关照,咱们闲话等回到府中再叙,来,跟我走吧。” 众人点点头,向老者作别,然后跟着方明出了集雅斋,向着城外方向走去。 去方府的路上,众人一路攀谈,跟在方清寒与与郎飞身边,方明直听的满头冷汗。她喊他师弟,他叫她师妹,这……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不只两人的称呼奇怪,还有个胖子与一脸正气的小子,自集雅斋出来后就一直在斗嘴,眼见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二人除了吵得面红耳赤外就无一点歇息的迹象。 在这种混乱状态下,方明还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的哥哥,方家家主方震的女儿跟那叫做郎飞的小子似乎关系很亲密。却跟五年未见,身为叔叔的自己也只是亲热了一会儿,然后便又跑到那小子身边缠着静静呆着。 “不行……要把这事告诉兄长,清寒这小妮子的模样,怎么看都是看上那小子了。” 方明是个急性子,这个念头一起,忍不住加快步伐前行。众人无奈,只得提速追上,待约莫走出三五里,来到一雾气升腾的巍峨山岭前。方明二话不说,拿出一张鸣焰符祭出。 “啪”青光升空,在天际化作四散的虹光,形成一个大大的“方”字。 “明叔回来了,明叔回来了。”远远只听到岭上传来一阵微弱的喊声,接着在众人的瞩目下,山岭周围的雾气竟然变得更加浓密,在阳光折射下,郎飞只觉一阵耀眼的光芒爆开,紧跟着眼前一花,雾气顷刻间四散,而原来那座山岭已经不见,此刻矗立眼前的却是两座低岭。 “好厉害的幻阵。”郎飞忍不住惊叹一句。 方明将他的话听在耳中,微微得意的道:“数千年前,我方家的祖先便是师承丹门阵脉,传承如今已愈百代。在珉国修真界,以在阵法一脉上的造诣,同褚氏、司马氏鼎足三分。” 郎飞听罢点点头,正待相询方家与丹门的关系时,岭间山谷突然奔出几个人影。 “明叔,明叔,可将小姐接回?”还未走近,几个青衣弟子便远远的喊道。 “呵呵,这不就是。”待几人走近,方明指着羞怯怯的方清寒道。 “方云,方天,方桓……见过小姐。”顺着方明所指,几个青衣的连忙上前见礼。 “好了,好了。小姐刚回来,还是先去见家主吧。”眼见方清寒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方明赶忙出声解围。 “是,是……”几位青衣弟子忙躬身领命,带路前行而去。接着方明招呼众人几句,率众人前行。 顺着谷间宽阔的石路前行不久,一排颇具气势的殿群出现在众人眼前。又走进几步,待看的全貌,郎飞啧啧称叹。方府坐落山谷正中,四周山花锦簇,溪泉潺潺。麋鹿花间闲步,灵狐溪边驻足。 “真乃佳境啊。”郎飞赞叹一句,跟着方明走进府门,直接来到最先的大殿。 刚一进门,殿堂上首传来一正洪亮的笑声:“哈哈,寒儿回来,终于想起回来看望爹爹了。” 接着,郎飞等人只觉眼前人影一闪,方清寒身前多了一位身着紫缎天星袍的魁梧汉子。 “爹爹……”方清寒一声轻呼,接着一头扎入魁梧汉子的怀中。 “呵呵,几位见笑了,自妹妹上山后父亲念叨了足有十几年之久,今日乍见,心神激荡之下忘记招呼几位,莫见怪,莫见怪。还请入殿安坐。”此时,几人这才发现殿中还有一人,同样的装束,同样的体型,只是模样年轻了许多。 “呵呵,这位是清寒的哥哥,清岩。”方明介绍完后,一指殿中央两侧的座位道:“几位小友,还请入座。” 郎飞冲方清岩点点头,带众人落座,接着,自有侍女自后堂转出双手奉上香茗。 此时方震也回过神来,轻轻松开怀中的方清寒,转头看向郎飞等人,哈哈一笑道:“让几位小友见笑了。” 郎飞忙站起身回道:“哪里,哪里,伯父思女心切,飞小子自是理解。” 方震对郎飞的举动颇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拉着雪娅坐回主座。 “几位小友自丹门而来,一路多有劳累,一定要在方府多住几日,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方震坐后,轻抿了口茶,微笑道。 郎飞忙附和道:“伯父言重了,今次来便是陪清寒师妹归家探亲,倒是我等叨扰了。” 方震闻言哈哈大笑,对郎飞道:“你小子倒挺会说话的。” 郎飞心中的小九九他哪里知道,鬼小子心中清楚的很,这未来得老丈人可是得罪不起,自然表现的知书达礼,乖巧懂事。 “……” 片刻后,就在方震与郎飞几人相谈正欢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走入一老一少两人。 “大长老,你怎么来了?”见到头前的白发老者,方震一愣,待其目光扫过老者身后的年轻人,其眉头为不可查的一皱。 “看来有好戏看了。”朱罡列察觉到方震的变化,俯身对着郎飞轻轻说道。 郎飞未理他,细细打量来人,前方的老者精神矍铄,双目有神。身着玄袍,玄靴,玄冠,给人感觉犹如一柄黑剑,神秘而有锋锐。 而其后的年轻人,剑眉冷目,一袭青衣裹体。顶上天冠,脚下云履,虽然表情平静,但自其一举一动中流露出一种强烈的自信。郎飞还注意到,他望着主座上的方震时,眼角闪过一丝淡淡的蔑视。 郎飞凝实他时,年轻人也好似注意到他一般,转过头轻望了他一眼。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交,一刹那,郎飞自其中分明读出了一种高傲,一种视万物如蝼蚁的高傲,仿若他是天神,高高在上的天神,主宰万物的生死,一切的兴衰。 “大长老,请上座。”见殿中火药味渐起,方清岩看了郎飞几人一眼,为缓和气氛,忙站起身将前方老者让至方震左手的上座。 老者点点头,迈步上前坐了,而他身后的年轻人无视方清岩的招呼,径直走到老者身边站定。 “呵呵,清云兄弟还是如此英气逼人,呵呵……呵呵……”方清岩尴尬的笑笑,坐到一旁不再答话。 “飞哥儿,这二人什么来头,尤其那惹俺生厌的小子,一副鼻孔朝天、牛气哄哄的表情,真恨不得上去抽他几个嘴巴。” 郎飞瞥了朱罡列一眼,轻声冷笑道:“你……?若真让你上去,怕是接不下他十招。” 朱罡列闻言一愣,不解的道:“为何?想俺老朱也算是丹门里的精英弟子。而这小子看模样就长俺三五岁,再者说,他又是一个世家子弟。十招之内能击败俺?飞哥儿,你莫不是弄错对象了吧。” 郎飞摇摇头,答道:“你肉眼难辨此中玄虚,刚刚我与他对望时,以神识查知其修为已是筑基境。” 朱罡列闻言不以为然,撇撇嘴道:“那又如何,想那六脉大比之时,俺又不是没碰到过,有七齿琉璃耙在手,怕他怎地?” “哼”郎飞冷笑一声,指了指老者身边的方清云,道:“他可不比你遇到过的那些筑基修真者,适才我以神识查时,在他体内察觉到一股爆发性的力量,而在他走动时,还在其肌肤上隐约见到丝丝雷光。由此判断,此子该是个精修雷系道法,且才步入筑基境未久,还未将真元力凝练的操控由心之人。” 听得郎飞此话,朱罡列还是先前那幅大咧咧的表情,满不在乎的道:“飞哥儿,你不是被之前的黑衣人吓怕了吧,他一个才入筑基境之人,即便是真有手段能将俺击败,那也要百招开外了。你如何说俺不是他十招之敌?” 郎飞恨铁不成钢的轻叹一声,骂道:“你个嘬死的夯货,雷系术法最重两点,一个是速度快,一个是杀伤强。你若不出法宝,只身与其肉搏,最大的依仗也便是那当康变。由此而言,我倒想听你说说,是你的当康变快呢,还是他的闪电快呢?” “这……这……”至此,呆子立刻哑口无言。 郎飞与朱罡列两人一来一回传言不过弹指时间,那坐于上座的大长老侧目看了方震一眼,徐徐道:“家主,老夫前番与你所言,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第二百零八章 方清云(下) 方震眯着眼沉吟片刻,沉声道:“此事再议。” 老者闻言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怒道:“方震,此事老夫与你商议已有数次,自青云十几岁开始到如今十年时间,你不是推说清寒还小,就是拿她在丹门修行为借口。五年前方明上山时,老夫嘱托你的话,想来也被当做耳旁风了吧。” “大长老,清寒今日才回来,我父女还未相聚一刻,也还没给他死去的娘亲上柱香,这时候你来追究此事,怕不是做的有些过了吧。”方震同样一下站起,脸色不善的道。 大长老闻言冷哼一声,阴着脸道:“方震,老夫敬你是一家之主,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今日这小妮子回来了,你必须当着她的面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 “否则怎么样?” “否则别怪我带着全部旁系子弟叛出西岭,另立门户。” 方震听后立刻暴怒,指着大长老,咬牙切齿的道:“方鹰老匹夫,你这是欺师灭祖,我方震一向敬你是长辈,才处处忍让,只是你仍然如此得寸进尺,不知收敛。” 见得方震暴怒,大长老冷笑连连:“怎么?方震,想跟老夫动手?你莫非以为凭炼精前期的修为能够胜过老夫不成?” 这二人之间霎时变得剑拔弩张,唬的方明、方清岩二人大骇。 眼见才坐不长时间,事态竟然发展至斯,郎飞几人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谁也未料到竟然出现如此尴尬的局面。 “家主、大长老,你们二人都消消气,这眼前还坐着一群小辈呢,有什么话好好说,可莫要动手,招人见笑。”眼见上座二人大有一言不合刀兵相向的兆头,下方的方明忙站起身劝解道。 “是啊,是啊,父亲、大长老,今日当着几位丹门贵客,还有云繁界云霞仙子的爱徒,实是不应大动干戈啊。” 听得二人之话,方震与大长老扫了下首一众小辈一眼,双双冷哼一声,脸色略缓。 “方震,老夫今日只要你一个说法,这婚事你到底答不答应?” 方震眉头一皱,扫了身后一脸惊容的方清寒一眼,淡然道:“清寒他修为尚浅,还不足以护持自身,谈婚论嫁委实尚早。” 大长老同样瞥了方清寒一眼,顺势一带身后方清云,淡淡的道:“家主担心多余了,清云如今已是筑基境的修真者,凭他这番修为,以及其玄妙功法,想来定然能保清寒一生无恙。” 二人说到这里,郎飞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老头是以武力压迫,来给他孙儿做媒的。 “娘西皮,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小爷的清寒师妹岂是你那狗屁孙儿能够染指的。” 郎飞听到这里再难端坐,一闪身,来至厅中,向方震抱拳道:“方伯父,小侄有一事相求。” 方震正愁无话应对,眼见郎飞插嘴,立刻喜道:“贤侄何事?” “无他,只求伯父将清寒师妹许配小飞。” 一语激起千层浪。不只是上首的方震、方鹰、方明、方清云以及身为当事人的方清寒。还有那下面的雪娅、王子服俱都错愕难解,任谁也想不到在这节骨眼上他竟然横插一脚,将事态搅得更为混乱。 “嘿嘿,嘿嘿,不愧是飞哥儿,俺就知道他指定坐不住了。”朱罡列与小芸二人一副作壁上观的架势,一个个在那窃笑不已。 “这……一波未平一又起,你小子这不诚心添乱吗。”方震心中暗怪郎飞多事,正想出言推脱,突然看到下首方清岩直朝他打眼色。方震也不笨,略一思索立刻会意,沉吟半晌后也不说话,只是目光在方清云与郎飞身上逡巡。 瞥及方震的表情,大长老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既然出头的是小辈,他也不好再插手,只得转头对方清云使个眼色。 “小子,你是什么来路?竟敢插手我们方家的家事?”方清云也是个心机深沉的家伙,得了大长老的授意,他故意装作不知郎飞等人来路,以话语挤兑道。 “自古有云,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婚配以后此便是她的外家,这提亲之事怎算得上是插手你们家事?” “这……”被郎飞一番抢白,方清云有些语塞。 郎飞见此,嘿嘿一笑,继续道:“小爷倒想问问你,妄想迎娶清寒师妹,你又是什么来路?” 方清云闻言,带着一丝傲然道:“小子,告诉你何妨,我的身份除了是清寒妹子的堂哥,还是雷帝山雷阳上人的三弟子。” “雷帝山?长青十宗之一。”郎飞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暗道:“怪不得前时感受到他体内有股雷霆之力,却原来是以雷法著称的雷帝山门人。” “嘿,雷帝山如何,雷阳上人又如何,小爷还是丹门玄羽上人的首徒哩。” 闻得此言,方清云也是一愣,玄羽上人何人,在长青修真界可是有着偌大的名头,若以炼丹术而论整个长青界除了明阳宗的明空道人或可与他一较外,其余各派皆无出其右者。 本以为郎飞是方清寒的同脉师兄弟,却不想竟是玄羽老道的徒弟。待见及郎飞一脸挑衅的表情,方清云眼珠一转,打了个哈哈,道:“我当是谁,原来竟是那已入土半截的玄羽上人,小子,难道你只是个承师余荫之辈?” 闻听方清云辱及玄羽老道,郎飞冷眼看着方清云,连道数声“好”,接着满脸肃然的道:“方清云!小爷是否承师余荫,你可敢亲身一试?” 方清云闻言得逞的一笑,道:“小子,有何不敢。”话罢,徐徐走下殿来。 眼见二人之间的争斗一触即发,方震眉头一皱,暗道不好。郎飞只是一个换骨境的修者,而方清云乃是实打实的修真者,且还是素以攻击犀利著称的雷帝山门人。万一待会儿郎飞不济,被方清云击败。因两者修为相差悬殊,还能保住颜面。可若方清云使坏,故意伤了郎飞,那么对丹门和方家的关系势必会产生影响。届时,凭孙子的关系,已攀上雷帝山的大长老,就更会肆无忌惮的实施他另立山头的计划。 “方清云,你一个二十有五年岁的筑基境之人却与郎飞这还未及弱冠的小子比斗,即便是胜了,岂不也是胜之不武?” 方青云摇摇头,对方震的话颇有些不以为意。“家主,是他自己出言索斗,焉能怪我?” “伯父放心,虽然他已是筑基境的修真者,但若想伤我,却也不是轻易之事。” 见郎飞铁了心的要和方清云比斗,方震颇觉无奈,正待再行出言,却不想耳畔传来方清岩的传音:“父亲,就让他们比试,您只需在一旁掠阵。若是有一方落败,您即刻出手护下便是。只要郎飞师弟输了,丹门为了颜面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怕到时会派筑基境的弟子来向方清云索战。同样的,方清云的雷帝山应也不会坐视不理。届时,两派交锋,清寒小妹的事自有丹门云羽山出头,雷阳上人又如何,只怕也奈何不得云羽上人。” 听得方清岩一番分析,方震暗中点点头,接着目光扫过二人,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好吧。但我有言在先,比斗可以,只是莫要伤了对方。” 方清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身对郎飞言道:“小子,既是你自取其辱,那便来吧。” 郎飞冷哼一声,不再答话。目视方清云走到殿中,接着脚下一动,运起法步,捏拳直袭方清云面门。 “不自量力。”见郎飞率先出招,方清云不急不躁,待郎飞闪至,这才身形一动,如疾电一般不见了踪影。 郎飞心中早有准备,眼见方清云一闪不见,他也不慌,止法步立于原地,将神识收缩至身周五尺,静待方清云反击。 “刺啦。”仿佛闪电划过,一抹青色的人影自斜下里倏然冲来,运掌如风,直袭郎飞后心。 方清云速度快,疾若闪电,恰似奔雷。可即便他快至如此地步,却又怎能胜得神识。其一举一动,包括动作,眼神,以及口中的低喝,均被郎飞收在眼里。待其招式攻至,他宛若背后长眼,或扭身、或旋腰、或攻其必救,总能找到方法将其攻势破解。 郎飞不及方清云快速,方清云却又不及郎飞刁钻。二人一来一去过手数合,却是谁也奈何谁不得。 眼见场上二人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一旁瞧热闹的朱罡列缩缩头,微有些后怕的喃喃自语:“还真让飞哥儿说中了,若是由俺上场,在不动用兵刃的前提下,单凭当康变的确无法抵挡他那快若惊雷的身法。” 此刻,不只是朱罡列,连方震也吃惊不已,即便是他来对阵方清云,若单论速度而言也是有所不及,只能凭着真罡力与其硬碰,可反观郎飞,这点微末修为,却不知为何每于千钧一发之际总能奇迹般的化险为夷,使方清云的招式差之毫厘、功亏一篑。 第二百零九章 心事 若是只较武艺,雷帝山的奔雷步素以炼精境下一等急速身法闻名,不论是在防守,还是在进攻中均有着绝对优势,正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因此奔雷步一直是雷帝山弟子入门后必修的一门功课。 “就算他是玄羽之徒,可毕竟修为尚浅,断不该如此难缠啊。”孙儿是雷帝山门人,大长老自是比在座所有人都清楚奔雷步的深浅,眼见方清云已将奔雷步使到极致,可依旧无法伤到郎飞分毫。他心中念头一转,对郎飞由先前的不以为意,变为颇有几分忌惮。 此刻场中的方清云也是越斗越心惊,二人交手已有数十回合,可诡异的是,却连郎飞的衣袖都未碰到过。郎飞的身法慢于奔雷步,自然难以伤及他,而他虽然速度快,但郎飞却如未卜先知一般,仍凭他转至哪个死角进攻都能被其安然躲过。不仅如此,在他快逾闪电的攻势下,每每几个回合后总能让郎飞抓住一丝破绽,顺势反击,搞得他一阵手忙脚乱。 “哼,看来即便是再斗下去也是难分轩轾,不若以雷法硬碰硬,看你还能躲到什么时候。”方清云可不知郎飞这等修为便有了神识,耗时渐久,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心中盘算良久,再顾不得其他,一狠心,打定主意后,步法一停,双手抱胸结印。 “神霄雷道------引雷!”方清云一声爆喝,掌间猛然弥漫出一团青色真元,其上有丝丝电光游走。紧接着,伴随着细微的“噼啪”声,厅内诸人只感到虚空中传出一阵异动,一道道细弱游丝的电光竟然于半空中慢慢汇聚到方清云掌心,变为一团青芒四射的雷电球。 感受着方清云手中雷电球传来的毁灭气息,郎飞心头大骇,不敢掉以轻心,两手往腰间一动,左手冰鲸钢锋,右手雷火神铳,虚指着方清云,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此刻方清云正努力运转雷法,也没去注意郎飞手中武器,在他想来,即便是郎飞真有宝贝,也不能发挥其真正威能,与其再试探其威能大小,还不如一鼓作气,以刚猛的雷法硬撼。 “开!”随着一道漠视众生的气息跃然而出,方清云缓缓分开手中雷电球,两手中各握着一团雷光,缓缓抬起头,一双冰冷的眸子望向郎飞。 见此,郎飞脸色微变,体内真元运转更急,左手钢锋上一道三寸白芒吞吐不定。而其右手雷火神铳此刻也已摇摇对准方清云作势待发。 就在二人脸色渐寒,风云将起未起之时,一道怒喝突然自上首传来。“够了!”一声大喝,殿心紫影一闪,接着两面真罡力交织的碧网出现在二人身前。 被方震一搅,二人气势一滞,只好双双罢手,一连狐疑的望着他。 “比斗到此为止,我已知你二人皆为青年俊彦,至于清寒的归属,待我细细考虑一番,再做打算。” 大长老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紧逼道:“家主,这不会又是你的缓兵之计吧。” 方震大怒,喝道:“够了,让我静一静,细细考虑此事一番。” 眼见方震暴怒,大长老生怕他一气之下将方清寒许给郎飞,脸色变了数次后只好冷哼一声,道:“希望家主记得今日所言,否则,别怪老夫不顾念同族情谊。”话罢,朝一脸冷然的方清云挥挥手,一老一少迈步走出大殿。 待其走后,方震脸色稍霁,环顾一遍郎飞几人,转头对着方清寒温声道:“清寒,几位贤侄远来是客,而你也已十几年未曾归家,不若让清岩带你们好好逛逛我方家族院,权当散散心。” “父亲,我……我……郎师弟。”方清寒一脸涨红,看看方明,又看看方清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震见状微微一叹,摆摆手道:“清寒听话,让爹静静。” “嗯。”转眼见方清岩朝她连使眼色,方清寒这才点点头,转身走至殿心,同郎飞等人走出殿去。 “大哥,那小弟也先告退了。”眼见诸小辈离去,方明也出言告退,独留方震一人望着正墙悬挂的“方”字背门而立。 “……” 众人来至门外,方清岩刚要带路前行,脸色略有些黯然的雪娅突然止住脚步,开口道:“一日劳顿,雪娅有些疲了,想休息一下,不能陪公子同行了。” 郎飞不疑有他,点点头,对方清岩道明雪娅之意。方清岩闻言自是不敢怠慢,忙招手唤过一名婢女,吩咐其带雪娅回厢房休息,他则仍旧带领郎飞几人转至内院,游览方家胜景。 “……” 郎飞等人走后,盏茶时间,前殿中的方震突然幽幽一叹,喃喃道:“兮若,一别十几年,清寒今已长大。我当年让其拜师丹门,本意是想她安心修行,远离族中这些权利之争,怎奈何……唉!” 话罢,注视片刻那大大的“方”字。方震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厌恶,于是转身离开前殿,信步绕至东厢,寻思去那桃园一散心中苦闷。 “雉朝飞兮鸣相和,雌雄群兮于山阿,我独伤兮未有室,时将暮兮可奈何?”一阵阵清幽婉转的歌声,伴随着瑶琴悠远的余音,缭绕在方震耳畔,滑进他的心田。 “是谁?”方家弄琴之人一一在脑海闪现,可他却想不起谁有这等如泣如诉的歌声,又能扶奏出如此幽致含恨的琴音。 方震心中不解,随着琴音迈步前行,转至东厢院客房,经侧门来至桃园,远远看到园角风亭处有个身姿绰约的人影正在抚琴饮歌,幽声轻奏。 本来略有伤感的情愫仿佛又有心弦拨动,方震忍不住迈步轻行,徐徐走到风亭外。 “……” “好一首《雉朝飞》。”一曲歌罢,方震微微一叹,轻合双手抚掌赞道。 雪娅本来沉浸在音神之中,忽闻一声赞叹,立刻回过神来,待见及亭外的方震,忙站起身盈盈一礼,道了声:“方家主。” 方震点点头,目光自雪娅身上转至琴台,待见到轻蘸几点桃花的凤头七弦琴忍不住一愣,讶道:“姑娘手中的可是凤头七弦琴?” 雪娅闻声同样讶道:“家主也认识此琴?” 方震深深的看了一眼琴身,柔声道:“这琴我不仅认识,还是听着它长大的。” “啊。”雪娅心中一惊,指着瑶琴道:“家主,你和这琴,那云羽师叔祖……” 看着语无伦次的雪娅,方震摆摆手示意她安心,接着道:“你可知这琴的来历?” 雪娅摇摇头,道:“雪娅不知,只知此琴乃云羽师叔祖托公子交与雪娅的。” 方震再次叹口气,缓缓说道:“自我小时,此琴便是家姐之物,每于心情烦闷之时,家姐总会抚此琴以解我心忧。只不过后来慢慢长大,家姐邂逅了尚且年轻一些的云羽上人,二人结成道侣以后,这凤头七弦琴便被她带上了丹门。只是没想到……后来……唉,遥想上次见此琴时,到如今已逾四十余载。” 雪娅混未想到眼前瑶琴竟然还有如此一番来历,思及刻在琴上的那首小词,禁不住心头黯然,幽幽叹息。 “啊,这么说来,清寒姑娘岂不是,岂不是师叔祖的……” 方震点点头,道:“不错,依理而言云羽上人正是清寒的姑父。 雪娅低头又看了瑶琴一眼,不解道:“既是如此,那为何云羽师叔祖却将此琴给了雪娅?传于清寒姑娘岂不更加合适?” 方震闻言哈哈一笑,道:“娇弱中隐藏着内心的刚强!姑娘,我想上人之所以将此琴赠予你,乃是因你的性情与家姐最为相似。” “啊?”听得原因,雪娅一时呆住了。 方震双目紧盯着雪娅,三息过后笑容忽敛,满面肃然的道:“前时听琴曲中流露出的情绪,姑娘,你可是也中意那姓郎的小子了?而眼下,乃是因其在殿上所为让你伤感,这才忍不住拨弄琴弦。” “唔……”雪娅被其道中心事,立刻满脸通红,沉吟良久,这才点点头,幽幽道:“雪娅命苦,五年前蒙公子搭救,又收小女子为徒,思及此恩已是今生难保。而日前,在公子的帮助下,小女子得报父仇,且将父母遗骸收敛,使二老得归故里。如此比天高、似海深的恩情,雪娅无以为报,只是打定了主意,要一生跟着公子,为奴为婢,当牛做马,来报公子厚恩。只是……只是……” 说到这雪娅突然泪如雨下,啜泣道:“只是尽管心中有了决断,可眼见公子今日……今日于殿上向家主提亲,雪娅心中却仍觉怅然,满怀失落。” 转眼间雨湿梨花面,清泪洗红妆。见得如此,方震顿时无措,老脸微微一红,急道:“姑娘的一片痴心委实叫方某动容。不若如此,我寻个借口婉拒掉那小子的提亲,让姑娘与他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好?” 雪娅闻言大急,忙道:“家主不可,公子与清寒姑娘实乃两情相悦。一路走来,雪娅将一切看在眼里,公子对清寒姑娘关怀备至,而清寒姑娘对公子也甚是依恋。若家主因顾及小女子将两人拆散,那雪娅对公子岂不是不忠不义,虽百死亦难赎此罪了。” 第二百一十章 方清虎 方震凝视着雪娅,满意的点点头,叹道:“姑娘心地如此善良,若日后果真和清寒做了姐妹,我也就放心了” “啊?”雪娅闻言大惊,赶忙回道:“家主您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雪娅区区一届婢女,又怎能与清寒姑娘相提并论?” “姑娘莫要妄自菲薄,连上人都默许之事,又有谁敢多事。” 闻听此言,雪娅不解,奇道:“云羽师叔祖?家主您这话何解?” 方震微微一笑,指了指那瑶琴,道:“你以为上人为何送你这风头七弦琴?阵脉出身的云羽上人除了在阵法一道上造诣深厚外,他还精通龟甲卜卦之法,若不是算得你与清寒均同那小子有情缘纠葛,又怎会对你另眼高看,赠你瑶琴。” “这……这……”雪娅顿时无措,语无伦次的道:“我与公子……真的可能吗?” 眼见她玉面涨红,方震哈哈一笑,道:“那还有假?姑娘且安心静待时机便是。” 得了方震的肯定,雪娅这才脸色好转,轻轻拭掉泪渍,望着笑眯眯的方震突然出声问道:“家主,既然上人都已应允,那为何在前殿之时你不答应公子,反言考虑呢?” “唉。”方震叹口气,缓缓说道:“一者,现在方家正值多事之秋,前时我若在殿上答应了郎小子,那本已有了二心的大长老又岂会善罢甘休。二者,毕竟第一天见面,也不知道郎小子心性如何,我还要多番考校考校,看他到底够不够格做我方家的女婿。” 听得解释,雪娅点点头,嫣然笑道:“家主多虑了,依公子品性,必是十拿九稳之事。” 方震再次哈哈一笑,道:“身边有姑娘这等贴心之人相伴,那郎小子倒是个有福气之人。” 雪娅闻此,脸色又红,想及刚才心绪激荡下一发不可收拾之言,直羞得轻低臻首,不敢抬头。 见此,方震淡淡一笑,转身走往桃林深处,独留雪娅在风亭中思考心事。 “……” 一个时辰后,郎飞等人回转。此时天色已晚,在方清岩的招待下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各回房间安寝。是夜无话,转眼至翌日清晨。 郎飞起了个大早,早膳之前四下闲逛时正巧碰到行色匆匆的方清寒,待问起去意,知晓是去祭拜乃母之时,这小子突然心血来潮,说什么要去给丈母娘上香,惹得方清寒大窘,拎食盒的婢女窃笑。在郎飞的软磨硬泡下,方清寒无法,只得带了他同行。 须臾后,三人自祠堂归来,经后花园,过演武殿时正巧碰到方清云。 “咦……二哥,这便是你昨日所说,与你争抢小姐的小子?”方清云身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清瘦男子问道。 方清云点点头,道:“不错。” “哈哈,二哥,你开玩笑吧,就这小子的修为,如我们一般只是换骨境,你一个筑基境的修真者又怎会斗个平手,肯定是你放水了吧。”站在方清云另一侧的青衫汉子道。 “老五,你可莫要小瞧他,人家可是丹门玄羽上人的高徒。” 青衫汉子打个哈哈,道:“玄羽上人高徒又如何,他未至筑基,便是有玄妙道法又如何施展?二哥,你不方便动真格的,那便有小弟代劳,教训教训这小子,为你出口恶气,也顺便告诉他这是方家,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耀武扬威之地。” 方清云不置可否的摇摇头,眉头轻挑,看了一眼方清寒,并未回应青衫汉子的话。 “嘿嘿,二哥,你就瞧好吧。”青衫汉子有意卖弄,将手指骨捏的咔咔作响,一步步来至郎飞跟前,眯着眼道:“小子,听说你身手不错,怎么样?跟虎爷过两招如何?” “方清虎,不得对贵客无理。”方清寒懦懦不言,一旁拎着食盒的婢女闪身上前,对着青衫汉子喝道。 “绿萼,别以为你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虎爷就怕了你。我与这小子的事你少管,否则,可别怪虎爷不懂怜花惜玉。” 郎飞哪是个肯吃亏的主,被方清云三人一番品头论足,心中早就憋着一股邪火,此刻听到方清虎威胁绿萼,他轻哼一声,闪身上前,冷笑道:“既然如此,方虎,那我就成全你。” “师弟……你……”见方清寒与绿萼一脸忧色,郎飞对二人微微一笑,将其带到一旁,然后反身回到方虎跟前,淡然道:“动手吧。” “嘿,看拳。”方虎双掌一错,左手捏拳直袭郎飞眉眼,同时其右手悄悄摸出一枚钢钉,暗待时机。 这方虎虽然长得一副愣头青的德行,可实际上颇有几分心机。眼下如此行事他也是有着一番考虑的。方清云奈何郎飞不得,可他若是能将其挫败,那么二长老定会高看他一眼。 “这方家到底是怎么了?”郎飞在此只是住了一日,便感觉这个修仙世家的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郎飞不知,引起他不解的真正原因乃是这方家时局。虽然在外看来一切太平,其实方家早已风雨飘摇。 自从攀上雷帝山,大长老和二长老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二人沆瀣一气,暗地里小动作不断,铁了心的要另立山头。 三长老老奸巨滑,对方家时局一直持观望态度,恪守中立互不相帮。 面对大长老和二长老,一个炼精后期,一个炼精中期的实力。而家主方震一方,却只有四长老支持。若不是因方震与阵脉云羽上人有亲,大长老与二长老怕不是早已明目张胆的分裂出去。 “与虎爷对阵还敢走神,小子,躺下吧。”眼见郎飞一副神游物外的表情,方清虎拳上之力又加三分,憋足了劲照着郎飞额头砸去。 自从郎飞凝练出神识以来,他的反应速度早已今非昔比,即便是心中有所困扰,可手上却也不慢。头一偏,毫厘之间让过直拳,接着右臂向上一探,顺势锁住方虎的左腕。 “嗯?”方虎微微用力一抽,左臂却纹丝未动。转眼见到郎飞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眼神一缩,右手一动,将那早就藏于掌心的钢钉屈指弹出。 此刻二人相距不足一个身位,钢钉自右射出,直贯郎飞颈间主脉。 “哼。”郎飞其实早就注意到方虎的小动作,余光瞥到钢钉袭来,他不慌不忙的将头微微一倾,唇齿轻启,间不容发之际将钢钉一下叼在嘴里。 “你!”见及此幕方清虎心头大骇,左手挣扎不出,只得右手捏拳,直朝郎飞胸口捶去。 钵盂般大小的拳头袭来,眼见及胸,郎飞冷哼一声,将头微低,舌尖轻含一缕真气,倏忽间,将钢钉疾吐而出。 “啊。”半空中爆开一团血花,方虎的右手瞬间染红,鲜血顺着手腕缓缓淌下。 至此,眼见方清虎脸上五官已痛苦的扭做一团,郎飞却仍不肯绕,左手挥散挡在身前的水幕,右臂一扭,竟将方清虎左腕拧做麻绳一般,然后左手变拳,猛力砸下。 “啊!”双重痛感袭来,方清虎额上冷汗直冒,一双眼宛若迸出,嘴唇微微开阖。半天后只传出一阵“嗬嗬”的呻吟之声,最后身子一软,萎顿在地。 眼见方虎晕厥在地,郎飞松开手,淡然道:“自取其辱。” “啪,啪,啪……公子好棒。”绿萼小手连拍,桃花目弯做新月状,望着郎飞的背影异彩连连。 闻得赞叹,郎飞心中微喜,正想转身时却突然听到方清云低沉的喝问:“怎么?郎师弟,伤了我方家子弟就想一走了之?” 郎飞皱皱眉,道:“那不知方清云师兄有何见教?” “哼,自然是要为其报仇,讨还我方氏颜面。” “哈哈哈,好心计,好心计。”郎飞哈哈一笑,低头扫了方虎一眼,沉声道:“方清云,小爷还真是佩服你的心机。昨日方家主曾禁止你我相斗,刚才你若是故意招惹与我,方家主便有借口推脱大长老求亲之事。而眼下,待我伤了方清虎,你再以为方家挽回颜面做借口出手,就算被方家主知晓,他势必也不能多说什么。此计妙啊,实在是妙啊。” 听得郎飞所言,方清云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否认:“不错,郎飞师弟,一切皆如你所言。而今你大可以退却,将此事告知家主。” 郎飞闻言,对方清云的忌惮更添三分,这大长老的得意孙儿不但修为高,心机深,连人的心理也洞彻入微。他知郎飞少年得意,必是自视孤高之人,又怎会避而不战,跑去方震那里诉苦。 “好,好,好!”郎飞连道三个好字,身形一动,掣出冰鲸钢锋,冷着脸道:“你我之间多说无益,便于现在继续昨日未竟的比斗吧。” “快人快语,甚合我意。”方清云同样表情一变,一脸肃然的望向郎飞,接着两手结印,如昨日一般运起神霄雷道引雷秘法,先是将虚空中震位的雷电之力聚于双手,然后再将其分作两团电光。做完这一切后,凛烈的目光一转,直视郎飞。 朝阳送暖,早风习习。在西岭的一片平静中,演武场里战意升腾,郎飞与方清云蓄势而立,战斗一触即发。 第二百一十一章 四长老 寒光一闪,郎飞手中钢锋破空。青雷一震,方清云分光前冲。 短短距离,眼见二人便要接触,突然红芒一闪,半空中竟然划过一道红光,直直坠落在二人中间。 “给老夫住手。”随着一声大喝,一方寒气嘶嘶作响,一方青红光芒闪烁。 眨眼间,郎飞与方清云的攻势同时被阻,同时,阻拦之人也显露出身形。 “四爷爷!”忽听方清寒一声惊呼,这小妮子竟也不害羞了,几步跑进,一头钻入老者怀中。 “呃。”郎飞一愣,只得住手,详细打量眼前人。 只见阻止二人争斗的老者,相貌和善,头顶盘龙髻,身着皂袍,脚踏皂靴。此刻正笑呵呵的摸着方清寒的秀额,将郎飞二人丢在一边。 “四爷爷,您怎么来了?”听得方清寒问话,老者哈哈一笑,屈指刮了下她的鼻头,道:“小清寒十几年未回,这次回来也不知道去看看四爷爷。即是如此,那四爷爷亲自来看看你总行了吧。” “四爷爷!”方清寒一撅嘴,嗔笑道:“清寒昨晚便想去看望您老人家,只是哥哥说您正在闭关,不让我去打扰。” 老者闻言慈爱的看着方清寒,微笑道:“闭关?闭关又如何,什么事能有见我们家小公主重要。” “就知道四爷爷最好了。”连对方震都未如此亲密的方清寒却突然间对这老者如此亲密,这一幕,看的郎飞目瞪口呆。 “好了,好了,清寒稍等四爷爷一下,待四爷爷处理完眼前之事,你一定要将上得丹门后发生之事一件一件讲给四爷爷听。” “嗯,嗯。”方清寒甜笑着点点头,轻轻走回绿萼身旁。 这时,老者方才回转身,看着郎飞道:“你就是那郎小子?” 眼见老者与方清寒关系匪浅,郎飞不敢怠慢,忙恭敬的应道:“是,正是小子。” 老者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眼,满意的点点头,继而一指昏迷在地的方清虎,道:“这小子是被你所伤?” 郎飞点点头,道:“不错,他出言与我约斗,怎想动手时竟欲置小子于死地。小子无奈,这才……” “哈哈,好,好,做得好!”郎飞本以为伤了方家子弟,就算这老者因方清寒之故偏袒他,只怕是也免不了几句斥责,可没想到的是,老者非但不以为意,还出言称赞。这等作风,立刻让郎飞有些错愕。 “哼,你……”老者一指与方清云结伴而来,但一直在旁观望的清瘦男子:“将他抬下去,给老二好好说说这事经过,让他教育好手下子弟,莫要让人当枪使了。” 清瘦男子闻言脸色一苦,待见及老者凝望的目光,只好几步跑进,架起方虎往外走去。 “四长老……他出手伤了方虎,损及方家颜面,你不但不追究还出言称赞。如此做,怕是有些不合适吧。”眼见老者的一番作为,方清云眉头紧皱,一脸不悦的道。 “哼,只怪家风不正。正好让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好好受些教训,也好懂得做人之道。” “你……”方清云怒视老者片刻,最后咬牙道:“四长老今日之言,清云谨记在心。哼。”话罢,他转身拂袖而去。 “慢着。”方清云刚走几步,听到身后老者的声音,立刻回过头,怒道:“莫非四长老还有见教?” 老者瞥他一眼,淡淡道:“见教?老夫没那么多功夫来见教你,今次前来乃是因家主传召,你且去吧。” “家主传召?”方清云皱着眉念叨一句,继而向老者拱拱手,转身南行,直奔前殿而去。 待方清云走后,老者笑眯眯的回过头,对三人道:“郎小子,清寒。走,随我同去前殿。” “我也要去?”本以为乃是方家议事,郎飞疑惑的问了句。待见及老者点头,他只好摇摇头,挥去心中不解,同方清寒一同跟着老者走向前殿。 “……” 转过几进殿院,三人来至前殿,刚一进门,就见前厅内已坐了数人,最上是方震、大长老。下首第一位是位身着玄袍,面貌阴鹫的老者,想来便是方家二长老。 再下同样是位老者,水蓝长衫,宽袖高领。正老神在在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想必就是三长老了。” 继续向下看去,果见得第三位上空无一人,郎飞知道那是四长老的座位。 “四叔,请入坐。”见到三人进殿,方震向四长老说道。然后手指轻点最下两张座椅,示意郎飞与方清寒也入座。 待众人落座,方震的目光在郎飞与方清云身上来回逡巡片刻,轻叹声,道:“想必昨日小女归来,在这前殿发生之事几位长老都已知晓。今日请大家来,便是为了此事。” 听得此言,郎飞心中一惊,暗道不好。在来前殿的路上,他也大体弄清楚了方家现今几大长老之间的关系。若是此事经商议解决。那么同穿一条裤子的大长老与二长老势必有着绝对的优势。 “哼,若是惹急小爷,便带师妹私奔。”眼见方清云一脸得意,郎飞知道他定是也想到此事对他有利。 “咳,咳……”瞥见郎飞与方清云之间暗潮汹涌,方震嘴角微不可查的一笑,开口道:“眼下郎飞与清云二人,同为名门弟子,又皆是青年俊彦。这……实难抉择啊。” 方震话罢,大长老沉声不语。二长老见状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自然是清云最为合适。大哥是我方家元老,青云侄儿又是自家之人。哪是他外来小子可比?” 闻得此言,方震不置可否的笑笑,目光继续下移。 三长老仍是闭目安坐,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 “老四认为,二哥所言不妥。清寒之夫何人还当问过她本人的意愿。”见三长老仍是恪守中立。四长老站起身反驳道。 “老四,俗话说的好,皇家无真情。我们修真世家又何尝不是如此。百年前为缓和与司马氏的关系,不是也未征得家姐同意,便将其嫁给司马涛了吗?身为世家子弟,当以家族利益为重,如此浅显的道理你怎么还不明白。” 见到大长老忍不住说出此番大道理,四长老不由得语气一滞。 而反观方震,在听到大长老的话后脸色霎时变得阴沉,冷哼一声,道:“如此说来,依大长老的意思,寒儿嫁于方清云也是利益所趋了?” 大长老闻言呵呵一笑,淡看方震一眼,答非所问的道:“家主息怒。” “好,好,好……”方震怒极反笑,连道几声好,接着眯眼看向大长老,道:“既是大长老同意利益优先,那方震便有话要说了。” 听得方震话中有话,几人霎时惊异的望向他,连那一直闭目养神的三长老也忍不住向他看去。 “昨日晚间时分,有弟子上报,东方海角上的‘栖凤谷’中不知何故隐现宝光。而原先满百年消失一次的谷中禁制如今也已消失不见。在我想来‘栖凤谷’千年前突然出现,来历莫测。珉国三氏在其附近都有驻守弟子。既然我方氏得到消息,那其余两家肯定也已知晓。” 说到此,方震略一停顿,继续道:“果不其然,今日一早,褚氏遣使来见,与我商议‘栖凤谷’之事。因不知谷中藏有何宝,为免三家由此大动干戈,是故褚家家主提议派遣一两个小辈入谷一探。我觉此事可行,便将之答应了下来。” 方震话一说完,大长老与二长老突然站起,怒道:“方震,此事为何不与我们商议?” 方震微微一笑,道:“此刻不是正与你们商议?” “那如此重要之事为何又要与清寒的婚事混为一谈?” “哼……”方震冷哼一声,凝视着大长老,道:“大长老,如你前言,家族利益重于一切。那何不将此事托付给清云与郎飞,若他二人哪个可以将宝物带回,哪个便可以娶寒儿为妻。此不正合你意?” “这……”大长老转头看了方清云一眼,忧道:“‘栖凤谷’中福祸难料,若是清云有个万一,那如何是好?” 方震淡淡的望了方清云一眼,道:“俗语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大长老若不想自己孙儿冒险,那迎娶清寒之事便就此作罢吧。” “爷爷,我去!”大长老拿捏不定,坐在下位的方清云却突然立起,指着郎飞道:“小子,你敢不敢去?” 郎飞脸色自若,微笑道:“区区‘栖凤谷’,有何不敢。” “好!”方清云看着郎飞,眼中精光一闪,接着转身对方震道:“家主,此次任务我俩接了,还望家主不要忘了适才所言。” 方震冷冷一笑,道:“你放心,自然记得,谁将宝贝带回,那么清寒就许配给谁。” “爹……你怎能?”眼见局势至斯,方清寒突然站起,再顾不得害羞,急道:“若是……若是郎师弟有个闪失,那……那……” “清寒稍安勿躁。”轻声安抚一声,方震寒着脸转头对郎飞与方清云道:“三家监视‘栖凤谷’千年却也对其有些了解。谷中最强的生物也不过三两只筑基境的火蟒,想来凭你二人的修为,若不大意,应无甚凶险。” 眼见听到此话的方清寒脸色略缓,方震脸色一寒,继续道:“若果真寻得宝贝,我许你二人动手,只是分出归属便可,切记不可下重手。想来你们也不愿看到雷帝山与丹门因此事大动干戈吧。” 二人闻言心中同时一凛,互望一眼,点头道:“家主放心。” 话罢,郎飞问道:“敢问家主,我们何时动身?” 方震面色一肃,答道:“即刻启程,应于下午时分可达,届时详细事宜由四长老安排。” 郎飞点点头,对方清寒道:“师妹,待会儿便有劳你通知小芸几人。” “嗯……师弟放心。一路小心。” 郎飞会心一笑,轻轻颔首,来至四长老身旁。 见此,方震不再多话,向四长老点点头。接着,向殿外招呼一声。片刻后,自有方氏弟子带出几只风雕。 大长老此刻也已向方清云吩咐完毕。至此,四长老挥手招呼下二人,上得坐骑,当先带路东行。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月星秘辛 三人结伴出了西岭,未行片刻,郎飞突然想到此行前程难测。于是求四长老稍等,他则回城兜了一圈。郎飞本想唤回小羽儿与小白儿,可令其疑惑的是,寻了半天,只召回小白儿,而小羽儿,任凭他如何呼唤,却也不见归来。这小子虽然有些担心,但思及小羽儿的能力,以及此事的紧迫,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小白儿回还。 等到郎飞归来,眼见其胯下威武的小白儿,四长老眼中精光一闪,微笑点头。而一旁的方清云却是面色阴沉下来。 见方清云如此,郎飞不以为意。向四长老点点头,他也不去换乘风雕。一行三人继续赶路。 下午未时,三人赶制东海沿岸。至此,四长老放缓了速度,缓缓带路前行。 飞经几个山头,待来到一凸出海岸的小块陆地不远,四长老等二人近身,指着其上的几座山峰道:“前方不远便是栖凤谷了。”二人闻言点点头,与四长老缓缓前行。 “郎小子,你可知这谷的来历?”待走近山脚,三人下得坐骑步行。四长老凝视着不远的两座最高峰徐徐说道。 郎飞顺着四长老的目光望去,凝视着二峰,摇摇头。 四长老微微一笑,叹道:“据祖辈相传,古时东海之滨并未有此一块陆地,可千年前的某一日突然天降异象,天火自九霄掉落,竟将海水蒸发,硬生生将此块陆地炼出。在此之后,方圆百里范围内只听得阵阵凤鸣,接着,当时闻讯赶来的三家就发现此块陆地中最高两峰之间的山谷竟然部满了仙家禁制,将妄想入谷一探的三族弟子阻拦在外。” “啊?”郎飞闻言心中一惊,暗暗点头,叹道:“不想珉国竟然还有这等奇地。” 四长老闻言轻哼一声,神色变得有些阴沉,道:“郎小子,你当真以为我们珉国三族可以保得住?” 郎飞不解道:“这……四长老何出此言?” 眯着眼看向以显峥嵘的双峰,四长老幽幽一叹,道:“这等奇地,若不是存在什么宝贝,便会事关修真界的秘辛,长青十宗自然不会无视。自‘栖凤谷’出现,以后的百年时间里长青十宗皆遣有门人再次驻守。” 说到此处,四长老突然住了声,脚步趋缓,脸上露出一副惆怅的神情。 郎飞被其吊起了胃口,皱眉问道:“四长老,那后来之事呢?” 四长老瞥了他一眼,指指天上难辨的月影,道:“你可知长青上空这月的奇异之处?” “可是那元磁山?”郎飞沉吟片刻,突然想起近古记中所载,道:“据史料所载,近古时化气境的前辈曾横渡虚空,妄图一探月星,只不过在其相距甚远时便感到一股元磁之力充斥虚空,骇的那位前辈半途而返,从此长青界再无人敢接近月星。” 四长老听得郎飞所言,对其满意的点点头,补充道:“不错,只不过古记表述的有些模糊,具体的情况是,当时的长青修真界仍是存留有几位地仙的,其中明阳宗的开山始祖明阳真人在之后也曾探过月星,因其修为高深,所以虚空的元磁之力奈何他不得。明阳真人上至月星表面后,本意是绕月一周,可是他只走到半程便力所不及了。” “连那等仙人境界竟也无力?”听得此处,郎飞不由得大惊,他想象不到还有什么困难竟连仙人都无力解决。 四长老深吸口气,脸色肃然的道:“月星的情况实是诡异,你身在内陆想必不会察觉,但有一现象在我等海滨之地却人尽皆知,那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海的潮汐会与日俱增,以百年为一个轮回。” “这……是月星之故?”闻得如此,想及四长老刚才的叙述,郎飞自是联想到潮汐之力的根源所在。 四长老点点头,一脸唏嘘的望向白日中仍隐约可辨的那轮月影。 “当年明阳真人前往月星时乃是潮汐之力最小之日,而后他走完阳面,待往阴面一探时却是大吃一惊。阳面上除了游离虚空的元磁之力还算太平,可这阴面竟是磁暴肆虐之地。到出弥漫的元磁风暴就连他那等化神境的仙人都望之生畏。” “半个月星大小?”此时,连一直沉默不语的方清云都脸色大变,喃喃道:“整个长青界唯有十宗之一的积雷山主峰下有一元磁矿脉,其元磁之力笼罩的范围也不过是一座山丘大小。可这月星……这……” “积雷山?”郎飞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后突然冷笑一声:“嘿,怪不得你如此熟悉,长青界唯一可以运用元磁之力的竟然是与你雷帝山不怎么对付的积雷山啊。” “你……”方清云脸色一变,横眉指点道:“呸,小子,我雷帝山总好过你们丹门。数万年前烟霞真人贪图步摇仙子美色,却不想被仙子严词拒绝,从此以后丹门与南海扶摇岛世代仇视,至今仍无交往,嘿嘿,此事可是长青修真界的一大笑柄。” “你……方清云,方家祖上同是出自丹门,而你这数祖忘典的败类却辱及烟霞祖师,你当真该死。” 眼见郎飞与方清云冷目相对,转眼剑拔弩张,四长老冲着二人冷喝一声。 “够了,若你二人在进入‘栖凤谷’前便大打出手,那就别怪我替方震做主,清寒之事免提。” 闻得四长老怒言,二人这才双双冷哼一声,罢手前行。 走得几步,待气氛缓和,郎飞这油头小子又想起四长老前言,忍不住问道:“四长老,你刚才所言之事,不知后文如何?” 四长老没好气的撇了他一眼,转回月星的话题,继续道:“是时,明阳真人虽前路被阻,但他曾飞往虚空,遥遥观得磁暴中心处有着一片连绵的灰褐山体。” “元磁山,并且还是元磁山脉。”郎飞闻言大惊。而四长老另一边的方清云也脸色剧变。 “不错,正是一片元磁山脉。”眼见双峰近在眼前,谷口已隐约可见,四长老叹道:“天地之力当真难测,‘栖凤谷’内的禁制整个长青十宗都束手无策,可在月星每百年轮回一次,元磁山距离长青星最近之时,遥遥传来的元磁之力搅乱了谷内大阵运行,于是,这周围的禁制之力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郎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继续问道:“那第一个百年,禁制消失之后十宗可是发现了什么?” 四长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微微一笑,答道:“第一次禁制消失之后,十宗几乎同时得到消息,一个个急派高手近谷探查。只是任谁也没想到,早先雾气弥漫的谷中别说什么宝贝,就连超过百年的灵材都寻不到一株。唯一有用之物,便是那布满整谷的焰草,以及大猫小猫两三只的低阶火系灵兽。” 郎飞闻言一愣,略有些不可思议的摇摇头,对着谷口感叹道:“这‘栖凤谷’出现之时轰动整个长青界,可没想到谷中竟只是如此情况,这等结果,当真叫人意外。” 四长老闻言哈哈一笑,幸灾乐祸的道:“可不是,想想凭白在此苦守百年的十宗弟子,老夫现在仍觉好笑。” 见四长老对长青十宗颇有些芥蒂,郎飞无奈的摇摇头,不再多言,加紧步伐前行。 片刻后,行经一块碎石地,继而转过路口,三人总算来到此行的目的地,栖凤谷口。 “方宏,你来了!”三人又前行几步,突然见得谷口前方起伏的山坡上出现一位赤袍老者,正满面含笑的招呼三人。 “咦,褚方,此次褚氏派来的竟然是你?” “哈哈,怎么?方宏老儿,五年不见不知你进境如何,想不想切磋一下?” “嘿嘿,切磋?有何不可,褚方老儿,咱们一辈子较劲,但从未分出过胜负,不知今次能否如愿。” 郎飞与方清云目瞪口呆的望着两人,没想到四长老竟与那褚氏带队之人熟识。闻其言谈,两人还是劲敌,这一见面就要约斗。 “爷爷,你忘了家主叔叔的嘱咐了。”随着一句娇嗔,褚方身旁忽然凭空出现一男一女。 “咦。”郎飞心中一惊,抬眼凝神观瞧,只见男的方脸浓眉,身着一袭赤色劲装。虽在衣物的包裹下,可丝毫掩饰不掉其身上虬实的肌肉。再反观女方,红裙遮体,头上一对凤尾辫,小嘴薄唇,眉眼间全是精灵古怪。 “哈哈,兰儿说的是,爷爷一见眼前这老儿就向酒鬼见了美酒一般,险些将此行的目的忘了。”褚方一脸怜爱的看了小丫头一眼,转头对四长老道:“方宏,你都听到了,可不是老夫怕你,只因来时家主吩咐,一切以任务优先。” 四长老挑挑眉头,回道:“也好,褚方老儿,咱们的比斗便留待他们出谷以后如何?” “哈哈,甚合我意。”褚方闻言哈哈一笑,向身后单手一挥。一道红色真元划过,本无一物的虚空阵阵动荡,而后谷口处竟然浮现出一栋宅院。 “闲话少叙,方宏老儿,请吧。” 四长老望了华宅一眼,丝毫不觉惊讶的点点头,带了郎飞二人前行。刚走两步,他突然思及一事,接着眉头一皱,沉声道:“褚方老儿,怎没见司马氏来人?” 第二百一十三章 栖凤谷(一) “此事老夫也在奇怪,为何你这距离最远的都已到来,司马家却仍不见人影。” 褚方说话的功夫,郎飞三人来路的拐角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褚方老儿,方宏老儿,老夫来了。” 众人闻言转头观,就见一白面黑袍的老者,身后同样带着两个黑袍装扮的年轻人缓缓走来。 “说曹操曹操到。”待黑袍老者来到近处,方宏呵呵一笑,道:“司马伯牙,来的正好,走,进殿叙话。” 司马伯牙点点头。于是几人鱼贯走向坡上华宅。 步行途中,褚方身后的红裙女孩儿望望黑袍年轻人,见他们俩面无表情,她撅撅嘴,做个鬼脸,然后转头又看向郎飞与方清云。 方清云眼光平时,未流露出一丝异样。那红裙女孩儿嘟起嘴,又一脸不高兴的将目光转向郎飞。 “这妞儿倒与小芸有些相似。”见她目光望来,郎飞微微一笑。女孩儿白他一眼,吐吐舌头对其做个鬼脸,惹得这小子摇头苦笑不已。 转眼间,进了宅院,有服色各异的弟子将众人引入主殿,待坐定,方宏看了一眼殿内诸人,对着跟进的三名守谷弟子道:“你们且将昨晚发生之事详细言说一遍。” 三弟子中左手一人恭敬的道:“禀四长老,昨晚入夜时分,弟子等人正备晚间吃食,却突然感到地面一阵晃动,继而谷中传出一阵隆隆之声。弟子跑到院中一看,只见北方谷心漆黑的天空上升起一团烈焰,远远望去如初升太阳一般。我等大惊,结伴出院侦查,待出了北门,走入‘栖凤谷’禁制圈外,却发现那些禁制纷纷失效。而后那烈焰的红光也缓缓退却,直至消失不见。眼见‘栖凤谷’出了如此异状,我等不敢擅自做主,因此才连夜上报族中。” 四长老点点头,道:“做的不错,你们先出去吧。” 待三人躬身领命退出,四长老转头对二人道:“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 褚方闻言皱起眉,不解道:“今年并非月星元磁之力最盛的年头,可这谷中禁制又为何会凭白消失?” 司马伯牙点点头,同样皱眉道:“那谷中的烈焰亦不知何物,前几次开谷之时亦未听说出现如此情况,真是奇怪。” 四长老沉吟片刻,脸上突然多了一丝凝重,沉声道:“思及如此异象,既然不是月星之故,那定是这‘栖凤谷’自行生变。” “自行生变……”其余二人一愣,满面骇然的互望一眼。 “不错……”四长老叹口气,继续道:“虽不知谷中到底发生何事,但已我看来,能使这谷中仙家阵法威能消失的,除了天地之力外,就只有法阵自己。” 想想长青界的修真水平,其余二人点点头,赞同了四长老之言。 “方宏,依你之见,那我们现在该如何行事?”褚方问道。 四长老扫视在座诸人一眼,道:“让他们尽快入谷,探明事件真相。若是真有宝贝,倘能取出便取,即便以他们之力取之不得,也要尽快通知咱们。” “哼,让咱们进去多好,也不知你褚家家主怎么想的,偏要些小辈出头,先不说能否寻得宝物,若是谷中有甚凶险,他们应付不来怎办?” 听到司马伯牙的牢骚之言,褚方冷笑一声,道:“伯牙老儿,若依你之言,由我们老辈出马,那我问你,倘或你我还有方老儿三人进谷,若果真发现什么宝贝,哪一个可以力敌其余二人,将宝物带回?” 司马伯牙闻言一窒,表情有些不自然,沉吟道:“这……这……” “这什么这……我等三人的修为半斤八两,势必难分上下,若是再引出族中其余兄弟,甚或家主出手,那三族火并将会一发不可收拾。而若是由小辈出手,一则不会引起三族大战,二则高下易分。” 听到这里,司马伯牙哼哼几声,只得无奈的点点头,赞同了褚方之言。 “方宏老儿,老夫奇怪一事,司马老儿与老夫所带小辈俱都是家中子弟,可观你身后二人,一个乃是方鹰之孙,而这另外一个,应不是你族中之人吧。”瞥眼间看到郎飞,褚方眉头一挑,思虑片刻突然出声道。 “怎么?褚方老儿,你何时对别人家事干兴趣了?” “嘿嘿,方家家事老夫才不关心,老夫只是奇怪,方震到底是做的什么打算。方清云适逢其会,此行有他,倒在我的意料之中,而另一个为何不是方清岩,却是这还未筑基的面生小子。”褚方微微一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郎飞。 四长老呵呵一笑,道:“我们方家派出的小辈实力略逊,岂不正和你二人心意?” “嘿,难说。”褚方不置可否的笑笑,转回头望望身后的二人,不再言语。 “好了,所谓光阴不侯,还是让他们几人尽快入谷。若是晚了,被珉国附近的修真门派得到消息,即便是里面真有宝物,便也轮不到我们三族去取了。”见二人达成一致,四长老出言提议道。 司马伯牙点点头,道:“不错,决不能让南方的金钟山得到消息,那些人哪是什么修仙者,真真的一群强盗,若是长青十宗,还可留点汤给我们,可若是他们……” “金钟山。”郎飞闻言一愣,思考片刻这才想起,五年前在禄州府的瘟毒事件,当时尾随他而去,最后死于毒虺之口的不正是那叫做铁奎的金钟山弟子嘛。 “好,事不宜迟,你们六人即刻动身,我三人还有要事待办。”闻得褚方之言,司马伯牙和方宏同时一愣,不解道:“褚方老儿,我们有何要事?” 褚方面色一沉,叹道:“昨晚‘栖凤谷’的声势不小,据驻守海岛上的弟子来报,有些近海散修可能察觉到‘栖凤谷’中异变,正在连横合纵,蠢蠢欲动,欲往这谷中一探。” 闻其话,四长老知其深意,点头道:“好,阻拦他们之事便交由咱们三人。” 话罢,他又转身对郎飞几人道:“我们三人前去阻住海上散修,而你等六人速速入谷。争取在‘栖凤谷’发生异变一事泄露之前探明事情真相。” “是。”几人站起身,分别向三人作别,继而迈步走向门外。 “且慢,即便是你六人之间有所争执,切记不可痛下杀手,否则以残害同族处置。” 走到门口的六人身形一顿,回头向褚方拱手应是,接着出门而去。 “几位族兄,这边请。”眼见六人走出,殿外当值之人立刻挥手一引,领着六人转至后院,出门来到一条直通谷内的青石小路上。 “这便是入谷之路,前方的禁制已经消失,几位族兄请行,小弟告退了。”说完话,引路之人向六人作别,而后转身返回。 六人互望一眼,均未出声。司马氏两名黑衣弟子率先前行,接着是褚氏的一男一女,最后方清云眼见郎飞不动,他只好冷哼一声,跟着前方四人走去。 郎飞带着小白儿落在最后,他也不着急,一路上左观右望,以神识细细感受石路两侧石壁上遗留的气息。 “不错,这两侧仍留有淡淡的禁制之力。”细查片刻,郎飞感觉到虚空弥漫着一种暴虐的炎性元力,此刻虽已稀薄之极,但那股遗留的淡淡威压却仍使其直皱眉头。 谷中的天空有些阴沉,伴着虚空中残留的那丝威压,郎飞瞥眼间突然瞅到身后的小白儿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轻轻迈着虎步,虎头四顾,频繁的呲牙咧嘴,再没了往时威风,怎么看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看着前方恍若未觉的几人,郎飞无奈,只得一脸肃然的坠行其后。 片刻后,小路走到尽头,待身后几人赶上,两黑衣人中面色稍黄的一位望着赤烟缭绕的内谷道:“几位,此谷一眼难收,不若咱们分头行事。” 郎飞四人望望谷中景象,又互相对视一眼,点头赞同。 见得如此,司马氏的两个黑衣人微一抱拳,道:“如此,我兄弟二人先行一步。”话罢,目光在四人身上微微停顿一下,接着双双纵身,跃下山坡,顷刻间没入树林之中不见了踪迹。 “二姐,我们也走吧。”眼见郎飞与方清云不动身形,褚氏二人中的男子突然对着红裙女子道。 “嗯,也好,咱们走。”说完,红裙小妞儿玉臂一动,向郎飞挥挥手,接着避开两黑衣人所选方向,与赤衣男子纵身而下,同样转眼间没了踪影。 “这小妞,长得如此娇俏,那浓眉汉子竟然称她为姐姐?难道……难道这妞的年龄?”想到红裙女子自见面以来的表现,郎飞额上突然冒出一丝冷汗。 “哼,如今只剩你我,小子,咱们还是各行其事吧。”眼见郎飞望着红裙女子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方清云怒哼一声将其惊醒后,冷冷说道。 “正合小爷之意,你我再见之时是敌非友。方清云,只希望你莫要伤在些火蛇火蟒手里,让小爷觉得无趣。” “哼,彼此,彼此。”方清云眼中精光一闪,恨恨的扫了郎飞一眼。身形一转,同样避开前面四人选中的方向,轻身纵出,几个闪动间便没了踪影。 “走吧。”以神识察觉到半空浮游着暴虐的火系元力,郎飞也不敢骑乘小白儿,只得招呼它一声,同样选了个方向奔行而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栖凤谷(二) 郎飞只身前行,不久后进入谷底密林。四方望去,红木遮蔽。耳畔除了溪水潺潺别无任何声响。再举头看向半空,赤色的烟云弥漫在正个林间,将本就是红褐的树木染得一片彤红。 一人一虎又小心翼翼的前行片刻,身侧黄褐色的不知名草丛中突然传出一阵异响。郎飞心中一惊,连忙停下身,神识弥漫而出。 “这是……?”草丛后的情景映入脑海,只见一些三五成群的红色山鼠正透过丛中缝隙静静观瞧着不远的一人一虎。 “唧唧……”忽听得草丛中传出一声尖叫,在神识帮助下,郎飞见得那些红色山鼠突然变得双目泛红,接着嘴角抽动,对一人一虎做出凶狠的表情。 “不好,快走。”面对上百只不知名的红色山鼠,郎飞哪敢造次,赶忙招呼一声小白儿,朝着密林深处撒腿就跑。 “唧唧……唧唧……”眼见一人一虎飞奔逃离,草丛中接连传出尖叫,紧接着一道道红色兽影先后射出,紧追奔逃的郎飞而去。 望着身后铺天盖地而来的鼠群,郎飞脚下速度又加几分,带着小白儿左逃右窜,慌不择路的一阵狂奔。 一人一虎没头苍蝇一般乱撞,却不知是这小子倒霉,还是流年不利。越过一堆灌木丛,抬头一瞧,竟是撞进一条陡峭的小山坳中。 暗道一声不妙,再回头时,如洪流一般的红色兽影已经来至身后,眨眼间两侧又窜出数只红色山鼠,郎飞与小白儿正好被夹在中间,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望了望身后的峭壁,若是他向上攀爬,势必会将后背卖与这些山鼠。天知道这些浑身红彤彤,一脸凶狠的小东西会怎么袭击他。 攀岩的念头只是一转便被他否决,无奈下郎飞只好招呼一声小白儿,打算跨上虎背,御风躲离。 可不曾想到的是,他身形只是一动,鼠群中蓦然飞出三颗脸盆大小的火球,一取小白儿,二取郎飞,眨眼间打乱一人一虎的动作,使郎飞念头落空。 “不好……这些山鼠竟然如此聪明。”郎飞正在感叹时,鼠群中突然又传出一声尖叫,紧接着,那些分三方围堵的山鼠身上忽然火光一闪,其体表的红褐色毛发突然变得赤红,片刻后竟然凭空自燃,溢出一朵朵火焰。 “赤毛鼠?”眼见周围山鼠身上生出的异象,郎飞突然想起一种火系灵兽。 “吼……”仿佛感觉到赤毛鼠的凶意,小白儿虎牙一呲,同样还以颜色。 “唧……”百兽之王的吼叫并未起到丝毫作用,鼠群中再次响起一声尖叫,接着,那些身披火焰的赤毛鼠化作一片火焰洪流,向着郎飞与小白儿蜂拥而去。 “小白儿,我没事,你先升空。”眼见赤毛鼠如潮水一般涌来,郎飞急忙招呼小白儿一句,接着脚步一动,运法步躲向不同方向涌来的鼠群间隙。 小白儿依言腾空飞起,原来站立之处即刻被洪流淹没。身处前沿的几只赤毛鼠眼见猎物突然无踪,其思维反应不过来,身形一顿,霎时与身后赶至的赤毛鼠撞在一起,转眼间乱作一团。 此刻于鼠群中漫步的郎飞见状一喜,身形一动,甩掉身后尾随的几只,闪身来至动乱之处,趁机找准空隙,施法步躲离包围圈。 “唧唧……”眼见郎飞正要脱出,熟悉的尖叫之声响起,紧跟着,原先乱作一团的鼠群齐齐一顿,眨眼间重整阵型,而原来用以围堵的两翼一涌,三方瞬时结合,复又将郎飞圈入。 “这……”眼见身前火光一闪,他再次被赤毛鼠包围,郎飞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这些鼠群好似有人指挥一般,竟然懂得排兵布阵。单单一只赤毛鼠他挥手之间便能将其除掉,可这眼前足有上百只,犹如大军一般的赤毛鼠群,他亦不敢轻撄其锋。 “怎么办?”环视身周的鼠群一眼,郎飞心中暗暗叫苦。经过刚才之事,他也知道那尖叫之声定是鼠王无疑,可四下放眼望去尽都是同样外形的赤毛鼠,单凭其发声方位实是难以准确定位。 四周鼠群蠢蠢欲动,郎飞正感无计可施时突然瞥到上空呲牙咧嘴却不敢近身的小白儿,鬼眼一转,这小子计上心来。 “小白儿,来。”闻得郎飞招呼,小白儿御风轻踏,转眼间来至郎飞头顶。 鼠群奈何小白儿不得,眼见郎飞跺跺脚待要跃起,突然鼠群中再次响起尖叫。 好似士兵得令,驻足的鼠群顿时又起骚动,鼠眼通红,再次潮水一般向郎飞扑来。 “嘿……”见得赤毛鼠潮涌近,郎飞两眼一眯,气沉丹田,双脚向下猛力一蹬,“噌”的一声直跃起丈高。 小白儿乘势虎吼一声,作势就往郎飞身下飞去。 突然,三个火球自鼠群中飞出,如先前一般,一取小白儿,另外两个直袭郎飞。 “哼!”郎飞冷哼一声,并未急躲火球,反于半空顺着火球来路一扫,将那三路火球的源头看个明白。 “咦!”瞥及那三个罪魁祸首,郎飞表情一呆,同其余赤毛鼠不同的是,那三只明显体型较小,其身上的火焰也呈现出一种灰褐色,如烟如雾,稀薄的笼罩身周。 郎飞正望过去时,三只鼠王正在酝酿第二轮的攻击,一缕缕火焰被它们从身周的同伴体表吸入嘴边。随着更多火气的汇入,其嘴前渐渐形成一个火球,并且越变越大。 此刻第一波火球已袭至眼前,看着那脸盆大小的火球,郎飞并不惊慌,一手掣出冰鲸钢锋,一手掣出夔牛劲。 “小白儿,御风助我。”虽然掣出兵器,郎飞几却并未将其迎击火球,反是指指最近的鼠王,冲着小白儿大喊一声。 闻得郎飞呼喝,小白儿不敢怠慢,御风吹飞奔向它的火球后,虎爪上聚起一道风旋,即刻朝郎飞卷去。 “呼”旋风过境,将郎飞托着绕了个圈,险险的躲过两个火球,接着送向距离最近的鼠王之处。 被旋风送出后,郎飞借势一转,弹指间,手中夔牛劲满弦,照准远方仍在汇聚火气的鼠王就是一击,紧接着将钢锋逆转,刺向直冲而去的另一只鼠王。 “啪”,“嘶”。两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乌钢珠准确的命中一只鼠王,将其头颅崩的粉碎,如爆裂的西瓜一般,血浆洒的满地都是。再观另一边,郎飞冲下之处的鼠王被冰鲸钢锋上的冷气一激,嘴前的火气霎时消散,紧跟而来的钢锋未遇半分阻拦,直接透体而入,将其扎了个对穿。此刻郎飞已冲入赤毛鼠群,险境中,他急切间一催钢锋寒气,那只剩半口气的鼠王猛然打个哆嗦,接着两眼一翻,登时了账。 两鼠王这一死,鼠群顿起变化,那些赤毛鼠犹如瞎了眼一般,霎时间四下乱窜,场面一时变得混乱不堪。 郎飞握着冰鲸钢锋,全力催发其上的寒气,将身周三尺范围护住。 寒气以郎飞为中心渐渐弥漫开来,那些没命乱窜的赤毛鼠果然不敢靠近,一个个红着眼没头没脑的四下乱撞。 “唧唧……”突然鼠群中又传来一阵尖叫。郎飞大惊,立刻转身形,蓄势以待,生怕剩余的最后一只鼠王趁机袭来。 “咦……”片刻后感觉到鼠群骚动渐渐平息,郎飞躲在寒雾中等了半天却仍不闻动静,好奇之下他将寒气微收几分,露头观察。只见刚才还漫山遍野的鼠群竟然顷刻间走了个干净,只剩那两只死去的鼠王静静躺在地面。 “嘘……”郎飞松口气,将冰鲸钢锋与夔牛劲收进须弥带,接着几步走到最近的鼠王身旁,他也不嫌血迹斑斑,一脚踩下,恨恨的道:“率众欺负小爷,呸,兵书有云,所谓擒贼先擒王,这回看你再如何蹦跶。” 这小子越说越带劲,思及自己的“英明神武”。最后竟然掐着腰在那哈哈大笑起来,混没注意到半空的小白儿正一脸警戒的望着不远草丛。 “呼”仿佛印证小白儿的警觉性一般,草丛中突然飞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火球,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哎吆。”这小子乐极生悲,引了一堆连射的火球朝他射来,待其连接后跃,直退到五丈开外,那些草丛中射来的火球才停了下来。 “难道是最后那只鼠王去而复返,要给它的两个兄弟报仇?”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郎飞仔细一琢磨又觉不对。“赤毛鼠王积蓄火力许久才可放出那脸盆大小的火球,而刚才飞袭而至的只有巴掌大小,且是密集喷射,应该不是那只鼠王。” 心中惊疑不定,郎飞更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再次掣出冰鲸钢锋,一脸戒惧的望着火球袭来的草丛。 “……”郎飞保持防御姿势站了足足半刻钟,那草丛才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草叶晃动,其后竟然鱼贯爬出五条背部暗红的草蜥。 “咦,竟是五条草蜥。”手中紧攥着冰鲸钢锋,郎飞眯眼看着那五条草蜥,掌心真气早已备妥,一旦那五头蜥蜴再吐火球,他可以第一时间还以颜色。 第二百一十五章 栖凤谷(三) 郎飞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那五条草蜥走出后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纹丝未动,一个个竟转身爬到就近的鼠王躺尸之处,张嘴撕下一块块血肉吃了起来。 “咦!它们倒会挑时候。”郎飞见状缓缓迈步后退,而那五只蜥蜴拿眼盯了他片刻后,见其无害,仍旧低头吃起鼠王血肉。 郎飞连连后退,待退至十丈开外,向上空的小白儿打个手势,等它降下,接着翻身上得虎背,于低空御风而去。 一人一虎前行盏茶功夫,经过一场大战,郎飞颇觉口感,闻及不远有汩汩水声,他下意识的一指方向,驱小白儿奔向溪流所在。 片刻后,耳畔传来的水响渐渐清晰,转过一小片稠密的树林,一条溪泉豁然映入眼帘。 “这颜色……怎么回事?”下得虎背,郎飞几步来到溪边,望水中定睛一瞧,只见静静流淌的溪水竟然呈现出一种红褐色。 此时小白儿也发现溪水的不同,虎吼一声,运起一道风刃,“啪”的一声打在水面。只是溪水中并未出现想象中的水花四溅,水面只是荡起几圈波纹,才蔓延了一尺距离,眨眼间又便消散无踪。 “好浓稠的溪水,恁的诡异……”摸不清山溪情况,郎飞心中正在奇怪,突然水下传来一阵怪异的叫声“哼……哼。” 一人一虎有些茫然,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哗……”突然间,水面一阵翻腾,紧接着一个五尺长短的身影跃出。 “鳙鳙鱼?”怪物跃出两米高下,待其下落转身时,郎飞这才看清其面貌,牛头鱼身,背鳍如翅。 郎飞盯着它看时,这怪物竟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牛嘴一张,将一股褐色溪水吸入,然后再次落入水中。 “好大的个头,不知滋味如何……”郎飞心中突然升起如此念头,正在他想入非非、食指大动之时,水声一响,那条落入水中的鳙鳙鱼竟又钻出头来。 “哼……哼。”两声轻哼过后,牛头鱼猛然张口,刚才吸入的溪水又被它喷出,直朝郎飞射去。 眼见溪水喷来,郎飞微有些诧异,猜不透牛头鱼此举何意,急切间突然瞥到它连打两个响鼻,紧接着一道火花自其鼻孔喷出,竟后发先至,顺着所喷溪水的轨迹尾随而来。 “不好,快躲。”郎飞招呼小白儿一声,接着扭腰一旋,闪身侧躲。 “轰……”一点星火引燃整股褐色水流。刹那间火势弥漫开来,数尺长的火线腾起一簇簇猎猎焰舌。 “轰……”又是一声闷响,火线掠过郎飞留下的残影,一下喷洒在溪边一颗三丈高的枯黄树木上,一刹那间,火焰腾起,爆散至整个树身。 隔着一丈距离都能感觉到那股炽烈,眨眼间火花蔓延至整个树身。郎飞看得暗暗心惊,没想到这褐色溪水竟是好比火油一般,顷刻间便能燃至如此程度。 见得如此,他可不敢再在溪边逗留,免得那牛头鱼看他不顺眼,再来一口。虽然一条牛头鱼奈何他不得,可天知道溪里还藏了多少。 想到这,郎飞脚下用力,连连几个纵跃躲远。小白儿见他如此,也动身形,一路风涌的随他而去。 等他步入密林,走到牛头鱼难以触及之地,郎飞转头去瞧那火势,寻思要不要取符灭火,万一火势蔓延开来,待到火势漫谷,势必会对其寻宝之事大有影响。 “咦……怎么会这样?”郎飞揣着心思回观火势,突然间,在他眼前发生了诡异的一幕,火光本已蔓延至树梢,将整个树身覆盖,却在眨眼的功夫间忽然熄灭,仿佛被树木整个吸收一般,原本枯黄的枝干竟然犹如重生一般泛起赤红的光泽。同时,卷曲的树叶也缓缓舒展,其上凝结出一滴滴褐色汁液,赫然就是那溪水模样。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如此惊悚的一幕看的郎飞心惊,他望向身周一颗颗树木的眼光如瞅妖怪。 “小白儿,走。”不敢久待,郎飞跃上小白儿虎背,一拍虎腹,也不着它前行,反是一指天上,示意它冲出密林。 “吼……”小白儿低吼一声,四爪御风腾空而起,转眼的功夫没过密林,升至栖凤谷半空。 “虽然空中烟云弥漫。视线不清。但总好过那等诡异之处。”环视四周一眼,郎飞心中稍安,随意指了个方向,任凭小白儿缓缓飞行。 飞行途中,烟云里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郎飞也不在意,仅是稍掩了下口鼻,仍将注意力全放在下方林间,目运真力,细细打量有无可疑之处。 只是好景不长,一人一虎缓缓飞了盏茶功夫,后方烟云中突然出现无数密密麻麻的深褐色斑点。眼角余光收到此等奇异景象,郎飞自然不敢忽视,忙将神识放出,延伸至身后所经之地。 “不好,是大群的烈雀。”神识扫过,郎飞脑海中出现如此一副景象。一群身上燃着火焰的烈雀,团簇成群,铺天盖地的循着小白儿足迹而来。 “小爷自进了这‘栖凤谷’以来不就宰了两只老鼠吗?这是招谁惹谁了?上天入地均不得安宁。” 身后的烈雀少说也有几百只,郎飞自然力敌不得,眼见雀群越来越近,无奈下郎飞只得一催小白儿,遣它再次飞回林间。 小白儿载着他进入树冠高度后,郎飞再次放出神识,果见身后那群烈雀冲势一顿,再不敢追下,只在半空一圈圈往复盘桓。 见此,郎飞松了口气,看了眼疏密相间的山林,思及若是在地下奔走,指不定又会碰到什么赤毛鼠,火蜥蜴,等等结群的凶物。于是他指指树干高度,招呼小白儿前行。 地下凶险,天上也不太平,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树干高度却也非什么善地,一路走来,只是短短盏茶的功夫,郎飞便碰到了诸如尾巴尖上冒火的赤蛇,口鼻中喷烟的松鼠,以及身上长满了火焰斑点的山豹等等火属灵兽。 身处此等险地,郎飞心中暗暗叫苦,没奈何只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身前身后,由着小白儿缓缓飞行。 栖凤谷虽大,但郎飞有神识之助,并不担心迷失方向。一人一虎小心翼翼的飞向谷心。 须臾之后,在逃过一些毒蜂的纠缠后,郎飞突然闻得一丝异响。 “噼啪……”一阵电花的声音划过,郎飞心中一惊,暗中忖思:“是方清云?” 他这念头刚一升起,突然又听得一声娇叱。“咦?不只他一人。难道是褚家的小……老姑娘?” 好奇心驱使下,郎飞将神识蔓向声音传来之处。片刻后,这小子眉头一皱,道声不好,急忙一催胯下小白儿,循声而去。 小白儿四爪生风,转眼功夫近得声音传来之处,飞行途中,于树木的缝隙间郎飞便看到随着六道赤芒,有五条人影上下翻飞。 那六道赤芒速度快急,也不知是何来历,翻飞间喷出道道火焰,将五人稳稳的压制住。 反观方清云一方,他脚踩奔雷步,手上捏着两团雷光,每每闪过赤芒喷出的火焰便反手还一记雷光,他速度快,与赤芒有攻有守,来去过了数十招,战了个半斤八两。 红裙女子与劲装汉子各对上一道赤芒,这二人同样以火系法术迎敌,以火对火,硬撼赤芒喷出的火光,同样也是谁也奈何不得谁的局面。 而再观一身黑衣的司马氏二人,他们俩手上各拿了一杆黑幡,其上画满了兽纹。摇动之间一道道形貌各异的兽魂喷出。与他二人敌对的乃是三道赤芒,被两黑幡喷出的兽魂首尾相连,困于其间。虽说与其余三道赤芒相比显得被动。可兽魂组成的阵型也不是无懈可击。每过一段时间,总会有条赤芒抓住间隙,将那阵中兽魂吞掉一条。因此,俩黑衣人不得不再震黑幡,补足缺失。这样一来,他二人这一方虽看似占了上风,可任谁也知道二人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一旦其兽魂耗尽,阵型被赤芒所破,那么不单是他俩,其余三人也无幸免之理。 “方震这老混蛋,未来之时说的话岂不是糊弄你家小爷。先不说之前碰到的那些成群结队的火性灵兽,单单是眼前几只火蟒便足以要了小爷的命。”早在听到打斗的声音开始,郎飞就一直以神识注意着前方的情况,此刻争斗的两方进入视野,他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帮?还是不帮?”眼见五人每况愈下,司马氏的两个黑衣人已经满头冷汗,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郎飞心中琢磨着,若是他不出手,六条火蟒获胜,那么他就算躲过眼前一劫,后面还不知有何凶险等着他。有道是一个好汉两个帮,四手总能敌过双拳。与其孤身犯险,还不如助他们渡过难关。等找到宝物再另做打算。 想到这里,郎飞心中有了决断,继而猛地一拍虎腹,急催小白儿前行的同时,开口大声喊道:“几位撑住,郎飞来也。” 第二百一十六章 栖凤谷(四) 正在与火蟒对拼的几人听到呼声,方清云自是不搭理他,只见他手中雷光攻的更紧,而两个黑衣人被三条火蟒缠住,根本没时间开口说话,反是两个褚氏子弟好一些。那红裙的姑娘抽空向他来的方向瞅了一眼,喜道:“郎小弟,来的正好,这火蟒厉害的紧,快来帮帮姐姐。” 听到褚海兰现在还有心思调笑他,郎飞无奈的摇摇头,待到得几人交战之地,忖思片刻,他径直闪身来到两黑衣人身旁。 “司马氏的两位兄弟,请放一条火蟒出来,由我牵制。” 两黑衣人百忙中瞅他一眼,脸皮蜡黄的那个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 郎飞自是猜到这二人心中所想,没奈何只得解释道:“二位放心,一条火蟒我还是抵得住的,你们二人的处境已是岌岌可危,若再犹豫下去,届时我们几个都要丧生蟒口之下。” “哼”闻得郎飞此话,黄脸黑衣人脸色一变,向另一个招呼一声,接着一震手中黑幡,将包围着三条火蟒的兽魂阵分出一丝间隙。 “哇……”一声宛若蛙鸣的低吼自兽魂阵中传出,三蟒中其中有一条动作一缓,渐渐露出其形体。 长约十米,一双蛇目犹如红彤彤的铜铃,身上满布着红褐色的兽纹,其腹部呈现出一种淡红色,嘴上两颗尖牙外露,其上还缭绕着缕缕火焰。这便是火蟒停下后,郎飞对它的第一印象。 他看着火蟒时,透过间隙,火蟒也在望着他。眼见蛇眼中露出几分迷茫。郎飞情知这筑基境的火蟒已有几分灵性,考虑再三,一把掣出钢锋,对那火蟒摆了个挑衅的动作。 “哇……”又是一声低沉的嘶吼,火蟒身形一动,庞大的身躯如巨矢一般,从兽魂阵缺口中撞出,直扑郎飞而来。 先前看几人对战时,对火蟒速度已有了几分了解。见其冲来,郎飞忙运起法步,连退几步将其引离两黑衣人,然后旋腰一扭,侧闪过蛇口,斜钢锋,直刺蛇腹。 火蟒的扑击眨眼间被郎飞躲过,此刻身处半空,它竟然凭空借力将身一弓,接着其蛇尾横扫而出。 余光瞥到一条粗大的黑影抽来,郎飞心中一惊,赶忙一个驴打滚,自火蟒身下翻出。 “难怪以方清云的奔雷步也只是和它游斗,这蟒的体型虽看似臃肿,可动作却出其的灵活。” 郎飞心中暗惊的功夫,火蟒突然间头一低,竟然逆转方向,贴地饶了一周,蛇头朝着郎飞一侧划来。 “不好,这是要缠我。”左蛇尾,右蛇头。危险时刻,郎飞猛然掏出张御风符,一把贴在腿上,双脚朝地面一蹬,然后喝声“疾”,整个人“嗖”的一声冲天而起。险险的躲过火蟒的夹击。 身处半空,眼见火蟒无法飞行,在其身下急的嘶吼,郎飞心中一松,换手拿出夔牛劲,正想回身射击,转眼再向下望去时却见它蛇口大张,两颗尖牙中间火光闪现,紧接着一个火球破空而来。 “不好。”郎飞心头又惊,这火蟒的反应速度委实太快。此刻他身处半空,无处借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火球直奔他而来。 “呼”正在他束手无策,打算以钢锋上的冻气迎接火球之时,一阵旋风卷过,将其身子带偏了几分,接着一道白影闪至,一下驮起郎飞。 “小白儿!”眼见窜过的白影,郎飞惊喜的喊了一嗓子,接着一正身形,跨/坐在虎背上。 “哇!”好便似被小白儿激怒,火蟒张着口,一个接一个的将火球喷射而出。 眼见火球袭来,小白儿哪敢停顿,连忙御风疾躲,看准火蟒喷射的轨迹,如游鱼一般奔行于众火球的空隙之间。 身周火焰如雨,炽烈之声大作。郎飞于虎背上眯着眼看火蟒喷射火球。 “嘿,来而不往非礼也。”收回钢锋,郎飞反手拉满夔牛劲,躲在小白儿身后,对着火蟒连连射击。 眼见乌钢珠当头射来,火蟒竟也不躲,口中火球丝毫不停,只是将尾巴一弯,对着乌钢珠来路一下抽出。 “啪”一声脆响,乌钢珠竟被其抽回,险之又险的擦着郎飞头皮飞过。这小子霎时惊出一头冷汗,见此,忙将夔牛劲收回,再不敢轻易还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瞥眼看了一下其余五人,褚氏二人以及方清云的战斗仍旧如火如荼,而再观司马兄弟一方,兽魂阵中围困的火蟒三去其一,两人也已经稳住阵脚。只是双方战力持平,依然斗的不上不下,谁也奈何谁不得。 “必须出奇制胜才行,天知道林中有没‘黄雀’,万一双方拼的两败俱伤,可怎么应付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恶斗。” 郎飞在这暗暗焦急,那下方的火蟒可没他这么多心思,口中的火球喷不停,一副誓要将小白儿烤熟的模样。 “咦……这是?”一个火球擦身而过,郎飞回过心神,一摸小白儿虎背,却发现长毛下方已经湿了一片。原来/经过这一阵子的躲避,在一番劳顿,以及周围火焰的炙烤下,小白儿已经浑身被汗液湿透。 捏着两指间的湿腻,又看看飞过身边的火球,这小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而后低头在小白儿耳畔轻语几声,他又伸手在须弥带中掏了半天,最后摸出一打水幕符,接着,在虎背上念动祭符咒,将这些符箓四散打出,悬于小白儿身周各处。 此时此刻,郎飞挥出如此多的符箓,而下面的火蟒竟然视如不见,依旧一颗一颗喷着火球,也不知他体内存有多少火气,至今为止半刻钟的时间竟然一直不停。 “疾……”手中符箓用尽,眼见弥漫在小白儿身周的无数水幕符,郎飞呼喝一声,法诀一引,一道道水幕凭空出现。 “噗……噗……”下方火蟒喷出的火球打散一道道水幕,而其体积仅是缩小了一半,待没过小白儿,依然朝上空呼啸而去。 一道,两道,三道……一道道水幕被火球打散,在火气的蒸发下,迷蒙的水汽渐渐扩散开来,继而涌动片刻后,最终罩住整片空间。 此刻郎飞与火蟒的争斗之处自远方望去一片皆白,除了仍向周围翻腾的雾气,以及内里闪现的一道道赤红火光,再看不到先时对战的两方。 “哇……”此刻雾气中的火蟒看不到空中的目标,只好嘶吼连连,一口一口将火球漫无目的的四下乱喷。 “吼”火蟒朝着头顶将一颗火球喷出后,忽听得一声虎吼,半空的白雾突然一阵涌动。火蟒见此,蛇眼中寒光一闪,一道酝酿许久的火焰喷出。 “轰”火光直线射出,蒸发沿途的水汽。随着火焰四周视野变得清晰,露出那侧仰着身子,险之又险的躲过火焰的小白儿,只不过此刻虎背上空空如也,不见了鬼小子郎飞。 见眼前只剩一虎,火蟒微微一愣,喷射的火焰微顿,它正在那想不通为何不见了郎飞,表情颇有些人性化得错愕之时,其身旁人影一闪,却是郎飞纵身跳起,照准其颈下三寸之处,手中钢锋猛的向前一送。 顷刻间利刃及身,蒙蒙的冻气自锋尖喷出。火蟒只觉身上一寒,瞬息之间,其头颅一转,一下看到了要害之处的郎飞。 察觉蟒头转来,猛听得一声大吼在耳畔炸响。郎飞面露狠色,闷声喝道:“晚了。”话罢,含在掌心的真气一吐,猛得催发钢锋上的冰系剑气。 一道银白色实质一般的剑气喷出,四周的温度眨眼间下降了许多。眼见锋芒渐长,距蟒身只在毫厘之间。说时迟那时快,火蟒突然又是一声闷嘶,其体表突然浮现出数道血线,紧接着,血珠溢出,刹那间宛若泡沫一般爆散,围绕其身周,弥漫出一圈赤红色的妖元。 “嘶……”好似冰火相交,冰鲸钢锋如被钳住一般,再难寸进。而其尖部催发的剑气在赤红妖元的包裹下,也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缓缓消融。 “哇……”又是一声大吼,郎飞闻声心中一紧,眼见事不可为,连忙抽身后退,接着一个纵跃躲离原地。 “啪啦……”幸亏这小子机灵,闻得火蟒怒吼立刻闪身而出。他刚躲远,本来立足之地便被蛇尾扫过,而旁边的一些小树遭了劫,被蛇尾携着巨力拦腰折断。 “乖乖……”郎飞心有余悸的暗叹一句,忙打个呼哨,待身后白影一闪,他接着纵身跃起,一屁股坐上小白儿后背,再次腾空飞起。 “吼……”这次火蟒的竟然发出一声宛若龙吟的吼叫,大口一张,一道火光席卷而出,接着蛇头左右一转,将本来弥漫的雾气搅动,继而眨眼蒸了个干净。 眼见火蟒发怒,小白儿自是不敢怠慢,虎爪踏空,整个身子横向飘出,周遭风流涌动,顺着蛇头转向之处,饶过火焰的喷射,如踏天梯一般,复归天际。 至此,迷蒙的水汽散尽,一切又恢复到先前对阵的情景。只不过双方体能都有不同程度的耗损,郎飞还算好,仅仅是用掉了一些符箓,而小白儿一副精疲力竭的表情,浑身湿答答的,大口喘着粗气。再反观火蟒,其体表的赤红竟然变得稀薄,蛇脸上的表情也流露出几分萎靡不振。 第二百一十七章 栖凤谷(五) “妖元的程度我分不清,不过论其威能,眼前这火蟒即便不是筑基后期,最少也是中期,想我以今日换骨境的修为,若是放在五年前,那东海边遇到的土熊被钢锋刺入定然已经一命呜呼了,而反观眼前的火蟒,却只是伤了些元气,仍然留有余力战斗。” 骑在虎背上,郎飞心中暗自打鼓,忆起刚才火蟒的护身妖元,他顿感无奈,只得驻留半空向下观望。 他这没了动静,那下面伤了元气的火蟒也再不喷吐火球,蛇目凝视着小白儿,盘着蛇尾,摆出一副如临大敌般的姿势,同样不再轻易出招。 他们这一方谁也不肯先出手,成对峙之势在那发起了呆。可其余五人仍旧斗的难分上下,褚氏两兄妹精研火系法术,任凭与其放对的火蟒变了花样的使着手段他们都能将之破解。而两黑衣人前时靠兽魂阵能阻住三条火蟒,更别提此刻,只不过想来先前争斗时兽魂大有耗损,此刻只是维持住了局面,还未占得一丝上风。最后再观方清云,他足下神速,带着火蟒绕起弯,还时不时的回头丢出一颗雷球,竟唬的那火蟒不敢硬接,看的郎飞大奇不已。 “嘶……”突然身下传来异响,郎飞回过神,低头看向身下的火蟒,却见它竟然微张口,冲他轻声嘶鸣。 “唔,这是向我叫阵呢。”侧身看了一眼小白儿,见它已然回过几分气力,郎飞皱皱眉头,冷道:“也罢,本来小爷还想用它来对付方清云,只不过眼下情势所迫,便先拿你开第一刀。” 这小子没头没脑说了一番话,趁这功夫,抽手间却只拿出一打冰针符。 火蟒毕竟是筑基境的修为,倒也有几分灵性,听得此话,眼神中露出一丝凝重,眯着一对蛇目静待郎飞施术。 弹指的功夫,异响破空,无数冰针迎着骄阳反射出点点寒光,划破长空而来。 火蟒没想到它蓄势已久却只迎来数根冰针,自觉被郎飞耍了,张嘴大吼一声,也不喷火御敌,反是翘起蛇尾,当空左右一摆,将那射来的冰针拨了个满地都是。 眼见射下的冰针毫无功用,郎飞却犹如不觉,再次祭出数排冰针后,手一翻,又将那夔牛劲拿出来。于祭符间隙,抽冷子就是一击,混在冰针里面一道袭向火蟒。 第一枚乌钢珠袭至,火蟒加几分小心,尾巴上覆了一层妖元击出,待将乌钢珠崩飞,感觉仍如先前一般,除了力道稍微大了一点外别无异常。见此,它立刻恼羞成怒,对着郎飞大吼不已。 “好嘛,别急,这只是开胃菜。”郎飞眯着眼轻声说了句,手上不停,仍旧弄些初阶符箓混着乌钢珠射出。 经过郎飞层出不穷的符箓攻击,火蟒竟也变得麻木,也不管射来的是冰针还是冰箭,只是扬着尾巴左右抽打。如此局面下,双方僵持了许久,好在火蟒的准头委实差劲,那些乌钢珠被它抽的四下乱飞,并未对郎飞产生什么真正威胁。 半晌后,眼见火候已然差不多,鬼小子又攻出些微末法术后竟悄悄掣出雷火神铳,夹在漫天射出的闪电箓中射向火蟒。 此刻火蟒仍旧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尾巴一拨,以妖元撞散数道闪电。待爆雷丸近至身前,它又甩尾迎上。 “嘶……”爆雷丸上的电光激的包于表皮的符面通红,一缕缕暴虐的火红元力透出爆雷丸表面,弥漫四周,翻涌不休。 突然,好像察觉到爆雷丸中蕴含的危险,火蟒身形猛地一顿,其尾巴电光火石间抽回,继而蛇腹一动,整个蛇身宛若牛皮筋,做势一弓,霎时自地面弹起,斜向飞出,险之又险的躲过了爆雷丸的威力范围。 “轰……”一时间碎石如雨,木屑纷飞。火蟒适才所立的小土丘竟然整个消失不见,并且还多了一个深达三尺的巨坑。 此刻,不仅是那侥幸逃生的火蟒,连其余的对战双方也同时罢斗,一个个满面骇然的望着爆雷丸炸开之处。 而距爆炸不远之处,方清云正瞥着郎飞手中徐徐冒烟的雷火神铳,脸色煞白,心中一阵后怕。还好当初两次争斗尽皆被人阻下,万一当时没甚防备之下挨上一击,此刻怕不是早已魂归地府了。 “这遭瘟的长虫……好好耍你的威风不好?躲什么?”眼见爆雷丸无功,又惊醒了方清云,郎飞气的破口大骂。 “嘶……嘶……”火蟒虽然听不懂他说的什么,但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眼见郎飞手里犹自握着雷火神铳,它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留待原地,全神贯注的对着郎飞嘶嘶鸣叫。 “哼……来,来,来,再跟小爷过上几招。”郎飞心中气愤难消,拍虎赶到火蟒上空,端起雷火神铳摇摇指向仍然惊魂未定的火蟒。 “哇……哇……”眼见枪口再次指向自己,火蟒开口发出几声悲鸣,突然间,身形猛然一转,一头扎入密林中,蟒身扭动间,一眨眼的功夫竟跑了个没影。 眼见火蟒虎头蛇尾的跑掉,郎飞眨巴眨巴眼,挠挠头,轻声自语道:“好你个没骨气的长虫,这便吓跑了。” “咦,郎小弟,你手中的玩意儿不错,借给姐姐玩儿玩儿如何?”众人呆呆的看着火蟒跑掉,片刻后,褚海兰率先回过神,一双美目望着郎飞手中的雷火神铳直泛小星星。 “呃,……这。”郎飞被她叫的有些不好意思,转眼瞥到其身后的火蟒,他瞬间转个念头,打个哈哈,道:“褚姑娘,这东西可危险得紧,若你是用来对付身后那头火蟒,便由小弟代劳如何?” 话罢,催小白儿飞身来到褚海兰上空,接着举铳遥指火蟒,道:“小爷还未尽兴,怎奈那个不顶事,才热身的功夫就落荒跑了,接下来,就由你来继续陪小爷玩儿玩儿如何?待会儿,若是不小心死在小爷手里,你的皮,你的胆,你的筋骨……,说不得日后还能成就几件知名的法器咧。” “哇……哇……”就在这小子一番自说自话的功夫,眼前的火蟒竟然朝着其余几只嘶吼两声,接着,这五条火蟒竟然同时转身,一溜烟的功夫跑个无踪。 “呃,这便完了?”没想到众人苦战良久的火蟒在见识了雷火神铳的威力后,经过他的恫吓竟然不战而退。无心插柳的郎飞挠挠头,颇有几分茫然。 “郎小子,快,快下来,给姐姐看看你那神铳……” 眼见危机解除,郎飞低头看了一眼褚海兰,又瞥了眼一脸铁青的方清云,眼珠一转,假装未闻一般将雷火神铳收回须弥带,继而跳至地面,挤眉弄眼的道:“褚姑娘,我这神铳神威难当,只是这大白天的,多不好意思啊?不如待到入夜,再请姑娘好好把玩把玩。” “你……这话……”褚海兰还未说话,一旁的褚海英却一指郎飞,对其怒目而视。 “啐……”见得褚海英的表情,褚海兰愣了半晌后也回过味来,赌气一般扭过头,不再搭理郎飞。 “嘿嘿……”眼见褚海兰果然不再纠缠,郎飞嘿嘿一笑,接着对五人一抱拳,道:“如今危机已除,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话罢,郎飞转过身,辨清谷心方向,迈步前行。只是没等他走得几步,俩黑衣人突然闪身跟上。 “郎兄弟,在下司马尚德以及舍弟司马尚威谢你前时援手之恩,只不过火蟒虽逃,却实力未损,思及若有郎兄弟相伴,它们定不敢再找上门,故此,若是方便,还请你带我兄弟二人一程。” 听罢二人所言,郎飞收回诧异的目光,沉吟片刻后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小爷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听得郎飞应允,两黑衣人相视一笑,对郎飞拱拱手,缓步跟在他身后前行。 弹指后,三人还未走远,突然听得身后异响,郎飞回头观时,不禁一笑,却原来那褚氏两姐弟竟也跟了上来。 “看什么看,本姑奶奶是奔着它而来的,可不是来找你的。” 顺着她目光所望,郎飞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中的小白儿猛的打个寒战,接着虎头一低,瞪着一双虎眼,一脸无辜的盯着二人一通猛瞧。 “你?找它?找它干嘛?” 褚海兰望着他,一脸娇嗔的表情,冷哼一声,道:“这等一只神骏威武的白虎儿,却跟着你这么一个猥琐的下流胚子,小姑奶奶看不惯,想要将其折服,免得它识人不明,认主不淑,错跟了你这祸害。” “唔?”听得褚海兰说出如此一番话,郎飞满脸惊讶的瞅瞅她,又瞅瞅小白儿,最后哈哈大笑道:“好,好,你自便,若是能将它说服,我亦无话可说。” “真的?”闻听郎飞之言,褚海兰并未露出多少喜色,反是皱着眉头,一脸疑惑的盯着郎飞。 “当然是真的。”郎飞微微一笑,一指身边二人,道:“这两位兄弟可以作证。” 褚海兰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这才点点头,白了郎飞一眼,对着半空的小白儿喊道:“那虎儿,待出谷后姐姐给你介绍几只母老虎,花的、红的,娇的、俏的、任你挑拣,一准儿有你中意的,怎么样?离开这小子,跟着姐姐走好不好?” 第二百一十八章 栖凤谷(六) 半空中小白儿闻言一愣,紧跟着虎脸一绿,脚下风线流转,猛地腾跃而出,几个闪动间便躲到树冠深处,再不冒头。 “什么花的、红的,娇的、俏的。玄羽山上的灵虎不少,也没见他乱干出啥事,这小妞可是打错主意了。”眯着一只眼看得眼前情景,郎飞心中腹诽一句,接着抽抽嘴角,对褚海兰无奈的耸耸肩膀,两手一摊,示意他也无奈。 “司马兄弟,走吧。”眼见褚海兰撅着小嘴,一副气嘟嘟的模样,郎飞无奈的笑笑,接着转身招呼两黑衣人动身前行。 “慢着,等等我们。”三人结伴而行,向谷心方向刚走两三步,突然身后又传来褚海兰的喊声。 郎飞闻言脚步一顿,皱着眉头沉吟片刻,继而笑吟吟的望向她,道:“怎么?褚姑娘,你想通了?还是要看我那威猛神武,天下无双的至阳银枪?” “呸!”小妞闻言霎时一脸铁青,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压下心中愤恨,指着郎飞骂道:“你这流氓登徒子,若再敢乱讲,信不信本姑奶奶将你的舌头抻出来打个死结?” 郎飞不以为意的咧嘴一乐,笑呵呵的道:“既然不想观赏我的银枪,那你跟上来做何?” “哼,本姑奶奶自然是为那白虎而来,姑奶奶还就不信降伏不了它!” 轻眯着眼瞅了下一旁默不做声的褚海英,郎飞暗觉好笑,转过身,边前行边挥挥手道:“想跟来就说嘛,却没来由找这样的借口。” 褚海兰闻言一愣,待郎飞走远,这才转过头,一脸不善的望着褚海英,问道:“五弟,你刚才出言撺掇我来追他,果真如他所说一般?” “不,不,不。”褚海英大骇,连忙摆着两只手,急道:“兰姐明鉴,小弟哪敢啊,真是因为姓郎的小子如此品性,根本配不得那等灵兽,只有如兰姐姐这般,娇俏伶俐,睿智聪慧的可人儿放可。” 褚海兰听罢,脸上露出浅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那当然。”话罢,思及郎飞嘴脸,又恨恨的说道:“流氓小子,你等着,姑奶奶定要夺了你的灵兽以消胸中怨气。”接着,贝齿一咬,扭转身,朝郎飞所行方向追去。 待她走后,褚海英抹了把额头冷汗,神色有些凝重的望望远方郎飞模糊的背影,喃喃道:“这小子倒是精明,难不成刚才那些浑话都是他故意说的?”褚海英愣在原地忖思片刻,眼见褚海兰也已跟远,他摇摇头,撇去心中不解,忙跨步跟上。 在褚海英离去后,他原来所立之处不远,青光一闪,一条人影也循着他的足迹跟上。 前行片刻后,褚氏二兄妹先后跟上,缀在郎飞身后七步距离随行。见得如此,郎飞随意瞥了一眼二人,只是微微一笑,任他们吊在身后。 又走片刻,闻得身后树林有些响动,郎飞以为敌情又现,忙将神识放出,回观来路,却原来距他们不远有个青衫人影摇摇跟着,却不是那方清云还能是谁。眼见他一路躲躲藏藏跟在褚氏二人身后,郎飞冷笑一声,也未理睬他,依旧往谷心走去。 “……” 须臾之后,此时已近傍晚,天色有些昏暗,郎飞几人转过一片低矮的妃色树群,抬头间,前方突然豁然开朗。 夕阳的余晖自枝杈间穿过,照在眼前一片碎石地上,洒下一片霞光。 此时,郎飞顾不得欣赏眼前美景,紧赶几步,来至一片龟型石坡脚下。待环视一遍四周后,他深深皱起眉头,对着身旁司马氏的二人道:“一路走来,约莫此地已到得栖凤谷底位置,怎么四周只是光秃秃的一片,唯有几块碎石而已?” “就是啊,昨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谷心一点变化都没有?”此刻褚氏姐弟二人也跟了出来,同样对周围的环境不解。 就在五人满心疑惑的时候,密林中青影一闪,方清云也跟了出来,待其见了周遭环境,向着几人同样惊讶的问道:“怎么和传闻的一般无二,这中心谷底除了龟型石坡外竟然一无所有。” “哼,白来了。”褚海兰白他一眼,气恼的跺跺脚,待其见到自半空落在石面的小白儿,立刻又将心中的沮丧抛的一干二净。腰身一扭,迈大步向前就追。 小白儿拿这小妮子无法,只好望着郎飞,委屈的呜咽一声,再次御风升空。 “白虎儿,来,不要跑,给姐姐抱抱。”眼见如此,褚海兰哪肯放弃,身子一拔,同样御空而起,慢悠悠的朝着小白儿飞去。 筑基境只能御空缓行,并不能御使风力,是故,她身在半空的飞行速度也只比陆地疾行快上几分,如此又哪能追的上小白儿,一路绕飞,被小白儿带在半空兜起了圈子。 眼见一人一虎在天上一圈一圈转了数个来回,地下五人看得不觉莞尔。 就这样,随着时间流逝,夕阳的最后一抹余焰也坠入西山。时值弦月,淡淡的月华洒下,谷中蒙上一片清冷的幽光。眼见此刻褚海兰仍一副不追到誓不罢休的模样,而前面的小白儿又苦无办法只好带着她转过来倒回去不停乱窜,郎飞只得摇摇头倍感无奈的苦笑不已。 “大家看!”正在众人茫然之际,突然,司马尚德一声大叫,满脸惊骇的望向南方天空。 其余几人闻声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南方天空有九颗成圆形排列的星宿竟然变得分外明亮,其周遭透出的赤红光晕竟然盖过了清幽的月星,自谷中望去,犹如挂于夜幕的明灯一般。 “南宿九星?”观察片刻,郎飞心中一懔,想起了五年中闲来无事自经藏阁寻到的一册《天星总览》上的记载。 “探天之数,合道之方。”此乃《天星总览》中开篇第一句话,郎飞曾向玄羽老道询问过此书来历。据老道所言,此书乃是天曜宫立派祖师天星真人所著。数十万年前,云繁星域初成,长青修真界的天星真人曾横渡虚空,将长青修真界天空可见的星辰悉数探究一遍,待他返回后便著下此书,流传至今。 而眼下南天赤明的九颗星辰正应合了《天星总览》中一篇特殊的注解,天星真人在探访南天的无数星辰时,曾发现入夏时节长青修真界南天偏东方向,有明星九颗,若是以秘法汇聚满天星辰的火属元力,倒有大半是来自此九星的。故此他耗时数百年,着重研究了此九颗星辰后发现,这九星不单在物质构成上相同,其上所散发的火系元力也有着同样特性。这一发现令他大惊,而后他赶赴方寸圣宗,待仔细翻查传自上古的典籍后让他得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结论。那便是,这九颗星辰竟是上古南方七宿中星宿崩坏后,其九块碎片所化。 郎飞正暗暗回忆《天星总览》中的记载,此时那南宿九星忽然变化又生,九道肉眼可辨的红芒腾起,而后汇聚于中心点,最后,如射线一般,一道红似火,烈如阳的赤芒穿过星河,一闪之间竟似划破虚空,自南天斜下,直直撞入“龟背”正心。 此刻,身在半空的小白儿与褚海兰也瞅见异象,一人一虎再顾不得追逐,同时大睁双眼,注视着赤芒撞击之处。 “轰隆……”赤芒落下后,好似时间停顿一般,几个呼吸之后才传来一阵隆隆岩响,接着地壳晃动,树体飘摇。郎飞等人竟都站立不稳,一个个满面骇然的升至半空,继而细观赤芒与龟状山坡相接之地。 “轰隆隆……”赤芒光柱所撞之处翻起漫天的烟尘,一股股狂暴的焰流涌出,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郎飞等人都能感到一阵阵燥热扑面袭来。 前方地壳乱晃,火光漫天。而来路的密林中同样一片嘈杂,会飞的灵禽四下乱撞,地表的灵兽仰天悲嘶。不仅是整个栖凤谷,连两侧的山峰都摇摇欲坠。一副末日来临的景象。 “这……前时值守弟子所言应该就是眼前发生的异变吧。”褚海英环视周围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赤芒尽头,道:“红芒,地震,正合眼前之象。” 司马氏二兄弟对视一眼,同样点点头,满面骇然的望着火光翻涌之地。 “不对。”郎飞皱眉忖思片刻,突然脸色一变,开口道:“适才在殿中时,值守弟子曾言昨晚烈焰如阳,而今眼前射下的只是赤红光柱,这异变该不只如此。” 好似印证郎飞所言,他话刚一说完,地底的轰鸣之音大做,只是此次却是自龟型石坡的中心位置传出。红光翻涌间,石坡表面竟然缓缓隆起,紧接着,腾射的火焰间隙中爬出一条枝杈,继而是第二条,第三条……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棵宽约十数米,高达数百米的树体钻石而出,缓缓托起赤红光柱,片刻的功夫便拔升至半空。 此时此刻,见及眼前一幕的郎飞等人俱都心头大惊,目光不敢有一丝挪动,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发生异变之处。 与此同时,石坡中心之处的变化仍在继续,干枯的巨树轻轻舒展开枝杈,伴着火光沐浴在天际落下的赤芒之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栖凤谷(七) 随着赤芒的不停注入,巨树旁的火系元力愈加浓稠,渐渐的,枝杈上出现一点点骨朵,继而舒放出一片片裂片三角形的彤红树叶。 随着巨树枝杈上的叶子渐渐增多,赤芒亦在缓缓变淡,片刻功夫后,树体枝杈上的树叶全部生成,而后赤芒倏然间消散无踪。 此时,赤芒消散后巨树的变化仍未停止,空中散做光斑的赤芒好似化做一场春雨,巨树枝杈间浮现出点点枣红色的凸起。 散碎的赤斑落下,尽都被巨树吸附其上,树叶上汇聚出一点点朱丹色的水珠,有那不小心滑落而下的竟然于半空中化作一团火焰。 另有多数赤斑被枣红凸起吸附,进而缓缓融入其中。然后凸起上萌发出一小片薄如蝉翼的火焰,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又过片刻,在褚海兰欣喜的目光中,一朵朵火焰凝聚而成的小花挂满了巨树枝头。 “煌炎梧桐,五弟那是煌炎梧桐……”随着她惊喜的叫喊,一旁的褚海英也露出满脸惊喜的表情。 “煌炎梧桐,煌炎梧桐。”郎飞轻轻嘟囔两声,继而神色大变,失声道:“凤焰果?” “咦……你这小子怎么也知道?”闻得郎飞惊呼,褚海兰眉头一皱,一脸惊奇的问道。 郎飞瞥了她一眼,没去搭理,反是看着巨树,想起《太古记》中所载。 太古时期有神兽火凤凰,栖息之处便是一种叫做煌炎梧桐的参天巨树,因每日沐浴在火凤凰散出的火系元力之下,煌炎梧桐盛产一种汇集天地间至阳火力精粹的蓇葖果,后因其形似焰,便得名凤焰果。传闻自太古以来此物便是火系修士,以及炼丹师的梦寐以求之物,概因对火系修士来说,凤焰果不仅蕴含了大量的火系元力,若是炼入体内,身中三火相济,除了能早早的修出三昧真火,还应了火凤涅磐的特性,使这以破坏著称的三昧真火具备疗伤的功用。 对于炼丹师而言,此物乃是绝好的火种,不管是凡火、地火、甚至天火,都不及它的精纯,在玄羽山上时,老道曾向郎飞讲解过地火与天火的特性,因地火产自火性地脉,其势虽烈,但含杂质较多,以御火手段炼丹时,对于火候的把握总会有些微小的偏差。不仅如此,若是地火炼丹,其中除了蕴含杂质,还混着些地煞之气,对于一些灵性极高或重度敏感的天材地宝有着破坏性的影响,而反观天火,亦是如此,虽然天火威能以及纯度与比地火相比不在一个档次,但其取自九天,其中仍旧混杂了些天罡之气,不能炼制绝大部分地品,以及少数玄品丹药。可若以这凤焰果中的封存的火元炼丹,那么其对于鼎内丹材的融炼以及杂质的驱除均有加成作用,使炼丹事半功倍。 在他忖思的功夫,薄如蝉翼的火焰花瓣轻舒,最后聚拢一起,好似冷却一般,绯红转为幽蓝,其中心位置渐渐凝结成一粒蓇葖果,而后那些幽蓝的凝实火焰又化作果实的外皮轻覆其上。 与此同时,巨树主干最上的枝杈间突然暴起一阵耀眼的红芒,接着一轮晚阳般的的赤红球体出现在树冠顶端,映入众人的眼底。 “嘶嘶……唧唧……”突然,众人来时的密林中传出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天空中亦出现点点红斑。 “你们看……”循着司马尚威的惊喊,几人转头观瞧,就见原来寂静的森林中树木乱晃,而后窜出一只只体型异的身影。 郎飞眼睛一眯,神识延伸而去,就见那些身影竟是些先前林中遇到的灵兽,什么赤毛鼠,火蜥蜴,迷烟鼠,火斑豹,焰尾蛇,爆炎猿等等,最后他还看到了那熟悉的六条火蟒,以及它们身周明显小了不少的其他火蟒。 此时此刻,空中的红斑也渐渐变大,郎飞又将神识移动至天空,发现那些铺天而来的竟然都是些火性飞禽。 “唔,难道是?……不对。”看到六条火蟒时,郎飞本以为这灵兽乃是冲他们而来,他正在心中暗暗叫苦之时却突然发现那些灵兽的目光对他们竟恍如未见,只是紧盯着巨树方向,直愣愣的向着石坡冲来。 “喂,那流氓小子,还愣着干嘛,莫不是你活够了,打算以身饲鹰?快躲开啊。” 听得褚海兰的声音,郎飞霎时回过神,这才见天空不远处出现了数十只双翅燃火的赤雕,正闷头往前直飞,而他正好挡在它们的前行之路上。 “呃。”郎飞错愕,再观身旁之人,果见他们已御空飞低了几分。 “多谢提醒。”郎飞一拍小白儿虎腹,同样飞低几分,让过那群炎翅雕,继而对褚海兰报以微笑。 “哼,这只是还你前时的恩情,现在我与你可是两不相欠了。” 郎飞闻言表情一滞,不想连道声谢都碰了个钉子,无奈下,他只好摇摇头,叹声苦笑。 眨眼功夫,那群炎翅雕飞过,而后是一群火冠隼,再往后是火雀,火鸦……等等。值此时,那些陆上的火系灵兽也纷纷涌了过来。 “难怪,难怪!”看着眼前场面,郎飞恍然,怪不得来之前方震曾言谷中只有三两条筑基境的火蟒,可进谷后却有六条之多,原来这一切尽皆煌炎梧桐上所结的凤焰果所致。 “咦……你们看,那煌炎梧桐消失了。”几人望向兽群时,褚海英突然转头看了一眼,紧接着面色大变,急出声叫嚷道。 众人闻言转身观,果见原来矗立石坡正中的煌炎梧桐已然无影无踪。 正在郎飞几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之时,褚海兰玉指划过虚空,继而皱眉道:“不对,五弟,你细细感受一下,石坡中心传来的火系元力仍然如此浓郁,那煌炎梧桐怎能说消失便消失呢?” 褚海英闻言一愣,继而双掌结印,凝神感受一番后,同样皱起眉头,道:“对啊,兰姐,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在看这些灵兽。”听到司马尚威的话,几人转眼看向兽群,只见那些灵兽竟无丝毫停顿,依旧朝着石坡正中而去。 “莫非……莫非……”郎飞沉思片刻后突然双目一睁,惊道:“煌炎梧桐还在,只不过前方布有结界,将它隐藏了起来。” 褚氏二兄妹与司马两兄弟闻言一愣,只有方清云,眯着眼看了郎飞一眼,接着冷哼一声,直接身形一转,竟然随着兽群御空而去。 司马两兄弟瞥了下方清云的背影,继而对视一眼,而后点点头,向郎飞三人一抱拳,同样飞身赶去。 “兰姐……”闻得褚海英出声提醒,褚海兰同样点点头,美目看了眼郎飞胯下小白儿,接着气嘟嘟的轻哼一声,同样掉转头,尾随褚海英而去。 见众人转眼间分道扬镳,郎飞也不在意,同样一拍虎腹,顺着兽群奔行方向而去。 飞行途中,眼见前方地上的兽群与五人一个个好似融入虚空一般消失无踪,待赶至结界处,郎飞轻拍虎背,示意小白儿缓行,他则皱着眉头轻轻伸出手臂前探。 一圈圈七彩波纹荡漾开去,郎飞手掌轻抚之处仿若无物一般,未遇一丝阻拦便没入虚空。 待感觉到对面的空间并无异常,郎飞心中稍安,一拍虎腹,由着小白儿迈步走进。 眨眼间没入虚空,郎飞只觉如穿水帘,眼前稍一迷蒙后即刻开朗,他四下打量一番,只见此刻正身处一红霞漫天的数千米方圆的空间之中,身下兽群奔腾,各种嘶鸣不绝于耳,身上雁翅横空,纷乱的气流四下翻飞。有那先行的灵兽此刻已赶至煌炎梧桐树边,陆上走的抓着藤蔓向上攀行,天上飞的扑腾着双翅找寻落脚点。而那些速度较慢,后至的灵兽则挤破头的往里乱钻,惹得前后两波好一番相争。前面发生争执,更何况后面还有更慢的,致使乱斗愈演愈烈,将那就近煌炎梧桐之处搅得天翻地覆一般混乱不堪。 说来也怪,它们这番乱战,如刀的利爪划过煌炎梧桐的枝干竟难伤其分毫,再反观那些口喷烈火的灵兽,其不小心射在枝叶上的火焰亦被树身吸收,不曾造成半丝伤痕。 “果然不愧为火凤凰的栖身之所。”见及眼前场面,郎飞忍不住赞叹一声,接着回转心神四顾。 此刻,战火蔓延在整棵煌炎梧桐表面,而先前进入的五人也分三个方位悬在虚空,不敢冒失犯险,轻易上树。 郎飞见状心中微微一乐,瞥了下方清云一眼,他轻拍虎背,着其缓缓前行,经过方清云身边时,这小子有意无意说了句话:“有道是心急吃不到热豆腐,哼,进来的早又如何,急惊风碰着个慢郎中,还不是只得干瞪眼。” “你……”方清云大怒,一指郎飞,道:“小子,难道你就有办法进去?” “嘿嘿。”郎飞眯眼瞅了一番煌炎梧桐树身,轻笑道:“要想上树何难,别说小爷一人,便是连他几个全捎带上都成,不过至于你嘛,若是你讨饶,叫声郎爷,说不得我便大发慈悲,一并带了你上去。” 第二百二十章 栖凤谷(八) 方清云闻言,神色越来越冷,待见及其余五人不解的望着他们,猜不透他们这方氏二人怎么自始至终都在争锋相对。方清云咬咬牙,恨声道:“小子,不必了,我自有进入之法。” “哦?那便好,雷帝山雷阳上人的得意弟子终于学会自食其力了。” “你……”想起一路尾随郎飞而来之事,方清云脸色一红,继而对着郎飞咬牙切齿的道:“哼,小子,咱们走着瞧。”话罢,指诀一变,整个人高空飞去。 “嘿嘿。”见此,郎飞也不答话,只是两眼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不已。 不远处的褚海兰看到他这等表情,奇道:“郎小子,你所笑为何?” 郎飞转眼望向她,微微一笑,指了指渐渐升高的方清云。 “唔。”褚海兰顺其所指望去,只见方清云越飞越高,待攀升至树冠高度,突然间,半空中浮现出一圈玄奥的符文,接着一道七彩之力自中心位置射出,直朝那正无防备,还在徐徐攀升的方清云而去。 七彩之力转眼而至,方清云转眼瞥到时,脸色一变,正想闪身离开,却觉虚空突然一紧,再难挪动分毫,只能任那七彩光芒迎头射来。 “啊!”七彩光芒及身,方清云一声惨嚎,继而整个人自半空跌落。 “他掉下来了。”随着褚海兰的一声轻呼,方清云的坠势突然一滞,待落到郎飞等人身旁时,他竟然重新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眼见方清云一脸骇然的望着上空徐徐消散的符文,褚海兰愕然的对着郎飞问道。 “嘿嘿,你看。”郎飞一指煌炎梧桐主干附近的乱斗,道:“你看这树冠之下的乱斗,烈雀远不是炎翅雕的对手,可为何它们不自树冠高度下手,却偏要与炎翅雕争抢地盘?它们昨日已然来过,造成如此局面的原因,定是那树冠高度有着难以逾越的困难,这才迫使它们与自己的天敌死斗。” “哦!”褚海兰闻言点点头,略带些诧异的看着郎飞,道:“看不出,你还有些小聪明嘛。” 郎飞摇头苦笑,没再应声,反是转过头,挂着一脸玩味的笑容看向方清云。 “哼……”见他望来,被禁制赶下,自觉丢了面子的方清云阴沉着脸,望了眼煌炎梧桐方向,最后咬咬牙,身形再动,绕转至煌炎梧桐的另一侧。 “噼啪……”突然间,数道粗如儿臂的雷光划过长空,听得雷鸣,褚海兰等人俱都脸色一变,身形一闪,转到侧面看向煌炎梧桐的背面。 此时郎飞虽未动身形,却略微皱了皱眉头,早在方清云转至煌炎梧桐另一侧,他的神识也跟了过去,并且亲眼目睹的了之后发生的一切。也不知方清云抽出一把什么武器,其外表覆满了雷光,而后他念动咒语,竟然凭空抽离了这方天地之间的震雷之力,形成一道电网,将本来树冠下方,争斗在一处的火冠隼与一些火雁一网打尽,使其纷纷自半空跌落。 “前路已开,你们谁要与我同行?”忽闻得方清云之声,褚氏姐弟与司马两兄弟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司马尚威与司马尚德两人率先向郎飞拱拱手,接着飞至煌炎梧桐的另一侧,同方清云一起自树冠下方飞入。 “兰姐!”眼见方清云与司马两兄弟飞入,褚海英一脸焦急的望向那沉默不语的褚海兰。 “别吵,别吵。”这小妞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玉指贴在嘴角沉吟片刻后,突然道:“小流氓,小混蛋,本姑奶奶要跟着你,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领。” 郎飞闻言略一错愕,接着微微一笑,瞥了眼褚海英道:“既然如此,那便随我来吧。”话罢,他一拍虎腹,一指树根方向,策虎前行。 眼见郎飞不学方清云一般开路,却转身走向树下,褚海英急的抓耳挠腮,可苦于褚海兰认定了这小子,竟一脸平静的跟在其后,无可奈何之下,褚海英也只得在心中的埋怨几句,打起精神跟上二人。 郎飞带着二人斜向下,转了个圈后来至煌炎梧桐根系。褚海兰跟在其后,转至煌炎梧桐一侧,抬眼观时却是一愣,只见郎飞竟带着二人来到火蟒的地盘,此刻那些火蟒正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瞅着那白虎背上,一副老神在在的鬼小子。 天上的飞禽因其自身条件,能够自主干以下飞入树冠,而这些陆上奔行的灵兽却只得堆簇在一起,抢那有数的十数条盘桓而上绕着煌炎梧桐主干伴生的垂枝,体型小的还好说,有些细小的垂枝及地,他们只需顺其上爬便可,而那些体型比较大的,无奈下只得以族群为单位,团结在一起争抢上树之道。 郎飞等人抵达时,先前与他们争斗的火蟒凭其凶威已经压服了与他们争抢的一群火狼、火狐,此时正放那些体型较小,修为稍低的火蟒先行上树。 “嘿嘿,你们是不是想说冤家路窄?”小白儿虚空驻足,郎飞瞅了眼与他苦大仇深的六条火蟒,砸吧砸吧嘴,说道。 望望旁边一群虎视眈眈的火狼,六条火蟒盘曲在一起,蛇目紧紧盯着郎飞,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放心,小爷此来不与你等争斗,只是来借路走走,这点要求想来不过分吧?” 此时褚海兰与褚海英也已赶至,眼见他神神叨叨的和火蟒打起商量,双双讶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人六蟒。 “怎么?不让啊?”眼见六条火蟒不动声息,唯有几条体型较小,并不认得他的小蟒冲其嘶吼,郎飞叹口气,摇摇头,道:“那好吧,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小爷给你们来个一锅烩了。” 话罢,这小子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轻抚了须弥带两把,接着一下抽出雷火神铳,将枪口遥遥指向那群尚小的火蟒,色厉内荏的喊道:“要么让路,要么给它们收尸。” 他的话六条火蟒哪听的懂,不过见其将雷火神铳对准了稍小的火蟒,一个个顿时眼露凶光,对其嘶鸣不休。就这样,双方对峙弹指功夫,眼看着郎飞的脸色愈见阴沉,握着雷火神铳的手渐渐攥紧,起先同他争斗的那条火蟒紧绷的身子竟然一缓,接着蛇腹一滑,竟往旁边闪动,让出了一条通路。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继而是第三个,在其威逼下,转眼的功夫,六条火蟒纷纷侧闪,让出一条三人宽的路来。 “呃!这也行?”褚海英在一旁看的错愕不已,前时方清云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那火冠隼与火雁驱散,而再看眼前这小子,三言两语,不费吹灰之力,竟主动使这六条火蟒在忌惮之下让出一条路来。 看了一眼在六蟒阻拦下仍对三人怒嘶的幼小火蟒,郎飞撇撇嘴,转头招呼二人一声,接着催小白儿落到煌炎梧桐树根处,顺着火蟒让开的道路向上行进。 “哦呜……”三人顺着一米多粗的藤蔓前行,刚走两步,突然听得背后狼吼,转身看时,就见六条火蟒堵路时那群老实巴交的火狼突然双眼一红,蜂拥在一起直奔郎飞三人而来。 “哼。”见得此景,郎飞又瞥了眼另外一侧那群蠢蠢欲动的火狐,冷哼一声,抬起手中雷火神铳,毫不犹豫的对着狼群中心扣动扳机。 “噼啪……”一团萦绕的雷光划过,赤色的群狼间立刻爆散出一道雷火交织的闪光,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嗷呜……嗷……”先闻得无数惨嚎,而后,火光散尽,露出被爆雷丸命中的狼群。只见原本拥挤在一起的数十条火狼,此刻能够安然挺立的不足一掌之数,而略靠近外围之处,一小部分侥幸残存的火狼正倒在地面哀嚎不已,再往中心位置看去,其惨烈程度让人触目心惊。到处都是被爆炸吹飞的血肉以及一些残肢断爪,就算是体型完好的狼尸,其表皮也已千疮百孔,若灌满水的喷头一般,鲜血如注,流的到处都是。此刻,煌炎梧桐前那本来干洁如赤玉的地面好似变为修罗场一般。 “呕……呕”虽然是修仙者,但褚海兰怎么说亦是个女孩子,眼见此等场面,立刻俏脸一绿,忍不住转头干呕起来,而郎飞与褚海英两人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场景也同样面色发白,皱眉不语。 此时此刻,适才因火狼追击郎飞三人,同样变得蠢蠢欲动的一群火狐看到眼前发生的惨剧,立刻引起一阵骚乱,紧接着,阵型一变,在一头浑身泛着银红光芒的火狐带领下缓缓退却,直走到距离郎飞三人十丈开外,这才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同火狐的反应相似,六条火蟒对着身处藤蔓上的较弱火蟒一阵嘶吼,转眼间,郎飞三人眼前的道路又变宽许多。而除了这些变化之外,那些本来对着郎飞三人怒嘶不已的火蟒也纷纷熄声,生怕这小子一个不耐烦,给它们还以颜色。 第二百二十一章 栖凤谷(九) “走吧!”眼见众兽惊惧,郎飞叹口气,招呼二人一声,转身顺着火蟒让开的道路向上走去。褚海兰干呕稍止,又微微瞥了一眼眼前的血腥场面,脸色一变,飞也似的逃离,跟着郎飞身影而去。 绕着脚下藤蔓,郎飞三人一路畅行无阻。片刻后,行至煌炎梧桐主干与树冠相接之处。此处宛若树体的中心,面积分外宽广,左右望去怕不是有十丈长宽,大小不一的各种枝杈全部汇聚于此,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地势环境,这些枝杈蔓延至树冠,好似一条条曲折的道路一般,将通往树冠的地区衍化为一座繁复的迷宫。 此时,这里不但有郎飞,还有一些同样夺得道路来至此处的其他灵兽,地上的,大到火斑豹,小到火翼螳螂。空中的,大如炎翅雕,小如烈雀,全部局簇在此处,致使整个区域乱做一片,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阵区块性的争斗。 “褚姑娘,一如前言,今我已将两位带上,是分道扬镳还是结伴同行,由你挑选吧。” 听完郎飞的话,褚海兰娥眉微颦,环顾一遍四周,待见及那些火系灵兽一个个正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她略一犹豫,吞吞吐吐的道:“我们……我们还是结伴同行吧,万一碰到兽群也好有些照应。” 郎飞同样扫了一眼不远处的众火系灵兽,淡然一笑,应道:“既是如此,那咱们走吧。” 靠近三人来路这一侧的几只灵兽刚刚在树上见识了雷火神铳之威,眼见郎飞迈步走来,慌的一个个让开道路,任他三人沿着一条粗约两米的枝杈上行。 半盏茶的功夫后,三人顺枝杈来到树冠深处,遥遥的便看到一些红彤彤的凤焰果挂在树梢,见此,郎飞点点头,向褚氏姐弟道:“眼前就是结凤焰果之处,接下来咱们各取各的,盏茶功夫后,再于此碰头如何?” “好!”两姐弟相视点头,接着转身应了一声,然后轻身一跃,御空向着偏左方向飞去。 见此,郎飞也不再多话,招呼一声小白儿,跨上虎背,向着右侧飞去。 跨/坐虎背稍向上飞了几步,透过树叶的缝隙,就看到一颗凤焰果红晃晃的悬挂在眼前。 “嘿,开门红。”郎飞心中一喜,忙催小白儿加速,一个虎跃,拨开枝杈来到凤焰果的下方。凤焰果就在眼前,郎飞却不急着收取,反是上眼仔细打量一番。只见果子表面还细密的分布着一些朱丹色的露水,外层薄如蝉翼的覆叶轻轻摆动,宛如呼吸似得一开一合。 “好,好,果然是仙品灵物。”由衷的赞叹一声,郎飞自须弥带中掏了一番,转手拿出一柄玉铲以及一个方形玉盒,接着腿腹夹着虎背站起,一手拖着玉盒,一手握着玉铲向凤焰果接去。 就在玉铲刚要触及凤焰果根部之时,突然,一道微不可辨的寒光划过。 “不好。”寒光速度快急,千钧一发之际郎飞将手一抽,那道寒光险险的擦过肌肤,一下划过玉铲柄端。 “咔……”伴着一声微响,玉铲柄端竟然应声而断,铲头部分滑落,一下撞在枝杈上,打着旋向下坠去。 “好险!”郎飞心有余悸的抽回手,只见刚才寒光擦过的手背皮肤之上渗出一道血线。 “那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锋利,吹毛短发的神兵也不过如此吧?”他心中暗惊,凝神细瞅半空中四处飞舞的那道寒光。 此时,眼见郎飞望来,寒光的速度又加几分,更为迅疾的在半空四下游走。寒光忽东忽西,目光难以捕捉,其间又多树叶遮蔽,无奈下,郎飞只得将神识收缩至一丈方圆,笼罩整个区域。 就这样,借神识之助,郎飞这才看清了那四下乱飞的小东西的真面目。原来竟是一只火翼螳螂,只不过与其余同类不同的是,其前肢上的双刃竟然浮现出一种银白色的光泽。 “咦……竟是只火翼银螳,倒也算是难得之物。”默语的同时,郎飞心中突然又闪过一个念头。“敢伤小爷,待我也算计你一回。” 想到这,郎飞眼神一眯,神识罩定那只火翼银螳,偷偷抽出冰鲸钢锋,藏在袖子之中,接着,轻拍虎腹上前,仍然做出一副要取凤焰果的举动。 他这一有行动,神识的监控下果然发现那只火翼银螳双刃一横,火翼急剧振动,再次向他电射而来。 “嘿,我还正愁你不来呢。”火翼银螳此次更加刁钻,选择的方位乃是郎飞视线死角,将前肢银刃一横直朝他耳后划来。 值此时刻,郎飞却恍如无觉,依旧伸出手去摘那凤焰果。弹指功夫,眼见寒芒及身,银刃距其后脑已不足一尺,鬼小子另一只手臂突然一弯,冰鲸钢锋顺势甩出,接着他手一握,真气注入,一蓬冻气霎时喷出。 “嘶……”神识注视下,一股微弱的声响传自火翼银螳,其数片火翼暴露在冻气之中,被寒气一激,其上升腾的火焰瞬间泯灭,薄翅上立刻覆了一层冰霜。 “哈,怎么说你也是个稀罕玩意儿,或许能给小羽儿做个伴儿。”眼见火翼银螳被冻气冰封,郎飞去接凤焰果的手一转,以玉盒接住那只火翼银螳,然后合盖封存,扔入须弥带中。 至此,阻挠他取果的敌人不在,郎飞于是又换了一套家伙什儿,顺顺利利的将凤焰果接入玉盒中封存。 第一枚果子到手后,压下心中的兴奋,郎飞招呼小白儿继续向右侧分支徐徐飞行。 眼下他正身处树冠下层,凤焰果被那些先到的灵兽一番抢夺,此刻已是所余不多,一路飞来,郎飞做过强盗,同样也被别的灵兽抢过,只不过前后不同的是,抢他的没一个落得好下场,而被他抢的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像在遭遇火翼银螳后碰到的毒火蜘蛛,本来他飞的好好的,可那毒火蜘蛛非要在树枝间结网,妄图阻他前行,可不成想一番争斗下来,郎飞竟将它吐丝的蛛囊糊了一层粘性超强的药液,最后憋的那毒火蜘蛛身子由褐变粉,由粉又变白,最后八腿一蹬,愣是憋昏了过去。这是打算偷袭他的,又如他出手抢夺的狂火蜥,那狂火蜥的长舌本已够到凤焰果,却被他一下钳住,不单夺了人家的凤焰果,还弄块玄冰塞在舌心,而后打个死结,做完这一切,眼见收回长舌的狂火蜥直翻白眼,他这才得意洋洋的大笑而去。 一路寻来,大到火鬃野猪,小到火蚁,就没一个在他手里落过好的,好运一点的只是被他抢了凤焰果,倒霉一些的还会被他玩些小手段,恶搞一番。 就这样,盏茶时间转眼而过,眼见须弥带中已经存了二十多个凤焰果,思及树冠此层高度的凤焰果已经所剩无几,于是他一拍虎腹,策虎原路返回, 片刻后,待他回转与褚氏姐弟作别之处,就见二人早已等候多时,眼见他归来,褚海英面带微笑的道:“见郎兄弟一脸欣喜,想是此行收获颇丰,冒昧的问一下郎兄弟,此行收获凤焰果几何?” 郎飞闻言哈哈一笑,道:“我观你二人也是满面红光,想来亦是大有所获,不知另姐弟又得获几颗凤焰果呢?” 褚海英打个哈哈,正待出声敷衍几句,在其一旁的褚海兰却突然接话道:“哼,臭小子,我们俩这次一共寻获了一十九颗凤焰果,怎么样?厉害吧。” 眼见褚海英摇摇头,露出一副苦笑的样子,郎飞眼珠一转,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叹口气,道:“果真是双拳难敌四手,辛苦了好一番还不足十数,唉!竟都没有你们的一半。” “哼!”褚海兰小嘴翘的更高,一脸洋洋得意的表情。而一旁的褚海英却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褚海兰。 “煌炎梧桐上的凤焰果有数,为免被灵兽捷足先登,咱们还是赶紧走吧。”眼见下方进入的灵兽越来越多,郎飞神情一变,正色道。 “对,走,继续往上。”褚海英点点头,轻扯了褚海兰一把,跟在郎飞身后再次上行。 复行片刻,又来到新的一层。与先前一般,三人同样分赴两方搜寻。 此层距离树冠中心已是不远,枝杈间除了一些攀行的陆栖灵兽,还多了不少火系飞禽,致使本已纷乱的战场更加危机四伏。郎飞在经历了一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遭遇后,这小子不得不着小白儿对付黄雀一般的火系飞禽,而他则奔跃在枝叶间收取凤焰果。 就这样,在小白儿的帮助下,郎飞在此层寻得二十四颗凤焰果后再次返回。待走到汇合地点时果然见褚氏姐弟正在候他,只不过观二人表情并不如第一次那般高兴,想来此番收获应该不甚理想,郎飞思及此层的乱势,叹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向二人招招手,依然前方带路,沿枝干上行。 第二百二十二章 栖凤谷(十) 片刻后,转过一条粗藤,郎飞三人眼看就要来到树冠中心,忽听得一声爆喝,接着一阵雷鸣声传来。 “咦,是方清云”郎飞闻声眉头一皱,加紧几步来到树冠中心位置盘曲的枝杈间,接着循声看去,就见不远处方清云与司马氏二兄弟正在合力斗一只金喙炎翅雕。 郎飞看到方清云三人,而他三人也注意到了郎飞,司马尚德将手中黑幡一震,瞅得空隙喊道:“郎兄弟,快来帮我们一把。” “哼,凭什么帮你们?”未等郎飞答话,因前次的收获不如人意,褚海兰把气整个都撒在眼前三人身上。 闪过炎翅雕的一道火焰,司马尚德闻言一脸铁青的道:“褚姑娘,眼前这头炎翅雕怕不是有筑基后期的水准,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对我们及其不利,若是不加紧击败他,一会儿树冠高处的其余炎翅雕返还,那我们别说上去,连小命能否保住都是两说。” 听得此话,郎飞轻抬头看了高处一眼,果然见枝杈间偶有火光划过。见此,他面色一沉,对褚氏姐弟道:“司马尚德的话有道理,那些陆地的灵兽还好说,可在这煌炎梧桐上,飞行系的灵禽有着地理优势,更遑论眼前阻路的乃是此间飞行系灵禽的王者------炎翅雕。” “对,他说的有道理。咱们还是帮他们一帮吧。”一旁的褚海英同样附和道。 “哼,好吧!就依你们所言,便宜他们一回。”这小妞撅撅嘴,拈指朝腰间一抽,在郎飞错愕的目光下拎起一条赫赤色的长鞭闪身加入战团。 “速战速决。”褚海英向郎飞点点头,转手自须弥带中拿出一柄虎头玉环刀,同样闪身形,加入围攻。 眼见褚氏姐弟加入战团,炎翅雕情势愈下,郎飞却未冒失的加入混战,只是眯着眼细瞅战场情形。 也不知炎翅雕的一双翅膀是何物生成,眼见褚氏姐弟均使兵器参战,它却只是扇动双翅迎击。酣战片刻,在众人的围攻下褚海英瞅得一间隙,一式力劈华山竖直斩向雕背。 眼见刀刃加身,一旁眯眼观瞧的郎飞瞳孔一缩,只见炎翅雕双爪微动,左翼一收,竟然拿翅膀当做盾牌,挡向身后。 “锵”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紧接着,在褚海英错愕之时,左翼上突然涌起一道火焰,接着数根如箭似矢的火羽激射而出。 火羽去势快急,褚海英此刻仍未回过神来,眼见他即将伤在火羽之下,一旁的褚海兰忽的一声娇叱,接着手中长鞭一震,将褚海英一下拨离原地。 “郎兄弟,快快动手,这炎翅雕铜头铁臂一般,只得动用你那大杀器方可一战。” 听到褚海英焦急的喊声,郎飞仍旧未动分毫,只是眯着眼细细打量炎翅雕的一举一动。 郎飞就这样心无旁骛的看了片刻,眼见炎翅雕在众人的围攻下依然防的滴水不漏,思及它的一举一动,郎飞细琢磨片半晌后突然发现一个令他疑惑的现象,对于司马兄弟与褚氏姐弟的攻击,炎翅雕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便一挥双翅,架住攻击了事。而对于方清云的雷光球它却自始至终都不硬接,只是四下闪躲。 眼见下方已陆续出现一些陆行灵兽,时间紧迫之下,郎飞心一横,伸手掣出冰鲸钢锋,纵身跃入战团,与其余五人合力围攻。 “锵”又是褚海英寻隙举刀劈斩,同炎翅雕右翼相接。正在其余五人一个个屏息凝神,准备应付接下来的火羽时,郎飞将手上钢锋一递,接着催发出一片雾气,同时向一旁的方清云喊道:“使雷电助我。” 方清云闻言脸色变了一变,冷眼扫过郎飞,轻哼一声,双掌一合,手中汇聚出一团雷球,接着法诀一引,一下射向炎翅雕。 此刻炎翅雕被冰雾笼罩,视线有些模糊不清,忽然闻得不远处雷鸣之声,它立刻抖擞身子,将双翅一旋,紧接着数道火焰奔涌而出,将漫天雾气蒸腾一空。 可是尽管它反应迅速,却仍是满了几分,漫天雾气消散一空的同时,雷球也已打中它的右翼。“噼啪……”一声轻响过后,燃着火焰的雕翅一抖,其上所覆的火焰竟然顷刻间熄灭,露出闪动着赤金光泽的一撮撮钢羽。 右翼上雷光缭绕,此时炎翅雕仿若难控平衡一般,身子竟微微向左测倾斜。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见得眼前情形,郎飞立刻恍然大悟,却原来这炎翅雕怕雷,其身上钢羽竟然能够放大闪电的影响,以至于其半身麻痹,连最基本的平衡都没法掌握。 “方清云,再来一次!”眼见众人错愕之时,炎翅雕右翼上的雷光有些消散的迹象,郎飞招呼方清云一声,接着催发冰鲸钢锋上的寒气,将其注于炎翅雕足下,以便迟缓它的脚步。 见得如此,方清寒再次冷哼一声,接着法诀一变,五指一阵变幻,最终向前两步,五指一舒,喝道:“雷法奔流。” “噼啪……噼啪……”一道道细密的闪电凭空涌现,接着顺其所指,十道电流尽皆命中炎翅雕,并在其体表弥漫开来。 “唳……”一声凄厉的鸣叫响起,炎翅雕此刻如被关在在电光牢笼之中,麻痹感一波一波涌来,此刻身体再不受它控制,紧接着鸟躯一斜,整个瘫软在地。 “褚兄弟,炎翅雕尾后三寸无羽毛覆盖,那里便是它的罩门。”眼见瘫倒的炎翅雕挣扎不休,其身上的丝丝电光有衰退迹象,郎飞忙出声提醒炎翅雕身后的褚海英趁机攻它罩门。 “尾后三寸,尾后三寸。”褚海英拎着刀轻轻念叨两声,待细细打量炎翅雕尾一番,这汉子脸色一绿,气呼呼的道:“呸,什么尾后三寸,你直言它的魄门便是,却没来由的装什么斯文。” 褚海英虽然絮絮叨叨一番,可他手上并不慢,手起刀落,又快又狠的划过雕尾。 “唳……”又是一声凄厉的尖鸣,浑身电光缭绕的炎翅雕突然身子一震,一层殷红真元透体而出,瞬间将电光逼离体表,最后震做朵朵电花消散。 “不好……”见炎翅雕摆脱了雷光束缚,众人表情一变,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唳……”一声尖鸣,炎翅雕凶狠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正在郎飞等人面色微变之时,它却突然一收双翅,接着钢爪运劲一蹬,猛然间整个雕身窜起,几个闪动间躲入煌炎梧桐的枝杈之中再不辨踪影。 “乖乖,何止筑基后期,这炎翅雕怕不是有炼精境的修为。”至此,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褚海英上前两步,望着那地上滴落的几滴血迹,心有余悸的道。 眼见褚海英的宝刀劈下也只是伤了炎翅雕一点皮毛,郎飞同样惊叹不已,轻轻走上前,捏起一根掉落在地的火羽观瞧。 “嘿,论材质,单是这羽毛就足可以炼制法器了。”以神识细细感受手上火羽一番,郎飞忍不住惊呼出声。 “咦,不错,好浓郁的火元?”褚海兰此时也轻捏起一根,他们褚氏向以火法闻名,是以稍稍接触便察觉到其中蕴含的火元。 接下来,这小妞也不顾及别人,一脸得意的将地上火羽捡起,全部塞入须弥带里。 见得如此,郎飞无奈的摇头笑笑,正想出言询问方清云三人的打算之时,突然,整个煌炎梧桐一震,继而是第二次震动,第三次震动,片刻时间里,煌炎梧桐竟如起搏的心脏一般,极有规律的跳动起来。 “你们看!”众人满面骇然的环目四顾时,褚海兰突然一声惊呼,抬手指着树冠深处道。 待稳住身形,郎飞等人顺她所指望去,透过枝杈间的缝隙,只见树冠最高处一三岔口正中心枝干上挂着一圈红蒙蒙仿若鹅卵一般的东西正在有节律搏动。 “这不是前时曾于枝头闪现的红日吗?”司马尚德一声惊呼,接着道:“我还以为煌炎梧桐将它吸收了呢,没想到竟还安在。” 众人在树冠中心,而那红蒙蒙的东西处于树冠顶端,隔着如此距离只能看个大概。思及此,郎飞默不做声的将神识放出,顺树枝蜿蜒而上。 待他神识靠近那红蒙蒙的鹅卵,细细查验下,郎飞觉得它的形状与其叫做鹅卵倒不如称作茧来的更加贴切些。其表面,一朵朵火焰上下翻飞,随着心脏一般起伏跳动,整个红茧仿若活物一般。 见得此情此景,郎飞更觉诡异,忍不住将神识分出细细一缕,向着红茧探去。 “轰……”神识与红茧相接,郎飞只觉脑中炸响,接着眼前一片通红,此刻他仿佛置身火海之中,片刻后,猎猎火舌窜起,火海中心位置炎浪一涌,火花四溅中,一枚霞光四射的蛋形物体显出形影。随着炎浪起伏,蛋形物体也跟着震荡起来,其如水的表面一阵变幻,映着四周翻腾的火焰,蛋形物体的轮廓渐渐产生变化,一息,两息,三息……最后,在郎飞震惊的目光中竟然化作一只身披霞彩的浴火凤凰。 第二百二十三章 栖凤谷(十一) 紧接着,浴火凤凰双翼一展,身披的霞彩突然一阵翻腾,继而射出千万道霞光,将郎飞的那缕神识一下震出。 “呼……呼”待到收回神识,郎飞深呼两口气,心中狂喜,喃喃自语道:“涅槃之力,是涅槃之力,与其相比,这煌炎梧桐的凤焰果算什么?那才是真正的宝贝。” 其余几人如他一般,虽然不清楚底细,但见得红茧威能如斯亦知道那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一个个直盯盯的望着红茧默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去看看。”半天后还是司马尚德回过神,眉头一挑,对着众人说道。 几人相视点头,接着各纵身形沿着藤枝攀爬而上,此时煌炎梧桐的震动不减,那些灵兽不知出于什么影响,竟未对几人做出阻拦,或靠在树身,或抓在枝头浑身颤栗不休。 见此,其余几人更加惊异,一个个称奇不已。只有郎飞这小子知道其中原因,他却也不点透,只是驱使小白儿四处乱飞,将那灵禽未及摘掉的凤焰果收集起来。 众人见得如此对他恨得咬牙,都知道那上面的红茧是宝贝,可若是途中再去收取凤焰果,到时势必会慢别人一分,是故只得对郎飞怒目而视,拿他实在没辙。 就这样,这小子大咧咧的跟在众人最后,一路攀行,来到距离红茧最近的枝干交汇中心,沿着一条三尺宽的主枝望去,其尽头出现一片细枝与藤蔓交错,密如藤网一般的道路。 “走!”此时红茧的震动渐趋减缓,眼见众灵禽已有些回过神来,褚海兰忙出言提醒一声,第一个迈步而上,带着众人走上最后的枝干。 片刻功夫,一行人赶制“藤网”跟前,褚海兰小心翼翼的迈步踩了踩,发现脚下异常结实,于是转头招呼众人一声,继而踏着网格前行而去。 随着褚海英与司马兄弟同样跳上“藤网”。最后只剩下相距颇有些距离的郎飞与方清云二人,正在郎飞刚过枝干半途之时,突然,只听得一声尖鸣,接着身后猛然刮起一阵狂风。 感到身后恶风袭来,郎飞忙回头迎敌,说时迟那时快,转身的功夫,一道火球擦着他的衣袖而过。 “炎翅雕?”晃眼瞅了一下身后之物,郎飞立刻认出眼前袭击他的炎翅雕就是适才几人联手迫飞的那只。 所谓灵兽自然有着几分灵性,更遑论眼前这半只脚已踏入炼精境的炎翅雕,它刚才被郎飞等人合力击退,便一直怀恨在心,于是挑了眼下一个对众人及其不利的地势动手。 “不好。”郎飞可不认为凭自己能在这等劣势下于其放对,急招呼小白儿一声,接着转身向众人求救。 “吼。”眼见炎翅雕金喙一缩,继而喷出一道火线扫向郎飞,此等距离下郎飞无处可避,小白儿虎口略一抽搐,接着一道闷雷般的大吼,一团风球倏然喷出,将扫向郎飞的火焰吹偏几分。 在小白儿的帮助下,郎飞躲过一劫,可未待他高兴,炎翅雕双翼舒展,接着一震,一道道火羽朝他激射而出。 眼见火羽袭来,足有十数根,成漫天之势射来,郎飞正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忽听得背后雷鸣响声,他心中一喜,待要出言道谢,突然,其背上一痛,接着一股麻痹感扩散开来,而后一道道电弧,眨眼功夫便漫至全身。 “你……你……”郎飞嘴唇微微嚅动,却只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喊。 此刻火羽已至身前不远,而他因雷电球的麻痹之力,整个身子无法动弹分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火羽越来越近。 “小子,我可没有违背家主的话,对你下重手。只是微微用了些小术,至于你能不能在炎翅雕的攻击下活命,这可不关我的事了。” 听着身后传来方清云的恶语,郎飞只觉浑身血气翻涌,前有火羽,后有大敌,郎飞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死亡,值此危难临头,千钧一发之际,他浑身精神绷紧,头皮发麻,血气自全身直冲天灵。 危急关头,突然,其眉心涌出一道灵光,郎飞只觉意识经历了刹那的昏沉,紧接着睁开眼时就见自己已经出现在识海之内,见此,他一阵错愕,继而环视周围,就见距其百丈开外凭空悬浮着一片云海,不过与之前平静的云海不同,此时其中心的通天晶体竟然生出道道裂纹,接着纹缝越来越大,最后猛听得一声龙吟,其中封印的黑龙竟然仰天长啸一声,大嘴一张,一道道电光自虚空中涌现,眨眼间便被其吸食一空。 郎飞的意识此刻正位于识海中,若是处在外面,他便会发现其身上的电光正好似受到莫名的吸引一般,纷纷涌至其眉头中心,继而消失无踪。 而再观云海,吸收完所有的雷电,黑龙又是一声昂扬的龙吟,可不待它再做反应,云气锁链突然一紧,一道道光华掠过,自龙头开始,一点点晶体又重新生成,转眼功夫再次将雷龙封印。 “这……这是?”不待郎飞深思,一阵晕眩过后,画面一转,他的意识又转至现实。刚刚在识海中的那番经历于现实而言只不过眨眼的功夫,郎飞睁开眼时,火羽已距其不足一尺,身子微微一动,只觉刚才笼罩全身的麻痹感已然无踪,他瞥了眼脚下,不待深思,接着脚下一错,整个人宛若难掌平衡一般,自枝干上跌落。 他这一“失足”,那些奔他射来的火羽亦被其躲过,一道道火线穿过藤网缝隙远去。 “小白儿!”逃过大难,未到筑基境的郎飞此时身在半空,不能御空的他只好向着疾攻炎翅雕的小白儿一声大喝。 听得郎飞呼喊,小白儿忙喷出一团风球震退炎翅雕,虎躯一震,踏风奔向郎飞落下之处。 “休想!”此时此刻,已走到“藤网”边缘的方清云见及此幕,脸色一沉,突然招出前时曾使用过的雷光包裹之物,捏指一划,使其直奔小白儿而去。 眨眼间雷光逼近,正好拦截在小白儿前行轨迹,情急之下它一声怒吼,接着张口喷出一道风团。 雷光与风团相交,只是僵持了不到一息,雷光斩过,风团消散无踪。见此,小白儿又瞅了眼已伴着惨叫坠至煌炎梧桐一半高度的郎飞,打算饶过雷光而行。可是它方向一变,还未及行动,那道雷光竟也灵活的跟至,一转方向,仍旧拦在它身前。不论如何变幻方位,雷光总能将其阻住,小白儿又奈何它不得,一时间只好急的怒吼连连。 单说郎飞,自枝头跌落后,眼见小白儿救援不及,他一路下坠,转瞬的功夫,眼见就要摔落尘埃,急切间瞥到身周远去的枝叶,他心中一动,想到须弥带中还有一物或可一解眼下危机。 想到这,郎飞急忙掏向须弥袋,眨眼间竟将那久不使用,老道以玄蛇筋炼制的“箍儿”拿了出来,接着他口念法诀,将手中箍儿向枝干稠密之处一扔,待其传来一丝阻力,他立刻大喝一声,“疾。” 箍儿收缩,一下套牢在枝梢,郎飞陡觉一股大力传来,其下坠之势瞬间止住,整个人悬挂在半空,随着箍儿左右摇摆,荡起了秋千。 此时,原来的战场处,眼见郎飞摔下,炎翅雕不知何故,只是稍往“藤网”靠了靠,突然红茧又是一震,接着它好似看到了什么恐惧的东西,继而身子一抖,双翅急张,竟然闪身飞走了。 而方清云见再看不到郎飞身影,就算小白儿赶去也只能帮他收尸而已,于是手诀一变,轻轻引回那道雷光。 “吼。”眼见方清云将雷光撤回,小白儿不及寻仇,仰天一声大吼,身子一摆,急向郎飞坠落之处赶去。 “你……你卑鄙。”方清云收回雷光,刚转身,还未及迈步,一声满含厌恶的娇斥自前方传来。 “哼,褚姑娘前时还流氓长,登徒子短的,怎么眼下却心疼起他来了?” “他再坏,也比你这种人强上百倍,先不说那姓郎的小子先后两次援手,单只是同为方家派来之人,你也不该出手暗算于他。” “褚姑娘,我劝你少管我们方家的事。红茧就在前方不远,这小子一死,你们岂不是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此对你对我而言都是一件皆大欢喜之事,至于那小子,现在想必已是烂泥一堆,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你……”褚海兰正待出言讽刺,其身旁的褚海英瞥了面无表情的司马尚德和司马尚威一眼,走到褚海兰跟前,轻扯她衣袖一把。 “哼!别落到姑奶奶手里。”耳听得褚海英的劝解之言,褚海兰这才跺跺脚,气嘟嘟的冷哼一声,转身直奔红茧而去。 眼见褚海英与褚海兰离开,方清云双唇微微开阖。而位于不远站立的司马两兄弟神色微微一变,继而轻咬下牙,闪身跟上先行而去的褚氏姐弟。 “姓郎的小子,方家的事岂是你能参合的,到头来,你非但小命不保,方清寒那小妮子还不是要变成道爷掌中的玩物。”徐徐说完这句话,方清云瞥了眼树下方向,冷冷一笑,接着一转身,直追四人而去。 此时此刻,一路御风急追郎飞而去的小白儿绕着煌炎梧桐转了数圈,先后躲过无数火球,这才在一团密集的枝叶下方找到晃得头昏脑胀的郎飞。 “你这遭瘟的大虫,到现在才来,若再晚来片刻,说不得小爷便成烤乳猪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栖凤谷(十二) 原来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郎飞被吊在枝干下,上也不得,下也不得,这里靠近下层,没什么凶猛的飞禽,但仍是驻留了些烈雀之类较为弱小的灵兽,眼见他晃悠悠的吊在那,哪还能不对他“悉心照料”一番,就这样,待小白儿飞下,寻到他之时,除了其后背中心被方清云的雷光劈的伤痕外,其余部位也是伤痕累累,破烂的长衫上密布细小的窟窿,裸露出或为焦黑色,或为紫青色的肌肤。 眼见郎飞如此狼狈,小白儿愣是饶他转了数圈,待他脸色愈沉之际,这才飞身而下,将其驮了起来。 “还好,总算保住了一条小命。”将箍儿放回须弥袋,郎飞以神识探明一块安全区域,着小白儿降落在上,他拿出一些药石,呲着牙抹便全身,然后重新换了一套干洁的长衫,末了恨恨的道:“方清云,敢偷袭小爷,咱们走着瞧。” 这次只余他们一人一虎,郎飞得以尽情放开神识,一边分辨前路有无危险,一边驱使小白儿上行,几经周转,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后,一人一虎返回早先五人相遇之处。 此时煌炎梧桐的脉动早已停止,树间枝叶将红茧所处位置重新遮蔽了起来。想到要对方清云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郎飞只得放出神识,向着记忆中红茧的位置延伸。 “不好,褚氏姐弟有危险。”待神识外放,片刻功夫,他眼中精光一闪,急招呼小白儿一声,纵身沿枝干疾行,几步跃至“藤网”之上。 想是因为红茧的威压,“藤网”与红茧之间不足十丈的距离竟然一只灵兽也无,只是此刻郎飞顾不得去摘那些红彤彤的凤焰果,脚下不停,向着树顶闷头攀行。 “司马氏的两兄弟怎么会和方清云联手?”奔至中途郎飞心头又出现一丝犹豫。“不若,等司马兄弟与方清云争的两败俱伤我再坐收渔翁之利?” “不行,师父曾言,修真必先修心。前时曾欠了褚海兰一个人情,若此刻对他们见死不救,那还修哪门子的心。” 心中有了决断,郎飞自须弥袋中偷偷掣出夔牛劲,待来到据五人争斗之处不远,他偷偷的躲在一片枝叶后,细观战况。 此时五人争斗之处距离红茧已不足三丈,他们脚底下是一丈方圆的藤枝密布区。司马两兄弟以手中黑幡结成兽魂阵困住褚氏姐弟,方清云于一旁掠阵,并时不时的丢出一两颗雷球干扰褚氏姐弟的行动。 “虽然不知司马兄弟为何要同方清云结盟,但看得出,方清云并未全然信任司马氏两兄弟,若不然,三对二,全力相搏之下褚氏姐弟早该落败。” 正在郎飞心怀踌躇,难决出手时机之际,方清云突然一声大喊:“司马尚德,司马尚威,都斗了这么久了,莫非还要拖下去?” 二人闻言默然不语,只是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后单手剑指划过一道玄奥的符文,接着一指点中幡面。眨眼间黑幡无风而动,其上浮现出一张张时刻变幻的兽脸。 “百兽咆”随着两兄弟一声大喝,那些本来以围困为主、四下游击的兽魂仿若狂暴一般,模糊的身影竟变得渐渐凝实,灰黑的兽爪泛起道道寒光。在仰天咆哮一声后,一半的兽魂仍做围困阵势,而另一半则或飘忽,或奔腾着直冲阵内褚氏姐弟。 “哼,怕你怎地。”阵内的褚氏姐弟又怎么会坐以待毙,他们与司马氏二兄弟的修为本就半斤八两难分轩轾,此刻见他们施出杀招,这二人自然也以拿手法诀应对。 “火……”一声娇叱,褚海兰掌心喷出一道赤红真元,眨眼将整个手掌笼罩在内,接着“轰”的一声,两朵烈焰花出现在其腕部以下。 再反观褚海英,只见其手中长刀一摆,喝声“炎”,刀柄与刀身相接的虎头开口处突然吐出一道焰舌,将刀身映的通红,形成一柄火焰刀。 这一番变化只是眨眼功夫,二人施术刚刚完成,司马氏二兄弟的兽魂也已袭至,奔在最前的是一只朝褚海兰爪去的苍鹰,一双利爪闪动着寒光,直向她头顶抓落。 “哼。”褚海兰左臂一动,火焰花升起,迎着苍鹰的喝道:“花开锦绣。” 随着她话音一落,其手上火焰花好似盛开一般,花瓣微张,花蕊缓缓透出,接着其上猛然间喷出一道自淡红至暗褐色,亮度不等的光焰。 朦胧似幻一般的光焰自其掌心激射而出,与苍鹰魂微一接触,便将其击溃,眨眼间,苍鹰整个身影散做缕缕黑气。 她这边手段优雅,而褚海英那边却大相庭径,他手中的火焰刀大开大合,挥舞间劈出一道火焰漩涡,将直奔他而来的数头狼魂吞没殆尽。 “哼,我倒小看他们二人了。”片刻后,眼见司马二兄弟与褚氏姐弟相持不下,方清云面上一寒,道:“待我助你二人一把。” 话罢,他手一招,与先前一般,一道奔雷划破长空,奔雷包裹之物周边扩散出一片电光,自上而下,斜刺向阵内二人。 “兰姐小心。”褚海英察觉电光接近,急切间将一头蛇魂拍散,接着一转身,横刀上举,架向那道奔雷。 奔雷与火焰刀相接,突然想起一声尖鸣,电光突然化作一头青羽直立的雷鹰,转瞬间,一双雷霆巨爪紧紧嵌在火焰刀身。 握着火焰刀的褚海英感觉着其上传来一股磅礴的雷电之力,逼的他不得不运起浑身真元与之相抗。 少了褚海英的压制,司马二兄弟顿觉压力大减,于是指挥着全部兽魂攻向褚海兰。 褚海兰双手挥动,如飞舞着两朵火莲,喷出一道道火焰将兽魂打散。可是尽管她表现出色,将二人四周守得的滴水不漏,但那些被打散的兽魂被缓缓吸回黑幡,片刻后竟又生龙活虎的自幡面跃出,仍旧还向二人攻来。 方清云压迫着褚海英,褚海兰只得独自一人对抗众多兽魂,随着光阴渐逝,约莫盏茶时间后,她的额头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其手掌上两朵火莲的颜色亦有些黯淡。 “不好,她的真元不济,若是我再不出手,褚家姐弟必败无疑。”眼见褚海兰已有些力不从心,郎飞知道不能再等了,必须出手相助,若再晚上片刻,万一他二人有一人受伤,那么就算再加上他,也不见得就能敌过方清云与司马两兄弟的联手。 “啪。”突然,战场不远处枝杈间传出一声脆响,接着一道乌光朝方青云激射而出。 “姓郎的小子,你还没死?”与褚海英对峙的方清云本就未尽全力,此刻听得异动,他立刻反应过来,眼见乌钢珠袭来,他脚步一动,运奔雷步一下躲开。 “哼,方清云,让你失望了,小爷向来命大的很。”随着这句话,郎飞自枝杈后走出,迈步来到战场不远,对着褚氏姐弟道:“褚姑娘、褚兄弟,莫急,我来助你们。” “咦,姓郎的小子,你还没死?快,快,弄出你那银枪,杀杀他们的威风。” 方清云被郎飞吸引过注意力,那边褚海英自然在对拼中脱出,待他举刀逼退数头兽魂缓解了褚海兰的压力,这小妞瞅得空隙,立刻对郎飞喊道。 她这一喊不打紧,却将方清云唬到了,眼见郎飞的手滑向须弥袋,念及雷火神铳的威力,方清云哪敢让他拿出,于是一声爆喝,将本来对付褚海英的那道奔雷调转头来对付郎飞。 奔雷迅驰,眨眼近身,心中暗骂褚海兰多嘴,不得已郎飞只好收回手,转身形,运起法步躲避那道奔雷。 只是尽管他法步精妙,可雷系毕竟是以迅捷著称,每于闪动间,只要他略有一丝停顿,在方清云御使下,那道奔雷便会顷刻赶上,骇的他也不敢再生取铳的念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闪避接踵而至的奔雷。 方清云步步紧逼,郎飞只得顺着他的攻势闪躲,一来二去,他竟然被逼向褚氏姐弟二人所在。 见此,方清云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奸笑,对着司马两兄弟微微的点点头,接着,手上法诀一变,冲着那道奔雷摇摇一指。 “啪!”随着电花声,奔雷倏然拉伸,形成一道近丈长的雷光,见得剧变,郎飞大骇,赶忙迈步急退,却不想他一步跨出,雷光是躲过了,却一头扎入司马两兄弟布置的兽魂阵中。 “得……郎兄弟,你怎么也被困进来了,这兽魂阵生生不息,之后咱仨可怎么应对啊。” “哼,郎小子,本指望你能救我们出去,没想到你却连自己都搭进来了,真没用。” “你……你还有脸说我,若不是先前你吼那一嗓子,惊醒了方清云,何至于他步步紧逼下,我没机会拿出宝贝,落到眼下这等田地。” 眼见此等处境下郎飞竟还有心思与褚海兰斗嘴,褚海英摇头叹息一声,急急忙忙的劝解道:“郎兄弟,兰姐,要斗嘴还是等出去再斗,眼下咱们还是先想想办法,看怎么才能破掉他这兽魂阵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栖凤谷(十三) “这有什么,现在可没人能阻拦你取铳了,小子,快点轰破司马家这两个小人的狗屁兽魂阵。” 听得此话,郎飞无奈的摇摇头,但还是伸手将雷火神铳自须弥带中拿了出来。 “快,快,你们快想想办法,那小子手里的东西威力不小,若是让他们闯了出来,就不好办了。”眼见郎飞拿出雷火神铳,方青云不知道司马两兄弟有什么打算,是故颇有些忌惮的说道。 “哼,你放心,我兄弟二人既然让你将他引入兽魂阵,那便有对付他的办法。”话罢,司马尚德又转头对着阵中人道:“郎公子,你虽有恩与我们,但是为了我哥儿俩的前途,今天只好得罪了。” 说完,司马尚德与司马尚威对视一眼,接着点点头,蓦地将手中长幡一下抛向空中,然后竟又自须弥带中拿出另外两杆,同样抛向半空,最后双手结印,同时大喝道:“千魂盛宴------地缚之灵。” 二人话音一落,四杆黑幡上空突然出现一团乌云,一道道哀嚎不休的兽影自黑幡中争先恐后的钻出。眼见四杆黑幡旁兽魂越聚越多,司马兄弟双掌一合,喝声:“疾。” 紧随二人的大喝,那些聚拢一起的兽魂突然齐声惨嚎一声,魂体竟然缓缓消散,变成一种灰蒙蒙,介于虚实之间的雾状微尘,接着,黑幡无风而动,四方的黑雾徐徐弥漫开来,最后结合在一起,将郎飞三人笼罩在内。 自司马兄弟另拿出两杆黑幡到施术结束,只不过用了数息的功夫,郎飞刚拿出雷火神铳,不待对准司马兄弟,眨眼间视野的景象一变,司马兄弟不见了,方青云不见了,连脚下细密分布的藤枝也不见了。三人好像突然进入另外的空间一般,入眼皆是灰蒙蒙的一片,远方雾气弥漫,近处烟气翻涌。 “不好,我们被困入了司马家的招牌阵法,千魂缚灵阵了。”见及眼前场景,褚海英大惊失色,紧皱着眉头道。 “咦,你认识这阵?”虽然在丹门时曾在初霞别院听过几堂有关阵法的课,但那都是一些阵法之道的基础,而这眼前司马家秘传的阵法郎飞自是认不得,此时一听褚海英叫出法阵之名,郎飞自然以为他有什么破阵之道。 “当然认识。”褚海英苦笑道:“不单是我认识,兰姐同样认识,褚家、方家、司马家、在珉国成鼎足之势数千年,对于司马家拿手绝学又哪有不认得的道理?” 郎飞闻言恍然大悟,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了解,那可有什么破阵之道?” 褚海英叹口气,愁色更浓,道:“此阵乃是以上千灵兽的魂力引动天地间阴煞之气,使其形成一个类似界中界的虚幻结界,是司马家困人、擒敌的拿手绝学。若说破阵倒也简单,一种方法乃是汇集至阳元力,冲破这阴煞之力形成的结界隔膜,而另一种乃是将隐没于虚空的数千兽魂找出,然后一一击杀,并且还不能使其化作残魂消散,以免被结界外的黑幡吸收后再度放出。” “至阳元力……”郎飞默念几声,望着褚海英手上火焰刀,道:“你们姐弟的火系元力不就是至阳元力吗?” 褚海英摇摇头,道:“这缚灵阵乃是汇集千魂与阴煞之力形成,若是我与兰姐二人合力便能将之攻破又怎说得上是司马家的绝学呢。” “火灵石倒还有几块,但是小芸不在,凭褚家姐弟也不可能激发其内藏的恐怖威能啊。”念及此,郎飞犯了难,低声骂道:“这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恨恨的怒骂几声,郎飞心中突又泛起一丝疑虑,继续问道:“长青界乃是玄门正宗为主,为何司马家祭炼这等邪恶法器却无人来管?” 闻得郎飞之言,未待褚海英说话,一旁憋了半天的褚海兰突然接过话头,撇撇嘴,道:“看你长得挺伶俐的,怎么这么笨,他们手中的兽魂幡乃是收集灵兽死后的魂魄而成,又不是人魂,几大宗门自然是没理由对其出手了。” 被这小妮子一句话堵回,郎飞恨恨的瞪他一眼,无可奈何的看向褚海英。 正在阵内三人束手无策时,外面的方清云见阵里再无动静,他略一沉吟,转头对司马兄弟道:“那小子来历不凡,未免他还藏着别的手段,一致节外生枝,我先去将那茧取了。” 司马尚德闻言脸色一冷,沉声道:“方清云,那咱们说好的事……” “你放心,事成之后我定不食言,必会引你二人作为核心弟子拜入雷帝山。”话罢,见二人脸色稍缓,他这才迈步向前,徐徐走向红茧所在。 “小子,任你有千钟变化,万般神通又怎能逃得出我的手心,一旦我收取了眼前这宝贝,凭其功劳,届时不单是方清寒,连整个方家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以后有师父支持,再有方家这等后盾,假以时日,雷帝山至高峰上也必有我方清云一席之地。” 想到以后之事,方清云不禁有些飘飘然,连带着步伐都愈加轻快,走过藤枝密布之地,沿着最后一条梧桐枝向上,此刻他距离红茧已不足一丈距离,眼见再有三息时间就能赶到红茧跟前,突然,树冠一侧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接着,一道半丈长的黑影自下而上划过树梢。 “不好。”闻得风声,还没待方清云回转头,紧跟着,树冠顶上风声大作,随着乱晃的枝叶,一道半丈方圆的黑影缓缓压下。 “这……这,这是个什么东西。”随着黑影下落,方清云抬头看了一眼,立刻骇得脸色苍白,连嗓音都有几分颤抖。 状如鹤,单足,赤文青质白喙。双翼展开宽约一丈,观其长度,亦有两人高。 “毕……”一声尖利的长鸣,那大鸟双翅一收,足下如钢钳一般的利爪一下牢牢抓在方清云前方的枝干上,将红茧挡在身子之后。 “大……大哥,这……这是什么……什么东西?”巨鹤落在树冠顶端,整个煌炎梧桐都晃了数晃,此时不只是方清云,司马兄弟也察觉到前方发生之事。眼见对面的司马尚威唬的双目呆滞,满面苍白。司马尚德回头瞥了一眼,同样吓得魂不附体,连说话都有几分结巴。 此时此刻,司马兄弟距离巨鹤尚有些距离,只是见识了巨鹤的外形。而前方不远的方清云对巨鹤却有更深一层的认识,刚才巨鹤落下时,随着那一声尖鸣,巨喙喷出一股炽烈的吐息,其中所蕴含的火元之力便是方清云及时运转真元护住身体都感到仿若烈焰焚躯一般刺痛难当。 “方清云,眼下该当如何?那宝贝你是取还是不取?”在司马尚德的提醒下,司马尚威好容易回过神,他看了一眼被巨鹤唬的不敢妄动的方清云,有些犹豫的问道。 “……” “方清云,你倒是说啊?那宝贝你是取还是不取?”眼见方清云不回话,司马尚威又出声问了一句。 “……” 司马尚威不知道的是,即便是方清云听到,他也不敢立刻出言回答,此刻巨鹤站在他身前,铜铃巨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其喷出的炙人鼻息将方清云的衣衫刮得猎猎作响。如此境况下,他哪里敢轻举妄动。 巨鹤威势滔天,其身周弥漫着一股暴虐难挡的火系元力,方清云再其身旁滞留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咬咬牙,面色一变,手中法决一引,悬在他身旁的雷电包裹之物跳跃间化作一道青色闪光,途中带起一阵雷鸣,直奔巨鹤头颅斩去。 雷光逼近,巨鹤的眼珠微微一动,双翅轻扬,迎着雷光斩来方向迎去。 转眼间雷光逼近,横空斩下,只是它还未碰到巨鹤的赤羽,便被其身周弥漫的红芒拦了下来,那圈红芒仿若实质一般,雷光所化青芒竟不得寸进,两者纠缠弹指功夫后,巨鹤好似不耐一般双翅轻轻动了下,霎时间红芒大盛,反观雷光,竟似遭到重创一般,一声轻鸣之后,“啪”的一声,其体表覆盖的那团雷光居然化作散碎的光斑溃散无踪。 听得响动,司马兄弟也忍不住扭头看去,只见那道被雷光遮蔽之物露出了它的真面目,似剑似刀,刃身犹如波浪一般,两侧均匀的分布着一拍倒刺,其柄首形似一只鹰爪,柄环至护手乃是一颗青羽鹰头。整把武器远远看去是人望而生畏,流露出苍鹰的桀骜,凶猛。 眼见巨鹤轻而易举的破了他的手段,方清云满面阴沉,手上法决一变,高喝一声:“雷!” 随着他的高喝,虚空悬浮的武器上突然腾起一只朦胧的鹰形身影,紧接着,刃身上青芒一闪,一道,两道,三道……前前后后分出数十道雷光。 “狂雷天牢。”此时一道道雷光游曳在半空,随着方清云又一声大喝,那些雷霆当空一转,紧接着,一头汇聚,另一头拉伸,形成一个三丈宽的牢笼,将巨鹤一下困在其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栖凤谷(十四) “哼!”见此,方清云手上法决仍然不停,虚指一招,雷刃轻动,其尖部缓缓透入雷电牢笼之内。 “苍雷纵横。”轻轻吐出一段口诀,方清云一收一放,雷刃上青光疾闪,苍鹰的双眼犹如天青石一般渐渐亮起,一道青光自柄首闪现,接着一闪而过,于刃尖处激射而出。 一道,两道,三道……一条条粗如儿臂的雷霆钻入电光牢笼,或横切,或直刺,响起一连串的“噼啪”之声,尽皆直奔巨鹤而去。 值此时刻,被困的巨鹤仍然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待数道雷霆吸附在它体表,红芒与青光缭绕在一起,它这才微感不耐,淡淡扫了它身下的方清云一眼,接着右翼一收,继而轻轻一展。 “啪”随着一声脆响,什么“狂雷天牢”,什么“苍雷纵横”。方清云的法术竟全如纸糊一般,被它一下撞得粉碎。连带那柄雷刃都传出一声哀鸣,“当啷啷”掉落在枝干上。 “噗……”一口鲜血喷出,方清云脸色变得煞白,接着“噔噔噔”一连后退数步,急剧喘息的看着眼前巨鹤,再不敢妄动分毫。 “大……大哥,这……这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司马兄弟全程目睹了方清云与巨鹤的争斗,二人自问不如方清云手段高明,眼见他绝学尽出却仍被巨鹤轻而易举的击败,司马尚威念及家中族老都不见得有此修为,忍不住惊骇欲绝的道。 “二弟,这巨鹤怕不是有化气境的修为。”司马尚德深望了巨鹤一样,想起她刚刚右翼一挥便瓦解了方清云的攻势,心有余悸的道。 “那……那为何之前族中之人进谷时没有发现?想那长青十宗明里暗里入谷调查无数次,怎也未发现这等厉害的灵兽?” “这……”司马尚德一时也没了主意,沉吟片刻后,瞥到脚下的煌炎梧桐,有些犹豫的道:“或许,或许是因它之故,以前何曾见到这煌炎梧桐?怎么眼下它一出现,这巨鹤也跟着出来了。” 司马尚威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于是点点头,道:“若这巨鹤真是因此而来,那方清云势必难以取得宝物,那咱们与他之间的交易……?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且等等,看看方清云如何应对,届时再作打算不迟。” 就在司马兄弟说话的功夫,突然间,树冠顶部划过一道彩光,一个娇小的影子自枝叶间一下窜入,直愣愣的冲向红茧。 眼见彩光自上而下冲到巨鹤头顶不远,可令人惊讶的是,巨鹤竟然恍若未闻,任由彩光直挺挺降下,一头扎入红茧之中。 眼见发生如此异变,方清云先是一愣,继而大怒,他招惹不起巨鹤,便强提真元,将雷刃引起,打算绕过巨鹤,逼那道彩光退却。 可是令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巨鹤坐视彩光侵入红茧之中,却单单对他抱有敌意,雷刃还未前进多远,便被巨鹤单翼一挥,再次将其拍飞。 “你……好你个……”方清云抹掉嘴边的血迹,他心下怒急,正待张口叫骂,突然间看到巨鹤盯着他的目光不善,唬的他又将吐到嘴边的恶毒之言吞了回去。 看到眼前发生之事,不单是方清云,连司马兄弟二人亦猜不透巨鹤为何摆出一副死守红茧的姿态,却单单不去管那道彩光。一时间三人俱都束手无策,只好任由红茧生变,宛然有了生命一般,其表面红霞流转,丝丝缕缕的七彩之气弥漫开来。 外面这一切发生只用了盏茶功夫,而被困在兽魂阵里的郎飞三人也没闲着,这小子起先不信邪,丛恿着褚家姐弟二人对着结界一阵狂轰乱炸,可任凭他们三个如何折腾,那阵壁竟一点变化也没,这期间,在司马兄弟的驱使下,隐没在虚空的无数兽魂还曾趁机发难,一连数次,搞得三人怒骂不休,可愣是拿眼前的结界没辙。 “姓郎的小子,你还藏着什么宝贝没有?赶快拿出来啊,若不然,那树上的‘红茧’就要落入方清云手中了。” 听得褚海兰之言,郎飞苦笑一声,道:“于眼下局面有用的,也便是那几块火灵石了,只不过咱们三个又无人能够催发其蕴含的火性元力,虽徒有利器,却也于事无补啊。” “啊?”褚海兰闻言,檀口微张,转眼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道:“郎小兄弟,看不出你身家还挺富足的嘛,你刚才口中所说的火灵石,可否赠给姐姐几块?” “这小妞倒是个自来熟,前时骂我流氓、登徒子,还觊觎小白儿,现在却好意思来讨要火灵石。”郎飞暗中腹诽几句,对着褚海兰淡淡一笑,道:“不好意,这火灵石乃是好友寄存在我处的东西,郎飞做不得主,倒要叫褚姑娘失望了。” “哼!”褚海兰闻言气嘟嘟的轻哼一声,吐吐舌头,嗔怪一声:“小气鬼。” 郎飞见状没搭理她,心中暗暗忖思道:“若说宝贝,小爷须弥带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若是谁要都给,岂不早就败光了家业。” 想及这些年来的积蓄,郎飞暗暗自得,那些宝贝的模样在他脑海一一闪现,正在他心中默念时,突然,他神情一愣,想起近期所得的一件东西。 “在这,在这!”转眼间,这小子在须弥带里倒腾了半天,继而一脸喜色的取出一物。 “哈哈,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褚家姐弟循声观去,就见挥手间郎飞掌中多了一物,却是那前两天骨都界黑衣修士遗留的那杆破烂黑幡。 抬头看了眼幽魂百鬼幡,待感受到其上散发的阴森邪恶气息,褚海兰俏脸一变,一连倒退数步,面若寒霜的指着郎飞,道:“好啊,原来你竟是个妖道。” 郎飞闻言一愣,头也不抬的回道:“你才是妖道。” “哼,不承认?那你说说,你手上为何有这等邪门的法器?” 眼见褚海英也皱了下眉头,郎飞轻轻抖了抖有些破烂不堪的幡面,道:“这是前些天得自骨都界妖道手中的东西,若我真是邪派修士,难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三家长老面前招摇过市?” “哼,谁知道你所说是真是假。”褚海兰剜他一眼,虽然心中接受了他的辩驳,却仍嘴硬的回了一句。 这次郎飞没有说话,白她一眼后又自须弥带里拿出那块记载幽魂百鬼幡祭炼方法的破旧布片研读起来。 见他如此,褚海兰嘟着嘴,一脸不悦的看向褚海英,却见他满面凝重的向她摇摇头,于是褚海兰轻哼一声,跺跺脚,亦不再多言。 就这样,过了片刻后,郎飞挑挑眉头,将布片放回,然后拎着幽魂百鬼幡站起身来。 “郎兄弟,如何?可有破解之道?”见他未出声,褚海英忍不住问了一句。 郎飞瞥了眼在小明光引火阵下遭受重创,显得无比残破的幽魂百鬼幡一眼,道:“是否有用还当试过才知。” 褚海英点点头,拉着褚海兰迈步后退,待远离郎飞后,双双站定,举目细观他施法。 “阴阳轮转,幽冥指路。”随着法决变幻,郎飞轻声吟诵一句,接着将舌尖咬破,一口精血喷在幡面,然后手诀一变,换做大阴阳转/法/轮印。 此时,幡面上的血迹慢慢消失,其上竟然浮现出一幅血色阴阳图,接着,阴阳鱼一转,其中心位置缓缓出现一圈漩涡。 “疾。”眼见破烂的幽魂百鬼幡仍然有用,郎飞心中一喜,按照布片所记,印诀再变,换做引魂诀,朝着灰蒙蒙的虚空一点。 “兰姐,你看。”随着褚海英的惊呼,只见其所指之处虚空中缓缓出现一只模糊的天鬼头颅,接着,结界中的雾气无风而动,一道道肉眼可辨的灰气发出声声厉吼,被撕扯着拉入天鬼像之内。 此时,郎飞突然脸色一变,身体抖动的同时,颗颗冷汗自其额头滑下,而后,他一手法决不停,另一只手颤抖着伸进须弥带,将那六脉比武中所得,一整瓶灵元丹一股脑的倒了小半瓶入口。 他这番举动,褚家姐弟看的啧啧称奇,却不知此时此刻郎飞陷入了极为困顿的局面,幽魂百鬼幡不愧是号称最接近灵器的法宝,单其最初的祭炼手法也非是脱胎境之人能够操控,适才虚空中的天鬼像刚一成形,郎飞便觉体内的真气被抽的一干二净,待第一道灰气吸入,他只觉整个人宛如被掏空一般。而后,随着第二道灰气涌入,空空如野的丹田再榨不出一丝真气,其心头精血竟然难以遏制的流向手中的幽魂百鬼幡。见得如此,郎飞大惊,赶紧试图散掉法决,只不过任它如何驱使,右手却如麻木一般,无法动弹分毫。时至此刻法相已成,他又无法收手,惊骇欲绝之下,他脑子里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最后想到手中还有一瓶对化气精都有奇效的灵元丹,他也顾不得衡量丹药的狂暴元力会否撑爆他弱小的身体,宛如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一般,将那灵元丹倒入口中。 第二百二十七章 栖凤谷(十五) 嘴中噙着数粒灵元丹,郎飞轻轻咬碎一粒,还没等他吞服,顷刻间一股异香充斥整个口鼻,接着,那碎做两半的丹药顺着津/液而下,郎飞只觉喉头一滑,丹药化作丹液经五脏直入丹田。 仿佛久旱逢甘露一般,丹田中霎时涌出一股暖流,本已干涸的经脉中立刻犹如注入滚滚洪流,郎飞只觉一股爆炸性的力量以丹田为中心扩散开来,随着丹液的滋润,那股力道愈加澎湃,一道道真气洪峰充斥在身体的每个角落,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还有增强的态势。 此时,郎飞体内的真气犹如实质一般塞满了每一寸筋脉,而那些丹田中新涌出的真气却一点不见衰颓,仍旧向着身躯各处蔓延,短短时间,郎飞体表青筋爆出,额头上除淋漓的大汉,还有一缕缕白烟升腾而出。 “呵,呵……”郎飞努力维持着上下齿的平衡,以免不小心再弄碎一枚,若不然,一旦第二粒灵元丹破碎,势必会成为他的催命符,加重眼前危机,最后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疾……”身体里有如万马奔腾,郎飞强忍着遍及全身的撕扯之力,左右两手一阵变化,竟同时掐起引魂诀,点向虚空上方位不同的两处。 得其法决之助,天鬼头颅又张大几分,连带着形影都有几分凝实。虚空中无风起浪,一道肉眼可辨的灰色大潮凭空翻涌而起,接着,浪头上一只只咆哮不止的兽魂被先后送入天鬼的巨口之中。 随着兽魂涌入,郎飞法决不停,一连点在虚空数处,霎时间,虚空仿若战栗的汪洋,刮起一道兽魂风暴,成铺天盖地之势,席卷整个结界。随着他不要命的变幻着手诀,真气一股股的注入幽魂百鬼幡中,其体内的洪流也愈见舒缓,由奔腾的长河变作涓涓细流。 见此,他又将口中所含的灵元丹咬碎一颗,这次不待丹液在体内暴虐,他立刻故技重施,马不停蹄的将真气注入黑幡。 就这样,在褚家姐弟的注视下,郎飞先后吞下三粒灵元丹,虚空上的吸魂风暴肆虐过结界内的每一方土地,等到虚空中灰气全无,只余下一颗分外凝练的天鬼头颅时,郎飞手中法决又变,接着轻轻一引,将天鬼头引落,继而一指点在幡面。 “嗬……嗬……”伴着一道刺耳的异响,天鬼轻轻张开锯齿,紧接着,一股黑雾被其喷出,其中夹杂的无数兽魂一路哀嚎的撞入幽魂百鬼幡之内。 一股,两股,三股……天鬼不停喷吐,一炷香的功夫才将近千兽魂注入幡面。待完成这一切后,天鬼头颅也一声嘶吼,接着一下撞入幡面。 随着天鬼头颅的进入,幡面上变化又生,一道道黑气汩汩流出,缭绕在整个幡面,前时破烂不堪的边缘竟然被缓缓修复,最终闪现出一种诡异的黑色光泽。这之后,黑气徐徐退散,幡面无风而动,晃眼间,一张模糊的天鬼面庞浮现其上。 见及此幕,郎飞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口中所含的多余灵元丹吐出,平复一下心绪,转头回观身周环境。 “你们看,你们看……”郎飞刚回过神便听到褚海兰带着惊喜的喊叫,他来不及顾忌手中的幽魂百鬼幡,忙顺其所指望去,只见本来灰蒙蒙的虚空犹如镜面一般爬满了一道道裂痕,随着一阵“喀喀”的异响,一块块破碎的“镜片”跌落,在半空中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 “郎兄弟,你这黑幡当真神奇,怕是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离开此地了。”听到褚海英的感叹,郎飞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幽魂百鬼幡,同样傻笑不已。先前他只是抱着一试的念头,没想到黑幡不但有用,更为有意思的是,它竟然强行剥离了司马兄弟手上兽魂幡对那上千兽魂的控制,用天鬼将漫天兽魂席卷一空不说,还修复了受损的幡面。眼下幡上天鬼重现,虽然凝实程度不如原先在黑衣人手中的时候,但其威能却也恢复了几分。想着日后再收集一些兽魂,或可倚做又一大杀器,郎飞不觉心中窃喜,颇有些自得情怀。 “这幽魂百鬼幡厉害是厉害,却是个吃真气的大户,如无必要,修为步入筑基境前还是少使为妙。”自得片刻,突然想及刚才的危险经历,这小子打个寒战,对这邪门的法器,心中多少仍留了些阴影。 “喀……喀……啪”就在他暗中忖思的功夫,没了兽魂支撑,虚空穹庐上最大一块碎片也跌落下来,化作一团青烟消散。 至此,虚空中灰气一扫而空,连结界障壁也已破碎无踪,慢慢的,整个空间映入一片红光,四周在一阵变幻后,结界缓缓消散,两条人影由模糊到清晰,渐渐显露出他们一脸惊恐的面庞。 “哈哈哈,司马兄弟,多谢你们的招待,千魂盛宴!千魂盛宴!果然是盛宴啊。”眼见司马尚德与司马尚威两兄弟一脸滑稽的表情,郎飞轻抚着手中的幽魂百鬼幡,开怀大笑道。 “你们……你们……是怎么……怎么出来的?”早在手中兽魂幡感到兽魂异动他们却无法操控时二人便觉不妙,此刻听闻郎飞的话,转眼瞥到他手中长幡,待察觉到其上散发出熟悉的兽魂气息,司马尚德如活见鬼一般指着幽魂百鬼幡道:“你……你怎么也有兽魂幡?” “大哥,你仔细看看,那不是兽魂幡,咱们的兽魂幡怕是连给他手上那物提鞋的资格都不配。”还是司马尚威稳重,他远远的打量郎飞手中长幡一眼后,恍惚间看到幡面上的天鬼,脸上的惊骇之色立刻又浓了三分。 “你们看,那是什么?好大的单腿儿鹤。”此时结界消散,四周视野变得清晰,褚海兰举目环顾时突然发现那只同方清云对峙的巨鹤,她一时惊讶无比,忍不住出声嚷嚷道。 郎飞被她的喊声吸引,顾不得调侃司马兄弟,顺其所指望去,待见及巨鹤,张着嘴细打量一番后,脸色瞬间大变,吃吃的道:“毕方,是毕方,竟是准仙兽毕方。” “嗯?怎么?郎小子,你认识那头怪鸟?”听到褚海兰的话,郎飞表情一愣,微微有些奇怪,反问道:“你们褚家不是以火系术法为主吗,怎么这等出名的火系灵兽你竟然不认识?” “哼!哪个要记那么清楚,又不是上古火神。”褚海兰略显尴尬,气嘟嘟的冲着郎飞做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就在两人对话的功夫,方清云也发现郎飞几人破了兽魂阵,眼见形势更糟,他满脸铁青的回头看了三人一眼,恨声道:“郎飞……!” “嘿嘿,方清云,还惦念小爷呢?只不过现下你好像自身都难保了吧。”瞥了一眼跌落地面的雷刃,虽不知那毕方具体做过什么,但却丝毫阻止不了这小子幸灾乐祸。 “你……”方清云双目紧盯着郎飞,恨恨的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即便是我得不到,你也休想染指,适才红茧早就被一不名灵兽所得。” 听得方清云此言,郎飞微微一愣,轻转头,绕过毕方,看向其身后红茧,只见其上七彩弥漫,一道道流光自上而下划过,随着红茧的跳动,一缕缕火系元力喷薄而出。 “咦……”正值他观望的时候,红茧突生变化,其中心位置渐渐变得晶莹无比,好似红玉一般模模糊糊的显露出其内情景。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霞冠彩翼。这便是郎飞对其内生物的第一印象。 “凤凰?难道这其中的乃是凤凰,怪不得,怪不得红茧会有毕方守护。”郎飞轻声自语一句,接着神色一变,喃喃道:“不对,凤凰乃是神兽,据古籍记载,它们早就在天地大劫中消失殆尽,又怎会出现在眼前。” 郎飞心中不解,正在他摇头叹息之时,陡然间,红茧变化又生。 “唳……”伴随着一声高昂的凤鸣,红茧突然急剧搏动数下,接着,其中心位置缓缓隆起,片刻后,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一只缩小版的彩凤缓缓透出,待其身子整个露出,只见它缓缓舒展开七彩凤翼,竟徐徐飞升至半空,绕着红茧盘旋一周,将那弥漫在外的火系元力与七彩霞光尽皆吸入口中。 “还……还……还真是凤……凤凰。”眼见传说中掌管天地间火系本源的神兽出现在眼前,一直表现沉稳的褚海英霎时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凤凰?只是委实小了点。”郎飞心中才转过这个念头,半空的“缩小版凤凰”彩喙一张,竟将那破裂的红茧也一下吸入腹中。 此时此刻,随着红茧消失,整个煌炎梧桐突然震动起来,紧接着,漫布在四周的火系元力渐渐变得稀薄,彤红的树叶犹如缩水一般徐徐蜷曲在一起,最后退化为枝干上的一处凸起。与之相伴的,那些未及采摘的凤焰果亦浓缩为一粒红褐色的微尘,缓缓融入树身。 “不好……”仿佛印证郎飞的惊呼,数下传来一阵隆隆之声,接着,众人只觉脚下一震,整个树身竟然徐徐下沉。 “快躲!”开口提醒褚氏姐弟一声,郎飞一下跃上虎背,眨眼间一人一虎飞离枝干,静立在虚空之上。 弹指后,其余几人也回过神来,纷纷效仿郎飞,一个个御空而起,躲离树身。 随着低沉的隆隆声,数息过后,煌炎梧桐越缩越小,最后竟变成一棵小树苗,转眼间没入地底石层不见踪影。与此同时,随之消失的还有那只毕方,众人也不知它何时离去的,无声无息,宛如从来不曾出现一般。 “咦……你们看,那只‘凤凰’还在哩!”听到褚海兰的轻呼,众人抬头向上望去,就见原来身在半空的缩小版凤凰竟又缩小了数分,连带着其体型也出现了剧烈的变化。 第二百二十八章 栖凤谷(终) “咦,小羽儿?”猛然间一抬头,就见半空虚浮的可不正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小羽儿。 他这一声惊呼不但惊醒了身周之人,连半空中眼神迷离的小羽儿也回过神来。只见它张着双翼又在空中盘旋两圈,接着,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身形一动,俯冲而下,一头扎入郎飞怀中。 “它……你?你……你认识这……这头奇怪的鸟?”褚海兰檀口轻张,一脸动容,不解的问道。 郎飞一边轻抚着小羽儿变得更加鲜艳的彩羽,一边笑道:“当然,我不但认识,同小白儿一般,还是朝夕相处的同伴哩。” “这么说,它……它……它也是你的灵兽?” “不错。”郎飞点点头,转眼对着小羽儿道:“嘿,小羽儿,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听得郎飞所说,小羽儿自他臂弯探出头来,竟不去搭理那一脸讨好的褚海兰,鸟眼滴溜溜一转,反是对着方清云道:“遭瘟的,王八蛋!” 不想它一开口就是句骂人的话,不只是褚家姐弟,连带司马兄弟一时都愣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看它,又看看方清云。 本来前时被巨鹤所阻,方清云心头早就填满了怒火,此刻一听小羽儿的叫骂,转眼见到众人戏谑的目光,他更觉忿怒,将适才捡回的雷刃一横,自上而下,斜指郎飞,道:“小子,你欺人太甚,给我纳命来吧。” 话罢,在其真元灌注下,雷刃表面复又笼罩上一层电光,紧接着,在其御使下一闪而出,朝着一人一虎当空斩落。 眼见方清云被巨鹤所伤后仍有如此之能,郎飞脸色微微一变,正待他欲摧小白儿转身迎敌时,突然,其肩头彩光一闪,小羽儿瞬间没了踪影,紧接着,在其余四人错愕的目光下,它竟于瞬间出现在雷刃上方,而后双爪一探,一道七彩毫芒和雷光微微轻触,雷刃表面的电光仿若烈阳下的积雪一般,转眼间消融殆尽,此时,小羽儿双爪继续下探,在七彩光芒包裹下,竟坚若昆铁一般,一下钳在刃身之上,与此同时其口中传出一声凤鸣,一道犹如烈焰般的赤红光芒喷出。 红芒落在雷刃表面,微一流转便覆满了整个刃身。此时此刻,不远处的方清云突然换了一副惊骇欲绝的表情,前刻还如臂使的雷刃在赤红光芒的包裹下竟变的灵性全无,他施展的法决竟好似泥牛入海一般未起一丝涟漪。 “唳……”此时,仿佛炫耀一般,小羽儿发出一声轻快的凤鸣,接着身影一闪,双爪握着雷刃一下飞至郎飞跟前,献宝似的将那柄似刀又似剑的怪异剑刃递于郎飞。 “你……你……你们到底做了什么?”眼见雷刃上红芒散尽,他运起催返的法决却仍不见雷刃动弹分毫,方清云顿时慌了,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 “本来栖凤谷一行该当到此为止,不过嘛,哈哈,方清云多谢你又送了小爷一件宝贝。”轻指弹了刃身一下,耳闻的一阵雷鸣,郎飞面带得意的微微一笑,瞥眼间见到刃身上刻着一行小字:“迅影雷光,迅影雷光,好名字,当真是好名字。” “噗……”就在郎飞犹如自家宝贝一般随意的将雷刃收入须弥带后,方清云脸面突然一红,接着一口鲜血喷出,继而双目圆睁,阴狠的盯着郎飞。 “好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眼见方清云落得如此下场,褚海兰一双美目光彩连闪,轻拍着双手说道。 “这小妮子。”郎飞正自心中腹诽,一旁沉默许久的褚海英看看面色铁青的方清云,又看看不知所措的司马兄弟,道:“郎兄弟,煌炎梧桐已然无踪,之后你有何打算?” 满意的看了眼神通又长的小羽儿,郎飞收回目光,瞥眼看了下东方的鱼肚白,回道:“能有什么打算,为免四长老等的着急,还是即刻动身出谷吧。” “那他们怎么办?”想起前时经历,褚海兰撅着嘴,不肯罢休的道。 郎飞转头看了三人一眼,见及一脸凄苦的司马兄弟,他微微一笑,开口道:“虽然司马兄弟未安好心,但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也算是得了应得的报应。”话罢,他转头又看了眼方清云,冷笑一声,接着道:“至于他,心比天高的家伙,此番饶过他,便是对其最好的惩罚。” “走吧。”见褚海兰仍旧气嘟嘟的鼓着腮帮子,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郎飞无奈的摇摇头,招呼褚海英一声,不再管她,转身顺着来路而去。 “哼!便宜你们了。”眼见郎飞与褚海英走远,褚海兰作势跺跺脚,将身一转,疾追郎飞二人而去。 撇过方清云与司马兄弟不提,郎飞与褚家姐弟顺着原路行得片刻突然想起一事,转头对褚海英道:“为何自煌炎梧桐形成的结界消失以后,竟不见了兽群的踪影,一路行来如此安静,连先前雄霸天际的烈雀怎也一只都看不到?” 听得此话,褚海英亦有些不解的道:“对啊,自煌炎梧桐消失以后便再也没见过一头火系灵兽,好似在这之前它们就集体退却一般。” 想到这,二人一脸的不解,东张西望一阵猛瞧,只是不论他们如何张望,除了虚空上赤色雾气,以及下方影绰绰的树影外,方圆数里范围再难见一只灵兽。 三人不明所以,装了一肚子的疑问,郎飞肩头的小羽儿却张着小嘴儿,咴儿咴儿的笑了个前仰后合。末了还是赶在最后的褚海兰眼尖,看到小羽儿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她立刻恍然大悟,指着小羽儿道:“是……是因为你?” 忽听此言,郎飞二人身形一顿,互相望了一眼后满面讶然的看向小羽儿。 “我怎么把它给忘了。”褚家姐弟或许对红茧的来历还有几分疑惑不解,可郎飞适才曾以神识探查,红茧中所藏的乃是凤凰一族的传承之力,虽然他亦想不透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但却不妨碍他由此推断出万灵蛰伏的真正原因。那便是,他们人类或许感受不到,不过想必没有一只火系灵兽能够忽视小羽儿身上散发的血脉威压。 在褚家姐弟艳羡的目光下,郎飞轻弹了一脸得意的小羽儿鸟头一下,轻声道:“走吧,看来前路当能畅行无阻了。” 就这样,他一拍小白儿,同褚家姐弟二人一路风驰电掣,转眼的功夫便赶至入谷的石道处,可还未等他策虎而下,远远的便看到谷口围了好大一帮人,他好奇之下侧耳倾听,只听得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似在劝解着什么。 此时褚家姐弟也已赶了上来,三人相视一眼,心中怀着疑问,自半空飞落。 三人落至地面,顺石路前行,慢慢的,随着距谷口越来越远,雾气变得稀薄,视线复归清明,复行了几步后,入谷处修建的宅院已经瞧得分明,而院门外簇拥的一群人也已经清晰可辨。 “呆子?雪娅?小芸?子服师侄?还有……清寒也在?”待见及熟悉的面孔,郎飞微一愣神,继而紧赶两步,远远的喊道:“你们怎么来了?” 听到石路深处传来的声音,院门处的争吵声霎时止住,雪娅循声看了一眼,秀眉一舒,立刻惊喜的喊道:“公子,是公子,公子平安的回来了。” 她这一嗓子连其余几人也都惊喜过来,再顾不得和三家值守弟子扯皮,一个个眼巴巴的望向石路尽头。 片刻功夫后,郎飞疾步赶到众人身前,未等他开口,雪娅等人一下围了上来,一个个或嗔怪,或担心的问长问短。 见得如此,郎飞没有着急回答,却反问他们几人为何也来到了栖凤谷,还团团的围在这里,同三族弟子争执不休。 听得郎飞询问,王子服缓缓道出他急匆匆走后发生之事,前时他走的匆忙,未来得及和众人当面道别,虽然方清寒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但想及他是和方清云一同前来的,雪娅和小芸担心他的安危立刻嚷嚷着也要跟来,方家众人苦劝无果,小芸还搬出云霞宗来要挟,最终,方震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同意了他们,而后,几人又赶回方岭,四下寻了一圈只找回小羽儿,念及时间紧迫,也没细寻小白儿,于是在方氏弟子带领下一行人连夜出发,于第二日子时时分赶到栖凤谷。待到得谷前宅院,那时三位长老早已远赴东海之滨,众人又干等了半个时辰,在听得谷中传出隆隆巨响后,便再也坐不住,尽皆嚷嚷着要进谷寻人,见得如此,三族当值弟子自然不肯,于是尽皆好言相劝他们耐心等候,就这样,众人又等了个把时辰,就在他们略感不耐时,小羽儿竟好似着魔一般,也不和众人打招呼,一下飞离宅院,直向谷中飞去,它这一去不打紧,众人久候无果,又强耐着性子等了半晌,眼见东方已泛天光,于是在小芸的带领下,几人冲破三族子弟的阻拦强行来至此地,之后,双方于谷口再次扯起皮,直至片刻后郎飞等人自栖凤谷内返还。 第二百二十九章 出谷 听明事由后,郎飞心中颇为感动,又和众人攀谈几句后,将褚家姐弟介绍给他们认识,最后在三族子弟的带领下赶回宅院之内休息。 众人入得前厅后,稍事休整,郎飞正徐徐说着谷中发生之事时,方清云与司马兄弟三人也自谷中返回,眼见郎飞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霸占了殿厅,三人只得另寻了一间偏殿等候三位长老。 就这样过了个把时辰,前时见郎飞回来后赶赴东海汇报的一名弟子突然神色匆匆闯进门来,顾不得喘口气,急切道:“几位师兄,快快快,赶快离开此地。” 众人闻言不解,郎飞反问道:“你休慌,且慢慢道来,可是四长老有什么吩咐?” 那弟子咽了下口水,点点头,道:“三位长老此时仍在和东海一些散修结成的联盟对峙,但是据可靠消息称,谷口当值的三族弟子中隐藏着珉国附近一些修仙宗门的探子,在得知三位长老远赴海滨后,他们没了顾忌,已将昨晚你们入谷的消息透露给各自所属宗门了。今晨早先时分,距驻守南方的弟子传来消息称,日出前夕已经有些不明身份的修真者抵达岷州境内,观其奔行方向,正是向栖凤谷而来,是故几位长老得知你们归来后即刻遣我返还,叮嘱你们赶快远离此处,以免节外生枝。” 听完汇报,郎飞皱着眉头略作沉吟,对着众人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先行离开,一切事情等回到方岭再细细打算。” 于是乎,众人随他来到院中,正巧碰到司马兄弟,眼看独独不见了方清云,郎飞对二人问道:“怎不见方清云?” 司马尚德神情有些尴尬,沉声回道:“刚才他还在殿内恨恨的生着闷气,可中间不知发生何事,他竟连招呼也没打,便只身出殿去了。” 郎飞闻言不语,皱眉沉思片刻,待得褚海兰在一旁催促,他这才无奈放下此事,沉声道:“既是如此,那就不管他了,咱们走吧。” 其余之人自是没有意见,待行至门口,司马兄弟也不多言,只是略带歉意的向众人抱抱拳,接过当值弟子备好的灵兽,当先离去。等到他走后,褚家姐弟亦向郎飞挥手作别,行至半空,褚海兰鬼兮兮的转回头,向他吐吐舌头,这才安心跟在褚海英之后破空而去。 眼见该走的都已经走了,郎飞亦向送行的方家弟子拱手作别,然后带着几人各上坐骑,继而辨清方岭方向,当先领路,策虎冲天而去。 此番离去,雪娅与郎飞同乘一骑,小芸拉了方清寒陪同还嫌不够,竟又自郎飞手里抢过小羽儿,远远吊在众人身后,一路上威逼利诱之言不断,总想让它变一回凤凰,以满足她猎奇的小心思,只是她明显打错了算盘,小羽儿虽碍于郎飞的面子一路跟着她,可任凭小芸费劲了唇舌,它却只当耳旁风一般全不理会。见此小芸还曾小施手段妄想让它吃吃苦头,可诡异的是,不管何种法术,一旦碰到小羽儿体表所披霞光,顷刻间便消失无踪,搞到最后,直气的小芸咬牙切齿,却仍拿它无可奈何。 一行人向西疾行,约莫着盏茶时间后,郎飞突然听得偏南方向隐隐传来一阵叫嚣。 “金钟山来人,前方何人?报上名来。” 顺着声音来路,透过清晨稀薄的雾气,只见得南方不远的山坡上出现两个铁塔般的模糊身影。 “不好,果如先前当值弟子所报,看来不止一些散修,没想到连金钟山也参合进来了。” “师叔,现在该怎么办?”此时王子服一催鬿誉,赶到郎飞身边。 与此同时,朱罡列也来到他身旁,眼见郎飞皱眉不语,呆子瞥了眼跟在众人身后全力狂奔的两个铁塔般的人影,恨恨的道:“阴魂不散的东西,金钟山……早就听飞哥儿提起过,今次朱爷倒要好好见识见识他们有何过人之处。” 话罢,呆子仰身对着郎飞另一侧的王子服道:“既然飞哥儿想不到好办法,怎么着?要不要陪朱爷一道活动活动筋骨去。” “哼,正合我意。”上一场对敌黑衣人时,王子服打得憋屈至极,此刻听得呆子半是邀约半是叫板的话,立刻干脆的应声接下。 “走。”朱罡列微微一笑,招呼一声王子服,紧接着当扈长髯一摆,转身形,一个俯冲,冲着后方跟行的二人而去。 “师叔,你先前行,师侄去去就来。”眼见王子服在告罪一声后尾随朱罡列而去,郎飞只好摇摇头,不再多想,同小芸一起前行。 四人两骑一路向西,行不多久,偏北方向突然又浮现出几道飞禽的身影,此刻日头已爬至半空,天空的雾气也已消散,郎飞远远的便看到飞禽背上端坐着数个玄袍之人。 他看到玄袍人的同时,那些玄袍人也看到了他们四人,远远的便听到一阵威胁之声:“我们是天厥草原北辰仙宗之人,前面的几人听好了,立刻降下身形,乖乖接受盘查,否则,别怪我们辣手无情。” “只一夜功夫,怎好像人尽皆知一般,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只不过是些二三流的宗门,却也如此嚣张,跑到珉国作威作福起来,好似褚、方、司马/三家泥捏的一般。” 郎飞自拜得名师,在玄羽山一呆就是七年,在长青界内,丹门这等修仙巨头自然是无人敢惹,他在如此强有力的保护之下自然不可能了解修真家族的处境。其实,就整个长青界的修仙环境而言,方、褚、司马三/家还算是颇有头脸的,而对于那些小型修真家族和一些无门无派的散修,他们的处境才是最为可悲的,不单修仙资源匮乏,还时刻面临着一些小型宗门的打压,虽然十宗明令禁止欺压弱小,但总有一些品行不端的三流宗门弟子明里暗里以欺压他们作乐。而眼前郎飞所碰到北辰仙宗便是一个三流宗门,其弟子在天厥草原横行惯了,虽然如今来到珉国地盘,但念及这里只有三个中等修仙家族,他们自是有恃无恐,不思收敛。 “别理他们。”扫了眼一脸蛮横的北辰门人,郎飞撇撇嘴,招呼小芸一声,将他们甩在屁股后面加速西行。 “咦,怎么又追上来了。”行得片刻,忽听得背后嘈杂声又起,郎飞回头看了眼,立刻深皱起眉头。也不知北辰宗那些人施了什么手段,前时本已不见了踪影,可眼下却又突然冒了出来。 “跟屁虫一般,恁的烦人。”耳听得北辰门人的叫骂,郎飞越想越气,一止身形,怒道:“要不然上去与他们斗一斗,出出胸中这口恶气。” 听得郎飞的话,小云本待出言赞同,俏眼转动间突然瞥到一脸风轻云淡的小羽儿,这小妮子不知处于何种考虑,微微一笑道:“飞哥哥,你若上去与他们争斗,倘若一时分不出高下,若后面再来追兵,又当如何应对?” 郎飞闻言眉头紧蹙,沉声道:“若是他们势众,我便说出来历,想必就是再给他们一个胆子亦不敢那我怎样。” “飞哥哥,此言差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不是散修就是小门小派之人,其中必定藏有一些亡命之徒,在他们的煽动下,其余人难保不会头脑一热,做出不知轻重的举措。” 郎飞闻言一愣,气呼呼的道:“那依你之见,咱们该当如何?难不成任他们吊在后面,骂咧咧的引来更多追兵?” “嘻嘻,飞哥哥莫急。”小芸咧嘴一笑,鬼兮兮的瞥了小羽儿一眼,继续道:“飞哥哥,你先前行,待赶至方岭,到了方家的地盘,边安全了。至于我嘛,这后面的几人便交由小芸摆平吧。” 郎飞闻言一愣,忖思片刻,道:“不行,若如你先前所说,假若他们一拥而上的话你又如何能挡?万一你有个闪失,我又怎么向义父义母交代?” 小云闻言咯咯一笑,道:“飞哥哥,你放心,我又不是一人前往,这不还有清寒妹妹和小羽儿吗?若是飞哥哥前时所言非虚,别说后面这些土鸡瓦狗一般的东西,即便是如四长老那等炼精境的高人,我们联手之下亦有一战之力。” 郎飞转脸看了眼依旧姿态淡然的小羽儿,末了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小芸你多加小心。”接着又转头对小羽儿吩咐道:“切记,若贼人势众,定要护得她两人周全。” “知道了,知道了。”小羽儿鸟头一转,回望北辰门人一眼,不以为意的随口应道。 见此,郎飞这才稍稍安心,又一次叮咛二人:“清寒,看好小芸,她心性不如你沉稳,一旦出现不可力敌的情况,定要在小羽儿的掩护下撤离,切记不可恋战。” “嗯,师弟放心吧。”听得此话,郎飞恋恋不舍的望了二女一眼,接着,在小芸连连催促下这才掉转虎身,三步一停顿,五步一回头的向着方岭方位徐徐飞去。 第二百三十章 峡谷遇袭 一路行来,郎飞满心思里装得都是小芸与方清寒二人,一会儿担心他们会不会碰上厉害的对头,一会儿担心他们能不能顺利逃脱,就这样,他心不在焉的放任小白儿御风前行,片刻之后,下方突然传来潺潺的水声,起先郎飞还不在意,只是随着前行越久,响声愈加洪亮,到最后,只听得一阵阵喧天的汹涌之声。 “咦,竟是一条峡谷。”郎飞回过神,望了下方一眼,心中颇有些惊奇,他同四长老来时一路猛赶,未来得及留意所经之地的环境,此时一见眼下情形,登时有些迷茫,不知所行方向正确与否。 顺着山峡中央一路向西,行不多时,郎飞又有些走神,心中浮现的仍旧是小芸与方清寒二女。 “公子,公子。”忽听得身后传来雪娅两声轻呼,郎飞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轻轻回应了一声。 “公子,我们是迷路了吧?你看眼前,怎突然出现一片烟云,小白儿转了好半晌也没冲出去,直似一遍一遍的在原地打转一般。”雪娅闻言四望了一眼,秀眉紧蹙,颇有些惊慌的说道。 “嗯?”郎飞这才回过神来,仔细望向身周,只见四周雾气升腾,三尺范围内视线已然不清,再远些的地方更是浓雾弥漫,几不可见物。 郎飞又低头观,小羽儿四爪奔腾,脚下涌出的气流将雾气带起,只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团雾气竟然缓缓消散,四周复归平静。 “不好。”一缕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郎飞竟在虚空某处感受到丝丝杀意。“我们应是落入别人布置的阵法中了。” 郎飞叹口气,捏起雪娅小手示意她安心,既然在这片雾气中目力难及,他便将神识放出,向那不远处虚空上流露出丝丝杀意的一点探去。 神识向着虚空延伸,随着与那一点的距离越来越近,郎飞只感到那道杀意犹如凝成实质利剑一般,直刺的他后心发凉。 “以眼前杀气的程度来看,想是要置我于死地。”郎飞面色愈加阴沉,此时神识传回一副画面,一个青衣蒙面人虚空站立,他一手握着一杆阵旗,一手掐着剑诀,其目光好似能穿透雾气一般,正直盯盯的瞧着郎飞所处之地。 郎飞全神贯注的打量着青衣人,正此时,其身侧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异响,接着,一点青光疾驰而来。 “不好,我只顾着注意杀气的源头,却忘了查探四周,不想另一侧竟还蛰伏着另外一人。”毫厘之间,郎飞心中只来得及转过一个念头,青影竟已来到眼前。接着,其身影一顿,抬手一道青光击出。 “真罡刃,大事不好,是炼精境的人物。”瞥及青光的形态,郎飞霎时骇的头皮发麻,此时青光距郎飞已不足三尺,如此近距离下,莫说躲过,恐怕连转身的机会也没有。 他这微一愣神的功夫,真罡刃划破丝丝缕缕的雾气,三尺距离眨眼而至,只听得一声脆响,霎时间青光疾闪,一道刺目的强光爆射开来。 “嗯?”雾气深处传来一道惊疑之声,天青色的真罡刃准确的命中目标,但并未传来想想中的惨叫,眨眼间,雾气一荡,那道声音的主人自远方飞掠而来,正一眨不眨的望着青光爆散之处。 “哼,小子,想不到你还藏有这等宝贝。”随着他话音一落,刺目的青光背后竟然缓缓出现一圈黄色光芒,接着,黄光的范围愈加变大,竟把青光挡在外面,双方一时相持不下。 “呼……呼……”片刻后,青光衰退的同时,黄光也渐渐消失,露出了其后一脸苍白,大口喘息的郎飞。 “竟能接下老夫一招,姑且不论是否你手中宝旗之功,单是你这份处变不惊的反应能力,亦叫人刮目相看。” “方鹰老匹夫,奉承之言就不必了,小爷全没想到你身为炼精境高人竟会出手偷袭我一个换骨境的小修士,当真是不知羞耻之极。”郎飞深吸两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气血,将戊土旗紧紧捏在手里,以防方鹰再次偷袭。 “小辈,你怎么知道是我?”青衣人声音一冷,缓缓摘下脸上面罩,露出方鹰那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的面庞。 “哼,老匹夫,你以为带了面罩小爷便认不出你来了?至于原因嘛,有四,其一,方清云前时未曾接到弟子通知便早早离去,据此推断,定然是有相识之人传音给他。其二,虽说小爷学的是炼丹,但也粗通阵法之道,眼前这等覆盖方圆数里的大阵,怕不是一般的修真者能布置出来的,珉国之地,若说阵道行家,又有谁能出方家之右呢。其三,小爷刚才感觉到虚空一点散发出阵阵杀气,若是埋伏之人果真是那些贪图宝贝之人,虽为敌我,但我与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算他们想取我性命,杀气中却也不会夹杂着恨意。而至于最后一点,你刚才使得乃是炼精之人独有的攻击手段------真罡刃,炼精境高人偷袭不说,还要藏头蒙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如此想来,怕是因为小爷认得你。通过此四点异常,细细一想,难道还猜不透你的身份?” “小子,你倒还真有几分小聪明。”虽被郎飞一语道破身份,方鹰这等老狐狸,略微一惊后立刻缓过神来,阴测测的对着郎飞说道。 经过这一阵功夫,郎飞脸上恢复了几分红润,他未理睬方鹰的话,反是对着另一侧透露出杀气的一点道:“方清云,出来吧,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哼,小子,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随着一声冷喝,方清云自雾气后缓缓步出,自上而下以轻蔑的目光注视着郎飞,道:“姓郎的小子,交出‘迅影雷光’,或许我还会大发慈悲,饶你个全尸,如若不然,道爷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扔下去喂鱼。” 雾气笼罩四周,虽然看不到下方情形,但听得一阵阵波涛澎湃之声,郎飞亦知道他现在仍然处在峡谷上空。 “公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看着两侧成夹击之势的方鹰与方清云,雪娅亦知道他们二人此刻的处境委实不妙。 “待会儿我见及拖住二人,你与小白儿先行逃离,切记,着它落入水中,让峡谷中的河流带你们离开。”本来陷入炼精高人布下的阵中,他们断无逃脱的可能,但是刚才方清云不小心一语道破天机,让郎飞心中有了脱困之法。 “不要,要走雪娅同公子一起走,否则雪娅绝不会丢下公子,独自逃生。” “哈哈哈,好一对缠绵悱恻的男女,你们一个也别想离开。”郎飞与雪娅的谈话全部被方鹰听到耳中,这老东西咧嘴阴阴一笑,对着另一侧的方清云打个眼色。 方清云得他了指示,再不答话,一手印诀连变,最后虚空一指斜点向郎飞。突兀地,雾气中一道雷光涌动,片刻功夫跨过数丈距离,一个闪动便来到郎飞身前。 见此,郎飞同样默不做声的将右手戊土旗一展,迎着雷光方向滑落,旗面上土黄光芒浮现,一下挡在雷光的必经之路上。 “噗……”一声细微的轻响,雷光只腾起一连串微弱的电花,紧接着便在土黄光芒中消散殆尽。 方清云见一击无果,不再继续出手,郎飞见状稍安,正要收回戊土旗,突然瞥到另外一侧青影闪动,竟是方鹰那老匹夫再次出手偷袭。 “老儿卑鄙。”嘴上大骂一声,郎飞曲臂一横,又将戊土旗急急一转,挡在面向方鹰一侧胸前三寸之处。 转眼间又是一道真罡刃划过,青光与土黄光芒再次相接,郎飞咬着牙拼命地向戊土旗中注入真气,正在青光与黄芒难分高下之时,突然在郎飞惊骇的目光中,一道青影倏然靠近,接着伸出一只满布青芒的手掌,向着郎飞身下小白儿的虎腹一掌击出。 见此,郎飞心中一急,猛催体内真气将青芒逼退,接着戊土旗顺势一送,直向小白儿虎腹滑下。 本来方鹰攻向郎飞的那道真罡刃就是诱敌之计,此刻袭取小白儿才是他真正的意图,虽然郎飞匆忙之间格开真罡刃,将戊土旗滑下,但其上所余威能已是不足,眨眼间与方鹰肉掌相接,在方鹰掌上传来的巨力作用下,瞬时向内塌陷,接着,表面青纹密布的掌心隔着戊土旗一下击在虎腹上。 “吼……”一声震天的嘶吼传出,小白儿吃痛之下虎躯一震,继而一声哀鸣,虎爪上喷涌的风线开始凌乱,而后,在郎飞焦急的呼喊声中,身形一顿,猛然间自半空跌落,直挺挺向下坠去。 “公子!”突然身后传来一声雪娅的娇呼,郎飞就觉胸口一紧,一双玉臂自腋下伸出,紧紧环住自己。于此同时,身后亦迎来一副娇软的身躯,郎飞感觉到肩胛骨两侧涌动着两团如絮般的柔软,呼吸之间,只觉两点凸起正隔着外衣细微的摩挲着他后背肌肤。 第二百三十一章 脱险 此刻他被雪娅紧紧抱着,郎飞还来不及细细感受后背传来的快感,由于身下没了支撑之力,二人身形一顿,继而直挺挺向下跌落。 听到耳畔呼呼风响,眼下小白儿早就不见的身影,郎飞顾不得担心它的伤势轻重,急忙探手伸入须弥带,想要拿出滞空符,以解眼前之威。 以灵识找到滞空符存放之处,只不过还没等到取符,二人身旁青影一闪,竟是方鹰闪身追下,对着郎飞追击而来。 前番中了方鹰声东击西之计,郎飞此次神识全开,密切注意着方鹰的行动轨迹,将戊土旗注满真气,蓄势以待。 “小子,纳命来吧。”青光一闪,方鹰落井下石的一击,在郎飞神识关注中已来到身后不远,他赶忙催动戊土旗,向着身后一挥,迎向那道青色的真罡刃。 青黄光芒再次相接,郎飞不敢分心,全力运转丹田真气,注向戊土旗上。 就在他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背后,努力抵挡真罡刃的时候,另一侧突然闪出一道青影,接着,在郎飞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一道紫色电弧跃出,直朝着他身后的雪娅射去。 “雪娅!”方青云蓄谋已久,此刻竟然挑了郎飞无暇他顾之际无声无息的偷袭雪娅,在一声愤怒的大喊之后,郎飞来不及细想,使劲将真罡刃拨偏几分,身子借势一转,替换过雪娅,一下挡在雷光之前。 “公子……”随着雪娅声嘶力竭的哭喊,雷光已然及体,郎飞只感到胸口涌入一股破坏力极强的力道,然后沿着体内筋脉一路肆虐,直奔丹田而来。 突然感到一连串的泪水打湿后颈,耳闻得雪娅哭泣,郎飞强忍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刺痛,嘴角略一抽动,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雪娅,我没事,不哭。” 这话雪娅哪里肯信,耳闻得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眼泪更不争气的扑簌簌滑下脸颊。 虽然说来话长,但二人自半空跌落直至此时只不过眨眼功夫,郎飞体内虽然雷元肆虐,但不妨碍他动用神识,感受到上空青影又动,紧急时刻,遍布身周数丈的神识突然发现眼下二人所在高度的不远两侧出现一道道陡峭的岩壁。 “看来是落到峡谷中了。”郎飞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下方传来一阵水声,接着,他伸入须弥带中的手臂微微一动,强忍着疼痛,竟将雷火神铳掣了出来。 “雪娅,待……待回儿就要全靠……你了。”此刻郎飞体内的雷元正一点点破坏着他的丹田,勉强说出一句话后,不待雪娅回应,他挣扎着转动手臂,将雷火神铳对准适才神识标记之地,连续扣动三次机簧。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间,雾气中连接响起三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着雾气急剧翻涌起来,一块块四射的巨石飞出,霎时间宛若山崩地裂一般。 此时方青云与方鹰二人正追至峡谷上方,听得三声爆炸后,眼见下方飞出一块块巨石,二人一时不敢继续追下,只得停在半空,静待崩坏平息。 “公子……公子……”听得爆炸声,雪娅也吓坏了,轻声唤了两句却得不到郎飞回应,正在她心头涌上一股不妙的感觉时,下坠的身形突然一滞,接着,猛听得“噗通”一声,她与郎飞立刻被河水淹没。 二人甫一进入水中,雪娅直觉一股冲势极强的水流涌来,还没等她调整好身形,她与郎飞便被湍急的水流冲向下游。 “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在玄羽山上五年时光,雪娅水性已熟,经过片刻的慌乱后,立刻调整好身形,待钻出水面后,还没等缓过气,她立刻想到怀中所抱的郎飞自入水后竟再无动静,此刻细心感受下,就觉他手脚僵直,整个身躯软弱无力。 “公子,公子你别吓雪娅。”轻唤了两声仍不见郎飞回应,雪娅立刻花容失色,眼泪混着河水,混杂不清的留了满脸都是。 随着河水漂流片刻,期间摸到郎飞前胸仍有余温,雪娅哭声渐止,将郎飞身子扳正,抬头望去,只见他脸色苍白无比,双目紧闭,早已昏死过去。 “公子,公子。”雪娅使劲摇了摇他,却丝毫不见郎飞醒转,瞥眼看到两侧急速退去的岩壁,雪娅咬咬牙,一手抱着郎飞,一手在水中划行。 渐渐的,随着时间消逝,全力游了片刻功夫,二人来到河边,待步上浅滩,雪娅将郎飞轻轻放在一块巨石上细观伤情。眼看着郎飞丝毫不见醒转,且脸色愈加难看,她忍不住又黯然心伤,低声啜泣起来。 二人被河水一路冲下,此处早已超出方鹰布置的阵法范围,时值午时,暖暖的阳光洒在沙滩,经过一番手足无措后,雪娅也已安定下心神,瞅瞅四周高悬难攀的石壁,又望了眼河流上游方向,思及方鹰与方青云躲过山崩后定然会来搜寻,雪娅脸上浮现出一丝毅然,接着起身走到郎飞身边,将其轻轻背起,踩着河沙,高一脚低一脚的向前行去。 顺着河流下行,想到方鹰不知何时便会赶至,雪娅不敢有丝毫停顿,背负着郎飞咬牙前行,就这样,沿着岩壁前行,走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一处垂藤满布的岩壁角落引起雪娅的注意。将郎飞轻轻放下,她迈步走进细观,只见一块凸出的巨岩侧方隐藏着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其上垂下无数青藤,若非细查,根本难以发觉。 “此处或可躲过方鹰二人的追杀。”雪娅心中略一转念,接着,回身将郎飞抱起,迈步走入弥漫着潮气的石洞。 刚走进洞口,借着外面投入的微光,雪娅注意到这隐蔽的石洞只有不足一丈的深度,虽靠近河滩却并无积水,只有些潮湿与发霉的味道。她将郎飞轻轻放到一处平整的石面,然后自己来到洞口附近蹲坐下来,透过藤枝间的缝隙,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外面。 光阴消失,日头渐渐偏西,约莫着过了个把时辰,雪娅正觉一阵阵疲意涌上,整个人昏昏欲睡之际,峡谷上空突然划过一道破空之声,接着,两条青影在微微一顿后继续向着下游飞去。 看到方鹰与方清云的身影,雪娅心中一惊,立刻醒过神来,待二人离去后她来到郎飞身边,轻轻抚落他耳边的碎发,轻声叨念两声,接着又转身走到洞口,站在藤枝后犹豫半晌,最终却又坐了回去。 仿佛上天眷顾,就在她坐回原处不久,洞外河滩上缓缓降下一条人影,待落地后方清云巡视一下四周,双眼一眯,沉声道:“出来吧,我已经看到你们,乖乖交出‘迅影雷光’我便饶你们一命。” 洞口的雪娅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刹那间花容大变,垂在身下的双手一把抓起数颗石子,正待冲出洞口和方清云拼命时,突然间,本来面向洞口的方清云竟然转了下头,竟朝着另一个方向又说了同样的一句话。 一瞬间,雪娅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了回去。原来方清云并没有察觉到山洞,刚才乃是出言吓唬他们。雪娅后怕的吞了口口水,手心微张,又将那几颗石子放了回去。 方清云又连喊了数遍,待只听得潺潺水声回应后,他冷哼一声,轻身纵跃而起,连续几个闪动,直朝上游掠去。 等到方清云走后,又过片刻不见他回返,雪娅这才长出一口气,擦了擦布满秀额的冷汗。眼下危机已除,她身体登时涌上一阵无力感,前时落入河中,身上的宫裙早已湿透,此时仍然未干,紧贴在肌肤表面,传递着阵阵冷意。除此之外,自早间到眼下光景,大半天的功夫,二人一路飞行也没来得及吃点东西,此时此刻肚中早已空空如也。眼见郎飞昏迷不醒,饥寒交迫下雪娅只得咬咬牙,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洞口。 阳光透过峡口洒下,雪娅顿时感觉身子温暖了几分,她看看身上湿漉漉的宫裙,想到换洗之物俱都放在方清寒须弥带中,只得轻叹了口气,强忍着湿冷顺着河滩前行。 刚走得几步,看着清澈的水中游过一条条锦鲤,雪娅更觉饥饿难当,在停下来考虑片刻后,她还是熄了捕鱼的心思,往时众人在时,想要取火只需随意施展个火花术便可,但眼下呆子与小芸等人不知在哪里,小白儿亦在受伤后坠入河中,此时此刻也不知伤势如何,又身在何方。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郎飞自受创后一直昏迷不醒,她此刻只能靠自己,撇开身心俱疲不说,连取火都是个问题。 蹉叹良久,想到郎飞还在洞中,雪娅咬咬牙,强催着身体继续向下游走去。 片刻后,行经一片翠色滩涂,距离石壁不远的地方盛开着一些野花,其旁一些高矮不一的灌木植物上挂着一颗颗珍珠般的浆果。 见此,雪娅心中一喜,连忙紧赶几步,待走到不知名的灌木丛跟前,轻轻捏起一粒浆果放入嘴中。贝齿咬下,浆果破裂,浆液顺着咽喉滑下,霎时间一股果香溢满整个口腔。 又吞下数颗后,雪娅只觉腹中生出一股暖流,早先的饥饿一扫而空,连带着浑身的疲惫感也缓解了几分。 “公子……公子亦该饿了。”想到郎飞,雪娅心中一急,又往嘴里匆匆填了几颗,然后将数颗浆果兜在宫裙前摆,顺着来时方向,一路小跑着往回赶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旖旎 片刻后,待回到山洞,雪娅走到郎飞身边。此刻他仍旧昏迷不醒,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连呼吸都时断时续,仿若风中飘摇的烛火,已然虚弱到了极点。 “公子,你别吓雪娅。”一边叨念着,雪娅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滴下。她轻身啜泣了半晌,眼见郎飞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虽没好转,但也没恶化的迹象,于是她又踌躇片刻后,轻轻捏起一颗浆果送到郎飞嘴边。 “怎么办?怎么办?”此刻郎飞正值昏迷,自是无法吞咽,雪娅病急乱投医之下也没考虑到这点,眼看着浆果无法送入,她心中大急,皱着秀眉思忖半晌后,俏脸一红,接着一张樱桃小嘴,将浆果含在口中,然后俯身贴近郎飞,把浆果咬碎,嘴对嘴,缓缓渡入他的口中。 随着她又将第二颗浆果渡入,香气四溢的浆液滑入肚内,郎飞苍白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血色。见此,雪娅心中一喜,赶忙捏起第三颗依样行事,之后又一连不停的喂了数颗。 几颗浆果下肚,郎飞苍白的脸庞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这时雪娅也放下心来,继而红着脸在郎飞身边坐下,静静的凝望着他。如此一番折腾,此刻已近傍晚,经历了一天的惊魂动魄,她这刚一放松,不觉间竟然臻首一偏,枕在郎飞手臂上沉睡过去。 “冷……冷……”她这一睡就是数个时辰,半夜时分,忽听得一阵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雪娅立刻打了个激灵,霎时睁开眼向着郎飞望来,此时,只见他脸色绯红,满头虚汗,衣衫包裹下的身子正在瑟瑟发抖。耳听得郎飞喊冷,雪娅这才注意到他身上还穿着前时落水时的长衫,入夜后的河滩分外冰冷,一道道寒风吹进洞里,混杂着洞内的潮气,让人倍觉湿冷。 “怎么办?怎么办?”好在雪娅这几年在玄羽山上也没闲着,虽然无法修得真气,不过五年练剑倒也改善了她的体质,郎飞喊冷时,她只是感觉微有凉意。 “不好,我怎么睡过去了,公子还穿着落水时的衣衫呢。”思及她午后出去找食物时在阳光下转了一圈,途中暖暖的阳光已将宫裙晒干,可她回来后见到郎飞那副模样,只顾着给他喂食浆果,却忽略了他身上仍套着湿漉漉的衣衫,而后,待她睡去,郎飞竟在如此阴湿寒冷的环境下捱过了数个时辰,想到这,雪娅在心中自责一句,眼中噙着泪光,伸出玉手探向郎飞额头。 “呀!好烫……”郎飞自打拜完师,上山之后吃了玄羽老道不少灵丹妙药,本该是百病不生的身子此时却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烧来。听着郎飞的呻吟,雪娅伸手向下一摸,只感到他的脖颈以下异常冰冷。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眼见郎飞冻的抖个不停,雪娅来来去去踱了数个来回,待瞥到郎飞此时此刻手中仍紧紧的攥着那杆戊土旗,雪娅咬咬牙,将心一横,做下一个决定。 “公子……自此之后,雪娅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不论公子以后如何待雪娅,雪娅此生也绝不负你。”望着郎飞苍白的面孔,雪娅喃喃道出一句话,接着玉指下划,轻轻解开腰间束带,而后缓缓褪下宫裙,呈现出一具天人般晶莹如玉的皎洁身躯。 黑暗中,借着洞口映入的青蒙蒙的月光,雪娅光着脚丫轻轻走到郎飞身边,伸出手,玉指在他脸上划过,接着轻轻解开他胸前衣结,将湿漉漉的青衫徐徐褪下,做完这些,瞥及他身上还穿着一件云蚕衣与一条底/裤,雪娅俏脸瞬间涨红,直羞得闭起双目,玉手轻轻摩挲着郎飞的胸脯,慢慢的褪掉云蚕衣。现在只剩下底/裤,雪娅更不敢睁眼,连呼吸都有些急促。玉手轻轻下移,待触及底/裤,她突然触电一般的抽回手,挣扎片刻后又闭着眼睛摇摇头,咬牙将手伸回,略带着一丝颤抖轻捏着裤沿将其缓缓褪下。 做完这一切后,雪娅俏脸已红如熟透的樱桃,此时他紧闭着双眼,将宫裙稍稍整理一番铺在地面,接着抱下郎飞,请放在宫裙上方,而她亦顺势躺了下来。此刻两人赤裸相对,雪娅双眼轻轻张开一道缝,待偷看一眼后,紧跟着又是一闭,将一双玉臂环在郎飞背后,将他深深搂在怀中,以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 片刻后,感觉到郎飞的身体渐趋温暖,雪娅脸上红潮消退些许,她缓缓睁开眼,美目眨也不眨的盯在郎飞脸上,随着目光自上而下移动,雪娅伸出葱葱玉指,抚过剑眉,滑过鼻翼,最后轻轻放在他双唇之间,值此时刻,另一只玉掌感受着郎飞胸膛上结实的肌肉,雪娅一时情难自禁,臻首一低,朱唇轻启,微微吐出一缕兰芷,接着,略带颤栗的印上郎飞双唇。 “………………” 第二日,朝阳初升,一丝光亮自藤枝间隙射入山洞之中,郎飞的双眉轻轻一动,继而微微张开眼脸,刚想活动身体体内经脉立刻传来一阵刺痛,那种撕裂般的疼痛直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无奈下原来的心思只得作罢。 “咦。”突觉洞口方向吹来一阵冷飕飕的寒风,郎飞只觉后股一凉,他使劲撑开眼皮,还没等他看往身下,眼前突然呈现出一张绝美的面庞。 “嗯?是雪娅。”看着她一脸安详的模样,郎飞立刻觉得安心了好多,恍惚间,他突然感到身上压着一条手臂,下意识的向下望去,待他的视线没过玉颈,再往下看时,刹那间惊的目瞪口呆。浑圆的肩头直似刀削一般,雪肌如塞上凝脂,散发出阵阵幽兰之香。郎飞不自禁的咽口唾沫,目光再次下滑,一对玉锁环束瑶阙,两抹嫣红淡点雪峰。玉臂勾琼,绰约轻挽,纤腰玲珑,几欲乘风。 “这……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何事。”二人肌肤相交,感觉着其上传来的阵阵暖意,鼻嗅着处子兰香。霎时间郎飞的身子更加僵直,额头上生出一排细密汗珠。 眼见此等场景,郎飞正感六神无主,心中茫然之际,这时,雪娅突然檀口微张,轻吐一口气,接着娥眉一舒,眼睑一阵跳动。 “不好,她要醒了。”郎飞此刻哪敢再睁着双眼,立刻壁上双目,装出一副仍在沉睡的模样。 “嘤咛……”随着一声轻吟,雪娅秀眉曲而轻舒,接着睫毛微动,眼睑轻轻张开,先是带着几分迷茫细细打量郎飞几眼,接着轻抬起玉臂,纤腰一挺,缓缓坐了起来。 “原来已经是第二天。”转头看了眼洞口射入的阳光,雪娅回过神,半坐着注视郎飞片刻,伸出玉臂轻轻摇了摇他,柔声道:“公子?公子?” 郎飞此时哪敢应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闭着双目默不做声。 “唉,公子,不知你何事才能醒来。”雪娅幽幽一叹,葱白的玉指伸出,轻轻擦拭掉郎飞额头的虚汗,并顺势拢了拢他两鬓周围散乱的头发。 “咕……咕……”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雪娅俏脸微微一红,伸手摸了摸平滑的小腹。昨日所食毕竟只有一些浆果,经过一夜的功夫,此刻腹中已然是空空如也。 她掉转头看了眼放在一边昨日郎飞吃剩的浆果,所余已是不多,只有寥寥数颗。 瞧瞧虽有好转,但仍一脸憔悴的郎飞,雪娅轻咬一下贝齿,玉臂撑起身子,刚想站起时,眼角余光突然瞥及郎飞胯下,就见一杆亮银枪勃然跃起,正一下一下做上扬状抖个不停。 “啐……”经过一夜的肌肤相亲,雪娅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已提升了许多,此刻虽仍是羞得俏脸通红,却只是轻啐一声,扭身走得几步,屈身将地上的浆果拿起,接着转回身,另一手遮着脸侧一半的视线,光着一双小巧金莲,姗姗走回郎飞身旁。 郎飞只在她转身之时睁了下眼,恍惚间瞥到她平滑的后背,婀娜的身姿。一时心中欲/火难止,只是还没等他动身形,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袭来,又将那份欲/火强盖了下去。 待到雪娅回过身时,郎飞又恢复了先前那番要死不活的模样,他不敢睁眼,只能听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走进自己,接着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掌按上自己的胸膛,与此同时,隔着眼皮他只觉眼前一暗,如兰芬芳轻轻划过脸庞,而后,不等他心中升起遐思,紧跟着,两片柔软轻轻触及双唇,伴着一股异香,一点丁香缓缓探入他的嘴中,同时,与之一道进入的还有缕缕浆液,以及滑/润的香津。郎飞被动的接受着这一切,一边启齿浅尝香吻,一边轻嗅着雪娅的味道,那绝妙的触感以唇齿为中心慢慢辐射至全身,霎时间,快感涌上心头,这一刻,好便似整个世界都停顿一般,只剩眼下缠绵在一起的二人。 “嗯……”片刻后,雪娅恋恋不舍的抽回丁香小舌。感觉到那点丝滑消失,郎飞心头没来由的生出一股失落,正在他心痒难耐,打算偷偷睁眼一观时,一点丁香去而复返,再次满噙着香津,轻轻吻在郎飞双唇,接着,丁香递出,混合着浆液徐徐渡入郎飞口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吐露芳心 郎飞体内筋脉受损,不能移动分毫,好在舌头仍旧灵活,渐渐的,随着雪娅意乱情迷,娇/喘声中,不仅是两舌,她的玉臂轻轻圈住郎飞脖颈,玉腿搭上郎飞的身体,勾着玉足,轻抵在郎飞脚踝,如盘错的连理枝一般,双方紧紧纠缠在一起。 郎飞此刻更感欲/火大炽,但苦于无法动弹,只得忍受着煎熬,紧闭双眼,任她施为。 ……,半刻钟后,清风拂过,雪娅将数颗浆果全部喂给郎飞,之后,待热情退却,她曲臂托起臻首,深深端详着郎飞的面庞。刚才二人一番缠绵,雪娅并未察觉到郎飞已然醒来,此刻,匆匆玉指自他耳根滑到额头、眉宇、鼻翼、双唇,最后停留在腮下,就这样,她直愣愣的盯着神色憔悴的郎飞看了足有半柱香的功夫,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间眼圈一红,泪水再次不争气的滑落脸颊。“公子,不知你何时才能醒来,如今只剩下你我,假若你万一再……再有个三长两短,雪娅也不想活了。” 耳听得雪娅一番痴情言语,郎飞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装下去了,于是他假作刚刚醒来一般,先是轻舒一口气,继而睫毛微微晃动,眼睑颤巍巍的睁开一条缝隙。 “水,水……”玉指抹泪之时,雪娅模糊的听到一声呻吟,她赶忙擦掉眼角泪痕,低头看得郎飞一眼,一瞬间大喜过望,赶忙俯身在郎飞脸前,细听他说些什么。 “水?好,好,公子,你等着,你等着!”仿佛雨过天晴一般,俏脸上霎时笑容一展,紧接着,她顾不得许多,一下站起,转过身形,就那么光着脚丫,清洁溜溜一路小跑而出。 数息功夫后,雪娅急匆匆走回,一双玉掌轻轻拢住,捧着一泓清水,跑到郎飞身前,蹲下身子,透过手指缝隙让一缕清水缓缓流入郎飞口中。 “公子,你怎么样?感觉如何?”之后又来回跑了数次,待到郎飞有气无力的说声够了,她停下后立刻俯身在他身前,一脸关心的问道。 “还……还好。”郎飞轻轻回了一句,瞥及眼前美人儿赛雪的肌肤,眼神忍不住再次向下滑落。 待瞥及郎飞的目光,雪娅这才意识到此刻自己仍然光着身子,一瞬间,她脸面通红,玉臂轻遮着胸腹,指着不远处郎飞的衣衫,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昨晚公子喊冷,雪娅便擅自将……将公子身上那些湿漉漉的衣物脱了下来,而后……而后……”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头也越来越低,最后竟侧转过脸,不敢直视郎飞。 通过这番话,郎飞也猜到事情原委,昨日硬挨了方清云一击,以至体内雷元肆虐,而后他勉强用雷火神铳崩碎山崖,接着便晕了过去,他这一没了知觉,云蚕衣也只是起到不使他溺亡的作用,至于身外衣衫,自然是无可避免的被水浸湿。 他勉强斜眼看了那堆衣物一眼,又看看眼前一副害羞模样的雪娅,思及她的出身,一位御史千金,自小就接受儒礼教育,而反观昨日之举,那该是需要多大的决心啊。 “雪娅,你受苦了,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此磨难。”一股感动涌上心头,郎飞深情的注视着雪娅,柔声说道。 “不,不,公子不要这么说,这点苦又算的上什么,自五年前于洛河县被公子搭救,到后来上得玄羽山,公子对雪娅一直关爱有加,而在前些时日,公子助雪娅报得父仇,又寻获双亲遗骨葬回故里,这等恩情已堪比天高,雪娅别说一辈子,就是十辈子也难以还完,念及此,雪娅早就做下决定,今生今世、来生来世、生生世世都要陪在公子身边,哪怕是当牛做马,为奴为婢,亦会不离不弃,永不负君。” “雪娅,你……你又何苦做到如此程度。”听完雪娅的话,郎飞心头涌上一股幸福感,但见到眼前一丝不挂,宛若天仙一般的绝美身姿,不知雪娅只单纯的为报恩,还是另有他想,他心中一时又有些彷徨无措。 “因为……因为对雪娅而言,此生唯有两个男人最为重要,一个乃是家父,而另一个,便是……便是……公子了,现如今,家父已经过世五年,眼下,公子便是雪娅的一切,心之所向、情系一生之人。不管今后公子以什么身份对待雪娅,为婢也好,做奴也罢,雪娅对公子的心意都会永恒如一,始终不变。” 听雪娅道尽心事,郎飞不禁心生感叹,雪娅虽然与方清寒长的一般娇弱,但与其不同的是,她的个性外柔内刚,尽管外表柔弱,可一旦做得决定,必然会坚持到底。想到此,郎飞微微一笑,凝视着一脸坚毅的雪娅,柔声道:“雪娅,今后你既不会为婢也不会做奴,你所能做的,便是同清寒一道,以郎飞的妻室之名书于青牛郎家宗谱之上。” 雪娅听罢,单薄的身子微微一抖,继而轻轻抬起头,俏丽的脸庞不知是因激动还是害羞,雪肌下泛起一片红潮,此时,她凝望着郎飞,眼角满含着泪滴,轻声道:“公子……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郎飞微微一笑,此刻他身不能动,只好重重的眨下眼,开口道:“当然,雪娅你知书达理、温良淑德,最重要的是,这五年一路走来皆有你的相伴,其实在我心里你早就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听到郎飞说出心事,雪娅喜极而泣,徐徐爬到他身前,俯下脸深情的望着郎飞。 “公子……” “雪娅……” 二人越靠越近,正在双方一时意乱情迷,难以自禁之际,突然,“咕咕……”又是一声腹鸣声音传来。 两人姿势为之一顿,继而对望片刻,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本来郎飞就浑身酸痛不堪,这长声一笑不打紧,立刻又扯动筋脉,直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瞬间变了一副苦瓜脸。 “雪娅……别只顾着我,你去寻些吃食吧。” 听到郎飞勉强挤出的话语,雪娅突然变得小孩心性一般,轻轻摇摇头,回道:“我不,雪娅要一直守护着公子。” 郎飞闻言苦笑不已,只得寻个借口赶她“就我目前伤势看来,浑身筋脉受创严重,怕是以后数日都无法动弹,你若不去填饱肚子,又哪有力气来照顾我?” 闻得此言,雪娅蹙眉深思片刻,这才轻点下头,柔声道:“那公子你且稍等一会儿,雪娅去去救回。” 话罢,她徐徐坐起,折身向洞口走去。郎飞在后细细打量着她的身段,目光自香肩,移至玉背,再移至素腰,最后停留在那两瓣妖娆的珠圆之上。 “好一对琼葫,真个是卿云流彩,玉露凝珠。”这小子心中刚刚转过念想,还没来得及多称赞两声,忽听得雪娅一声娇呼,接着回身折返,几步跑到郎飞那堆潮湿的衣物旁,翻拣出长衫套在身上。原来自昨日开始她心中一直牵挂着郎飞,丝毫未注意到此刻自己仍是清洁溜溜未着一物,适才刚走出洞口,冷风一激,她猛觉前胸一寒,这才意识到时至此刻自己还光着身子,于是在娇喝一声后,立刻折返洞中,换上郎飞的长衫。 见到她这一番举动,郎飞刚想出声取笑,一咧嘴又牵动筋脉,疼的他直抽冷气。 数个呼吸后,雪娅穿好长衫,看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郎飞一眼,不禁俏脸更红,紧接着,娇嗔一声,赤裸一对玉足,晃着她穿起来颇显肥大的长衫,一路轻快的奔出洞去。 “唉,在玄羽山上时,平日里雪娅总是一脸凄苦的神情,前几日自父仇得报后虽开朗了几分,但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如今所有心结打开,倒变得如个小孩子一般。”想到这,郎飞嘴角浮现一抹微笑,本来他还担心雪娅与方清寒之间有什么隔阂,不知该如何处理,两者都是他难以割舍之人,如何取舍的问题已困扰他许久,不想今日和雪娅说出心事后,她竟然别无他想,还快乐的仿佛小鸟一般,想到今后自己能够能坐享齐人之福,这鬼小子禁不住心中自得,嘴上乐个不停。 片刻后,待激荡的心情渐渐平复,雪娅一时难以回转,郎飞这才想到还未细细查验自身伤情。于是将注意力转回身体,闭起双目,凝神内视。昨日雷光入体后一路肆虐,还没等雷元侵入丹田郎飞就已经晕了过去。此时此刻,他以灵识观之,就见遍及全身的经络脉壁上细密的分布着无数伤痕,一些重要的经脉在雷元肆虐后仿佛被刀削一般,本来宽厚的脉壁竟然变得十分薄弱,不单如此,位于经络通道上起着枢纽作用的各个穴位也同样大为缩水,其中蕴含的真气精华亦消失一空。郎飞想不到那丝毫不起眼的电弧竟然让他受创至斯,雷元过后,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一般,身体里的精华已涓滴不剩。 第二百三十四章 山洞日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早先雪娅在时,被一连串的意外拖住,郎飞未及顾虑到自身,此时见得身体竟然受损至斯,他心头瞬时大骇,怔怔的愣了片刻后,这才想起什么似得,又沉下心神,向着丹田内视。 “怎么可能?气海……我的气海!”丹田的情形更是让他骇然,他本为换骨境的修者,体内的真气早已凝练成团,可此时,其丹田中却空空如也,漆黑的空间好似死水一般,连一丝一缕的真气都不存在。 “经脉受创,丹田破损,我……我的修为废了?”郎飞一脸不可置信的念叨着,双眼直盯盯的呆看着石洞顶壁,他怎么都没想到方清云只是一击便将他辛苦了五年的成果毁于一旦,时至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为什么修真界非亲之人会以修为排辈,当真是一境之差,云泥之别。一直以来,在丹门,他无人敢惹,而此次下山,先前碰上之人不是被他层出不穷的手段制服,就是畏惧他背后的势力不敢妄动,可直到昨日,在方鹰那等炼精境修真者的攻击下,这一切他能够依赖的东西都未派上用场,虽最后凭借他的小聪明逃了出来,可体内那低级的真气根本就抵挡不住破坏力极强的雷性真元,一路摧枯拉朽,将其仙道根基破坏殆尽,以至他沦落到这等困顿的局面。 “方清云……方鹰……清寒……雪娅。”就这样,他呆呆的望着洞顶,念到方清云与方鹰两人的名字时立刻变得咬牙切齿,而一旦想到二女,嘴角又微微翘起。 雪娅回来的时候他正睁着一双空洞的眸子在那默然不语,雪娅走到跟前,见郎飞依旧视而不见,这俏人儿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立刻眼圈一红,抓着郎飞的手道:“公子,公子……你怎么了?千万不要吓雪娅啊。” 这时,听到雪娅的呼喊,正在神游物外的郎飞这才回过神来,转眼看到雪娅一副担心不已的表情,他强打精神,微笑道:“雪娅莫急,我没事,只是身体受创无法动弹,你走后感觉洞内有些憋闷,于是放出神念,遨游太虚去了。” “哦,是这样啊。”见到郎飞无事,雪娅这才破涕为笑,献宝似的兜起长衫,平放到郎飞身前,道:“公子你看,雪娅刚才采了好多浆果,足够我们数日之食。” “难不成你还打算在此常住下去了?”看着那些颜色或为乳白,或为橙黄的浆果,郎飞颇为无奈的叹口气,轻声说道。 闻听此言,雪娅不知怎么的俏脸一红,深瞥郎飞一眼,接着气嘟嘟的跺了下脚,伸手抓起一颗浆果放入嘴中,狠狠的咬了下去。 见她第一次露出此等娇媚的模样,郎飞顿觉眼前一亮,正要出声调笑她几句,忽然又想到自己体内的伤势,心中一沉,立刻变得如同蔫了的黄瓜,熄了刚才的念头,沉默不语起来。 “真气全无,只有神识又堪何用!”郎飞心中懊恼,前时他曾把神识向外延伸,这河谷足有百米之宽,两侧岩壁怕不是有近百丈之高,别说他现在的身体条件等同于常人,就是放在以前,他修为未损之时,这等陡崖峭壁也不是他能徒手攀上的。念及此,他又将神识向着河流的上下游探查,可一直延伸到十数里距离,达到他神识的极限竟也未发现一条出谷之路。 “唉,不知小羽儿怎么样了,现在又身在何方。”踌躇良久,这小子突然又想到小羽儿,脸上表情多了一丝忧虑。 这句感慨的话他声音喊得破响,片刻后却听不到雪娅回应,郎飞眼珠一转,斜望向身边,就见雪娅早已枕在他的臂弯中甜甜睡去,也不知正做着什么美梦,漂亮的小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微笑。 见此,郎飞再次轻叹一声,摒除心中杂念,同样闭起双眼,只不大的功夫,便也沉沉睡去。 “……” 洞中无日月,转眼间日影西斜,这时,睡了整整大半天回笼觉的雪娅一骨碌爬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然后转头看了眼犹自安睡的郎飞,他站起身形,迈步走出洞来。 眼见此时已近傍晚,雪娅坐在一块鹅卵石上看了半天的斜阳流水,突然回忆起刚才自己捧回浆果时郎飞流露出一种淡然的表情,念及一连两日都只是以浆果裹腹,自己习惯了或许还不觉如何,可平日里郎飞早就过惯了有酒有肉的生活,这浆果肯定不合他的口味。 “不如……不如抓条鱼给公子补补身子。”晃眼间雪娅看到河中翻起水花,一条白练飞跃而出,她脑中立刻闪现出一个想法。 想到此,雪娅毫不迟疑,猛然站起身子,在岩壁与河滩之间搜寻片刻,最后找了根拇指粗细的树枝。手头没有切割工具,她便将之在光滑的岩壁上细细打磨。 动作不停,约莫着半刻钟的时间,树枝经过打磨的一头勉强变为矛状,见此,雪娅点了点头,抄起这杆简易的鱼叉,迈步来到河边。 河谷地势险峻,根本就没有渔夫敢于下到此处捕鱼,故此,水中的鱼类一点都没有防范意识,仍如往常一般,时而浮出水面,时而潜游石滩。雪娅虽然受限于灵根不能修仙,但在玄羽山的五年也没闲着,一直在郎飞的指导下苦练剑法,所以,尽管她体内没有真气的存在,可习武之人的眼力和准头还是具备的,眼见脚下水流中一条条各色鱼种穿插游过,她瞅准一条背鳍雪白的锦鲤,手中鱼叉一摆,向着水面猛然叉下。 “唰”水花溅起,鱼叉抽出水面时,矛尖上赫然插着一条尾鳍乱摆、犹自挣扎不休的锦鲤,雪娅神色一喜,将锦鲤拿下放好,接着回转身,使鱼叉又捕获两条后这才作罢。 之后的事情于她而言可谓是轻车熟路,只用了片刻功夫,便将三条鱼去鳞挖腮,剖洗的干干净净。待做完这些后,她又四下寻了些枯柴,废了好大功夫将一根较粗的枯枝磨尖,然后效仿古人的钻木取火之法在另一枯枝上搓动起来。 不大的功夫,木屑越积越多,随着热力的积聚,突然间,点点火花飞出,一下引燃近旁成堆的干草。见此,雪娅赶忙停下,将枯柴覆盖其上,望着越来越旺的火势,心中喜不自胜。眼见火势已成,雪娅轻轻抹掉额头的汗滴,后将三条整理好的锦鲤穿在一起,架于火堆之上徐徐转烤着。 片刻后,就在她望着渐渐焦黄的锦鲤,嘴角一弯,露出会心微笑之际,同一时刻,她不知道的是,还有一人正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将她从临时起意到上火烤鱼的整个过程尽皆看在眼里。 那个人自然就是郎飞,其实雪娅出了洞口没多久他也跟着醒了过来,身体的问题如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压在心头,之后他苦思许久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最终,无奈下也只得暂放此事。这时候转眼看到雪娅不在身边,于是他匆忙放出神识,刚刚延伸至洞口便看到了端坐于河边的雪娅,而后,更是全程目睹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雪娅……”看着雪娅忙碌的身影,郎飞心中感触良多,但百般感动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呼。 “公子,公子……”转眼间日薄西山,轻云遮月,雪娅烧烤的技艺自是纯熟无比,三条锦鲤被她烤的喷香流油后,一路小跑着奔进洞内,刚喊出两声,她猛一抬头,却见郎飞早已醒来,正眨巴着一双眼对她微笑。 “公子你看,雪娅烤了几条鱼。”话罢,她拿着树枝在郎飞面前晃了晃,接着,轻轻撕下一块鲜嫩的鱼肉放入郎飞嘴中。 “这河谷的鱼虽比不上玄羽山的,但比之一般世俗售卖的要好过许多,只不过调品都在公子须弥带中无法拿出,这味道自然比以前做的有些差距。眼下咱们被困此处,也只有请公子将就一些了。” “雪娅说哪里话,这鱼的味道鲜美之极,赛过以往所有。”郎飞一边细细咀嚼着雪娅剔除掉骨刺的鱼肉,一边深情的注视着雪娅。 听了他的话,雪娅正觉奇怪,抬头就见郎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小脸看个不停。“公子,怎么了?雪娅脸上长花了吗?” 郎飞突然脸色一扳,一本正经的道:“花?再美的花又哪里有雪娅好看。” “公子又取笑雪娅。”狠狠塞进他嘴里一片鱼肉,雪娅虽羞红了脸,但心里却像吃了蜜,喜滋滋的,连一双黛眉都微微翘起三分。 就此,一边由着雪娅喂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话,半刻钟后,三条鱼只剩得一堆骨刺。轻轻帮郎飞擦掉嘴角的油脂,雪娅亦回身啃了三颗浆果,而后收拾起食物残渣,接着她去而复返,再进洞时手中却捧了烤鱼的火源以及一堆干柴。 “公子,今晚当不会受凉了。”她话一说完,借着灯光瞥了下郎飞赤裸的身躯,俏脸立刻涌上一抹红霞,只是不知她出于什么考虑,竟未提及归还已然晒干的长衫,反而是合身躺在一侧,紧紧贴在郎飞身旁。 未等多久,还是郎飞打破了山洞内的平静。“雪……雪娅,你能帮我穿……穿上底……底/裤吗?” 郎飞渐不可闻的声音一落,雪娅竟突然翻身坐起,在火光的辉映下缓缓褪去长衫,露出那莹然如玉的诱人身姿。 “公子,你……你要了雪娅吧!”也不知是火光之故还是害羞,说完此话,雪娅缓缓低下臻首,这时,郎飞只看到他的玉颈已然如赤玉一般,一片绯红。 瞅了眼胯下勃然之物,郎飞一脸的无奈,其实刚才出声,只是因雪娅靠的太近。受此重伤,他全身无法动弹也就罢了,可好死不活的独独只有那东西一点未受影响,轻嗅着雪娅体香,看着长衫里曲线玲珑的身姿,郎飞心中涌起的冲动久久不肯退却,此时此刻,他生怕这时雪娅一个不查,不小心碰到它,那可就糗大了。 心中暗叫声苦,眼见雪娅已将长衫褪至脚踝,郎飞紧紧盯着雪娅完美无瑕的胴/体,结结巴巴的道:“雪……雪娅,何必如……如此着急,此……此事可……可否暂缓?” 此时的雪娅心中本就七上八下,百感交集。在这异常敏感时期,听得此言,猛然间一抬头,眼圈瞬间变得通红。“公子,你不喜欢雪娅?” 郎飞一急,连连眨眼,口中解释道:“不是,不是,雪娅你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看到雪娅脸色稍缓,郎飞叹口气,道:“眼下我的筋脉尽皆被方清云的雷元所伤,身体难动分毫,如此只是不想敷衍雪娅,我本打算等回到玄羽山,禀明师父和义父义母之后将你们迎娶过门,再成夫妻之好,可眼下既然雪娅催促了,那最起码的,稍等几天可好?待我身体好转,再与雪娅共度春宵。” 听到郎飞出言解释,雪娅的表情渐渐好转,接着,她微微瞅了郎飞下方一眼,嚅嚅道:“可它……它,这样公子会不会……会不会?” 听到这,郎飞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他轻叹口气,答道:“雪娅放心,这点毅力我还是有的,只是几天时间,忍一忍就过去了。” “嗯。”雪娅点点头,轻应一声,接着披上长衫,缓缓走到洞口,将那已然洗净晒干的云蚕衣与底/裤拿了回来。 “公子?”待见到郎飞红着脸朝她眨眨眼,雪娅竟然微微一笑,接下来她并没有照着郎飞的话帮他穿戴整齐,只是温柔的将底/裤轻轻覆在大腿根上,将云蚕衣盖于前胸。 几个弹指后,感到她停下了手上动作,郎飞瞥了身体一眼,满是柔情的注视她片刻,突然心头生不解,不知她如此一个知书达理的官宦千金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主动起来,于是奇怪的问道:“雪娅,可否告诉我,你为何……为何如此急于求成?” 第二百三十五章 柳暗花明 雪娅蜷缩着娇弱的身子,幽幽的看了郎飞一会,接着柔声答道:“我怕……” 郎飞闻言不解的道:“怕?你怕什么?待回到玄羽峰,有师父为我们做主,难道还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于阻挠亲事不成?” 雪娅摇摇头,枕在郎飞臂弯里,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徐徐说道:“嗯,公子说的对,,可能是雪娅多虑了。” “好了,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吧。”耳听得干柴噼啪作响,火光映着二人真挚的脸庞,渐渐的,雪娅放下心中的忧虑,双眼一闭,侧躺在郎飞身边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雪娅便起身外出准备吃食,而郎飞在她走后不久也睁开眼来。他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内视伤情,可不想他刚闭上双眼凝神内视片刻,突然间猛地睁开眼睛。“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出这句令人惊疑的话,郎飞尝试着活动一下手臂,可还没等他用力,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无奈下他只得放弃,正在他懊恼之时,突然看到手上五指轻轻动了下。刹时间,郎飞眼中精光一闪,强忍着疼痛,再次调动手臂。这一回果然又见到了刚才一幕。 “呼,呼……”待放松下来,筋脉传来的痛楚直疼得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此时郎飞脸上的表情却是欣喜之极,虽然只是五指微动,却也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鼓舞。适才运起内视之法检视自身情况,结果其丹田中依旧空空如也,见此,郎飞本在懊恼,但当他巡察至体内经脉时,却惊喜的发现脉壁上的那些较为细微的伤痕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而剩下的那些粗大的伤痕也比昨日初次观察时小了很多。 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即便是郎飞身为修仙者,不能与常人同日而语,但也没道理仅用一个晚上的时间便自己愈合到这种程度,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停下内视之法,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果不其然,虽仍旧不能活动自如,但细微之处已然有反应,这预示着他的身体正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难道是那黑龙?”郎飞默默念叨一句,转眼却又将其推翻。“不,不对,在煌炎梧桐上时,方清云施展的是引雷之术,他所召唤的乃是震位雷霆之力,按照以前师父所说的雷劫秘辛推断,那云海中的黑龙是为劫雷所化,它所能吸收的应为天地间的雷电之力,而前天方清云打入我身体的是他自己修炼出的雷系真元,并非单纯的雷电之力,照理说不可能引动云海反应。可诡异的是,我在遭受筑基境之人的全力一击后那些侵入的雷元与我体内的真气竟全都消失不见了,而眼下我的身体又出了如此变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郎飞深皱双眉,直盯盯看着洞顶,心中里充满了不解,只是任他思来想去,耗费了大半天的功夫,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等奇异之事自然不是他一个见识浅薄,修为只有换骨境的小辈儿所能想猜到的,若是此刻他身边有精修瞳术的化神境之人在旁细观,便会发现以其身旁须弥带为中心,四周飘荡着一股股肉眼难辨的紫色,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缕缕紫气正随着他的呼吸进入体内。 “公子,吃饭了。”突然,洞口传来的一个声音打断了郎飞的沉思。 “公子你看……”刚才郎飞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身体的变化上,也没用神识找寻雪娅,此刻她走进山洞,就见其手上拎着一只烤的喷香的山鸡。 “咦,叫花鸡。”香味飘进口鼻,郎飞顿时食指大动,转眼将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张口接过雪娅撕下的鸡腿肉,细细咀嚼片刻,露出一脸享受的表情。 片刻后,整只鸡下肚,郎飞一脸满足的长出口气,温柔的看着雪娅将几颗浆果吞入肚中。 “咦……公子,你今天气色好多了。”吃完浆果,雪娅回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好似发现了郎飞的变化一般,立刻惊喜的喊道。 郎飞闻言一愣,紧接着微微一笑,而后竟又忍着痛轻点了下头。待见及雪娅目瞪口呆的模样,他这才缓缓道出原委,将今日体内发生的变化细说了一遍。 “既然是好事,公子何苦为难自己,想不通就算了,待到回转丹门,届时再向师祖询问不迟。”听完郎飞的叙述,雪娅高兴的同时,微笑着开解道。 “好,便依雪娅之言,这事待回到山上询过师父,再做定论不迟。” “…………” 在雪娅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三日时间转眼已过,这一天,雪娅还是早早起来后,出洞去寻猎物,她离去不久,郎飞亦微咳一声睁开眼睑,接着,他打个呵欠,而后竟然缓缓坐起,还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嘿,虽然不知个种因缘,不过,总是与我有利。”穿好云蚕衣,郎飞轻轻嘟囔一句,看了眼洞底石面,又道:“今日也该试试双腿恢复的如何了。” 经过三天时间,郎飞的伤势愈加好转,此时此刻,他体内的经脉不但复原如初,而且脉壁增厚,其韧性亦得到大幅增加。本来昨日他活动身子时就已感觉不到疼痛,但在雪娅的规劝之下,他还是听话的没有贸然下地,只是锻炼了一番上身的活动能力。到了今日,他刚一醒来,眼见雪娅如往常一般不在身边,这小子立刻来了精神,屁股一扭,双脚对准地面,一个出溜,从石面上滑落。 “哎……哎……”眨眼间双脚及地,只听得一声惊叫,这小子突然身子一歪,一下侧坐在地,原来他四五天未曾下地,适才醒来后也没做些热身的动作就滑下石面,等到脚心刚一着地,他便立刻感到腿酥脚软、难以自控,于是乎,身子一斜,就这样顺势倒了下去。 他这传出呼声不久,洞外突然闪进一人。“公子,公子,怎么了?”雪娅进洞后定睛一瞧,就见郎飞侧坐在地,正对着她挤眉弄眼讪笑不已。 “你……你……不是说好了,等雪娅回来再下来走动的嘛。”看他那狼狈样,雪娅气嘟嘟的撅着嘴,手里还拎着一只褪了一半毛的山鸡。 “嘿嘿,嘿嘿。”郎飞不要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是着急吗,想着早点好了,我们可以……”说着,这小子挤眉弄眼将两个手指对着比了比,待见到雪娅两腮泛起一片潮红,他这才得意的笑笑,继续道:“早一天好便可早一天离开这个鬼地方,窝在这屁大的山洞里整整五日,可真的憋死小爷了,若不是雪娅陪着,我一人的话,恐怕早就已经疯掉了。” 雪娅红着脸走近,轻轻靠着郎飞坐了下来,以微弱的声音回道:“雪娅倒希望永远出不去,就这样和公子厮守一生,若是久了觉得寂寞,雪娅还可以帮公子……帮公子生……生……”说到这里,她的脸已红到脖子根,后面的话也不说了,匆匆抓起半裸的野鸡,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一对儿女?”见她那不胜娇羞的小模样,郎飞忍不住大叫着补足后面的几个字。刚到洞口的雪娅闻言身形一顿,接着跺跺脚,头也不回的继续跑开。 她走后,想起前情,郎飞洒然一笑,跟着,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地上,于是摇摇头,将那些纷乱的念头抛诸脑,将注意力全部转到练习走路这件事情上来。 等到雪娅烤好野鸡,回到山洞时,郎飞已经可以不借助外力的支撑直立站起。眼见雪娅走来,他邀功般的指指自己的双腿,笑哈哈的道:“怎么样,你看,没事吧?” “哼。”雪娅还在为他刚才调戏自己生气,只是瞥他一眼,没有答话。 “哎吆……”突然,郎飞一声惊叫,只见他双脚开始扭动,整个身子重心不稳,晃悠悠的左来右去,照这样下去大有摔倒的可能。 “公子小心。”顾不得再赌气,雪娅将那烤鸡一把丢开,闪身跃至郎飞身边,正打算伸手相扶,却不想郎飞抓着她手臂顺势一拉,将之一下抱进怀里。 “公子你坏。”被郎飞拉进怀中,雪娅微一愣神,继而立刻醒悟过来,一对粉拳轻轻拍打在郎飞的前胸, “哈哈,上了贼船喽。”任雨点般的粉拳擂在胸口,郎飞非但不觉疼痛,相反的,倒感觉颇为受用。看了眼她气嘟嘟撅着的小嘴,这小子心中一热,将头一低,一下吻在那微微错愕的雪娅的朱唇之上。 渐渐地,雪娅粉拳挥的愈加缓慢,最终竟然向后一分,轻轻环住郎飞的脖颈,转眼间,两人热吻在一起。 半柱香后,待热度稍稍退却,雪娅这才想起正事,赶忙推开郎飞,愁容满面的望着已经凉透的烤鸡,道:“都怪公子,你看,都凉了。” “哈哈,怪我,怪我,作为惩罚,我就将它全部吃掉。”开口打个哈哈,这小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伸手抓过烤鸡,不管不顾的囫囵啃了起来。 见得如此,雪娅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微皱了下眉头,接着正对着郎飞坐下,拿过数颗浆果,陪他一道吃了起来。 早饭后一切如常,在雪娅的陪伴下郎飞练习着行走,待到下午时分,雪娅仍旧外出准备晚上的食物,此时郎飞以能缓步行走,百无聊赖之下他躺在石面上玩弄须弥带。 “唉……身体是恢复了,可是任凭我如何行功,丹田却依然不见一丝真气。”他越想越是憋闷,只觉胸口堵得慌。“所谓一醉解千愁,可惜了呆子送我的那瓶‘猴儿酒’。”想到这,他脑海中浮现出那瓶琥珀色美酒。正在回味着猴儿酒的滋味时,蓦地,突觉手中一沉,郎飞下意识的一接,目光望向手上时,就见他手心里的,可不正是那乘猴儿酒的玉瓶吗。 第二百三十六章 回返方岭 “咦……”郎飞一骨碌爬了起来,直盯盯看着须弥带,心意一动,夔牛劲立刻出现在手中,心意再动,又凭空消失不见,接着,他连续试了数次,发现收发东西无不如意,直如未受伤时一般。 “这是为什么?”郎飞瞥了眼须弥带,又看看自己的双手,一脸的不解。 众所周知,须弥带虽然是修仙界最常见之物,连散修都能够人手一个,可它毕竟也是属于法器之列,若想催动,势必要身具真气,如雪娅那般之人是无法催动的,郎飞被雷元冲破气海,其身体里的真气早就消失殆尽,可眼下竟然出现此等怪异现象,怎能不令他疑惑万分。 “且再试试。”于是他又拿出夔牛劲,捏着弓兜拉直。“啪”乌钢珠飞出,准确的命中一块半尺宽的岩石,“嘭”一时间碎石四溅,郎飞怔怔的看着眼前情景,连碎石打在自己身上都恍若未觉。 诡异,他只能想到如此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现状,再次不信邪的内视一遍,发现丹田里的确空空如也,即便他如何行功都没看到身体内有一丝真气流动。真气被废这是不争的事实,可让人猜不透的是,他又是以什么运转那些法器的呢。 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念及这两天身体发生的怪现象,郎飞晃晃脑袋,将那份疑问强行驱散,顺道将戊土旗放还须弥带,而后迈步走出洞口。 此刻雪娅正举着他那简易的鱼叉站在河沿捕鱼,耳闻得郎飞呼喊,于是回身走上河滩。“咦,公子,你怎么来了?” 郎飞没有回答雪娅的话,反而是将刚才发生之事向她说了一遍。雪娅听后同样疑惑不解,以前郎飞曾给过她一条须弥带,她也按照郎飞教导的试过,可任她想尽了办法,却怎么也不能将其催动。 “这就奇怪了。”雪娅接过郎飞手中的须弥带,凝神试了半天,那须弥带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公子……”雪娅一脸无奈的摇摇头。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对这件事一点都摸不着头脑之时,河谷天空上突然划过一道白光,接着一个声音远远飘来。“飞哥哥,飞哥哥……” “是小芸?”郎飞闻言一愣,继而大喜过望,再顾不得考虑眼前事,急急忙忙的向空中挥着手喊道:“小芸,这里……这里。” 想是听到了郎飞的呼喊,白光一顿,接着转了个弯,向着郎飞所在急急冲来。 “飞哥哥,果真是飞哥哥。”待白光赶到近处,只见小白儿背上的小芸顾不得停下,还在半空时便起身跃起,一下扑到郎飞怀中。“飞哥哥,你……你吓死小芸了。”说着说着,这小丫头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小芸不哭,小芸不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吗。”郎飞轻拍她肩膀几下,接着扳正她的身子,伸出手指刮刮她的鼻子,道:“小芸,都长成大姑娘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这时雪娅也走近,同样出声劝了几句,小芸这才慢慢止住哭声,对着郎飞道:“,飞哥哥,你可知道你都快吓死大家了,这两天大伙儿差不多将整个珉国翻了个底朝天,若不是今天小白儿突然出现在方岭,可能到现在我们还如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找呢。” 听得此话,郎飞这才注意到小白儿,此刻它已落至河滩,正低着头在郎飞腿根蹭来蹭去。 “呀!险些忘了。”小芸一声轻呼,突然从郎飞怀里挣脱,接着自须弥带中掏出一张符打向空中。 “啪……”符箓升空后如烟花一般爆射开来,一个鲜艳的“丹”字出现在空中 “鸣焰符。”郎飞本在观察小白儿被方鹰所伤之处,听得动静,一抬头便看到半空那丹门弟子用以联络的丹字形焰火。 “嗯,不只是小芸一个,呆子等人也都来至此地,只不过皆分头去找飞哥哥了。”小芸的话刚一说完,还没等郎飞回话,峡谷一侧的崖顶突然冲出一道黑影,接着,一个俯冲直挺挺的冲了下来。 “飞哥儿,哈哈,俺就知道你一定没事。”伴着朱罡列嘹亮的嗓音,当扈缓缓降落在河滩上,接着,呆子一下窜到郎飞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道:“嘿嘿,你可知道,你这一下落不明急坏了多少人啊?” 郎飞无奈的笑笑,正待出言解释,就见河谷上空又接连出现三道黑影,方清寒、方清岩与王子服三人也纷纷降落至河滩。 方清寒刚一落地,也顾不得哥哥就在身边,与小芸一般,一头扎进郎飞怀中,与此同时,随之而来的小羽儿也高叫着郎飞的名字,扑腾腾的落在他的肩膀。 “郎兄弟,你可是让我们一番好找,幸亏今日你这白虎儿回到了方岭,若不然,我方家怕是已被那姑奶奶拆了。”方清岩苦笑着说完,一脸后怕的看了小芸几眼。 轻轻擦掉方清寒眼角滑落的眼泪,郎飞心中涌上一股暖流,环视一遍众人,道:“我没事,倒让你们挂怀了。” “对了,飞哥儿,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事?连小白儿都受伤了。”这时,朱罡列突然插嘴问了一句。 郎飞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此事等回到方岭之后再说。” 见得如此,众人只好依他所言,又各自回身上得坐骑。郎飞亦走到小白儿身边,低头看了看它腹下红肿之处,咬咬牙,向雪娅招招手,一言不发的跨上虎背。 雪娅点点头,看了眼旁边以捕获的二条锦鲤,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紧接着依言跨上小白儿,安坐于郎飞背后。 顷刻间,五骑腾空,眨眼的功夫,半空中只剩下五个小黑点,刚刚喧闹的河谷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一路西行,半路上郎飞问及那天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情,于是朱罡列这厮添油加醋的将后事言说一遍。 当日,他跟王子服信心满满的去抵挡金钟山的二人,可不曾想那两人竟都是筑基境中期的修为,双方一场恶战,王子服与朱罡列不仅没伤到他们分毫,反而险些伤在对方手下,于是乎,思量着郎飞已走远,两人打起了退堂鼓,正当他们逼退二人,各驾坐骑升到半空时,忽然发现那金钟山的二人除了谩骂以及丢丢石子外拿他们一点没辙,而当扈的防御力不弱,鬿誉的双爪也锋利异常,那些打向他们的石子没有一个能伤到他们,眼见如此,这俩人玩心大起,于半空将对手戏弄个够,出了心中那口恶气,这才掉转头,辨明方向返回。 同样的,与他们那边的情形相差无几,小芸与方清寒拦下北辰宗的几人,先是以锁云囊困住他们一段时间,待方清寒布置好阵法,再放出一个缺口,引他们入阵,而后,一肚子坏水的小芸自然不会闲着,整人的鬼点子层出不穷,等到他们一个个哭爹喊娘,叩头不已时,这才在方清寒的劝说下停了手段,放他们离去。 “哼,这群杂碎,竟无一个拿的出手之人,害我们白白带了小羽儿过去。”眼见小羽儿一脸惬意的偎在郎飞肩头,小芸仍旧对未见过小羽儿发威一事耿耿于怀。 “你那是没碰到,我这倒遇上一个。”瞥了懊恼的小芸一眼,郎飞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 本来河谷之地距离方岭已经不足千里,这几人闲聊的功夫,已来到方岭上空。方清岩当先加速飞出,带着几人缓缓降落,待守卫子弟放开护院阵法,几人下得坐骑,先后走入方宅。 顺着通向前厅的青石道一路走来,沿途碰到的方家子弟一个个无不惊恐万分的望着小芸,直如见到魔鬼一般躲个老远。郎飞心中啧啧称奇,不知这小妮子又搞了什么恶作剧,竟将这些弟子惊吓至斯。 又行片刻,还未走进前殿,郎飞就见院中一片狼藉,早些来时所见的什么灵花、灵草、奇石、仙珍,碎的碎,裂的裂,凋零的凋零,枯萎的枯萎。当真是好一副凄凉的景象。 见他和雪娅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方清岩苦着脸对其摇摇头,当先两步,将众人迎入前殿。 郎飞走在最前面,刚刚步入殿内,就见那上首端坐的方震起身迎了上来。“郎小子,你总算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望着他那如释重担的表情,郎飞皱皱眉,问道:“家主,这院外怎么被破坏成这等模样,莫不是因栖凤谷一事遭了贼人?” 方震闻言一愣,接着看了小芸一眼,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哪里是是遭了什么贼人,这……这都是拜那位小姑奶奶所赐。” 郎飞心道果不其然,转过头再看向小芸,只见这小妞双手插腰,对着方震喊道:“你这老小子,幸亏飞哥哥平安归来,否则,莫说你一个前院,便是整个方宅,姑奶奶也定要将它拆喽。” 这小丫头刁蛮至极,可又偏偏来头极大,云霞宗那等宗门可不是他一个方家敢于招惹的,闻听小芸毫不客气的话,方震只好装作没听见一般,苦着脸默不做声。 第二百三十七章 珉国形势 “好了,好了,小芸,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嘛,你就别再抓着这个不放了。”想到再过不久方震就变成自己的老丈人了,郎飞连忙开口帮其开脱。 “哼……”听到郎飞的话,小芸这才气嘟嘟的冷哼一声,不再楸着方震的小辫子不放。 见得如此,方震亦顺坡下驴,将郎飞等人让座后,叹道:“那天听到弟子回报,知道你们已经出谷,我就动身前去接应,但还是迟了,一直走了大半路程也没寻到。郎小子,你究竟遇到何事了?竟一连耽误了这么多天,莫不是中了那些觊觎栖凤谷宝物之人的埋伏?” 郎飞闻言面色一沉,冷然道:“中了埋伏倒不假,可惜却非是伤在别人之手。” “此话何解?”方震紧皱起双眉,郎飞的话中有话。 “家主,敢问大长老与方清云可在?” 听到这,方震心中一惊,迟疑道:“你是说……你是说偷袭你的人乃是大长老?” 郎飞冷冷一笑,道:“不错,方鹰老儿竟不顾身份向我出手,若不是河谷地形所致,此刻我与雪娅怕不是早已魂归青冥。” 他这话一说完,殿内众人一片哗然,小芸一下跳起,怒道:“好啊,飞哥哥失踪当日我就觉得平安归来的方清云一脸可疑,没想到竟然真是内贼所为。” 眼见小芸一脸不善的望了过来,方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无比,恨声道:“好你个方鹰老匹夫,我一直敬你是长辈,又怕影响族人团结,这才处事多番忍让,却不想你竟然做下此事,先前联合二长老图谋分裂不说,如今又想通过此事惹恼丹门,妄想断我方家后路。你……你当真是数典忘祖的畜生。”方震一语道出大长老的诡计,对着方清岩满脸怒容的挤出一句话:“岩儿,你速去把四位长老全部‘请’来。” “是,父亲。”眼见方震动了真怒,方清岩不敢怠慢,赶忙转过身,一路小跑的奔出门去。 此时殿内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诡异,郎飞直感觉犹如身处冰天雪地一般,丝丝缕缕的冷气自面沉如水的方震身上散发出来。一时间,殿内众人个个噤声,连小芸也撇撇嘴,坐回了椅子上。 不大一会儿,殿门外闪出一人,却正是四长老,他刚一进门便看到坐于客座的郎飞。“咦,郎小子,你平安的回来了?”待看到郎飞只是点点头,四长老注意到首座上一脸铁青的方震,他虽不明所以,但知道定是有大事发生,于是再不言语,默默走到下首坐定。 四长老坐定不久,紧接着,三长老也阴着脸自门外走来,待见及在座诸人,他好像知道什么似得,也没说话,同样走到下首,坐在四长老前方。 殿中人俱都不语,又过了一会儿工夫,还没看到人影,远远地,院里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好了,大长老和二长老他们……他们都跑了。” “噌”方震突然自椅子上坐起,一下拍在桌面,竟将那雕琢精美的紫玄木太师桌震下一个角来。此时方清岩也已进殿,见状,他即刻顿住身形,擦了把额上冷汗,开口道:“父亲,孩儿上上下下找遍了整个府邸都没见到大长老与二长老,后来到把守护院法阵的弟子那里一打听,这才知道,大长老在得知郎飞兄弟的白虎坐骑回来后他便带着方清云和几个手下出谷去了,随后,二长老同样也带着几个亲信借口出谷办事跟着离开了。” “两个老匹夫,数典忘祖的败类。”方震须发皆张,怒不可遏的大骂道。 “家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长老不明就里,见他如此,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方震长吐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对方清岩使个眼色。 “四老张,此事乃是……”按着郎飞刚才所说,方清岩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了一遍。 “竟有这等事?”四长老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这是要绝我们的后路啊,若因此事与丹门交恶,那方家只剩一条路可走,就是投靠雷帝山,到了那时,凭借方清云与雷阳上人的关系,那我们方家岂不成了他何大长老的掌中之物。” “不错。”方震恨声道:“枉他做了方家大长老这么多年,不成想竟打着背弃先祖的算盘,当真是我方家的败类。” “那我们要不要去追他们?想来他们还没出珉国国境,若是动用先祖流传下来的传送阵,或许还可将他们拦下。” 听到四长老的话方震一时沉吟起来,正此时,那进门后就一言不发,安然端坐至今的三长老突然站了起来,沉着脸道:“四弟,此法不可取,先不说动用先祖传下的传送阵要消耗不少灵石,即便是追上了老大老二,他二人若真心想逃,凭咱们三个,也阻拦不住啊。” 四长老一听,气急败坏的扯了把胡子,道:“老三,难道就这么便宜他们了?” 见方震也同样望过来,三长老摇摇头,答道:“其实他们逃了也好,如此一来,方家没了他们,固然损失了不少实力,但却没了后顾之忧,家主也不必整日为家族的分裂危机而担惊受怕了,此事虽近看有害,但从长远来说却是利大于弊。” 四长老与方震听得连连点头,一旁的小芸却不干了,只见她噌的一下又站了起来,指着四长老,不忿道:“老头,那照你所言,飞哥哥这遭罪就白受了?” “呃,小姑娘切莫着急……且听我慢慢道来。”这几日方家上上下下被小芸折腾的鸡飞狗跳,三长老哪还不知道她的性情,此刻见她跳脚出来,慌忙补充道:“老夫有一计,可帮郎小子出出气。” “老头你说吧,若是飞哥哥不满意,可别怪我跟你翻脸。” 三长老老脸一绿,苦笑道:“方清云是雷阳上人的徒弟不假,但据老夫所知,雷阳上人的徒弟多达十五个,并且最器重之人不是他,乃是雷阳上人自己的孙子苏青何。此次方清云不是进了栖凤谷吗?我们不妨向外界放出风声,就说他在谷内得了宝贝,因他要将之献给雷帝山,我们方家便没敢染指。此事经外界这么一传,如此一来,待方清云回到雷帝山,你说他是献宝呢还是不献宝呢?” “好你个老三,难怪小辈儿们私下里都喊你老狐狸,你这招也忒阴损了吧。”不只是四长老,连方震都连连点头,而下面的郎飞几人,同样一个个坏笑不已,朱罡列更是眯着眼笑逐颜开的看着三长老,喃喃自语道:“这老头儿,甚合朱爷胃口。” 听了此计,小芸虽然也觉不错,但仍不依不饶的道:“老头儿,这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飞哥哥被他们害的险些丢了性命,眼下却只是算计他们一回,不干,不干。” “小芸,莫闹,方鹰与方清云的帐,总有一天我会亲自讨还。休要再为难三长老。” 见到郎飞发话,小芸朝他吐吐舌头做个鬼脸,这才放过三长老,一屁股坐了回去。 “好,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方震拍板做下决定,然后对着郎飞道:“郎小子,你身子刚刚复原不久,又加上一路劳顿,不如先行回房休息,待到明日咱们再详谈此事。如此,你看可好?” 郎飞点点头,向他拱手作别,然后站起身形,刚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一事,又回过来问道:“家主,你可知其余两家入谷的人怎么样了?可曾遭受那些觊觎谷中宝物之人的袭击。” 方震微微一笑,道:“据各地眼线传回来的消息称,司马家两兄弟一路平安,而褚家姐弟虽然在路上遭遇了一次伏击,但也只是几个修为孱弱的散修,除了褚海英受了点轻伤外并无大碍。” 郎飞点点头,又道:“那在我失踪的这几天里,栖凤谷之事最终又是如何收尾的呢?” 见郎飞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方震只得摇摇头,苦笑道:“那些散修不必说,你们入谷的几人一旦回到族中,在各自长辈的守护下,他们自然不敢对我们三家动什么心思,至于那些修仙宗门,表面上看来小型门派为避免两败俱伤不敢招惹我们,中型门派与大型世家各持观望态度不会轻易动手,而长青十宗又鉴于他们曾守护栖凤谷百年,却并未发现其中的玄机,为了各自的声誉当然不好意思再行出手。” 方震说到这里顿了顿,眼见郎飞耐心的等着他继续说,无奈的摇摇头,他缓缓道出事情真相:“郎小子,你当真以为栖凤谷得来的东西能够全部归我们三家所有吗?你也看到了,我们方家乃是依附于丹门这颗大树,其实其余两家又何尝不是如此,褚家的背后是玄火宗,司马家的背后是绝情道,珉国修真界明里是我们三家主导,但实际上却是这三大宗门的势力范围,而这次你们谷中所得将会有一半以上被送往三家身后的宗门。” 说到这,方震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其实这种事情各中等门派与大型世家尽皆心知肚明,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而那些小型门派,也是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情况,若非如此,他们的炼精境高手怕是早已倾巢而出。至于那些低阶弟子,只不过是用来投石问路的石子而已。最后,说到那些散修,其实他们才是最可悲的,长青界的修仙形势错综复杂,个中秘辛又哪里是他们能够知道的。”说到最后,方震摇摇头,想来颇是同情散修的境遇。 第二百三十八章 老谋深算 说到这,方震算是对郎飞透露了整个长青修真界的潜规则。这一番话他刚刚说完,旁边的四长老也轻叹一声,接口道:“前番老夫在东海之滨抵挡那些散修,当你们出谷后,老夫亦不再阻拦,见此,他们蜂拥着进入谷中。后来,在值守弟子口中得知,栖凤谷不知出了什么变化,其中一些灵兽修为暴涨,以至于那些涌入谷内的无数低阶修士惨遭屠戮,使得整个谷内血流成河。” 郎飞点点头,栖凤谷中灵兽修为暴涨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就拿那几头火蟒来说,如果再吞食几颗凤焰果,保不齐就有可能进阶炼精境,若是一些毫无背景的散修涌进,的确会造成不小的伤亡。 “怎么样?郎小子,你还有要问的吗?” “暂时没了。”说完,郎飞刚转过身,突然脚步又顿,回头问了句:“家主,你前刻说三家要将栖凤谷中所得进献三宗,我与方清云二人,却不知你打算拿谁的献出去?” 方震闻言一愣,寒着脸注视着郎飞,片刻后却又微微一笑,道:“还记的你们前往栖凤谷时所打的赌吗?我曾说过,谁夺得宝贝,谁便是清寒之夫,至于聘礼嘛,就是栖凤谷中取来之物。” 郎飞挑挑眉,回道:“哦?方清云逃离方家,那家主想来是要小子献上谷内所得了?” “非也。”方震淡淡一笑,看了眼小羽儿,道:“栖凤谷中宝贝不是已经上交给丹门了吗?至于那些凤焰果嘛,权当做清寒的嫁妆了,这回答你可满意否?” 二人相视片刻,立刻哈哈大笑起来,郎飞拱拱手道:“好了,小子已无疑虑,家主安坐,小子便先行回客房休息了。” 眼见郎飞动身,呆子与小芸等人也起身跟上,方清寒刚想挪动脚步,方震突然望了她一眼,道:“寒儿,你且留下,我与两位长老有事相商,是关于你的终身大事,你最好在场。” 听得此话,方清寒的小脸一瞬间变得通红无比,看看郎飞,又看看方震,含着三分羞怯轻轻点了下头。 方清岩带着郎飞等人来到殿外,一路走去,行至半途,郎飞身边的王子服叹口气,道:“想不到修真界的形势复杂至斯,听得方家主一言,直如醍醐灌顶一般。” 另一边的朱罡列深以为然的点头嗯嗯几声,接着,一脸艳羡的道:“管这许多作甚?都是那些老家伙操心之事。反观此行,还是飞哥儿占了天大的便宜,不但得了不少好东西,还能抱得美人归,啧!啧!啧!” 郎飞瞥他一眼,心道:“你还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之事哩,若要教你得知雪娅亦如清寒一般,那还不令你更加惊讶。”刚才守着方震等人,郎飞自是不可能将山洞中旖旎的一幕说出。 “飞哥哥,这方震倒是个实诚人,自己的女儿还没过门,就知道为未来的女婿着想了。”见郎飞面露得色。小芸忽然想起刚才方震的话,忍不住调侃道。 见得其余几人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郎飞瞪了小芸一眼,瞥眼见到方清岩走在最前面,压低声音对他们说道:“你们当真以为方震身为方家之主会是个易于之辈?” “咦,飞哥哥,刚才你还在给你那未来的老丈人说好话,怎么转眼又诋毁起他来了?” 看到众人不解的目光,郎飞淡然一笑,道:“你们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前去栖凤谷之前,四长老曾说此行让小辈出马乃是考虑到三家关系,不想将事态扩大,以至因起火并。哼……哼,在我看来,这只是众多原因之一。” 见众人点头赞同,郎飞继续道:“原因之二,根据方家主所言,珉国三氏皆有大宗在背后扶植,此次派往栖凤谷的人选就更耐人寻味了,至于我与方清云的赌注,虽说只是适逢其会,但那日方家主却是推波助澜之人,进谷的六人里,我的年龄最小,换骨境修为。而其余几人也大不了多少,却尽皆是筑基境的修真者,珉国三氏皆是中等世家,以方家子弟的现状看来,根本就没有可能培养出这等青年才俊,我是丹门的人,方清云是雷帝山的弟子,恐怕褚家姐弟亦和玄火宗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同样的,司马兄弟即便不是绝情道的门人,也应该与之关系匪浅。我们六人背后乃是四大宗门,你们想想,修真界里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怎会不认识我们,就算谷中真有什么宝贝被我们所得,他们也会掂量掂量,以免落得有命抢没命使的下场。同时,此举还可向三家身后的势力传达一个信号,便是展现自己的忠诚,就算宝物放在眼前,他们也不会生出二心。” 一口气说完,眼见四人直勾勾看着自己,郎飞眯了眯眼睛,继续说道:“原因三;假若三家派出嫡系族人,修为低了不可能闯过谷中灵兽一关,修为高了,一旦入谷后三家产生争执,折损了人手,那么,为保全家族颜面,他们势必会进行一场火并。即便是后来三宗介入,平息了争执,到那时三家也已元气大伤。而反观我们,我、方清云、褚氏姐弟以及司马兄弟严格意义上讲其实算不得三家的亲信弟子,若是在谷中因相争产生伤亡,虽然三家难逃护佑不周的罪责,但在栖凤谷时,三位长老曾严令互相之间不得痛下杀手,是故,若追究起来,主要过错应在杀人的一方,这样一来,仇恨便被转嫁到十宗身上,就算是丢了颜面的宗门有心报复,一来;因表面上只是三个修真世家相争,师出无名。二来;作为长青十宗,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两派轻启战端,因十宗关系同样错综复杂,届时战争必然会迅速扩散开来,到那时,便会形成波及整个长青界的修士大战。以此两点,三宗不管是谁,为自家宗门传承着想,肯定会淡化此事影响,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那照飞哥哥这么说,那方震的心思也太过缜密了吧。”见他停了下来,小芸突然插嘴道。 郎飞叹口气,解释道:“其实这都是情势所逼啊,适才四长老出言感叹散修可怜时,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方震的目光中曾有一瞬间流露出一种哀伤的神情。他感叹散修可悲,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跟长青十宗相比,他们这些世家与那些散修又有什么区别呢。” 四人听后默然,各怀心事随着方清岩前行,转过数道弯,等走近待客用的东苑,郎飞身后的雪娅突然发问道:“公子,刚才听了你的分解,雪娅有一事不明,既然珉国三氏背后势力分别是丹门、绝情道、玄火宗,那为何方家主还要派遣方清云这个雷帝山的门人前去?” 郎飞深情的看看她,笑着说道:“这便是方家主的精明之处了。拿方清云来说,身为方家大长老的孙子,却又是雷阳上人的徒弟,此次他下山逼婚,未必就没有雷帝山的意思在里面,面对着雷帝山与丹门,他方震只要行差踏错一步,等待方家的就可能是难以应对的局面,依我推测,以清寒的婚事做赌注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栖凤谷之行若是方清云胜了,就算方震答应了他的提亲,方清云也不可能过得云羽师叔这一关,届时,两人的婚事也只得作罢。相应的,当事两方也升级为雷帝山与丹门之争,再不关方家之事。这样一来,一方面,方家卖了雷帝山的面子,另一方面,他将方清云作为聘礼的宝贝献给丹门,又提升了丹门对方家的好感。” “而若是我胜了呢,方清云自然不好再说什么,雷帝山也只能怪方清云没用,无法迁怒方家,这样,不但成全了我与清寒,令云羽师叔满意,还顺势和丹脉拉上了关系,对方家而言可是有着天大的好处。”话罢,这小子嘴角翘起,邪邪一笑。“嘿嘿……嘿嘿,我这老丈人可真是个厉害角色哩。” “好个雷帝山。若依飞哥哥所言,方清云的一切行动皆是雷帝山指使的话,那雷帝山也太可恨了。竟敢打飞哥哥的主意,哼……锐金星上不是驻有雷帝山门人吗,待我回到云霞宗,定要央求青霞师叔同我一道去陪他们玩玩。” 听到小芸气嘟嘟的话,郎飞微微一笑,道:“这倒不用,前时三长老算计方清云的办法乃是一石二鸟之计,在殿上时他只说了其一。这其二嘛便是;珉国三族本为丹门、绝情道、玄火宗的势力范围,雷帝山若是借着方清云的身份图谋方家,那他只能在暗中徐徐图之,可就在几日前,方清云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了,竟然来了个破釜沉舟,与方鹰一道设下埋伏,妄图袭杀我与雪娅,可没成想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未能得手。如此一来,眼下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夹起尾巴逃回雷帝山。” 与小芸的这番对话郎飞并没避讳方清岩,此刻见他也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侧耳倾听,他微微一笑,继续道:“相信方清云带着宝贝逃回雷帝山的消息一传出,三宗势必不能坐视不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雷帝山竟敢虎口夺食,这可是一个有关宗门颜面的问题。届时三派联合施压,即便是雷帝山,也必定会焦头烂额,至于方清云嘛,肯定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哈哈,吃了爷的吐出来,拿了爷的送回来。到那时,雷帝山可要沦为十宗的笑柄喽”听完郎飞的分析,朱罡列捧着大肚子笑个不停,他早就看方清云不顺眼,连带着将雷帝山也记恨上了。 “郎兄弟,前方就是客院,你早些休息,族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我先告辞了。”方清岩看郎飞的目光忽然变得古怪之极,连言语不知不觉中也客气了几分。 待方清岩离去,郎飞等人各归客房,此时天色已晚,又聚在一起吃了些东西后各自归寝。 第二百三十九章 灵器 第二日,郎飞起了个大早,来到前殿时,稍微等了一会儿才见方震走进,而后,待二长老与三长老道来,四人细细商榷了昨日所谈之事,并趁此时机敲定郎飞与方清寒二人的婚事。接下来的时间,在方清岩的带领下,郎飞挨个面见了同方震关系较为密切的族亲,等到忙完这些琐事,也已到了入夜时分,在和众人食罢晚宴,仍各自回房安寝,是夜无话。 转眼又过一日,第三日辰时左右,郎飞正在前厅与他那未来的老丈人扯皮,突然,院外有弟子来报,言说丹门来人。方震不敢怠慢,连忙着人请进。 待得片刻,一个中年道人走入,先是拜谒了方震,然后向郎飞请礼,接着向二人徐徐道出他的来意。 原来这道人乃是奉玄羽老道之命而来,一来郎飞下山时日已久,老道有些想念,二来老道过几日要开炉炼丹,需召回郎飞这唯一的亲传弟子。 听完这番话,郎飞心中一喜,暗道定是那后山药院的三叶天莲长成,老道要炼制筑基丹了。于是,他先打发了道人离去,而后寻得诸人,待吃完方震为他们准备的践行宴,这才向方家众人告别,顺来时之路,几人结伴东行。 一路上马不停蹄,五日后,于午间时分,郎飞等人回转丹门,待灵兽降落在玄羽山,一行人先后走进玄羽殿。 “咦,云羽师叔,天羽师叔,你们都在啊?”刚走进门,看着殿内情形,郎飞一愣,先是向玄羽老道请安,而后对另两个一一见礼。 云羽子看着郎飞笑而不答,身旁的天羽子呵呵一笑,道:“飞小子,听闻你们今日回转,我二人与玄羽师兄商讨完炼丹事宜,眼见天色还早,于是就稍微等了会儿。” 天羽子说话的功夫,其余诸人也已进殿,待见到二人同样一阵惊讶,于是又纷纷向各自的师父请安,待得一阵鸡飞狗跳后,玄羽老道微微一笑,对郎飞言道:“徒儿,此次下山之行如何?” 郎飞答道:“颇是有几分波折,请师父听我慢慢道来。”话罢,这小子缓缓说出下山以后的经过,只是中间隐藏了洛河龙宫内府以及珉国河谷所发生之事。 这期间,郎飞说到洛河龙宫时三老道大惊,强忍着听完后,几乎同时问道:“徒儿(飞小子),洛河龙宫之事当真?” 郎飞点点头,道:“当真无疑,他们几人皆可作证。” 他的话好似丢入水面的巨石,三个老道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会儿惊喜,一会儿骇然。末了还是性情有几分冲动的天羽老道发话了:“师兄,咱们是不是……?” 玄羽老道一摆手,沉声道:“不可,若我们三人轻举妄动,势必引起门内弟子注意,万一被其余几派察觉,既然长青界存有此等仙府,九派必然不会坐视被我丹门所得,一旦他们联合施压,那我们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那……”天羽老道迟疑时,云羽老道开口了:“此事先不急,不妨暂放一下,现在长青修真界风平浪静,哪怕我们三人有一丝一毫的异动都会引起其余九派的注意,至于那洛河龙宫,既然师侄说有双生角蟒看护,那定然无虞了,待到日后时机成熟,我们三人再赶赴一观不迟。” “可……可师兄他。”天羽子看向老道,急道:“若是真如飞小子所言,那龙宫中灵气浓郁的堪比外界百倍的话,师兄何不去龙宫内感悟一番,或可突破桎梏,到达那炼气境界。” 听得天羽子所言,郎飞亦点点头,道:“对啊师父,徒儿也正有此意,你不妨前去一试。” 老道摇摇头,道:“我之所以无法突破,不是因积累不够,乃是因对天地大道的感悟不足,非是环境因素所能改变的。那等宝地,就留给他们小辈吧,也免得一个不慎被九派发现,让老道成为宗门罪人。” “师兄……”天羽子还待再劝,老道面色一寒,怒道:“我意已决,师弟休要再劝。” 见此,天羽子只好无奈的摇摇头,住口不言。而云羽子顺势岔开话题,道:“若依师兄看来,等日后时机成熟,我们又该如何处理那洛河龙宫呢?” 老道沉思片刻,对着云羽子笑笑,道:“师弟,你怎么糊涂了?想你身为阵法宗师,竟还问我,届时布置一座传送阵即可。” 云羽子闻言点点头,弹指间却又摇摇头,道:“此举或可躲开其余八宗,但那天曜宫可是能够通过七宝定星盘察知传送阵的所在啊,到那时,我们岂不功亏一篑?” “哼。”老道冷哼一声,道:“他们天曜宫有灵器,难道我们丹门就没有吗,有祖师传下来的混罗避天伞,又何惧他天曜宫的七宝定星盘。” “可……可那是用来协助将要化气的弟子渡劫用的,一旦用来遮蔽传送阵,那……那欲要渡劫的弟子怎么办?” 老道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口气,道:“师弟,正因如此才更应该改掉他们对混罗避天伞的依赖性,想我丹门立派数万年以来,已经有太多本身积累不够却心存侥幸的炼精境弟子,妄图依靠混罗避天伞渡过天劫,以致他们大多数落得身化劫灰的下场了。” “这……”云羽子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 “七宝定星盘,混罗避天伞?那是什么东西?”见三人再不出声,郎飞好容易插了句嘴。 天羽子闻言一愣,对玄羽老道道:“师兄,你竟然还没对这宝贝疙瘩介绍过咱们丹门的宝贝?” “因他修为不足,为免他同其余弟子一样,生出几分骄纵之心,为兄就没有告知于他。” 闻得此言,天羽子嘿嘿一笑道:“好师侄,来来来,你师父不告诉你,师叔告诉你。” “自上古天地大劫以后,虽然方寸修行域每况愈下,资源异常匮乏,但是起初的千年里还是成就了不少地仙之人,单以长青界来说,新修成的加上大劫中侥幸未死的就足有十数人。而后这些人纷纷传下弟子,建立了自己的道统。虽说以他们的修为已经可以祭炼灵器,但因苦于长青界炼材不丰,大多数人有生之年也只能炼制成一件灵器。” “就以七宝定星盘与混罗避天伞来说,前者乃是天曜宫开派祖师天星真人游历星空寻得北斗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的一点星核,然后用大衍天机之阵汇于阵盘制成。此宝上能测天星,下能算地理,是天曜宫以星力立派的根本。” “至于混罗避天伞,同样的,乃为烟霞祖师所炼,丹门立派后,烟霞祖师有一次神游虚空,在长青星附近区域发现一丝异常,待他老人家赶去,发现虚空中有一丝乱流,其中乃是一道深紫色,似雾似气的丝状物体,他老人家惊奇之下带回研究,后经证实,那紫道气乃是天界大罗天中元气,想来是天地大劫中不慎泄露的。获此至宝,他老人家自是大喜过望,于是收集无数珍惜材料,最终打造成这混罗避天伞,因其带有大罗天的至高气息,故此物最善防御,在长青界尤以最能抵挡雷劫而著称。” “哦。”郎飞恍然大悟,略一沉吟,又道:“如此说来,其余八个门派也有各自的灵器了?” 天羽子点点头,道:“不错,不仅如此,好像天风沙漠中的宇文世家亦有一件灵器,南海散修玄光上人手上也有一件,北极妖穴亦有一件。除此之外,据传数万年前铁臂仙显圣真人也曾有一件,不过他一无门派,二无子嗣,其成名灵器‘流风壁’被他封入一藏宝库,至今下落不明。” “乖乖……”郎飞倒吸一口冷气,以前老道跟他讲的都是与修行有关之事,经藏阁虽然藏书颇丰,但毕竟不全,此刻在天羽子口中得知,怎能不心生感慨。 “师弟,你也别只顾着给他讲故事了,飞小子适才所说,雷帝山之事该如何处理?”他刚一说完,云羽子突然出声问道。 “师兄,你不说我还真就忘了,不行,可不能便宜了雷帝山那群家伙。”说到雷帝山,天羽子立刻火冒三丈,对着玄羽老道道:“师兄,他们可是差点害了飞小子,此事你是什么意见?” 老道听罢,面色也阴沉下来,冷声道:“哼,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们,这样吧老三,待方家传出风声,你就跑一趟,联络一下绝情道与玄火宗,一定要让雷帝山给个满意的交代。” “嘿嘿,大哥,你就放心吧。”自六脉会武后,连续五年都没挪地方,正巧我这身老骨头也有些痒了,此事便交给我去办吧。 这话说完,天羽子眼珠突然转了转,回头对着云羽子嚷嚷道:“二哥,飞小子与清寒的婚期你可要往后挪挪,一定要等我回来,我这做师叔的还要讨喜酒喝哩。” 云羽子听罢哈哈大笑,道:“好,既然如此便等你些时日,只不过,你必须准备一份让我与大哥都满意的贺礼。” 听完这话,天羽子瞬间换了张苦瓜脸,看得玄羽老道和云羽老道哈哈大笑,连郎飞几人都抿嘴偷乐。 第二百四十章 无价珠与聚神突 “好了,好了。别为难老三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就都回去吧。” 听到玄羽老道发话,云羽子微微一笑,对方清寒言道:“清寒,跟我回去,将你父亲嘱托之事于我细细言说一遍。” 方清寒红着脸点点头,跟随云羽子的脚步出了殿门,回转云羽峰而去。 待二人走后,天羽子突然冷着脸对着朱罡列与王子服道:“你们俩且去外面等等,我与师兄有要事相商。” 二人无奈,只得出了殿门,呆子边走边嘟囔:“说什么要事,怎将飞哥儿、雪娅与小芸留那了。” “既然师祖吩咐了,咱们照办就是,哪那么多废话。” 呆子不以为然的摇摇头。“鬼鬼祟祟必有所图。” 就在两人胡思乱想之时。殿内,天羽老道望着老神在在的玄羽老道略带谄媚的嘿嘿一笑,道:“师兄,你看飞小子此行占尽了便宜,云羽师兄也多了个侄女婿,只有我最可怜,一点好处都没得到……” 老道闻言挑挑眉,瞪了他一眼。“怎么?老三,你盯上那些凤焰果了?” 天羽子赶忙摆摆手,道:“师兄说笑了,我一不炼丹,二不玩火儿的,要那凤焰果干嘛。” “哦?那你这是……”老道不解,目光扫过小羽儿,立刻恍然大悟,一指它,道:“你可是在打它的注意?” 天羽子连忙点点头,道:“不错,师兄可还记的师弟先前所求?” 老道点点头。“不就是图它那血脉之力吗?” “不错,若依师侄所言,它在栖凤谷得了传承之力,那么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老道瞥了眼歪着头一脸茫然的小羽儿,沉吟片刻,道:“好吧。”接着又转头对郎飞言道:“飞儿,明日你便带着小羽儿去天御峰找你师叔,到时一切听他的指示行事。” 郎飞翻翻白眼,一脸的无奈,他早就知道天羽老道一直在打小羽儿的主意,本以为要等它长大,可不成想这一日提前到来了。 “咦……飞哥哥,这俩老头说的什么?怎么没头没脑的。”这三人之间的对话小芸听得云里雾里,她又是个好事的性格,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哼,这老头……”郎飞只好把先前六脉会武时天羽老道图谋之事小声对她说了一遍。 “哈,老头儿,你算盘打的可真精明,明日我也要去。” 云羽老道看了她一眼,知道若拒绝了这小丫头,指不定她会弄出什么事端呢,无奈之下,只得点点头应下了此事。 “老三还有事吗?若没了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向飞儿传授炼丹法门。”听罢玄羽老道所言,云羽子起身离去,寻得殿外打屁的二人,一并飞向云羽峰而去。 此时殿内只剩下玄羽老道、雪娅与郎飞兄妹,老道轻咳一声,向郎飞缓缓讲起了炼制筑基丹所要注意的事项。 小芸稀里糊涂的听了半天,直听得她倍感无聊,昏昏欲睡。又坚持片刻后,再忍不住,一把拉起雪娅跑出门去。 待她们二人走后,老道突然住了声,道:“好了,你想问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郎飞打了个愣,奇道:“师父,你怎么知道徒儿有话要问?” 老道笑而不答,见此郎飞挠挠头,将洛河龙宫发生之事与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怪异现象述说一遍。 “黑天魔王?无价珠?”老道听后直骇的脸色大变,一个箭步走到郎飞身前,道:“飞儿,那无价珠在那?且待我一观。” 郎飞听后点点头,反手间手中多了一粒亮若明珠,紫气缭绕之物。 “这……”老道颤巍巍的接过无价珠,放在眼前细观片刻,左右瞧不出个所以然,他又以神识细细查验,这次倒略有发现,他只感觉到紫气包裹中一道门户若隐若现,一旦神识靠近,门户便变得犹如漩涡一般,中间生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拉扯着神识。 这一发现唬的老道大惊失色,赶忙断开与那缕神识的联系。至此,神识查验无功而返,老道不信邪,他又运气体内萌生的一丝灵力,毫无保留的注入物价珠之内。 一道紫光涌现,无价珠的光芒忽隐忽现,将整个大殿映的分外诡异,无价珠周围缭绕的紫气也愈加浓厚,又过片刻,老道将灵气耗尽,再渡入真元时无价珠又回复了原来的模样。 “果然……”老道摇摇头,轻叹口气,道:“如黑天魔王所说,果真是先天宝贝,即便是宗内的混罗避天伞,若以我体内的灵气催发,亦可发挥其一二威能,可以这无价珠来说,除了略有动静外,竟不曾催动其威能的一丝一毫。” 话罢,老道将无价珠递还郎飞,道:“此物你且收起来,切莫告诉任何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以免被人觊觎,凭白伤了性命。” “既是如此,师父你帮徒儿收着吧,便是有人怀疑,又有谁敢打您的主意呢?总比放在徒儿这里安全。”说着话,郎飞又将无价珠递了回去。 慈爱的望了他一眼,老道思忖片刻却是未接。“徒儿此言差异,你乃福泽深厚之人,单不说此物的安全性,也只有你才可能将其运用自如。” 郎飞听罢有些不以为然,还待劝解,却被老道瞪了一眼,撇过无价珠,直奔下个话题:“依徒儿刚才所言,你灵枢内的神魂有异,最后黑天魔王不明原因的死掉,于是便成全了你的神念?” 郎飞点点头,道:“那时徒儿昏了过去,具体发生之事不得而知,但凭后来识海的变化推断,黑天魔王的确是死掉了无疑。” 老道深深的注视着郎飞,道:“六脉会武时你那诡异的识海就曾吞了我的一缕神识,黑天魔王也算是自寻死路。”感叹完,老道又道:“对了,徒儿,且待我试一试你的神识。” 说完此话,老道微一闭目,接着,猛然张开,对着郎飞大喝一声。 听了老道的话,郎飞本就有些不明所以,此刻听到他一声大喝,唬的他打了个激灵,待要出言询问,突然间,只感觉身前有些不同寻常,而后眉心突然一寒,宛如利刃射来一般。 “啊”感觉到刺痛,郎飞一声痛呼,其神识下意识的在额前涌现,挡在利刃射来方向。紧接着,眉心之处泛起一道看不见的涟漪,那利刃缓缓缩小,竟与郎飞放出的神识双双抵消。 “呼……呼……”另一边,老道变得面色苍白,急剧喘息几口,道:“果然如此。” “什么?”主攻的老道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可反观郎飞,这小子却如没事人一般,正一脸紧张的望着老道。“师父?你这是怎么了?” 老道摆摆手,过了会儿,待得喘息平息,缓缓说道:“为师刚才所用之术叫做‘聚神突’,是以前外出游历偶得,此术与一般法术不同,乃是以神识作为攻击手段。众所周知,神识乃是化气境修真者的神通,十分玄妙,非是一般感知法术可比,所以,大多数化气修真者也只是将其当做预知敌人的一种手段,只有少数之人会用其作为攻伐之术,这样的修仙者,单以长青界而言,也不过寥寥三人罢了。” “这样说来,师父就是其中之一啊。” 刚说到一半被郎飞打断,老道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说道:“所谓神识攻击,无非就是发挥神识独有的特性,攻击敌人最为薄弱的脑部神经,从而在神识的帮助下起到毕其功于一役的效果。” 郎飞听罢,立刻大喜过望,欣然道:“师父,快快教我。” “哼,着什么急。”老道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一句,沉声道:“不过此术有两个缺点,因是秘术,对身体的负荷比较重,你只是换骨境的修者,学此术还早,最起码也要等到筑基之后。此为其一。其二;此术虽然犀利,但于攻击一途也有弊端,比如以为师来说,若是用其对付未到炼精修为的修仙者,全力施为之下,轻则使其神魂受损、成为白痴。重则泥丸破裂,命殒当场,至于炼精境的修仙者,也会使其神念受损,头痛不已,轻者需将养三五日,重则可达数月之久。而再观同阶之人,化气初期与中期能使之迟滞片刻,到了化气后期就只能影响其一个愣神的时间了。尽管如此,可对于化气期修仙者的争斗来说,即便是只有一个愣神的时间,若对方无翻天手段,也足够左右战局了。” 话罢,老道缓了一缓,又道:“接下来你听好了,此术适用的最高规格便是与自己同等修为之人,若如不然,就如为师刚才一般,施术者便会受到反噬的伤害。” “反噬之伤?师父,你是说……你是说你刚才受伤乃是因我之故?可我明明只有换骨境的修为,怎能能同师父相比呢?” 老道叹口气,道:“前刻你曾说过,你识海的广度直有千里之距,想那黑天魔王乃是地仙境界,被你吸收后生出的神识又怎会只有一般化气境的程度,为师断定,这是因你修为太低,无法将其全力发挥之故,所以才会出现刚才你没事,我受伤的情况。” “哦!”郎飞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道:“师父,既是如此,那你刚才所说的适用规格,会否因此生变呢?比如越阶使用?” 第二百四一章 练气道 老道低眉忖思片刻,轻声道:“若依理推论应该可以,你本身神识的总量超出为师许多,就算越阶使用,反噬之力当也不会有损神魂,只不过你修为太低,身体的强度不够,勉强施展或许会给自身造成负荷。” 郎飞赞同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待徒儿筑基之后一试即知。” “也好。”说完,老道自虚空镯里拿出一册玉简递与郎飞,道:“这是记载‘聚神突’的玉简,你应该懂得用法吧。” 郎飞点头应是,正待以神识阅览,老道突然出声道:“且慢,先别忙着修习‘聚神突’,待为师检查下你的身体。” “嗯。”郎飞将玉简收入须弥带,起身走至老道身旁,轻轻伸出手臂。老道也不答话,扣住他的手腕,凝神探查他体内异状。 “古怪,丹田果真空空如也。”片刻后,老道皱着眉说出此话,接着,不信邪一般,又闭起双目,以神识一寸一寸的查遍郎飞体内的每一条经脉。 “咦……”这次等了足足有半柱香的时间,老道发出一声惊呼,接着脸色一变,又重新闭起双目继续探查起来。 “果真如此……”又过片刻,老道长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凝重的盯视着郎飞。 “师父,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见他如此,郎飞大急,忍不住追问道。 “徒儿莫急,听为师慢慢道来。”话罢,老道轻叹一声,沉声答道:“若为师所料不错,你身中真气,包括方清云的雷系真元,应是已融入你的血肉之内。” “血肉?”细想一番,郎飞果真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身体中有股爆发性的力量,先前使用须弥带时只是意动之间,所思物品就会出现,比之以往还要驱动体内真元怕不是快了数倍。“师父,要照您这么说,我……我岂不是成了炼体道之人了?” “非也。”老道微微一笑,摇头道:“飞儿,炼体道确是将吸收的天地灵气全部融入身体各处,只不过其核心目的是为了强化身体的,改善筋肉肌骨的整体硬度,并非如你一般,乃是将整个身体作为容器,使真气充斥于每一寸肌肤,筋骨。” 听到这,郎飞沉吟片刻,紧接着脸色大变,急道:“练气道?师父,听您的话,徒儿现在的情形甚合修真典籍中对练气道的描述。” “孺子可教也。”老道捋捋长须,微笑道:“不错,以身体为熔炉,凝练灵气,最后将身体化为一方微缩版的天地。” “师父,你怎么还笑的出口。”郎飞只觉手脚冰凉,一脸愁容的道:“典籍所载,练气道乃是上古修士的修仙功法,行功时需吸取先天灵气,可现如今的长青界又哪有什么先天灵气,即便是每日勤修不辍,玩命儿的吸收灵气,穷一生的光阴都不见得可以凝练出一分先天灵气,故此,在长青界练气道渐渐没落,到如今,还秉持练气道之人已是凤毛麟角。师父,别笑了……你说,徒儿都这样了,可还有什么补救之法吗?” 听了他的话,老道非但没有止声,反而笑意更浓了。“徒儿莫急,你刚才所言非虚,只不过那是对别人而言,对你嘛……却不适用。” “嗯?师父,此话怎讲?”郎飞大讶,不明白老道为何非但不愁,却还这般高兴。 “刚才还夸你聪明,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却将那无价珠忘了?”老道微微一笑,道:“我且问你,那无价珠属于什么宝贝?” “先天灵宝啊。”郎飞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突然一愣,迟疑道:“师父,你是说……你是说?” 老道欣然道:“不错,虽然为师不知那无价珠外面氤氲的是何种天地元气,但以此物性质推断,当是先天之气无疑。” 一翻手,郎飞又将刚才放回须弥带的无价珠拿了出来,他怔怔的看了半晌,喃喃自语道:“这不知名的紫色气体果真是先天之气?” “鸿蒙紫气,混沌元气,太乙之气,太极气,无极气,阴阳之气,五行源气……”老道一口气念出数种先天元气。“据传,因是宇宙胎膜所孕育,每一种先天灵宝都蕴含着一种独有的先天灵气,为师虽不知这无价珠外面紫气是何名称,但以药师佛那等身份,想来与丹药有关,应是一种丹气才对。” “丹气?”郎飞皱皱眉头,不解道:“师父,丹气不是高阶丹药所散发的吗?无价珠乃是宇宙大道孕育的宝贝,这怎么会是丹气?” 老道摇摇头,道:“飞儿你有所不知,丹分两道,一为内丹道,二为外丹道。所谓内丹道,同练气道、炼神道一般,乃是指一种修行法门。而外丹道,在上古时其范围的划分很广,严格意义上来讲,炼器、制符、炼丹包括左道之人祭炼的一些尸傀均属于外丹道。只是到了今天,修真界才将其一一独立出来,取消了外丹道这个称呼。与我刚才说的那些先天灵气一般,‘丹’作为大道承认的一种法则,与其对应的有一种先天灵气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而无价珠作为擅炼丹药的药师佛的先天灵宝,若说其内散发的正是这种丹气也是极有可能的。” 郎飞点点头,算是赞同了老道所言,不过想起自身处境,他又疑惑的问道:“师父?您以前传授徒儿的乃是炼神道功法,若是徒儿再改修练气道,果真没有影响?” 老道淡然一笑。“飞儿多虑了,在上古时,炼神道便以成仙速度快著称,但因其局限性,成道后根基最为浅薄,乃一般资质之人所修,是为下乘之法。但依现在的环境来说,天地灵气匮乏,其余几道大受影响,也只有这炼神一途才可在有生之年成就仙身。你看如今的长青界,十宗中哪一个不是炼神道称王?至于其余几道嘛,唯一的结果就是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淡出修真界,但这一切,对你而言却是不同,你之所以被方清云废了修为后却鬼使神差的改为练气道的体质,想来应该是全赖无价珠之助,既是宝物有灵,加之条件允许,你何不顺其意,摒弃炼神之术,改修练气法门?” 经过玄羽老道的一番解释,郎飞这才放下心来。他被老道说的颇为意动,正犹豫时,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师父,既便是我想改修练气道,可是却没功法匹配啊,想我们丹门自烟霞祖师起就是炼神道门派,五年来/经藏阁我逛了无数遍,可愣是没发现一本炼气功法。前番在汉国时,那被我捉住的洛方修的是练气功法,可想来此时早已被汉皇问斩。” 老道闻言同样皱起眉头,沉吟片刻,道:“这的确是个问题,十数万年来,多数练气道门派早已泯灭在历史长河中,即便是为师,也没见过练气功法。” 师徒二人霎时进入两难的境地,尽皆皱眉不语。片刻后,老道突然眉头一舒,喜道:“徒儿别急,此事师父有些眉目了。虽然为师不知所猜准确与否,但照理而言玄火宗该有练气功法……” “玄火宗,极西之地的玄火宗?那不是褚家身后的势力吗?”郎飞小声嘟囔了一句。 “不错。”将他的话收进耳中,老道解释道:“说起玄火宗,便不得不说一说它的立派祖师玄火真人了,与烟霞祖师不同,玄火真人乃是天地大劫中存活下来之人,据传,他是练气道的修仙者,可当时他的修为还未到地仙境。劫后天地剧变,玄火真人闭关数十年修为不得寸近,无奈下便转修炼神之术。” 说到此处,老道顿了顿,露出一副恭敬有加的神色,继续道:“玄火真人确是惊才绝艳之人,自废练气修为,改修炼神道后,他竟然只用了短短百年时间,便从筑基境修炼至化神境界,更是以无与伦比的火系法术闻名整个长青界,而后,他建立的玄火宗,与当时其余十数位真人建立的宗门并立长青解巅峰宗门。后来玄火真人寿尽归天,想来他以前所修的练气道功法势必会作为祖师遗物传承下来。” “玄火真人……”郎飞轻声念叨一句,紧接着又露出为难的表情。“师父,既然是祖师遗物,徒儿又不是他玄火宗弟子,又怎能将其学到手哩?” 老道亦有些尴尬的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道:“此事果真棘手,徒儿不妨暂放,等为师炼成丹药,先安心筑基。至于炼气功法嘛,留待日后有了机缘再说不迟。” “师父!”郎飞一脸嗔怪的道:“那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难道徒儿就这么无所事事的一直等下去?眼睁睁看着呆子他们的修为超过我?身为地灵根修真者,数年下来修为不得寸近,这样一来岂不成了整个丹门,乃至长青界的笑话,到那时,不仅徒儿抬不起头,亦会使师父蒙羞。” 见他着急,老道摇摇头,柔声道:“不会的,徒儿,你多虑了。” “为什么?”郎飞十分不解,整个长青界都知道玄羽老道收了个得意弟子,若到头来是个无法修炼的废物,还不知有多少人幸灾乐祸呢,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不信老道想不透。 老道没好气的一笑,摆摆手,道:“飞儿,为师这么说自然有为师的道理,你以为那无价珠只是单纯的救你一命那么简单吗?身为先天灵宝,自然有它的奇异之处。若想将你的身体治愈并改为练气体质,势必会将先天之气注入你的身体。你好好想一想,在坠入河谷后,你可曾主动想过要借用它的紫气?” “师父是说……是说它会主动的将先天之气渡入我的体内?” 老道点点头,道:“不错,若不是如此,你气海明明破掉了,真气不在,为何还能够将须弥带运用自如。” 郎飞细想一下此事经过,不由赞同了老道所言,拿着无价珠来来回回打量起来。 “嘿,这可是先天灵宝,乃是成佛作祖之人的宝贝。而你现在有了练气道的根基,修炼速度非但不会弱于之前,说不定还会超过许多哩。” 听了老道的话,郎飞将无价珠放回,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乖乖,若师父所料不错,日后一旦得到炼气功法,那将会是何等的修炼速度啊。” 眼见郎飞没了顾虑,老道淡淡一笑,将其拉回现实。“既然心结已开,那便放下此事,回去好好休息,也好养足精神,应付明日的万灵谷之行。” “是,徒儿先行告退。”依老道所言,郎飞起身告退,而后寻得雪娅与小芸,三人在一起商议了一番明日之事,眼见天色不早,念及郎飞此次下山后吃食不丰,连带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现在回归玄羽山,有了食材,雪娅便做了满满一桌子美味,好好犒劳了郎飞一番。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万灵谷(一) 第二日,郎飞起的有些晚,随便吃了点东西,而后带着小白儿与小羽儿去向老道请安,出来后去寻二女。因今天是去万灵谷,思及其中养有蛇虫,雪娅没有随行,只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芸,跟着郎飞出了玄羽山,经丹府传送阵,最后到达天御峰。 这是郎飞第一次来天御峰,守着传送阵的两位弟子早就得了天羽子的吩咐,知道郎飞今日要来,待见到他走出,忙恭敬之极的行礼问安,然后指明天羽子所在。 别过两弟子,二人一路前行,郎飞亦如小芸一般东张西望个不停。天御峰的弟子明显要多过天符峰不少,想来一是因天御峰弟子可驯养灵兽,与人争斗亦是一个好帮手,二是因天羽子乃是化气境的绝顶高人,每年都有不少新晋弟子本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想法拜入御脉。 边行边观,片刻后,二人上得山腰,正经过一座宫殿时,突然其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飞哥儿,俺在这里,在这里……” 郎飞循声望去,就见殿内奔出一人,却不是那朱罡列还能是谁。 “嘿嘿,飞哥儿,俺在这可是相候多时了。”呆子奔出,殿内几个弟子扒在门口探头探脑个不停,看着那满眼惊奇,一副稚嫩的面孔,郎飞就知道定是自初霞别院新晋的弟子无疑。 “师叔……记得明日再给大家继续讲。”听得身后声音,朱罡列随口应了一句,接着一个跨步走到郎飞身边。“走,飞哥儿,我与你一起去寻师祖,他就在山顶紫光阁。” “呆子,你刚刚在那干嘛呢?”三人向着山顶走去,路上,郎飞突然想起那些新晋弟子对呆子那一脸崇敬的模样,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嘿嘿……”朱罡列干笑一声,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跟他们说了说咱们下山的经历。”话罢,突然看到郎飞的脸色有些变化,他赶忙解释道:“当然,俺自然是知道怎么做,该省的地方省,该改的地方改。” “该改的地方改?你这呆子,怕不是将飞哥哥改作了自己吧?” 闻得小芸的讥讽之言,呆子一愣,下意识的回了句:“你怎么知道?”待见及郎飞一脸怒容的望过来,呆子忙求饶道:“飞哥儿,莫怪,莫怪,俺只是借用下你的经历过过干瘾罢了,保证没有败坏你的名声。” “哼!”郎飞轻哼一声,突然想起王子服来,问道:“呆子,子服师侄呢?只看到你怎不见他?” 呆子嘿嘿一笑,道:“那小子,别提了,一回来便被其师父上上下下检查个遍,待见到他修为大有长进,只差一步就筑基了,俺那师伯竟拉着他去闭关了,还说什么不到筑基绝不许他出关。” “哦……”郎飞微微一笑,玩味的看着朱罡列,道:“那你怎么没去闭关?” “呵呵……呵呵……”呆子尴尬的挠挠头,只是摊摊手默不作声。 见此,郎飞不再取笑他,转回目光,沿着玉石阶一步一步走往峰顶。 一炷香的功夫后,三人来到峰顶,远远的就见一桩紫玉大殿坐落在眼前,及近,呆子远远的便喊了开来:“师祖,师祖……飞哥儿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殿门处人影一闪,天羽子走了出来。“哈哈,师侄……你来了。”虽然这话是对着郎飞说的,但天羽老道热切的目光却直勾勾落在小羽儿身上。 “是,师叔。小子如约而至。”郎飞虽然心中腹诽,可行动上却不怠慢,礼节做得十足。 “来,来,且随我入殿再说。”天羽老道将他让进紫光阁,待坐定,自有值守弟子看茶。 “师叔……时辰不早,还是快快去那万灵谷吧,也好早去早回。”此行乃是赶鸭子上架之举,一点好处都没有,郎飞自然是有些心不在焉。 “也好。”天羽子倒是有些迫不及待,闻听此言,将万灵谷大体介绍一番后,带着三人转至后厅,来到另一间大殿中。此间大殿器物全无,唯有正中一座光彩夺目的传送阵。 “师侄我修为有些高,若也跟着进入万灵谷,势必引起谷中灵兽骚动,故此,我就不去了,你们几个自行入阵吧,切记,进入后不要招惹兽群,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郎飞轻点下头,同三人走进阵内,待向天羽子抱拳告别后,呆子一道真气打出。随着阵纹上青光疾闪,眨眼间,三人没了踪影。 “烟霞祖师在上,希望三人可别惹出什么乱子来。”万灵谷是天羽子的心头肉,想到那鬼灵精一般的小芸,他就头疼万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提坐在紫光阁提心吊胆的天羽子,只说郎飞三人,随着光影一闪,他三人突然出现在一条山谷的正中央,四下望去,地势平坦,入眼的只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嗅着草香,感觉着空气中飘散的浓郁灵气,郎飞忍不住感叹道:“万灵谷,真乃福地也,只论其灵气的充沛度就不是其余各峰所能比的。” “嘿嘿……”呆子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道:“飞哥儿,虽然你书读得多,但眼下却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其余几峰并非如你口中所说的那般不济。” 郎飞闻言一惊,不解道:“呆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朱罡列眨巴眨巴眼,志得意满的看了眼郎飞,笑道:“飞哥儿,你每日呆在玄羽山,消息自是闭塞,今日俺就给你普及下丹门各脉的重地。天御峰有万灵谷,丹府有天火窟,天符峰的是云箓崖,天法峰的是冼华池,天器峰的是冰火洞天,天阵峰乃十绝幻境。” “嘿嘿,怎么样?没听过吧?”眼见郎飞一脸的目瞪口呆,朱罡列更为得意,笑吟吟的看着郎飞,这次他可是鲜有的当了一回老师。 “呼……”郎飞长出一口气,回过神,叹道:“昨天闻及灵器秘辛,今天又得知此事,难怪我丹门可以屹立在长青界数万年,如今看来却是底蕴浑厚。” 呆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接着,对二人轻咳一声,吸引过二人的注意力,伸手指着脚下地面,道:“飞哥儿,咱们现在身处之地乃是万灵谷中心地带,其实此处并无一只灵兽。” “咦,既是中心地带,为何没有灵兽?”听完呆子所说,郎飞不解的问道。 朱罡列摇摇头,道:“俺也曾找师祖问过,但他却说什么此乃绝密,无可奉告。碰了个软钉子,俺心中不服,便各方打探,最后在大师伯处询得一二。” 说到这,朱罡列顿了一下,又点点地面,道:“据大师伯讲,有次师祖与云狰师叔祖把酒言欢,当时云狰师叔祖喝的有些多了,醉酒之下他曾透露,万灵谷中心谷底对灵兽会时不时传出一阵威压,便连他这等修为至化形境的,都倍感心悸。” “云狰师叔?”郎飞微微一愣,接着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天羽师叔的灵妖吧。” 见朱罡列点点头,郎飞又指指地面,道:“这下面会传出威压?怎么我感觉不到?” 朱罡列同样点点头,道:“可不是,这万灵谷俺也来了数十次,可从未感觉到过什么威压。若说云狰师叔祖的话不实,那也不大可能,正所谓酒后吐真言,即便是灵兽化形之人,想必也不会与众不同。” “飞哥哥,此乃天御峰之事,休要多管,咱们还是四下逛逛,看看可有什么好玩的东西。”眼见二人纠缠于不明威压之事,小芸撅起小嘴,一脸不乐意的晃着郎飞的手臂。 “好,好,好。”郎飞无奈,只得熄了好奇之心,转头对朱罡列道:“云羽师叔不是图小羽儿血脉之力吗?咱们在此待了好一会儿,怎还不见有飞禽前来‘相亲’?” 呆子闻言对着小羽儿挑了下眉,转眼还回几个白眼,这才干笑一声,道:“飞哥儿,你有所不知,飞禽类灵兽乃是在南方飞灵谷中,若要完成师祖所托,咱们还需往南。” “飞灵谷?”听了呆子的话,郎飞抬眼南观,只见绿地尽头,地平线上雾气朦胧处果然隐隐约约的显现出一道谷口。 “不错……其实万灵谷并非只是一条山谷,乃是由这中心谷地与其余四方子谷的合称。东西南北四谷以此地为中心,分别是;东谷兽灵谷,林茂草丰,乃是大型陆行灵兽的聚居地。南方飞灵谷,巨木参天,乃是飞行灵兽栖息之地,西方水灵谷,其中有湖,有泊,有沼,有泽,乃为水栖灵兽生活之所。北方虫灵谷,顾名思义,其间多潮湿山洞,灌木,雨林,乃是甲昆分布之处,多蛇虫出没。” “乖乖,好大的手笔。”一声惊叹,郎飞长出一口气,赞道:“烟霞祖师当真有通天手段,竟能建此奇谷。” 朱罡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俺听师父说过,据天御峰史书记载,万灵谷地底有一灵脉,当年烟霞祖师以移山之术改造地貌,使四方出现子谷,而后又费了好大气力改造为适宜各种灵兽的生存环境,接下来又遣六大弟子下山捕获无数灵兽投入谷内,前前后后历经数百年,方才使之初具规模。”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万灵谷(二) “行了,别再卖弄你的学识了,赶快走吧。”一直以来,朱罡列便是四肢肥壮,头脑退化的标榜,此刻好容易有了表现的机会,还待白话,却被小芸一把扭住耳朵,拉拉扯扯的向着南方走去。 “嘿嘿,你自找的。”眼见呆子呲牙咧嘴向他求救,郎飞假装未见一般,抬腿跨上虎腹,任由小白儿徐徐前行。 走过草地,行不多久,前番所见迷雾笼罩之处愈见清晰,一座巍峨的山峰轮廓隐隐显现而出。 “飞哥哥,你看,”又前行几步,露出山峰的下半身,只见两侧山势成拱形弯曲,如两臂环抱一般,将一方圆数百里的山谷拢住,再观其山脚处,只留有一十米宽的入谷口,其内一座座参天巨树直插山云,其中还间或传出一两声裂石穿云的长鸣。 “走吧。”来到谷口,细打量一番谷中形势,郎飞捏捏小羽儿鸟喙,着小白儿升空,一边招呼二人,一边当先前行。 三人皆有飞禽,各乘座驾前行,入谷后未过多久,突然,左前方一声尖利的长鸣,一道黑影自一株不知名的巨木顶端飞起,只一个闪动便投入谷心林中不见了踪影。 “其状如鸱而人足,名曰数斯,食之已瘿。”郎飞喃喃自语两句,接着,脸色一变,高声道:“是数斯。” 他话刚一说完,小芸正待插嘴,突然间,刚才数斯投入的林中黑影又闪,那刚刚消失无踪的数斯又飞了出来,其双足竟弯做钩状。其上还抓着一只麻雀大小的鸟。 “飞哥哥,快看,快看,它足下那小东西动了。”耳闻小芸所言,郎飞与呆子凝目细观,只见数斯爪上那小东西果然在动,两只黑白相间的鹊头悲鸣不已,四爪乱动,两对薄薄的肉翼竟然带起阵阵恶风。 只是任凭它如何挣扎,数斯的双爪好似钢钳一般,稳稳当当的抓着它越飞越高,眼见数斯远离密林,正往山岩处飞翔时,蓦地,变化陡生,那小东西一只鹊头上红芒一闪,一道火线喷出,直射数斯双目。 那火线快似闪电,眨眼的功夫便临近数斯双眼,值此危急时刻,数斯却是不慌。它鸟眼一闭,眼脸上长长的睫毛一合,竟然变做一片状乌羽挡在眼前。 “噗”火线正中乌羽,一声闷响过后,反弹之下,火线竟然化作点点火苗,被弹回后向着四处散落。 眼见一击无果,数斯抓下的小东西挣扎更欢,一双鸟嘴中火线不停的喷出,可任凭它如何攻击,只要一打在鸟羽上,火线定然无功。小东西试遍了数斯所有部位,可尽都被它一一躲过,灼眼闭眼,熏鼻喷风,就连那双人足,一旦火线靠近,竟能一下缩入腹中。 “飞哥哥,那小东西好可怜,要不,咱们救他一救?”小芸刚说完,一向淡漠的小羽儿竟然双翅一震,嘴中喊出一句话来。“救它,救它。” “不迟,切莫着急,那小东西叫做‘鸓’,乃是鸟类中极其聪明的一种,且看看它还有什么办法。” 好似印证郎飞的话般,两只鹊头微微一转,其中一只张开嘴,竟然对着自己的身子喷出一道火焰,霎时间,鸓身赤羽一震,伴着一声声吃痛的呜咽声,火焰如有风助一般,一个飘摇,急窜至数斯双足抓着之处。 “唳……”一声尖利的鸟鸣传出,数斯吃痛,双爪一松,竟将鸓丢了下去。 此刻鸓身上火焰猎猎,自半空中坠下,直如一团火球一般。郎飞眯着双眼紧盯着那小东西,烈焰包裹中,只见那自被捉开始一直未动的另一颗头颅上鸟喙一张,紧接着,那些火焰竟汇聚为一缕,被它缓缓吸入口中。 眨眼间,鸓背上的火焰散尽,而它也好似受了重创一般,鸟眼一闭,无知无觉的自天空坠下。 这时,郎飞肩头的小羽儿一声轻鸣,一个闪动,疾如电掣一般飞掠而至,接着,在半空滑了个圈,背负起那只鸓,身形一转,回到郎飞身边。 轻轻接过那只受伤的鸓,郎飞摸摸小羽儿的头颅,然后自须弥带拿出一些治疗灼伤的药石,均匀的涂抹到鸓背之上。 “它这是痛晕过去了,因是火系灵兽,其耐火性出众,相信涂了这舒灼散后,约莫一刻左右当可醒来。”瞥眼间看到小羽儿直勾勾的盯着那只鸓,郎飞心中忍不住腹诽道:“莫非傻鸟思/春了?怎连这两只头的怪鸟都看上眼了。” “飞哥哥,飞哥哥,给我看看。”这时,小芸突然追了上来,眼见郎飞正在愣神,她直愣愣的盯着郎飞掌中的那只鸓,瞥眼间看到那鸟两头四足,一时心痒难耐忍不住高声央求道。 郎飞被她缠的无奈,只好将那只鸓递给了小芸。 “这鸟长得好生奇怪。”小芸将鸓托着掌心,左瞧右瞧,一脸的小惊奇。 “走吧。”郎飞可不怎么喜欢在此地久待,思索着将飞灵谷转上一圈,成与不成就看天羽子的造化了,届时,若小羽儿没一个看对眼的,那可就怨不得他了。 揣着应付的心思,郎飞当先带路前行,他也不低飞入林,只是贴着树冠高度飞行,左右飞了半柱香的时间,一路所见,惹得小芸大惊小呼个不停。各种千奇百怪的飞禽一一出现在众人眼前,什么飞禽中的死神钦原,长着一双血盆大口,喜食人肉的多罗罗,更有那四翼、六目、六足,令人望而生畏的酸与…… 这些灵兽或在假寐,或在觅食,或温顺,或残虐。偶有几只不长眼的食肉灵禽把上空飞掠的郎飞几人当做美味,各自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妄想猎获他们美美饱餐一顿。可它们明显拨错了算盘,但有灵禽露头,不待朱罡列命令,他胯下的当扈隔空就是一顿鞭子,将那几只不开眼的家伙抽的悲鸣不已。 当扈的狠劲看的郎飞心惊肉跳,暗自腹诽是不是以前它被这林中灵兽欺负的紧,现在治好了尾综骨,修为更是提升了一大截,如今得入飞灵谷,自然会借故寻仇,一雪前耻。 当扈飞扬跋扈,只片刻的功夫就将林子搅得大乱,眼见呆子视而不见,郎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它乱搞。与二人不同的唯有小芸,她小脸涨得通红,驾着云雀跟在当扈屁股后面,但要看到当扈寻衅的灵兽,她非但不阻拦,反而以锁云囊迷住目标视野,协助当扈报仇。 “左面,左面……又来一个,咦,竟是王子服灵兽的本家兄弟,快,快,可别放过……”一来二去,连朱罡列都被刺激的红了眼,将天羽老道的嘱托抛到脑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小芸的恶作剧中。 小芸与呆子玩得起劲,郎飞也乐得在一边看热闹,场面越混乱,他肩上的小羽儿便更容易被忽略。虽然抹不开天羽老道的面子,他不得不来万灵谷一趟,但潜意识里郎飞一直认为小羽儿还只是个孩子,相对于天羽子图谋之事,委实有些早了。 “嘿,这俩家伙……”郎飞忍不住暗骂一声,原来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功夫,小芸与呆子将整个林子搅得难以安生,这下他们可犯了众怒,顷刻间猎人和猎物互换,他们几个犹如过街老鼠一般,被林中不断飞起的灵兽撵得到处乱撞。小芸二人手忙脚乱四顾不暇,郎飞也被殃及池鱼,身后跟了八九只赤鷩,远远的对着他一阵狂轰。若不是小白儿机灵,御风分出两股,一股作为动力前行,一股吹散后面袭来的火球,鬼小子怕不是此刻早已成了烤熟的鸭子。 “这两个惹祸精……”时至此刻,郎飞这才生起嗔怪之心,满脑子只顾着怪小芸与朱罡列了,他也不想想,若不是他刻意放纵,这两人又怎会如斯放肆,以致惹出祸端。 “怎么办?怎么办?”就在郎飞六神无主的时候,场内变化又生,林中巨木忽然一阵晃动,紧接着升起数条黑影,郎飞只是看得一眼,心中霎时一惊,那些黑影竟是八九只野生当扈,它们非但不出手相帮,反而放出长髯,加入攻击小芸与呆子的战团。 “大黑,二黑……好啊你们,学会落井下石了,平时表现的一副温顺模样,殊不知却如狐狸一般阴狠狡猾。”当扈的防御出色,锁云囊的‘迷神’效果亦堪称完美,本来二人的处境只是有惊无险,此刻那八九只当扈联袂攻来,眨眼之间,呆子与小芸被逼的一阵鸡飞狗跳,连形势也变得愈加岌岌可危,离落败不远了。 “要不逃吧?大不了就是被师叔臭骂一顿。”郎飞心中做得决定,挥手打出几颗乌钢珠逼退那些赤鷩。而后对着二人高喝道:“敌势浩大,速速退却。” 听得郎飞所言,二人也不再死撑,呆子竟在当扈背上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手一招,七齿琉璃耙在手,接着,左右一挥,划出七道金芒,顷刻之间,前方便被他荡出一条通路。 “走。”招呼二人一句,呆子着当扈护住左右,一边向着空隙飞冲,一边恶狠狠的对着那几只当扈咬文嚼字:“哼,你们等着,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到它们散去,朱爷定要将你们的毛全部拔光。”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万灵谷(三) 大多数飞灵都在攻击小芸与呆子,郎飞又处在外围,小白儿只是几个闪动便脱离了战团。这时,本以为二人也该脱出,可转眼一瞧,就见本来呆子奋力杀出的通路出口竟然又被一种三首六尾,背负五彩,形如乌鸦的飞灵堵上。 “不好,是鵸余。”郎飞大骇,据传鵸余和凤凰是远亲,它们五彩的背羽上绘满了赤色的纹理,想起书中记载,郎飞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虽然它们的血脉之力淡薄,但身为凤凰远亲,其玩儿火的能力高超之极,就连一些普通的火系仙兽比之它们都有所不及,若不是因为鵸余较为短寿,兼且修炼速度慢过大多灵兽,它们早该位列仙兽名录了。 这边郎飞不知所措,那边的几只鵸余可没闲着,随着一声嘹亮的鸣叫,它们背上的赤文竟如着火一般,跃起一抹焰晕,紧接着,彩羽一张,无数赤文竟然纷纷升空,化作一道道炎墙阻拦在呆子与小芸的必经之路上。 “仙文火!”看了眼火墙中游走不定的赤色文字,郎飞大惊失色,赶忙对着二人高喊道:“不要碰到一丝,这火无物不烧,无物不熔,乃是仙火的一种。” 闻听郎飞焦急的声音,二人不敢硬闯,小芸分出一股云气试探,却不想刚刚碰触火墙,云气竟如蛇一般扭动起来,紧接着,又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天地之间。 此时此刻,不仅是郎飞三人,连四周无数灵兽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远远驻足,为那几只鵸余掠阵。 前有火墙,后有追兵,小芸与呆子两人束手无策。而不远处的鵸余却不停息,五彩划过四方,一道道炎墙凭空燃起,随着鵸余的鸣叫,其中火墙移动,赤文缓缓收缩,数道火墙变成首尾相连之势向着圈内二人包去。 只眨眼的功夫,火环中心安全范围已不足一丈,眼瞅着二人就要伤在火墙之下,郎飞大急,一拍虎腹,向着那几只鵸余冲去。 弹指过后,就在小白儿快要接近鵸余之时,郎飞眼前突然闪过数道黑影,却是一条条长髯横空袭至,拦在他眼前。 “让开。”急切间郎飞掣出冰鲸钢峰乱挥,可那些长髯密密麻麻,任凭他如何挥舞,划破一层又一层,但依这般速度,根本就不可能救下二人。 此时情势万分紧急,在这千军一发之际,郎飞肩上七彩一闪,却是小羽儿身形一震,竟然直接发动瞬移,穿过长髯,出现在火墙中央。 此变故直让众飞禽一愣,可小羽儿却不停顿,飞到缓缓收缩的火墙上空,其双翅一展,凤头向下微低,对着墙上火焰使劲一吸。 “呼……”东侧火墙上火舌涌动,小羽儿竟如长鲸吸水一般将那些火焰一下吞入口中。只一转眼的功夫,火光渐歇,它的嘴却好似无底洞一般,竟连那些赤色的纹路也一并吸入肚中。再反观那些鵸余,赤文消失后他们如遭重创,背部的羽毛光彩尽失,一个个自半空跌落,一头扎入下方密林之中。 这一刻,所有飞灵惊呆了,一双双鸟目直愣愣的盯着小羽儿。 “嗝……”一声异响,在众鸟瞩目下,当事人没风度的打个饱嗝,拍拍鸟脯,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此时,正在小羽儿不怀好意的瞅着郎飞身后那几只赤鷩时,小芸手心的那只鸓动了,它睁开一对鸟目,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正满脸得意的小羽儿。突然之间,这小东西好似鬼迷心窍一般,肉翼张开,竟一下飞离小芸手心,而后来到小羽儿面前,不顾气氛的跳起舞来。 这一幕,看得三人大惊,连小羽儿也圆睁着一双鸟眼,错愕不已。 那鸓摇头摆尾的跳了一圈,眼见小羽儿没有丝毫反应,它撅撅屁股,又惹得小羽儿一阵白眼,见此,那鸓好像也明白了几分,一对鸟头流露出几分沮丧。 就在郎飞认为这场闹剧该当收场之时,那鸓却做了一个令人奇怪的动作。它两只鸟头各伸向不同方向,头下脚上悬在半空,接着,一对鸟嘴同时大张,对着密林深处发出一声高昂的尖鸣。 三人不明所以。待的片刻,突见周围的鸟群一阵骚动,接着,下方林中传来阵阵肉翅扑棱之声,随后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一只只鸓,片刻的功夫越聚越多,竟汇聚成一股灰流,眨眼间来到小羽儿身前。 “这……”转眼间一群鸓跳起了集体舞,郎飞一愣,眼珠转了转,趁着众鸟呆住的空,慢慢迂回到小芸与呆子身旁,对二人轻声言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二人恍然,随同郎飞慢慢离开原地,此刻众飞灵的目光皆倾注在不明所以的小羽儿身上,自然忽略了三人,任凭他们悄悄躲离。 “小羽儿,速速跟上……”到得外围安全地带,郎飞对着中心处的小羽儿高呼一声,接着转身急催小白儿逃离。 此刻鸓舞依旧,小羽儿听得郎飞呼唤,动身形,再次发动瞬移,一闪之间跨过众鸓的包围圈,顺着郎飞逃离之处疾驰而去。 眼见目标没了,群鸓舞姿一顿,其中一只个头较大的注意到小羽儿的踪迹,接着,它发出一声嘹亮的昂叫,当先飞起,带着群鸓追着郎飞三人而去。 这功夫,起先攻击郎飞等人的其他飞禽也回过神来,一双双热切的目光望着小羽儿飞走之处。呼啦一声,各色鸟鹰划过,一边紧追众鸓,一边发出各自特有的鸣叫。 另一边,郎飞三人顺着来路没命奔逃,身后的群鸓紧追不舍。开始的时候还算顺利,但只过了片刻功夫,身后响起一连串不同的鸟鸣,这之后,前路便不再太平,时不时的飞出一只灵兽拦路。郎飞无奈,顾不得许多,只得拿着夔牛劲,以乌钢珠招呼。可是任凭他们一路过关斩将,待飞到南谷边缘,身后的众多飞灵也追了上来。望着那密密麻麻,与先前相比足足多出几倍的数量,他三人不禁叫苦不迭。 “飞哥儿,快,快,逃出谷口它们便不会再跟了。”听得呆子所言,郎飞将雪娅画的冰针符一把抓出,不要钱一般的向后祭去。 霎时间,冰针四射,众飞灵不能无视,只好各展手段迎击。 经过这一番阻挡,郎飞三人也已出得谷,来到中心草原。此时,朱罡列松了一口气,向二人解释道:“如狰师叔祖所言,谷心处有众灵畏惧之物,也不知当年烟霞祖师封存何物。” 郎飞微一沉吟,看着冰针散尽后在谷口畏惧不前的一众飞灵,道:“倘不如此,若使四谷混居,对于种族不一的众多灵兽来说,不免遗下灭族之患。” 呆子点点头,正待答话,忽然,起先躁动的鸟群竟然平静了下来,接着鸟群自中心一分,其后缓缓飞出三只五采之鸟。 三鸟一出,郎飞立即神色大变。“怎么回事?飞灵谷中竟有这等接近仙兽的存在?” “咦,飞哥儿你说什么?那是什么鸟?俺进谷数回,怎从未见过,也没听师祖提起过。” 眼见三鸟落地,一脚踩在谷口边缘。郎飞瞳光一缩,解释道:“此鸟有三名,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因其体型凤翼五采、极似凤凰,故而得名,自古以来便常被上古之民误认做凤凰。” 就在郎飞说话的功夫,三只五采鸟竟然缓步跨过谷口,直接走到中心谷地。 五采鸟好似众飞灵首领一般,它们刚一出谷,那些鸟群立刻躁动起来,尽皆前后摇摆,聚在谷口犹豫不决。 “不好,快走。”呆子听得郎飞之言,忙催当扈转身,朝着谷心传送阵飞去。 “呆子,你找死不成,五采鸟速度快急,不等你跑到一半便会被它们拦住。” “那……那……飞哥儿,那该怎么办?”此时呆子也慌了,本以为出谷就安全了,可没成想,今日众鸟为了留住小羽儿,竟敢行险一搏,进入中谷这等往日不敢涉足之地。 “走,去那边。”郎飞巡视一周,见得西谷谷口距离南谷最近,打着浑水好逃命的念头,带着二人直奔水灵谷而去。 过得盏茶功夫,就在三人刚刚闯入水灵谷内,新加入的数只鵸余也越过谷口,来到三只五采鸟跟前。这一刻,鵸余的行动激励了后面的鸟群,一只一只又一只,不大的功夫,众鸟纷纷飞出南谷。见此,五彩鸟一声激昂的凤鸣,随后双翅一扇,带着一众飞灵紧追着三人身影,往那西谷飞去。 同一时刻,水灵谷中,郎飞三人刚飞入不久,视线尽头便出现一片绵延数十里的汪洋。 “乖乖,不愧为水灵谷。”看了眼脚下的泥泽,又看看那片汪洋,目光在一只只隐约可现水系灵兽身上划过,郎飞不禁心生感叹,一时间,竟忘了他是来避难的。 “飞哥哥,你愣着干嘛,快跑啊。”只一眨眼的功夫,谷口处一窝蜂的涌入无数飞灵。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芸都罕有的露出一种惊惧的表情。 “走,去那边。”郎飞回过神,瞥了眼身后,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小黑点,他也是一阵恶寒。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万灵谷(四) 话罢,郎飞急催小白儿,带着小芸与呆子飞至那片汪洋巨湖之上。 “走,下去。”不待身后二人回话,郎飞突然自须弥袋中拿出一条灵兽袋,二话不说,一手将低声呜咽的小虎儿装入其中,另一手环抱着小羽儿,一头扎入湖下。 而后到来的小芸与呆子二人也如法炮制,各将灵兽收入灵兽袋,随同郎飞一并钻入湖中。 就在三人入湖不久,一路追赶的众多飞灵也相继飞至,眼看着三人钻入水中消失无踪,因它们不识水性,无奈,只好来回兜转着在半空逡巡。 “嘿……它们不敢下来了。”湖中,三人聚在一起,朱罡列躲在云蚕衣隔避的空间中气呼呼的对着郎飞肩上的小羽儿骂道:“你这遭瘟的傻鸟,多什么事,这下捅了马蜂窝吧。” 小羽儿被他骂的不知所措,郎飞可不干了:“嘿……你这呆子,小羽儿是去助你脱逃,却还没来由挨顿臭骂,若不是你非要去招惹那些鸟儿,我们何至于落到眼下地步。” 呆子闻言有些理亏的挠挠头,嘟囔道:“若是来前带示警符就好了。” “示警符?什么东西?”郎飞不解的问道。 “但凡新晋弟子入谷来寻灵兽,均会带一张救命用的示警符,只因俺平日里连续进谷数次皆无大碍,也就没在意,未带那救命用的符箓,可不成想今日竟然遭逢大难,怪俺大意了。”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此刻深处险境,郎飞断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飞哥哥……你……你看……”就在二人争执不下,互相埋怨之时,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小芸突然扯了扯郎飞的衣袖。 “怎么了?”郎飞转过头,见及小芸一脸恐慌,他顺势向着前方看去,就见四周蔚蓝的水域中浮游着无数条血眼铜齿、黑鳍赤鳞的大头鱼类。只看那凶狠的眼神便知定非善类。 “哎呀妈呀……虎齿鱼。”这时,呆子也发现了异状,细细巡视身周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大叫,紧接着扭头就逃,直往上窜去。 郎飞一愣,正待出声细偱,突见头前几只虎齿鱼的眼中凶光一闪,他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小芸纵身而起,跟在呆子后面游向水面。 几个呼吸的功夫,呆子钻出水面,捻诀放出当扈,接着,一个纵身跃上鸟背。同一时间,郎飞与小芸也来到水面,同呆子一般,各自放灵兽飞上半空。 “你这呆子,怎也不解释一番,却像火烧屁股一般落荒就逃。” 听得小芸见怪,呆子却不答话,只是苦笑着指指下面。 “咦……”顺其所指,小芸低头望去,只见水面上突的泛起朵朵浪花,紧接着,一条条赤练射出水面,待其跃至高处,力竭而落时,小芸这才看清,可不正是刚才水中所见的虎齿鱼。 “这虎齿鱼可是大凶之物,若将其收做灵兽,不仅需要时常喂其血肉,它们每隔一段时日还要吸食主人的一些精血,否则便会叛主作乱。据传,数百年前曾有位御脉弟子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竟选了几条虎齿鱼作为自己的灵兽,可未曾想到的是,他有一次下山时不慎被仇家所伤,待逃回山门后将养了足有数月功夫,其间忘了给那些灵兽饲喂精血,等到他病好后将其放出时,竟被其中一条虎齿鱼一口咬下了整只手掌。” 小芸听得打个寒战,不知不觉又将身形拔高了几寸。 “快走,快走。趁此机宜赶快离开此地。”三人在水下待了片刻时间,其位置经湖中暗流冲击已远离原处,此番跃上水面,那些飞灵并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他们,见此,郎飞忙招呼二人一声,轻夹虎腹,急速飞离。 呆子与小芸闻言动身赶上,三人才飞出不远,先前驻足之地下方水面突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方圆数十丈的水面直入飞腾一般,紧接着,一张黑白两面的巨口伸出水面。 郎飞三人大骇,忍不住回头观瞧,只见巨口上方无眼无鼻,只在两侧生有肉翼一般的双耳。 “飞哥哥,那是个什么东西?”正在小芸心有余悸的出声询问时,那巨口突然一阵晃动,接着,它巨口下方近腹之处突然伸出一双肉鳍,竟如抓住地面一般嵌住水层,而后,其背上突然喷出一道水柱,最后巨口一张,对准三人原来所处的水面。 “嗷”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传出,其轨迹所在的虚空竟出现一道道肉眼可辨的圈状声浪。 声音一响,三人脑海如遭重击,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值此时刻,三人背对着巨口却仍被高音所伤,而反观巨口正对之处,湖面上宛如世界末日一般,声浪打进水中涌起一道道滔天巨浪,汹涌震荡之间形成一场小型海啸,在整个湖面肆虐开来。此时,那些水下的虎齿鱼被声浪震的晕头转向,纷纷跃出水面躲避声浪的袭击。眼见虎齿鱼群腾空,巨口声势一顿,其背部喷出一股气流,接着,下颚轻低,向着众多虎齿鱼跃出之处猛然一吸。 “嗖……嗖……”直似狂风过境,又如长鲸吸水,那些虎齿鱼以及湖水化作赤白两道匹练,被巨口一气吞下。 片刻后,风歇浪止,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中,巨口灵兽灰黑的背部喷出一道水柱,肉翼般的双耳连连抖动几下,接下来,巨口轻张,打了个低沉的饱嗝,而后肉鳍一收,身形渐沉,缓缓没入湖内。 “飞哥哥……那……那是个什么东西?” “潜……潜口海龙,万灵谷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郎飞脸色青绿,看着那没入湖面,只余一点黑白的残影,连声音都有一丝颤抖。 “潜口海龙?”不禁是小芸,朱罡列也是一脸的不解,他虽出入万灵谷十数次,可目的地均是飞灵谷,至于这水灵谷,即便是整个御脉也鲜少有人涉足。众所周知,灵虫势重,其攻击能力诡异、连绵、无孔不入。兽灵厚重,其攻击手段凶猛、灵活、威力不凡。飞灵轻盈,其攻击迅疾、刁钻、机动性高。这三种灵兽御脉弟子都有驯养,唯独这水系灵兽,因其受环境影响太大,不宜争斗,是故,御脉中并无弟子驯养。久而久之,这水灵谷自然而然便成了无人踏足之地。 见得两人尽皆一脸不解的望着自己,郎飞轻叹一声,道:“以血脉而言,龙属灵兽四分,一曰伪龙种,二曰鱼龙种,三曰蛟龙种,四曰真龙种。所谓伪龙种,其身体中并无真龙血脉,只因其体型酷似龙形,因而得名。其实他们和真龙并无亲缘关系,就连各自的神通也不尽相同,有的可能连凡人都能将其搏杀,有的却威力绝伦,比如刚才见到的潜口海龙,其能力堪比寻常仙兽。” “再说鱼龙种与蛟龙种。这两类一为低级仙兽,一为中级仙兽,身体力蕴含真龙血脉,但皆不纯正,前者量少,后者多一些,只有通过后天的修炼方可激发血脉之力,得到化龙之机。前者如龙鱼,碧鲤,后者如水中蓝蛟,沙地泊风蜥。” “至于最后的真龙种,顾名思义,乃是真龙后代,是为顶级仙兽,先天便拥有强横的体魄,恐怖的实力。上能飞天,下能遁地,吹风吐雾,行云布雨。” “乖乖……水灵谷竟然有这等灵兽。”朱罡列两个眼珠子一阵乱转,一边说话,一边古怪之极的盯着胯下当扈。 郎飞好似猜到他的想法一般,冷哼一声,撇嘴道:“先不说此等强力灵兽会否看上你,以其体型而言,单只契合时订立契约所需的精元,就是将你抽干怕也难凑万一之数。” 呆子闻言缩缩头,这才熄了心中念头。 “飞哥哥……快走,再晚点就来不及了。”小芸一声大喝,将二人的谈话打断。却原来刚才潜口海龙造成的动静太大,那些飞灵被响声吸引过来,潜口海龙在时她们尚不敢造次,此刻潜口海龙沉入湖底,就只郎飞与呆子谈话的功夫,它们已赶至三人后方不远水域。 耳听得小芸呼喊,瞥及最前三只五采鸟热切的目光,郎飞怪叫一声,忙拨转虎头,朝着西北向一个方位逃去。 郎飞闷着头子的往前赶,呆子与小芸猜不透他心中有何打算。待得三人一口气向着西北方向飞了足有半刻钟的时间,眼见湖光渐消,远方出现一片泥涂川潭相间的大泽。 朱罡列急催当扈赶至郎飞身边,迎风高喝道:“飞哥儿,你这是何意?西北向乃是水灵谷最深处,那可是死胡同啊。” “你个夯货,此为迎风方向,你且细听。” 呆子闻言一愣,侧转头,闭目倾听。潮湿的风拂过耳翼,突然,一阵微不可觉的水声传入耳廓之中。 “咦……好激烈的水流声。”虽只是微微可闻,但以水声撞击的频率分辨,呆子还是听出一丝异常。 “不错,依此来看,前方大泽尽头之处该是一帘飞瀑。”自从无价珠将郎飞的身体改造后,不仅修行之道产生了变化,连其身体素质也增强了不少。远在湖面时,郎飞就听得西北方传来一阵阵水流激荡之声,此刻靠近大泽,耳中更是隆隆作响,好似瀑布近在眼前一般。 “那又如何?”呆子不解,不明白郎飞此举用意,即便是前方果有飞瀑,又与他们何干。 “你个夯货,既然是瀑布,定然是水流激荡之处,正所谓滴水石川,更遑论这等飞刀似的匹练。冲刷日久,其河口之下山岩被水流侵蚀,其间定有空隙,或可藏身。” 听完郎飞解释,呆子恍然大悟,点点头再不言语。 复行片刻,已近大泽范围,其间多湿性、水性草木,广泛分布着各种两栖灵兽。郎飞于虎背向下望去。晶莹剔透的碧玉蟾,额上生目的余目鳖,形似赤蛟的烈焰蚓螈,以及长达十丈,份数伪龙种的赤金蝾螈。这些两栖灵兽看得郎飞啧啧称奇,只是虑及后有追兵,他也只得放弃近前细观的想法,一路不停,飞掠过大泽,朝着视线尽头水浪激溅之处而去。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万灵谷(五) 眨眼功夫,伴着隆隆水声,三人来至瀑布跟前。只见得眼前矗立着一座高约数百丈的悬崖,上有一条大江奔流,悬空的河口处飞腾起一道道水流,匹练如虹,倾泻而下。再往下是一清潭,水流在半空积蓄了无尽力道,与潭水相交爆散起数丈高的巨浪。清潭的另一边,与之相接的乃是一条大河。其内清水徐徐,蜿蜒不绝,向着东南方延伸至大泽深处。 “走,进去。”看了眼身后穷追不舍的众鸟,郎飞招呼二人一声,径直飞至飞瀑中部,缓缓靠近那入如帘似幕的水流。 “飞哥儿,这……这后面真能藏身?若是有个万一,咱们一头撞进飞瀑后面的死胡同。那些飞灵见机围上,届时可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起先身处大泽之时,郎飞依据飞瀑传来的声音中细微的诧异便听出瀑布后面另有玄机,待来至近前,神识探查下果然发现各种奥妙,此刻闻得呆子所言,他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未做声,只转身急催小白儿,一头扎入飞流之中。 眼见郎飞飞入,小芸未有半分犹豫,同样急催云雀,一下冲入。转眼两人进入,等了片刻未闻得异响,朱罡列亦咬咬牙,着当扈以长髯护住前身,同样扎入飞瀑之中。 “隆……隆”三人消失在水幕之后,除了倾泻而下的江流,飞瀑上空回复了往日的宁静。 只不过好景不长,那份宁静只维持了片刻功夫,一只只飞灵自远方滑翔而至。当先的仍是三只五采鸟,其后是各式鸟群,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细数下来,足有近百之数。 它们一路尾随郎飞而来,可转眼间竟不见了三人踪影,灵智不甚发达的众飞灵怎么也想不透各种玄妙,只好围着飞瀑,一圈复一圈打起了转。 再说逃命的三人,先后扎入飞瀑,没过水幕后俱都安然无恙。这后面果如郎飞所料一般,宛如水帘洞天一般,是一真空地带,不仅活动范围不小,透过水流的间隙,还可清晰看到那些盘桓游走的诸多飞灵。 “嘿嘿,好飞哥儿,你果然好算计。”眼看着众鸟不能识破三人藏身之处,朱罡列打量一眼所处环境,罕见的没有吝啬赞叹之言。 郎飞闻言只是摇摇头,眼中的忧色一闪。“你们看,我们在此藏了也有半柱香的时间了,可外面这些飞灵却一点散去的意思都没有。” 听得此言,小芸与朱罡列细细看了外面一眼,同样心忧不已的点点头。 “也罢……既是如此,你们随我来。”郎飞没头没脑的说了如此一句话,呆子与小芸大惑不解,这飞瀑后乃是一凹陷的空洞,其高确有百丈,可宽却只有几米,后有石岩阻路,前有飞灵虎视眈眈,即便是走又能走到那里去呢。 见得二人疑惑不解,郎飞微微一笑,着小白儿来到后方一块岩石处,他伸出手在那湿厚的苔藓处使力一抹。 “咦……飞哥儿,这后面怎有一洞口?” 郎飞笑而不答,早在之前他便怀疑飞瀑内另有玄机,适才进入之后,第一时间便以神识查探。果不其然,于眼前这片苔藓丛生处察觉到缕缕阴冷的风动。 郎飞的性格还算持重,向来是不到危急关头不肯行险一搏,因不知这瀑后所藏岩洞通往何处,有无凶险。一开始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期望众鸟遍寻不到后知趣退却,他好早点回归玄羽山。可不知怎么的,遍寻不到三人,众飞灵非但不思离去,反在瀑布前堵起了门,不仅如此,那三只五采鸟还好似领导者一般,调遣了数只目力出众的飞灵分赴瀑布周围各处,摆出一副同三人打持久战的态势。 “这些傻鸟……不知抽什么疯,往日里可没这么难缠。”朱罡列絮絮叨叨个不停,眼见郎飞与小芸钻入岩洞,他也只好在怒骂几句后,收起当扈,闪身跃入洞内。 岩洞足有三尺宽七尺高,可容两人并行通过,只不过其中漆黑一片,刮过的气流潮湿而阴冷,除此之外,洞顶还时不时滴下一串串水珠。郎飞走在前方,以神识细细探查前路,带着身后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岩洞深处。 三人一路走来,洞中呼啸的风流愈加凛冽,片刻后湿气渐消,只余下刺骨的冰寒。呆子冻得上下牙直打颤的,哆哆嗦嗦的叫骂不已。“这什么狗屁地方,如何这般寒冷。” 郎飞走在最前,虽有着云蚕衣的阻隔,仍能感觉到阵阵阴冷之气侵入肌肤。 “这寒风有些诡异。”三人乃是顺着瀑布上面大江方向逆行,虽偶有偏差,但以江水温度推测,洞中实不该有此寒风。 “既来之则安之,且安心前行,依风声测算,想来出口已然不远。” 三人忍着寒意复行片刻,前方渐渐透出微弱的亮光,见此,郎飞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前行。复行片刻功夫后,果然前方视野尽头处出现一道天光。 “前方不远便是出口了。”郎飞一脸欣喜的招呼二人一声,紧接着,疾步奔行而去。 他们三人自进入山洞以来,用时足有须臾,待行至出口,郎飞一脚踏出,而后环眼四顾,只见所处之地竟是一四面环山的小型山谷。 “咦,谷中谷?”郎飞心中一惊,他如何都猜不到这是水灵谷中何处,怎突然出现一座山头,其中心位置还凹陷成这般谷地。 “飞哥儿,你看……那边有一寒潭。”此时,其身后二人也鱼贯走出,呆子指着小山谷谷心一面晶莹似玉的湖面道。而另一边,小芸也侧身走出,看了眼寒潭,蓦地打了个冷战。“飞哥哥,那潭好生诡异,只是望了一眼就使人遍体生寒。” 此时郎飞也主意到谷心寒潭的异状,只细细瞅了一眼,平整的潭面上反射出一道毫光,霎时间,他只觉心头一寒,整个身体如堕冰窖一般。 “邪门。”心中暗叹一句,郎飞将目光收回,转眼看向谷中环境,只见寒潭四面乃至周围山岩缝隙之间零散的生长着一种茎干处满覆霜雪,枝梢盛开着朵朵冰花的植株。 “咦,竟是冰漓花。”郎飞微微一愣,几步走近距离最近的一株,蹲身观察片刻后长出一口气。“果然是它,在我们丹脉,后山药园也种植了此花,只不过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也只有几十株而已,如此稀有之药材,不成想这小山谷中竟然野生着如许多株。” 听得郎飞感慨,呆子也好奇的跑过来细观。“就这?好似冰块一般,能有什么用?” 郎飞恨其不争的斜睨他一眼,淡然一笑,道:“你可不要小瞧它,此物传自上古,乃是祛毒抑火的佳品,不仅是炼制诸多药石的必备之材,甚至一些丹药也需要它做为辅材。” “原来是传自上古的宝贝。”呆子闻言咧嘴一乐,忍不住伸手去摘。可没想到的是,他刚刚触及冰漓花的表皮,突然间纵身跃起,抖搂着两只手,杀猪一般大喊起来。“冷!冷!” “哼……活该!”郎飞撇撇嘴,伸手掏出一个玉盒,以玉铲将冰漓花的花朵缓缓削下,放入玉盒中封存。“远在上古时,此物乃螭吻居处伴生之物,你竟敢以手去摘,实在是罪有应得。” “嗯?”呆子一边对着两手心哈气,一边吃惊的道:“螭吻?飞哥儿,你说的可是真龙螭吻?” 郎飞点点头,将冰漓花放在眼前反复看了看,心不在焉的道:“不错,此花乃是在冰系螭吻散发出的寒气滋润下所生。” 听完郎飞所言,小芸也走到近前,依葫芦画瓢,照着郎飞所做,取下一朵冰花,欣喜之极的放在玉盒中细细观瞧。呆子见她神情专注,很是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有什么好看的,反倒是飞哥儿你刚才所说的什么冰系螭吻,难不成就在这寒潭之中?” “不可能。”郎飞摇摇头,斩钉截铁的道,接着,望了眼寒潭,又道:“第一;据史书记载,螭吻巢穴附近的冰漓花几成遍野之势,非是眼前这等稀稀落落可比。第二,自大劫以来,长青界并无真龙遗存,若不然,你以为咱们丹门这等小庙能还容下那等大佛?” “那……那这些冰漓花又是从何而来?” 郎飞白了他一眼,沉声道:“我怎么知道,要想弄明白,你自己去那寒潭问问,兴许可以找到答案。” 呆子闻言果真走向寒潭,也不见他畏惧,只一脚便踩上如玉的潭面,还使劲跺跺脚,踩了几下。“飞哥儿,快来,快来,这潭面结实的紧。” 听罢此言,郎飞与小芸相视一眼,接着双双转身走下,几步来至潭边,抬腿在潭面上踩了踩,感其夯实,郎飞忍不住点点头,道:“果真如此,好硬的冰面。” “咚,咚。”这时,朱罡列弯下腰使劲敲了敲冰层,待听得传回的沉闷声响,呆子咋咋嘴巴,道:“好厚的冰层。” “嗯?”突然,郎飞注意到冰面上细密的分布着一些青紫纹路,他心中一惊,顾不得回应呆子的话,手一招,竟自须弥带中拿出了那把青霜剑,接下来,运转双手,在呆子与小芸的惊呼声中朝着冰面一剑劈下。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万灵谷(六) “锵……”冰面与青霜剑相交,传出一声金铁交接的脆响,厚厚的冰面上只留下一道寸许长的白痕。 “乖乖隆地咚,这是什么冰层,竟坚硬如斯。”呆子大骇,跑到划痕处轻轻捏起一小撮劈斩出的粉末,只见其切面光滑,棱光四射,好似无暇的钻石一般。 “想来不会错了,此乃磐冰无疑。”郎飞轻轻擦拭掉剑刃上的冰沫,心头微微骇然。适才他虽然没运转元力,但以青霜剑的材质来说,当胜过人间神兵许多。可即便如此,却也只将那冰面劈砍出一道极浅的白痕。 “磐冰?飞哥哥那是什么?” 郎飞闻言轻轻一笑,道:“所谓磐冰,乃是介于玄冰与凡冰之间,其硬度比之玄铁、石精之流还要强横三分。” “哦。”呆子又使劲踹踹冰面。“那为何这小小的寒潭竟能结此冰种哩?” “成因有二,其一,潭水中必然蕴含着极其浓郁的灵气,此便是那物的功劳了。”说话间,郎飞伸手指了指潭中央稀疏分布的一种絮状植株。 “至于原因之二嘛,必须有寒气极强的冰源,可能是此地乃长青界极特殊之处,亦可能是潭下地层满布冰煞,还可能是冰属宝物或者强横灵兽所致。” 郎飞的第二句话呆子没有在意,他巴巴的跑到寒潭中央,左右瞅了瞅那絮状植株,开口问道:“飞哥儿,你说潭水富含灵气皆因它所致,那此物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物叫做寒蒲藻,多生于极寒之地,善能吸取天地间游离的灵气,而后注入水中。”郎飞缓步前行的同时,徐徐说道。 “咦,这么深的冰层它竟能穿透,好生古怪。”细打量时,小芸突然发现寒蒲藻的奇异之处。 郎飞微微一笑,指着寒蒲草道:“此物喜寒,对他们而言,冰层便如蓝天于修士一般。此乃普通寒蒲草,若是寒蒲藻王,连那比之玄冰还要珍惜数倍的玄玉冰晶亦不能阻其长势。” 二人听后心惊不已,好奇心作祟之下,呆子自须弥带拿出一个玉盒,待要将其取下封存,郎飞却突然出声制止道:“呆子且慢,即便是以玉盒封禁,此物亦不能长存,寒蒲草喜好酷寒,假若周遭环境稍有变暖,则融做清水。” “竟有此等奇事?”呆子眉头连连挑动,最后嘿嘿一笑,靠近一株寒蒲草,轻轻伸出食指,于其边缘地带微施火系法术。 一点火苗自其剑指上方跃起,忽然,近旁的寒蒲草微微一抖,絮状花团急速收缩,好似下雪一般,一朵朵素花飞落,最后坠入呆子手心,化作滴滴清液。 “哈,果真如此。”呆子咧嘴一乐,再调真元。霎时间,其指间火光更胜,接着,他屈指一划,一道火线射出,所过之处的寒蒲草一株接一株的化为一汪清水,而后凝结成冰。 “哼……”见他如此,郎飞冷哼一声,撇下他,和小芸继续向前走去。 眼见片刻之间十数株寒蒲藻化为乌有,呆子瞅了眼二人远去的背影,亦自觉无趣,于是招呼二人稍等,接着迈步紧随郎飞而去。 呆子才行几步,尚未走远。突然,适才他所立之处冰层下方掠过一抹霜色,而后,一颗足有半个铜镜大小的眼珠隔着冰层微微转动了一下,紧接着,只一眨眼的功夫却又不见了踪影。 “飞哥儿,等等俺。”眼见郎飞与小芸已行过寒潭中央,呆子赶忙疾步跟上。 “呼……呼,飞哥儿,咱们去哪?何不架坐骑升空飞行?”及近二人,呆子出言问道。 郎飞摇摇头,道:“先不说此地是否安全,若是升空飞行,岂不正落入那些飞灵的视野?” 呆子闻言点点头,又停下脚步跺跺冰面。“这里能有何凶险?冰面坚固如斯,即便是下面真有什么东西,可它也上不来啊。” “喀……喀!”朱罡列话音刚落,突然,潭面传来一阵破冰之声,接着,一道霜色自呆子脚下经过。透过冰层,郎飞只模模糊糊瞧得一条形似长蛇般的生物。 “喀…喀…喀!”破冰之声愈急,听声辩位,正是自呆子脚下传开。 “不好!”眼见呆子脚下扩散出一圈细密的白痕,郎飞心头一惊,来不及多言,一把推开朱罡列,而后,拉起小芸一跃而出。 “嘭!”就在三人刚刚闪开,潭面冰层立刻破裂,随着一阵阵撞击之声,缺口渐大,待扩展至半丈方圆后,突然,潭中水花翻滚,一条霜色匹练腾空而起。 “那……那是什么?”此时呆子早就一路摸爬滚打逃到安全之处,眼见一道长约两丈的生物破冰而出,直唬的他上下牙关打颤,连说话都有几分结巴。 “可千万别是它……”此刻郎飞也是面无人色,目光凝重的注视着仍在攀升的霜白生物。 “吽……”弹指后,一声嘹亮的长啸,蛇状生物上冲之势停止,接着,长尾一摆,顷刻间急转身形俯冲而下。 “咚”又过弹指,一声闷响,蛇状生物落在冰面。三人顺势望去,此刻方才瞧得清楚,霜白生物哪是什么蛇。只见它长有两丈,通体霜白,前方长着一只狭长如钳的巨口,双目如炬,额上尖鳍如冠,其头高昂,长颈似蛇躯,只不过下身形如蜥蜴,黑腹而纹,四爪粗短,上覆尖刺,中间身躯略宽,其背正中一道寒光夺目的竖鳍自颈下一直绵延到尾鳍。 “坏了,坏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冰漓花、磐冰,我早该料到的。” 听得郎飞顿足蹉叹,呆子与小芸亦知情况不妙。“飞哥哥,你倒是说啊,它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唉,它乃是冻戈龙,因其背鳍如戈得名。” “冻戈龙?它是龙系妖兽?” 郎飞郑重的点点头,道:“但凡带龙字的妖兽,即便不与真龙沾亲带故,其实力也都强横无匹,正如先前所遇的浅口海龙一般。潜口海龙乃伪龙种,而眼前的冻戈龙,它的划分一直是修真界最具争议之事,若说它是伪龙种,可它含有一丝真龙血脉,可若说它是蛟龙种,它却又无法化龙,无奈之下,大多典籍中只能将其作为一种特殊的存在,单独介绍。” “哦”小芸恍然的点点头。 “打住,打住,还愣着干嘛,赶快逃命啊。”呆子招呼二人一句,身形急转,运起当康变,一下闪离原地。原来,就在三人说话的功夫,落地后的冻戈龙四爪踏冰向后轻退了几步,而后四爪扣住冰面,猛然间向前一窜,整个身子化作一道素雷袭来。 听到呆子示警,郎飞与小芸亦不敢怠慢,各施拿手步法避让。 三人各朝一方作鸟兽哄散。冻戈龙眼见一击无果,而后双爪扣着地面顺势一转,竟于半途变幻方位,又朝着朱罡列扑去。 “去,去,去,俺又没招惹你,干嘛偏来找俺,只会欺负老实人。”呆子哪敢停留,一边不停的变幻着方位,一边嘟囔不休。 此时冻戈龙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呆子身上,眼见他被冻戈龙追的上蹿下跳,郎飞无奈的叹口气,伸手拿出夔牛劲,照着那直逼风速的一道霜白抖手一击。 “呜……嘭”乌钢珠破空袭至,准确无误的命中冻戈龙。 好似吃痛一般,冻戈龙一个急刹,身子猛然停住。 郎飞向着乌钢珠命中之处瞧了瞧,却只见冻戈龙体表霜白依旧,除了崩碎一点粉末外别无一处伤痕。 “不好,这霜白非是它本来颜色,乃是其上所附着的磐冰。”郎飞心头震惊的同时,冻戈龙眼中凶光一闪,接着四爪一缩,整个身躯竟如游蛇一般,呈波浪之势向着郎飞滑来。 冻戈龙做出这番动作后竟直接提速了一倍,郎飞见状大惊,顾不得许多,脚下法步急踏,扭身窜往龙尾之处。 呼吸之间,冻戈龙袭至,此时郎飞已转至其尾部方向,眼见避开了冲击,他还未来得及庆幸,忽然,余光瞥及冻戈龙蛇颈一扭,紧接着,尾鳍一摆,整个龙躯竟如陀螺一般,贴着冰面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头尾互换在一瞬间发生,郎飞只来的及收腰躲过尾鳍,再抬头时,他已身处龙头正前。 值此时刻,正在郎飞微微愣神时,龙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接着钳口一低,猛地朝郎飞咬去。 危急时刻,郎飞心头突然变得空明无比,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龙头前进的方向,认准时机的同时,脚步一错,扭腰吸腹,险之又险的躲过龙口。 “多谢三清道祖保佑,多谢烟霞祖师护持。”躲过钳口,郎飞身心一松,心神也自空明中恢复,待要退步远离时,说时迟那时快,紧贴着郎飞身边滑过的龙颈轻轻一荡,一道波浪形的凸起准确无比的撞击到郎飞胸脯之上。 “噗……”郎飞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向后飞出,身在半空时,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气道中一股热流逆势而上,紧接着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 “飞哥哥!”“飞哥儿!”两声惊呼同时响起,眼见郎飞遭受重创,小芸与呆子顷刻间目眦尽裂,俱都双目含愤,向着一人一兽所在舍命冲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万灵谷(七) 呆子与小芸二人拼了命的跑到郎飞身边,此时冻戈龙亦蛇行游来,见此,小芸搀起郎飞,疾步躲离原地,而呆子则握着七尺琉璃怕闪身迎向冻戈龙。 及近冻戈龙身前,呆子突然想到刚才的情形,思及与它正面放对太过危险,他集中生智,突然瞥及冻戈龙前后爪之间的身形较为臃肿。 “想来此处应是它的死角。”轻声嘟囔一句,呆子脚下当康变不停,侧身让过龙头,俯身一滑,一下窜至冻戈龙两腿腹间,也不管具体方位如何,举起钉耙照着头上斜角三分之处就是一通乱筑。 “扑簌簌……”金芒划过,将冻戈龙身上附着的磐冰表层镂碎,一时间冰粉如雨,洒了呆子个满头,将那须发以及眉毛鼻子染得雪白。 呆子的攻击虽然没伤到冻戈龙,但也惹得它勃然大怒,尾鳍一摆,如战郎飞一般,其身子打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回旋。 见此,呆子早有准备,瞅准时机将身子一低,贴着冰面一式驴打滚翻过,眨眼间,竟又转到冻戈龙另一侧的下腹之处。 “打了左脸,又贴上右脸,真是只贱畜,少不得朱爷就成全你。”呆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举起钉耙,与方才一般,照着其前后爪之间腹背一通猛筑。 “吽……”仿佛听懂了朱罡列的话一般,冻戈龙怒而长啸,接着蛇颈一动,硕大的龙首竟然一个转折,目泛寒光的看向呆子。 “哎呀,俺地亲娘咧。”呆子被它瞅得毛骨悚然,生怕它伸长脖子咬来,于是足下一蹬,竟然欺身靠近冻戈龙,一头钻入其前爪与腹部的缝隙之间。 呆子体型小,灵活刁钻,冻戈龙虽怒急,但因其爪后乃视线难及之处,无奈下,它只好将粗壮的爪子乱晃,期望着爪肢表面的利刺能够将呆子逼出。可它明显失算了,呆子犹如一条泥鳅一般,滑不溜秋,但见利爪袭来,总能摆出一副古怪的姿势差之毫厘的避过。 久而久之,久攻无果,冻戈龙仰天再啸,这回它不再以利爪攻击,反是直立起利爪,将其反复的抽、插冰面。 坚固的磐冰在它的撞击下裂做一块块碎冰溅射而出。起先冻戈龙竖爪时呆子有些不明所以,它一时愣在原地没动,此时淬不及防之下被数块碎冰命中,只闻得连接数声呼痛,接着,呆子抱着头鼠窜而出。 “你这遭瘟的死畜生,朱爷跟你没完。”说这话时,一缕鲜血自其捂着头的指缝间滑落。 “吽……吽”眼见将呆子逼出,冻戈龙可不听他白话,怒吼两声,紧跟着身躯一扭,再次朝着呆子扑来。 伸手在道袍上擦掉血迹,呆子一拍灵兽袋,再顾不得此举会否吸引到飞灵,一个纵身跨/坐上当扈,直飞到数丈之处,居高临下的看着冻戈龙。 那当扈刚被放出,本有些不明所以,只看到一抹霜色自身下划过,在呆子的命令下,它倏然间射出长髯。 “啪……啪……啪”只听得数声闷响,冻戈龙插爪入冰稳下身形,只见其腹背上长髯命中之处没有一丝变化,连道浅痕都未出现。 “唳?”当扈明显一愣,发出一声短促的扬鸣,而后歪着头,一对鸟眼困惑不解的望着身下不远处的庞然大物。 此时呆子逃往半空,冻戈龙一时拿他没撤,一人两兽竟谁也不肯妄动,隔着两丈距离大眼瞪小眼的对峙起来。 …………同一时间,战场的另一边,小芸救下郎飞后,给他喂下一些活血散,片刻的功夫,郎飞悠悠醒转。 “飞哥哥,你怎么样?身体没事吧?可急死小芸了。” “咳……咳”郎飞感到胸口气闷,轻轻咳了两声,嘴中竟又吐出一口鲜血。 “飞哥哥,飞哥哥……”看着郎飞一脸痛苦的表情,小芸眼眶一湿,泪水止不住自眼角跌落下来。 “芸妹不哭,飞哥哥无大碍,只是胸口处断了几根肋骨而已。”郎飞强作欢颜,颤巍巍的伸出食指,抹去小芸脸颊上的泪水。 小芸又断断续续的啜泣两声,突然,好似想起什么,她伸手朝须弥带中一摸,却是捏出一枚丹药。“飞哥哥,此乃疗伤圣药生生造化丹,快……你快服了它。” 闻得小芸所言,郎飞神色大变,目光炽热的望着小芸手中的丹丸,急道:“生生造化丹?这可是黄品上等丹药,小芸,这是从哪里来的?” “此乃小芸下山时,临行前师父所赠,怎么?这丹药有什么不对吗?” 郎飞微微摇了下头,叹道:“云霞仙子果真对芸妹疼爱有加,黄品上等丹药只有炼气境的丹仙才可炼制,对修仙者而言,莫说云繁星域,即便是在正个方寸修行域也是打破头都要争抢之物。云霞仙子爱惜你没错,但她怎可将这等贵重之物交予你,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就这黑不溜秋的丹丸真有那么珍贵?”将手心的生生造化丹细细打量一遍,小芸撇撇嘴,道:“此行乃是来找飞哥哥,嘿,就算是有人知道小芸手中有此丹药,在长青界又有哪个不开眼的赶来抢夺,若是因此得罪了师父,岂不是自寻死路。” 郎飞摇摇头,道:“虽然你所言非虚,但保不齐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便如咱们前次遇到的骨都界天鬼宗的弟子,他可不会考虑你的出身,顾忌你背后的云霞仙子。” 闻言,小芸脸色微微一变,点点头,轻声应了句。“那到也是……” “哎……飞哥哥,我是叫你服下此丹,你怎么没来由的讲了这许多的大道理。”跟郎飞白话了大半天,小芸突然想起她拿出这生生造化丹的本意,忍不住嗔怪一声,又将丹丸递到郎飞嘴前。 “芸妹,我都说了,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并未伤及五脏,这般中等伤势怎值得用此贵重丹药。你且稍等,待我取出平时所备,运功调息片刻当能好转。” 话罢,郎飞挣扎着拿出须弥带,心意一动,其掌上多了粒异香扑鼻的丹药。 “看到没,活骨丹,只需服下它调息片刻,我的伤势便能好个大半。”说着,郎飞将丹药一口吞入肚中,随后起身盘坐,运内息缓缓调节伤势。 此时此刻,郎飞丹田里早就没了真气,取而代之的乃是其每一寸血肉中游弋的一丝紫气,老道说过,那是元力,份数先天,乃是无价珠的丹气聚积所成。昨天听完老道的介绍后,入夜时分他曾细细探究过自身情况,发现运转内息时体内筋脉中虽然没了真气流动,但分布在每一寸血肉中的那一丝紫气的游弋速度会有所提升,与之相应的,身周万千毛孔同时呼吸,身体代谢加快,组成身体的最细微的颗粒好便似重获新生一般,只短短调息了半个时辰,郎飞就感觉到精力充沛,浑身储满了力量,胜过以往用真气运转周天的数个时辰之功。 活骨丹顺着食道一路入腹,顷刻间化为一股暖流扩散开来,郎飞凝神运功,在神念的操控下微微调整着内息的节奏,几个弹指的时间过后,药力扩散至胸口部位,郎飞一边忍着痛,紧守心神缓缓调息,一边运起内视之法细观胸口受伤之处。活骨散的药力是一种乳白色的气流,它们缠绕于骨骼表面,顺着折断处的骨缝缓缓渗入,弹指间,郎飞只觉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弥漫在整个胸口,断骨处痛感消退,身体舒服了许多。 “咦,这是……”适才郎飞只顾着注意乳白色药力,此时痛楚消退,他心中一松,神念自断骨处向着周遭移动,突然间,他发现一丝奇异之处,乳白药力流经之处的血肉中,丝丝紫气竟然不受控制一般与药气交融在一起。郎飞倍觉惊奇,虽然不明白为何发生这种变化,可感觉身体在药气的滋润下逐渐好转,他也没往心里去,仍是一丝不苟的运转内息,平复胸口的创伤。 “……” 片刻后,药气散尽,郎飞缓缓收功,在小芸焦急的目光下,这小子缓缓睁开眼,可他回过神后做得第一件事并非答复小芸,反而使劲按了按自己的胸部,随后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怪哉,怪哉,怎会如此?” “飞哥哥,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见此,小芸大急,还以为他的伤口发生了什么异变。 “小芸别急,我没事,只是奇怪经过如许短暂的时间,断骨处的伤势竟然痊愈如初。” “嗯?既然都痊愈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郎飞摇摇头,不解道:“活骨丹的疗效我自是清楚无比,依其药力而言,只可以使断骨之伤痊愈大半,一般来说,若要复原如初的话尚需休养数日,可眼下我胸口断骨之处竟然痊愈如初,直似不曾受伤一般,如此奇事,怎能不令我心惊。” 郎飞身体的情况小芸自然不甚清楚,听得此事,她亦想不到合理的解释,只好微翘着小嘴,一脸憨然的瞅着郎飞。 “难道是它?”片刻后,思及体内前前后后的变化,郎飞身子一震,想到了那丝融入活骨丹药气之中的紫气。“师父曾言此乃无价珠丹气所汇,莫不成我体内的这些紫色元力有着提升丹药药力的能力?” “飞哥哥,你说什么?”郎飞喃喃自语的话被小芸听进耳中,这好奇心极重的小妮子自是不肯放过,一双小手抓住郎飞肩膀,一边摇晃,一边问道。 “停……停。”郎飞被她摇醒,回过神,先是制止了小芸,接着叹口气,将他的推测详细言说了一遍。 “哦,飞哥哥,那你岂不是成了一枚超级丹药?”话罢,这小妮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趣事,抿着小嘴呵呵娇笑起来。 自被小芸救下,直到伤势痊愈,此事说来话长,可实际上只不过盏茶功夫,就在小芸说笑的功夫,突然之间,一声惨叫响起,紧接着二人眼前一暗,一条臃肿的身影自天而降,“咚”的一声砸在距离小芸身体三尺处的冰面之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万灵谷(八) “哎吆……摔死你家朱爷。”呆子落在冰面摔了个七荤八素。 却原来郎飞服下活骨丹不久,冻戈龙与呆子也结束了对峙。眼见当扈悬浮在半空,它身体难及,于是冻戈龙故技重施,运爪抠破冰层,将碎冰一尾巴抽上天空。 呆子猝不及防,一阵手忙脚乱,当扈使出他独有的手段防御,虽让飞冰打得阵阵悲鸣,但总体来说并无大碍。 待挨过一轮碎冰,呆子吃了亏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他也不管有没作用,伸手抽出一打符箓,正想对冻戈龙还以颜色,一低头,却只发现冰层上多了一个宽阔的窟窿,而那冻戈龙竟不见了踪迹。 “咦……它怎下水去了?”就在呆子称奇之时,突然,其身下冰层剧烈颤动,紧接着咔咔之音大作,冰面上裂纹越来越多。 “不好……”呆子急忙催促当扈躲离。可还没等它挪动地方,哗的一声碎冰四溅,一道霜白破冰而出,好似离弦之弩一般直取当扈。 起先呆子坐于当扈后背,被袭至的碎冰以及长髯遮蔽了视线,未能及时发现冻戈龙下水,此时反应过来已经有些晚了,面对着迅若奔雷的霜华,在他的催喊下,当扈只来得及移动开小半个身形的距离便被冻戈龙一下撞飞。 虽只是小半个身形的距离,可毕竟是避开了要害部位,呆子与当扈瞬间分离,他倒没受什么伤,只是自半空跌落,在冰面上摔了个鼻青脸肿,再观当扈,却也并无大碍,只不过无数长髯受创,一时无法飞空,短时间内没了再战之力。 “这水灵谷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先不说前番所见的潜口海龙,怎这寒潭里还藏了这么个畜生,浑身硬的惊人,就连那寻常炼精之人不敢迎接的耙首金芒也奈何它不得。” 呆子话罢,又见冻戈龙转过身,盯向三人。这货忍不住爆出一声粗口。“娘希匹,老朱操你七舅老爷,还让不让人活了?” “这冻戈龙委实难缠,根本不是我们能够力敌的,先不说别的,单单是它身上那层磐冰就不是咱们能够破掉的,更遑论其下还有硬度更剩磐冰三分的鳞甲。” 呆子一听,脸色瞬间变得乌黑,他还道破了磐冰就可将之随意揉捏,却不想那只是它的外皮。不想他和郎飞与之酣战许久,竟全无半分建树,呆子虎着脸,一时难以接受。 “飞哥哥……你快看。” 闻听小芸所言,郎飞与呆子二人同时望向冻戈龙,只见它四爪向着冰面轻轻一扣,而后对着三人一声长吼,接下来龙头连点,一道道极其细微的冰霜色毫光在半空中渐隐渐现,向着它嘴尖之处徐徐汇聚。 “不好……快躲,是龙息……”郎飞不及多言,一只手抓住小芸皓腕,另一只赶忙去拉呆子。 “唉吆……疼!疼!”却原来呆子自半空坠下,虽然身体并无大碍,可因他是两腿着地,反震之力冲击下,将两只脚给崴了,起先说话之时尚无感觉,此刻被郎飞一拉,他刚想迈步,只觉足部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 “飞哥儿,你快走吧……老朱实在是疼的紧。” 三人犹豫不前,可那冻戈龙却没住手的意思,眨眼之间,它嘴中呼出一口冷气,那些汇聚在它脸前的霜白瞬间收缩,而后被他一口吞入嘴中。 “吽……”随着一声长啸,这次,冻戈龙眼中凶光一闪,其口霎时张大,以龙舌为中心,一道薄三寸、宽两尺的素色光芒喷出。……数丈距离眨眼而过,素色匹练上泛着点点寒光,辉灭,晶莹剔透,辉生,毫光璀璨。一时间整个山谷的温度骤降,匹练四周氤氲着道道霜气,和着刺骨的寒风,疾如长虹贯日一般直取郎飞三人。 白虹比闪电还快三分,即便是郎飞独身一人都未必能够躲开,更何况此时还拉着他们俩,不及眨眼功夫,寒风袭体,白虹近身,一瞬间,惊骇欲绝的表情在三人脸上凝固。 眼见白虹即将淹没三人,值此危急万分时刻,突然,郎飞腰间一条灵兽袋上闪耀起一圈彩光,紧接着,三人身前蓦地光影一闪,一条身披彩羽的身影浮现。 “小羽儿?”郎飞心中咯噔一下,自瀑布后面进入山洞时,郎飞将小羽儿与小白儿强行收进灵兽袋内,待进入山谷,见到种种奇异的景象,他也没顾得上将其放出,此刻危机临头之时,却不曾想小羽儿竟然独自突破了灵兽袋的阻隔,倏然出现在白虹的必经之路上。 “唳……”一声嘹亮的凤鸣,身处白虹前方,小羽儿却并不慌乱,只见它鸟喙轻张,一道赤纹密布的火焰吐出。 小羽儿喷出的正是前番吸自鵸余的仙文火,只不过与鵸余的用法不同,小羽儿将之聚成一团球形烈焰阻挡在白虹的跟前。 “嘶……”赤白相交,其上升起一股水气,只不过眨眼时间又扩散为一团白雾。随着白雾越聚越多,渐渐的,天空上笼罩起一片阴云。 时间流逝,烈焰与寒虹只僵持了数个弹指的功夫就显现出一丝颓势,此时此刻,小羽儿身躯已然出现些微的颤抖,其嘴中喷出的仙文火也不再炽烈。 “不好,鵸余的仙文火太过驳杂,根本抵不过几近仙兽的冻戈龙的伪龙息。” 眼见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羽儿愈显疲态,郎飞虽然心头大急,可一时片刻他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应对。 就在郎飞蹉叹的功夫,仙文火由盛而衰,被寒虹缓缓逼退。 “飞哥儿,怎么办?小羽儿不是那畜生的对手。”此时场上情况呈一面倒,任谁也看得出尚且年幼的小羽儿根本不是冻戈龙的敌手。 “这冻戈龙怕不是有着化气修为,咱们只一群换骨境修者,根本就破不开它体表防御,正所谓一力降十会,往日里一些取巧的办法实难对它起到作用。” 呆子听后大急。“那就任由小羽儿伤在寒虹之下?” “这……”郎飞摇摇头,紧皱着双眉没有应声。 此时,寒虹已经到得小羽儿身前不足一尺之处,情势已然岌岌可危,就在三人俱都束手无策之时,突然,小羽儿额头竟然浮现出一丝血汗。 “不好,飞哥儿,小羽儿伤了元气。”听罢呆子所言,郎飞心中一惊,正待欺身与冻戈龙拼命,忽然瞥及小羽儿额头滑落的血汗将颈下鹅黄的羽毛染得如烈焰般通红。 “不对……”郎飞赶忙拦下作势欲冲的小芸,道:“若我所料非虚,此并非损及精元所流血汗,你们休急,且安心细观。” 好似印证郎飞所言一般,只是数息的功夫,小羽儿尾羽上彩光大盛,根根羽毛涨宽,其正中位置浮现出一圈形如长尾蝌蚪般的彩绘,与此同时,其颈部烈焰之色蔓延而下,顷刻间染红了整个身躯。至此,变化仍然未止,小羽儿体型渐渐涨大,凤冠处与鸟翼正中忽然跃起一道深红色的光焰。 “化……化凤?”小芸一时间目瞪口呆,她处心积虑的算计了小羽儿数回却均未得逞,可不曾想,竟于此危难之时见到了梦寐以求的一幕。 “这……这便是飞哥儿你说过的,于栖凤谷中小羽儿所变幻的形态?”呆子也是第一次见到,自然不免心生惊叹。 “不错……”郎飞点点头,正待出言解释,突然,变做凤身的小羽儿动了,只见它火翼一展,凤冠上的光焰一下拔起数丈之高,接着,它高昂起头,腹部一阵急剧起伏,继而凤嘴轻张,一道赤红色的烈焰汹涌而出。 “朱离火?”赤红火焰涌动,其中竟隐隐传出阵阵凤鸣,郎飞微微一愣,看着身披红霞,背心义字高亮的小羽儿面露恍然的点点头。 “怎么?小羽儿可有不妥?”耳闻得郎飞惊呼之声,呆子出声问道。 郎飞摇摇头,轻轻一笑道:“只是想起了书中的记载,凤者五分,色朱赤焰者乃为朱雀,色青碧焰者乃为青鸾,色黄金焰者乃为鹓鶵,色白素焰者乃为鸿鹄,色紫苍焰者乃为鸑鷟。” “咦,凤凰不就是凤凰吗?怎还有如此诸多种类?”听到二人的谈话,小芸在一旁忍不住出声问道。 “依其体型以及焰色来看,小羽儿当属朱雀一脉无疑。不过芸妹,你口中所言的凤凰别有出处……此凤凰非彼凤凰也!……”郎飞没头没脑的说了如此一句话便不再多言,之后不去看那面面相觑的二人,而是将视线转至小羽儿身上,细观它与那冻戈龙的争斗。 同一时刻,战场的另一侧。见得小羽儿形态转换,冻戈龙也是异常吃惊,待后来小羽儿吐出“朱离火”,它目光一凝,凶狠之色一闪而逝,同时,嘴上的吐息不觉又加强了几分。 此番冰火相交,小羽儿喷出的火焰一改颓势,与寒虹僵持在一起难分高下,虽然在冻戈龙的刻意加力下未占到便宜,但也不似先前的半吊子仙文火一般不堪大用。 第二百五十章 万灵谷(九) (小澪祝各位书友中秋快乐。愿大家:身体康健,一家团圆。) 眼见小羽儿抵住了冻戈龙,郎飞三人心下稍安,呆子一边揉捏着足踝,一边嘿嘿傻笑道:“还是小羽儿靠得住,不似俺那当扈一般难成大器。” 郎飞与小芸白他一眼没有说话,就这功夫,场中变化又生,眼见寒虹奈何小羽儿不得,冻戈龙身躯一抖,体表无数磐冰上晶莹流转,竟然缓缓液化,在郎飞三人的注视下,最后消融无踪,全部沉入冻戈龙体内。 此时此刻,本为磐冰覆盖之处出现一片片洁白的龙鳞,原来的冻戈龙上半身霜白,下半身腹黑,给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而这时,望着那细密分布的龙鳞,使人感觉它整体多了几分圣洁,平添了些许仙意。 “这……这还只是伪龙种?”呆子有些惊诧,忽然想起一些浮雕上所绘的蛟龙,他摇摇头,叹道:“嘿,这主儿和女人一般,剥光了衣服就是不一样!” “呆子……你说什么?”闻听呆子不逊之言,小芸霎时大怒,杏眼圆睁,伸手扯住呆子衣领就待捏拳豪打。 “小姑奶奶,小姑奶奶,手上留情,手下留情,俺只是一时口误,一时口误。” 小芸这刁蛮妞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尽管呆子苦苦求饶,可还是吃了一顿老拳。 “别闹了……快看。” 忽听得郎飞高喝,小芸一时住了手,二人回观战局,只见此时那冻戈龙混身的白鳞竟然一片接一片的竖起,虚空中方圆数里范围竟然无风生波,一道道灵气漩涡先后成形,随后,打着旋的注入龙鳞下露出的血红色纹理之中。 “不好,它竟能调动天地灵气,这可是化形大妖才有的手段。” 郎飞脸色瞬间大变,化形大妖相当于人类修士的人仙,修仙界有一常识:化气境之前,即便是炼精高手,遭遇到十数筑基修士围攻也只有饮恨败北的下场,可一旦晋升至人仙境地,那便如鱼跃龙门一般,自潜龙而升龙。届时不但修为大涨,更重要的是能够运天地之间的灵气为己用,不论是持久战,还是施展大型术法,都有着无与伦比的优势。眼前的这条冻戈龙,之前郎飞曾猜测它接近化形修为,可没成想还是有些小瞧了它。 撇开一脸震惊偏又束手无策的三人不谈,在吸收了磐冰的寒力以及虚空的灵气后,冻戈龙下颚微微一动,那喷出的寒虹竟然顷刻间暴涨五分。 此时小羽儿只觉火焰周围寒气一重,一瞬间压力暴涨,本来火势平稳的朱离火开始急剧晃动,渐渐的,竟在寒虹的压迫下徐徐后退。 “龟儿子的,朱爷跟你拼了。”此时呆子的脚伤已好了七八分,眼见已化凤的小羽儿仍然不敌冻戈龙,他忍不住一声暴喝,两手一撸,七齿琉璃耙浮现,接着,他右手一把拽了,拖在地面就往冻戈龙冲去。 “呆子,回来!”郎飞厉声喝阻呆子,随后,他拿出夔牛劲,蓄满力,对准冻戈龙就是一击。 “呜……嘭”一声钨铁相交的闷响,乌钢珠打在龙鳞表面被一下弹飞,这一击,别说凹痕,连丝白印都没留下。再观冻戈龙反应,被乌钢珠命中的部位只是微微动了下,郎飞全力的一击对它而言不过如蚍蜉撼树一般不痛不痒。 “看到没?你即便是跑过去和它拼命又能将之如何?难不成你自以为手中的耙子能有我这夔牛劲强力?” 见得如此,呆子顷刻间变得一脸颓然。“那怎么办?难道放着它不管,任由小羽儿伤在寒虹之下?” “唉!”郎飞叹口气。“境界差距太大,事到如今,咱们也只好听天由命了。” “咦”值此绝望时刻,郎飞突然想到老道传授的聚神突,正在他不计后果的压缩神识之时,忽然,虚空中灵气的一丝异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飞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啊,小羽儿挺不住了……”就在郎飞打算详查异动根源之时,身旁突然传来了小芸的悲呼。 “嗯?”被她这一搅扰,凝聚的神识霎时消散。郎飞无奈的叹口气,回神细观,只见小羽儿的处境已是极其危险,冻戈龙喷出的寒虹已推进到它身前不足三寸之处,若不是小羽儿翼背上的火焰流转至全身,形成了一圈焰衣般的保护膜,此刻它早已被寒虹所伤。在焰衣的保护下虽然小羽儿一时无虞,但依其急剧喘息的胸脯来看,想必如此御敌之法定是难以持久。 “怎么办?”郎飞将须弥带翻来覆去掏了半天,若说他最为犀利的攻击手段就是雷火神铳,可对面的冻戈龙全身皆覆有龙鳞,根本就无一处防御薄弱的部位,连那等以点破面的夔牛劲都没半分作用,更遑论这以大范围爆裂伤害与火能伤害为主的雷火神铳了。 “小羽儿……”“小羽儿……”两声惊呼同时传来,原来就在郎飞犹豫的功夫,小羽儿终于元气不支,体外焰衣啵的一下化作焰花消散,而它的形态也恢复到原来的模样。与此同时,另一面,寒虹被最后四散的焰花微微一阻,继而瞬间加速,直取那一脸惊恐的小羽儿。 此时即便是想同冻戈龙拼命也已不及,郎飞心中一寒,禁不住双眼一闭,不忍直视。 “唳……”沉闷的凤鸣响起,小芸与呆子脸上流露出一丝哀伤,但与二人不同的是,郎飞心中微微一动。“这凤鸣……有些低沉,好像不是小羽儿的声音。” 怀揣着不解,他轻轻睁开一只眼,半眯着望去,只见小羽儿适才所处之地并行着三道彩焰,不仅将那寒虹阻住,就连那潭上磐冰亦在缓缓消融。 “这是?”郎飞大惊,睁开眼,顺着彩焰轨迹望去,只见半空上悬浮着三条彩影,正是那早先一直追在三人屁股后面的五采鸟。原来适才小羽儿的凤鸣声惊动了远方守株待兔的众多飞灵,它们中三只五采鸟最为迅速,循声赶至时正巧见到小羽儿力竭的一幕,于是乎,三鸟毫不犹豫的联手施术,于危难关头将小羽儿救了下来。 此时,眼见得救,小羽儿一头栽下,随后被郎飞一下抱进怀中。 “呆子,芸妹,快,你们看。” 二人睁开眼,顺着郎飞所指望去,只见半空上一只只飞灵先后而至,除了三只五采鸟外,后面赶到的鵸余也加入到对抗冻戈龙的行列。数股仙文火喷出,聚拢在一起,同彩焰一道堵在寒虹的前路。这还不算完,随着后来赶到的飞灵越聚越多,抵挡寒虹的术法也汇聚为一道彩焰流转的洪流。到得最后,连冻戈龙都有些吃不消,寒虹竟然一截一截缓缓退缩,被众飞灵联合逼了回去。 “这……飞……飞哥儿,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咱竟然被它们救了!”好道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转变发生的委实快了些,呆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伸手揉了揉眼,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半空的诸多飞灵。 “它们可不是救我们,乃是为了救它。”郎飞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怀中脱力昏迷的小羽儿。 “嘿,倒是托了傻鸟的福……” 就在二人对话的功夫,场中寒虹渐退,被突然杀出的群鸟逼迫至斯,身为一方霸主的冻戈龙自是怒不可遏。 “吽……”一声大吼,它突然止了吐息,接着,不待群鸟的烈焰及身,钳口向下一撞,竟然破开磐冰,一头扎入湖内。 “嘿……这货却也不傻,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它这一转身,竟然逃进老窝去了。” 听得呆子调笑,郎飞摇摇头,脸色凝重的道:“呆子,休要高兴的太早,你且朝上看看。” 听罢郎飞之言,朱罡列与小芸尽皆抬头,只见群鸟上方天际转眼间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一道道肉眼可辨的气旋生成,三人只觉身周一紧,游离于身侧虚空的丝丝灵气竟被缓缓抽离,而后汇聚在气旋之内。 “这是……?”郎飞轻叹一口气,出言回应小芸的疑问。“那冻戈龙怕是动了真怒。” 话罢,未及片刻,潭面突然传出一阵隆隆响动,接着,众飞灵中心位置正下潭面传来一阵冰裂之声,呼吸之间,嘭的一声闷响传出,一块半丈方圆的磐冰飞出,紧跟着,其下显露出冻戈龙的龙头,随后它伸出一对前爪,一下扣住冰面断层。而后龙头朝天,对着漫天的气旋猛然一吸。 “呼……”飓风横生,潭水翻腾,那一个个气旋变为漏斗状,被龙息一引,其内封存的灵气纷纷涌入龙口之中。 片刻后,风息浪止,但漫天的乌云却仍未消散。冻戈龙吸足灵气之后,巨目缓缓扫过上空的众多飞灵,紧接着,钳口怒张,仍是一道霜色吐息喷出。只不过此次不似前番那般死板,它蛇颈一转,竟使寒虹划为弧形,朝着漫天的飞灵一扫而过。 “唳……叽……”一声声短促的悲鸣响起,这天上的众多飞灵并非每一个都有五采鸟那般实力,此时寒虹划过,一时间鸟尸如雨,一只接一只的自半空跌落。 “乖乖……好狠。”看着铺满冰面,有死有伤的数十只飞灵,呆子忍不住打个激灵,一时间对冻戈龙的畏惧深入骨髓。 “这冻戈龙竟能将伪龙息使到这般程度,当真是骇人之极。” “伪龙息?”郎飞前番言时,二人均为注意,此刻逃得性命,自然是趁机询问。 郎飞点头道:“所谓龙息,上古时乃是真龙独有的攻伐手段,即可以是吸,亦可是是吐,吸时,飞砂走石,排山倒海。吐时,遮天盖地,日月无光。不过那是古话,而今,真龙种以下三龙种它们的一些独有攻击方式亦可称之为龙息,如先时所见,浅口海龙的音波吼,又如眼前冻戈龙的寒虹,只因这两种妖兽份数伪龙种,故其所喷龙息亦可细分做伪龙息。” “嘿,若说继承龙息之名,那鱼龙与蛟龙是祖荫庇佑,这些不三不四的家伙算什么?狐假虎威罢了!” 见呆子不服,郎飞淡然一笑道:“正宗龙息与次等龙息之间的不同点,首要的便属攻击范围,白龙喷云嗳雾,绿龙搏浪弄潮,天龙行云布雨,黄龙拔岳移山……那等攻击,实非现在的一些伪龙、蛟龙可比。对于蛟龙与一些鱼龙而言,因其体内蕴含较多的真龙血脉,故其龙息也多为面状打击类型,但到了伪龙,因其兽种驳杂,强的有,弱的也有,所以,其龙息也是千奇百怪,各有不同。便如眼前冻戈龙所使招式,它倒很是有些小聪明,懂得将线性攻击的寒虹变作圆形轨迹,增强其扫射范围,覆盖面广,适于群殴。而那前番所遇的潜口海龙却不行,龙息只作用于眼前直线轨迹,凭白放跑了不少虎齿鱼。” “嘿,还真看不出,王八脑袋会钻泥,这遭瘟的畜生恁多心眼。” 呆子卖弄唇舌的功夫,冰面上的鸟尸又多了十多只。冻戈龙大肆屠戮诸小飞灵,三只五采鸟不干了,发了疯一般的对着冻戈龙喷吐彩焰。 冻戈龙并不傻,知道若与五采鸟纠缠,势必会恢复僵持局面,于是它狠了心的杀小留大,任那五采鸟与鵸余、当扈之属玩儿命的狂攻,它却只拿龙鳞硬抗。 “呆子,快,快,接了你的当扈,趁此机会赶紧逃命!”鹬蚌相争,他们仨小虾米无力多图,郎飞这小子转转贼眼,起了趁此机宜逃命的心思。 “好嘛,浑水开溜……”呆子嘟嘟囔囔低喊了一声,它不敢怠慢,猫腰缩头,鬼鬼祟祟的转至当扈身前,撑开灵兽袋,将那仍旧哀号不休的当扈装入,接着,转回头,贼兮兮的蹭回郎飞身边。 “走!”这小子招呼两人一声,颠着脚尖,一步三停,慢悠悠的迂回到战团外侧,待见到双方争斗愈烈,丝毫未注意到三人,他便冲着一侧山腰撒丫子,开腿就跑。 后面小芸与呆子跳脚跟上,一路无惊无险的跑逃到山腰。郎飞找了块巨石,藏在其后下观战事。却见两方早就杀红了眼,丝毫未注意到这仨罪魁祸首逃了个无影无形。 “打吧,打吧。此仇虽假手他人,但也算是出了朱爷胸中的一口恶气。”看着群鸟惨遭蹂躏,呆子在后面幸灾乐祸的道。 “嘿,呆子,先别急着乐,若是云羽师叔知道咱们进谷一趟玩出这许多事端,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呆子一听,霎时蔫了,哭丧着脸道:“你是他师侄,他不敢将你怎地,倒是俺老朱,身为御脉弟子,却酿此大祸,虽罪不至死,但少不得要受一番皮开肉绽之苦了。” “你活该!”小芸在一边还不忘出言打击。 就在呆子捶足蹉叹之时。突然,谷内异变横生,东方天空一道密如织网的霹雳闪现,接着雷鸣大作,霎时间乌风怒号,一股重如山岳的威压倏然而至。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万灵谷(十) (小澪厚颜求收藏,希冀列位看官允予一二。) “俺滴娘咧。”呆子一屁股坐倒在地,指着天空深处道:“飞哥儿,你看……你看那乌云深处。” “嗯?”郎飞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就见冻戈龙召唤的乌云深层偏东处有一影绰绰忽隐忽现的身影渐行渐近。 “啪啦”又一声雷鸣,乌云一阵翻腾,其后的形影渐渐变得清晰,郎飞定睛一瞧。蓦然间“呀”的一声惊呼。 背生黑翼,乌刺云纹,虎头而牛蹄,额前有独角,细尾鞭雷池,勾爪裂云霆。 “不可能……不可能……”郎飞一边嘟哝,一边缓缓后退,走着走着,脚下碎石一绊,竟若呆子一般坐倒在地。即便如此,他犹自不觉,依旧满面震惊的看着黑漆漆的乌云中浮现之物。 “飞哥哥,怎么了?那是个什么东西?”观其一脸恶相,独角引操电弓,两翼怒逞雷霆。小芸亦是惊恐莫名,娇躯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起来。 “穷奇……此间怎有此兽?不,不,好似又不是……”郎飞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又细打量乌云中的身影一眼。“身形忽隐忽现,轮廓颤而不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飞哥儿,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前番见到冻戈龙时都未见你惊惧至斯,怎此刻只看得一眼那灰不溜秋的丑东西便摄住了你的心神?” 郎飞转头轻看他一眼,叹口气颇有些怒其不争的道:“枉你还是御脉弟子,此等神兽你竟不知?古有四灵,是为祥瑞,供职于天,施德于民。与其相对的有四凶,又称四野、四害。这四凶一旦现世,必会罪及天地,霍乱乾纲。那乌云之内妖兽,称为穷奇,正是四凶之一。” “乖乖……好大的来头。”呆子有些后知后觉,出言感叹一句,突又转头发问。“飞哥儿,四灵是什么?” 顷刻间,郎飞撞墙的心都有了,怒道:“你个遭瘟的呆瓜,不知道你感叹个什么劲。” “嘿嘿,嘿嘿,俺就是听你说的玄乎,忍不住陪叹一声罢了。” “你……”郎飞倍感无奈,足足有盏茶的功夫,这才平息了心中的愤恨,咬牙说道:“所谓四灵,便是指南朱雀,东青龙,北玄武,西白虎。四灵份属神兽,四凶亦是相同。” “哦,神兽?神兽就是四凶以及四灵啊!”呆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你……你……朽木不可雕也。”郎飞一听,骨都都红生脸上,恶狠狠怒发心头,一把抄起呆子衣领,好一顿老拳伺候。 “且住,且住,飞哥儿,俺老朱一没招你,二没惹你的,为何没来由的遭此豪打?” 郎飞恨声道:“你还好意思诡辩,自古而言,死猪不怕开水烫,不叫你开个染色铺子,你就不知自身有几斤几两。” “好姑奶奶,你帮俺求求情,俺不是找茬,除了听你们经常提起的仙兽外,那什么四灵四凶四神兽什么的,俺确确实实实实确确的不明如何划分。” 待他说完,见其表情不似撒谎,郎飞这才缓下拳势,强压心头之怒,沉声道:“四灵四凶皆为神兽,但神兽并非只此八只,若前时我曾言过的凤属飞灵;直系的青鸾、鸿鹄、鹓鶵、鸑鷟,以及旁系的丹凤、火凰、雷凤、冰凰等。又如神龙属;金龙,银龙,应龙,岚龙,霞龙、雷龙、蛮龙、冰炎龙、炎王龙、冰王龙、幽冥龙等等。这些是太古时期常见的神兽,除此之外,还有麒麟属;白玉麒麟,青玉麒麟,山岳麒麟,飞天麒麟等,以及其他兽种;如鲲鹏,娲蛇,炎狱虎,九凤,九婴,九蜃等。” “这……这也太多了吧!”呆子轻轻拿开郎飞的手,嘿嘿笑道。 “哼……此乃《太古记》中所载,到得上古时期,神兽的族群已然消失大半,时至今日,整个方寸修行域已难见其踪。神兽分类;龙种与凤种以及麒麟种较容易区分,至于其他兽种嘛,则需强行记忆了。” “哦!”呆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紧接着,脸上又浮现出一丝困惑。“飞哥儿,俺都给你弄糊涂了,前时你所言的天龙、黄龙、绿龙、白龙那些是为仙兽,怎么现在又说金龙、银龙、岚龙、霞龙等等是为神兽,这……这……同是真龙,又如何区分?” 郎飞看了两人一眼,淡然一笑道:“听着复杂,其实不然,真龙之名乃对仙兽阶的诸多龙种的统称,至于金龙、银龙这等神兽,其另有一名,是为神龙种。区别一条龙是仙兽亦或神兽,其实更为简便,你只需观其龙爪,四只为仙兽,五只乃神兽。” “咦,飞哥儿,若依你之言,龙灵分神龙与真龙两种,一为神兽,一为仙兽,但为何凤灵只为一种,且均是神兽?” 郎飞深深看了呆子一眼,露出一副你终于开窍的表情,答道:“低等龙种性淫,欲求所致,便是凡间牲畜,亦会被其拿来应付事。至于上等龙种,亦有些不忌口,在太古时期,神龙强辱仙兽之事屡屡发生。故此,其种群庞大无匹,上到血统纯正的神龙,下到血脉稀薄的鱼龙,自天而地,龙属生物在整个妖兽圈都有着极广的分布。” “嘿……这哪里是什么高贵的龙神啊,整个一采花世家。且还没职业操守,抓到谁算谁,上到八十老妈子,下到牙还没长齐的小娃娃,这货来者不拒,统统全收。哈哈哈哈,难怪那些人间帝王皆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嫔,还喜爱拿真龙标榜自己,却原来其中有这么个道道……” “啐……”这话引得小芸一阵白眼。 郎飞也会心一笑,又道:“你可知此举也有好处。” “嘿,莫不是这些龙老爷也明白养儿防老一说?它若两腿一蹬,尾巴一翘,后面打幡的龙子龙孙岂不成绵延万里之势,状哉,状哉啊,哈哈哈。” 眼见呆子越说越离谱,郎飞冷哼一声,唬的那小子战兢兢不敢再言。“你可知妖兽界有先后天变异这一词条?” 见呆子摇摇头,郎飞解释道:“今次单讲先天变异,此一说,乃妖兽出生时其血脉传承有一定几率发生难以预测之变化,此等变化,可好可坏,由天道所掌控,非是人力、仙力能及。不过此等异变万中无一,极其罕见。倘妖兽出世时生变,好运者;虽父母皆为仙兽,而它则位列神兽。比如四灵中的青龙,龙灵中其实并无青龙一脉,它们乃是仙兽中的苍龙变异而来。至于厄运者;轻者降级,与生俱来的神通缩水,如幽冥龙诞下黑龙。至于重者,血脉之力作废,最终只能沦为可悲的药龙。” “药龙?”呆子闻言一愣。 “不错。”郎飞轻摇了下头,神色有些黯然的道:“这些药龙,生而无能,在它们如襁褓小儿的年岁里就会被龙主下令抛弃。而最终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成为一些炼丹仙师手中的珍惜灵材,为的是取其身体中的龙性进而炼制一些罕世奇丹。” “真残忍!”小芸脸色微变,有些不忍的道。 郎飞亦摇摇头,闭口不言。 “飞哥儿,你说的都是有关龙灵之事,那剩下的凤凰,以及麒麟呢?”见此,呆子眼珠一转,将话题引开。 “凤凰?”郎飞瞅了瞅怀中的小羽儿,微微一笑,道:“凤凰一族便收敛了许多,不似龙灵那般放浪,除了首选同系雄凰外,它们只与飞灵中强横的种群通婚,比如说天鹏,雷鹰。是故,凤凰的族群远远比不上龙灵的庞大。” “飞哥儿,俺并非在意凤凰的习性,只是想知道如何辨别,正如那五采鸟,若不是你出言道出,俺还以为它们亦是凤灵的一支哩。” 郎飞闻言一笑,轻轻摩挲着小羽儿,道:“得父母传承的一丝涅槃之力,幼凤得以觉醒血脉之力。就拿小羽儿而言,我虽不知个中曲折,但它在栖霞谷中所获涅槃之力不假。只不过,一因年幼,二因修为不足,小羽儿不能长久维持凤躯。即便如此,想来刚才的情形你也记得,正所谓凤凰五德,德、顺、义、信、仁。凤祖五德具备,但到了其后代,虽身周仍显五字,但其施展独有神通时只有一字高亮。或为德,或为顺,或为义,或为信,或为仁。德者土焰也,顺者金焰也,义者火焰也,信者水焰也,仁者木焰也。以后见到似凤飞灵,若与其争斗,你细细甄别一番,根据其施术属性以及高显文字,自然便能分辨其真伪。” 呆子听罢,翻了翻白眼。“还细细甄别?若真见到身显五德之鸟,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郎飞耸耸肩,对呆子的光棍颇有些无可奈何。“你这呆子,让我说你什么好,身显五德之鸟并非皆属凤灵,比如婔麑,又名炎妃,比如鵾雀,又名乌‘凤’。” “这炎妃与乌凤又属何阶妖兽?”虽然郎飞说的风轻云淡,可呆子还是颇感不妙。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万灵谷(十一) (今日还有一更,小澪拜求收藏!) “顶阶仙兽!” “那还不是要跑?”呆子翻翻眼,扯着嗓子吼道:“就拿洛河龙宫看门的双生角蟒而言,碰到这般寻常仙兽俺都要绕路走,你却还拿这等顶阶仙兽唬俺。呸,呸,呸,不当人子。” 呆子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转眼见到郎飞脸色愈渐阴沉,他赶忙插话道:“还剩最后一系常规神兽。麒麟,那麒麟又该如何分辨?” “哼!”郎飞虽然恼他口不择言,但还是开口解释道:“麒麟?你大可放心,此乃真正的祥瑞之兽,宅心仁厚尚不足以形容它的淳善。神兽之中,麒麟是与人类最为亲善的种族,即便是一届凡人遇难,只要被麒麟撞见,它们必定会施以援手,救人于水火。倘若有恶人行凶,它们亦会出手惩戒一番,但又不会害其性命,此乃麒麟之性情。若以另一方面而言,亦可证明其温顺,高等级妖兽之中,大凡体表覆有鳞片者,身有逆鳞,触之即杀。只有麒麟,虽其身披鳞甲,但并无逆鳞。此乃麒麟之表象。麒麟品行高洁,自然备受众仙亲睐,上古时期的仙人,但有麒麟为伴者,哪一个不是得道真神,仁慈圣王。不仅如此,麒麟生而洁身自好,向来不齿龙灵所为。它们的伴侣,无不是同族血脉,罕有乱性者。因此,神兽三大族群中,麒麟的数量最为稀少,但因其血脉纯度最高,一直以来都是位列神兽巅峰的存在。” 说到这,郎飞笑了笑,又道:“综上所述,你若见到龙头马身,独角牛尾,身披鱼鳞,其后汇万道祥光之兽,大可不必扭身就逃,说不得你若套套近乎,兴许还能收获一番天大的造化哩。” “那感情好。”闻及郎飞所言,呆子笑的合不拢嘴,一双肉乎乎的手掌不断地搓来搓去。 “哼,美得你,依你的德行,若正面相遇,麒麟不出手惩戒一番,对你而言就已经算是天大的幸事了。你这呆子还妄想造化?呸!” 正值二人贫嘴之时,天空中穷奇的虚影一闪,竟自云层下降至山谷上空。此时场内混斗的诸灵早已停止了争斗,仍然健在的飞灵瑟瑟发抖,便连那五采鸟与冻戈龙亦不敢再移动分毫。 “吼……”穷奇虚影踏雷而行,虚空中涟漪阵阵,面对在场的诸多飞灵,它虎头一晃,紧接着一声大吼,向着四周扫过。 最先动的是一些小型飞灵种,本已是惊恐莫名的它们,此时再忍受不住心中的惧意,尽皆身形一转,顾不得再向冻戈龙寻仇,一个个争先恐后的飞往东南方向。 紧接着,中等飞灵如当扈、钦原等也纷纷离去,乃至最后,三只五采鸟竟向着郎飞三人藏身之处望了一眼,还待犹豫,忽然,穷奇独角处亮起一道锥形电光。见此,五采鸟亦不敢再做停留,带着那几只鵸余慌慌张张的循着诸灵行迹飞离。 此时此刻,谷中还有飞行能力的飞灵一走而光,穷奇虎步虚踏,竟又转身来至冻戈龙上空,一脸威仪的俯身而视。 冻戈龙缩了缩头,开始时眼神有些飘忽,而后见及穷奇不前,只是静立虚空,它忍不住蛇颈一伸,竟对着上空发出一声厉吼。 权威遭受挑战,穷奇虚影愈加清晰了几分,独角上的电芒丝丝流转,片刻后,在郎飞三人震惊的目光中,九天上乌云忽聚,本来已弥漫至数十里的范围,却突然急剧收缩,最后化为穷奇头顶的一团,接下来,穷奇左前蹄微微一踏,独角上的锥形闪电倏然升空。 闪电没入云端,不大的功夫,一阵阵低沉的闷响传出,仿若整片大地都在晃动般,乌云下方突然逆转成一道旋风,尾柄风眼处先是出现一道指宽的青雷,渐渐地,随着它的下沉,风眼开始扩张,其中吐出的青雷也越变越宽,数个呼吸过后,风眼已撑至半丈大小,可此时青雷仍不停顿,依旧在缓缓下沉。 数个弹指之后,乌云翻滚之势渐歇,飓风骤停,此时风眼中心已逾两丈宽度,伴着穷奇的怒吼声,最后,一道长及十丈,最宽处可达一丈有余的青色雷霆自乌云中挣扎而出。 这时,冻戈龙动了,只不过非是应战之姿,反而是一步三停,竟缓缓的向后倒退。 雷势已成,穷奇一声爆吼,独角对准那惊慌失措的冻戈龙顺势一晃,霎时间,狂风怒号,青雷化蛟。电光四射中,张牙舞爪的对着冻戈龙俯身扑去。 “吽”一声短促的哀鸣,冻戈龙竟选择了暂避锋芒,腹部紧贴冰面,使一招蛇游。 “嘿……这家伙威势做的倒足,可准头嘛,委实叫人不敢恭维。”眼见怒雷劈空,呆子有些不以为然,连带着看穷奇的眼神都有几分轻蔑。 “呆子,你懂什么?且细细观之。” “咔……”青雷破冰,溅起一道参天巨浪,一瞬间,水面上青光直闪,那雷蛟竟然一头扎入水中。 是时,穷奇又是一声大吼,冰层中划过一道青华,那已退至潭沿的冻戈龙还未及反应,其脚下冰面上一道雷霆跃出,直对着龙腹激射而去。 “吽……吽……”低沉的悲鸣传来。冻戈龙遭此重击,身体在冰面上不停翻滚。郎飞三人看的明了,只见其整个龙腹上一片焦黑,就连那与背部相接的密鳞之处亦渗出丝丝血迹。 “活该,狗日的,叫你再仗势欺人,诚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穷奇老爷子,您再加把劲,折腾死这不开眼的乌龟王八蛋。” 呆子的话音半高半低,却不想正好惊动了虚空之上的穷奇,只见它突然转过头,对着三人藏身的山腰,虎目中闪过一道说不清道明的精芒。 “呆子,你找死不成。”郎飞大骇,一把堵住呆子的口鼻,反手拉着小芸,沿着半山腰低浅的枯涧,向着来时山洞处慢慢蹑行。 盏茶功夫,三人逃至洞口,郎飞转头看时,就见冻戈龙已然缓过气来,正对着半空的穷奇低眉顺眼的哀鸣不已。 “嘿……好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家伙也是个懂得服软的角儿啊。” “还看什么看,快走,小心那穷奇收拾完冻戈龙回头再拿咱仨开刀。” 闻听郎飞所言,呆子缩缩脖子,再不敢犹豫,手中抄了颗夜明珠,调头钻进洞去。郎飞一看这小子如此怕死,同小芸会心一笑,同样先后走进洞中。 三人一路走来,又用盏茶时间行至出口瀑布处,郎飞放出小白儿,小芸也放出云雀,呆子的当扈伤了,无奈下只得与郎飞同乘一骑。 分开水幕,三人出得瀑布,向着东南方向未行多时,突听得背后呆子惊呼。“飞哥儿,你看那山谷方向。” 郎飞与小芸闻言忙止住身形,掉头北观。只见正北方向,约莫着就是寒潭所在,其上空突然出现一片黑雾,与之前乌云不同的是,只看得一眼便令人心中不寒而栗。仿佛其中藏有万千择人而噬的恶鬼一般,凶煞之气直冲霄汉。 “好重的煞气……”郎飞喃喃自语一句,紧接着脸色大变,道声:“不好,怕不是穷奇暴走了,快逃……” 于是调转身,三人顺着入谷来路一阵狂奔,掠泽越湖,一路上飞鸟尽,游鱼藏。就连那湖中波亦如死水一般,湖面似明镜如玉盘,一碧万顷,波澜不惊。 “好骇人的威压,竟致万灵蛰伏。”眼见谷口就在前方不远,郎飞再次回身望去,只见那顶磨霄汉的煞气翻腾之势竟然渐缓,连色泽也变得稀薄了几分。“咦?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之间这弥天的凶煞之气竟然缓和了下来?” 虽然心中有着万分不解,可出口近在眼前。郎飞收拾起心中不解,急催小白儿加速几分,如风一般掠过泥沼,白影一闪,与小芸先后出得水灵谷。 “那……那是什么?”刚刚出得谷口,越过阻隔视线的山崖,就见中谷草原中央的正上方凭空虚悬着一副徐徐转动的太极图。三人离谷心较远,加之中途丛生着半人高的蒿草,那太极图下方情景看的有些不真切,远远望去,只辨认出一人盘坐,一兽徘徊。 “咦?咱们入谷前师祖不是传下口谕,不许任何弟子进谷的吗?怎么那里会有个人?”呆子大惑不解,急忙催促郎飞。“走,过去看看。” 郎飞二话不说,一夹虎腹,当先朝着太极图所在方位疾驰而去。 行至半途,模模糊糊的看清那人穿着,以其颜色分辨,确是御脉弟子无疑。 “竟敢不尊师祖号令,俺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正在呆子吆五喝六的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之时。 突然,变化陡生,水灵谷方向传来一股滔天威压,接着,足踏青雷,半云半雾而行的穷奇向着郎飞等人冲来。 千丈距离一步而过,即便小白儿将飞速提至最高,在那穷奇面前却也只如学步的婴儿一般。 恍惚间,群雷环绕的身影已然及身。郎飞三人大惊失色,匆忙间急转身,各取兵刃,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万灵谷(十二) (第二章如约送到!) 这三人面色铁青的望着威势无匹的穷奇,准备携手御敌。可片刻之后,骇然之色忽消,惊异之色又悄然浮现脸上。 “飞哥儿……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却原来三人做好了背水一战的觉悟,正准备动手时,那穷奇竟看都未看三人一眼,径直掠过,直往太极图中飞去。 此时郎飞也懵了,望着穷奇的背影,这小子眨巴眨巴两只眼,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想来此事必定与那谷心大阵有关,以眼下情形来看,那太极图下之人应是布阵者,若要将此事弄个明白,咱们不妨走近细观。” 复行数十弹指,前方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呆子只看了一眼,双目霎时睁做牛眼一般大小,于郎飞身后指着急剧闪动的太极图下方盘坐之人道:“大师伯,是松云师伯……” 郎飞闻声一愣,仔细一瞅,可不正是那松云子。“咦,这是怎么一回事?”郎飞心头也是不解,急催小白儿前行。 片刻后,三人来到距太极图不过数丈之处,此时看的清晰,眼前不远松云子盘坐之处哪是什么绿油油的草地,他竟是虚浮在半空,其下乃一深不见底的巨坑,其中还隐隐传出阵阵龙吟虎啸之声。 “唔……”三人好奇之下继续前行,突然,眼前白影一闪,一只大如山羊的灵兽蹿出,挡在三人身前。 “去……去,边儿待着去,莫非认不出你家朱爷?”眼见那山羊似得灵兽恶狠狠的盯着三人,呆子竟半点也不害怕,蹬腿拂袖,将那灵兽赶到一旁。 “一二三四……八九,一二三四!” “飞哥哥,你在嘟囔些什么呢?”听得小芸出声询问,郎飞侧着头向那山羊般灵兽的背部望了一眼,点点头道:“九尾四耳,背生双睛,竟是只犭尃訑” “咦,飞哥儿,你快来,快来看下面。”呆子将犭尃訑赶到一边,他闪身走近巨坑,眼见松云子正在闭目施术,他便将目光转向坑洞深处。 郎飞信步走至,斜睨着向下瞅了一眼。宽达数丈的坑洞深处除了一片漆黑外不见一丝光亮,唯有一阵阵时断时续,似虎似龙的长啸之声传出。 “俺让你看的是那……”眼见郎飞一脸惊奇,呆子哼唧两声,指着近地之处的坑壁道。 “那是?”郎飞顺气所指抬眼望去,只见坑壁上密密麻麻的贴满了无数符箓,借着残阳洒下的余晖,他向着坑壁深处瞅了瞅,令他更为震惊的是,下方与上方一般无二,每一寸坑面,每一尺距离,尽都被一张张五颜六色的符箓覆了个严严实实。 “俺地娘咧,好惊人的手笔,这么多符箓,即便是掏空符脉的库存也不见得能有如此之数吧?” 郎飞摇摇头,没有接话,又仔细观察两眼后,这小子身形一震,惊声失色道:“这……这些符……” 见其吞吞吐吐,小芸也凑热闹一般伸过脑袋,看了一眼坑洞深处,道:“怎么?那些符有问题吗?” 好半晌郎飞才缓过气,平复一下心中翻腾,叹道:“符箓本身并无问题,不过其品质却大大的有问题?” “怎么讲?”呆子伸头看了半天也没弄明白郎飞言中之意。 “以前我曾于师父那里见识过高阶符箓,感念其形,与这下面的符箓想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你仔细看天光照耀下那些符箓泛起的彩芒,即便是亮度最低的也要超过高阶符箓不少,依此推断,这下面的符箓乃是王阶,甚或是宝品符箓。” “飞……飞哥儿,你……你说的是真的?” 见得郎飞点头,呆子深呼几口气。心中震惊才消,顷刻间贪欲又起。“宝品符箓啊,宝品符箓啊,飞哥儿,不若揭他几张下来,若日后再碰到如冻戈龙那般难缠的对手也好用做应景救急之物。” 见郎飞沉吟不语,呆子还以为他心有顾虑,又道:“这坑壁上比比皆是,想必就算少上一两张,也不碍事。” “且慢……”郎飞一把拉住呆子,微一沉吟,道:“若我所料非虚,这坑壁上的符箓皆是镇压与封印类型的符箓,此阵到底因何而建?下面这些符损及一二又会否影响大阵?不明所以之下,切不可鲁莽行事。” “你说坑壁上都是一种类型的符箓?”呆子打个哆嗦,缩了缩脖子。嘟哝道:“到底是谁?竟能一口气拿出如许多的宝符。” “哼!在我丹门之中,除了烟霞祖师,谁还能有此手段。” “大师伯……”,“松云师兄。”抬眼看到松云子散了功,郎飞与呆子齐齐出声招呼,唯独小芸没见过松云子,一双美目满噙着好奇看向虚空中静立之人。 “凌云师弟……没什么大碍吧。”话罢,见郎飞点头,他又回转头,对着朱罡列骂道:“你啊,惹祸的阎王,等我应付完手头之事再收拾你。” 呆子闻言缩头之际,松云子剑指竖起点向头顶。郎飞顺势看向半空。太极图仍旧不疾不徐的缓缓转动,适才投入其内的穷奇已不见了踪迹,阴鱼与阳鱼相交之处静静悬浮着一块密布无数玄奥纹路的乌骨。 “咦……莫非……”郎飞心头升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疾”一声爆喝打断了郎飞的沉思,松云子结印完毕,对着乌骨屈指一引,而后剑指对着太极图中太阴、太阳、少阴、少阳四个方位连点。 随着法诀渐近尾声,太极图急剧抖动,其震荡之力传至四周,竟使得四人所立之处头顶虚空都有几分不稳,接连泛起阵阵涟漪。 “大师伯,你小心点,若弄出条空间裂痕,咱四个谁也跑不了。” “哼……空间裂痕?你小兔崽子未免太高看师伯了,你以为是师父呢?”眼见呆子抱着头,只露出两只眼,贼兮兮的来观。松云子想及这次三人带来的麻烦,不免心中生气,他不敢拿郎飞与小芸怎么样,只好将一腔怨愤全部发泄在呆子身上。 此时不仅天摇,连地面也微微晃动起来,呆子不知是否松云子一时分心所致,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忙好言相劝道:“您老消消气,消消气。施术时需凝神静心。如此大阵,可别出了什么差池。” “你这馕糠货……”松云子对这个师侄很是有些无奈,只好转回头,收摄心神,继续施术收阵。 太极图缓缓而下,那根散着丝丝黑芒的乌骨也随之慢慢下降,片刻后,太极图降至郎飞头顶不远,这小子抬头上观,阴阳鱼上刻有无数微似蝌蚪的玄妙文字。 “竟是仙文!”一声惊叹,郎飞急运目力细观,期望着能从中悟出点什么。他这边细心观瞧,呆子与小芸也看的出神,一行三众独独忽略了那正在一边呲牙咧嘴的小白儿,只见它浑身毛发根根直竖,丝丝缕缕的风线盘旋在身周每一寸空间,将整个虎躯遮的严严密密。 太极图继续下沉,无惊无险的来到郎飞三人身旁,此时松云子已闪至一边,手中指诀又变,一道真元打在坑洞壁沿的一块紫晶之上,而后大喝一声。“封印。” 坑壁最上一排的符箓先后亮起,一道道各色毫光掠过,全部交织在乌骨旁,竟将那丝丝黑芒逼回乌骨。 眼见黑芒缩入,乌骨变得漆黑如墨,除了仍透着几分诡异外,和寻常的骨头已无多少分别。松云子长出一口气,另一只手法诀不停,向着坑洞下方徐徐引落。 乌骨在郎飞三人身前缓缓沉下,符箓的光芒如涟漪般荡漾在周围,就这样,又平安无事的下潜几分,待行至及腰处,突然,不知怎的,乌骨一阵剧烈的晃动,先时渗入其中的黑芒竟然迸发而出,一瞬间,将四周符力所成光圈冲的七零八散。 “不好……”松云子心头一震,急切间手中印诀连变,而后一声爆喝,单掌印在紫晶表面。 起先释放出符力的只是坑洞最外围一圈,此时,随着松云子真元注入,坑洞下方一圈接一圈的符箓亮起,就连一些宝品符箓也被激活,符力所致,或绚烂如极光,或诡异如蛮纹,或迅疾如闪电,或风逸如仙绘…… 转眼间坑洞中涌出的封印之力又占据了上风,就连乌骨上方的太极图也生出了一番变化。仙文上青芒流转,隐隐约约的飘下一阵仙乐。 黑芒不敌大阵的封印之力,乌骨急剧震动片刻后,竟然渐渐平息下来。 “呼……”四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为免夜长梦多,松云子擦了把额上冷汗,忙更换法诀,试图再次引落太极图。 “吼……”松云子指尖诀刚刚成型,待要继续施术时,乌骨中竟然传出一声大吼,一刹那,吼声盖过仙乐,直震得郎飞三人耳膜欲穿。 至此,变故仍旧未歇,乌骨上浮现出点点滴滴的血红色光斑,而后,竟然背这太极图转动的方向缓缓逆旋起来。随着旋转加剧,点点血红弥漫开来,一时片刻之间竟然聚集成一团四下翻滚的血雾,连那适才所见乌骨也已难觅半点踪影。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万灵谷(十三) “血煞……竟是煞气反噬,适才我不是将其压下了吗?怎么此时复又生乱?”松云子一脸骇然,掐诀的手指都有几分颤栗。 就在他发愣的功夫,血雾再次发生变化,气团涌动片刻,最终化作一只兽脸,观其模样正是前时所见穷奇之貌,只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五官扭曲,一脸狰狞,那独角处也非是青雷环绕,而是改作一缕缕阴森凶骇的血雷。 “师兄……快,速拿定策,迟则生变。”此时此刻,郎飞亦知不妙,忙出言告诫松云子。 不过时至此刻显然有些为时已晚,不等松云子反应,血气又是一阵翻涌,穷奇的整个身躯渐渐成形。 虽只是缩小版的兽身,但这血色穷奇的凶威更胜三人前时所见。牛蹄轻踏,血角轻轻一摆。 “嗤……”起先镇压乌骨的符力竟如薄纸一般被血芒撕裂,随后无数血线化作一只只鬼手,扒着裂缝之处使力一拉。 “咔……咔……”符力交织的环印竟碎做无数光焰消散。接着,血色穷奇一声怒吼,身前血云涌出,其四蹄踏着道道血雷,步上云头,抬首望向上方的太极图。 此时,太极图虽无法引落,但依旧不疾不徐的旋转着,其上仙纹流转,仙乐飘飘。 一时间坑洞上空情形呈诡异之势,太极图所在犹若缤纷仙境,穷奇所在直如血海地狱。头顶飘下的靡靡仙音好似激怒了血穷奇,只见它仰天长啸,屈蹄跃起,头上血角萦绕着道道血雷,一下顶在不疾不徐缓缓旋转的太极图正心位置。 “噼……啪……”也不知是血雷的怒号,还是太极图的撕裂声,眼看着仙文表面的青光忽隐忽现,太极图四周飘散的落英也愈见暗淡,郎飞大急,对着那阴晴不定,一脸忧郁的松云子厉声喝道:“师兄,还愣着干嘛,赶紧想办法啊,若再迟得片刻,一旦太极图有失,你我小命难保。” 听罢郎飞所言,松云子脸色一变,咬着牙对他点点头,接着,五指穿插似蝶,一时指诀,一时印诀,足足耗费了盏茶功夫,待那太极图上爬满裂纹之时,他这才两掌向下一伸,同时印在紫晶之上,接着一声穿云爆喝。“大虚狱……仙狱镇魂!” 好便似听到什么万分可怖之事一般,血穷奇凶狠的目光中竟然透出一丝惊恐,接下来,它又是一声怒号,独角上竟泛起丝丝乌芒,黑红扭曲旋转在一起,以独角尖端为中心,仿若一杆绝世魔枪,一下戳在太极图中央裂痕之处。 “嘘……”虚空上无风浪起,道道裂痕蔓延至太极图边缘。阴鱼与阳鱼渐渐化散为黑白二气被风浪吹散。一开始只是两方边缘,眨眼间徐徐扩散开来,最终,半空好似传出一声轻叹,四周散落的黑白二气一舒一卷,竟似根本不曾存在过一般,顷刻间消失于虚空一点。 “吼……”一声歇斯底里的仰啸,穷奇身下血雷如昙花一般瞬时绽放,随后,虎头一转,阴狠的看了刚刚施术完毕的松云子一眼,以无数血线捆缚着乌骨,四蹄下方涌起血云,托着它,直往那九天之上飞去。 “师兄……还没好吗?”此时此刻,眼见血穷奇脱困,郎飞大急。 松云子脸色涨红,额上青筋暴起,噗的喷出一口鲜血。紫玉霎时大放毫光,松云子喷出的精血被其一丝不剩的吸入其中。 “好……好了,不……不过,还要等地气升起,期间只……只有听天由命了。” “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要等?在等它就跑了,虽不知其具体修为境界,但依其威能来看,必会成为长青大患。”虽然松云子一副元气大伤的模样,可郎飞心中想的全是此事引发的后果,一时间惊骇难当,忍不住肝胆俱裂的厉声喊道。 “昂……吼……”回答他的是一阵龙吟虎啸之声。坑洞中一圈圈的符箓亮起,坑底隆隆之声大作,郎飞三人一时站立不稳,尽都一屁股跌坐在地。 同一时间,身在半空的血穷奇转回头,轻蔑的看了三人一人,其攀升速度复又加快几分。 转眼功夫,血穷奇已升至百丈高空,眼见就要飞出万灵谷,一时间四人大急。 “昂……吼!”突然,身后传来两声炸响,郎飞将目光自天空收回,转身一瞧,先是一股馥郁的灵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坑洞中飞跃出一黑一白两条纠缠在一起的匹练,色白者虎头,色黑者龙首,两者绞缠在一起,诚所谓龙吟九霄动,虎啸潜渊惊,一时间龙虎之声响彻在万灵谷的每一个角落。 望着如剪似钳、破空袭来的黑白匹练,血穷奇身子微微一颤,看的出,对于黑白匹练它也是万分忌惮。危机来临,它强聚血煞,抖擞精神,将那冲霄之势又加三分。 “嗷……嗷”,“唳……”,“叮叮叮……”,就在黑白匹练与血穷奇一追一逃之时,东南北三方各传来一阵异响。“吽……”又过一弹指,正西方向亦传来一声怒吼,只不过与其余三方相比,明显有些中气不足。这道声音郎飞三人熟悉无比,可不正是那冻戈龙的叫声。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正值此时,四方天空尽皆变得阴沉无比,团团乌云聚拢成形,东谷方向,云形如犬。尖颚而九尾。南谷方向,其形似鹤,焰冠四翼。北谷方向,状如蛇却兽首,其数逾十,团簇而生。 至于西谷方向,自是未出郎飞所料,乃是先前所遭遇的冻戈龙的形态。 四方法相一成,东西南北四股灵气飓风当空袭至,于血穷奇顶穹上方化作一团幽冷,散发出阵阵骇人之极的威压。血穷奇霎时大怒,它怎么也没料到平日里欺压之对象竟敢于此时落井下石,扯它的后腿。 “吼……”半空之上血色一闪,却是穷奇将独角上的血雷含怒击向那团幽冷。 血雷势猛力疾,啪的一声打在那团幽冷表面爆射开来。苍穹上的灵气团蕴含着四种不同属性的真元,而今被四谷灵兽强行融聚在一起,其性态本就十分不稳,此时被血雷一激,以其爆散处为中心点,穹庐上生出一股震荡之力,紧接着,下方的三人只觉眼前一花,天地突然变做白茫茫的一片。 穹顶生变,偏巧还无一丝声响传出,那情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此时三人直盯盯的望着天空。强光过后,血雷与灵气团竟全部消弭无踪,虚空上只留有一点黑芒,散发出阵阵危险的波动。 “不好,是空间裂缝。”眨眼间郎飞的话便应验了,虚空传下的波动接连跳动三次,而后,黑芒中心生出一股无匹吸力,周围散乱的灵气团一路扭曲的撞入黑芒之中。渐渐的,随着越来越多的气流涌入,黑芒两侧开裂,渐渐由圆形轨迹化作扁平状,一道肉眼可辨的空间裂缝成型,霎时间,吞噬之力大盛,虚空上狂风怒号,不管是残雾还是流云,尽皆打着转的被裂缝吸入其中。 至此,前有空间裂缝相阻,血穷奇哪敢继续攀升,就这犹豫的片刻,黑白匹练一声龙吟一声虎啸,向着两侧一分,化作一黑一百两道长虹,眨眼间没过血穷奇,于其头顶上方首尾相交,只一转,复又化作一副太极图。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太极图竟然大如山岳,遮天蔽日,将方圆百里的天空全部笼罩在内,就连那丝空间裂缝都无法影响其分毫。 阴阳鱼往复转动,一股股恐怖的威压降下,将血穷奇罩入其中。时至此刻,不管它如何怒吼,其身形却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只得直挺挺的呆立半空。 “封印!”这时松云子一声爆喝,其口中再次喷出一股精血。 随着松云子话音一落,坑洞中射出无数道毫光,密密麻麻,一眼看去怕不是足有上万。这些符力化作的毫光射出后,悬浮在半空,忽明忽暗,与虚空的太极图相映成辉,直似古书描述中的九天之外太虚幻境一般。 如此奇景只停顿了数个呼吸,弹指间,太极图洒下道道玄光,将那些星星点点符力接引而上,化作颗颗星辰点缀其间。 “成了……”这时,松云子身子颤抖着长出一口气,而后盘坐下来静观虚空。 见得如此,郎飞几人也只好转回头,细观阵型变化。 起先是点点星光闪耀,继而一条条金色的纹路浮现,眨眼功夫,将太极图面上无数星辰接连串行在一起。 此时,血穷奇身处太极图下方,除了一声声仰天长吼之外再难行动分毫。星光闪耀,符力通过金纹相接在一起。待符力流经每一寸图面,太极图蓦然垂下无数霞光。 转眼间,霞光汇成一座星芒大阵,最先亮起的是代表着宝品符箓的枢纽节点,接着,剩余的节点也随之亮起。又过弹指,星芒大阵急剧收缩,竟化为一张星辰巨网,在太极图的牵扯下一裹一转,将血穷奇一下困在其中。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万灵谷(十四) “吼……吼……”左右无法挣脱,眼见身周血气与星芒网线一触即溃,血穷奇双目间突然红光大盛,接着,它竟然调转头看了下方诸人一眼,随后虎口一张,竟将身周那些血煞之气一口吸了个精光。 “咦,它这是要干嘛?不反抗了?”呆子看到眼前古怪的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郎飞闻言,亦从玄奥的太极图上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身形愈见膨胀的血穷奇,一声惊呼。“不好,它拼命了?” 眼见星芒缓缓收缩,血穷奇的行动范围已不过三丈方圆,呆子又犯了傻劲,一脸不以为然的问道:“它便是煮熟的鸭子,拼命又咋地?还能飞了不成?飞哥儿,你有些小题大做了,平时……” 呆子话刚说到一半,转眼瞥及郎飞与小芸根本未曾注意他半分,呆子有些好奇的抬头望去。 “这……这是?”没想到只是他说话的间隙,虚空之上又生变故。血穷奇的身形此时已涨至近丈方圆,除了仍能勉勉强强分辨出一只独角,远远望去,在群星的点缀下,其身躯直如血色的满月一般。 “它……它这是要玩自爆?”想起平日里偶有耳闻的修真轶事,呆子少有的灵光一现。 听罢呆子所言,此等危急时刻,郎飞仍不忘回头细细打量他一番,末了点点头,颇为满意的道:“还有的救……” “飞哥哥,小心。”正在二人斗鸡一般怒目相视之时,突闻得一声娇叱,继而眼前一白,无数云气自小芸手中翻涌而出,刹那间汇集在三人头顶,形成一片外形绵软的纯白云岫。 “吼……”一声昂长的嘶吼,紧接着,但听嘭的一声,转眼虚空上一片血红弥漫开来,直化为一片血海汪洋,弄潮叠浪,向着星辰巨网压迫而去。, “哼!”松云子此时已略缓过一口气,转头看了眼一脸惊恐的郎飞三人。“师弟莫怕,此在我意料之中。” 说话的功夫,血红急剧膨胀,其中的狂暴元气竟将那星辰巨网缓缓撑开一道缝隙,缕缕血气趁隙而出,化作虹慧,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嗯?化身万千之术?”瞥及网中的血气与四散逃逸的血气明显有些不同,郎飞微微一怔,继而看向松云子,且观他如何行事。 此刻符力皆悬于虚空,松云子再不必耗费真元,只见他不慌不忙,运指如飞,接连变化无数印诀,最终一声术喝。“大虚狱……天罗缚魂!” 随着一道真元打出,紫晶上直射出一道红霞,只眨眼的功夫,越过虚空,没入太极图之内。 顷刻间,太极图转势急停,边缘垂下黑白相接的一圈光幕。得它之助,星辰巨网重新稳住阵脚,且宝品符箓节点处彩华涌动,先是射出一道光霞,一瞬间后发先至,竟将那漫天逃窜的血红赶上,而后光霞急闪数次,一彩芒编就的锁网成型,继而迎面一抖,将那血红一下兜入。 “吼……”锁网内隐隐传来穷奇的怒吼。松云子充耳不闻,凝神连点,将一面面锁网重新收回星辰巨网之中。 “不好……快躲。”郎飞与呆子被虚空之上的混乱场面所迷,混没发现危险迫近。因松云子对自身所在位置心有顾虑的关系,其法诀所引的锁网皆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坑洞口周遭地带。眼见十方虚空插翅难逃,有几道灵智颇高的血气竟然瞅准空荡,一个俯冲猛朝三人袭来。 “疾……”血气来袭,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七八道,小芸一声娇叱,指诀一引,云岫倏然收缩,眨眼间变作一面圣洁之盾阻挡在三人头顶。 “唔……”声若鬼哭狼嚎一般,数道血气未有丝毫犹豫,一头扎入云白之中。 “噗……噗……噗……”接连数声闷响传来,小芸面色一变,一刹那苍白无比,紧跟着血气上涌,俏脸腥红,竟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芸妹……”郎飞霎时心慌无比,一把拉过小芸,抱在怀中,轻摇着香肩。“芸妹!芸妹!你怎么样了?可别吓飞哥哥。” “咳……咳……”耳听得郎飞焦急之音,小芸奋力的张开凤眼,遗有血迹的嘴角微微抽动,勉力一笑,以微弱的声音言道:“师父说过,锁云囊以致幻为主,于防御上并不见长,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傻丫头,你逞什么能,那血气乃穷奇所化,岂是你我能够抵挡的……”郎飞心内焦急无比,紧抓着玉腕道:“生生造化丹呢?芸妹,那生生造化丹呢?” “飞哥哥,你要它作甚?” “管那么多干嘛?只管拿来?” “不给!” “拿来!” “不给!” “…………” 这两人沉浸在你情我浓之中,浑然忘了此刻所处的环境。云盾在小芸吐血时就已经消失无踪,郎飞只管担心小芸,哪顾得上所处之地危不危险。眼见如此,呆子只得豁了命的拿出七齿琉璃耙,心怀尽人事听天命的想法,挡于二人身前,一脸视死如归的望着上方急冲而下的数道血气。 “孽畜尔敢……”一见小芸受伤,松云子登时大怒。这小妮子的来历他也略有耳闻,倘使在他的保护下有个万一,届时云霞宗必不会善罢甘休,先不说他自己罪责难逃,整个丹门都要面领着倾覆之危。故此,松云子赤目横眉,须发皆张,手中诀疾引,将那好不容易恢复的三分真元不要命一般注往紫晶之内。 “哗……”霎时间,星辰大网上如绽烟花,无数小型锁网如雨点一般自虚空飞落。 不仅身后跟有锁网,空中竟又洒下无数。扑向郎飞的那几道血气竟然微微一顿,以眼前情形来看,若是扑杀掉郎飞三人,届时必然会被追至的锁网围住,之后等待它们的定是再次被封印的下场无疑。 眼见血芒射来,敢其凶威,呆子不自觉的两腿打颤,哆哆嗦嗦的举着钉耙,对着半空横一搂,竖一划。此等敷衍之举,与其说是抵御强敌,倒不如说是宽慰自己。 他这消极待毙,那数道血芒转眼掠至头上三丈,呆子正觉被煞气激的头皮发麻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风响,接着,那呜呜凶鸣竟然一顿,倏忽间一个盘旋,后于低空急转,向着三人侧方奔去。 “咦……它们这是要去哪?”朱罡列微微一愣,转眼看到雨点般坠落的锁网,呆子霎时回过神来,心中一松,将手中钉耙舞的虎虎生风,指着远去的数道血芒跳脚大骂道:“龟儿子的,你个欺软怕硬的遭瘟畜生,还神兽,我呸……有本事往大爷这儿来。” 此时不仅是他,连松云子也松了一口气,只不过此时唯剩这几道血芒未收,他仍旧无法放松精神,只得强行压下心头升起的阵阵疲惫,勉强维持着术诀。 血气低空划过,虽然一时避开了险境,可后面跟着的数道锁网依旧不肯罢休的追踪而来。眼见锁网越来越近,数道血气微微一荡,其队形一散,竟朝着不同方向逃去。 “疾……”松云子不敢怠慢,心神分出数股,亦将那星辰锁网分化为十数轨迹,依然紧追而去。 任凭血芒如何变幻,锁网皆能灵活应对,待到最后,每一道血芒与后面的锁网都已不足七尺之距。 数息之间,血芒被逼入绝境,眼见落败只在一瞬,其中一道血芒于低空盘桓时突然“瞥到”躲了个老远,正藏在一堆蒿草丛中的小白儿。 “吼……”一声短促的虎咆,那道血芒好似看到救星一般,其遁速骤然攀升,周遭飘忽的血气消融,待电射至小白儿身前不远处时,血芒竟化作萤火虫般的一点光芒,只一闪,如无阻隔一般没入小白儿额头之内。 一声虎咆惊醒了剩余的几道血芒,一道道血芒加速划过,纷纷效仿前者,一闪之间化为点点灵光,先后融入那一脸呆滞的小白儿前额虎纹之中。 “飞……飞哥儿,你……你快看……”呆子全程目睹了一切,一边目光呆滞的盯着小白儿,一边缩回握耙的右手,而后伸至背后,不疾不徐的拍了拍郎飞。 郎飞正和小芸争执,闻言回头一瞥,待见及呆子错愕的表情,他顺起目光望去,只见小白儿露出一副万分痛苦的表情,正在草地上翻滚不已。一边滚还一边大张着虎口,一道道隐现血雷的喘息之气呼出,将周围蒿草吹的七倒八歪。 “它……它怎么?”耳听着夹有风雷之声的阵阵虎嘶,郎飞一时不明所以。 “刚才那血芒冲下……”于是呆子将适才发生之事简要言说一遍。 “什么?你说那些血气没入小白儿的身体了?”郎飞大惊失色。小羽儿以及小白儿与其相伴多年,感情之深堪比兄弟,此刻一听哪有不急的道理。虑其安危,郎飞顾不得许多,脚下法步急踏,整个人化为一抹残影,直朝远处的小白儿扑去。 “师弟……不可。”呆子拉了一把没有拉住,眼见郎飞这般冒失,松云子一声爆喝,竟将那数面锁网一合,化为一道星光点缀的巨网拦在郎飞身前。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万灵谷(终) 星辰巨网拦下郎飞,松云子手上法诀不停,又将天空落下的剩余锁网汇做一只笼子,将小白儿一下扣在其中。 “师兄……”郎飞虎目圆睁,脸色红的直似滴血。 “师弟,你冷静下,即便是去了又能怎么样?若是一个不慎,岂不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看到郎飞气急败坏的样子,松云子视如不见,手中法诀坚定不移。 星辰巨网上符力满布,更何况坑壁上尽是些以封印、镇压之力著称的高等符箓,被其所阻,别说郎飞只是一个区区换骨修者,就是百十个他加起来也莫想前进一步。 无可奈何之下,郎飞只好一屁股瘫坐在地,透过网格间隙,心如刀绞的看着小白儿痛苦哀嚎。 此时松云子的脸色亦难看至极,虚弱、愤怒、无奈、羞愧,种种表情扭曲在一起。对小白,他无奈。对郎飞,他羞愧。对血煞气,他愤怒。 “疾……”罩住小白儿的星辰牢笼缓缓收缩,透过牵线,太极图上输送过一道道浑厚符力,片刻之后,整个牢笼四周落英缤纷,星光洒下,直似一件仙品一般,只不过此乃表象。与外部不同的是,小白儿经过一番苦痛与折磨,它竟然缓缓站起了身形,此时的它与之前颇有不同,虎目血赤,毛色猩红,连那身周缭绕的旋风亦飞溅出丝丝血芒,除此之外,虎口律动间,隐有风雷之音传出。 “吼……”仿若不识几人一般,透过星辰牢笼,小白儿对着三人怒吼不已。 “血煞入体?……”松云子默念两句,而后双手一合,口中念出一句句拗口之极的法诀。 随着音节不疾不徐的印入太极图,牢笼上道道彩霞浮现,顷刻间星光自经纬线上洒下,只眨眼功夫便铺满整个牢笼。 “嗷……”每一点星光降落到小白儿的身上便引起它一阵哀嚎,随着星光沉入,其体表猩红愈益稀薄,短短几个弹指的时间,血色身躯已经变得斑斑点点,血红与银白相间于体表,虎躯半魔半仙,一时圣洁无比,一时凶邪万分。 经过一番拉锯,渐渐的,随着时间推移,无穷无尽的星光笼罩之下,血色开始不敌,颓势一发不可收拾,先是虎躯下身,星光掠过,最后一丝血色一扫而光。而后,虎躯上身的血色竟然开始主动避让,星光所至,血色退避三舍。久而久之,整个虎躯逐步恢复了本原色泽。 “嘘……”见得如此,郎飞长出一口气,心下稍松,随后回头感激的望了凝神施术的松云子一眼,继而继续转身回观。 此时此刻,星光几成燎原之势,蔓延过虎躯,虎颈,直往虎头奔去。事已至此,血色已然退无可退,剩余的血煞于颅顶稍事酝酿,紧接着,化形为锥刺之状,与洋流般汹涌而至的星芒对撞在一起。 仿佛叠浪相抵,星耀雷鸣,一丝丝忽隐忽现的电芒竟自撞击之处产生,渐渐游离至小白儿体外虚空,引出点点似焰花,似光斑的霏霏彩霞。 光与暗的交织,血与歌的辉斗。虽然锥形血气一开始摧枯拉朽,将星光一贯到底。但有着太极图的无穷符力相助,星华舒卷和浪,汇流成洋。波涛怒吼处,尾波一卷,霎时将血气一分为二。 血气两分,一者身陷重围,短短时间便被星光炼做虚无。二者锐气大失,眼见星华退而又至,它竟无半点斗志,化作蝌蚪一般,鞭尾一荡,竟自虎口而上,一下钻入额头虎纹之内。 魔势已溃,星华一路高歌猛进,虎头各处剩余的血气被横扫而光,待越过颅顶,星华合拢,将一点虎额包围其中。 “咦……”突然,松云子惊叹一声,散掉星华,紧接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缓缓睁开双眼。 却原来眼见血气只剩一点根基,松云子本意是一鼓作气将之炼化,可没成想星华冲刷下,竟全部打了个擦边球。虎额上有一“王”纹,纹路之外弥漫的血气毫无疑问的化为虚无,可那“王”纹中血色涌动,冲下的道道星光好似自空间一点直接跳跃至另一点,却拿“王”纹中的血煞没有一点办法。 久试无果,松云子禁不住双眉紧颦,额纹深蹙,老脸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师兄……怎么了?”郎飞于远方看的不解,一连后退数步,回转身,面带不解的道。 “师弟,这灵虎体内血煞过半之数已被符力消融,唯独额间‘王’纹中还余有些许。也不知其内有何玄机,竟然仙阵难伤,宝箓无力。这……这可怎生是好?” “这……”听罢松云子所言,郎飞亦皱起双眉,忖思片刻嗟叹道:“血煞不消,岂不是后患无穷?” 松云子听罢先是摇头叹息一声,而后又点点头,道:“话是不错,但此事别有一番诡异。想那血气既然可以于‘王’纹中躲藏,那为何星光紧逼的最初时分不入内避让,反而表现出一种万分顾及之势不敢靠近呢?后来,星海冲击之下血煞落败,于此存亡一线,它们无奈下这才躲入‘王’纹,之后我发现符力难及,便将星力退去,本想试探那遗留的一丝血煞的反应,可没想到的是,直到我将符力收回,却也未见血煞再次作乱。这……这与血煞的暴虐不合,此又是为何呢?” 听完松云子的解释,郎飞也懵了,不成想,小白儿额头“王”纹竟是这般奇异。 “飞哥儿……你……你快看,小白儿动了。”正在松云子与郎飞苦无解释,大眼瞪小眼之时,一旁照顾小芸的呆子突然出声嚷嚷道。 二人依言望去,果见星辰牢笼中的小白儿虎臂微曲,利爪轻轻一动。接着,好似刚睡醒一般,虎目惺忪着四下望了望,接着身形一侧,竟一个翻身立了起来,末了还弓弓虎腹,好似没事猫一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一幕看的四人瞠目结舌,不说血芒入体对它造成的影响,只从星光与血煞对抗时其发出的声声厉吼便能想象出当时有多痛苦,可不知怎的,只转眼功夫,适才撕心哀嚎的主儿竟好似不是它一般。不仅行动如常,还只当睡了个回笼觉,舒爽的抖了抖虎躯。 “呃?”众人错愕时分,那小白儿也缓过神来,虎目四下一望,惊奇的发现自身周围星光如雨,飘洒而落,它那小脑袋不明所以,环视半周,最终发现一脸惊讶的众人。于是对着郎飞一脸委屈的低声呜咽。 “师兄,你将那锁网撤了吧!”郎飞愣愣的注视了小白儿片刻,略一犹豫,继而开口说道。 “师弟,万一……” “师兄,你就听师弟一次,将锁网收了吧,那确是未生变故之前的小白儿无疑。”郎飞脸上露出一丝哀求的目光,他总不能告诉松云子自己早就以神识细细检查一遍,并未发现小白儿藏有一丝杀气。 郎飞能够运用的神识虽只是人仙程度,可品质上却非人仙可比,对于凶气,煞气,以及杀气的感应非寻常修仙者可比,正如在那水灵谷冰潭上之时,若不是其神识发现异状,恐怕三人早就败亡在冻戈龙嘴下。又如前日珉国之行,若不是他在峡谷中提前发现杀气泄露的方清云,怕不是也已凶多吉少了。 “凌云师弟,你确定?” 见其点头,松云子拗不过他,只得变幻法诀,将那牢笼的一面徐徐放开。 “吼……”复得自由,小白儿仰天长啸,四爪生风,数丈距离一闪而过,随后,一个虎扑将郎飞按倒在地,轻吐虎舌,亲热的舔着他的脸庞。 松云子见到小白儿扑到郎飞时心中一紧,正待运使神通,忽又看到这般场面,不自禁的摇头笑了笑。经过血穷奇这番折腾,但要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一准儿的心惊肉跳,草木皆兵。 “咦……你这猫儿竟然无事?倒是个命硬的家伙。”这时朱罡列也跑将过来,伸手拽着两排胡须,捏捏这,摸摸那。 “飞哥哥……你看,小白儿额间的‘王’纹。”经过调息,又服了些补气益血的丹药,小芸亦缓过精神,虽然脚步仍有些几分虚浮无力,但身体总算是并无大碍。此刻她亦走近小白儿身边。苦于二人围得紧,她插不下手,只好站于一边远远观瞧。 “咦……”闻得小芸所言,郎飞扳正虎头,抬头往其额上细瞅了一眼。原来的小白儿通体雪白,额上的“王”纹本为银灰色,淡而不显,只是此刻竟变得猩红无比,如鲜血似丹砂,远远看去醒目之极。 郎飞见状心惊,猛然打个踜蹭,身子侧转,一把抱起小白儿,运指切上虎腕,将神识投入虎躯之内。 片刻后,郎飞深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随后朝歪着虎头、不明所以的小白儿轻望一眼,接着对着远方的松云子摇摇头,叹息道:“松云师兄,小白儿体内的确有异,我刚才运劲试探,其体内其余各处一切如旧,但正如你前时所言一般,其额上部位只要有外力经过,尽皆会被扭曲轨迹,从“王”纹之处的一边倏忽跳跃至另一边。”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大虚伏魔-----太初借法之阵 (晚上还有一章,周末了,小澪拜伏求收藏) 松云子闻言忖思片刻,继而一声长叹。道:“凌云师弟,此事以你我之能断不能解,既然小白儿别无异状,那不如先行回返天御峰,将此事禀明师父,以他老人家的阅历与修为或可探知一二,届时,再依言另做打算不迟。” 闻听此言,郎飞心中腹诽不已。“小爷如此神识都无法查明因缘,难不成那天羽老道就有办法?” “嗯,也只得如此了!希冀天羽师叔见多识广,能够一解大家心中所惑。”虽暗地里不以为然,但表面上,郎飞还是装出一副极其推崇的态度。 “既是如此,师弟且稍等。”话罢,松云子法诀一引,将那星辰锁网与牢笼化作道道霞光送返太极图内,而后,他又换诀为印,隔空一掌拍在紫晶之上。 “隆……隆……”太极图上仙音突止,紧接着传出一阵阵刺耳之极的研磨声,其下星光巨网中的血气在符力的逼迫下愈见收缩。渐渐的,随着太极图越转越快,其中竟传来阵阵凄厉的喊叫。 魔音直入心底,郎飞三人只觉精神恍惚,眼前幻化出一幕幕无比血腥的情景。以致郎飞与呆子脸色铁青,小芸才有血色的脸庞立刻又变得苍白无比。 “收……”唯有松云子仗着修为高深,强行压下心头不适,换诀施术,对着太极图念念有词。 随着符咒抑扬顿挫的韵律,血气急剧收缩,弹指之间,在星光巨网压迫下以溃缩至一尺范围。此时血气变得殷紫,仿若久凝的血滴一般,其上散发出阵阵恶意。 又过片刻,巨网越缚越紧,起先消失不见的乌骨渐渐显露一角,恶脂在星光紧逼下渐渐融化,而后顺过乌骨上的纹路一点一点沉入其中。 此时此刻,随着血气减少,魔音渐不可闻,郎飞三人也已回过神来,一个个情不自禁的转过头,密切注意着太极图的变化。 “啪……”盏茶过后,虚空中隐约传来一声轻响,最后一点紫脂爆散,化作丝丝缕缕的血气融入乌骨。至此,太极图的转动渐趋减缓,最终星光巨网也徐徐收缩,复又化作一道道符力投入太极图中。 “疾!”时至此刻松云子才放下心来,法诀恢复到之前郎飞刚到时所见,将太极图慢慢引落。 经过一番对拼,血煞之气也已元气大伤,直至太极图落至地面高度,乌骨再也未出现一毫异动。 此番收阵无惊无险。待得太极图的光芒消失在坑洞深处,松云子双手似花绽,如蝶舞。只转眼功夫接连变幻了上百印诀。最后强提丹田真元,双掌拍上紫晶。爆喝道:“大虚狱……合阵!” “嗖……嗖……”黝黑的深处蓦然升起无数道闪光,一抹抹色彩各异的符力自太极图上撤出,而后顺着符身所引各归原处。 待坑洞边缘的符力也各归其位,之后又等片刻,眼见坑洞深处再无变化。松云子触在紫晶上的手微微放开,而后袍袖一拂,轻轻掠过坑面。 好便似眼前生幻,绿意凭空而生。郎飞三人只觉眼前强光一闪,再睁眼看时。风吹草地,碧野接天。脚下、远方浑然一色。原先大阵所处位置哪里还有什么坑洞,哪里还能闻得什么龙吟虎啸,就连那天上的空间裂缝也已消失无踪。 “这……这……”郎飞迈步上前,轻踏在坑洞所在。低头看,碧草纹理清晰,随风招摇。蹲身抚,只觉艾草刮过肌肤,那股酥酥痒痒的感觉异常真实。 “哈哈哈……师弟,遥想师父当年带我来时,也如你这般。烟霞祖师贵为化神真人,布下的这等仙阵自然不是区区我等能够理解的。”见得三人一脸惊奇,松云子想到自己最初的表现亦如他们一般,不觉间嘴角轻咧,会心一笑。 眼见封印已成,郎飞走至松云子身旁,指着地面道:“松云师兄,此阵到底是个什么来历?那乌骨可是神兽穷奇的遗骨?” 松云子眯眼看了他一下,点头道:“不错,此阵下方所镇正是神兽穷奇的一块腿骨。” “果真如此……”郎飞轻拍了下手心,眉头深深皱起。“烟霞祖师到底是何打算?为何要镇压这等大凶之物,便如今日一般,倘使其逃出,岂不成了修真界一大祸患?” “唉!”松云子闻言叹了口气,道:“凌云师弟,你有所不知,其实祖师也是一番好意,只不过如今长青界修真形势没落,如我一般,仅能将此阵威能激发百之一二。若不然,凭这谷下龙虎玄脉与祖师遗留的近万符箓,又怎会让那区区一丝残魄有可乘之机。” 郎飞听的云里雾里,盯着松云子好一通猛瞧,最后挠挠后脑勺道:“师兄,你还是从头说起吧。” 松云子点点头,一边盘坐下来,浅运内息调理身体,一边缓缓开口道:“此阵乃祖师立万灵谷后所建,其因有二,第一;祖师当年游历方寸万界时,在一处荒凉星域偶然发现了一块乌骨,有感其上散发之凶威,祖师将之带回长青界调研数载,最终查清了乌骨跟脚,乃是四凶之一的穷奇遗骨。此等神兽遗骨自然蕴含着无匹威能,祖师本想以其为灵材,炼制一件法宝,说不得能匹敌仙器之神威。但到了后来,祖师曾动心思,想一试乌骨之威,可令其没有想到的是,乌骨中除了蕴含着神兽之能,其最深处还隐有一丝穷奇凶魄。若是其他神兽,比如凤凰,真龙,若是其内遗存残魄,那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偏偏此乃穷奇,恶名昭著的大凶之兽。因凶魄乃秉乌骨所吸收的天地煞气所生,祖师又无办法将之祛除,若不顾一切的将其炼制为法宝,穷奇凶魄化为器灵,怕不是比魔器还要邪门三分。是故,它便成了祖师一大心病,弃之可惜,用之危险。” 说到这,眼见三人如听故事一般全部围坐在他身边,松云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其二;当时立派已逾千年,万灵谷在数代门人的刻意经营下其内汇集了无数灵兽,正所谓凡生灵者,皆有二心,多则生变。四方谷内,上至在天飞灵,下到遁地走兽,鳞、毛、羽、昆应有尽有,起先各于子谷安生,还未怎地。可时间一长,中谷如此宽广,自然而言就成了众多灵兽争抢之地。于是鸟归鸟群,蛇归蛇类,形形色色的灵兽分化为一个个小团体,在中谷之地三天一小斗,五天一群殴。将当时的御脉首座,御辰子师祖愁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身位御脉首座,每日里大小事务不断,总不能一直耗在万灵谷中,而对于一些低辈弟子而言,非但修为不足以压服众灵,还要时刻面临着被兽群所伤之危,无奈之下,御辰子师祖只得求助于烟霞祖师。” “时烟霞祖师正拿穷奇遗骨没辙,待听了御辰子祖师的难处后,经过一番考虑,烟霞祖师心头泛起一点灵光。‘既然穷奇遗骨无法炼器,何不将其置于万灵谷中,做为镇压万灵之物。’做下此番决定,烟霞祖师便施展莫大神通,在这万灵谷中谷中心地带以地底的龙虎玄脉为基,于其周围行符九千九百九十九,宝箓为纲,王符为目,成经天纬地之分布,排下此等仙阵。如此一来,于当时而言,就算炼精境的普通弟子亦可以通过此阵压下作乱的诸多灵兽,以保自身安然无虞。” “原来如此!”郎飞恍然大悟,点点头,暗道。“难怪呆子曾言,平素里四谷灵兽无甚来往,却原来中谷有一凶邪坐镇。” “松云师兄,此阵既然是烟霞祖师所布,想必来头不小吧?” 听罢郎飞所问,松云子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师兄我也了解几分师弟的为人,知你平素里喜好往那经藏阁处跑,有博古通今之识。只是不知师弟可曾闻听过仙狱之名?” 郎飞摇摇头,一脸好奇的道:“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还请快快道来。” “哈哈……师弟莫急,莫急!”松云子摆足了师兄的架子,不疾不徐的道:“天有四九之数,下九天有四大仙狱,其名一曰大空,二曰大虚,三曰大无,四曰大方。而这中谷之地烟霞祖师所布之阵便是那大虚狱中的一座有名仙阵。全名既是;大虚伏魔------太初借法之阵。” “大虚伏魔------太初借法之阵!大虚……”郎飞连连叨念两声,眉头轻皱,复又问道:“师兄,由此仙阵之名推测该当是借力之阵吧。” 松云子深深看了郎飞一眼,郑重的点点头。“上古之时,此阵便是用以抽取仙狱中所关押的邪魔歪道体内威能来为天庭炼丹、炼器、炼符。” “仙阵啊……”郎飞悠然神往,一脸的感慨像。 松云子却轻叹口气,道:“烟霞祖师惊才绝艳,将乌骨以仙阵封印,而后抽取乌骨中神兽之力用以镇压四谷作乱灵兽。”话罢,松云子踌躇良久,再次长叹一声。“只不过时至如今,空有仙阵卷册,我等却已力所不及,只能将其束之高阁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犭尃訑 (一日两章,仓促之下果真有些地方写的连自己都不是很满意,晚上这章如有不适之处还望书友见谅,最后,弱弱的吼一声,求收藏) 眼见二人一番对话说完,久不曾插言的朱罡列挪动下身子,挨近松云子,撅着嘴,嗔怪道:“一者,山上弟子盛传谷中封印着什么圣物。二者,大师伯,以前你明明说过汝亦不知中谷奥秘,只听云狰师叔醉酒嘟囔此间有绝世凶物。不管是凶物还是圣物,以眼下所见,却原来这都是骗俺之言。” “呃……”不想呆子还是个认死理的人,松云子脸色有些尴尬,一来当着郎飞与小芸的面。二来对呆子而言,他还是个长辈。 “这……”松云子幽幽一叹,没风度的挠挠后脑勺,道:“还不是你当时追问的紧,无奈之下,我才编了那话唬你。这事你要怪怪你师祖去,是他严令万灵谷之事不许告知未达炼精修为的弟子。” 听闻此事是天羽子授意,呆子缩缩头,不敢再于此事纠缠。鱼目眼珠一转,当下又换了个话题。“大师伯,既然师祖说了不许告知炼精修为以下的弟子,那你为何又将此事对我们三人合盘托出哩?” 松云子斜着眼看了他一下,没好气的道:“我若不合盘托出,如你们一般,可会善罢甘休?想必会四方打探,到处散播。届时谷中隐秘非但不会被瞒下,反而会弄得人尽皆知。既是如此,我便索性都告知你们,知道了此事的前因后果,想必你们也不会四处妄言了!” “嘿嘿……嘿嘿……”呆子挠挠头,亲热的看着松云子。末了心中又想到一件事,疑道:“大师伯,师祖不是曾言不许御脉弟子这段时间不得入谷吗?怎么你来的这般及时?” “哼……还不都是因为你……”听得此言,松云子一时气上心头,急剧喘息数声,指着呆子劈头盖脸骂道:“你个馕糠犯贱的惹事精,这一切皆因你之故!” “俺?”呆子瞪瞪牛眼,一时不知所措,吭哧半天,末了大肚子一挺,愣生生的道:“大师伯,俺尊你是长辈,叫你一声师伯。可即便你位尊德隆,但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啊。在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如此诬陷于俺,将那屎盆子往俺头上扣。今日之事你且说清楚,若不然,就算闹到师祖那里,也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眼见呆子犯了倔劲,松云子也有几分懵,支支吾吾踌躇了半天,直至老脸微红,这才怒道:“你们进谷后师父便回到紫光阁前殿坐候,可一来二去等了好半天的功夫也不见你们三人回还,不明所以之下师父他老人家便派我前来接应。待我经传送阵转入中谷后,抬头间就发现西北方向乌云滚滚,灵气异乎寻常。我暗觉不妙,一番打探下来获知你三人深陷绝境。于是便急急忙忙的催动仙阵试图营救你等三人,只不过此阵威力非一时能聚,待我操引出神兽之力,化作穷奇奔赴战场之时,却发现寒潭上又变成了众飞灵与冻戈龙之间的争斗。你们三人倒鬼的很,眼见这两方相争,竟浑水摸鱼,趁机开溜了。无奈下我只好赶退众飞灵,后以神兽之能伤了冻戈龙,这才平息了一场混战,随后,我本打算使穷奇唬你们一唬,可关键时刻,那凶魄竟然趁机发作,苦无办法之下老道我只好强行压下煞气,熄了起初的念头。至于再后来发生之事,你们已亲眼见证。” “哦,难怪,我三人在山腰躲避时,那穷奇曾以诡异的眼神扫了我等一眼,似怒却无凶意,似喜却含幽怨。原来是因师兄之故啊。” 郎飞话罢,呆子眼珠子转了转,仍不干休的道:“大师伯,适才你只陈述此事经过,言俺闯祸一事,却不曾道出个一二三。” 松云子恨恨的瞥了他一眼,道:“那冻戈龙还算温顺,平日里藏于寒潭静修,除非师父入谷,否则甚少过问外界之事,定是你做了什么惹它不快之举,若不然,它怎会趁机发难?” “大师伯,你这话就说的有些武断了,想俺老朱,区区一换骨境修者,又怎能惹它不快,定是赶上它葵阴月事来临,喜怒不定,恰巧俺三个倒霉蛋打潭面经过,于是便成了这老东西泄愤的对象。” “慢着……”郎飞摆摆手止住呆子说话,低头忖思片刻,这小子抬起头,皱眉道:“或许此事当真与我们有莫大干系。” “飞哥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怎站到大师伯一边去了?”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惹祸精,等回去我再让老三收拾你!” 呆子闻言缩缩头,转眼又觉得自己有点熊,于是扯着嗓子叫道:“大师伯,少拿师父说事,大不了俺躲师祖屁股后面不出来了,他能拿俺怎地?” “你……”呆子是个滚刀肉,松云子直气的老脸涨红,急剧咳了几下,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啪……”呆子正在那嘿嘿得意,却不想背后突然挨了一巴掌。“哎吆……飞哥儿,你为何打俺?” “为何?”郎飞撸起袖子,摆出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至此时分我才想透各种奥妙,此事全赖你之过,你说你闲着没事去祸害那些寒蒲藻干嘛,寒潭中的灵气全由它提供,对冻戈龙来说,寒蒲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呆子,你觉着好玩,没来由的弄些火去烤,岂不等同于断了冻戈龙的修行之道,这等行径,它若不着恼才怪。” “呃……”呆子贼兮兮的眨眨眼,挠挠头道:“这么说来,倒还真有几分怪俺了?” “岂止几分……”郎飞狠狠的一步跨前,捩过呆子衣领,恨声道:“若不是你多事,小芸哪会受伤,小白儿怎会吉凶不明。” 眼见郎飞捏拳欲打,那愤恨的表情不似作假,呆子一转头,拽着衣领向着侧方一扭,跐溜一声,宛若泥鳅一般躲过,而后脚踏当康变围着三人兜起了圈子。 “呆子休走!”郎飞那肯罢休,急上前,法步踏出,照准呆子所逃方向一路追去。 “小芸姑娘,你伤势如何?”看着那一对活宝你追我赶闹的不可开交,松云子摇摇头,转头对着脸色仍有几分苍白的小芸关切的问道。 “无甚大碍,只需休养一两日便可,倒是师兄你,操/弄此等仙阵,怕是消耗了不少精元吧。” “这小妞儿何曾如师父所言,这不蛮会说话的嘛。”松云子心中微一转念,嘴上却答道:“承小芸姑娘挂牵,老道还好,待回山静心打坐数日,想来应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松云子心中才夸了她几句,却不想小芸的下一句话差点没将他气死。 “哦!”小芸点点头,“唉!亏的你老小子没事,若不然,倘因此一命呜呼,驾鹤西行了,师父势必因此着恼,拉我回山。届时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再见飞哥哥哩。” “你……”松云子只觉胸中一阵翻腾,后又想到天羽子对她的形容,最终只发出一声长叹,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愤懑。 “对了……老道士,你是如何得知我们三人遇难的?这里距离水灵谷少说也有上百里吧,难不成你有千里眼,顺风耳那等神通?” 松云子呵呵一笑,摆手道:“千里眼?顺风耳?小芸姑娘你也太过抬举老道了,那是神人的手段,老道我可没有这般能耐。” “那你是?” “嘿嘿……松云师兄,你能够于百里之遥察觉到水灵谷内的动静,想必是全靠它的功劳吧?”说话间,斜下里传来郎飞的声音。二人转头看去,就见这小子正抻着呆子的后衣领一路拖行而来。扭头再观呆子,此刻他早已鼻青脸肿,额头上,下巴上一片清淤。左眼沟,右眼眶斑斑酱紫。郎飞一边拉着他,还直听得阵阵杀猪般的干嚎。“飞哥儿,你轻点,轻点,莫非向勒死俺不成。” 松云子一看,霎时心花怒放,暗自忖思道:“好道是一物降一物,不想你这泼皮也有今日。” “师兄,这可是只犭尃訑?”此时此刻,郎飞已走到二人身边,他撤手将呆子丢在一边,扭过头来到松云子身侧,指着那形似山羊的灵兽说道。 “不错,师弟好眼力。”松云子伸手抚摸了下一旁的犭尃訑,点头道:“之所以能察觉到你们涉险,确是全赖它的帮助。” “它?”小芸歪着头看向神情温顺的犭尃訑,只觉除了长相奇特外,还真看不出有何玄通。 “芸妹,你看它的背心。”顺着郎飞所指望去,只见那犭尃訑背生一双复眼,无数晶光点点洒洒,映着阳光,直似波浪一般泛起道道闪华。 “芸妹,你再看它的耳部。”小芸再次顺着郎飞所指看去,只见那犭尃訑生有两对招风大耳,其一扩天,其二盖地。 小芸左瞅瞅右瞧瞧,最后闪身来到松云子身边,探手摸了摸犭尃訑后背,又伸手捏了捏它的大耳,最后仍是一无所知,嘴中喃喃自语道:“就它,难道还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 “飞哥哥……小芸看不明白,你还是别卖关子了,快快讲吧。” 第二百五十九章 子谷四灵 (今日依旧两更,首页精品最后一天,看在小澪半年多未有断更的份上,再苛求一二收藏) 郎飞微微一笑,道:“上古之时有一顶阶仙兽,其名‘谛听’,上听三十三天碧落天阙,下闻十八层幽冥地府,中鉴四大部洲,无算洞天。又有一兽,其名‘綪望’,羊身而翅,翼有千眼,乃西王母大诸天巡守之使,昼,可观亿兆星辰,夜,可辨万里河山。洞天中可查日月之所在,幻境里能分真假之精微。” 小芸听得云里雾里,撅着小嘴,半嗔道:“飞哥哥,你说的和它有什么关系?” 郎飞洒洒一笑,指着犭尃訑道:“相传此兽乃上述二者之远亲,如此你可明白?” “哦,原来如此。”小芸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看了看犭尃訑背上复眼,又望了望头上四耳。赞道:“好神奇的家伙。” “哼……你可别打它的主意,大师伯宝着呢,俺借了无数回都没一次应允的。”此时,呆子缓过神来,耳闻小芸惊叹之声,这货怒睁着一对熊猫眼,愤愤难平的望向松云子。 “你这家伙,打你的是他,却没来由的瞪我作甚?”松云子恨铁不成钢的瞥他一眼,道:“你却还好意思说,夯货!以为师伯我不知你心中的小算盘?借我犭尃訑,目的为何?还不是女院那边一到傍晚的潺潺水声勾的你心痒难止。你却还编个巡山的借口糊弄与我,想来巡山是假,偷窥是真吧。” 呆子被他言中心事,脸上略显尴尬,沉吟片刻,不依不饶的反唇相讥。“大师伯,俺就不信你空有这等宝贝,竟对那边的……视若无睹,指不定你平日里做过什么哩。” “你……”松云子一时怒不可遏,大骂到:“你个混账王八蛋,你以为女院那边的镜花水月之阵是摆设不成?那可是阵寅子祖师所布,别说我的犭尃訑,就是天曜宫星璇上人的成名法宝天承九镜也不可能得窥一二。” “哦……”呆子登时大乐,也顾不得牵动嘴角伤势,嘿嘿笑道:“师伯,这下你说漏嘴了吧,原来不是你没做过,而是破不掉阵脉祖师的手段,哈哈哈哈……” “这……”松云子老脸一红,怀揣三分心虚瞅了小芸一眼,待见其丝毫不以为意,老道翻翻白眼,争辩道:“大师伯也是从你这般年纪过来的!” 眼见这一老一少复又争执开来,郎飞细瞅了松云子一眼,待见及气色好了许多,于是开口道:“师兄,时已不早,你身体可已好些?咱们可否动身回山?” 松云老道闻言止了和呆子的争论,轻舒一口气,站起身,提气御空。 却不想他刚升至三尺高度,突然“哎吆”一声跌在地面。“不行,虽体内真元已经恢复几分,但适才透支了太多精血,此刻精神仍有几分恍惚,无法御空。” “这样啊……”郎飞略做沉思,回道:“如今师兄无法御空,呆子的当扈却又受伤未愈,不若这般,我与小芸同乘云雀,师兄与呆子共乘小白儿,如何?” “哈哈……小白儿,听到飞哥儿之言没有?今日总算是落到你家朱爷手上了。”呆子一听大喜,迫不及待的一屁股跨上虎背,那双不老实的咸猪手三摸两摸,愣是对着虎屁股划拉了一把。 呆子的一番举动,看的松云子恶寒不已。这老道转脸瞅了瞅小白儿额上猩红“王”纹,没来由的心肝一颤,略带尴尬的道:“凌云师弟,好意心领了,至于座驾,为兄还是乘骑犭尃訑吧,虽然慢是慢了,但自己的灵兽,坐着踏实。” 闻听此言,郎飞只得无奈的耸耸肩,同那欢天喜地的小芸一前一后坐上云雀。 待松云子慢悠悠的偏坐到犭尃訑背部,一行人辨明方向,朝中谷一角坐落的传送阵而去。 犭尃訑的温顺有些令人发指,于奔行途中,它如只老山羊一般,不疾不徐的四蹄踏地而行,里许的路程竟耗费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 松云子身为师兄,郎飞又不好擅越,只好耐着性子任云雀低空飞行,慢慢吊在松云子身旁。与之相反的是呆子与小芸,一个倍觉新鲜,跨于虎背,坐看小白儿啸叱风云。一个娇躯偎依,半推半就,罗袖轻挽环束虎腰。 眼见得三人疾不能前,躁不敢越。松云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拍了下犭尃訑。可没成想,这似羊一般的家伙竟不搭不理,依旧不紧不慢的踱着老爷步徐徐前行。 “师弟……不好意思了,不如你们……” “咦,对了,松云师兄,之前你与那血穷奇搏斗时,四方天空曾现有异像,而后出手相助,阻了血穷奇一阻,却不知那些帮手是何物?可否告知一二?”松云子本待出言规劝郎飞先行,不想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小芸出声打断。 “是啊!大师伯,那家伙们都是些什么来历,俺前前后后入谷也有十数次了,除了今回惹了只冻戈龙出来,怎其余的一个也未见过?”此时呆子也凑了过来,一边摸着被郎飞打做染坊般的猪脸,一边心有余悸的附和道。 眼见郎飞也满脸好奇的望过来,松云子脸色微微一变。“这个……这个……”他吞吞吐吐的犹豫了大半天,末了长叹一声,道:“也罢,便一并告诉你们,也省得你们出去后一个个好奇的东问西问,将天御峰搅合的满山风雨。” “西面那个你们想来应该无比熟悉。” “哼,那个自然知道,龟儿子冻戈龙,差点害朱爷将小命丢了。古语有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俺来日将修为提至师祖一般,非要再来找它较量一番,以报往日之仇。” “嘿,修为提至师祖一般?”松云子撇撇嘴,不以为意的悄声自语道:“便是真如师父一般,你这呆子也不见得能将其怎样。” “大师伯,你刚刚可有说话?”呆子只见他嘴动,却不闻其声,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没,没!”松云子连忙摆手,否认道:“没什么!” “再说南谷。”眼见呆子有些怀疑,生怕其打破沙锅问到底,松云子急转移话题。“形似鹤而焰冠四翼,其名丹火鹤,乃为南谷众飞灵之长,修为几近化形。” 呆子缩缩脖梗,不解道:“大师伯,御脉弟子对于飞灵谷虽不说如自家一般,但也是轻车熟路了,可怎未听一人提起过哩?” 松云子微微一笑,道:“南谷之地虽御脉弟子踏足最多,但林间多有瘴雾,丹火鹤栖身之地便于雾气最浓之处,其内不辨日月,不明东西,兼之丹火鹤精通幻术,但有弟子不慎闯入,便会被其引至别处,再者你们修为浅薄,自然不会察觉各种奥妙,于是乎,此事便就此隐瞒了下来。” 呆子挠挠头,轻轻哦了声。“大师伯,你继续说,那东谷与北谷又是什么。” “东谷兽灵谷,此兽状如犬,尖颚九尾,乃狐族灵兽,其名‘九尾玄狐’。” “咦……这个也不曾听过!” 闻听此言,松云子又笑,道:“山上多有九尾玄狐支裔灵兽,只是皆三尾,比不得眼前这般灵狐,据师父所言,只差一步,它便可以化而为人,成就化形修为。” “‘九尾玄狐’?”郎飞摸了摸鼻翼,奇道:“松云师兄,此兽可与那‘九尾天狐’有所关联?” 松云子呵呵一笑道:“师弟果然博闻,此兽正是顶阶仙兽‘九尾天狐’的旁系血亲。” 得此意料之中的答案,郎飞点点头,默然不语。 “至于北谷,虫灵之地,蛇身兽首,其数逾十,团簇而生者,其名曰琴虫,虽以单体而言,绝大多数虫灵弱于其余三谷,但似琴虫这般,足有十数团簇于一起,其总体威能却也与前言三灵相差无几。” “虫类多聚居而生,大多数情况下宁可对阵飞灵、兽灵,也莫要轻易招惹虫灵。”郎飞深有同感的点点头,末了加了点评的一言。 说话间,三人又赶数里,眼看传送阵已近在眼前,呆子却又想起松云子适才令人奇怪的一句话。“大师伯,你适才言说这些灵兽只有师祖进谷时它们才会出现,此是为何?” “这……”松云子未想到呆子竟然纠缠于这个问题,迟疑道:“此事不该你知,乃宗门机密,机密!” 眼见松云子的目光躲躲闪闪,此事不似如他所言一般简单,呆子急催小白儿赶到松云子驾前,央求道:“好师伯,你就说嘛,说嘛,若不然,师侄可是要将此事传扬出去的。” “你敢……”松云子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盯着呆子,恨声道:“你若敢乱传,莫说是我,师父他老人家也饶不得你。” “不说就不说,却不许拿师祖的名号吓唬俺!”想到上次被天羽子灌天风,呆子虽然心中惧怕,可这生了一张二皮脸的家伙不肯轻易落了自己的威风,仍旧不忘罗嗦几句。 这二人的对话郎飞亦听在耳中,他心中也有一丝好奇。眼见松云子铁了心的不说,而呆子又败下阵来。郎飞轻挑了几下眉头,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小芸。 第二百六十章 回归紫光阁 (第二章送上,第二卷已近尾声,还有最后一个桥段。) “唉吆……,师兄,我四肢无力,头昏脑涨,心悸气虚,浑身酸痛不已。”见得郎飞对自己使眼色,小芸眼珠骨碌碌一转,突然计上心来。 松云子转眼瞅得片刻,但见小芸嫩脸透红,印堂明快,哪似有疾的模样,待见及郎飞不怀好意的笑容,这老道人那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你……你们……”眼见三人合起伙来挤兑自己,松云子一时恨得牙痒。 “唉吆……师兄,我这是不是受了血煞所伤啊?可否回山后遣人通知云霞吾师?” “唉!罢,罢,罢!”松云子仰天长叹一声,而后对着三人咬牙切齿的道:“此事告诉你们可以,但绝不能入第三人之耳。” “嘿嘿,那是自然。”转眼间小芸也不装了,三人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急将此事应承了来。 “此事还要从师父身上说起,朱师侄,你入得御脉后可曾见师父他老人家来过万灵谷?” 呆子摇摇头,道:“不曾见。” “你知这是为何?” 呆子又摇摇头,只不过心中早已骂开。“这该瘟的老家伙,俺若知晓还用问你?” “师父之所以不来这万灵谷,原因无他,乃是畏于四灵,不敢来罢了。” “什么?”松云子抛下这等骇人之言,那三人一时瞠目结舌,满脸的难以置信。还是郎飞率先回过神,磕磕巴巴的道:“师……师兄,你说什么?师叔他贵为天御峰首座,竟然不敢来这万灵谷?” 松云子没好气的白他三人一眼,答道:“正是!若不然,他担心你们安危为何不亲自前来,却派我一个弟子代劳?” “呃!”郎飞微微一愣,仔细想想松云子说的也没错,天羽子今日并无要事在身,既然担心三人安危,那为何他不亲自前往,却只是派自己的大弟子前来,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师兄……还请你明言。”左思右想也猜不透各种缘由,郎飞只好求助松云子。 “无他,正是因四灵之故!”话罢,眼见三人一脸的不理解,松云子又抛下一个重磅炸弹。“不单是师父,就连云狰师叔也不敢轻易回谷。” 眼见将三人的胃口已然掉足,松云子这才幽幽一叹,不紧不慢的分解道:“适才所言的四灵,冻戈龙与九尾玄狐乃无限接近仙兽,因此其化形的难度远高于一般灵兽。若以一般灵兽的程度而言,它们的积累已然足够,可受困于身中血脉,它们却久久无法化形。” 至此,松云子顿了一顿,又道:“再言丹火鹤与琴虫,琴虫自不必说,因其单体修为不足,化形一事仍遥不可及。至于丹火鹤嘛,其体内妖力已足,但对于天地的感悟稍显不足,以至迟迟无法化形。” “那跟师祖又有什么关系?”呆子不明所以。而一旁的郎飞却若有所思的频频点头。 “哼!”松云子瞥他一眼,继续说道:“师父乃是化气修士,其对于天地的感悟非是一般灵兽、灵妖可比。故此,但要入谷,四灵中的丹火鹤必会毫无缘由的和师父大战一场,以求能在实战中通过观摩师父的行为,得一丝契机,从而晋级化形之道。” 松云子摇摇头。“若只是丹火鹤,师父也不至于不敢踏足万灵谷,怎奈还有其余三个,那三灵也都不是安分的主儿。它们在各自所属谷中皆为王者,平日里闲散惯了,好不容易碰上此等与自身修为有所助益之事又怎肯轻易放过。是故,师父但要入谷一回,势必会引来一场车轮大战。这种争斗,所费光阴;少则一天,多则三五日。只要师父还有余力战斗,四灵定不肯轻易放其离去。久而久之,一则不想当做四灵练功的靶子,二则不希望它们顺利化形,师父自然而然的不肯踏足这万灵谷了。同样的,云狰师叔的遭遇亦一般无二。” 听完松云子之言,呆子一愣,搔了半天头皮,蓦地哈哈大笑道:“原来师祖也有怕的时候哩!”笑罢,突又一敛得色,不解道:“既然如此,师祖为何不用那大虚什么借法之阵?若以师伯你使之时的威力看来,以师祖之能,定会轻而易举的将四灵降服。” 松云子摇头苦笑,叹道:“你这呆子,怎只想着以武力压服,那四灵都是生出灵识之辈,若凡事皆靠蛮力,岂合修行之道?不说别的,单说今回血煞之气暴走,若不是四灵联合将其挡了一挡,说不得那血穷奇已然逃出万灵谷了。更何况御辰子祖师殡天之时留有遗训;凡御脉之人,若无弟子遇险不得轻启仙阵。” “哦!”呆子恍然大悟,点点头,道:“原来这些家伙却也是抵御危机的一大助力哩!” 松云子点点头,道:“此四灵虽无主人,但若真遇上有关门派存亡的大事,他们也不会坐视的,至于你之前说的用大阵强行将其压服,乃痴人所取也。若因此致使灵兽心生怨恨,倘有朝一日化为人形,即便是不会成为我丹门对头,势必也会飘然离去,到那时,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有些得不偿失哩。” 呆子听罢微微一怔,道:“既如师伯所言,先前你为救我们而出手伤了冻戈龙,此举会否惹其生怨?” 松云子摇摇头,感念良久,回道:“理应不会,一来,它确实有些过分,唬你们一唬也便罢了,却还屠戮了不少飞灵,此确乃它之过,受些惩戒实属应当。二来,我当时出手并不算重,虽伤了它一点元气,但大体还是以皮外伤为主,依它的体魄,只需一两日当可痊愈。” “哦!”呆子点点头,两只眼一阵乱翻,之后便不再言语,也不知心中又起了什么心思。 “飞哥哥,到了,到了。”却原来松云子出言解释的功夫,一行四众已赶至传送阵近旁,眼看着三人各存心思,在那怔怔出神,小芸赶忙出声提醒道。 三人闻言忙各止座驾,随后下得地来,继而收回灵兽,走至大阵中央。 待得四人立定,松云子刚要动手,却冷不防被呆子一把拉住。“老人家受了伤就不要乱动嘛。”紧接着,没大没小的拍了拍松云子的肩头,随后不等他发作,对着传送阵倏然间打出一股真气。 “唰……”青光一闪,草原上清风拂过,唯留下一片翠色。 “…………” 紫光阁中,天羽子正等的心焦如焚。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突然,后殿翠帘处人影一闪,一袭青衫的郎飞迈步走了进来。 “师侄如何?大事可成?”话音刚落,天羽子突然瞥见满脸疲惫的松云子走入。“松云我徒,你这是……?” 松云子摇摇头,几步上前,恭声道:“师父,徒弟此去万灵谷……” 听完松云子一通话,天羽子转头看往郎飞,待见他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这道人脸色一连变了数次,最后,将目光转至那正躲在小芸身后畏首畏尾不敢上前的朱罡列身上。“好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看我如何收拾你。” 天羽子一时威严万千,须发无风而动,恨恨的盯视呆子数眼,而后一拂袍袖,怒道:“松云子!” “徒儿在!” “给我将他押到云羽师兄处,着紫云子师侄以十绝幻境中的寒氲阵招呼这厮!” “弟子遵命!”松云子更不答话,转身行,走到小芸身后,拽着呆子的衣领便就外扯,这老道却也不是什么好人,一边扯,还一边幸灾乐祸的小声嘟囔。“好呆子,一路走好,师伯我会定期去看你哩。” “师祖,师祖,你看,飞哥儿都教训俺一番了,你且留些情面,饶了俺这次把。”什么寒氲阵,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去处,呆子自是不肯,抓着紫云阁中八仙桌的一角死活都不撒手。 “饶了你?饶了你这次还有下次。你一向就是个惹祸精,此番若是轻易饶过你,怎消我心头之恨。” 听罢云羽子所言,松云子加力三分,一手驾着呆子臂膀,另一只手屈指一弹,使一道真元正中呆子腕脉之处。 “哎呦……”呆子吃痛,不禁手下一松。松云子顺势将其一把夹起。身负着三百余斤的呆子,混似无物一般迈步就往殿门口走去。 “飞哥儿,你帮俺求求情。”呆子八爪鱼一般手脚乱抓乱划,可任他如何折腾,却愣是不能阻止松云子半步。 “哼……”眼见郎飞视如不见,呆子哭丧着脸,又转头看向小芸。“小芸姑奶奶,小芸姑奶奶……你就给俺求求情。” 眼见小芸也撇过头不去睬他,呆子一路杀猪般的大叫,及至殿门,这货抓狂一般嚷嚷道。“小芸姑奶奶,飞嫂,飞婶……您面子大……就行行好,出言救俺一救吧。” 听着呆子大呼小叫,殿中人掉了一地下巴。天羽子没好气的嘟哝道:“这都什么称谓,乱七八糟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小白儿的新装 他这不明所以,郎飞那小子也错愕不已,一旁的小芸脸蛋先是一红,接着秀眉一舒,启齿轻言道:“天羽老头……哦,不,天羽师叔,您看,我等三人在万灵谷中受了好一番惊吓,时至此刻尚还有些心惊肉跳哩,若不将养几日,万一着了心魔,于修为百害而无益。再者说他是您的直系徒孙,您怎忍心眼睁睁的看他涉险。不若此次罪责且先记下,待日后另行处罚如何?” 耳听得小芸奉承之言,天羽子瞥眼瞅了瞅目中精光连泛的小芸。有些迟疑的道:“这个……” “哎呦……”见此,小芸眼珠一转,纤指娇似玉兰,轻轻掠近胸口,低眉道:“飞哥哥,不知怎的,小芸心口疼,不如你去通知我绿萼师姐,便言我伤重,欲见师父最后一面。” “别……别……你是我的小姑奶奶。”眼见郎飞这小滑头一脸的幸灾乐祸,天羽子想到云霞仙子护短的性格,连忙向着门口直撇嘴的松云子打个手势。 “依那母老虎的性格,就算这小妮子没事儿,想也没我的好,云霞三灵器之一的锁天囊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及此处,天羽子打个哆嗦,随后对正冲着小芸嘿嘿傻笑的呆子道:“即是小芸姑娘求情,你之罪责且先记下,待我自绝情道与玄火宗回来后再与你清算。” “是……多谢师祖宽恩!”表面上低眉顺眼,其实呆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暗中发狠道:“贼老道,若想盘算俺老朱这块难啃的骨头,当心崩坏你两颗大牙。” 呆子的事告一段落,天羽子又转过头,看向郎飞身侧的小白儿。 “这……”直勾勾注视“王”纹片刻,天羽子闪身欺近,一掌印在小白儿额头。 小白儿一向温顺,天羽子对它而言亦算熟识,见其一掌印在自己额头,它也没什么反应,仅是闭起虎目,任由天羽子施展手段。 “怪了,怪了。”不大的功夫,天羽子缓缓睁眼,放开小白儿额上之手,皱眉道:“果真如徒儿形容一般。虎额当如人额,乃神魂所居,精魄所至,小白儿额心分明有物,却又无伤无痛,未损它分毫。此事恁的蹊跷!” 小白儿额心奇异之事,其实郎飞早有察觉,此刻闻得天羽子发话,这小子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天羽子余光扫过几人,眼见个个闭口不言。想到几个小辈遇此难事求助,自己却也不明个中玄机。这老道人也有几分尴尬,继而展颜打个哈哈,细声自语道:“嗯,事关重大,当请两位师兄同来,待商议过后再拿主意不迟。” 天羽子编个借口解了自己困顿之局,随后他走至殿外,向着设立于殿外一角的玄羽、云羽二峰的通讯阵打出一道真元。 不大功夫,天空一道人影划过。伴随身形降落的还有一道声音。“三弟,到底是什么事?这般心急火燎的传讯于我?” 见及云羽子落地,天羽子摇头叹息一声,未直接应话,转而说道:“师兄稍等,待玄羽师兄来了一并言叙。” 又过片刻,玄羽老道姗姗来迟,落地后,目光扫过二人,老道面色瞬时一变,急问:“云羽师弟也来了?到底发生何事?可是飞儿有恙?” 天羽子慌忙摇摇头,道:“师兄不必着急,非是师侄有事,具体情况两位师兄入殿便知。”话罢,天羽子头前引路,带着二人走入殿内。 三人甫一进门,正不明所以,暗中揣度天羽子为何出殿的鬼小子抬头望见玄羽老道走入,慌忙上前两步迎出,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眼见郎飞无碍,玄羽老道这才安下心来,冲其微微一笑,道:“为师亦不知,因天羽师弟急催,是故来赴。” “哦!”郎飞点点头,望了眼小白儿,遂不再多言,伴老道走至上首,于一旁侍立。 待松云子与呆子、小芸向二道礼毕,云羽子忍不住出言问道:“师弟,到底何事?此时该说了吧?” 众目来望,天羽子轻叹口气,将手对着小白儿一招,道:“师兄,你看……” 二老偏头望去,就见小白儿额上血色“王”纹分外醒目,于银白之间平添了一抹邪异。 “这……怎会如此?”相处数年,玄羽老道与二小感情颇深,眼见小白儿虎躯生变,不禁眉头一皱,急切间一步跨至,与天羽子一般,伸指点在小白儿额头,静心凝神,放神识细细感受。 半晌后,玄羽老道收回手,露出与天羽子一般无二的震惊表情,道:“小白儿额头怎隐有一团不祥之气,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天羽子脸色有些难看的对松云子努努嘴。松云子无奈,只好躬身上前,对二老深深一礼,将入谷后所见之事详细言说一遍。 待其话罢,玄羽老道转头看向郎飞,见他点头,继而脸色阴沉的皱起双眉,片刻后,翻手拿出一枚丹药,抬手送入虎口。 殿中诸人瞩目以待,左右等了足有一炷香时间,除了小白儿张口打了个呵欠,再不见任何异状。 “嗯?此丹名养心,是为平复心魔之物。但要体内有丝毫邪气,势必生出反应。”说完,老道前前后后将小白儿瞧了个仔细,末了摇摇头,长叹一声,道:“不知那血煞气为何这等滴水不漏,竟连此丹也没反应。” “师弟,你精通阵道易理,且来瞧瞧,看小白儿额中可是另有玄机!” 听得玄羽老道吩咐,云羽子迈步上前,同样屈指点于小白儿额头。 “咦……”半刻钟后,云羽子脸色连变数次,最后缓过神,开口道:“师兄,适才我以辨阵之道细查小白儿额中“王”纹,发现此非后天所致,感其玄妙当是先天便有。随后我又以神识试探,运天演之术细细推敲,发现那片隐秘空间不知因何锁住,乃是一天成封印。” “那可有破解之道?” 天羽子摇摇头,一脸无奈的道:“想那大虚伏魔阵内宝箓仙符都难伤其一二,何况师弟我这点微末道行。” 闻听此言,玄羽老道脸色愈加难看。一旁的天羽子见状,沉声道:“两位师兄,既然此事无解,那小白儿……” 感到天羽老道的目光有几分阴冷,鬼小子眉头一挑,闪身一步拦在小白儿身前,怒睁着一对星目,三分挑衅七分威胁的看着天羽子。 “呃……”天羽子微微一顿,分解道:“师侄休慌,依老道之意乃是想办法将小白儿禁制起来,以防血煞暴走,伤到师侄等人。” “哼!”郎飞毫不退让,上前一步,扬声道:“师叔好意心领,但若要因此囚禁小白儿,请恕弟子难以从命。” “师兄……你看!”眼见平时还算乖巧的郎飞突然这般转变,天羽子倍感意外。 “飞儿……”看到郎飞一脸坚定,玄羽子亦觉为难,一方面不忍镇压小白儿,一方面又担心郎飞的安危。此棘手难题,实不知该如何取舍。 “师兄,天羽师弟,且听我一言。”云羽子缓步走到一旁,指定小白儿,道:“师弟的担心无可厚非,但大可不必这般郑重。第一,血煞之气与祖师所留仙阵交锋许久,其威能已然大减,据师侄所言,其时侵入虎额中只有不足十道血气。万千之于十者,实不足虑也。第二小白儿额心隐秘空间包裹着封印之力,既然连仙阵都无法动其分毫,就更别提区区十道血气了。其三,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适才老道我曾于暗中占得一卦,依卦象所显,小白儿命势横强,虽偶有灾劫,却皆能安然躲过。这次看来亦会如此,血煞气乃穷奇凶魄衍生,属邪魅,合该被小白儿克制。以此三点来言,师弟之举确有些小题大做了。” “师叔,此话当真?”云羽子话音刚落,郎飞一时喜不自胜,急忙接话道。 眼见玄羽老道与天羽老道同时望来,云羽子对着二人点点头,复又看向郎飞,抬手间取出一物,道:“不过万物皆有定数,又皆无定数。安全起见,师侄将此物佩于小白儿颈项,即便是血煞发作,当也能压下一时片刻,为师侄赢的脱逃之机。” 郎飞伸手接过,仔细瞅,但见;黄不黄、青不青,紫金排纹。似铁非铁,像铜非铜,表里沱玉莹。 “嘿……飞哥儿,云羽师祖担心小白儿命薄,怕你养不活,却将一只栓狗用的项圈赠于你。权作小白儿的长命锁……” 眼见那厮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等郎飞翻脸,云羽子怒喝一声:“挫货,你认得此物吗?便就豪胆放言?” 不想云羽子大怒,呆子立刻蔫了,缩缩头,陪笑道:“俺那是说笑,说笑之言,师祖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哼……”云羽子冷哼一声,未与他一般见识,转脸对郎飞道:“此项圈并无攻防之能,其贵重之处乃是其上所刻法阵,乃为清流涤心之阵,最能平复心魔、邪念。此物我留之无用,便送与师侄吧。” “谢师叔!”对着云羽子深深一礼,随后身形一转,迫不及待的将铜圈往小白儿颈项一扣,接着念动真言,使其缓缓收缩至虎颈大小。 “嘿……当真如意。”原本的小白儿一身洁白,直如仙兽一般。今番经历了血煞之劫,而后又被郎飞带上如此一个古怪的项圈。远远望去,直似谁家圈养的宠物一般。 郎飞丝毫不以为意,亲密的摸了摸虎头,随后朝天羽子做个鬼脸。 “这小鬼头……”天羽子没好气的笑骂一声。 小白儿之事妥善解决,殿内诸人心中一松。正此时,玄羽老道略作沉吟,继而开口道:“两位师弟,既然得聚于此,不如趁机商讨一番炼丹事宜。”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三仙 “老三,你明日启程,先赴玄火宗,后去绝情道,务必要同两家联合,一道对雷帝山施压。” “师兄,这种事为弟最拿手,你就放心吧。”天羽子微微一笑,将此事大包大揽下来。 “老二,我欲在老三出行的这段时间开炉炼丹,若一切顺利的话,当可在老三事成而返后顺利出丹。” 云羽子听罢,眉宇间掠过一抹阴霾。“师兄,不知你有几分成丹把握?” “炼制筑基丹最难之处乃是准备炼材,因其所需天材地宝较多,故此,第一道关卡便拦住了绝大多数炼丹师,为兄经过近百年的积累,如今炼材皆以齐全。若言把握当有八成。” 云羽子点头道:“我知此乃师兄毕生所愿,但丹成事小,安危事重,望师兄三思。” 老道深深望了他一眼,点头道:“师弟无需多言,为兄心意已决。今次炼丹,我欲相邀略有交情的一些丹友同观,届时,一应待客之事就托付于师弟了!” 云羽子郑重的点点头,道:“师兄放心,弟必不敢怠慢。” 嘱托完二人,老道又将目光转向郎飞。“徒儿,此番炼丹你需全程在场,若有何紧要之事尽快处理。七日之后,与我上丹府,赴天火窟同炼那筑基丹。” “是,师父!”听到要他全程陪同,郎飞先是一愣,随后正容答礼应喏。 “好了,此间事了,且各行其事去吧。”至此,老道向众人挥挥手,接着,调转身,走向殿门。 “两位师叔,小飞先行一步了。”见老道走出殿外,郎飞亦向二人抱拳告退,随后带着小芸出殿,跨乘小白儿紧追老道而去。 “师兄……你看?”待郎飞走后,天羽子屏退朱罡列与松云子二人,接着转过头,满面肃然的对着云羽子道。 “此乃师兄一生所求,你我断不该阻。”话罢,云羽子仰天长叹一声,迈步转身,步履蹒跚的走往殿外。 待其走后,天羽子眼角闪过一丝寞落,屈身缓缓坐于太师椅上。轻低下头,默然不语,一时间愁上心头,仙颜隐有三分别样,似惆怅,似凄惘。 回到玄羽峰后,郎飞先是安顿好受伤的小芸,而后去到玄羽殿详细询问了此次炼丹所需注意事项,而后回到自己居所,仔细研读载有筑基丹炼制方法的玉简。 如此一连五日,期间不管是呆子、雪娅亦或小芸来寻,郎飞一概不见,只是将自己关于殿内,细细研读丹经。 “…………” 第六日,眼见炼丹之日已近,郎飞亦住了心思,打开殿门,走将出来。 才看罢朝阳日暖,耳中突然传来一阵喧杂,迎着声响望去,但见是自玄羽殿而来,这小子微微一愣,心道:“此间除了师父便是雪娅,皆是清静之人,这喧哗是为何故?” 心中揣着不解,郎飞疾步奔向玄羽殿。越走越近,只听得其中传来数道陌生的声音。“咦?会是谁?” 及至殿前,郎飞迈步闯入,先是叫了声“师父。”接着环目四顾。下首;雪娅,呆子,王子服,方清寒还有那久未露面的云寒。上首六男一女,一连七人俱不认识。 “呃……”郎飞打了个愣,复又看上正中端坐的玄羽老道。 “飞儿出关了?”见其一脸错愕,老道微微一笑,伸手招了招,道:“来,飞儿,为师来给你介绍介绍。” 见其走过,老道指着客座第一位,说道:“不知飞儿可还记得,七年前为师收你为徒之时,于下山途中曾路遇一明空道人,当时他遁光已远,你不曾见。今回特引你相认。他乃明阳宗明空上人,于为师而言,亦敌亦友,可谓之师叔。” 郎飞忙转头看向老道所指,但见那道人。鹤发童颜噙浅笑,羽衣星冠结翠环。左看归真尊者,右看高德仙贤。 “咦……明空上人?怎是他?这遭瘟的老牛鼻子,莫非是借机来寻仇的?”郎飞心中腹诽,脸面上却不敢怠慢,忙上前一礼,皮笑肉不笑的道:“明空师叔,郎飞有礼了。” “呵呵……”明空上人微微一笑,接口道:“郎师侄面热心冷,却好像有甚么事记恨老道一般,却不知何故也?” “糟糕……老道怎连这都看出来了。”郎飞大骇,急忙辨解道:“师叔言重了,小侄岂敢。” “呵呵……”明空上人又是一笑,随后转头看向玄羽老道,玩笑道:“玄羽老儿,你是否一向在弟子面前言我坏处?在这长青界,咱们虽为对手但也是老友。更何况只以丹道而言,老道自认逊你三分。既得丹仙之名却还对老道我耿耿于怀,更遗恨与子弟,何也?” 老道剜了他一眼,嗔道:“你这杂毛,休得乱扣帽子,此全你之过,于老道我何干?” “咦……此言何解?” 老道继续道:“七年前是你当着他面扬言说要与我一较高下,方才数年之事,莫非忘了不成?” 明空上人一时错愕不已,眨巴下眼,道:“是时玩笑之言,你还当真了不成?” 郎飞闻言一怔,却不想这老道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身为化气高人,连这等挑衅之言也全不在意。 “你这杂毛!”老道与明空上人明争暗斗了一辈子,自然清楚他的性格,无奈下只得摇头叹息一声,对郎飞言道:“你明空师叔一向如此,且不可往心里去。” “是,徒儿明白。”至此,郎飞才算放下顾虑,深深一礼到地,赔笑道:“师叔在上,切莫因此怪责小侄。” 明空上人闻言哈哈一笑,道:“小子,你先礼见其余几人,待事毕,师叔我另有要事相商。” 闻听此言,郎飞微微一愣,但明空上人至此闭口不言,他亦无法,只好转身走到下首另一人处。 “此乃木府绝华上人,亦是为师挚友,可称师叔。” 郎飞点头,转眼观;好道人,身高七尺昂藏,星目剑眉开朗。上身穿一件云丝织就的水月环星袍,头心带一顶斑斓溢彩八宝冲天冠。手中握;玉琉璃丝合山云岫拂。足下蹬;七星排布斗柄开天履。当真是貌堂堂白玉璋,衣煌煌真仙王。 “好个仙风道骨的得真高人,果不负其名。”郎飞不禁心中叫了声好,对那道人恭敬一礼,高声道:“师侄郎飞,见过绝华师叔。” 眼见郎飞真心实意,全无虚情,绝华上人仙颜大悦,淡然一笑,招起郎飞道:“师侄请起,师叔今日来的匆忙,未及备下珍品,我这有一王屋遗种,天桓木匣,诚聊表心意,权当咱叔侄的见面钱。” “天桓木?”郎飞心中一惊,暗道:“这可是极珍贵的木属灵物,以它来储存药材千载不腐,万年不蛀,端的是不可多得之物。” “多谢师叔厚赐。”一边心中做念,一边高手接过木匣,珍之重之的收入须弥带中。 见得如此,老道对着绝华上人微微一笑,复又指向下手之人。“此乃你断空师叔,乃天镜神府太上长老。” “师侄见过师叔!”别过绝华子,郎飞又依次来到下手座位之前。 断空子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未着道袍,反是穿着一袭粗布麻衣,头上皂斤,脚底草鞋,比之上首的绝华子何止差了千倍。 “师侄请起。”断空子也不摆什么架子,双手轻抬,将郎飞搀起,随后裂开嘴,露齿一笑,道:“师叔不比那家大业大的绝华子,无他,唯有一面锈境赠予师侄。” 郎飞双手接过断空子递来之物,反反正正打量一遍,只见镜缘做工粗糙,如铜制一般,上面锈迹斑斑。就连那镜面上都印有点点痕渍。 “天镜神府,二流宗门,果然难比绝华师叔背后木府仙宗。” 他正摸不透锈镜根底,在那怔怔出神,突然,身后传来老道的声音:“还不谢过你断空师叔,此乃天镜神府特有的宝贝------‘破妄镜’能勘破诸多虚像,最能克制幻阵。” “善克幻阵!想不到却也是个好宝贝。”顷刻间,郎飞收起轻视之心,同样一礼及地,满口称谢。 “那方,乃千岳宗开山子,依辈而论你该称其为师兄,想当年为师曾指点过他炼丹之道。” 千岳宗郎飞并不陌生,之前去到梁都还曾和千岳宗的玉衡道人有过一面之缘。想及此,他微微一笑,移步来至开山子前立定,拱手道:“开山师兄,小弟有礼。” 那道人细眉阔目,鼻隆口方,一说话便给人一种憨厚之感。“师弟,无须多礼,玄羽师叔于俺有半师之情,你与俺却也算不上外人哩。” 说完这话,开山子话音一顿,踌躇片刻,略有些报赧,道:“师弟,为兄能拿得出手的无怪乎一些药石,想必这些皆难入师弟法眼……你看,这个……” “好了,好了……开山,你就别为难了,你那点家当全部加起来还不足这小子十之一二哩,还是别拿出来献丑了。”却是玄羽老道摇摇头,帮开山子出言解围。 “嘿嘿……嘿嘿……”开山子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郎飞憨笑道:“师弟,日后若碰到难以应付的对头只管来找师兄。咱家给你出气,搬座山头搞死他。” 第二百六十三章 虎妞儿 郎飞暴汗,心道:“难怪能得师父亲睐,这家伙倒是个率真之人。” “至于下面两位,此乃你师祖远方之亲,西南蜀地木氏之人,上首者木峰,下首者木峦,若论起辈分,你当称他们俩做师兄。” 郎飞别过开山子,复又来到最下首两人中间,同样抱拳微礼,道声:“二位师兄好!” 这二人相貌酷似,俱都身着玄衣玄靴,远远一看,即知乃是一胎双生的亲兄弟。 眼见郎飞行礼,二人立刻站起,回礼道:“师弟,无须多礼。” 郎飞知二人乃是修真世家出身,心中自是不会有所奢求。事毕,这小子看向老道,见其点点头,这才转身走向呆子几人身旁。 “且住,来,来,来,郎师侄,且过来一叙。”郎飞闻言一愣,转头时,就见明空上人在对他挤眉弄眼。 “唔……险些忘了,这老牛鼻子前番有约。” 郎飞迈步走回,行至明空上人跟前,笑道:“怎么?明空师叔,您可是忘了什么重要之事,特此唤住小侄?” 明空上人斜眼看着一脸贼笑的郎飞,片刻后一声长笑,道:“此事何妨,师侄只许允我一事,师叔的见面礼必不会差于那两个老家伙。” “哦?”郎飞心头微微一凛,道:“还请师叔明言。” 明空上人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屈臂对着背后指了指。 郎飞顺其所指向后望去。就见明空上人身后站一女子。前时因被老道之言所引,郎飞未曾注意,今时定睛一瞧。“咦,她怎生得这般样貌?”。 只见那女子;犬齿外分如锉,环眼怒张似铃,尖耳朵,塌鼻梁。肌肤黑比炭,毛发密如织。上身着一虎皮夹袄,半挎半搭,内有一花白戎衣。腰间数卷兽筋蛮带斜箍一条缺角的虎皮裙,再往下,冬黑色遮膝长裤及地。一双牛皮靴半遮半掩露于足下。 “好个面目可憎的虎妞儿……”郎飞微微一惊,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奇道:“师叔,她……她是?” “此乃吾徒!”明空上人语出惊人。 郎飞结结巴巴的道:“什……什么?师叔,她……她是你徒弟?” 明空上人微微点头,伸手拉过背后虎妞儿,却见她对着郎飞一阵虎视,呲牙咧嘴,仿若野兽一般。 “唉!”明空上人微叹一声,惋惜道:“若不是玄羽杂毛捷足先登,或许此刻你山呼师父之人便是我哩。” “说那些没用的作甚,小爷在这丹门好吃好喝,去了你明阳宗,还指不定是何待遇哩。”这鬼小子心中暗暗做念,却把脸笑的直如花绽,道:“恭喜师叔收得高徒。” 明空老道上上下下瞅得郎飞心头发憷,末了指着虎妞儿道:“其名念娇,乃是我两年前于南疆所觅,如你一般,亦身负地灵根。” “什么!”殿上诸人同时一惊,前时明空老道不提,他们也没好意思问,今回突然说出这般话来,着实吓了众人一跳。 “明空,此话当真?”闻听玄羽老道之言,明空上人点点头,继而长叹一声,道:“七年前你于青牛镇上收得佳徒而返,老道我一时不忿,于是只身踏足长青俗世,欲寻一可与郎小子比肩之人。怎奈事与愿违,一连苦寻五年,老道却全无半分功果。是年,老道有一日踏足南疆,闻听蛮地荒山之中时有蛇怪窜出为祸边民,老道我便应了差,去往那深山遗泽之中。就此寻了七八日,蛇怪没找到却寻到一窝狼崽,那等野兽本难入老道法眼,只不过教人惊异的是,狼群中竟混有一人。” “那人可是此女?”明空上人语声停顿之时,玄羽老道突然接过话头。 “不错,正是她!”明空上人慈祥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无奈,继续道:“也不知谁人作孽,竟将她丢入深山,自小与狼群为伴,渴饮融雪,饿食血腥。老道寻获她时,其脾性、行为已与野狼无二,老道可怜其遭遇,近处一探,却不想竟发现她身负万中无一的地灵根。于是乎,老道便将其带回明阳宗,每日里授之以礼仪,传之以人道。时日悠悠,如此两年,至今只不过使其粗通礼仪,浅懂人言。休看她双十之龄,其智却只如十岁小儿一般。唉……老道修行二百余年如你玄羽杂毛一般只收得如此一个弟子,不想却是如此情况。” 听罢虎妞儿过往之事,老道等人也是惋叹不已。唯有郎飞那鬼小子,一脸玩味的打量着虎妞儿,心中默念:“嘿,倒让一平时高高在上的人仙当了两年保姆,如此待遇可远非小爷能比。” 转眼见得这小子不知又在想些什么,明空上人缓过神,轻咳一声,道:“郎师侄?” “在……在,师叔有何吩咐,请说,请说。” 明空老道闻言一笑,摸着虎妞儿的头说道:“飞小子,若想要宝贝,其实很简单,炼丹枯燥,念娇势难久候,你只需在玄羽杂毛炼丹时帮老道照顾她几日便可。” “什……什么?”郎飞霎时错愕,瞠目盯着一脸凶相的虎妞儿。 好一会儿,这小子才缓过神,下意识的想说老道着他陪同炼丹。不过此言终究没有说出来,话到嘴边时,鬼小子眼珠一转,竟将此事应承了下来。“些许小事,包在师侄身上了,但请师叔放心便是。” 明空老道微微一笑,转头对虎妞儿言道:“念娇,自此刻起你就随了这小子去吧,待得玄羽老杂毛丹成之日,师父再来接你……” “师……父……不要。不认得他。” 眼见虎妞儿扒着明空老道的衣角不肯走,郎飞念头一转,心中有了点子。 “盛传明阳宗修道清苦,那老道定也不是个贴心的人儿,这虎妞儿少时终日与狼为伍,怎生受得那等粗茶淡饭。” 翻手之间郎飞手里多了一块腊肉。玄羽山钟灵俊秀,这山珍自然也别有异香,虎妞儿先是惊奇,接着鼻头微微一动,不自觉的放开明空老道,向前走了两步。 见此,郎飞嘿嘿一笑,抬手将那块腊肉丢过去。 虎妞儿接过,两眼精光一闪,更不答话,双手捧着,张开大口,狼吞虎咽一般将那腊肉混着涎液吞入口内。 眨眼功夫,一块腊肉入腹,虎妞儿擦擦嘴,又舔了舔手上的油脂,双眼炯炯的盯着郎飞,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还想要?跟哥哥来,山野海珍,獐鹿蟹鱼,我有无数美味,保证你乐不思蜀。”说话间郎飞手中又多了一条獐腿。 口涎不自禁的自嘴角滑下,虎妞儿转头看了明空老道一眼,见其点点头,这才缓步轻动,随着郎飞行去。 及至下首,郎飞走到一群人跟前,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呆子嘿嘿一笑,道:“俺算准了你今日必会出关,于是齐聚于此,怎想正巧碰到上面的几位来寻玄羽师叔祖,咱等一众晚辈自是要过来礼见一番。” 听罢呆子之言,郎飞恍然大悟,接着转身递与虎妞儿獐腿,指定道:“呆子,明日开始我要与师父同去天火窟,至于她,便由你照看如何?” “呃……”呆子顿时错愕,指着那异乎生猛的虎妞儿道:“飞哥儿你开玩笑吧,让俺照顾她?” “没错,就是你!”呆子闻言,脸色一刹那铁青无比,嘟着嘴道:“为何要俺来带她?你自己应下的事却将拖油瓶丢与俺,此是何道理!” “好嘛,呆子却也将道理了。”郎飞眼睛一眯,转过头对小芸说道:“嗯,虽说天羽师叔已然下山,不过好歹松云师兄仍在,芸妹,你且去寻到师兄,但讲炼丹需一小厮,因与呆子熟识,权且拿其充数。” “什么?”呆子一听急了,适才老道与几人的谈话他在下首听得清楚,此筑基丹非一般可比,自开炉到收丹,需时当要七七四十九天。这等耗时长且枯燥乏味的事情对他而言自是一种煎熬。 “好吧……”呆子转眼看看二人,又看了眼不明所以的虎妞,咬牙切齿的迸出此话。 见此,王子服与云寒两个人摇摇头,先后伸手拍了拍呆子的肩膀,以示深表同情之意。 “飞儿,想来在此大殿你们多有拘谨,不若先行退下吧。”眼见下方几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老道望了望几位面露莞尔的上人,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挥手示意郎飞离开。 “是……师父,几位师叔,师兄,小飞先行告退了。”话罢,郎飞拱手辞行,带了一行众人转出玄羽殿,往那平日里聚首所用偏殿走去。 与云寒数月不见,相聚情浓,自是免不了一顿酒宴。经过开始的拘谨,虎妞儿几杯黄酒下肚,浑然忘乎所以,转眼功夫便于众人熟稔起来。谁也没料到虎妞儿虽长得身材粗短,可食量却是不小,一桌酒肉倒是由她解决了大半,就连那平日里自诩食肠宽大的呆子也目瞪口呆。惊呼不已。 如此同聚一日,是夜,众人皆于玄羽峰留宿未归。星光疏,月华姣。转瞬又是一日。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赴天火窟 “公子……公子。”第二日一早,郎飞犹在睡梦之际,耳边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呼唤声。 “飞哥哥……快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哩。”随后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传进殿内。 “知道了……知道了。”一边应声,一边睁开惺忪的双眼。抬脚及地,还未走得半步,但觉一股晕眩感袭来。 “咳……咳,昨晚一时高兴,多饮了几杯,却不想险些误了炼丹大事。”眼见朝晖透过窗棂映入,郎飞立刻惊醒过来。随后匆匆洗了把脸,半拖半拽着外衫将门一开。 “公子……”殿门一开,雪娅刚喊一声,及见郎飞衣着不整,立刻啐了一声撇过头去。 小芸却没那么多顾虑,眼见郎飞一边嘴中噙着柳枝,一边含混的直哼哼。她没好气的嘟囔几声,赶忙走入,帮其穿戴起衣物。 雪娅经过开始的一阵慌乱也回过神来,轻移莲步入殿,同小芸一起,七手八脚的帮郎飞穿戴整齐。 待一切整备妥帖,郎飞并二女走出殿门,转眼见呆子几人夜宿的殿门大开,这小子微微一愣,道:“他们几人哩?” 雪娅嗔怪的看他一眼,道:“一早去玄羽殿中相候哩,倒是公子,平日里起的最早,怎今天如此贪睡。” “哈哈……”郎飞打个哈哈,面带赧色,道:“连日来研读丹经,有些精神不济,又因昨日酗酒无度,故此,比之以往嗜睡几分。” “走吧,走吧,师父该等急了。”眼见小芸还待出言取笑,不容她分说,郎飞忙牵过二人小手,疾步赶往峰顶玄羽殿。 “…………” 不一会儿,三人走至山顶,抬脚进殿,环目一望,果见人已到齐,除了昨日所见还有丹门其余几脉的主事之人。 见状,郎飞赶忙向众人告罪一声,礼罢走向一众小辈聚集之处。 “朱哥哥……你与他,哪个厉害?” 经过呆子身边时,郎飞隐隐约约听到一阵低沉的嘀咕声。转头看时,却见那虎妞儿正吊在呆子肩膀后向他瞅哩。 “嗯,你说飞哥儿?嘿嘿,当然是朱爷……” 他话刚说到一半,转眼看到郎飞冷然望来,这厮打个哆嗦。轻咳一声。“咳……咳……俺俩半斤八两。” “嗯哼?呆子,你说什么?”不成想郎飞还未开口,一旁的小芸却杏眼圆睁,怒目视来。 “虎妞儿啊,俺说的是他八两黄金,俺半斤废铁!” 闻听此言,小芸这才轻哼一声,算是绕过呆子,随后陪同郎飞走到一侧站定。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蹲在殿角的小白儿亦驮着小羽儿走来,行至郎飞身侧,四腿一屈,竟旁若无人一般卧倒在地,而后眯着一双虎眼打起了盹。 此时郎飞与呆子站的较近,小白儿走来时,那虎妞儿环眼圆睁,犬齿外露,对着它呲牙咧嘴摆出一脸的凶相。 却不想小白儿只是睁开虎目看了它一眼,继而不理不睬,随口打了个呵欠,继续盘爪藏头,睡起了回笼大觉。 “虎妞儿听话,那家伙可不好惹。乖乖的,一会儿朱哥哥下山给你买烧酒喝。” 听罢呆子所言,那虎妞儿果真不再露齿挑衅,之后虽仍不免斜楞小白儿几眼,却终究未作出更多不智之举。 待得他们这边闹剧收场,老道那商议出了结果,眼见将过卯时,老道站起身走到殿池,远远的道于郎飞:“飞儿,走,随为师同赴天火窟。” 郎飞点点头,迈步走至老道身旁。 明空上人见此一愣,转眼看到虎妞儿黏在朱罡列身边,这老道士无奈一笑,摇摇头,未再做声。 老道当先而行,出得玄羽殿,御风托起郎飞,而后投身九天,直朝天削峰顶遁去。见老道升空,到访的诸人也纷纷御风随行。 呆子等人无法御空,只好循山路经传送阵至丹府步行上山,其余几脉首座弟子也各归主峰待师行事。如此只过片刻功夫,玄羽峰上诸人已走的一干二净。 “…………” 丹府天削峰顶。 朝霞已谢,薄雾萌生。俯望柏桧葱郁,无尽连碧接海天,远眺峰峦叠嶂,万千苍茫起云烟。 玄羽老道带着郎飞径至后山山顶,停遁光,按落云头。未及着地,透过朦朦胧胧的薄雾,只见眼前隐约露出一斗状巍峨。 “飞儿……走吧。”听得老道出言,郎飞忙回过神,侧行于老道身后,向前方缓步走去。 待得跟随而来的遁光先后降落,老道已带着郎飞来至一方石壁之前。 石壁平滑如镜,前有两“碧”子辈的看守之人。眼见老道与郎飞远远行来。二人忙齐齐向前,恭迎道:“弟子见过师叔祖,师叔。” “不必多礼……”老道随意的摆摆手,接下来转头看向石壁,道:“启阵!” “是!”两弟子躬身应是,向着各人身后玉石打入一道真元力。 “轰隆隆……”猛然一阵地动山摇,四周山体簌簌而动,一时间碎石如密雨。此时,平如镜面的石壁正中出现一道浅线,缓缓延伸至数丈高下的石壁顶端。随着轰鸣愈响,浅线渐深,最后变作一道裂缝,向着两方徐徐打开。 郎飞惊讶的看着这一幕,片刻后,待得石壁大开,一股药香顺着山风扑鼻而来。 “好浓郁的药香,吸一口胜似打坐一个周天。” 老道微微一笑,道:“天火窟乃祖上长辈炼制高级丹药之处,久而久之,天火窟内丹香沉积,便连洞内石岩之内都留有余香。” “哦!”郎飞点点头。这天火窟他也是第一次来,闻香识玄妙。身在远处便可嗅此丹香,那这窟内还不知是如何一番神奇场景哩。 “走吧!”见得郎飞发呆,老道微微一笑,当先迈步走入洞窟之中。 好半晌郎飞才回过神,见得老道身影没入昏暗,这小子连忙应声。“师父,等等飞儿。”话罢,疾步跟行而去。 二人走入后不久,明空等人以及各脉首座亦先后到场。云羽子于天火窟前站定,双手一合,如花绽一般连变数次,接着将一道真元打入立足不远之处的一副太极图上。 “隆隆……”又是一阵轰鸣声。只是此次与之前相比差之天壤。异响起伏,太极图亦随之发生变化,阴阳鱼渐渐变得模糊,方圆数丈之内石方缓缓耸起。不足盏茶功夫,变化停歇,一座座石亭、石轩拔地而起,一张张石桌、石椅应景而生。 “各位,此处乃山之极巅,不比寻常之处。唯有些石桌石椅招呼大家,如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话罢,云羽老道对着明空上人、绝华上人、断空上人招招手,引其上座。 “师弟说笑了,我等修道之人,但要有处安身便可,何管它舒适与否。”话罢,明空上人笑而前行,迈步走到最前的石几旁坐定。 见此,绝华上人与断空上人相顾一笑,随后冲云羽子点点头,亦先后走至明空上人两侧坐定。 眼见三老入座,剩余人等也各寻落座之处,依辈分高低坐定。 见来客皆以入座,云羽子又示意各脉首座陪同落座,而他也闪身来到三老道石几旁坐定。 诸人俱坐,坐而奉茶。自有一些筑基境的低辈弟子巡回其间,换茶倒水。 之后又过片刻,小芸等人也沿着山路气喘嘘嘘的爬将上来。见及眼前情形,几人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偶有添水弟子行过,那虎妞儿不分好歹,抓过一只铜壶便往嘴里猛灌,半分长辈风度全无。她只顾自己的这番粗鲁行径,直惹得那几位传茶弟子频翻白眼。 “…………” 不提外面诸人安然坐等,却说郎飞随着玄羽老道走入天火窟内,起初几步还有光线映进,顺着左右山壁望去,看不完紫岩斑斑,嗅不尽丹香馥馥。 一路行去,前路愈见昏暗,眼见老道不言不语,郎飞亦不出声,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其后。 行不多时,石路已至尽头。老道身形一顿,继而转身向左,沿一条曲折甬道走下。 郎飞于后欠身跟行,才走几步,只觉空气中除了浓郁的丹香还弥漫着一股燥热,除此之外,便连那踏足之处也有变化,与前番石路不同,只感觉落脚处平整如玉,滑腻异常。 复行片刻,燥热之气愈重,感其狂暴,便连五年前炼制驻颜丹时开启地火后所生之热浪亦多有不如。 “师父,要不要生火?”此时二人身周已变得漆黑如夜,加之燥热难当,毕竟不知所处环境如何,郎飞心中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闻听此言,玄羽老道略顿身形,仔细感受了下空气中弥漫的燥热,继而开口道:“何须如此,飞儿放心,至此处再行不远当可去到洞心。” 郎飞心下稍安,探手入须弥带,将一块寒玉拿出贴在胸前。待得冰凉之气将燥热祛除,郎飞这才长出一口气,继而紧跟着老道缓缓前行。 由此而下,曲折向前,行约半柱香的功夫,前方不远处露出一点红光。 “师父,你看……”郎飞心中一喜,忍不住出声惊呼。 “到了,到了!”老道亦点点头,招呼郎飞一声,将步伐加速三分,向着那点光芒行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天火窟 红光闪耀处,老道与郎飞一前一后步出。 及站定,郎飞环目打量,只见来到一中空山腹,方圆怕不是足有数十丈。石壁上莹华闪闪,如水晶一般映射着昏红的光芒。 至此,郎飞复又转回头,看向红光的源头。山腹中央乃是一宽有两丈的青色光环,毫光闪耀处不甚清晰,在其周围环绕十朵红莲,那些纷纭的红芒正是自其中闪出。 “这便是天火窟了。”老道话罢,指尖法诀一引,对着上方一处不起眼的石壁上打出一道真元力。 突然,金光闪耀处,头上晶壁半腰亮起一圈黄橙橙的光芒, 一刹那,整个山腹被照的亮如白昼,郎飞此时方才看清,四周石壁上却是一排排规整的玉晶,在橙黄光芒的映照下闪着金晃晃的明光,直若无数金玉一般。除此之外另有一异象,玉璧内郁郁飘荡着些烟华,竟然视玉晶如无物一般,与虚空中的漫漫氤氲连接成线。 “这……这便是丹香的源头?”郎飞深深嗅了一口,发觉入洞时闻到的丹香正是眼前这些烟华挥散而出。 “不错,此晶号‘丹霞玉晶’,乃为筑造炼丹室的极品建材,不但能够隔绝天地间游离的污秽,更能保留丹香,在丹师炼丹时能够起到平复情绪、抑制心魔、以及提供些许真元的妙用。” 听罢老道之言,郎飞心中一惊,环晶壁一圈,发现整个山腹内无有一处不是如此,便连之前步下的石阶亦是丹霞玉晶所造。 “果如呆子所言,丹门每脉皆有一圣地,便如眼前所见,仅只是眼前这些玉晶的价值怕不是已足够买下几家三流修真宗门。” 好便似猜到郎飞心中所想,老道微微一笑,道:“烟霞祖师有通天彻地之能,这天火窟便是他老人家留给我们这些后辈的传承至宝。” “难怪了……”郎飞若有所悟的点点头。 “徒儿你看!”闻听此言,郎飞急忙循着老道所指观去。 “咦!”老道所指之处乃是山腹地底中心,早先在青光笼罩下刺目难辨,此刻方才显露出其中真实。 如先前所见,却哪里是什么青光,乃是一荧光喷泉。浓郁如水的灵气喷薄而出,及至顶端,化作点点青光四射的莹润水珠,将方圆三丈范围映的无比通明。 “师……师父,这泉水可有名头?” 老道捋须一笑,面露得色,道:“此非泉眼,乃是一条灵脉。” “灵脉?”郎飞大惊,闭目运气细细感受,果觉一股醇厚甘洌的灵气由“喷泉”处溢出。 “好纯净的灵气!”郎飞赞叹一声,轻轻引过一缕灵气。只见它在指尖环复飞腾,宛若一只悦动的纯美精灵。 “此乃‘清虚玄脉’!”老道上前两步,叹道。 “清虚玄脉?”郎飞身子不由的一震,其指尖精灵仿若受惊一般霎时化作缕缕芳华飞散。 “天火窟内是清虚玄脉,万灵谷中乃龙虎玄脉。师父,难道这灵脉也细分多种?” 老道点头道:“不错,如丹药一般,灵脉细分为天地玄黄四阶,你前时在万灵谷中所遇龙虎玄脉与这天火窟内的清虚玄脉皆属玄品灵脉。” “哦!”郎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而开口又问:“师父,既然同属玄品灵脉,那二者又有何不同?” 老道引过一缕灵气,使其轻绕在指尖,轻声答道:“龙虎玄脉,乃阴阳调和之气。而眼前这清虚玄脉,乃至纯之气。” 说话间,老道徐徐步前,一边走,一边说道:“飞儿,以前炼制驻颜丹时为师曾告知与你,炼丹对周遭环境要求及高,当时我用过避尘符清理丹室杂质。而在这天火窟却无需那样繁琐,丹霞玉晶上早有祖师刻制的除尘除秽阵法,待会儿炼丹时,只需将这清虚玄脉中灵气引出,使其充斥整个山腹,便会使炼丹事半功倍。” “竟然还有改良环境的妙用!”郎飞赞道。 老道闻言一笑,道:“不单如此,灵脉还有大用。有些丹药在炼制时不仅需要极其严苛的环境,成丹时还需吸收无穷的灵气。而这清虚玄脉中的灵气比之下品灵石还要纯净三分,是故,一条好的灵脉于丹室而言,是为必不可少之物。” 郎飞点点头,迈步走至老道身侧,复又指着灵脉周遭围拢的十株红莲道:“师父,这又是什么?山腹的燥热之气怎由它传出?” 老道未及时作答,反是剑诀虚划,向着身前一朵红莲打入一道真元。 火红的真元在莲苞上轻轻流转,一片片花瓣缓缓舒开。随着莲花绽放,一股股炽烈之气扑面而来。 “地火?”感觉到热浪中蕴含着浓郁的地气,郎飞微微一愣,不解道:“师父?这红莲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会挥发出地火特有的燥热。” 老道轻笑道:“飞儿,为师只是催发红莲,还未施引火之术哩,若不然,其蕊心喷出的就不仅仅只是燥热了。” “什么?”郎飞大惊,轻轻嘟囔几句,继而脸色剧变,一脸不可思议的高叫道:“这……这难道是仙珍‘赤心火莲’?” 老道哈哈一笑,郑重的点点头,道:“飞儿好眼力,此物正是那‘赤心火莲’,乃天地大劫后烟霞祖师于一地心溶洞内偶得。据丹门史料记载,当年寻得时,这些‘赤心火莲’已然萎靡不振。‘赤心火莲’在上古时是天界之物,乃天火之中孕育而生。想来这十株仙莲当是大劫时自天界陨落,后落入长青地层深处,于地火蒸腾处侥幸得生。不过毕竟只是地火,火力难比天火,莫说使这十朵仙莲生长,便连生机也仅是勉强维持而已。烟霞祖师偶得仙莲,自是珍若至宝,不惜耗费大、法力采集天火培育仙莲,后来更是将它们移植到这天火窟内。只不过祖师殡天之后丹门再无单靠自身法力便可采集天火之人,不过好在祖师生前留有可采天火的法阵,故此,后代丹亥子祖师施大/法,汇聚十条地心火脉于此,平时便以地火温养,而每隔一定时间还要开启大阵一次,用采集的天火帮仙莲温补火元。如此,方才使这十朵火莲历经十数万年仍然存活至今。” “原来如此……”郎飞点点头,看着脚下的十朵仙莲暗暗心惊。 “飞儿,可不要小看此物,觉得空有仙物之名却是个累赘。”老道好似猜到郎飞心中所思,指定仙莲道:“于地界而言,虽然仙莲难以成熟,但却有一大用。这十朵仙莲之下乃十条直通地心的火脉。你当知道地火火力暴虐,混有驳杂的地煞之气,对炼丹有着极大的影响。不过于天火窟而言,这些弊端在仙莲的作用下已微乎其微。位于地火出口处的这十朵‘赤心火莲’能够提纯地火,将其中混有的地煞阻绝在外,只吸收纯净的地火元力。故此,炼制地火药石,以及一些低阶丹药时乃是一大臂助。” 至此,郎飞方才收起轻视之心,绕着十朵仙莲转了个圈,之后回归远处,复又问道:“师父,既然这天火窟乃是炼丹之所,却为何不见丹炉?还有你适才所言的那聚集天火之阵。” 老道轻捋长须一把,笑道:“飞儿别急,你看,半空中的那不就是?” 郎飞先是一愣,继而抬头观望,就见随着老道的咒喝,一尊造型古朴,色泽金黄的方耳圆鼎浮现而出。之后,变化仍未停止,古鼎四周又先后浮现出三尊小鼎。 “飞儿再看。”老道指诀不停,随着呼喝,对着晶壁一处虚空连续打出九道火红真元。 “昂……”一声声龙吟传来,响有九声,古鼎侧上方晶壁表面仿若真龙出水一般浮现九颗硕大龙头。每一颗近丈长宽,龙口怒张,俱都正对古鼎腹底。 “此鼎,名‘燧火’,乃是祖师于方寸圣宗耗费无数珍惜炼材所换。” 眼见郎飞不住点头,老道又指指其余三尊小鼎,道:“此三鼎,有名‘火方’。” 话罢,老道将手指移往九颗龙首处,高声道:“这便是那可引天火的‘九龙吞天阵’!” “九龙吞天阵?”郎飞轻声嘟囔一句,眼中掠过一抹震惊。 “不错,此乃‘九龙吞天阵’的下势,既天火出处。炼丹之时,只需激活‘九龙吞天阵’,九张龙口中便会依诀喷出天火。” “好家伙!”遥遥望向凶意骇人的九颗龙头,郎飞没来由的心头一寒。 晃眼瞥及郎飞打了个冷战,老道伸手递过一物,道:“待会炼丹之时你那寒玉当无法阻绝天火热力,且配上它。” 郎飞接过,却见是一造型精美的碧绿玉佩,正面镌刻嫦娥奔月,反面为一月宫图样。 “此乃万载寒晶所铸,佩之能祛火止燥,可抵挡天火的余热。”说话间,老道又拿住一面,将其轻轻佩在腰间。 见状,郎飞轻轻摩挲片刻,感其清凉。却不似老道那般,反而眼珠一转,将其带于颈项,贴身收藏。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丹象飞紫霞 “飞儿可准备好了?” 郎飞点点头。老道见状,微微一笑,手中法诀一变,向着半空虚悬的燧火鼎轻轻一引。 晶壁上一抹黛色划过,燧火鼎徐徐转动开来。随后其上“磬”的一声,一面火焰形状的鼎盖缓缓开启。 老道引清虚玄脉中的灵气净遍天火窟的每一个角落,而后翻手拿出紫脂玉净瓶,正待清洁炉鼎,忽闻得郎飞道:“师父,且慢。” “飞儿何事?” “近日人多嘴杂,未及与师父单独会面,今飞儿忆起万灵谷一事,欲道之于师父。” “嗯?飞儿这般急色,可是与炼丹之事有关?” “不错。”郎飞微微颔首,将万灵谷中遭冻戈龙所伤,而后服用活骨丹所出现的异常详细言说一遍。 “师父,想那无价珠的先天丹气会否对丹药的药效有所提升?” 老道皱眉思忖片刻,点头道:“依飞儿的形容来讲想来应该不假,珉国一行你身体复原极快的缘故亦是因那丹气,若说还可提升丹药药力,想来也非不可能之事。” 郎飞闻言微微一笑,探手入衣,将那深藏于云蚕衣内的无价珠取了出来。 一时间满室芬芳,两种丹香郁结在一起,轻吸一口,但觉提神百倍。 “师父,飞儿由此想到一策,既然此无价珠之药气可以提升丹效,那会否对炼丹有所助益呢?” 老道听罢微微一怔,就此沉思足有片刻,最后睁开双眸看了无价珠几眼,继而袍袖一挥,却将半空上一尊小鼎引落在地。 “既然飞儿有此猜测,无价珠之能一试便知。”话罢,老道轻轻施诀揭开“火方”鼎的鼎盖,而后以紫脂玉净瓶中清净水滤其杂质,再将其移到一朵赤心火莲之上。 “师父,这是要炼何丹?”郎飞疑惑不解,眼看已近辰时,若再炼制其他丹药必会延误炼制筑基丹的进程。 老道引出废水,封好紫脂玉净瓶,这才转过头,回答道:“为师欲炼制一炉安神丹,此丹乃闭关之前安神所用,炼制所需时日最短,仅要一日。至于筑基丹,且延后一日。” “可是……”眼见郎飞还有顾虑,老道微笑道:“徒儿放心,为师已掐指算过,这两日皆宜修持锻炼,那筑基丹且缓一日无碍。” 至此,郎飞再无疑虑,掌心托着无价珠,静心等候老道吩咐。 待得老道顶礼祝词完毕,只等炼材入鼎,眼见还有小半刻才至辰时,老道挥挥手,示意郎飞稍待,而他则迈步走到一处晶壁前,抬手对着一处符纹密集之地打出一道真元。 郎飞在远处好奇的张望,只见晶壁上青光一闪,一副虚幻的八卦图浮现而出。 老道几步走近,正对八卦图处,开口厉声喝道:“诸位道友,今日有变,炼丹之事顺延,待明日,明日辰时,再启天火开炉炼丹。” 老道之音传至洞外,三仙以及天羽子,包括剩余诸人一个个面面相觑。末了只得长叹一声,各施法诀,纷纷升至半空,化为遁光远去。 “什么有变,呸,呸,呸,定是那飞哥儿又想出什么鬼点子。”呆子望着那蜿蜒入雾,不见尽头的山路谩骂不休。他几人累死累活爬上山巅,不想才坐片刻,却又要顺原路返还,如此,怎叫他不恼。 “明日?谁爱来谁来,反正朱爷绝不凑此热闹。”呆子恨意浓浓的嘟囔两声,拉起虎妞儿,抽打着一双宽袍,气呼呼的沿玉阶行下。 后面的云寒诸人,见此也只好摇摇头,跟在呆子身后,沿原路而返。 话说天火窟中二人,待得外面众人走个清净,老道回转“火方”鼎前,剑诀点在虚空镯,随后向着鼎口一引,眨眼间一株株药材飞渡过虚空,缓缓沉入鼎内。 “好了,飞儿,该你了。”待药材全部投入,老道轻舒一口气,对着身侧的郎飞点点头。 “是。”郎飞应喏,几步上前,一手托起无价珠,另一只手变剑诀引出无数紫色丹气,而后将之徐徐渡入鼎内。 “师父,成了!”片刻后,待鼎内飘满了香韵,郎飞收起无价珠,转身远离火方鼎。 “不多不少,辰时正好。”老道轻叹一声,引落鼎盖,而后对着鼎下赤心火莲打出一道真元。 “腾!”莲瓣怒绽,莲蕊轻舒,一道纯色火焰蒸腾而出,色如胭脂的火衣包裹住火方鼎腹,向着鼎内药材徐徐渡入热流。 “安神丹乃舒精缓神之丹药,炼制之时自头至尾都要文火徐徐炙烤,且不可夹杂丝毫烈性,以至损及药效。”看到郎飞不解的眼光,老道一边施诀稳住火力,一边开口解释道。 “原来如此!”郎飞点点头,走至老道身旁盘坐下来。 一切照旧,文火徐烤着方火鼎。此丹炼制较易,老道一边控制着火力,一边与郎飞讲解炼丹诀窍。转眼月明星亮,继而朝阳东升。一日时光,匆匆而过。 第二日,未及辰时,三仙以及云羽老道便已翩然而至,接着,开山子等人也先后到来,及至卯时末,雪娅并方清云、云寒三人亦结伴赶至。 天火窟内。 火方鼎上冒出丝丝烟霞,缕缕丹香隐隐飘出,直惹得郎飞猛吸不已。 “飞儿,开炉时辰以至。”一直闭目盘坐的老道猛然睁开双眼,接着手中法诀连变,真元打入仙莲,施展御火术,慢慢削弱火力。 随着火力变小,赤心火莲的莲瓣也徐徐收缩,及至最后,莲瓣合拢,蕊心不见。那喷薄的地火也随之消散无踪。 此时此刻,老道更不敢怠慢,立身而起,一道道法诀打在火方鼎表面符文之上。 随着真元注入,一条条符纹亮起,如此片刻,整个火方鼎周遭亮起一圈毫光,鼎盖处隐有祥霭升腾。 “丹已塑形,可启鼎了。”老道擦掉额角汗液,轻步来至火方鼎前,将诀一引,鼎盖掀起处蓦地蒸起一道彩霞,紧接着,虚空中漾出如潮异香。 “丹飞紫霞,此乃丹之极像。”一声惊呼,老道忍不住疾步走进,探头至鼎口,向内观望。 “丹之极?”郎飞同样一惊,紧随老道其后,两手扒住鼎沿,向着鼎心探头探脑。 “妙哉,妙哉。”伴着老道的赞叹,只见鼎心静静悬浮有十数枚丹药,随着旋转,其上偶尔掠过丝丝紫光。 郎飞在一边看的不解,忍不住出声问道:“师父,何谓丹之极?鼎内这丹丸表面掠过的紫光又是什么?怎从前丹药之上不曾见得?” 老道悦颜答道:“所谓丹之极,乃是一炉药材之精华俱被丹药吸收,未有一丝外泄挥发,其药效已达同等丹药之最。而那紫光正是丹之极的表象,丹成彩霞,其色有八,谓之白赤橙黄绿青蓝紫。就炼丹而言,成丹之时无异象生成是为白霞,进一步是赤霞,而后橙霞、黄霞……最后是为紫霞,既紫丹,又称极品丹。” “哦?那岂不是说鼎内这些丹丸就是安神丹中的极品?” “不错!”老道点点头,长叹一声,紧接着掏出一个玉瓶,将那十数枚丹药徐徐引入,随后丢与满面愕然的郎飞,道:“那无价珠果真是无价之宝,想来这安神丹能够丹象紫霞,必是得那先天紫气所助。” “师父,要照您这么说,想来炼制那筑基丹亦可取无价珠之紫气作为臂助了?” 老道闻言,皱眉忖思片刻,如此数个弹指,方才点点头,算是肯定了郎飞之言。 “怎么?可有不妥?”见老道有些犹豫,郎飞禁不住出声问道。 老道紧蹙双眉,说道:“紫气妙则妙矣,但只一点不足,平时炼制安神丹异常轻松,可这次真元的消耗比之以往足足多出一倍。” “这……”郎飞心中一凛,犹豫道:“师父,那这筑基丹用是不用?” 老道咬咬牙,道:“用!为何不用!既然可成极品,些许真元又算得了什么!” “那师父,你……” 老道深深望了一眼面带迟疑的郎飞,翻手朝腕部一抹,刹那间手中多了些玉瓶。“有这些灵元丹相助,料想无碍。” “师父……”郎飞本待再劝,但见及老道脸上坚定的表情,无奈之下又将到嘴边之言吞回了肚里。 “喝!”老道剑诀一立,一声咒喝。那火方鼎徐徐升起,转眼功夫又悬上半空,于原处徐徐旋转。 做完这些,老道闭起双目,轻轻捻算一遍,继而睁开眼盘坐在地,对郎飞言道:“还有将近一刻钟才到辰时。待为师略作调息,你且自行其事。”话罢,老道不再多言,于玉瓶内倒入口内一粒灵元丹,而后凝神调息起来。 见状,郎飞无奈的摇摇头,随后盘坐在地,拿出适才老道丢与他的玉瓶,仔细观瞧那极品安神丹的奇异之处。 如此,半柱香的功夫,老道缓缓睁开双眼,继而望了望头顶燧火鼎,轻唤郎飞一句。“飞儿,时辰将至,开炉炼丹时机已到。且凝心观为师施术。” “是,师父!”郎飞心中一惊,霎时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收好玉瓶,随后凝神静心,举目细瞧老道的一举一动。 第二百六十七章 炼制筑基丹(上) (小澪乞求收藏,若书架得闲,万望列位厚赏一二。) “落!”老道单手一划,一点火红真元射入燧火鼎内。青光闪处,燧火鼎缓缓降下,弹指间及地,落于老道眼前一丈之处。 不等老道说话,郎飞站起身形,绕着燧火鼎转了一圈。但见,三足如象腿,两耳似蛇弓。圆如皎月,重似峦峰。上沿处风雷纹,下腹处龙行纹,正面刻;燧皇钻木取火。反面镌;弇兹结绳记事。顶盖斗柄,紫薇为鼻,左右浮铸二字,乃“天道”。 “一看便知不是凡物,但不知与那洛河龙宫里的玉鼎‘龙工’向比,孰优孰劣。” 听得郎飞嘟囔之言,老道微微一笑,道:“哈哈哈,飞儿,此便交由你来评定吧。”如同前番,依然是净鼎、顶礼、祝词,做罢这些,老道凝神闭眼,屈指点中腕上虚空镯。 与炼制安神丹时一般无二,一株株药材先后飞入燧火鼎内。只不过此次耗时颇长,单单投送药材便费有盏茶时间。郎飞于一边瞧得仔细,将放入药材的先后顺序计在心中。 最后放入的乃是三位主药,郎飞俱都认得,正是那影木、三叶天莲、以及玲珑血蚕。 做完这一切,老道微微一笑,冲郎飞点点头,随后抬手点了点燧火鼎。 “是,师父!”郎飞自是意会,几步走进燧火顶,再次取出无价珠,轻轻引过一缕紫气将其缓缓注向鼎口。 丹气才入,燧火鼎却好似突然活了过来,其中蓦然生出一团漩涡,竟将紫气打着转的急速吸入。 “师父?”郎飞一时大骇,手捧着无价珠,便要向后退却。不想才打算转身,却发现身子重似山岳一般竟然钉在原地难以挪动分毫。 “飞儿休慌,此鼎虽未臻灵器,但也算得上等法宝级别,历经如此多年,丹华熏染下,想来已有一丝灵气,是故方才如此,且好生安心,待其吸足丹气。” 郎飞无奈,只得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任那诡异的燧火鼎将缕缕丹气好似牛饮一般吸入。 片刻后,辰时正好。好似吃饱后打了个饱嗝一般,燧火鼎轻轻一震,而后吐出一缕异香,接着,未等老道施术,鼎盖竟然自动关合。 “俺滴娘咧……好生诡异。”刚刚察知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郎飞没来由的爆出一句呆子的口头禅,将无价珠一把掖进云蚕衣,慌忙转身,急匆匆的躲到老道身边不敢冒头。 “呵呵……”看着这小子的举动,老道不禁莞尔,也不多话,轻步来到燧火鼎近前,剑诀画个圈,一掌拍在鼎腹,喝声“起” “隆……”一阵轰鸣传出,得其所助,燧火鼎三足腾空,沿着原路上升,最终停在与九颗龙首平行之处。 “散……”至此,老道法诀不停,屈臂一挥,燧火鼎旁的三尊火方鼎在阵势之力牵引下徐徐后退,待其距离晶壁不足一丈之时,晶壁上浮现出一幅圆规状的五芒星图,随后其内伸出一只巨型龙爪,只一下便将火方鼎钳住,牢牢固定在原处。 “好了,接下来便是开启这九龙吞天阵了。”说完,老道手诀连连变幻,最后剑指一一点过九颗龙头。 “昂……”随着老道的指点,九龙一声长吟,漆黑的龙睛猛然一亮,其内映照出朵朵火焰。随后龙口愈见张开,连那缕缕长须于舞动中都变的血赤无比。 穹顶上只是晶壁,唯有一条条阵纹亮起,除此之外洞中人再见不得丝毫异样光景。 与之不同的是天火窟外。天削峰顶,今日来人比昨日略少。此时此刻,众人俱都一脸骇然的望着头顶虚空。 随着九声龙吟,山巅处跃然腾起九道光华,头似龙首,蛇身而无角,远远观去,活脱脱九条炽白蛟龙。 众人惊呼声中,蛟龙头上尾下,直直跃上九天,于齐云高度的一点向着八方散去。转眼间,九条蛟龙分列方圆百里天空,首尾相向,呈圆形排列。 “自潜龙而升龙,化升龙为翔龙。起!”随着山间传出老道的一声大吼,虚空云际的九条光华一顿,继而徐徐转动开来。 越转越快,愈游愈疾,弹指之间,九条蛟龙化作一道道难辨其形的银白匹练,在虚空上卷起一圈旋风,将四周的云气一扫而空。 “疾!”随着老道的呼喝,龙吟大作,九龙更快,最终,九龙急转之下,残影流光快速掠过,远望去,直似一副银镯悬在半空。 “呼……”旋风渐渐扩散,数百里内的云气倏然分散。片刻后,云开风歇。 只是放晴不过弹指,随着老道又一声术喝,银镯上忽然生起九道直通天心的黑柱,在其周围缓缓汇聚出朵朵云彩,只不过此时再非棉白,却是变得五颜六色,夺目之极。 随着黑柱的延伸,五色云彩的汇聚,天穹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五道金雷宛若蛇形一般,顺着黑柱而下,最后交接与中心一点,爆出一阵夺目的强光。 “呼……”凭空风起,虚天云翻。强光过后,银镯中心一点金色闪耀,继而仿若形成空间缝隙一般,以金色漩涡缓缓生成。 外界的彩云渐被吸动,漩涡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云彩的注入,外面竟然生出九道臂旋,顺着漩涡中心,如天轮一般愈转愈块。 “轰隆……”九天上落下一道雷霆,色赤如焰,竟将周遭虚空炙烤的氤氲不清。一道、两道、三道、四道…… 雷霆越聚越多,最后将漩涡中心染得通红,仿佛水溅油锅一般,彩云一卷,赤色雷霆倏忽间化作一道火舌,将原本斑斓五彩的漩涡化作一片火云。 “快看!空中下火了!”此时此刻,伴着一些小辈的惊呼,漩涡中心缓缓下沉,一点一点的火蛇飘飘洒洒,向着下方跌落。 随着时间的推移,约莫又半柱香时间,涡心缓降到山巅位置,至此,再不下降。漩涡此时的情形仿若漏斗一般,一道道火红的云流奔涌而下,循着倾斜面徐徐没入山体之内。 “轰隆!”九天雷怒号,碧穹云复生。一时间赤雷如雨,彩云霞飞。 “天火!是天火!”明空老道忍不住站起身形,眼神看天,嘴中絮絮叨叨的嘟囔着。一旁的绝华上人与断空上人也尽皆一脸惊骇的盯着山巅,叹道:“过然是神仙手段。” “两位谬赞了,祖师遗泽罢了。”云羽子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开口道:“天火一起,接下来的四十九天里师兄便要再那天火窟中度过,几位道友,今观礼已毕,还请随老道下山安顿。待丹成之日再来迎师兄出关。” “有劳云羽道兄了。”绝华子与断空子点点头,亦站起身,拱手作答。 “你们去吧,老道就不必了,如今有幸得见天火,老道欲在此地细细感悟天地,以期能提升几分控火手段。” 云羽老道自是知道天火对于丹师而言有多重要,见此,也不强求,向着明空老道拱拱手,随后会同二人御风离去。 眼见云羽子离去,其余几脉首座亦各自带了弟子离开,一转眼峰顶只剩下明空老道与开山子,还有雪娅与云寒、方清寒五人。 前方老道与开山子闭目盘坐,细细感悟天火之力。后面三人坐有盏茶功夫,眼见漩涡之内红焰流转,不见半分变化。雪娅一脸牵挂的道:“不知公子怎么样了?” 云寒微微一笑,安慰道:“雪娅姑娘放心,有玄羽师叔祖照顾,飞哥儿定然无碍。” 这时,方清寒俏脸微红,略有些迟疑的说道:“师父言说炼丹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我们于此无益,不若先行回去,待过几天再来看望师弟。” 云寒点点头,道:“师姑所言极是……雪娅姑娘,今日且回,过几日再同呆子等人一道来观吧。” 闻得此言,雪娅回身看了眼,而后转过头,微微颔首。几人遂按原路折回,下天削峰,径返玄羽峰。 转瞬间峰顶只剩两人,除却隆隆的闷雷轰鸣,再难闻一丝杂音。 “…………” 同一时间,天火窟内。 山外赤红云流顺着漏斗灌下,入得天火窟,被分做九份,待从龙口喷出时已变为中央赤红,外围金黄的熊熊火焰。 喷火处距离地面足有数丈之高,尽管隔了如此距离,郎飞依旧感到阵阵烈焰刮面而过,若非胸口处万载寒玉晶散发出一圈半丈方圆的寒气屏障阻隔了热浪。有感其远超地火数倍的热量,怕不是一个照面便能将他活生生烧成灰烬。 尽管郎飞心中有着无穷疑问,可是眼见老道手诀如穿花折柳一般变化个不停,郎飞只好将已到嘴边的话又吞回了肚里。在这关键时刻,他那点微末修为又难堪大用,无奈下之好盘坐在距离老道不远之处,静静观看老道施术。 随着老道一道道法诀打出,龙口中喷出的火焰一时猛若飞虎,一时疾若奔雷,一时纤细如葱指,一时温婉似贤姝。 “……”如此过了片刻,老道额头汗如雨下。在吞下一颗灵元丹后,他变诀疾引,使九龙猛喷一口天火,继而放缓施术,将火势徐徐转至文火慢烤。 第二百六十八章 炼制筑基丹(中) (小澪拜求收藏!) “嘘……”此时此刻,老道方才长出一口气,随后擦掉额头汗渍,朝着一旁盘坐的郎飞强颜一笑,道:“飞儿,可是有所疑问?” 郎飞并未作答,反是一骨碌怕将起来,近前两步,关切的道:“师父,您没事吧?” 老道摇摇头,道:“有灵丹支撑,为师没事。”眼见郎飞仍旧面露隐忧,老道笑着道:“飞儿可是对这天火心有疑虑。” 郎飞下意识的点点头,见此,老道深吸一口气,道:“所谓天火,乃是太阳真火与乾天离位火精混成,后经三十六天罡星力融合。于天界,因气轻而浮号为‘阳雷’,于九天,浊气一激火精化焰,乃为雷火,落入凡间,天罡与地煞相冲,雷去而火生,便化为不灭之火,雨浇不熄,水浸不泯,如此,修仙者谓之做‘天火’。” “哦……”郎飞恍然,点点头,转念片刻,复又问道:“既然天罡星力为天火组成部分,那为何师父以前曾言天火与地火一般驳杂?” 老道答曰:“地火者,杂有地煞之力。天火者,驳有天罡之气。地火与天火皆阳属。而地煞七十二,清浊参半。天罡三十六,阴阳两开。地煞清者合地心之热可成地火,则浊者乃杂气。同理,天罡三十六星,阳者成火,阴者则为污秽。” “原来如此……”郎飞再次点头,算是弄清了天火的概念。 “师父,刚才观你炼那安神丹时乃是降鼎于地。那为何炼制这筑基丹却要让燧火鼎凭空悬浮,如此,岂不是多费气力之举?” 老道微微一笑,未做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不知飞儿可还记得地火与天火的作用范围?” 郎飞沉思片刻,言道:“地火可炼制绝大多数黄品丹药以及小部分玄品丹药,天火可炼制绝大部分玄品丹药以及少部分地品丹药。” 老道点点头,道:“不错,地火的确可炼制绝大多数黄品丹药,可这筑基丹却并不包括在内。若以等级而言,筑基丹在上品黄丹中亦属精品,无限接近玄丹,必须以天火炼制,此三因之一。” “三因之一?”郎飞微微一怔,又道:“那剩下的两个原因哩?” “飞儿莫急,但听为师细细道来。”老道一边操控着火力,一边盘坐在地,言道:“第二;所谓天火,刚才为师说过,其中蕴含的天罡星力在低空与地煞之气对冲生火。对于凡俗之人来说,天火号为不灭之火。但以我等修仙者眼光看来,天火却也并非至圣之火。除了一些真水可以扑灭外,一些大海、灵湖、寒潭深处蕴含葵水之精的阴/水亦可将其熄灭。” 说到此处,老道缓了缓,继续说道:“此是对一般修仙者来说,对于我们炼丹师而言,还有另外一点需要注意。若以天火炼丹,必不可使其接触地气。天为乾;三阳,地为坤;三阴。地下有九泉、阴曹。若是天火近地,其纯阳元力便会被地气中混杂的阴气所污,使得火力不纯,最终导致炼丹失败,甚或炸炉。” “哦,难怪九颗龙头要挂如此之高。”郎飞虽阅览无数,可毕竟书中所载不详,不如老道当面讲解的这般细致入微。 老道淡淡一笑,伸出三根手指道:“第三。”话罢,老道突然顿了顿,没继续分解,却出言问道:“飞儿,那丹经中所载筑基丹的炼制过程你可细细研读?” “回禀师父,飞儿已然读过。” 老道捋捋长须,凝视着燧火鼎,问道:“飞儿,可还记的二七之日过后鼎中药力如何分布?” 郎飞沉思片刻,答道:“二七之后三味主药释出丹气,由上而下细分三层,最下乃是玲珑血蚕的溶质,中乃影木之精华,上乃三叶天莲之淳粹。” “不错!”老道满意的点点头,道:“届时丹气三分,若想将其烧灼融聚于一炉,需使燧火鼎均匀受热,此间不能有半点马虎,否则前功尽弃矣。故此,不可将其固定一处,如上空燧火鼎一般,旋扭随意,翻转由心,岂不是甚合炼丹之道?” “师父所言甚是,飞儿受教了。”至此,郎飞方才消尽心中疑虑。 “好了,接下来飞儿且放出神识,细细观察为师举措。”老道又将一枚灵元丹送入口中,随后站起身形,向着燧火鼎遥遥打出一道法诀。 “是,师父!”郎飞应是,随老道站起身,闭目静心,将神识放出,而后投入燧火鼎中,细细观瞧鼎内变化。 老道微微颔首,对郎飞的表现非常满意,一边施展法诀,一边出声教导郎飞如何以神识操控鼎内法阵,将那些武火锻出的杂质排出。 “…………” 如此过了半月,期间小芸与呆子等人来了数回,待见及峰顶别无异样,亦安下心来,复又回山各行其事。此期间天削峰顶只余明空老道与开山子二人,他俩俱是对炼丹痴迷之人,今番能得幸近观天火,自是对御火之道大有助益。 此时此刻,与外界一般,天火窟内除了猎猎作响的天火之声,再不闻其他杂音。老道与郎飞神色平静的盘坐在燧火鼎下方,除了老道鬓角处偶然滑落的汗珠外,整个天火窟内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师父……已过二七之数,鼎内药材俱已炼化,一些较易祛除的杂质也俱已排出。”一段时间后,郎飞睁开眼,开口说道。 这半个月以来郎飞全身心的“关注”着鼎内情形,未敢有一丝怠慢,时至今日,眼见三味主药已然去芜存精。忙开口提醒老道。 “嗯……”老道轻应一声,将手中大半瓶灵元丹全部噙在齿间。“飞儿看仔细,虽是文火,但胜过武火,更需小心谨慎。此后一个月时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不仅对修为、体力,更是对精神、毅力的考验。” “师父放心,飞儿必不会负您所望。” “好!”老道轻轻点了下头,两手一分,左手剑诀维持天火,右手向着燧火鼎打出一道真元,而后换握诀引动燧火鼎徐徐旋转。 “飞儿,此时此刻需要万分谨慎,一;控火不可松懈,二;旋鼎不可操之过急。神识入炉,藉由鼎壁上的感温阵法细细分辨鼎内各方热度的不同,而后微调天火强度,使燧火鼎转至适宜角度,使该受热的地方受热,该降温的地方降温。务须均匀,断不可马虎大意。” “师父所言,徒儿谨记在心。”伴随燧火鼎的转动,郎飞细细感悟鼎内每一寸空间的热度变化,暗中对照丹经所载,依老道所言,总结炼制筑基丹的心得。 “…………” 如此又过一月,郎飞脸上多了一丝疲倦,老道也已一脸萎靡,连他盘膝之处的玉瓶也已仅剩一瓶。 “飞儿,炼制筑基丹已近尾声,还好一切顺利。如今杂质除尽,三气合一。往后的四天时间里只需凝合紫气,最后再完成塑丹,届时大功可成矣。” 听得老道话音有些中气不足,郎飞收回神识,缓缓睁开眼帘,忧心忡忡的道:“师父,您感觉如何?还能坚持住否?” 老道此时止了燧火鼎的旋转,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而后点点剩下的一瓶灵元丹,道:“这些灵元丹足够之后塑丹所耗,飞儿无须担心。” 见此,郎飞不再多言,继续闭目静坐,放出神识细细感受鼎内变化。 “接下来便是凝练丹气,顺便融入无价珠的紫气,使药力充分相合。”老道一边解释,一边放缓火力,之后以神识催动鼎内法阵,将那一团主药生成的丹气靠近悬浮在鼎口的紫气。 如此过了片刻,老道吞下一粒灵元丹,盏茶时间后又吞下一粒,盏茶后又是一粒…… “师父,怎么了?”须臾功夫,老道竟一连吞了七八粒灵元丹,见状,郎飞心中升起一种不妙之感,忍不住启齿轻问道。 老道闻言长出一口气,此次竟然睁开眼深看了郎飞一眼,说道:“果然越是高阶丹药越难融合紫气,前次安神丹只是最低品质的丹药,于下品黄丹中也是垫底的货色,在最后成丹的几个时辰里却耗费了为师近半真元,而眼下这筑基丹,为师一连服了数粒灵元丹却仅仅使之融合了一丝。如此下去,怕是要连塑丹所需的真元也要耗费一空。” “既然如此,那师父就停手吧,万事总有个轻重缓急,万不能因图紫丹使得前功尽弃啊。” 老道点点头,指诀稍变,不再试图融炼紫气,而是尽心竭力的凝炼诸多药材所合丹气。 “…………” 如此又过三日,及至最后一天。子时至阴时刻,阴气由胜而衰,一点阳气初生。天火窟内安然端坐的老道突然间脸色剧变,身子一挺,直直站起,惊叫一声。“不好。” “怎么了?怎么了?”一连劳累月半,趁此时宜补觉的郎飞于睡梦中惊醒,一个骨碌爬将起来,急眨着惺忪的双眼问道:“师父,何事惊慌?” 老道不及回答,反是屈指一引,将玉瓶内所剩无几的灵元丹一口气吸入口中,而后双手法诀连连变化,一道道真元如雨点般的打向燧火鼎中。 郎飞在一边瞧得老道这般举动,亦猜到定然是鼎内生变,急切间,他忙盘膝坐定,强定心绪,轻车熟路的放出心神,往那燧火鼎中探去。 “怎么会这样!”神识进入燧火鼎。才过弹指,郎飞蓦地脸色一变,忍不住开口惊呼。 第二百六十九章 炼制筑基丹(下) (下午还有一章,求收藏) 经过老道四天来的凝练压缩,本来鼎内的丹气团已塌缩至数十枚手掌大小的雏丹。可此时此刻,不知怎的,本来鼎口附近死气沉沉的紫气却宛如活过来一般,化作一只紫凤,在鼎中翻腾不休。 雏丹里已经融入的一丝紫气也趁机作乱,丹气团闪耀出阵阵绀青色的光芒,周遭不曾凝固的丹气如受火蒸一般向着四周汹涌翻腾。 “不好,紫气受一丝先天元阳之气所引适机躁动,这样下去成丹渺茫。”眼看着四十多天来的苦功都要毁于一旦,老道脸上厉色一闪。咬牙道:“飞儿,师父记得你那还有几瓶灵元丹。” 郎飞听说,忙伸手在须弥带一阵掏弄,末了捏了三个玉瓶出来。此三瓶元灵丹,一为六脉大比所得,一为敲诈木云子所得,一为老道所赠。除了在栖凤谷为破司马兄弟的兽魂阵吞吃了一粒外,基本还是满的。 “师父,你要它们做何?可是想……?” “不错!”老道正颜点头,道:“七七之数乃为轮回归阳之日,无价珠是为佛家之物,此时正值一轮回,受先天元阳气机所引方有眼前异变。若要解此危局,眼下唯有强行将紫气注入雏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郎飞略做沉吟,急道:“师父,前时耗费半瓶灵元丹却只融入一丝,今次即便是三瓶,想来也不可能将紫气全部融入。况且,您的身子……” “飞儿,没时间犹豫了,此是为师一生所求,若不尽全力一试,又如何甘心。” 话罢,老道不再多言,将三瓶灵元丹引在掌心,急匆匆打开一瓶,将其如数吞下,而后,如前番一般,变法诀连连打在燧火鼎上。 郎飞此时此刻亦不敢有一丝懈怠,神识放出,密切注视着燧火鼎中的变化。 “…………” 如此过有两个时辰,眼见寅时已然过半,老道脚下三个玉瓶中的灵元丹也已消耗一空,可在燧火鼎中,紫气与雏丹仍各自占据着半壁江山。尽管老道拼了全力,紫气又有很大一部分融入雏丹之内。不过此时尚有近半游离在外。 “师父,你怎么样?”见局面略稳,郎飞收回神识,转头观,却只见老道满头大汗,淌的浑身淋漓,连青色的道袍都湿腻腻的黏在体表。头上的毛发以及胡须更是一缕缕的缠结在一起,末梢处犹在滴答着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汗液。 瞥眼又见及老道脸上一副萎靡的表情,郎飞心中一酸,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师父……师父!” “咳……咳,飞儿莫哭,师父还死不了!”老道睁开眼,强颜一笑,道:“适才运气过度,有些透支罢了,如此紧要时刻,飞儿且莫要做小儿女状。” “师父,收手吧……这,这筑基丹,不炼也罢!” 老道轻摇了下头,目光坚定的望着燧火鼎,长叹道:“飞儿休要再劝,为师主意已决。” 说完,再次强聚真元,又一遍掐起凝练丹气的手诀。 “怎么办!怎么办!”郎飞再无法静心安坐,一个骨碌爬将起来,满脸焦急的来回踱步。 “若再出言相劝,师父断然不肯停手!为今之计只有用强……不,不,不,虽是善意,但亦属欺师,倘因此毁了筑基丹,师父必引为终身憾事。这……这到底该怎么办?若要相帮,补充真元的灵元丹已然耗尽,而低级药石又不堪大用。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正在他心中彷徨,坐立难安之际,晃眼瞥及老道两鬓淌下更加粘稠的汗液,晶晶莹莹明若甘露。这小子刹那间两眼一睁,猛喝道:“有了!有了!” 话罢,两手往须弥带中一插,一边嘟囔着,一边四方抄拣。 “找到了!”随着一声惊呼,郎飞抽手而出时,却见其手上掐着个翠色的碧玉瓶。 疾步走近老道,这小子两手捧着碧玉瓶,开口道:“师父,你先停停,但饮了瓶中之物再施术不迟。” 老道微一迟疑,继而睁开眼,瞥了瞥郎飞手中物,奇道:“飞儿,莫非你还有那灵元丹?” 郎飞摇摇头,捧着碧玉瓶向老道近前又送了送,开口道:“虽不是灵元丹,却有过之无不及。” 老道大奇,略缓施术,屈指引过碧玉瓶,弹掉瓶塞,仔细嗅得一嗅,但觉一股沁脾芳香涌入,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徒儿,这……这可是那……那蛟骨玉髓?”忖念半天,老道突然想及禄州府发生之事,一时间面露惊容的说道。 “正是!正是!”郎飞点点头,轻声道:“师父,此玉髓不仅能补充真元,还可补足您缺失的元气。” 老道听说,点点头不再犹豫,撮口一吸,将那玉髓啄入口中一缕,略作调息,而后继续返身施术。 “…………” 就这样,在蛟骨玉髓的帮助下又过一个时辰。早经朝阳,雾散云又生。时值卯时过半,此时鼎中的紫气已然所剩无几,而老道眼前的碧玉瓶也已空空如也。 眼见着七七之数将满,郎飞神色微有焦虑,一旁提醒道:“师父,时辰已近,若再不塑丹,为时晚矣。” “唉!”老道轻叹一声,回道:“鼎内仍余一缕紫气,虽已难成气候。可毕竟不曾全部融入,这筑基丹想必难臻无瑕紫丹之境。” “师父,岂不闻天道五十,用数四九。大道尚且不全,何况人事?且休要在意,趁早施塑丹手段。” “罢!罢!罢!”老道长叹一声,继而对郎飞道:“飞儿,待会儿你且助为师一臂之力。” 郎飞闻言一愣,不解道:“师父,塑炼这等上品丹药,飞儿能以何为助?” 老道淡然一笑,答道:“片刻之后为师要凝神塑丹,不能有半分搅扰。此刻燧火鼎中尚余一些紫气,虽已难阻丹成大势,却能干扰成丹品质……” 郎飞挠挠头,不等老道说完,急急切入道:“时辰不多,师父您长话短说,只需告诉飞儿如何行事?” “还记的为师传授于你的聚神突否?”见及郎飞点头,老道指定燧火鼎,继续说道:“片刻之后,为师散去天火,届时,你只需以聚神突刺于燧火鼎内壁为师神识所指的一点即可。” “师父放心,飞儿知了。”郎飞点点头,不再多言,遵老道所言,盘坐在地,将神识放出,投入燧火鼎内。 片刻时间眨眼而过,随着鼎外火势减小,老道的声音飘入耳中。“飞儿注意,时机将至。” 听得老道吩咐,郎飞忙依照玉简所载,将神识压缩,凝于一点。 “便是此刻!”弹指间,猛听得老道一声大喝,燧火鼎内老道神识所凝人形向着内壁一处猛然一点。 “喝!”伴着一声爆喝,郎飞的神识化作一道形似螺纹锥的光华,只一闪,准确命中老道所指方位。 “嗡……”一声闷响,内壁上蓦然浮现出一圈符文,随后以郎飞命中之地为核心,一道灰黑色的震荡波跃然而出,好巧不巧的正中那团游荡而至的紫气。 两者相撞,震荡波微微一顿,继而四射出圈圈涟漪。霎那间竟将紫气搅的纷乱,“噗”的一声闷响,化作丝丝缕缕的淡紫烟尘挥散。 “咳…”与此同时,郎飞面色瞬间一白,张嘴咳出一口淤血。他未臻筑基,勉强施出聚神突,果然被反噬之力震伤。虽因自身神识强大,万幸未损及神魂。可毕竟身体强度不够,最终使得脆弱的五脏六腑受了些许内伤。 “飞儿,你自行服用些补元丹药,且好好疗伤。”老道顾不得多言,神识再次投入燧火鼎内,同时手上法诀不停,趁此机宜施展塑丹之术。 又过片刻,约莫着辰时正好。老道一声爆喝。“凝!”随后脸色一红,张口喷出数道血珠,双臂一动,剑指疾似闪电,先后点于血珠,使一道道血芒打在燧火鼎表面。 做完这些,老道仍不停歇,合掌成印向着左右一引,咒喝一声。“开!” 半空中的燧火鼎蓦然一阵剧烈的震动,眨眼功夫,但听“嘭”的一声,鼎盖猛然跃起,紧接着一道漩涡于鼎口处成型。 见此,老道面色微变,双手变诀,脸上皮涨红,额上筋暴跳,随着一声虎喝,蹲身形,一道赤红如血的真元打在清虚玄脉入口处。 “起!”随着老道一声咒喝,灵泉翻涌,一瞬间浪花腾起数丈高度。 “去!”老道顺势一引,一股“甘泉”涌动,化为一道莹润剔透的匹练蓦然投入鼎上漩涡之中。 “呼……”仿若风起一般,喷涌而出的浪花转眼间便被燧火鼎吸的一干二净。此时,鼎口轻轻飘出一股紫烟,接着,鼎盖再次跌落。“当”的一声复又扣回于鼎上。 “最后一步。”老道又是一声轻喝,左右指诀绕身一周,虚勾一张太极图。继而顺时针一旋,抽指点在中央,大喝道:“聚丹!” 一道无形真元射出,呼吸间没入燧火鼎。但闻“啵”的一声,异响过后,燧火鼎的震动戛然而止,仿佛化为扁舟,于虚空海洋上浮浮沉沉,再无一点动静。 (第二卷终) 第二百七十章 出关 “嘘,总算是大功告成了!”老道脸无血色,长叹一声,继而一下跌坐在地,剧烈咳喘时仍不忘盯着那燧火鼎喃喃自语。“百年啊!百年啊!老道我终于做到了,近千年来长青界无人能炼的筑基丹,老道我终于炼成了。” 说完,老道眼角微有湿润,也不知是眼泪亦或汗滴,顺着脸颊滑下,打湿了衣襟,染湿了心绪。“师父,您老人家在天之灵可曾看见?”老道突然俯身向南,一边轻叩地面,一边哽咽道:“师父,玄羽总算没有辜负您老的期待,余生之年终于得成此丹。” 如此匐身在地。良久,老道抬起头,迷蒙着双眼,指定郎飞道:“师父,徒儿一生勤勤恳恳,于丹门而言,虽无大功,却也无大过。终一生,也只算庸碌。不想上天垂爱,迟暮之年收此佳徒,后又于寿元将近时得成师父遗志。” 话罢,老道又面南礼拜三次,拱手向天,祈道:“列为祖师在上,弟子一生修道,所求不多。只望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吾徒飞儿今后一生平安。虽其身世离奇,弟子不求他有凌天之能,但求他能仰天无愧真心,俯首无憾壮志。丹门第一千九百五十七代弟子,玄羽子诚祈。敬上!”祈毕,老道又叩首九次。随后如释重负一般长出一口气,缓缓收回身形,复还盘坐之姿,静心调息,再不言语。 老道闭了双目,凝神运功压制体内躁动。他不曾注意的是,本该闭了五感的郎飞早已是泪湿青衫,愁满心头。玉面上双唇轻蠕动,细声呜咽,只是低低的重复着一词。“师父……!” “…………” 窟内一时默然,如此将近一个时辰,最先动的是郎飞,在灵丹与体内紫色元力的双重作用下,五脏六腑的伤已好得个七七八八。 此刻,他刚一醒来,先是幽然的看了老道一眼,而后轻轻站起身形,蹑手蹑脚的行过老道身边,仰头去观那犹自浮沉不定的燧火鼎。 “飞儿,你的伤无碍吧?”尽管郎飞将脚步声压的很低,可还是被老道察觉,继而睁开眼,关切的问了一声。 “师父,飞儿的伤已无大碍。”郎飞点点头,瞥及老道憔悴的面容,禁不住心中又是一酸,眼泪瞬间迷蒙了视线。 “嗯……师父,那筑基丹可是成了?”借着说话之机,郎飞转身看向燧火鼎,并趁机抹去眼角的泪花。 “列宗列祖保佑,万幸丹成,只不过还未开炉,不知丹的成色如何。” 郎飞屈指算了下,道:“师父,此时已是巳时,还是尽快开炉吧,若耽搁久了,恐外面等候众人心生忧虑。” 老道点头道:“好,既是如此,飞儿且让开,待为师施术。” 待郎飞依言走开,老道淡然一笑,屈指向着虚空一引。但见燧火鼎势头微微一顿,随着老道所引缓缓降落,最后伴着一声轻响,三足着地,稳稳的停于地面。 “飞儿,且看好,为师开炉了。”话罢,老道变诀为抓,对着鼎盖微微一引,而后轻轻一旋。 “啪……”一声轻响,鼎盖微微松动,紧接着,缝隙间飘出一阵阵莲荷的清香。雪白的烟气亦顺势挤出,漠漠然,蒸腾而起。 正在郎飞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之时,但听“嘭!”的一声闷响,鼎盖竟然拔地升空。其下无数道蓝色光华电射而出,顷刻间映的满室皆碧。 “师父!是蓝霞!蓝霞!”郎飞一脸喜色的赞叹道。待得霞光稍敛,这小子迫不及待的大步跨近,扒住鼎沿,垫脚探身,一头扎入鼎内。 “这小子……”见此情景,老道摇摇头。筑基丹炼成,虽非紫霞之象,但也属蓝霞精品。便只是一粒普通的筑基丹,都将引得无数人打破头去争,更不用说此等罕见品质了。念及此,老道仙颜大悦,迈步走近燧火鼎,没好气的道:“飞儿,你那脖子可不是牛筋做的,若再要伸,连头到脚都要钻里面去哩。” 郎飞听说,两手扒住鼎沿使力,弓着身子向后一抽,露头时正巧憋得满脸通红,他也不觉尴尬,跳跳脚,搓着两只手道:“师父,飞儿数了数,那筑基丹足有三十六粒之多。与之前的丹气团相比,一粒不多一粒不少。” “你这小鬼头!”老道含笑给了郎飞后脑一巴掌,半嗔半喜道:“为师出手还不放心,却要去监什么数,还怕做师父的私吞了不成?” 这小子转转眼珠。回道:“可不能那样说,飞儿只是算算数,我一粒,呆子一粒,小芸一粒……也不知三十六粒够不够……” 他越说,老道脸色愈加难看,最后一把拽起郎飞,拎着后脖领,指鼻子骂道:“你个小鬼头,要不要连你家养的牛也喂一粒?” “那感情好,俗语云:‘一人得道,拐带一家。’”郎飞顺口一答,突然又缩缩头,一脸认真的道:“师父,您记错了,俺家没养牛,若有,也是驴,驴子好,驴子可以拉磨,做豆腐身工省力。” “你……”老道气急,一把将郎飞丢在地上。“待我收了丹,回头再收拾你。” 老道向腕间一抹,手心顿时出现四对玉瓶,随后,老道屈指一划,先引了二十粒筑基丹放入一只玉瓶,后又连续引出六粒,分别放入六个玉瓶。再将剩余的十粒全部引入最后一只玉瓶,而后随手丢于郎飞。“哼!这是你的!” “嘿嘿……”郎飞嘴角噙着一抹傻笑,将那玉瓶细打量个遍,而后拔开瓶塞,放在鼻尖闻了闻,露出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一脸欠揍的道:“师父,这筑基丹当真有那么好?你看徒儿,若还修炼神之术,想来最多半年,一准儿的筑基可成。” 老道没好气的一笑,颇有些不以为然的道:“飞儿,筑基对你而言或许并不算什么难事,可对一般的弟子来说,纵是十年八年,若无一定契机也莫想晋级,于此,为师深有体会。至于这筑基丹嘛,不论一流宗门亦或三流世家,传承是为最重要之事。今时不同往日,想那上古时人人长寿,修行之事无需急于求成。可眼下,时间于我等修仙者来说却是最为宝贵的东西,即便是如为师这般化气修为,寿元也仅有三百载。要知道在上古时,人仙的阳寿可皆在千岁开外。筑基丹在上古或许还不算什么,但在今天,一枚小小的筑基丹便可使看好的弟子少走几年甚至是十数年的弯路,对师徒之间、乃至整个宗门的传承都有着非凡的意义,由此而言,飞儿可理解?” “难怪……”郎飞点点头,盖回瓶塞,将那碧玉瓶珍之重之的收入须弥带中。 “师父,既然此间事了,那就动身走吧,外面还有许多人等着哩。”在天火窟中一连憋了五十日之久,每天吃着涩巴无味的行军丸,郎飞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此刻事毕,便是一刻钟他也不想在此多呆。 “飞儿莫急。且慢等片刻。”说完,老道将燧火鼎盖引回,复又安顿至半空,而后,屈指施术,启阵势,将龙头、四鼎隐没,又将悬浮于半空的杂质抽离。这才罢手。拂袖转身道:“大功告成,走吧。” 郎飞应声。并了老道,如来时一般,沿玉阶上行离去。 “…………” 自辰时而巳时,期间经有一个时辰。郎飞与老道这一番耽搁,将窟外等候的众人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天火窟中有阵法所阻,神识难进。硬闯又怕搅扰了炼丹。眼下约定的辰时早过,可石门愣是半点反应全无。毕竟不知二人情况,怎不叫一众亲朋心忧。 “师父!师父!师弟……师弟会不会有事?”此时此刻,方清寒急的满头大汗,再顾不得矜持,几步走近云羽老道,轻摇其臂说道。 云羽子略带尴尬的看看身周四人,无奈一笑道:“寒儿安心,适才为师见得天火缓缓退却,其势徐徐,不见一丝暴虐。想来一切当在师兄掌控之中。至于为何时至此刻仍未出关,想必是另有要事耽搁了。” 这时,出使归来的天羽子也在一边劝道:“清寒莫急,天火窟内有扩音法阵,倘若遇险,师兄定会出言求助,既然此刻动静全无,那便意味着一切如常。且休要焦躁,再宽心稍待。” “嗯……嗯!”方清寒轻咬绛唇,淡点臻首,随后转身形,浅露了三寸金莲,婷婷行以微步,弹指间回转人群。 “怎么样?怎么样?可曾探明情况?”小芸性急,不待方清寒站定,抬手拉着玉臂,急忙忙出声询问。 见众人尽皆望来,方清寒玉面又红,莺声细语道:“师……师父说了,当无大碍,师伯与师弟或许因事耽搁了吧。” “那……那也耽搁的太久了吧!”便连云寒这一向稳重之人,此刻亦感忧心忡忡。 他们这正议论不休,心绪难平之时。突然,“轰隆隆”一阵岩响,那久闭的石门竟然向着两边缓缓打开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紫蕴殿 (各位书友若书架宽裕,还望收藏一下,小澪拜谢了!) 片刻后石门打开,先是丝丝丹香溢出,接下来阴影中缓步走出二人。 “师兄……”“玄羽道兄!”“飞哥儿!”……一声声轻呼传来。郎飞与老道二人出得石门,才行两步便被五位上人迎了过来。 瞥及老道精神萎靡,云羽子与天羽子眼圈同时一红,忧心道:“师兄!你……” 老道没有答话,只是摆摆手,而后向着旁边三位上人点点头。道:“祖师庇佑,丹药已成。”话罢,转眼看了下外围众弟子,又道:“此地不是谈话之处,且去丹府紫蕴殿。” 随后老道分开众人,正准备带着郎飞一同御风归去,却不想天羽子与云羽子不由他分说,上前架住老道双臂,飞身跃起,同投山下而去。 剩余的明空子、绝华子、断空子见此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继而先后腾空,直追三人遁光而去。 眼见五位上人归去,开山子以及各脉首座诸人走到郎飞跟前,待得寒暄一阵,而后告罪前行,往那紫蕴殿赶去。 待山上人走的七八,只剩下些筑基境的小辈弟子,呆子等人这才得空围了上来。 “公子,你没事吧?”眼见郎飞面色略有几分苍白,雪娅有些担心的道。 郎飞摆摆手以示无碍,转眼看到只剩两个看守,其余弟子俱都走的精光,便指指山路道:“且下山,窟中之事边走边叙不迟。” 诸人点头。虎妞儿那管许多,眨巴眨巴眼,当先带路前行。于是,一行七众有说有笑的走下山,转丹府,径朝紫蕴殿行去。 行约一炷香时间,几人到得紫蕴殿前,就见早有一些低辈弟子聚拢大殿左右。张灯的张灯,结彩的结彩。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几人怀揣不解,抬脚进殿,急抬头,只间大殿中桌椅明快,红彩当头。老道与明空子以及剩余几位上人正端坐在殿首说笑哩。 见此,郎飞不敢打扰,领着几人信步走到紫云子身旁,却才指着满殿堂煌道:“师兄,这是何意?” “何意?”紫云子瞪他一瞪,给他一个大白眼,一脸与有荣焉的道:“刚才为兄听师父传言,说是丹成蓝霞。那可是丹成蓝霞啊!更遑论是这稀罕之极的筑基丹。” 转眼看及郎飞一脸错愕,这道人不禁挑挑眉,满脸不解的问道:“师弟,你陪同师伯入窟炼丹,难道还不明此丹之珍贵?” “呃!”郎飞讪讪一笑,道:“当然知道。紫云师兄,为弟问的是为何这般大操大办,张灯结彩,搞得好像谁人办喜事一般。” 他这话讲的方清寒与雪娅两人一怔,霎时间羞得满脸通红,低了臻首再不敢抬。 “办喜事?办喜事?嘻嘻,念娇要糖果。”郎飞的整句话虎妞儿全没在意,却独独听懂了办喜事一词。 呆子探手没有抓住,那虎妞儿硕壮的后腿一蹬,一下欺近紫云道人,双手抓着椅背,环眼俯视着他,张嘴嚷嚷道:“念娇要糖果!糖果!” “你……你要干嘛。”这道人脑子一懵,转眼闻得虎妞儿索要糖果之言,这才缓过神来,忙将其一把带正,嗔怪道:“糖果?糖什么果?” “这里不是要办喜事?师父带念娇儿下山时,念娇见过山下人家办喜事,很多人都是这样要糖果的。你这道人,可不许骗念娇,若不给,念娇找师父去。” 紫云道人顿觉一个头两个大,拉着她往郎飞身边一带,苦笑道:“谁跟你说这里要办喜事了?” 虎妞儿歪着头沉思片刻,抬起手指了指郎飞。 “那便是了,谁跟你说的你去找谁要!”一转眼,紫云道人又将这烫手山芋丢还郎飞。 “哦!”虎妞儿委屈的应了一声,果真走近郎飞便要开口索取糖果。 “不是办喜事?那是为何?”郎飞心中正自不解,转眼见到虎妞儿走至,正伸出一双虎臂要往他身上摸。 “且住!且住!”急出言慑住虎妞儿,这小子忙转头,对呆子喊道:“夯货,快,快,看好你们家虎妞儿。” 呆子正抿着嘴在那看好戏,那肯应声。愣是装作没看见一般一声不吭, “好,呆子!既然如此,那这个就没你的份儿了。”郎飞手中翠色一闪,复又没入须弥带里。 呆子眼力不赖,愣是瞅见个碧玉瓶。他却也不傻,低眉微一转念,霎时间脸色大变,继而一步跃出,将虎妞儿一下带过,哄骗道:“虎妞儿且休要烦他,糖果有甚好,待会儿朱哥哥带你下山喝花酒。” “花酒?花酒是什么?朱哥哥,前些天你带上些什么米酒、黄酒、五谷酒,花雕、杜康、女儿红。多是苦的。这次的花酒是啥?难不成有糖果好吃?” “那当然,花酒嘛,顾名思义,如花香,比密甜。糖果何堪与它相提并论。” 虎妞儿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算是勉强听懂了呆子的意思,之后轻歪着头,犹豫了片刻,最后咬咬牙,抓着呆子肥手,道:“那好,朱哥哥可要记得带念娇去吃花酒。” “一定,一定,放心吧。”呆子一边向郎飞挤挤眉毛,一边轻轻拍着虎妞儿伤痕累累的手背。 “啐……”一旁的雪娅对呆子怒目而视。呆子却装没看见,歪头窜近郎飞,鬼鬼祟祟的道:“飞哥儿,那宝贝何时也予俺一粒?” 郎飞斜楞他一眼,冷道:“急什么急,待此间完事,定少不了你的。” “嘿嘿……嘿嘿。”呆子咽口唾沫,晃眼间突然瞥到上首老道掏出六个玉瓶,这夯货一急,讶然道:“这……师祖患失心疯了?好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宝贝干嘛要往外送。” 郎飞闻言转头一瞧,正见老道将六个玉瓶分开,明空、绝华、断空三位上人各得一粒,开山子一粒,唯木氏兄弟得有两粒。 “你这夯货,师父行事岂有你有你插嘴的余地,讨打不成?” “好嘛,好嘛,那老道胳膊肘往外拐,却还不许俺唠叨两句。总归是你自家的东西。罢了,罢了,凭白惹了一身骚,俺老朱不管便是了。” “哼!”郎飞白他一眼再未做声,却不想他心里亦在腹诽。“难怪前些时日那几位出手这般阔绰,却原来是桩稳赚不赔的生意。” 这边郎飞几人各存心思。老道那方。明空老道接过玉瓶,先是道了谢,而后轻启瓶塞,向内瞧去。 只一眼,这道人再难移开目光,他直勾勾的盯着瓶底映射着蔚蓝毫光的筑基丹,双唇不自禁的微微哆嗦,喃喃道:“蓝丹?竟是蓝丹?不可能?怎么可能?以你的修为怎可能炼成这般精品?” 见及明空道人的反应,不提天羽子与云羽子一脸得意,单说一旁的另外五人,急急忙忙的拔掉瓶塞,仔细观处,却不正是丹飞蓝霞之象! “师……师兄!”绝华上人拿着玉瓶,犹豫半晌,脸色一变,道:“这等贵重丹药,若拿出去拍卖,怕不是足以换得一件上品法宝,此等重宝,小弟绝华愧不敢受。” 绝华上人言罢,断空上人与其余三人纷纷依样出声,拱手送还。 “哎……!”老道袍袖一展,又将那些玉瓶拂回。“你等除了我之老友,便是近亲晚辈。想老道我修道近三百年,时已大限将至,虽炼成这般筑基丹,可唯有一徒,却不曾少了他。至于这些,想来你们也是各赏得意弟子,如是,权当老道的临别赠礼吧。” “玄羽杂毛……”眼见明空老道还待推脱,老道脸色一正,隐有怒容,喝道:“给你们便收着,莫非想惹老道不快?” 听罢此话,众人一怔,这才有些哭笑不得的将玉瓶收好。 “对了……玄羽杂毛,你还未言明因何成此蓝丹的哩?筑基丹份数上品黄丹,只有炼气境丹师方可轻松炼制,至于你我,即便有无数丹药支撑,恐也只有五分几率成就白丹。可如今,你老道非但将筑基丹炼了出来,且还是这等精品蓝丹。此到底是何缘故?”明空上人未得回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明空老牛鼻子,你以为老道这已然半截入土的人就真的将一切看开了?”说完,老道对着明空上人挤挤眉眼,罕有的露出一副小儿趣态,挑衅道:“嘿,老道我偏不告诉你,即便是最后,也要胜你一会,给你添些堵。” “你!”明空道人怒目圆睁,最后长叹一口气,挥挥手道:“罢!罢!罢!也不知你老杂毛前世积了什么德,临了儿,临了儿,却时来运转,于下;收得佳徒,可传衣钵。于上;成师遗志,光耀门楣。哪里像我?”话音一落,明空老道转头看了眼虎妞,摇摇头,长叹一声。 “两位道兄,莫要说这等煞风景的话,今日玄羽道兄炼成筑基丹,实乃值得庆贺之事,且休要去提那些不开心之事。”场内气氛渐冷,眼见俩老道表情落寞。于一旁安坐,久未言语的断空上人忍不住站起身,出言劝解一句。及转头时,余光瞥到殿外情形,蓦地打了个愣。 第二百七十二章 贺客 与此同时,殿外响起一声喝唱:“千岳宗恒岳上人到访!敬献昆吾铁百斤。” 上首老道诸人闻言立刻住了谈论,起身才行至门口,正巧一面容黝黑道人亦行至殿门。双方一见,那道人立刻堆笑拱手道:“恒岳子恭贺玄羽师兄炼成筑基丹,长青丹仙第一之名如今实至名归矣。” 老道哈哈一笑,拱拳还礼道:“这等小事怎劳恒岳老弟亲自道贺,有开山子在已足够了。” “兄长说笑了,开山是执弟子礼而来,老道到访乃代表千岳宗,怎可等同?” “哈哈,既是如此,老道谢领厚赠。”话罢,老道转身侧让,挥手道:“恒岳老弟里面请。” 恒岳老道又向其余几位拱手做礼,后又回声“请”,遂与老道相携入内,径直上首坐定。 至此,方才看清恒岳上人打扮。那老道冠高可镇岳,骨健堪比山。玄袍微荡起波岚,芒靴一步破乌丸。 见得眼前场面,郎飞方才恍然大悟,难怪高堂结红彩,连那适才所见诸弟子尽都一脸喜色,原来是因此事。 “琼宵派东华子到访!敬献枯松脂百斤。”随着又一声喝唱,老道未动,位于郎飞等人前方的紫云子立起身形,迈步应至殿门,将一高冠长眉,浅噙笑意的中年道人迎入,先任其对玄羽老道言罢祝词,后让至自己上首陪坐。 “琼霄派?”郎飞暗暗嘟囔一声,略想片刻,记起那是距离丹门不远的一家三流宗派。 “师叔,此宗子服略有了解。”见吸引过郎飞注意,王子服轻声道:“琼宵派乃符阵宗门,隶属我丹门附庸门派,在六脉中与阵脉走的最近。” “哦。”郎飞点点头,微低下眉头,止声不语。 “终南派浮萍子到访……” “坤峰门离玄子到访……” “……” “天曜宫掌门庚明子到访!敬奉九天玄铁百斤!”与之前相比,迎客长老故意提高了几分音量。 老道几人仍旧未动,紫云子上首不远一直闭目静心的松云子突然站了起来。堆起笑脸迎出殿门,弹指功夫引入一身形清瘦的中年道人。 郎飞瞩目观,好道人,果与前人不同。雄赳赳,龙行虎步。貌昂昂,不卑不亢。星袍宽,宽可遮天,松冠耸,耸参日月。 “嘿嘿,不愧是长青十宗!”郎飞感叹的功夫,庚明子已礼毕,随后被松云子带到上位陪坐。 “珉国方氏家主方震到访!敬奉九叶灵芝一株!”迎客长老唱罢,方清寒惊呼一声,不待云羽子吩咐,忙自郎飞身后走出,迎向殿外。 “鲁国李氏家主李侑龙到访……” “……” “绝情道天绝上人、玄火宗赤火上人联袂到访,敬奉万载钟乳液一瓶、九曲流云酿一壶。” 一开始天羽子尚能稳坐,及听到九曲流云酿,他那双老眼登时睁的浑圆,顷刻间立身而起,不等老道几人,当先迎出殿去。 待老道几人苦笑着迎至门口,天羽子亦带着两位道人有说有笑的走来,手上还牢牢的抓着一只琉璃色的玉壶。 “玄羽道兄,恭喜,恭喜。” “哈哈,如此小事怎劳两位上人亲自而来,快请,快请。” “诶,道兄此言差矣,这次天绝与赤火相携而来,除了恭贺道兄以外还为表感谢而来。” “哦?不知……?” “师兄,你怎么糊涂了?前时你不是命小弟去联络二宗对雷帝山施压吗?” “嗯?”老道一愣,顷刻又回过神来,笑道:“你看我,连日炼丹,竟将此事忘了,师弟,不知此行结果如何?” 不等天羽子说话,赤火上人接嘴道:“哈哈哈,此事雷帝山毕竟理亏,它能说什么,不但重罚了那惹事小辈,还将凤焰果如数奉还于我们三家。” 赤火上人话才说完,其旁天绝子又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不吐不快。”见老道几人望来,天绝子望着那略带赧色的天羽子道:“天羽道兄当真英雄,当时雷阳上人据不服软,是天羽道兄,以化气初期修为擎剑约战已臻中期的雷阳上人,唬的那老家伙战战兢不敢多言。这等气魄,这等壮举,委实让天绝敬服。” “哈哈,当真?看来雷阳那老东西仍未改掉他那欺软怕硬的性格哩。”老道随口取笑,背地里却转头白了天羽子一眼,道:“还有你!你那遇事冲动的臭脾气。” “嘿嘿,师兄!快,别都愣着啊,赶快请两位上人进殿啊。”天羽子连忙卖个乖,以避眼前尴尬。 “对,对,险些怠慢了贵客,两位上人,快请……”老道忙将二人引入,坐定奉茶。 郎飞坐于下面得空去瞅,但见天绝子气质沉稳飘逸;冷眸射电,高鼻悬胆。华服满锦绣,谈吐歌华章。 再看一旁之人;赤发红似火,长髯烈如炽。头上戴一顶朱红丹霞冠,身上穿一件金丝滚边艳阳袍。 “嘿,才这一会儿功夫,加上丹门自己,长青十宗到有五宗了。”郎飞在那暗暗做念。 陪老道炼制筑基丹耗有五十日整,他自是不知道老道炼丹一事早已传遍整个长青修真界,其实,这些来道贺的门派早已备好礼品,或于丹门附近的别院住下,或在友人门派暂居。只等着老道丹成出关。这等场合,对于一些小门小派来说,可以乘机亲近亲近,与各大门派混个脸熟,而对于一些大门大派,亦可趁机加深交情,巩固自己宗门在长青界的地位。 “木府掌门寒涛子到,敬奉海魂木一段。”不大一会儿,丹碧子陪同一神采奕奕的中年道人走入。那道人先向玄羽老道贺罢,后向绝华子行礼,最后由丹碧子陪着做于下首。 “嘿,没想到这木府也与咱们一般,弄出个筑基境之人做掌门。”朱罡列坐在后面彷如看到稀奇事物一般,对着寒涛子一通猛瞧。 “积雷山悟真子到,敬奉地元磁晶百颗。”闻言,紫云子再次站起,几步迎出殿去。 “嘿,紫云师叔却也不傻,知道那物势必分到阵脉,你看他那屁颠屁颠的乐呵劲。”呆子话音刚落,不及眨眼功夫,一只玉足倏然踩下。却是正与方震叙话的方清寒有意无意听及呆子不逊之言,一时嗔怒难当,忍不住出手教训。 “唔……唔……”这等场面呆子不敢放言大叫,只好强忍着疼痛,搬着脚丫子在那低声哼哼。 “咦?朱哥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念娇给你捏捏?”说完,虎妞儿不待呆子分说,抻过脚面,两手一错,照准呆子脚面使力一捏。 “啊!”呆子捂着嘴,杀猪一般抽动着肥脸。骂道:“你个遭瘟的虎妞儿,哪里学的分筋错骨手,没轻没重的。你手下的那是脚,不是猪蹄子!” “啊?”虎妞儿眼里满噙泪花,看向明空老道,撇撇嘴,就待大哭。 “我的儿,可不许哭,不许哭。若不然,还以为受欺负的是你咧。”呆子一把捂住虎妞儿,好言相劝道:“虎妞儿乖,莫哭,要想朱哥哥带你去吃花酒,且不哭了。” 虎妞儿扭头盯着他,眨巴着一对环眼,眼见呆子一脸的认真,这才挥手抹了把泪,点点头,果真不哭了。 “明阳宗掌门东极子到,敬奉阳精丹砂百斤。”话落,角落里站起一人,迈步向殿外迎去。郎飞瞅得清楚,却不是那非符脉首座赤云子还能是谁。 弹指功夫,来人入殿,这道人虽已中年,却仍透出三分秀气。彬彬有礼的言罢贺词,后又向明空道人礼毕,方才告罪退下,随赤云子一旁落座。 “天罡宗……” “罗浮宗……” 及至巳时末,紫蕴殿已坐满了道贺宾朋。郎飞几人也自先前的惊奇,过渡到如今的麻木,再有客至,几人也不在意,只凑在一起聊天打屁,互开玩笑。 “雷帝山武都子来贺,敬奉中品雷灵石十枚。”日正中天之时,随着迎客长老略有些古怪的嗓音,殿门外闪出一个身影。 诸丹门弟子俱是一愣。天羽子冷冷一笑,对松云子打个眼色。松云子知机,满面堆笑,拱手应出殿门,高喝道:“武都子师弟,大驾降临,有失远迎,请进,请进。” “请!”随着一道洪亮的声音,但见来人步入,你看他,身材魁梧,挺拔如松。横肉紧贴面,声音若洪钟。须发无风飞两鬓,威势不怒自横生。 “家师雷阳上人问玄羽师伯好!”这道人面无表情,对上座老道拱拱手。礼诚心不诚的说道。 “雷阳!”老道轻敲桌面。末了淡然一笑,道:“老道忽起一意,待此事完了,欲炼一炉震雷丹,但尚缺一味主药------六阳都天雷。既然武都子师侄在此,事毕,你可带话于你师父,让他且等几日,届时老道自当登门造访,求取真雷。” 老道这话虽说的不温不火,但在座者之人亦无一个傻瓜,怎会听不出个中威胁之意。一个个强忍着笑,一脸玩味的看向武都子。 第二百七十三章 悟真子 “这……”武都子脸色一变,忍不住后退两步。许是意识到自己弱了威风,转眼咬咬牙,强定身形,答道:“师伯之言弟子必将带到。” 话罢,老道略带玩味的一笑,不再多言。松云子见状,向着一旁客座虚引,道声:“师弟,请入座吧。” 武都子脸色这才好转几分,拂袖转身,迈步走至空席之上坐定。 又等片刻,待午时过有一刻,眼见再无贺客。老道立起,向众人再此道谢。言罢,待众人回礼毕,云羽子向着殿外拍了拍手。 不大的功夫,但见殿门外鱼贯行入一排弟子,各自手托银盘、金盘、翡翠盘。陶盏、玉盏,琉璃盏。翡翠盘上有;千年的灵果、五色的彩饯、鎏金的糖糕、馥香的羹汤……金盘上;百年的食花、香郁的兽肉、鲜亮的鱼蟹、披霞的拼盘……。银盘上有各色菜肴,蒸的,炸的,煮的,煎的,炒的,炖的,切的、削的、腌的、过水的、过油的、溜花儿的、爆浆儿的、天然的、烹制的……凡是人间珍馐,仙家百味,样样有,时时鲜。 再看盏中物,琉璃盏中;一樽瑶光。有那尘仙醉、天仙醉、杯酒仙醉、百花酿、飞霞酿、千年佳酿……。玉盏中;曳曳琥珀。皇浆、酥浆、珍珠浆、花液、粮液、百果液……。陶盏中;滴滴醇浓。白酒、黄酒、烧酒、汾酒、蜜酒、回酒、法酒、蛇酒、易酒、七想酒、甜娘酒、葡萄酒、黄精酒、桃源酒、菊花酒……但要酒里圣品,杯中仙液。般般齐,郁郁香。 那几个毛头小子看的瞠目结舌,呆子那厮舔舔嘴唇,道声乖乖:“俺说松云师伯与那紫云师伯近日里怎么全不见踪影。原来是去准备这些东西哩。”呆子再次舔了舔肥唇。他倒与那虎妞儿般配,一个盯着盘中物挪不开眼,一个瞅着杯中酒口水直流。 “各位,老道再次谢过,诚感各位盛情,我丹门无物以报,唯略备酒菜以待。毕竟不知大家喜好,如有招待不周,望乞海涵”老道见机又客套一番,众人齐声:“不敢”,云羽子遂向陪侍弟子点头。 菜上桌,酒入宴。郎飞几个霸了一桌。有几位炼精境的长老过来蹭吃,呆子也不做声,只是殷切的将虎妞儿眼前的菜肴夹给几位长老。这几位长老正一脸满意的看着呆子,称赞不尽。却不想那虎妞儿立时环眼圆睁,好便似割了她心头肉,抢了她如意郎。立刻跳脚起来,一顿猛踹,将那几位长老唬的老远。再不敢近。 一番风波,搞得那其余席上人尽皆望向他们,那郎飞几人也不在意,该吃酒的吃酒,该朵颐的朵颐。满殿里只有他这一席吃的最为狼藉,惹得那无数前辈高个个摇头苦笑不已。 片刻后,殿上喧嚣如故。各席间均有丹门弟子作陪。借此机宜,讨论修行之道的有之。划拳赌酒的有之,谈奇说怪的有之,行商易物的有之……,就连那老道几人,亦团坐在一起,丝毫不顾高人风范,在那贼眉鼠眼的贱笑不已,也不知说的是些风流韵事、还是爆笑丑闻。 正吃间,郎飞靠着神识的便利,虽未抬头,但他却将殿内诸人的举止尽皆收入眼中,就连那久不食人间烟火,才吃了几盅酒便感肠胃不适的法脉首座风云子要上茅房之事他也心知肚明。 “咦……这不是雷帝山武都子那厮么?怎频频打量小爷。”以神识“环目”四周,郎飞突然发现他左手侧前方不远之处一个魁梧道人总会有意无意的抬头看他几眼。 “子服、呆子,你们听的杂闻不少,可知道那武都子的具体情况?小爷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一没刨他家祖坟,二没勾引他小姑子,为何这道人看小爷时一脸恶意?” 呆子侧身看了看那武都子,正赶他向这边望来,这夯货一瞪眼将其唬回,撇撇嘴,抹掉嘴上的猪油。“理他作甚?这般年纪的黑鬼,却偏要穿什么白袍,你说你穿就穿了吧,却非要在前胸绣了两朵狗尾巴花,吊死鬼打粉插花不是?死不要脸的老东西!” “噗……”猛听的一声异响,几人转头看时,只见前方不远紫云子作陪之席靠近他们几人处坐了一人,却是那悟真子。原来适才郎飞与呆子交谈时,二人的对话正巧被他听见。一口酒正咽到半截,乍听呆子编排之言,这矮道人一时忍俊不住,将那喉中酒一口喷了出来。 矮道人失态,忙向同席之人告了罪,而后回转过头,对郎飞言道:“这位师弟,敢问可是姓郎名飞?” 郎飞一愣,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在下。敢问师兄名讳?你我当不曾谋面,为何知我姓名?” “呵呵,为兄悟真子,俗家名;张庆祥,至于为何知晓师弟名讳……” “你这道人,俺们家兄弟自说自话,你却来凑什么热闹?”见其故弄玄虚,呆子立时来了气,也不顾辈分,指着鼻子骂道:“嗯,积雷山的是不?你这隔墙鬼,俺们不曾怪你偷听别人谈话。问你话却也不答,恁的无礼。” 矮道人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呆子的话,指定那雷帝山的武都子道:“若要问那武都子为何频频打量师弟,只因你与他往日有仇!” “嗯?”郎飞不解,奇道:“悟真师兄,此话何解?还请明言!” 矮道人眯眼看了武都子一眼,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道:“郎师弟,你可记得方清云否?” 见郎飞点头,矮道人又道:“雷阳上人收徒十五人,方清云排行十四,而那方武都子排行第九。二人一向要好,且不提你与方清云在栖凤谷的过节。就说几日前,迫于丹门、玄火宗、绝情道三宗的压力,雷帝山惩处方清云面壁五十年。你想啊,方清云遭难,他武都子定然对此怀恨在心,天羽师叔他惹不起,这矛头自然而然便调转于你了。” “原来如此。”郎飞皱眉,转眼看向武都子时,正巧那武都子亦抬眼看他,两人目光僵持片刻,武都子脸上阴厉之色一闪即逝,而后低下头,猛灌一口烈酒。 “咦!你这道人怎么对雷帝山的事情这么清楚?”呆子随口问了一句。 矮道人不接话,王子服却突然俯首帖耳对呆子说了几句悄悄话。 呆子闻言先是一愣,错愕道:“竟有这等事?”继而转头对那矮道人取笑道:“哈哈,却原来你们乃是积年的冤家,长久的宿敌。” “呆子,你这话怎么说没头没脑?什么叫积年的冤家?长久的宿敌?他们几时生的冤?又是何时结的仇?”听罢呆子所言,小芸大惑不解,忍不住插言问道。 那呆子不管不顾的答道:“嘿嘿,他们间,若说仇,仇有万年。若讲冤,冤积千年。” 眼见小芸变了颜色,呆子连忙分解:“雷帝山与积雷山乃是世仇。雷帝山功法刚烈,是为阳雷,积雷山功法阴柔,是为阴雷。十数万年前,两派才立不久。一日,雷道真人与黎霆真人偶遇,两人论起雷系法术,一言阳雷强,一言阴雷强。二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战经五日,雷道真人技高一筹,险胜了黎霆真人一招。两人之间的争斗持续了五日之久,自是惊动了不少修仙人士远观,待得雷道真人获胜,这一结果便在修士中流传开来。之后数月里,雷帝山背地里推波助澜,此事一时传的沸沸扬扬,连那云繁界与骨都界修士都知道了。” 至此,呆子饮罢一口酒,继续道:“雷道真人与黎霆真人修为相差无几,原本只是凭借白日里阳气重侥幸胜了一招。可经过一番散播,谣言四起,传来传去倒成了黎霆真人连雷道真人一招都接不下。谣言最终还是传到了积雷山,这下好,黎霆真人暴怒,随身带了数万地元磁晶,愣是在雷帝山门前堵了仨月。唬的那雷道真人做起缩头乌龟,不敢出山半步。至此,这仇便因此结下了,如此十数万年,雷帝山与积雷山虽表面上没再起什么冲突,但背地里却暗潮汹涌,相互之间使绊子,玩阴招,下黑手。一刻也没消停过。” “哦!”小芸点点头,目光古怪的瞅着矮道人。“喂,那道人,既是世仇,你为何单单将那人的事迹打探的这般清楚?该不会是有甚猫腻?使花言巧语怂恿我飞哥哥,玩借刀杀人之计吧?” 那道人一怔,眼见小芸杏目圆瞪,一脸正气的望着他,忙摇摇手道:“姑娘说笑了,老道怎可能这般行事?” “哦?少废话,给姑奶奶快说,你到底和他有何过节?若不合盘托出,休怪本姑奶奶翻脸无情。” “这小妞儿是谁?这般大话。”矮道人心中没底,忍不住转头以肘捅捅那酒瘾大作的紫云子,问道:“师兄,这小姑娘是谁?怎就敢放那般豪言?” 第二百七十四章 青霞仙子 (下午还有一章,小澪拜求收藏。) “嗝……”紫云子打个酒嗝,眯着眼瞅了瞅杏目含怒的小芸,咧嘴一笑,指着她,吐字不清的道:“她……她啊,云……云霞宗……宗的少……少宗主!” 矮道人听罢一惊,正自踌躇时,又听小芸对郎飞柔声道:“飞哥哥,这殿上有酒有肉,却无助兴之资,好生无趣,不若这般,让小妹把悟真师兄之话向那武都子转述一番。不知结果如何哩?若启战端,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看看到底是阴雷强上半筹,还是阳雷胜过一分。不知飞哥哥意下如何?” 矮道人一听,登时傻眼,不成想这般娇俏纤弱的人儿却是个人小鬼大的妖精。“别,别,别,小姑奶奶,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羊肉没吃到,反惹了一身骚!”矮道人心中长叹一声,红着老脸说道:“三年前老道下山游玩,路遇一座荒山,偶闻猴群欢呼,老道一时心奇,敛身近观,就见山阴一处山洞里藏有灵猴数百,猴群中有一初具灵智的猴王,正捧着一石杯欣喜若狂哩。老道眼尖,认得那杯中物乃是猴儿酒。思及洞中有猴数百,想必洞腹内另有玄机,于是老道敛息静音,缓缓潜入石洞深处。沿石洞一路下行,及至,果见山腹中有一丈宽石潭。谭中黄浆如琼脂金乳,酒香阵阵,却不正是那猴儿酒!” 矮道人挠挠头,脸色愈红。“老道大喜,便要干那做贼的勾当。不成想,正想动手时,洞口复又闪出一人。老道一惊,抬头看时,却是一脸面狰狞的魁梧道人。见我欲收佳酿,他不及言,施术来攻。老道无奈,只好收手抵御。我二人甫一交手,方知乃是仇人相逢,冤家碰头。这一番好斗,我好比龙腾深渊,他仿佛蛇行潜底。我使雄鹰展翅,他出鸠占鹊巢。我如猛虎出山锐不可挡,他似夜猫啼春恬不知耻,我身动平地起惊雷,他抬脚打滑踩狗屎。我左一式鹏程万里,他右一式乌鱼缩水……” “好嘛,好嘛,这道人却是个夯货哩,你鹏程万里,他乌鱼缩水,一个上天,一个下水,风马牛不相及,你俩斗个什么狠哩。” “得,得,得,那道人,我只问你,是你赢了还是他胜了?”矮道人一边说一边摆划,把个小芸气的柳眉轻蹙,娇脸含嗔。 “呃!”霎时间,矮道人眼中精光一闪,提臂仰头,将那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当然是他胜了!” “你小姨子老公他丈母娘的!”呆子一口酒差点喷出,也顾不上辈分高低,张口又骂。“你个挨千刀的矬道士,你一个败阵之人,还有脸将自己比作龙鹏,将他比作蛇雀?你羞是不羞?” 矮道人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为人如此,闻言也不恼,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哎!……此话差矣,常言道‘输人不输阵。’既然手底下弱了,那咱就口上讨还。” “此等场面,积雷山倒派出这么个活宝,也不怕给自个儿宗门丢脸。”郎飞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复饮一杯后,眼神微眯,看着武都子闭目不语。 小芸将矮道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直看的那道人心中发毛,正想组织语言出声恭维她几句时,呼听得门外传来一声惊呼。“云霞宗青霞上到访!” 殿内诸人尽皆一愣,说话的急忙住嘴,饮酒的赶紧咽下。一个个尽皆转头往大殿门口望去。 “师兄?”上座处,云羽子微微一愣,对着同样一脸愕然的老道问了声。 “走,师弟,与我同去迎接。”话罢,两人忙站起身来,迎向殿门。 走到堂下,未曾出门时,只见殿门处素影一闪,远观去正有一纤弱女子娉娉婷婷走来。 “青霞师叔!”未等老道出言,斜下里突然窜出一个娇小人影,几步赶出,一头扎入才及殿门的纤弱女子怀里。 “小芸?”素衣女子一愣,继而脸色一喜,紧忙抱住小芸,柔声说道:“你这小妮子,在外面呆了这么久也不知回宗里看看师叔。” 小芸不语,只是睁睁眼,对其吐了个舌头,随后又钻入怀中,晃着小脑袋道:“师叔,你怎么来了?” “哼!”素衣女子没好气的轻哼一声,伸手拍拍小芸香肩,道:“一来,耳闻玄羽上人炼制成筑基丹,师姐差我前来道贺。二来,你这小妮子久不归还,师姐有些担心。既然你不回去,那就只好由我亲来相见喽。” “青霞仙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请!快请!”此时老道几人也已迎至殿门。见得此景俱都会心一笑。 “玄羽道兄好,青霞冒昧来访,莫怪。莫怪。掌门师姐听闻玄羽道兄炼成筑基丹,特遣青霞道贺。” “哪里,哪里。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青霞仙子,还请里面就坐。”云羽子适机插言道。 青霞仙子闻言点点头,扶正小芸,才迈步,突又想起一事,略顿身形,手中托出一方玉盒,道:“险些忘记了,此乃师姐叫我捎带的贺礼。” “承蒙云霞仙子厚爱,盛情难却,老道就收下了。”老道接盒在手,轻瞅一眼,送入虚空镯中,淡淡一笑,向殿中内轻引,道声“青霞仙子,这边请。” 素衣女子点点头,在老道等人的相伴下,举步走入殿中。 才入殿,借着人群中的缝隙,郎飞观得女子形象,但见。花颜不老还娇嫩,美貌不衰仍妖娆。轻梳妆,高挽了随云近香髻。淡施粉,浅点着两抹樱桃红。琼鼻含露,柳眉带烟。蝉鬓层云翼,朱唇绛脂匀。上身内穿一件月白蝶纹束衣,外披一件月胧雪蚕宫纱。下身穿曳地飞鸟描花长裙。足下蹬一双锦鸾朝阳绣花鞋。 “来,来,师叔,师叔,小芸来介绍飞哥哥给你认识。”青霞仙子正走间,忽被小芸一挽,轻拐个弯,向着人群中走来。 “让开,让开。”这小妮子毫不客气,管他是一派掌门还是一方家主,尽都一通驱赶,拨开通路,来到郎飞跟前。 “喏,师叔,这便是飞哥哥。”小芸指定郎飞道。 接着,转头又道:“飞哥哥,她便是小芸一直提起的青霞师叔了。” 郎飞连忙躬身施礼道:“小侄郎飞,见过青霞师叔。” “嗯。”青霞仙子细打量郎飞一眼,点点头,道:“不错,长得倒有七分英俊,三分英挺。” 郎飞闻言一愣,脸上有些尴尬,忍不住心头腹诽。“不夸修为,却赞长相。又不是让你来相亲的。” “仙子,这边请。”郎飞等人所在乃是诸多晚辈聚集之处。青霞仙子乃上人之躯,老道自是不敢怠慢,忙出言相请。 青霞仙子点点头,复又深深看了郎飞一眼,而后转身迈步,径随老道等人走到殿首上席落座。 见此,殿内诸人方才坐回原位,一时间殿内又恢复了原来的喧嚣。 “怎么样?飞哥哥,青霞师叔如何?”小芸自是留了下来。青霞仙子刚走,她便贼兮兮的跑到郎飞身边,俯首帖耳,温声软语道。 “哦,哦!”郎飞打个哈哈,点点头道:“青霞师叔她威严中带着几分俏皮,肃穆中透着些许和蔼。” “啐,飞哥哥你倒什么乱。小芸是问你,青霞师叔漂亮不?” 郎飞下意识的点点头,道:“当然,当然!这等美貌,天上少有,人间难寻。”末了,见及诸女颜色不对,急忙又道:“不过细细想来,少雪娅一点温润,淡清寒一分娇柔,差小芸几许可爱,嗯,嗯,就这个样子……” 小芸嘿嘿一笑,玩味的盯视着郎飞。“飞哥哥?只有少吗?难道青霞师叔没有比我们三个多出的优点?” 郎飞连忙摇摇头。 “嗯?” 郎飞再摇。 “嗯?” 郎飞继续摇。 “嗯哼?” “好吧!说便说。”这回贼小子不摇了,苦着脸长叹一声。道:“若说多,那便是风韵,正所谓:‘岁月易老,玉颜犹存。’她多出你们的,便是那般历经世事的冷艳以及时光沉淀的余韵。” 见他招了,小芸话题一转,幽叹一声,道:“这样啊!既然青霞师叔那么好。飞哥哥,那雪娅姐姐你还要不?” 见及呆子以及王子服并云寒一脸坏笑的看着他,这小子脸上一红,未应声。 “雪娅姐姐,你看,你看……飞哥哥他……” 转眼看到雪娅凤眼一红,眼眶里隐泛泪花,这小子心里一阵抓狂,最终咬咬牙,不顾呆子等人的讪笑,答道。“要!” “那清寒师妹哩?要还是不要?” 郎飞转头,见方清寒低着头偷偷来瞅,只得依然回答:“要!” “那小芸呢?” “要!” “那师叔呢?” “要!” “耶!好耶!既然如此,飞哥哥,便让小芸去帮你说合说和。” 小芸话音才落,但听“出溜”一声。再看郎飞时,却见他已钻桌儿底下去了。 原来这小子被小芸问得心烦,只情答“是”。不成想遭了那小妞儿的算计。及听得那句“小芸去帮你做媒。”时方才回过神,本来作势落座的动作一僵,双腿一软,就这么一屁股跌坐在地,摔了个实实在在的大腚礅儿。 第二百七十五章 玉枢五雷符 (第二章如约奉上,小澪拜求收藏) 此时此刻,呆子几人也着实吓了一跳,一个个目瞪口呆,惊讶之极。 弹指功夫,还是呆子率先回过神,这厮垫脚蹲身,玩味的看着桌下郎飞,嘿嘿笑道:“这事要成了,那飞哥儿可当真是大小通吃、百无禁忌哩。” 那云寒闻言,下巴微动,挤出一句话来。“那……那可是师叔,是长辈!” 小芸撇撇嘴,甚是不以为然。“长辈怎地?雪娅姐姐还是晚辈哩。” 雪娅听说,玉颜酡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醉酒所致。还有那方清寒,柳眉带烟,低头不语。更有那王子服,强压笑意,憋得满脸通红。 “够了!”郎飞嗔怒,爬将起来,恶狠狠的扫过众人。唬的呆子果不敢再出言取笑。唯独那小芸,虽住嘴不言,但小眼珠团团乱转,也不知暗地里做何盘算。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转眼未时将末,眼瞅着天色不早,一些宾客遂起身告辞而去。其余众人纷纷效仿,半炷香的功夫,殿内众人已走了个大半。 “玄羽师兄,今时已然不早,宗内尚有事务要处理。我等二人先行告辞了,待来日得空再聚。”说话间,天绝子并赤火子,起身拱手告辞。 “既是如此,二位慢走。”老道出言回礼。随后将二人送至殿外。 “玄羽师伯,小侄也告辞了。”东极子先向老道请行,后向明空上人告罪,事毕只身离去。 “玄羽师伯,庚明子……” “……” 一会儿的功夫,长青十宗来人也走个干净,此时殿内除了丹门弟子就只剩明空上人等老道亲友以及青霞真人了。 “玄羽道兄,此番事毕,我亦该返还云霞宗了。”青霞仙子微一欠身,随后走至堂下,远远的招呼小芸道:“小芸,你外出时日已足,师姐十分挂念,且与我回宗吧。” 小芸忖思半晌,这才撅着嘴轻轻点了下头,凤眼迷蒙,对郎飞深情脉脉的道:“飞哥哥,小芸且先回宗待几天,不日再来看你。” 一连累心两月,郎飞早想清静些时日。闻言也不强留,道:“芸妹,保重。” “嗯。”小芸点点头,跨步走至青霞仙子跟前,挽臂而行。郎飞并老道送至殿外,青霞方要带小芸御风,郎飞突然想起一事,忙道:“青霞师叔且慢。” 话罢上前两步,拉着小芸拽到一旁,翻手捏出一枚蓝光闪闪的丹药塞入玉掌之中。“小芸,记得在洛河龙宫时你的修为已臻半步筑基,这筑基丹你回门之后即刻服用。进阶之事定能一蹴而就。” 小芸轻轻收好,对郎飞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深望他片刻,方才在青霞仙子的催促下转身走回,继而御风离去。 遥望着二女渐飞渐远的身影,郎飞发出一声怅然若失的轻叹。 “师伯,时已不早,我兄弟二人也就此告辞了。”木峰开口辞行道。 “好……你们也去吧。”老道挥挥袍袖,表情微有些落寞之意。 蜀地木氏走后,开山子亦辞行而去,接下来是绝华子,断空子。 待只剩下明空子,这老道人招手引过虎妞儿,温声道:“念娇,咱们也走吧。” “不……不要,念娇还要和朱哥哥去喝花酒哩。” 明空老道闻言打了个愣,扭头看向呆子,却见这货正挠头讪笑,急解释道:“您老莫生气,晚辈那话,皆哄她之言。” “哼!”明空老道怒瞪他一眼,回头对虎妞儿言道。“念娇听话,你不是一直都羡慕别人可以浮空而行么?你玄羽师伯给了为师一枚筑基丹,等你服下它后晋级筑基,到时亦能御空飞行了。” “当真?”虎妞儿呲牙一笑,一边抱着老道手臂,一边蹦蹦跳跳欢喜不尽。 “当然。”老道点头一笑,道:“好了,咱们回宗吧。” 说完,正要施术腾空,却听一旁郎飞厉声高喝道:“明空师叔,您老慢走。” “咦?师侄何事?” 郎飞嘿嘿一笑,挑眉道:“明空师叔,您也忒健忘了……” 明空老道直盯着郎飞一通猛瞧,这小子毫不示弱,怒睁着双眸回瞪。 “哈哈,你看我这记性。”那老道人咧嘴一笑,放开虎妞儿,几步来至郎飞近前,伸手捻出一物。“你这贼小子,半点亏也不肯吃。” 郎飞笑嘻嘻的看着老道,伸手捏过黄符,微微瞥了一眼,一时面色动容,轻叠好,收入须弥带,与明空道人相识贼笑。“师侄谢赏,师叔保重,一路顺风。” 这两人“眉来眼去”一番,明空上人哈哈一笑,转身走回,还携虎妞儿,道声:“玄羽杂毛,你保重!老道去了。”话罢,向着脚底一指,身如轻叶,飘然而起,眨眼间飞至半空,乘风远去。 转眼功夫,紫蕴殿只余丹门众人。老道看了郎飞一眼,扭头对天羽子与云羽子道:“师弟,剩下之事便交由你们,为兄先行回峰了。” “师兄放心,且回峰安歇。” 老道点点头,向云羽子挥手丢出一只翠玉瓶,道:“瓶中有筑基丹二十枚,权当宗门奖赏杰出弟子之物。老二你收好吧。” “师兄……”云羽子还待分说,老道却摆摆手打断他,继而摇摇头,纵身形,化作一道遁光离去。 “唉!”云羽子叹口气,与天羽子二人相视不语,最终沉下脸一同走回紫蕴殿。 “咦,这两道人怎么了?”郎飞心中不解,正自思量间,忽听呆子询问。“飞哥儿,酒足饭饱,咱们是去是留?” 郎飞转眼环视一周,沉吟道:“且先行回转玄羽峰,再做计较。” 几人遂返玄羽峰。老道在玄羽殿中闭门安歇,郎飞没去打搅,来到以往聚会大殿,落座后,郎飞拿出翠玉瓶,目光在方清寒、呆子、王子服、云寒、雪娅脸上一一停顿片刻,而后轻轻倒出四枚筑基丹,除了雪娅外,各自给予一枚。 不提呆子肥颜大悦,欢喜不尽。那王子服与云寒坚辞不受,言道:“此乃玄羽师叔所留,我等愧不敢收。” 郎飞一紧双眉,满脸不悦,沉声道:“你为师侄,我为师叔,让你收你便收,哪那么多事。” 呆子亦在一旁相劝。“你看,你看,惹他恼了不是?他情义相赠,你二人却坚辞不受,岂不寒了他的心,如今却拿长辈之名来压。两个糊涂虫!活该!” 闻得此话,云寒与王子服这才回过神,连忙将筑基丹收好,称谢不已。 郎飞面色好转,叹口气,道:“如今筑基丹炼成,我欲明日闭关冲击筑基,不知你们有何打算?” 王子服道:“蒙师叔赐丹,感恩不尽。早于洛河龙宫时子服便已隐约摸到筑基门径,眼下得此机宜,亦想回峰尽快闭关。” 云寒点头,回道:“嗯,我亦这般打算。” 见此方清寒也点点头。唯有呆子,仰头看着屋顶默不做声。 “呆子,你哩?”闻听郎飞发问,这货情知躲不过,方才嘟着嘴,不情不愿的道:“俺……俺也是。” “你这惫懒的家伙。”郎飞知他心不诚,冷冷一笑,对王子服道:“子服师侄,回峰后你替我带一句话给天羽师叔,便言呆子手中有枚筑基丹。” 王子服赶忙点头应喏。“是,师叔放心。” “呃!”呆子一听,霎时间面色铁青无比,苦着脸道:“好嘛,当了一个多月的保姆,好容易那虎妞儿给带走了,本想偷偷懒,轻松几日,却不想你俩合起伙儿来算计于俺。” “哼!”郎飞视如不见,扭头看到方清寒低着脸偷偷看他,这小子心中一笑,撮声成线,传音道:“师妹莫急,只待闭关完毕,踏入筑基境时便是我们成亲之日。” 方清寒闻言一愣,唰的一下羞了个满脸通红,闪身躲到那不明所以的雪娅背后不敢冒头。 “哈哈。”郎飞大笑,又道:“诸事已了,忙了半日,想来大家亦觉劳累,想回峰便回峰,想留宿便留宿,大家且各行其事吧。” 众人齐应声,王子服与方寒遂告辞离去,呆子与方清寒却住了下来。因一连五十余日劳心劳力,郎飞颇感不支,于山腰清潭沐浴片刻,待回来时天色已晚,于是匆匆吃了些食物,而后辞别三人,回转寝殿休憩。 翌日,将近辰时方才起床,起身下地,洗漱完毕,这小子不急开门,反是拿出昨日明空老道赠与的一张符来细观。 但见符纸蜡黄,表面青光流转,殷红如血的朱砂勾勒出一条条玄奥的纹路。整个符身隐现宝光,将一尺范围内映的青光盈盈。 “明阳宗果不愧制符大宗。这张玉枢五雷符端得神妙。”昨日里,郎飞不曾多瞧,今日仔细分辨,只觉眼前这张高阶符箓与老道手中的多有不同。老道手中高阶符箓不少,却没有一张如此符一般,只看得一眼便使人感觉到一股如天劫临头般的压抑。 “这老道实未亏待于我,此符封有五道劫雷,乃中西南北中五大云雷。可连用五次。比之绝华师叔与断空师叔所赠还要贵重。”心中思罢,郎飞又看一眼,随后珍重的将符箓叠好,放还须弥带中。 第二百七十六章 筑基 郎飞推开门,眼见其余几殿大开。他疾步找了一圈,最后在山道旁一栽花的苑囿处寻到雪娅。 问及方清寒几人,雪娅告知已然回山。郎飞点点头,将闭关的打算复述一遍,嘱咐雪娅不必给他送饭,随后转身走回。 及至殿门,脚下一顿,思忖片刻,调转身沿阶而上。 不大的功夫行至山顶,走至玄羽殿前,举臂轻敲殿门,喊了声。“师父?” “进来吧。”闻听此言,郎飞缓缓推开殿门,迈步入殿,抬头看到老道盘坐于蒲团之上。这小子忙上前施礼道:“师父,您无碍吧?” 老道慈祥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的不舍一闪而逝。“飞儿,为师见你眉头紧蹙,想是心中有事?且说与为师一听。” 郎飞点头道:“师父,以徒儿如今的身体,用此筑基丹可有不妥?” 老道淡淡一笑,道:“飞儿多虑了,筑基以前炼神道与练气道并无多大分别。炼神道引气、得气、脱胎、换骨四境,与练气道的纳气九阶在根本上皆是改善身体之道。本质上并无差别。筑基丹配方传自上古。想那上古修士都是拿它筑基,飞儿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哦!”郎飞点点头,道:“怪不得师父说过,筑基后才算略窥大道门径,算得上修真者,而筑基前只能称作修者哩。” 老道看着郎飞,满意的一笑,道:“不错,只有筑基以后,炼神道与练气道才会走上截然相反的修行道路。练气道追求的是纳天地于自身,整个身体便是一个小天地。而炼神道却是感悟天地之道,聚天地之气为我所用。” 郎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师父,以前你曾说过,上古时炼神道不如练气道,乃是资质平庸之人的成仙途径。此又是为何哩?” 老道答道:“徒儿可曾听过一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见郎飞点头,老道继续道:“此话前半部分说的便是炼神道,而后半部分就是炼气道了。如此说,飞儿可明白?” 郎飞恍然大悟,咧嘴一笑,道:“师父,徒儿明白了。” “嗯。”老道轻轻点头。“还有要问的么?” 郎飞摇头道:“没了,徒儿此来除了之前所询,另有一事,乃是告知师父一声,徒儿回去后要闭关冲击筑基境。” “好。”老道大笑一声,道:“飞儿且去,为师静候功成。” “嗯,师父安坐,徒儿先行告退了。”郎飞躬身行礼,迈步走出殿去。 他走后,望着严丝合缝的殿门,老道幽幽一叹,喃喃自语道:“飞儿,希望你此番闭关耗时不长,若不然……” “…………” 郎飞出门,盏茶后回返寝殿。盘坐牙床,深呼几口浊气,而后打开碧玉瓶,捏出一枚筑基丹。 “一枚小小丹药当真能使人晋级筑基境?”怀揣三分惊疑,郎飞微开双唇,将那筑基丹轻轻含在双齿之间。 运转内息,将筑基丹一口吞下。筑基丹入腹即化,郎飞只觉丹田中升起一股暖流。 他连忙闭了五感,凝神内视,但见丹药所化暖流呈现出一气团形状,外面缭绕着一圈蓝气,内分三层,最上面;色白如雪,中心位置丹气层层叠叠绘出一朵白莲。中间;色黑似墨,一道道苍色纹理贯穿左右。最下面;赤红如血,丹气涌动间,竟如心脏一般缓缓跳动。 “外面的蓝气想必就是那丹表蓝霞所致。最上面该是三叶天莲的丹气,中间的该是影木的丹气,至于最下面的,当是玲珑血蚕无疑。” 想到这,郎飞又觉不解,前日炼丹时老道分明已将丹气融于一起,可不知怎的丹药入腹竟然又分化开来。 正在他怔怔出奇的时候,腹部的一团丹气下行至丹田气海,于正中飘荡片刻,好似未寻到什么一般,其势微微一顿,紧接着,蓝色的丹气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其内的三色丹气一荡,蓦地分化作黑、白、红三股。 最先动的是红色丹气,由一团化作无数细小颗粒,微观下竟如一条条缩小无数倍的雪蚕。穿过丹田障壁,顺着毛发一般纤细的血管中淌过的血液,弹指间游遍全身,最后进入心脏。 “嘭!嘭!嘭!”郎飞只觉胸口传出一声声闷响,心脏的张弛突然变得更有力度,就连起搏的速度也渐趋缓慢。变化不止如此,令人更加奇怪的是,随血液进入心脏后,那些微小的血蚕转眼不见了踪影,之后心脏喷出的血液竟隐隐透出一种金褐色。而本来只游离在皮肉下的一丝丝紫气竟如打了鸡血一样,穿过血管壁,钻入血液,顺势漂流,如鱼得水般得畅游过身体每一寸角落。 郎飞愣了一下,再向气海看去,另外两股丹气中白色的一股缓缓扩散,以气海为中心点,向下的一股漫过下腹,进入腿部。向上的一股,漫过胸口,进入脑部以及手臂。一点白光萌生,渐渐的身上各处先后亮起,如萤火虫一般,晃晃悠悠的钻入各处的肌肉之中。一刹那,郎飞只感一阵冰冰凉凉的舒爽感蔓延开来。那种惬意使他沉醉其中,不忍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舒爽感缓缓退却,郎飞渐渐回过神来,内视之下,只见浑身肌肉隐隐发出一抹抹白色的流光,一毫一厘之间也非粘连状,而是如冰层一般,有些纤细几不可见的晶莹障壁阻隔,粗略看去,每一块肌肉皆似坚冰一般,入眼尽是一片莹白,其间点缀着丝丝缕缕的血色,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郎飞再将“目光”移至气海,就见那最后一股赤木丹气时至此刻竟还未动,好便似看到郎飞望来,黑色丹气一旋一扭,竟变作螺旋状的一股,向着后背方向一转,轻巧之极的破开“冰肌”,直达尾椎骨末端,而后顺势向上,沿着脊柱弥漫开来。 盏茶功夫蔓延至每一块骨骼,丝丝缕缕的丹气绕上指骨、脚骨、腿骨……。每块骨骼上都旋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随着时间推移,黑气好似变作一层乌衣缓缓附着在骨骼表面。 “啊……”与之前两次不同,郎飞只觉一阵阵刺痛袭来,忍不住惨呼出声。 在外面看去,此时此刻,郎飞额上虚汗频频,五官扭曲在一起,两鬓间、颈下、手臂……凡是能见之处尽都青筋暴跳,汗湿淋淋。 如此情景,任谁也看得出,他正遭受着莫大苦楚,可尽管如此,郎飞眉宇间流露着一丝坚毅,任凭疼痛如何折磨,除了开始的一声痛呼外,郎飞再没吭一声,只是牙关紧咬,双目闭阖。 又不知过了多久,郎飞直痛的昏昏沉沉,晕厥不下数十次。渐渐地,痛感消退,郎飞重重呼出一口胸中浊气,缓过神来。 内视下,只见层层晶莹的冰肌包裹着一块块漆黑似墨,却又泛着濯濯乌光的骨骼。 “乌玉?冰晶?冰肌玉骨?”郎飞心中咯噔一下,末了又在心中暗骂道:“哪个修真前辈创的这般词语,懒惰成性不是?却拿读书人形容貌美女子的话来充数。” “嗯?”正说间,他转头再往气海看去,就见变化又生,本来弥漫在气海障壁上的一层蓝色丹气宛若无数蝌蚪一般,游过身体的每一处,而后于一些穴道之处沉寂下来。 “啊!”猛然间,一阵胀感传来,郎飞强忍着疼痛看去,只见身体每处的穴位略见涨大,其中透出一圈宝蓝的光芒。身体中那些游离的紫气好似受到吸引一般,一排排,一列列,如群星环抱,将每一个穴位当做原点,围绕着旋转开来。 看了眼绕血脉旋转不休的紫色“小虫”,又看了眼在身体各处游走的另外一些。郎飞无奈一笑,心中暗忖。“什么以身体为天地,这副躯体活脱脱一个虫子窝嘛。” 如此过了片刻,眼见体内再无动静,郎飞收敛心神,缓缓退出内视。先是动了下五指,接着轻轻张开双眼,瞳孔中一道紫芒划过,他晃晃头,强定心神,随后低头看了下手脚。 但见;肤若凝脂欺霜雪,润如珠玉赛膏琼。 “这……这……”郎飞一时哭笑不得,赶忙抻抻袖袍,缩缩裤腿。一时藏了皓腕,遮了玉足。 “小爷若再小几岁,岂不成了金童玉女。难怪古书上讲,上古时期一些神仙爱弄些筑基小童随侍身边。虽天有天规,地有地则。可诚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嘿嘿……嘿嘿……”这小子不无恶意的腹诽一番,接着站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咔,咔……”骨骼间发出声声脆响,骇了他一大跳。稍等片刻不觉疼痛袭来,这才安下心,复又观往别处。 “咦……这次闭关耗了多久?怎身上尽是些灰尘。”郎飞抖了抖长衫。一时间灰尘荡起,飘得身周都是。 一点点形状各异的微粒在眼前划过,凝目望去,随风荡漾的尘土纤毫毕露。郎飞圆睁着双眸愣了片刻,最后眨巴眨巴眼,一脸惊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新的神通 “这就是筑基境?”郎飞看看双手,环视寝殿四周。一时间手足无措。 “咦……好香。”突然,一股香气飘过,郎飞探着鼻子嗅了嗅。“是果香!”淡淡的香气入鼻。这小子先是舔舔下唇,继而将神识放出,循香味传来方向探去,只见雪娅与方清寒正在山腰之处一株蛇果树下摘果子吃哩。 “嗯?清寒的气息!”郎飞一愣,凝神左看右看,只见她肌肤泛起阵阵乳白色的光晕,连那淡紫色的宫裙都遮掩不住,感其呼吸舒缓有力,比之记忆中大有变化。郎飞心中明了,料想方清寒必是已晋级筑基境。 “她为何这般快?即便是那日她回山即刻闭关也当与我同时晋级,怎么可能我才醒来,她却已和雪娅在那采果子哩,看二人一脸淡然的有说有笑,更不像是才出关的样子,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郎飞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闭关期间他身体比其余几人多了一些变化。对炼神修者而言,筑基丹只是改善身体之物,骨血肉一经强化既算大功告成。但对于郎飞而言,他作为练气修者,其身体在强化的同时,又因紫气的关系,身体被改造成天地元胎一般的构造,以便存储先天元力。因此,他的筑基过程复杂一些,耗时比之方清寒等人长了许多。 想了半天仍无一点头绪,最终,郎飞只得摇摇头,将此事抛诸脑后。 “对了,果香怎能传如此远?”贼小子摸摸鼻子,无奈苦笑。“嘿!就算狗鼻子都没这么灵吧。” “视觉愈加精微,嗅觉也变得更为灵敏,那听觉又会如何呢?”念头一转,郎飞静心凝神,侧耳倾听。 “呼……呼……”郎飞一愣,心道:“这是什么声音?” 神识透过殿门,循声找去,远远的飞到一间偏殿南墙根,只见阳光普照之处,小白儿正在那鼾声如雷哩。 “这嗜睡的家伙。”没好气的一笑,想到这,郎飞突然感到腹中涌上一阵饥饿感。 想到这一闭关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伸腿下床,待要踏向殿门时,却又突然身形一顿。“筑基境可以运用真元力,也不知我这幅身子有无称道之处。” 想到这,郎飞又收回脚步,盘做回牙床,先将神识投入体内,而后如以前一般凝聚元力。 内视之下,整个手掌乃至腕部、小臂之上的穴位处宛若心脏跳动一般连续喷出数股蓝芒。其周围旋绕的一丝丝紫气顺意而动,沿经络向下,于中途汇入一些游离在手臂肌肉中的紫气,最后全部汇聚在掌心位置。 随着紫气越聚越多,郎飞只觉掌心传出一股膨胀之感,不像以往未筑基之时,虽亦有元力听调,但却只是一股氤氤紫气,不似这般真实,仿若实物一般有种不吐不快之感。 “喝!”转眼间整个右臂的紫气尽皆聚于掌心,郎飞一声爆喝,单掌向下,隔空对着地面一拍。 刹那间,郎飞只觉眼前一花,一道紫光电射而出,不及眨眼功夫,一下钻入地底。 “喝,喝……”脱力之感袭来,郎飞剧烈喘息几口,抬臂看了看仍略有颤抖的双手,随后起身跳下牙床,低头看向地面。只见玉石地面赫然有着一直径半寸长短的圆孔。郎飞微微一愣,轻运神识探入,待片刻后触底,他猛地站起,身形连退几步,一下坐在牙床之上。却原来神识探入,一头扎下,直到距地面三丈之处才被岩石阻住。 “这……真元力?”郎飞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狠命的摇摇头。“不对啊,师父曾讲过,只有筑基中期放可释放真元力,初期之人只能于体表薄覆一层而已。” 念头转了一下,他眉头皱了皱,复又坐回牙床,依旧如刚才一般运转左臂元力。只不过此次与方才不同的是,他适用三分力度,只分出一些紫气,使之移到皮下。而后如方才一般,驱紫气涌出。 眨眼之间,他手臂光滑的肌肤表面射出一缕缕紫芒,接着,越聚越多,弹指功夫,一层紫光盈盈的元力护盾生成。远望去正如老道所讲一般,和筑基之人所使的真气护盾无甚差别。 “难不成这筑基境特有的手段,练气道和炼神道竟无区别?”郎飞不解,低头细瞧,看了半天,终于让他发现了一点不同,以前他也曾多次观摩丹门筑基弟子的真元护盾。无非根据灵根属性分作五色,意动之间,护盾表面可以平滑无比,硬度惊人,也可以朦胧似烟,柔软如绵。是刚是柔全凭转念。 可他的不同,除了颜色是紫色以外,紫晶护盾乃是无数点状紫芒密密麻麻呈蜂窝状组合而成,若不仔细看,实难分辨的出。 “怎么这般构造?这……这能防御?”待看清楚护盾面目后郎飞打了个愣,苦思难解,只好摇摇头不再多想,随手拿出一把法剑。 剑光薄如蝉翼,细如纱。正是那六脉大比之时所得的疏影剑。 右手擎剑,郎飞在左臂紫霞护盾表面轻轻一划。 无声无息,一道紫芒划过,护盾表面竟只是荡起一道道波浪。剑过,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呃!”郎飞有些意外,将臂高举,向下狠狠一挥。 紫光一闪,护盾表面无数紫晶突然气化,转瞬间如气球一般膨胀开来,迎着剑刃向上一托。法剑毕竟力猛,下劈之势一顿,接二连三的破开一团团“紫棉”。最后还是落在紫盾之上。 “锵!”一声金铁交接的轻响,紫芒闪,剑势尽。气化的紫雾瞬间缩回。又化作点点晶莹嵌于护盾表面。郎飞大讶,抽剑细观,但见两者相交之处莹润无瑕,混无半点缺口。 郎飞吃了一惊,暗暗惊讶这紫晶护盾的防御之能。“竟有这般威力?” 开始的惊讶过后,目光中一缕兴奋掠过。轻挽袖口,郎飞将右手再次对准地面,随后潜运内息,将方才恢复的点点紫气汇聚在掌心。 “凝神静心,细塑造型。”适才试过紫晶护盾,郎飞突然想起以前老道所教导的真气塑形之术。一直以来,因真气并无杀伤力,争斗之时也没施展过。只是空闲之时偶有几次随兴所至,模拟出一只只飞禽走兽自娱自乐。私下里,他还曾腹诽过老道,以为这真气塑形之术甚为鸡肋,乃是当时老道为敷衍他方才传下。此刻筑基成功,体内有了类似真元力的紫色先天元力,郎飞这才体会到老道的良苦用心。 随着紫气的积聚、压缩、凝固,郎飞掌心渐渐出现一点紫芒闪耀的剑尖,随着时间的推移,剑身、剑柄缓缓析出。待到最后,以其掌心为着力点,一柄紫光湛湛的精致宝剑在半空中徐徐盘旋。 “哈哈哈。”郎飞睁开眼,见到眼前的一幕,脸色大喜,继而,反手一转,握剑在手,向着身旁木椅轻轻一斩。 “嗤!”一声清响过后木椅纹丝未动,郎飞迈步上前,左手一抚,“划拉”一声,木椅自正中裂开,断成两截。 郎飞抬剑于前,正反看了看,而后脚步不停,动身来到一张石桌前,望了望桌上铜镜,蓦地横剑在手,顺势向前轻轻一划。 “咔!呲……”一声脆响,紧接着传出一阵刺耳之极的噪鸣。铜镜上表面突然一斜,猛然间跌落尘埃,坠于石桌上发出一阵闷响。 “好,好,好。”郎飞连道三声好字,细观紫晶短剑,剑刃平滑不卷,与铜镜相接之处全无半点崩口。“单以锋利论,堪比神兵。” 说罢,郎飞抽剑在手,右臂一屈,猛然间向前一掷。 “嗖”的一声,一道紫光疾驰而过,直插入角落墙壁半尺深厚,唯剩一截剑柄裸露在外。 弹指过后,紫气消散,短剑无踪,只余一柳叶宽细的小孔钉在壁间。 “怎么这会儿威力小了许多?”郎飞皱着眉头,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开始他向地面挥出的紫刃明明刺透岩层三丈有余,可方才短剑却只是没入一尺。两相比较,威力差有三十多倍。 低头忖思片刻,郎飞看看右手。云蚕衣封存的无价珠上传送过一缕紫气,在内息的带动下流淌进手臂,短短时间已然恢复了三分元力。 “会不会是紫色元力不够?”念头一转,郎飞轻抬左手,微看一眼后盘膝坐下,运内息,调转左臂元力,使之汇聚于左手掌心。如同最开始一般,郎飞将源源不绝,由整个左臂调集而来的紫色元力不停的压缩。与此同时,他将内视之眼凝神盯视在掌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喝!”直如前景再现,郎飞只来得及将紫色元力塑成一点矛尖,便已难忍掌心疼痛,下意识的将那道凝聚的元力向着地面一下拍出。 “哧……”一道紫芒电射而出,地面霎时又出一洞,郎飞歇了口气,放出神识丈量,发现紫芒冲破岩层的距离与先前那次极为相似,仍然是三丈有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二百七十八章 惊变 却说郎飞将元力压缩射出,神识细观下,只见刃尾处似一螺旋构造,几经压缩,崩的甚紧,他感疼痛难熬时,那刃尾螺旋正收缩至极致。意念一动,将利刃一放,顷刻间螺旋弹起,元力刃迸出,速度之疾,势头之猛,便连掣电都逊色三分。 “好法术,妙神通。”郎飞不禁欣喜。自紫晶护盾至眼前元力刃,紫气可柔克刚,竟不用他意动,犹如活物一般自然会生出反应。紫气这般玄奥,怎能不让他惊喜若狂。 “将此事言于师父,还不知他老人家有多高兴哩。”郎飞满心欢喜,推开殿门,顾不得招呼雪娅二人,迈步便往山顶行去。 “师父,师父……”远远的看到大殿在望,这小子疾步如飞,走至殿前,轻轻推了下门板,却发现殿门只是虚掩而已。 “师父?师父?”轻声呼唤两句,郎飞推门入殿,才走两步,正见供桌旁一蒲团旁,半躺半坐一人,可不正是那玄羽老道。 郎飞快步走近,躬身行礼道:“师父,徒儿出关了。” 片刻后不闻作答,郎飞皱了皱眉,又近几步,低身形,瞅向老道。“师……父?” “师父!师父!”接着窗棂射入的微光,但见老道额纹如壑,双目眍䁖,面容憔悴之极。颈项间裸露的肌肤苍白如雪,混无一丝血色。 “师……父,你……你……”郎飞大急,一步上前,伸出双臂,抱住老道身躯,只觉入手处瘦骨嶙峋,再不复往日轻柔。“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时间郎飞心如刀绞,眼眸泛红,双眶霎时弥漫起一层水润。 “飞……儿?”突然,郎飞怀里的老道动了动,眼帘徐徐张开,待见及眼前泪眼模糊的人儿,老人好似恢复了一些气力,眸子中一点精光扩散开来,手臂微微伸出,用力抓住郎飞的手臂,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飞……儿,你……你出关了,还好,为师总算……撑住了,临了儿,能见你最后一面,为……师无憾矣!” “师父,师父,你……你别这么说,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徒儿闭关时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怎么?” 老人仿佛用尽了全身力道一般,微微摇头,虚弱至极的道:“其实……炼制筑基丹时,为师已然油尽灯枯,只是……只是强忍到最后……” 说完,老人急剧喘息一口,继续说道:“你……你此番闭关,足足用了两月之久,为师……为师,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不成想……呵!呵!……老……老天垂怜,竟……竟能坚持到你出关。” “师父……师父,你为什么不阻止飞儿,为什么?为什么?”郎飞眼角的泪水再难噙/住,一滴,两滴,三滴……打湿了前襟,顺着衣褶,流入肺腑,淌进心田。 “好孩子……”老人轻抬了抬手,试图擦掉郎飞眼角的泪水,只不过才抬至一半,又无力的垂落。“师……师父已是垂暮之人,就算阻止你又能如何,但要你能顺利筑基,平平安安的出关,为师……为师已心满意足。” “师父,你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一定,一定还有办法的!”郎飞犹如发疯一般,将须弥带翻来覆去,一条接一条的到处翻找。 “飞……儿,不要这样,为师……为师寿元已尽,就是天神亦无回天之力了。” 眼见郎飞恍若不闻一般,仍旧四下乱翻,老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探手一下抓住郎飞手腕。剧烈的咳嗽两声。“飞……儿,你醒醒,醒醒。为师所余时间不多,且好好地听为师说几句话。” “师父……”郎飞紧抱着老人的身躯,只怕自己一松手,老道便会化烟而去。 “飞儿,咱爷儿俩相处七年,虽只是师徒,但胜似父子,老道晚年得此,这辈子足矣!”老人脸色突然红润起来,眼神亦复炯然。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就在睡梦中都能给予他会心微笑的面孔。郎飞泪眼婆娑的点点头,轻声答道:“师父,飞儿此生能够拜您为师,亦是万载修来的幸事。” 老人闻言嘴角划过一个弧度,微笑的看着郎飞,道:“飞儿,为师走后,切不可悲伤,切不可沮丧,你刚刚筑基,境界还不稳定,千万不要因此伤了心绪。” 郎飞擦了把眼泪,重重的点点头,道:“师父放心,孩儿知道。” 老人又道:“飞儿,你涉世尚浅,不知人心险恶,师父走后,万事要懂得收敛,学会隐忍,切不可凭着一股冲动,莽撞行事。” “是,师父放心。飞儿记得。” 老人欣慰的一笑,继续说道:“飞儿,为师走后,无人再给你遮风挡雨,你要学着成熟,学着担起修道之人的责任,行事要凭真心,却也要多方面考虑。为师所求不多,但望你能善良敦厚无愧天地,宽以待人不憾此生。” 郎飞用力点点头,又将老人抱紧几分。 “还有,凡事多留个心思,若要下山,那些法宝不要轻易示人,为师在时一些家伙或许不敢打什么鬼主意,可一旦为师走后,他们就没什么顾忌了。” “师父说的是,飞儿明白。”郎飞点点头。 “唉……”至此,老人长叹一口气,深望了郎飞一眼,喃喃自语道:“若是为师能早几年将你收入门下该多好。” 听得此言,郎飞立刻泣不成声。“师父,果真没有什么办法了吗?添寿的灵草呢?续命的仙丹呢?还有那延福的异果,增益的兽珍,难道真就走投无路了吗?” 老道轻叹口气,摇摇头,却不答话,只是伸手捋下左腕上的玉镯,颤巍巍的递与郎飞,道:“飞儿,此乃为师一生的积蓄,此刻便传承予你。切记,不可轻易示人。若你功力未……” “师父,飞儿不要,你快说,快说,可还有什么办法?” “飞儿!”老人面色肃然,唬的郎飞下意识的伸手接了玉镯。老道的脸色这才稍好。柔声道:“为师走后,若遇挫折,切不可怨天尤人。记住为师一句话:‘丹门永远是你的家’。” 这话听得郎飞疑惑不解,不过此等情形他也不好多问,只得深深的点了下头,以示自己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如此,为师当安心去了。”声音愈见虚弱,老人脸上的红潮也缓缓退却,连那紧握郎飞双腕的手亦变得无力。 “师父!师父!”郎飞忍不住嚎啕大呼,拼了命的呼唤着老人。 “飞……儿珍重,为……为师去了……如能化作星辰……,……”后面的话郎飞没有听清,眼泪朦胧了视线,阴湿了悲愁。郎飞将头埋在老人胸口,感到传来的体温缓缓消散,泪水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公子!”“师弟!”片刻后,殿门处突然传来两声惊呼,接着,光影一闪,两条纤细的人儿走近,同声疾呼道:“师祖(师伯),他怎么了?” 郎飞抱着老人愈加冰冷的身躯,只情痛哭,对于雪娅与方清寒的问话却是一声不答。 “公子,你……你别哭了。”见及此景,雪娅已知事态,忍不住花颜失色,凤眼一红,扑簌簌落下泪来。 一旁的方清寒亦方寸大乱,一连倒退数步,俏脸上一片霜寒。“玄羽师伯!玄羽师伯!”她轻唤两声后,蓦然回过神,厉声道:“师弟,我……我去找师父来,找师父来。”话罢,她也顾不得许多,将那篮子灵果一下掼在地面,随后转身形,急冲冲的向殿外跑去。 “公子!”盏茶过后,雪娅啜泣声止,听得郎飞也收了声,她玉臂微舒,轻轻推了推郎飞。 “公子?”见他不动,只是肩头微晃了晃,雪娅一惊,连忙凑近,正面看处,就见郎飞已然星目紧闭,趴在老人仙体上昏死过去。 “公子!公子!”雪娅大急,赶忙施救。却不想郎飞紧紧抱着老人,两手用力之深,以她之力竟不能松动半分。 “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此刻剩她一人,一来力道不够,掰不开二人。二来身无修为,不知怎样急救。一时间,雪娅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师兄……师兄……”就在这时,远远的就听见殿外半空处传来一阵疾呼。 转眼间殿外风声一响,脚步声临近。 “师兄,师兄。”殿门处人影一闪,雪娅抬头看时,只见一脸悲苦的云羽子疾赶而来。只一步便欺近身边,也不答话,低身形,伸手按向老人手腕。 片刻后,摇摇头。云羽子仰天长叹一声,跌坐地面不语。 “师父,怎么样,师伯他……他……”此时,一脸焦急的方清寒亦来到大殿,未及走进,远远的开口问道。 云羽老道闻听此言方才回过神来,一脸悲苦的道:“寿元已尽,无力回天!师兄……师兄他……果真仙去了。” 方清寒听说,纤弱的身子一顿,不自禁的晃了晃,美目含泪,悲悲凄凄的道:“师伯,月前你不才对清寒说过无事的吗?怎么,怎么只一月的功夫,就……就……” 第二百七十九章 苏醒 “云羽师祖,你快看看公子,快看看公子啊。”眼见郎飞昏迷不醒,雪娅芳心大乱,匆匆抹了把俏脸上的泪痕,急声说道。 云羽子听说,眉头皱皱,复又去看郎飞。半晌,长出一口气,迎着一脸焦急的方清寒与雪娅道:“他这是哀伤所致,悲苦攻心,伤了心绪。” “那当如何施救?”雪娅继续问道。 云羽子摇摇头,道:“此非外药可医,需得他自己想开方可痊愈。” 雪娅闻言一愣,眼泪更加不止,趴到郎飞肩上轻声呼唤。“公子,你醒醒,醒醒。” “师兄……师兄。”正此时,殿外又传来一声呼唤,顷刻而至,两条身影闪身进殿,却是天羽子身后带着松云子急急忙忙的赶来。 “师兄?”见及眼前情形,天羽子两眼一红,望向云羽子时,见他满面怅然的摇了摇头。 “师兄!!!!”一瞬间天羽子呀呲欲裂,青光一闪,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再看时,却已凑近老道,望着老道那安详的面容,老泪轻轻滑下。“师兄……你,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还记得当年天羽杀了那大秦皇帝,被追兵赶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时,是你将师弟救下。又是你面对数百对手毫无惧色。最后奋战一日,直至,霞漫黄沙,血满长袍之时方才将他们杀退。是你对天羽说:‘丹门永远是你的家,老道永远是你的至亲兄长。’” “哥啊,你怎么忘了,你怎么忘了曾跟师弟约言,说要‘荡尽天下鬼魅,诛却世间邪魔。’可眼下,你,你怎好舍弟一人,独身去了啊。” 云羽子在一边也是听得双目泛红,抬手轻轻拍了下天羽子的肩膀,道:“老三,几日前师兄决定炼制筑基丹时,你我便知事会至此。师兄遗愿已了,他走的很安详。老三,你也节哀吧。” 天羽子听说,泪水稍止。转头看到昏迷不醒的郎飞,眉头不觉一皱,出声问道:“师兄,飞小子怎么了?” “唉,师兄这一走,他哀绪攻心,昏死过去。” “那……那该怎么办?”天羽子一急,伸手切在郎飞手腕,待感到脉搏还算平稳,这才长出一口气,稍稍安心。 “此疾难治,别无他法,只有任其自行醒来方可。”说罢,云羽老道上前两步,朝着郎飞紧抱老道仙体的双手各打出一道真元。 “松云,快,快,将你师弟背下去,好生休养。”天羽子轻轻抱起松开手的郎飞,快步下殿,将之送到松云子面前。 “是!”松云子不敢怠慢,双手接过郎飞,转身形向外走去。 “师父,我去照顾师弟。”方清寒眼中闪过一抹柔色,出言辞行,紧跟松云子,向着寝殿方向追去。 “师祖,我也去!”雪娅刚想动身,云羽老道突然出言将其拦下。“师兄仙逝,飞小子昏迷不醒,若说嫡亲弟子,也只有你最近了。将那小子交予清寒照顾吧,你且随同我二人处理师兄的身后之事。” “是,师叔祖!”雪娅点点头,将此事应了下来。 “…………” 玄羽老道仙逝的消息不胫而走,才短短两天功夫就传遍了长青界每一个角落。不久才炼制成筑基丹,没成想只过了两个月,当事人竟然驾鹤而去。诚所谓:世事无常、人生无定。对于老道的逝去,惋惜的有之,暗喜的有之,伤心的有之,迷茫的有之…… 据传,天曜宫星璇上人立于清微山顶峰一夜,遥望星空,只为追思这位杰出的长青丹仙。 据传,雷帝山雷阳上人得闻老道归天,是夜设宴,开怀豪饮至二日清晨。 据传,千岳宗开山子于泰岳之巅面朝西南,足足跪有三日。 据传,明阳宗明空上人于天符塔顶坐有七日,每有弟子走过,总能听到他的长叹。 据传,…… 与此同时,丹门内部一片缟素,其余几脉皆身着白袍以示哀悼。而丹脉之人则个个身披麻衣为老道送行。 因郎飞仍然昏迷不醒,雪娅暂代了嫡系传人之位,七日里,接待了无数前来吊唁的修仙者,从高人子弟到各方散修,从仙山名门到沧海荒岛。可苦了这俏人儿,当真是;珠渍粉面两行泪,尘染娥眉柳带烟。连日里劳心,及至最后,憔悴了花容月貌,单薄了纤体瘦腰。若非有一些温补元气的丹药支持,怕是早已病倒在地。 期间,天羽子与云羽子也一直陪在老道身边,一个捧着一坛酒,每日里醉生梦死,趴在老道水晶棺头不知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一个闭口不言,有时一整天都不见他说一句话。据有些上了年纪的长老回忆,这种情况只在六十年前发生过一次,便是方瑶仙子遇袭身亡之时。 除此之外,其余三脉首座以及二老嫡传弟子亦全程陪同,持晚辈礼随侍左右。 如此过有七日。远的近的,亲的疏的。待这些唁客皆已离山归去,同以往丹脉的一些长者一般,老道的仙体被送至天削峰顶,由云羽子引天火,送老道回归青冥。至此,留给丹门众人的唯剩记忆中那位慈祥长者。 正应了;情义男儿,和蔼长者。一生蹉跎漫漫事,两鬓沧桑为玄黄。火中取栗求真道,修身有方不张狂,及至仙名扬四海,驾鹤西行复回望。唯叹天伦时日短,只忧丹门少年郎。 “…………” 老道仙去,七日里郎飞依然昏迷不醒,方清雪连日留宿玄羽山,衣不解带的照顾在床前左右,饮则啜,食则喂。这期间,呆子等人白日里亦落寞的守在门外,眼见郎飞不见好转,方清寒愈加萎靡不振,虽出言劝解多次,那娇弱的人儿却一声不吭,只是痴痴地守在殿内不肯移动分毫。 老道天葬之后,雪娅归来,呆子等人本以为方清寒会得机休息,却不想,一般憔悴的两个人谁也不肯远离郎飞身畔,方清寒更是在殿周布下迷踪阵,以防呆子等人搅扰。 如此又过三日,呆子几人见不到殿中情形,只能自不时传来的啜泣声中知晓二女尚且平安无事。 又过两日,殿内传来的啜泣愈见无力,王子服咬咬牙,硬闯了天羽子“闭关”之处,也不知内中具体情况如何,只是后来天羽子红着双眼出关,到玄羽山,将方清寒布置的抹云迷踪阵用强破掉。几人赶进殿中,却发现两个姑娘正跌坐床前,紧紧的相拥一处,脸上尚余着未干的泪渍。 “唉!”天羽子长叹一声,着呆子几人将二女带至一偏殿,又安排了几位女弟子细心照料,而后御剑破天,继续回峰闭关。 三日后,雪娅与方清寒在悉心照顾下身子好转,也不知王子服与二女说了些什么,这回两个人不再似前番那般不要性命。只不过仍是喝退了照顾郎飞之人,由她们一日一换,轮番守护。 如此过有月余,正值七七四十九天子夜时分,雪娅一无强健体魄,二无深厚修为,毕竟身子孱弱,不知不觉竟趴在床头沉沉睡去。 牙床上躺着郎飞,虽一连昏迷四十九天,除却仍紧蹙着双眉外,一切如常人无异,就连初时苍白的脸上此刻亦多了一些红润。只不过此时他的呼吸略有急促,眼角上轻轻滑落下一滴滴晶莹的泪水。 “…………” “师父……你不要走。”飘渺如烟的云层中,老道轻乘一叶扁舟,静静的泊在郎飞身前。 “飞儿,你要学着长大,时辰已至,师父要走了。”老道一脸慈祥,眼光里满是浓浓的呵护之情。 “师父,你若走,便带着飞儿一起走吧。” 看了眼郎飞紧抓着自己衣角的双手,老道摇摇头,却不答话,只是扬起袍袖,向着半空微微一划。 一幅幅画面闪过,有劳累过度,于床前跌坐的雪娅。有睡梦中仍秀眉紧蹙,犹自念着“师弟”的方清寒。有跪在一间殿前,膝下隐现血色的小芸。有酣然入梦,却在磨牙声声中隐隐喊出“飞哥儿”的朱罡列。有闭目打坐,却愁满额头的王子服。有提笔书符,却微微一抖致使功亏一篑仍自不觉的云寒…… “飞儿,你还要跟我走吗?” “这……”郎飞微一犹豫,紧攥衣角的手略有松动,老道拂袖一荡,猛然拨开。紧接着扁舟无风疾动,瞬息之间已在百丈开外。 “再见少年行,复别青衫薄,长天在心,大道脚下。飞儿,珍重……”随着远方传来的声音渐不可闻,老道的身影亦缓缓消失在云海之中。 “师父,师父……”郎飞向着老道消失之处虚抓了抓,清泪再次涌现。 “公子!公子!公子你醒了?”猛然间,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紧接着,扬在半空的掌心一暖,一双柔弱无骨的玉手轻轻贴上,将他一对手掌捧在一起。随后眼前一花,一个俏丽的身影闪过,继而双手上方感到一阵清凉。兰芷吹拂手面,滴滴琼润淌落,打湿了拇指下方手背。 第二百八十章 温存 耳听得雪娅熟悉的呼喊,郎飞艰难的睁开双眼。幽幽珠光下,只见往日那俏丽人儿此刻已然;懒梳妆,云鬟飘散。苦伤心,泪眼婆娑。正是;玉面含珠菡带露,乌云参差燕飞花。 “雪娅……”郎飞低声轻唤一句。 “嗯,嗯。”雪娅一边擦拭着眼角余泪,一边柔声相应。 “师父!”微愣片刻,郎飞复又想起老道,一下坐起,轻摇着雪娅香肩,急道:“雪娅,师父呢?师父在哪里?” “公子,师祖他……师祖他已然天葬!” 郎飞愣有半天,刚才梦中的情形在眼前又过一遍,他忍住泪,复问道:“雪娅,至今日,我已昏睡有多少时日?” 眼见郎飞缓过精神,未有过度悲伤的表现。雪娅不答,反而端起一旁桌上的莲子羹,轻轻送过一勺,道:“公子,你先吃一些东西,待雪娅细细道来。” 郎飞点点头,咽下一口,随后一脸期盼的望向雪娅。 “唉,公子,时至今日,你昏睡之期正满七七之数。” “七七之数?七七……”郎飞喃喃自语道:“轮回之日!师父,你那是来见飞儿最后一面么?” 听到郎飞嘟囔,雪娅一惊,忙劝道:“公子,你要想开些,即便是师祖在天之灵,也不希望见你这般伤心。” 郎飞轻点下头,摆手道:“嗯,我省得,雪娅放心,你且将这四十九日来发生之事细细道来。” 雪娅却才放下心,点头道:“那日听到公子的呼喊,我与……” 听罢雪娅的娓娓阐述,郎飞长叹一声,怔怔的望着雪娅,待将其看的面庞泛红,这才柔声道:“苦了你与清寒了。” 雪娅眼睛又红,忍不住滴泪道:“公子切莫说这样的话,只要公子能醒来,这一切苦雪娅甘之若饴。” “师……师弟?”正此时,殿门突然开了,门外闪出一人,却不正是方清寒。 见及郎飞醒转,平日里害羞的佳人,那还顾的许多,如小鹿一般提脚半跳着走近,一下扑在牙床之上,臻首没入郎飞怀中再不肯出来。“师弟,你……你终于醒了。” “嗯……”郎飞轻拍了拍方清寒的香肩,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方清寒抽出头,仰面看着郎飞,美目含珠,晃了晃头道:“只要师弟能苏醒过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郎飞闻言,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想起梦里老道给他展现的一幕幕,不由的呼出一口浊气,叹道:“师父之恩飞儿铭心,师父之言飞儿谨记。” “师妹,听雪娅言说,今夜本当你休息,怎这么晚仍不安歇?” 由着郎飞擦掉眼角所噙泪花,方清寒轻声说道:“连日来,每于夜间总有噩梦缠身,或是师弟永不再醒,或是被魔头掠去,或是成仙而去,或是魂归渺渺……,只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只梦到玄羽师伯轻唤。清寒惊醒,正自心绪难平,忽闻师弟所在偏殿传来对话声,故此穿衣起身,来此看个究竟,不想正巧遇见师弟醒转。向来是师伯在天之灵,保佑师弟呢。” 出神间,却又听到一声幽幽的长叹。“师弟,你可知,我与雪娅曾发过誓,你若永不醒来,我二人便永远守在你的身边。日后在丹门找一清净之处,结庐而居,耕田织造。白日里养些花花草草,晚间轻述些点点滴滴。从此再不忧宗门闲事,再不理人间纷扰。” 左手轻搀伊人,右手斜挽红颜。郎飞无语哽咽,将两人搂在一起,挤于窄窄的牙床之上。侬语温存直至东山放亮。 整整五十个日夜,二女身心俱疲。今郎飞醒来,她们亦将一颗芳心放了下来。自然而然的贴靠着郎飞酣睡过去。 望着二女弯着浅笑的香唇,郎飞只觉心中有股温情涌动。亦闭上双眼,轻嗅着二女体香,缓缓的沉神静心,复又睡去。 转眼日有三竿,玄羽山仍是一片寂静。山岚过处,山腰拐角处出现一人。却是那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云寒。 原来云寒画了一夜的符,成符者不过十之一二,不是收尾时功败垂成,就是提笔心焦气躁难以书绘,以致大早晨的,满眼血丝,就连那往日里温顺的性格亦平添了几分暴躁,若不是如今跨入筑基,能够以真元强行平复心中烦闷,怕不是早就将供桌掀翻,将笔纸打散了。因时已三杆,各脉上行人渐多。为免心焦,云寒只好一个人跑到如今凄凄冷冷的玄羽峰来躲清静,兼且还能顺便瞧瞧郎飞的情况。 轻踏步,下至山腰殿群之间,云寒先往二女休憩之处,但见方清寒寝殿大门敞开,只不见了俏人儿身影,云寒微微一愣,暗想。“莫不是去山间野林中采果子,置办吃食去了?既是如此,还是去飞哥儿偏殿一观吧。” 打定主意,云寒轻步走过数丈范围,来到不远处郎飞所在。如往日一般,唯恐打搅郎飞休息,只将虚掩的殿门其中一扇推开容身缝隙,收身侧入。前脚进殿,尚未及站定,撇眼间突然瞅及牙床之上的三人,立刻惊得一愣,忍不住身子一抖,将那殿门撞出声音来。 郎飞睡的不沉,听到门响轻轻睁开眼来,待见及眼前云寒那古怪的姿势,这小子一愣,眨忽着一双眼,张张嘴却不知道以什么话来形容。 “飞哥儿?飞哥儿!你……你醒了?”两人相比,受惊最甚的还是云寒,急切间伸手将殿门推开,一步迈到床前,也不顾眼前旖旎的场景,递头过去,与郎飞只隔半尺距离愣愣相对。 “呃!”郎飞点点头,略微往后挪了挪,点头道:“嗯,我醒了,倒让云寒兄弟挂念了。” 云寒闻言,收回身,一屁股坐在床尾,喃喃自语道:“飞哥儿醒来了!飞哥儿醒来了!” 如此片刻,突然打个激灵,下意识的站起,激动的道:“飞哥儿?你真的醒来了。” 此次言语颇重,将郎飞身边的二女唬个寒战,纷纷急睁眼观处,见及是他,一个个长出一口气,以嗔怪的眼神盯视。 “呃,雪娅姑娘,方师姑,眼见飞哥儿醒来,云寒一时难禁,让你们受惊了。”郎飞这一醒,竟将云寒那一肚子邪火给化开了。高兴之余,仍不忘向二女赔礼道歉。 雪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轻舒玉臂,伸了个懒腰。另一边的方清寒转眼看了下殿门,突然惊呼道:“呀,这都已经巳时光景了。” 雪娅瞥眼一看,果见日头已升的好高,与方清寒尽都脸上一红,匆匆起身,爬下床来。 “公子,你且安待,雪娅去准备些食物。”玉足及地,雪娅看了眼云寒,俏脸微微一红,忙向郎飞说声,急匆匆跑出殿去。那方清寒见状,许是害羞,亦跺跺脚,莲步曼移,紧追雪娅而去。 至此,殿内之余云寒与郎飞二人。那谦谦君子才走将过来,却将双臂一伸,重重的给了郎飞一个拥抱。“飞哥儿,你回来了?” “嗯!”郎飞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意。道:“倒让你们担心了。” 云寒笑了笑,道:“说哪里话,飞哥儿怎也有这般客套之时!” 郎飞微微一笑,遂与他谈起了这段时间丹门内发生之事。 片刻后,雪娅整备好吃食,端上桌,却见是些鸡鱼鲜汤,多为温补之物。 在这段时间里,郎飞已能下地,见及诸般吃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道:“雪娅,清寒,想来我昏迷期间你们不曾亏了我,这般壮实的身子,何需如此滋补?” 雪娅不答,只情往郎飞面前夹肉。方清寒亦不落后,频频弄些汤汁劝饮。搞得郎飞一个头两个大。正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当不外乎于此了。 “云寒兄弟……”见郎飞苦着一张脸转头向他望来,这谦谦君子却也进退有据,轻咳一声,继而猛然一拍额头。“我怎将此事忘了,曾与朱罡列、王子服二人相约,若谁先得知你醒来,必要通报其余诸人,飞哥儿,你先吃着,我这就去通知他们。”话罢,云寒仿佛逃命一般躲离殿门,一溜烟儿跑个无影无踪。 最后一根稻草也已消失不见,无奈之下,郎飞只好任由二女你一筷她一勺的喂了个肠肥肚满,待到食毕,眼见仍不见呆子等人,二女正在收拾餐具,郎飞道声:“若是他们来了,记得告知一声,我去天削峰顶稍待。” “公子,你要去天削峰顶?”雪娅好似想到些什么,花容霎时大变,一脸担心的问道。 见此,郎飞步近,轻拍了拍她的玉手,道:“我只是想到师父升天之处静待一会儿,别无他想,雪娅安心,不必为我受怕。” “真的?”雪娅仍有些不信。 郎飞长叹一声,道:“昨日该是师父托梦,如今我心结已开。承师之志;既生而为人,便当在这世上好好走他一遭。” 话罢,对着一脸惊讶的雪娅报以微笑,走出殿,远远的向方清寒招呼一声,继而转身,大踏步,向着山顶传送阵行去。 第二百八十一章 山巅对决 山风微拂桃花面,青云淡点碧海妆。 天削峰顶,郎飞也不知自哪里抢了一壶米酒,蹒蹒珊珊步上山巅。仰头浅尝一口,复又看了眼云舒云散。 “师父,飞儿来来给您送行了,虽说晚了些,但……”说到这,郎飞突然立身而起,将那装着米酒的葫芦抛至半空,一指点出,打破葫芦,扬袖挥出一道元力,将那酒纷纷洒洒射满穹庐。 “师父,你放心走吧,自今日起,飞儿誓要做顶天男儿,不愧吾心,无憾吾志。”话罢,郎飞自内衣拿出一镯,细细抚摸良久,方才轻戴在左臂之上。 “丹之意志,火之信念。于丹一道,飞儿定将勤勤勉勉,不负师父所期。”郎飞跪于碎石之间,叩在嶙峋之处。如此九次,方才长出一口浊气,抬首望天不语。 “哼哼,原来你在此处!” 就在郎飞享受山岚淡荡,斜阳送暖之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自下方传来。 “咦?会是谁?”郎飞转头看时,却见半空中人影一闪,嗖的一声,一个身形飞落在自己身畔。 “是你?” “不错,正是老夫,郎师弟,想不到吧。” “十年之期未满,你怎么出来了?” “这要感谢玄羽那老杂毛,若非他死得早,道爷怎能提前得此自由之身。” “哈哈哈哈,郎师弟!此番没了那老东西,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与我斗。”要问是谁,牙咬切齿说出这番狂话之人可不正是那被罚面壁十年的木云子。 “哼,小爷我为什么要跟你斗,我自清闲自在,要得你管?你出来又能如何?给小爷滚。” 木云子眼中凶光一闪而逝,冷笑道:“小子,耳闻你昏迷有五十日,看来你还不知此刻丹脉情势,那老东西一死,丹脉中最强之人便是我,俗话说好:‘国不可一日无主’。现在的丹脉首座乃是道爷我,若不然,你以为刑期未满,我能擅自脱身出来吗?” 见得郎飞闻言一愣,木云子脸上得色更浓。嘿嘿一笑,讥讽道:“小子,你说你好好地昏死一生多好,我这当师兄的说不得还能发发慈悲,饶了你。不成想,你竟醒了过来。当真是仇不隔夜,恨不连年。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么快。” 那道人目露凶光,直如张口欲噬的毒蛇一般。郎飞心头微惊,稍稍后退一步,沉声道:怎么?木云子,你要干什么?就不怕两位师叔治你个残害同门之罪?” 木云子冷冷一笑,道:“郎师弟,你放心,我还没有那么傻,不过过了今日,你再说这话就没什么意义了!” 郎飞一愣,眉头深深皱起,不解道:“此话怎讲?” “嘿嘿。”木云子眼神微眯,伸手向前一抓。“去了你自会知晓。” 郎飞虽然心中不解,可亦不会任其轻侮,眼见木云子伸爪来拿,他将身一扭,斜迈一步侧身让过。 “哼,垂死挣扎。”木云子,单手一挥,一道真罡刃射出。 郎飞侧首让过,正待还手,只见一左一右两道光华向着两臂削来,中央处,木云子单爪仍旧向前抓出。 郎飞眼中精光一闪,元力轻舒,嘴中轻念法咒,整个身子电射而起,一下跃上半空,将木云子的手段轻松躲过。 “嗯?你小子晋级筑基了?”木云子微微一呆,立即恍然。“我却忘了你有那老东西留下的筑基丹。” 话罢,木云子两脚一蹬,同样升在半空,一脸阴沉的对着郎飞道:“区区筑基境,又能如何,看我拿你。” 郎飞身子浮空,尚有些不习惯,眼见木云子趁机转至背后袭来,其攻击之处正是视线死角。他不得已,只好运劲在臂,倏然间自掌心向着身后射出一道紫芒。 “嗯?”木云子身形一顿,本打算让过紫芒,不想还未动身,紫芒已至身前两丈之处。顷刻间,木云子脸色大变,无奈下之好将双掌向前一伸,真罡之力运转在手,形成一道菱形护盾。 “啪!”一声闷响,紫芒冲撞之下,木云子一连后退数丈,瞥了眼手掌心微有暗淡的护盾,木云子的面色一时阴沉如水。“筑基中期?那老东西的丹药有这般玄妙?” 待施术止住身形,木云子又摇摇头,暗暗心惊。“不对,即便是筑基中期,也不可能将我以炼气后期修为所凝结的护盾打得这般暗淡,况且那颜色亦有些不对,五行白青黑红黄,更无一紫色。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老东西给他留了什么逆天的功法或者法宝不成?” 想到这,木云子瞳孔精光一闪,再看郎飞时,眼神中除了憎恨还有丝丝的炽热。“师弟,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也好少受些痛苦。” “放屁!”郎飞好半天才转过身来,撇撇嘴,恨声道:“木云子,若想擒住小爷,只出这点手段可还不够。” “小子少得意。”木云子恶狠狠的瞪了郎飞一眼,厉声道:“对付你区区一筑基中期之人,何许那般麻烦。”话罢,木云子起手捏诀,两手穿花一般乱挥。一道道真罡刃凭空而生,竟柔如风线一般,或快、或慢、或疾、或徐。有得若飘丝、有得若利刃,尽都一窝蜂朝着郎飞涌去。 郎飞脸色大变,他身在空中,经过这段时间虽已熟悉了御空状态。但筑基境并不能御风,速度只比奔行快上少许,此刻眼见木云子射出的真罡刃漫卷天地而来,躲又躲不过,逃又逃不出,郎飞一时大骇,末了只好咬咬牙,将大部分元力灌注在两手手心,双臂一挥,舞做两把断矛,迎向真罡刃网。 “咔……咔。”两者相交,传出数声脆响。虽然木云子修为高深,可他将真罡刃搓线成丝,化作无数道,毕竟单单一道所含真元不多,此时竟被郎飞以紫芒短矛各个击破,眼看着包围网上豁出一道道缺口,再有片刻郎飞就能脱身而出。 “哼,木云子,炼精境也不过如此。”郎飞冷笑一声,如同擎天之矛一般,将巨网开了个天窗,正要腾身而出时,却只见巨网上方虚空泛起一丝涟漪。 “小子,大言不惭。”话音一落,一丝涟漪突然蔓延开来,化作一圈,直向郎飞头顶盖下。 “不好,真罡晶墙?”五年前郎飞曾吃过晶墙的苦头,此刻一见,哪还有认不出的道理。 “怎么办?这老狐狸忒也诡计多端,真罡巨网乃是虚晃一枪,这四方围拢的真罡晶墙方才是他的杀手锏。依这般厚度,我的紫芒即便是锋利无匹,也绝无可能破开这般凝实的真罡力。”脑中一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眼看着木云子负手立于远方正对着他冷笑不止。郎飞咬咬牙,凝神做念,抹念咒诀,将神识于虚空聚于一点,压缩至螺旋状。继而猛睁开眼,双眸电射寒光时,一声爆喝。“聚神突!” 木云子本在满心悠然的看他垂死挣扎,蓦地听到郎飞爆喝出声,猛然间,只觉脑门前气息不对,心中大惊,正待侧头躲闪时却已然不及。 “嗡……”只觉脑中一阵嗡鸣,一时间刺痛难当,一波波晕眩冲击下,仿佛要炸开一般。 此时郎飞额头上亦是虚汗淋漓。晋级筑基以后,虽勉力使出聚神突仍旧有些吃不消,但总强过炼丹之时不少。 虚空中涟漪一震,半透明状的晶墙果如郎飞预料一般停在上空,见此,他松了口气,连忙窜出巨网范围,轻身一荡,就要脱出包围圈。 “做梦。”正此时,突闻一声爆喝,郎飞急转头看时,正见木云子一脸苍白的引诀向着自己身后一指。 “即便是筑基以后神识又有精进,可诚如师父所言,受限于修为,这聚神突越阶使用,果然还是有些威能不足。”郎飞这暗叹聚神突无大用,却不想木云子那边心中早就掀起滔天骇浪。他修道一百余年来,还从未遇到过这般诡异的攻击手段,若说是同阶之人使出,他还不会这般惊悚,可郎飞实实在在的只是筑基境啊,与他相比,差了整整一个层次。刚才那番攻击,足足让他心神失守,呆愣了弹指之久。这要发生在同阶的两个人争斗中,就这一弹指时间,足能让他死个十数次了。 “那老家伙一定给这小子留了不少好东西!”木云子越想越兴奋,手中法诀变幻更快。顷刻间施术完成,向着已逃至晶墙边缘的郎飞一点。 “锵!!!”郎飞正要加力逃出,突然间,其后脑上方竟浮现出一对金铙,随着木云子一指点来。金铙开而急阖,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霎时间扩散开来。 顷刻间,郎飞但觉耳边一声炸响,神智一昏,脑中嗡嗡闷响,额头上围满了金色的小星星。尽管他此刻神识如常,可身躯却生不起一点反应。无奈之下将神识脱出,回眼望向自己的身体。只见他就那么悬浮在半空,表情呆滞,两眼泛白,宛如白痴一般。 “哼,小子,以你筑基境的修为,能逼我使出‘紧魂铙’,你足以自傲了。”说完,木云子双掌一合,那晶墙立时落下,只一下将郎飞夹在中央,蠕动片刻,化作一道青衣披在体表,远远看去,直若包粽子一般将郎飞的身子紧紧包裹住,使其再无法动弹分毫。 第二百八十二章 金钟山来人 做完这些,木云子招还金铙,随后飞身靠近,宛若无阻一般,探手伸入“粽子”中,半天摸出一只玉镯,左右瞧瞧,啧啧称奇道:“哼,老东西,纵你有千番算计,万般心机,那又如何,这些宝贝,还不是落入道爷的手心。凭这么个毛头小子,想跟我斗?简直痴人说梦!” “放开它!那是师父之物!放开它!”郎飞神识狂吼,可仍凭他如何怒号,却阻止不了木云子分毫,只得眼睁睁看着他将玉镯戴上手腕。 修真者不同于修者,好便似生活在两个世界一般。筑基以上,每一个境界都是云泥之别。这番争斗让郎飞深深认识到了修为上的差距,没想到无数手段还未及施展,便被木云子轻而易举的击败了,这让一直以来总能凭借小聪明化险为夷的郎飞有些无法接受。 “我……我跟你拼了。”神识躁动,郎飞正想再施聚神突,忽然,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剧痛,接着脑门上凭空生出一道漩涡,只迎风一卷,便将那丝神识一下收了回去。 这时,木云子也新鲜够了,将虚空镯遮好,挥手一招,将“粽子”夹在腋下,闪身无踪。 “…………” “师……师弟,你……你看到没有?”片刻后,天火窟玉壁遮掩的阴影处传出一个哆哆嗦嗦的声音。 “是……是木云师伯和凌云师叔。”阴影一动,其后探出一个贼眉鼠眼的脑袋,转眼见及上空处复归平静,这道士又道:“师兄,不要躲了,他们都走了。” “嘘……”伴着一声长长的吐气声,阴影中走出两人,一个贼眉鼠眼,身材瘦小。一个肥头大耳,体型狼伉。 “总算安全了,师弟,这事看见了也要当做没看见,上面之人的争斗,我们惹不起,不要因言获罪。” 贼眉鼠眼的道士点点头,引着狼伉道人坐在一块巨石上。二人遂再不言语,遥看青云,以平复心中惊惧。 如此过有片刻,石阶处突然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俺真该减减肥了,总不能每飞到半途都要歇菜。山门路熟,还可停下歇歇,若要到那什么龙潭虎穴,蛇窝豹丛之处,一个不济,岂不小命难保。”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馕糠的夯货,惫懒的呆子。 就在巨石上两弟子愣神的功夫,呆子来到山顶,眺望一下峰巅,并未看到一个人影,这货转头见到巨石上一脸呆滞的两个道人,立刻迈步走近,肥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道:“两位师弟,敢问可曾看到飞哥儿?” “飞哥儿?”一肥一瘦两个道人面面相觑,继而摇摇头。 “你看俺,怎么忘了,他法号叫做凌云子,你们可曾看见?” 两道人闻言齐齐变脸,互相对视足有数个弹指,紧接着,缩缩身子,猛摇其头。 “雪娅明明说飞哥儿来此处缅怀玄羽师伯祖,难不成他回去了?”呆子微微一愣,抬脚就要转身,瞥眼见及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二人,心中一突。“这二人有些可疑,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待我唬他们一唬。” 想罢,呆子眯着眼扫向二人。 两道人见状,将头摇的直似纺车一般,两手乱摆,口口声声道:“不曾见,不曾见。” “呔!”呆子横眉冷对,指定二人道:“想你二人不知道爷身份,天羽子师祖座下徒孙朱罡列是也,此间发生何事?快说!如若不然,待我禀报师祖,将你二人拿到天御峰,阉刑伺候。” 一听天羽子之名,这二人立刻被摄了心神。他们都是无师无势的外围弟子,耗费数十年方才浑浑噩噩混至筑基。此刻知晓呆子来头,尽都一屁股自巨石上溜下来,连连拱手道:“师弟且慢,师弟且慢,我说,我说。” “到底是谁?竟敢在丹门动飞哥儿,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眼见二人表情,呆子情知不妙,指着肥胖道人,疾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都怪你,当值也不看红利,今日犯煞不是?”肥道人对瘦道士嘟囔几句,满脸凄苦的回道:“师弟,告诉你可以,但是你可千万别说是我们俩说得。” “少罗嗦,快讲。” 眼见呆子发怒,肥道人缩缩脖子,指着山巅处道:“我二人在此当值,先见凌云师叔手中拿了一壶酒上到山巅。不一会儿又见木云师伯到来。我二人离得远,不曾听清他们谈话,也不知怎么得,一时片刻后就见二人动上了手,最终凌云师叔不敌,被木云师伯掳下山去。” “此话当真?” “句句属实,若有半分作假,教我二人天打五雷轰!” 闻此,呆子满脸阴沉的冷哼一声,咬咬牙,转身一闪,投来路,奔行而去。 远远地听到随山风飘来的:“木云子,玄羽师伯才归天数日你就敢如此胆大妄为,朱爷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肥道人缩缩头,抻抻瘦道人的道袍,道:“师弟,山下不太平,咱俩还是再此安心躲几日吧。” 瘦道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二人有些后怕的左右望了望,随后,又转身缩回石壁阴影处。 撇去呆子下山不提,于此同时,丹府烈焰殿中。木云子一步走进,将夹着的“粽子”一丢,挥手抹掉包裹着郎飞的那层真罡丝,而后向他额心打入一道真元。 “唔!”郎飞先是眨了眨眼,蓦然回神,打了个激灵,一下坐起,抬眼一见眼前的木云子,立刻怒骂道:“好你个木云子,好!好!好!你罔顾同门之谊,还出手夺我宝贝。木云子,你就不怕我告到执法院?你就不怕两位师叔治你个重罪?” 木云子冷着脸看了郎飞一眼,沉声道:“没了那老东西撑腰,你又能把我怎地?至于两位师叔,今日即便是来了,也要秉公处理此事。” 郎飞闻言一愣,一时想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哼,你不是要告到执法院吗?大可不必了,浮云子师弟就在此处。” 闻听此言,郎飞一愣,站起身转头瞧去,却见浮云子正一脸尴尬的站在一旁。 “浮云师兄,正好,眼前情形你也看到了,木云子这般妄为,师弟我定要讨个说法。” 浮云子脸色微微一变,表情有些尴尬的指了指大殿右方。 “嗯?”郎飞顺其所指望去,只见那处坐有二人,最上面的乃一干瘦老者,肌肉干瘪,面似枯松。其下,坐一虬实大汉,虎目凿齿,满脸狰狞。 “这二人是?”郎飞不解,眼神中带着几许询问,回转头望向浮云子。 “凌云师弟,这两位乃是金钟山来人,上首者枯松上人,下首者黑虎子。”说到二人身份,浮云子表情有些不自然。 “金钟山来人?”郎飞一怔,有些不解,继而转头看向木云子。“哼,木云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云子冷然一笑。“什么意思?小子,大难临头你还在装傻,五年前所作所为,难道忘了不成?” “五年前?”郎飞略一思索,想到那禄州府发生之事,心头有些不解。开口转向二人道:“莫不是因那铁奎之事?” 枯松上人闻言面无表情,他下首的黑虎子却猛然站起,虎目凶狠的盯视着郎飞。“小子,既然你还记得,那便好办了。”话罢,黑虎子转头看向浮云子,道:“浮云师兄,这贪图宝物谋害同道之罪该如何论处,想必你心中有数吧?” “这……”浮云子看看黑虎子,又看看郎飞,一时愣于原地。 “慢着!”郎飞脸色一变,转头看向黑虎子。“你是个什么东西?却来质问小爷?” “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张狂。”黑虎子眼睛一眯,也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仅是手指对着郎飞微微一屈,一道无形的罡气撕破虚空,发出阵阵尖啸之声,急如闪电一般向他射来。 二人距离不足一丈,黑虎子突然发难,郎飞根本来不及躲闪,正想运护盾硬抗,却不想猛听“啪”的一声,一道红色闪光与罡气撞在一起,双双消失无踪。 “黑虎师弟,你以掌门之尊,炼精修为,持强凌弱,就不怕弱了你金钟山的名声?”浮云子闪身挡在郎飞身前,对着黑虎子怒目而视。 “呵呵,浮云师兄说笑了,为弟刚才也是一时心头气愤难当,下意识而为之,师兄莫怪,莫怪。”话虽如此,但任谁看了黑虎子眼中闪烁的凶光,也知道那仅是他的敷衍之语。 “金钟山?他这是想要我的命!!!”透过间隙,郎飞瞅着黑虎子那恶似蛇蝎一般的诡笑,心中冷冷一笑。“金钟山!他日你宗门覆灭之时,就是小爷扬名之日。” 不提郎飞在一旁暗恨。木云子这时却又转至浮云子面前,皮笑肉不笑的道:“浮云师弟,枯松上人与黑虎师弟远来是客,咱们怎能如此失礼呢?” 浮云子略带忌惮的看了木云子一眼,语气稍软。“客?客从何来?来我丹门寻仇?木云师兄,不是我浮云子自傲,自我接掌执法院以来,就没一个如他们这般的门派敢到我丹门地头撒野的。如今他们非但做了,还要下手伤我凌云师弟。木云师兄,难道你就眼睁睁看他们毁我丹门声誉不成?” 第二百八十三章 朱罡列大闹烈焰殿 “浮云师弟,你先消消气,消消气。适才诚然是黑虎师弟不对,可他那也是见到害他徒儿的凶手近在眼前,一时气不过,这才失手攻击的。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嘛。” “等等。”听得木云子之话,郎飞顿时勃然大怒,斜下里走出,对着木云子怒目而视。“害他徒弟的凶手?木云子,你少血口喷人,小爷几时害他家徒儿了?” 木云子眯着眼,冷笑连连。“凌云,师弟!五年前你与玄羽师叔行经禄州,偶遇瘟毒成患,于是自告奋勇,要去查找源头,之后寻到雪湖,正碰到同样应邀而来的铁奎,因他发现重宝,你贪欲大作,于是将他暗害,私吞了宝物。这事不假吧?” 郎飞闻言一怔,眼见浮云子一脸狐疑的望来,郎飞蹙眉道:“第一,率先进洞的乃是小爷,遭人偷袭的也是小爷,第二,你说的那铁奎乃是与毒虺拼斗而亡,与我何干?” 黑虎子闻言走近几分,待见及浮云子面色一变,这才收住脚步。沉声道:“我那徒儿,已练至真元融入骨血的地步,区区一条小虺,又怎能伤的了他?再者,我金钟山收敛了铁奎的尸身后,在其腹内发现一些乳白粉末,经辨认乃是你丹门特制的通气散。莫不成是我那铁奎徒儿闲着没事儿自己吃着玩?”说完,见郎飞脸色变了变,黑虎子阴着脸道:“小子,如今证据确凿,你难道还不认罪?” “我罪你姥爷的大黄瓜!”郎飞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冷哼一声,当下将五年前禄州雪湖上发现之事,自头至尾,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黑虎子听后眼光有些闪烁,毕竟当年之事他也不清楚细节,方才的话,大多是他经过诸方打探,细细推敲之后的编造之言。 “方才黑虎师弟之言多有不详之处,凌云师弟,既如你所说那般精细,若要证明黑虎师弟所言不真,你只需将那蛟龙玉髓或者蛟骨一示即可。” 眼见木云子与黑虎子同时慌了神,郎飞嗤笑道:“那蛟龙玉髓已然被师父炼丹时用掉了。” 木云子与黑虎子脸色一喜,却不想郎飞冷冷一笑,道:“至于那蛟骨嘛,非在别处,正在木云子腕上虚空镯之中。” 浮云子闻言转头,盯着木云子腕部鼓起之处,道:“师兄?” 眼见避无可避,木云子嘿嘿一笑,扯下手上虚空镯,神色尴尬的道:“师弟莫要多想,我只是代为保管,代为保管而已。” “哼!”浮云子更不多话,伸手摄过玉镯,目光中先是闪过一丝艳羡,而后闭目凝神,灵识向其中探去。 “咦?”片刻后,浮云子微微一怔,而后将那虚空镯拿起,翻来覆去的看了数遍。 “师兄,怎么了?”郎飞不解,开口问道。 “这……这上面设有禁制,看样子应是玄羽师叔所设,我无法破掉。” 郎飞听说,心中一惊,早先他也只是拿将出来戴于腕上。心伤所致,也没来得及检视老道所留,此刻闻言,自浮云子手上接过虚空镯,凝神识探入,果见入口处封有一蛛丝状的红色织网。见此,郎飞有些不解,试探着向内射出一道元力。蛛网上只是流光一闪,那道元力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若为兄所料不假,那密封之物该是灵力无疑。除非是化气之人,我们绝无可能破掉。” “这……这怎么办?” “哼,小子,少拿这种话来糊弄我们,有胆杀人没胆承认,枉为丹门弟子。”黑虎子虽长得一副虎头愣脑的模样,毕竟能坐上掌门之位,又那里是易与之人,眼见郎飞这方出了岔子,立刻借题发挥,出言挤兑。 郎飞一时怒从心起,却被浮云子一把拦住,只好站在原地不语。 黑虎子见他二人不言不语,背地里向着木云子打了个手势。 “浮云师弟,你执掌执法院如许多年,难道还看不出这小子托词之言?” 听罢木云子之言,郎飞脸色愈沉,浮云子不知二人背地里的勾当,可他却全然收在眼中。结合着二人的一唱一和,如此看来,趁着老道离世,木云子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定然已和金钟山的两人背地里达成了某种协议,联起手来陷害自己。 虽不尽然,郎飞的猜测亦大体准确。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里,木云子接掌丹脉首座后,待得知天羽子与云羽子因痛惜老道离世双双闭关不出,他便得了机宜,一天到晚没有别的事,只是琢磨怎么报复郎飞。丹碧子暗地里多方打探,用时月于,还别说,真就在禄州府挖出如此一件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来。本来畏惧丹门实力,就是给金钟山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向郎飞寻仇。可架不住木云子亲自游说,枯松上人与黑虎子权衡利弊后,最终同意了木云子的提议,只待郎飞醒来,双方唱一出儿双簧,让他身败名裂,性命不保。在木云子想来,若此计能成,即便是以后二老出关,他贵为丹脉首座,死无对证之下也不敢拿他如何。 就这样,等有半月,郎飞果然醒来,今早上主峰缅怀老道,正巧被丹碧子的眼线察知,即刻禀报了木云子。见时机来临,木云子以传讯法阵通知据此不远的枯松上人师徒二人,又嘱咐丹碧子请来浮云子,而他,则循路上山,将郎飞擒拿回殿。 郎飞看穿了二人的诡谋,怒而忽笑,恨声道:“木云子,我师父仙逝不足两月,你就阴谋算计他的弟子,好!当真好!当真配得上你丹脉首座的称谓!” 木云子目光闪烁,不露声色的答道:“长青玄门皆是一家,我这也是秉正行事,正因为我是一脉首座,更要秉公处事,方能显我大宗之风,你虽是我丹门弟子,可既然闯了祸,我亦不会有半分姑息。岂不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道理?” “好一个秉公办理!既如此,虚空镯上禁制你我破不得,那便去请云羽师叔或者天羽师叔,以他二老之能,当可破开封印,证我所言非虚。” 木云子听说,哪敢依郎飞所言去请二老,且不说二老对郎飞的爱护之情,若事实果如郎飞所讲,势必会惹火烧身,万一金钟山那二人畏惧丹门之威,将与自己密谋之事和盘托出,非但自己首座之位不保,还落得一个勾结外人陷害同门之罪,到那时可就不再是区区面壁十年可以清偿的罪行了。 “浮云师弟,此乃我丹脉之事,何劳天羽与云羽两位师叔亲临,闻其俱在闭关,我等前去搅扰多有不妥。区区这般小事,还是内部解决为好。”眼见浮云子听了郎飞的话甚为意动,木云子不动神色的挪脚轻行几步,好巧不巧的正堵在浮云子的背面死角之处。 于此同时,已无退路的金钟山二人亦有了新举动,黑虎子眼中凶光大炽,连那一直安然端坐,久不言语的枯松上人亦放下茶盏,直起了他那有些伛偻的身子。 一时间,殿中风云骤变,局势飘摇。真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不好,这几人是想动强,两个炼精后期,一个化气初期,就我一人怎能抵挡。”浮云子脸色一瞬间变了数次,正待出声呵斥木云子,不想殿门处突然传来一个“煞风景”的声音。 “咦?有客来啊?”说不了,门外晃头晃脑闪出一人,却不正是那呆子朱罡列,你看他闷着头子的撞进门,醉呼呼的看了眼座上二人,随口打个酒嗝,呵呵笑道:“咦!俺认得你二人,这……这一个曾在师伯祖祭礼上见过,叫什么来着,啊……对,对,对是黑虎师伯?”话罢,呆子又踉跄的走到枯松上人跟前,半趴在地上抬起头,醉眼朦胧的望了一望,嘿嘿笑道:“咦,这个是谁?莫不成就是金钟山上大大有名的枯松上人?” 说完,呆子向后一翻,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攒做一团,作揖道:“二……二位,幸会……幸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小子刚刚上山,觅得上好琥珀春三钱三,采得山间露三两三。正走间,听说烈焰殿中来了佳客,小子不……不敢独享,特来觐见,嗝……,奉……奉于二位前辈。” 说完,不顾殿内诸人错愕的目光,呆子拍拍手,向着殿外厉声高喝道:“妞儿,愣……愣着干嘛,那两位……位是前辈高人,和……和蔼的紧,又不是老虎,还……还怕吃了你不成?快,快进来。给……给二位前辈看茶。” 呆子话罢,果见殿门外靠西角落又露出一个小脑袋,略带羞涩的朝殿里望了望,紧接着,倩影一动,一手拎着个铜壶,一手托着个玉盒。袅袅娜娜缓缓行来。 这一幕,使殿内五人尽都愣住,郎飞使劲瞅了瞅,那听话进入的女子却还相熟哩,不是旁人,正是那早先曾一道前往云烟谷的洛璇。 “两位师伯祖好。”欠身礼毕,那洛璇又移莲步,来至呆子跟前,向着金钟山二人道:“两位前辈好,小女子洛璇,初识尊上,无物以奉,唯两杯淡茶,望乞不吝浅尝。”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木云子借题发挥 眼见二人冷着脸没有出声,洛璇略作犹豫,在呆子鼓励的目光下,上前两步,在两空杯中各放入琥珀春,之后冲入壶中朝露。 一时间满殿生香,黑虎子看了看木云子,见他面无表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气,略缓了殿内气氛,接过茶盏,放在鼻头闻了闻,露出一副享受之极的表情,随后转头道:“师父,这茶不错,您也尝尝。” 枯松上人听说,接过洛璇堆笑送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嗯,不错,醇香馥郁,甘甜爽口,只是有股淡淡的干涩,稍显美中不足。” “前辈……好敏锐的洞察力。”呆子咧嘴一笑,伸出大拇指,夸赞道:“只……只因打这路过,行得匆忙,那山间露未及泡得山花,是故有些苦涩之味,不足之处,到让前辈见笑了!” “苦涩之味?”黑胡子摇摇头,有些不解,道:“怎么苦味并不浓烈,唯有些腥臊留于口齿间?” 呆子打个哈哈,道:“想必……想必是黑虎师伯早先吃了些腥气重的干货,方才令茶香勾出余味。” “是吗?”黑虎子总觉哪里不对,不过想到早些时候确实吃了些许干肉,便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又抿一口茶,道:“好了,面也见了,茶也喝了,你下去吧。” 呆子见说,心中有些焦急,转头见及木云子冷然视来,连忙吩咐洛璇。“你看,只……只顾着待客了,怎忘了两位师伯,洛璇,快,快,也帮两位师伯沏两杯茶尝尝。” “朱罡列,你闹够没有?若不是看在天羽师叔面子上,你当真以为老道不敢动你怎地?” “咦?师伯,这就是你得不对了。”正说处,呆子迈步经过郎飞身边。 “飞哥儿,且宽心,云寒与王子服已经去搬救兵,只要再拖延一时片刻,救星一到,他木云子断不敢将你怎地。”郎飞正自不解二人所作所为,呆子经过他身边时,一缕传音飘入耳中。 郎飞霎时了然,转身看时,呆子却已来到木云子身边,面色不悦的道:“木云师伯,采茶时偶然路过,闻及此处来客,俺好心以茶相敬,你非但不道声谢,却还拿言语威胁俺,即便是闹到师祖那里,这事也多是你的不对。” “你这是威胁我吗?”木云子目光更冷,恶狠狠的盯着呆子,道:“别以为我不知你什么心思,我乃丹脉首座,如何处理丹脉弟子是我的事,少拿师叔来威胁我。” “嗯?嗯?什么事?”呆子晃着头,故作不知。转头看到郎飞,装作初见一般,跑到跟前,舔着脸道:“咦,飞哥儿,你也在?上首那俩前辈莫不是来找你的?唉,你看!玄羽师伯祖已仙去有一阵子了,怎还有人来缅怀,唉!果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够了!”一声暴喝打断了呆子说话。 “当啷……”铜壶声响,却是一脸紧张的洛璇被唬了一跳,拿捏不住,将铜壶丢在了地上。 “怎么还没来?那二人都已去了半个时辰,师父和云羽师伯在干嘛?这下都什么时候了,怎还不见踪影。”呆子心中暗暗着急,嘴上却借题发挥,神色不悦的道:“师伯,这事师侄当要和你理论一番,洛璇师侄又没惹您,万一吓出个三长两短,俺如何向她师父交代哩?” 呆子纠缠不清,惹得木云子大怒,先向黑虎子施个眼色,随后身子一挺,真气流转全身,作势就要动手。 “师兄!你要用强?”浮云子一把拉过呆子,同样藏于身后,警觉的看了眼蠢蠢欲动的黑虎子,阴脸看着木云子道:“师弟之事没弄清楚之前,你若敢擅自动他,师弟我定要号召众师兄弟,禀明两位师叔,弹劾你的首座之职。” “你!!!”木云子没想到浮云子的脾气竟这般倔强,自己与黑虎子联合施压都镇不住他。 “师弟,你可想清楚。若不小心选错了立场,失足事小,遗恨事大。” “哈哈哈!”浮云子两眼一眯,细细打量木云子一眼。“木云师兄,你这是威胁我嘛?还别说,老道我自打接掌执法院以来还真没遇到过这事。得,你也别跟我废话,凌云师弟我今天保定了,你若不怕宗门刑罚,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是骡子是马也让我这做师弟的见识见识。” 木云子闻言,脸上阴晴不定,几番咬牙又松,举手又落。他倒不是惧怕浮云子,早在抓获郎飞之前就已经安排下去,此时烈焰殿周围数里之内已空无一人。若是破釜沉舟,与金钟山二人联手将浮云子等人毙掉,事后将责任全部推到郎飞身上,就说浮云子欲治罪郎飞,郎飞不忿,引动了玄羽老道留下的杀手锏,二人最终同归于尽。这番开脱之言,即便二老不信,可死无对证,查无实据,也不能拿他一脉首座怎样。 他算盘打的不错,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不知道呆子怎么就得到消息,偏偏这个时候闯入殿来,若是它急匆匆的一人,顶多再添条冤死鬼。不成想,却没来由的多了洛璇,两人还联手演了一出戏。如此看来,此事定然已被呆子传扬出去。若再如前番与黑胡子所议定的一般行事,到那时,仇虽报了,可他亦会吃不了兜着走。残害同门致死,在门规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是要用命来偿还的。木云子已然这般年纪,早就过了青春热血的念头,这才坐上首座没几天,正是享受大权在握,万众敬仰之时,他又怎么舍得自掘坟墓!! “怎么办?”若要就此放过郎飞,木云子心有不甘。若是不放,眼瞅那呆子的焦急模样,兴许二老眨眼已至,那时他虽无大过,却也免不了遭一番训诫。 木云子骑虎难下,虎着脸左思右想。眼见枯松上人眉角连连跳动,急切间他猛然想到一条门规。------“凡各脉收徒,若不清其品行,不明其德性,不准擅自收入山门。” 木云子立刻大喜,这条门规虽不能如他先前立意一般将郎飞治个死罪,但若能废掉他丹门弟子的身份,驱下山后,再假他人之手取其性命,亦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办法。通盘考虑一番,木云子定下心来,决定借题发挥,以此为突破点。一来因是丹脉内部问题,二老无法出手干预。二来也能将自己的干系撇清,把全部责任推到金钟山身上。 “哈哈哈哈!”想到这,木云子脸色一缓,对那一脸戒备的浮云子道:“好!师弟,即便黑虎师弟之言多有不详,那我问你,你可有办法证明这小子的清白?” “这……”浮云子一愣,想不到木云子竟问了这么一句话。他想了又想,当时在场的三个当事人已有两个不在人世了,单凭郎飞一言,且没有物证,实在是没有办法证明郎飞的清白。思虑再三,最后只得无奈道:“虽没有办法证明师弟的清白,但也不能因黑虎师兄一家之言就定师弟图宝杀人之罪。” 见浮云子上钩,木云子冷冷一笑,道:“好,我便放他一马,不再追究此罪。” 浮云子一愣,脸上浮现一丝不解,他想不透木云子为何会突然回心转意,不由得问了一声。“师兄,此事当真?” 木云子点头道:“当真!” 浮云子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释然。而一旁的郎飞却眉头紧锁,感觉木云子笑意中隐含杀机,不由得拉了拉身边呆子的衣袖,问道:“都这般时候了,两位师叔怎么还没赶来?” 呆子摊摊手,道:“俺也在奇怪哩,照理说,这片刻早就该到了,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话罢,呆子抠唆着鼻孔想了想,又摇摇头,道:“飞哥儿,你没听那木云子适才所言,他都认怂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郎飞紧蹙双眉,摇摇头,道:“木云子为人阴狠,此事不会这么简单,我总觉着他又要施什么诡计,怕是难以善了!” 果不其然,二人刚嘀咕完,木云子望着浮云子阴阴一笑,道:“浮云师弟,你身为执法院首席,想必对宗门戒律相熟无比,但只问门规第一十八条是如何规定的?” 浮云子一愣,下意识的道:“门规第一十八条;凡各脉收徒,若不清其品行,不明其德性,不准擅自收入山门。” 才说完,浮云子立刻脸色大变,指着木云子道:“师兄……你……你……”浮云子身为执法院首席,对于门规自是清楚无比,木云子问罢,他细细一想,立刻明白了他话中深意。想当初,郎飞来丹门是由玄羽老道亲自带上山的,一般弟子入门所需的那些繁文缛节自是能省则省了。虽然有些作风保守的长老私底下颇有些微言,可有这么个老祖宗压着,谁敢说个不字。转眼过了这么多年,丹脉众长老也都认同了郎飞。这小子是个鬼灵精,尽管偶有些恶作剧,可皆知他心肠不坏,久而久之,都拿他当做心性单纯的小兄弟看待。不期这木云子竟抓着此点,听他刚才话里的意思,想是要趁机大做文章。 第二百八十五章 峰回路转 “怎么?浮云师弟?何故这般惊讶?”木云子蛇目夺魄,冷笑连连,转头看定郎飞,道:“我记得当年他入门时,不曾有长老评定品德,不曾有长老细查出身。虽是玄羽师叔引入,但却于理不合,有违丹门列祖列宗传下的规矩。你说是不是啊?浮云师弟!” “这……” 见得浮云子沉吟不语,木云子再加一把火。道:“正因为其名不入宗册,五年前,我只耳闻有此一人,更不认得他那女徒弟,方才因故遭了罪,被罚后山面壁十年。浮云师弟,你来评判一下,玄羽师叔此举合适否?” 浮云子脸色铁青,踌躇道:“师叔此举却有些不妥,但……但那仅是一些虚礼罢了,如今丹脉众多长老早已承认了师弟的身份,区区缛节日后补上便是。” 木云子嘿嘿一笑道:“好,师弟,那我再问你一事,你能否证明禄州之事当真如他所说一般?” “不能……”浮云子叹口气,一脸无奈的说道。 木云子仰天长笑一声,阴着脸道:“既如此说,那便无法判定他为人品行了!” 浮云子犹豫了片刻,终究未出声,算是默认了木云子所言。 “既是如此,身为丹脉首座,我宣布,不能澄清此事前,郎飞的身份作罢,从今以后逐出山门。” “师兄……”浮云子一急,上前一步,急抬头,嘴角蠕动片刻却又沉默下来。 “好!好!好!木云子,你当真好心机!好算计!小爷我这次算是栽你手里了!” 木云子冷笑连连,目光不善的望着郎飞。“好道是师兄弟一场,你的修为我就不追回了,或许自丹门出去后你还能做个散修!自由自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郎飞扭头看了眼身后一脸狰狞的黑虎子。对于木云子的诡计,心中雪亮,撇嘴道:“这山下怕不是最近有些不太平吧。” 木云子哈哈笑道:“近日里只闻得惯匪横行,凶徒霸道。毕竟具体情况不明,这安全与否,老道可保证不了。” 二人一番唇枪舌战,一旁的呆子也不装醉了,闪身而出,指着木云子骂道:“你个老东西,肚脐眼儿流脓,简直坏透了。” 木云子脸色一寒,屈指一动,趁着浮云子苦恼的空隙,向着呆子打出一道细弱头发丝的真元。 “哼!”浮云子发现不了,却如何能瞒过郎飞,眼见呆子恍然不觉,郎飞右手一探,紫晶护盾闪出,将那缕真元轻而易举的挡下。 木云子见状一愣,虽只是一缕真元,不似真罡刃那般强劲,但以他炼精境的修为施展,一般筑基初期之人也绝无可能轻易挡下,再联想二人争斗时的情形,木云子意识到郎飞只怕是已然晋级筑基中期。 “那老东西所炼的筑基丹果有这般神奇?现今我已隐约摸到化气门槛,若是得了那虚空镯,再有几年时间,老东西所余一切宝贝,岂不全是我囊中之物?”木云子脸上的贪婪之色一闪即逝,转头看往浮云子。“浮云师弟,那虚空镯如今已属无主之物,该当由我保管,拿来吧。” 浮云子闻言“啊”了一声,回过神,有些犹豫。“师兄……这……未免……” “浮云师弟,我现在乃是丹脉首座,继承虚空镯此乃顺理成章之事,莫不是你想以下犯上?” “唉!”浮云子摇摇头,一脸遗憾的望了望郎飞,将虚空镯丢给木云子。 “小子,看到没,老东西死后,你就像拔了毛的鸟雀。身份不保,那老东西的遗物你都保不住,甚至于连你这条小命亦是道爷掌中之物。弱啊!软弱的蝼蚁!指望着另外两个老家伙救你?要来他们早该来了,此刻为什么还不到?我现在才是丹脉首座!我才是!丹门有规矩,各首座不得擅自插手其余五脉之事,就是他们来了,也救不了你!小子,看到没,这才是实力!实力!今日之后你就到地狱去忏悔吧,忏悔自己为什么没实力,保不住地位,保不住老东西的遗物,就连你的女人都保不住!” 耳中听到木云子的传音,郎飞不由得怒不可遏,厉声道:“木云子,小爷定不会放过你。” “小子,你没机会了,且安心的见阎王去吧。不过你放心,你那徒弟长的还算标致,说不得,道爷就发发慈悲,饶他一条小命。丹门不忌婚娶,正巧丹碧子那家伙缺一偏房,可以顺便赏给他,而道爷我,闲暇时亦可在她身上找找乐子。但不知阴曹地府里有没绿帽子鬼哩。哈哈哈哈!小子,你即便是做了鬼,道爷也定不让你安生。” “木云子!”郎飞牙关紧要,星目怒睁。一伸手,竟将那雷火神铳掏了出来。“木云子,我郎飞,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哼,小子,你以为区区这般手段就能伤我?做梦。”木云子立身未动,只对黑虎子高声道:“黑虎师弟,这小子已非丹门弟子了,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带他下山!” “师兄!”浮云子面色一变,正想动身阻止黑胡子,不想木云子闪身拦住。“诶,浮云师弟,黑虎师弟乃是为兄代劳,将这小子驱逐下山之举,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浮云子被木云子阻住,一时不及救援,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黑虎子狞笑着走近郎飞。 “动一下飞哥儿试试!”呆子一声暴吼,倒拎着七齿琉璃耙,眼见黑虎子迈进,呆子使出夯力,没头没脸就是一耙。 “哼!”黑虎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举臂一挡,轻松架住七齿琉璃耙。七道金芒划过,黑虎子黝黑的手臂上只多出几道白痕,片刻后竟又消失不见。 “兵器虽好,只是实力弱了些。”正说着,黑虎子错掌抓住耙柄,用力一拽,将呆子拉了个躘蹱,接着一把掴过,拎着衣领猛掼在殿角,“啪”臃肿的身子着地,直疼的呆子一时无法起身。 “该你了!”黑虎子拍拍手,继续往前走。 郎飞抬铳,遥遥指定黑虎子,见他不躲不闪,他眼睛一眯,毫不犹豫的扣动扳簧。 “噼啪!”电花闪处,黑虎子不闪不避,任雷光奔袭指眼前三尺,却才大手一挥。瞬间向内一抓。 “嘭”响声依旧,却不见雷火喷出,只有屡屡黑烟自黑虎子指缝间飘出。 “威力不错,若一般的炼精初期修真者,无防备之下挨上一击,或许会闹个灰头土脸,不过对于道爷,只如小儿挥拳一般。” 望着面无人色的郎飞,黑虎子阴阴一笑,大踏步走近。玉石地面上传出的“咚,咚,咚”声响,一声声,一锤锤,好似敲在郎飞心头一般。 “小子,你就认命吧。”郎飞一时愣在原地。黑虎子幌身来到跟前,五指大张,只向郎飞顶门抓下。 “黑虎子,你敢。”千钧一发之际,殿门外传来一声爆喝,接着,一道碗口粗细红白相间的雷霆电射而至。电光迅疾,黑虎子不及反应,被闪电正中掌心,伴着一股皮肉的焦糊味,直逼得他闷哼一声,一连后退数步才止。 此时殿门处人影一闪,一股如岳的威压随之而来。“吭”的一声,黑虎子身前地面七尺范围内的玉石碎做齑粉。 郎飞被响声惊醒,抬眼观,只见一半丈高的绛紫玉柱自天而降,将殿内地面砸了个深坑。 “紫柱盘金龙,神铁纹乾纲。”看着玉柱上龙游神行的无数上古仙文,郎飞一怔,一脸惊喜的转头对着殿外道:“火云师兄,你怎么来了?” “凌云师弟,不只我,风云师弟也来了。”说话功夫,殿门外走进两人,郎飞认得,可不正是那器脉首座火云子,与法脉首座风云子。 “火云师兄!风云师兄!”见二人走入,浮云子不禁松了一口气。 再看木云子,这道人立刻拉长脸,满面不悦的道:“两位师弟,难道你们要违抗祖宗立法,擅自插手我丹脉之事不成?” 火云子是个火爆脾气,闻言眉角一翘,一下挡在郎飞身前,豪声道:“木云子,我尊祖宗礼法称你一句师兄,可别以为我火云子怕了你,凌云师弟乃是有情有义之人,却不想今日遭了你这奸贼的陷害。说实话,老道早就看你不顺眼。若不是你去后山躲了五年,老道我早就以这‘坤玉盘龙桩’敲断你每一根骨头了。” “你!”当着金钟山二人,火云子竟如此不给他面子,木云子一时火冒三丈,指定火云子道:“好,火云师弟,我看这器脉首座之位你是坐够了,你若不怕长老院追究,当师兄的就跟你过两招。” 形势急转,二人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两位师兄,且慢动手。”行事一向稳重的风云子连忙走到二人中间,微微一笑,指指黑虎子,道:“两位师兄,我丹门若生内斗,岂不让别人看了笑话。” 火云子听罢,这才缓了颜色,冷哼一声,收势回身。 木云子亦收手,扭头看向风云子,沉声道:“风云师弟,少转移话题,我且问你,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莫不是真要拼着首座之位不要,替那小子强出头?”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三兄弟齐御敌,贼小子暂脱困 “是又怎么样,你能……”火云子话才说到一半,风云子伸手将他拦下来,道:“丹脉之事,我二人不管。”话罢,却转头,对着黑虎子露出一脸厌恶,厉声道:“但若旁人想在我丹门逞凶施威,先要问过我手中术法!” 顷刻间,以风云子为中心,殿心四周蓦地生出一阵风雷之声。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波诡云谲,风云莫测。 “咳……咳……两位师伯,你们可来了。”片刻后,呆子挣坐起来,撒起疯,打滚道:“两位师伯,你们可要给弟子做主啊,弟子好心,还给那两人上茶。不想这黑心黑肺黑肝肠的黑虎子却出手伤俺。”话罢,呆子眼珠转了转,在那地上滚得更欢,嚎啕道:“他……他还说,丹门不过如此,比他金钟山都多有不如。” “不信……不信你可问问洛璇,他黑虎子实是丧心病狂之极。”说着,呆子指指那正一身瑟瑟蜷缩着娇躯的洛璇,随后转过头,朝黑虎子喷出口唾沫。“呸。连姑娘家也欺负,还一派掌门,什么狗东西!” “你!”黑虎子大怒,身为金钟山掌门,他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忍不住暴怒一声,转身就向呆子走去。 “你想干什么。”风云子脚下一动,如行云流水一般,闪身挡在黑虎子前方。掌上风云翻涌,冷冷道:“黑虎子,你想干什么?金钟山!想在长青界除名么?” 黑虎子身形一滞,闻言后退半步。那木云子皱皱眉,正打算挪脚上前,不想浮云子有意无意的动了动,正巧拦住他。 “你……”木云子正待发怒。突然,一直闭目饮茶的枯松上人动了。他站起身,伛偻的身子骤然挺得笔直,扭头看了看木云子,就待迈步。 “枯松师叔,多年不见,你老身子骨倒还硬朗的紧啊。”紫影一闪,殿中的坤玉盘龙桩霎时没了踪影。再见时,已出现在拦于枯松上人跟前的火云子肩头。 “哼,小子!老夫修道时你还没出生呢!”正说间,枯松上人满是褶皱的皮肤突然像充气一般,渐渐舒展开来。最后变得如黑虎子一般,黝黑似铁。郎飞在一旁眯眼观之,瞅得几分不同。枯松上人黑则黑矣,但身体各处隐隐透出一丝丝乌光。肘骨、肩骨、膝骨等突兀之处也更为嶙峋。 “你虽是化气高人,但那又怎样,若想过去,先问问我手中法桩乐不乐意。”火云子据桩而立,半步不退。 “坤玉盘龙桩,上品法宝中的上品,自古以来就是丹门器脉首座御用。这些,老夫早有耳闻,不过你以为凭它便能与老夫抗衡?”枯松上人微微一笑,说不出的云淡风轻。 “哼,枯松上人,我敬你是修道前辈,却并非怕了你,我丹门,岂是你能招惹的。” 闻听此眼,枯松上人有些犹豫,不提云羽子就是天羽子,他自忖也接不下那柄无锋巨刃。 “枯松师叔,休要听他之言,天塌下来有我木云子扛着,你只管去抓那小子。他若敢阻拦,即便闹到长老院也是我的授意,与你金钟门没有半点关系。” 闻说,枯松上人眼中精光一闪,双臂上青筋绷直,手刀流过道道如玉的光芒,冷眼看定火云子,道:“让开,小辈儿,你区区一个炼精之人便想阻止老夫,做梦!再不退却,休怪老夫手下无情。” “他一人不行,那再加上我呢!”火云子心中没底,正自有些犹豫之时,殿外青影一闪,众人眼前一花,火云子身旁突然多了一个赤须道人。 “赤云师兄!”认出眼前来人,郎飞禁不住一声惊呼。赤云子闻言,转头微微一笑,道:“师弟莫急,有为兄在,定不让他们动你分毫。” “你?你是符脉的?”赤云子与郎飞谈话之时,枯松上人细观赤云子一眼,瞬间脸色剧变。“你,化气境?不……不……还差一点。”作为过来人,枯松上人对于赤云子浑身透出的浩然气息自是熟悉无比。认得他此时修为,只差临门一脚即可踏入化气。一旦渡过人仙之劫,届时丹门又会重新诞出一位化气高人。 “哼!”赤云子冷哼一声,算是默认了枯松上人的问话。上前一步,与火云子并立一起,沉声道:“火云师弟,咱们俩一起,同这老家伙过几招如何?” “哈哈哈,正合吾意,赤云师兄。这老道言语欺我,那咱们也来一个同上阵,打虎亲兄弟。看是他强一分,还是我们略胜一筹。” 枯松上人闻言多了几分凝重,赤云子可不比火云子,已是半步化气,二人这一联手,一个法宝强力,一个修为高超。虽绝对胜不得他,但料想缠住他一时却非什么难事。 殿中群雄云集,战事一触即发。正此时,殿外突然气喘吁吁的跑进一人,郎飞与呆子抬头看去,正是那跑去寻救兵的云寒。 “飞哥儿,此间不可久留,快走!”及进殿,云寒急匆匆走到郎飞跟前,抓起他就往外走。 “咦,云寒兄弟,你不是去请师祖与云羽师伯祖的吗?怎一个人跑回来了。”看了眼殿外,依旧杳无人影,不想云羽子与天羽子竟无一人到来,呆子有些不解。 云寒朝殿中对峙的几人努努嘴,道:“此地非谈话之处,方才师父交代过,一旦他控制了局势,叫我等先脱身,再做相商。” “哦!”郎飞心头生出一丝不妙之感,点点头,并云寒,闪身走出殿去。木云子等人面前俱有对手,多方考虑下尽都未轻举妄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郎飞步出烈焰殿。 那呆子走在最后,扶了洛璇,刚走到殿门,半跨在石槛上,却才回身探头对着那金钟二人道:“两位贵客,前时不曾醒酒,忘记说了,那茶中之所以略带臊涩,乃夹有朱爷特制的‘轮回甘露’,也罢,权当润润你这两块盐碱地,便宜你们了。” 呆子身形闪出,那黑虎子脸上露出几分惊疑。“‘轮回甘露’?那是什么?怎全未听说过。” “黑鬼,这般孤陋寡闻,所谓‘轮回甘露’便是你朱爷的金枪玉液。”呆子已走得老远,也不知他是怎么听到的,伴着一阵哈哈大笑,囔囔的回了一句。 “金枪玉液?”黑虎子一愣,片刻后勃然大怒,额角青筋迸起,咬牙切齿道:“小辈儿,道爷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方可消我心头之恨。” 却原来金钟山炼体有方,到了黑虎子这般修为,已将内脏与骨肉奥打熬的混若坚金,寻常的毒药已难伤他分毫。呆子原本想药倒二人,经过云寒提醒后,否决原定计策,百般无奈下。这夯货一发狠,方才搞了番小动作。那金钟山二人自忖修为绝高,呆子奉茶,自然并未多想,遂一口饮下,以致落得个贻笑大方的结果。 “哼!黑虎子,你得对手是我。”见他擅动,风云子长袖一震,一道风卷击出,拦下黑虎子。 于此同时,火云子怒挥坤玉盘龙桩,赤云子引玄符御敌,二人联手阻住亦是一脸嗔怒的枯松上人。而浮云子与木云子依旧对峙,两人一言不发,也不动手,各自虎视眈眈的望着对方。 不提殿内硝烟,单说郎飞与云寒走出殿,呆子快步跟上,嘟嘟囔囔的道:“叫你去请二老,怎自己跑回来了?人呢?” “唉!”云寒叹口气,道:“方才我与子服师兄分头去寻两位师叔祖,奈何不知何因,还未至闭关之处就被几位师叔拦了下来,说是二老闭关,任何事情一概不理。到最后,就连清寒师姑去求也无半点作用。” “怎么会这样?”呆子一愣,抓着云寒双臂道:“你可说飞哥儿有难?” 云寒点头道:“我说了,可两位师叔祖愣是不见,无奈之下我才与子服师兄分赴器脉与法脉请得两位师叔,随后又回峰请出正在闭关的师父。故此,方才耗费这般功夫。” “师叔……”郎飞心头涌上一股失落,长叹一声,道:“莫非……” “飞哥儿,你先别急。”云寒出言打断他的沉思,急道:“来时我曾与师父商榷过,当务之急乃是保证你的安全。门规有约,各首座不许插手其余五脉事务,师父与二位师叔或可找理由拖得一时,却不能干涉木云子所作的决断。必须等两位师叔祖出关,核请长老院诸多长老裁定方可作废决策。现当今,飞哥儿必须躲过木云子的眼线,静待两位师叔祖出关才可。” “既如此,玄羽山是待不得了,不如去你的天符峰或我的天御峰躲些时日?” 云寒闻言,摇摇头,道:“不妥,各峰人多嘴杂,且木云子眼线在暗,我们在明,一旦被其得知,不但飞哥儿危险,还会牵连到两脉首座。” 呆子撇嘴道:“受牵连又如何,师祖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别说了。”郎飞摆摆手,打断二人的谈话,道:“既然眼下两位师叔不肯出头,我郎飞却也不是没骨气之人,断不去那两峰搅扰。” 第二百八十七章 相护哼哈将,遭逢拦路虎 “飞哥儿,你何苦……”云寒还待再劝,见及郎飞一脸坚毅,又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诶!对了,不如这般。”呆子蹭上来,对着二人嘿嘿一笑,道:“木云子那老东西不是言说将飞哥儿逐出丹脉么?不若来我们御脉,师祖对飞哥儿的地灵根可是垂涎许久了!” “呆子!休得乱说。”郎飞眉头一皱,嗔道:“我郎飞今生今世只有一个玄羽师父,若想让我改投他门,痴心妄想!” “不去就不去,还不兴人说说么!”呆子嘟囔两句,摊摊手,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飞哥儿,你想怎么地?” 郎飞闻言也不答话,只是一言不吭。三人沉默着一路上行,走至紫蕴殿时,远远的就见几个人奔来。 “公子,你没事吧!”雪娅、方清寒、王子服一起跑来,不及跑到跟前,远远的便出声呼喊道。 几人碰头,郎飞淡淡一笑,道:“还好有几位师兄相助,我没事!” “那就好!”几人这才安下心来。转眼看到呆子二人愁眉不展,他又问道:“现如今,我等该如何行事?” 云寒摇头一叹,将刚才三人一路走来所言重述一遍。 听罢,一时间俱都沉默起来,末了王子服忽然出声道:“山上不能待,那何不去山下?飞哥儿,只要下山躲些时日,待二老出关,再另谋对策不迟。” 云寒略一沉思,亦点头赞同此言。“对,飞哥儿,不若你先隐于市井几日,想那金钟山总不至于敢将丹门地界扫荡个遍。” 郎飞闻言,舒眉道:“也好,如今只能这样了。”话罢,转头又看向雪娅。沉吟道:“雪娅,你随清寒留在山上吧,木云子抓不到你的把柄,定不敢将你怎样。” “师弟,你放心吧。”方清寒眼中带着几分不舍,柔声应是。 雪娅摇摇头,坚辞道:“不要,我要陪公子一起。” “雪娅听话。”郎飞劝道:“此行下山,毕竟不知吉凶,若我一人,还可随机应变。但若再添雪娅,万一路遇歹势,岂不天绝你我?” 想到自己半点修为没有,诚如郎飞所言,只能成为他的拖累。雪娅眼睛泛红,微微颔首,道:“既如此,那雪娅谨遵公子之言,但求公子一路小心,定要平安归来。” 郎飞点点头,遂转身,同上山巅,不走正门,偏向后山小径行去。 一炷香时间,走到分别出,未免人多生变,郎飞打算辞别众人,独自抄小路,去到山下凡俗人间暂避风波。 几人不免又一番叮咛嘱托,郎飞尽谢了,却转身,才几步。半空突然闪出一人,飘飘落下,至郎飞身旁,道声:“师弟!” 郎飞一愣,转头瞧,却见是那松云子与碧云子。不禁愣了愣,问道:“两位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松云子呵呵一笑,道:“为兄有事下山,正巧偶遇师弟,不若结伴而行,如何?” “偶遇?你二人下山公干,为何不走正面山门,却要转行小路,若说偶遇,鬼才信。王子服前时去天御峰搬救兵,怎可能瞒过你们,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猫腻。”看着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的二人,郎飞暗自嘀咕。不过想及二人与自己关系匪浅,断然不会坑害自己,郎飞也只好憋着一肚子的好奇,任由二人陪同,向着山下不疾不徐的走去。 须臾,山脚在即,见二人仍如保镖一般不离不弃,郎飞有些哭笑不得。 “两位师兄,你二人不说下山公干嘛?为何还不快去?” 松云子打个哈哈,道:“师弟,前时闻你昏迷,有五十日未见,为兄委实想念,不若结伴多行两步,且叙叙旧,聊聊天。” “这一路走来,你二人只情东张西望,哪有攀谈半句,何来聊天叙旧一说。”这二人心思如何,他们不说,郎飞也稀里糊涂,摸不着头脑。 三人如闷葫芦一般复行片刻,郎飞渐感不耐,欲要着恼时,碧云子突然间脚步一顿,皱着眉,对拐角一巨岩处喝道:“何方高人?出来叙话,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 “哈哈哈……”伴着一声震耳的笑声,巨石后跃出一人,站在石面指定他三人道:“嘿嘿,时隔不久,松云师兄,咱又见面了。” “是你?”郎飞定睛一瞧,那巨石上所立彪悍道士不是别人,却正是两月前成丹庆典上前来道贺的武都子。 “武都子,你要干什么?” 听得郎飞所言,武都子哈哈一笑,道:“我要干什么?小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哼,干什么,当然是要取你顶上头颅,来报往日之恨。” “武都子,你好大的狗胆,就不怕因此惹起宗门纷争?”松云子面色渐冷,一步上前,走到巨石不远处,厉声喝道。 “宗门纷争?嘿嘿,松云师兄,你骗谁呢,这小子眼下已非丹门弟子,即便我一掌毙了他,你丹门又能怎样?师出无名,能耐我何?” “你……你怎么知道?”松云子微微愣了愣,顷刻间回过神来,一脸戒惧的看着武都子。 武都子仰天长笑一声。“哼,这都要归功于你丹门的木云师兄,若不是他差人通知,担心事态生变,着我应眼线所报在此等候,我又怎会得此雪恨良机。” 松云子脸色一变,忍不住骂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是碍于他是师兄,又是丹脉之人,不然……” “嘿嘿,不然怎样,松云师兄,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这小子既然已被丹门除名,你何必还要处处相护,不若依了师弟之言,做个顺水人情,将他让与我来处置可好?” “笑话!武都子,你是个什么东西。让给你?你也配?” “你!”武都子登时大怒,闪身跳下巨石,站到三人身前,阴着脸,冷到:“既如此,不吃敬酒,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哈哈哈哈……”碧云子好似听到笑话一般,指定武都子,道:“武都子,凭你一人?想跟我俩放对?痴人说梦不是?” 武都子闻言,突又缓了缓颜色,举臂拍拍手,不咸不淡的道:“碧云师兄?这话,你说的有些为时过早了。” 武都子话音刚落,三人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武都子身旁多了三人。 “方鹰?二长老?”一眼撇及武都子身旁二人,郎飞惊呼一声,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松云子与碧云子也是一愣,感觉二人身周透出的肃杀,不由得面色有些不好看,急运力道蓄势防御。 “嘿,小子,记性不错,还认得我们俩。”方鹰不怀好意的望着郎飞,鹰目中狠历之色愈浓。“小子,没想到在珉国让你逃过一劫,以致让我二人落到眼下见不得光的田地。今日,左右不能逃了你,定要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二长老上前一步,鸠面含恨,道:“大哥,还跟他们废话什么,一早的上前,将其拿了,捏扁搓圆还不任是咱们说了算。” 三人遂并肩上前,向着郎飞等人逼近。 “师弟,你先走,由我二人挡住他们。”碧云子上前一步,将郎飞挡在身后,面无惧色的迎向三人。 “两位师兄……”郎飞心中一暖,顿步犹豫不决。 见他这般,松云子叹口气,道:“师弟,我二人虽胜不得他三人联手,但拖住一时不成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他们要得是你,只要你平安走脱,他仨也只能无功而返。” 话罢,松云子又向着正东方向一指,说道:“师弟,你记得向那处逃,行得五七百里自有脱困之机。” 郎飞一怔,不解道:“师兄,那方尽皆穷山恶岭,虽是一时藏身之处,但绝不是长久避难之所。为何……” 眼见那三人逼近,松云子不耐多言,肃然道:“师弟,听为兄的,让你去你便去,莫要这般犹豫。” “老三,将那送还于他。”松云子说完,扭头又对身旁的碧云子吩咐一声。 碧云子点头答是,不待郎飞反应,大手朝天一挥。郎飞只觉眼前一花,紧跟着,接连两声熟悉的怒吼传来。 “小白儿?小羽儿?”见得眼前情形,郎飞嘴角一翘,一手抱着小羽儿,一手摸着小白儿,欢喜不尽。 “还不快走。”正此时,远处传来交手声,松云子与碧云子并两只灵兽,对上武都子三人。 方氏二人都是炼精后期,武都子也是炼精中期。虽然松云子与碧云子各有灵兽共同御敌,但他二人受限于炼精中期的修为,即便能挡住一时,也断然不可持久。 “诚如师兄所言,武都子三人的目标是我,一旦我走脱,他们亦没了争斗的意义。”想到这,郎飞咬咬牙,翻身上了小白儿虎背。将小羽儿放于肩头,冲松云子二人深望一眼,随后调转方向,一路向东,绝尘而去。 “众位师兄的恩情,郎飞绝不敢忘。松云师兄!碧云师兄!师弟走了,你们……你们珍重!”东方处,郎飞的告别随风而至。 弹指后,东看去,一片飘渺,再不闻半分声息。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东山遇袭,先杀二人 郎飞跨/坐在虎背,一路上心绪难平,想到那些师兄,心中暖暖得。想到木云子,又恨得牙痒。 就这样,心不在焉的向东飞行,约莫将近一个时辰,东方不远处连绵数百里的群山出现。郎飞心中虽多有不解,但还是按照松云子所说策虎前行。 “啪。”郎飞正走神之际,突然,一道尺宽的青色闪电自下方树林中隔空射来。 不待郎飞吩咐,小白儿虎躯一动,四爪风涌,侧身让过闪电,而后对着下方树林一声虎吼。 “谁?出来。” 随着郎飞一声暴喝,密林中飞出三条人影,待其站定。郎飞定睛瞧去,却发现俱不认识。“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说话的乃是三人中的一位老者,但见他身着华服,眼中精光四射,身周一道道风气翻滚澎湃。再观他背后二人,同样华服,只不过乃是两个中年人,尽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郎飞。 “三位,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却不知为何要小子的性命?”以气势判断,前方老者应是炼精境的修为,后方的二人,也该有筑基境中后期的修为。 “少废话,枯松上人命我三人在此取你性命,小子,你就认命吧。” 眼看老者就待动手,郎飞冷冷一笑,道:“一路走来,可谓是步步灾,处处难。我就想知道,为了我一个区区才筑基之人,金钟山怎会这般大费周折?难道果真是如那黑虎子所言,为徒报仇?” 老者恶狠狠的望了郎飞一眼,道:“也罢,老夫今天就发发慈悲,回答你这个问题。若只为那铁奎之仇,何须这般,此全赖你那丹脉首座。为了除掉你,他可是下了大本钱,以丹脉所产丹药可以低市场价三成售给金钟山为诱惑,方才使枯松上人不惜得罪丹门二老也要立志取你性命。” “原来如此!木云子,这仇,小爷记下了。”郎飞面色阴沉,厉声道:“你们是谁?谅也不是无名之士,擅自插手丹门与金钟山的事,就不怕引火烧身?” “小子,你话太多了。”说完,老者身形一动,御起风,化作一道残影向着郎飞欺近。“你今日左右逃不过一死,告诉你又何妨,老夫宋国境下诸葛离也。” “哼,躲过了雷帝山三人又如何,小子我看现在还有谁能保你。不怕告诉你,太爷爷知你能量不小,为了要你的命,适才已传信我等,将方圆数百里的要路处尽都布置下人手。今日,你就算变成鸟儿,也插翅难飞。”说着话,老者身后的二人也动了,一左一右,将郎飞两翼全部堵死。 “看来这些人乃是金钟山的附庸世家,听其话中之意,当和枯松上人关系匪浅。”眼见老者急踏风合身扑来,郎飞眼中狠芒一闪而逝。“小爷我经年仁义,却不想今日被你们欺到这般田地,金钟山!小爷誓要灭你传承。”恨声说罢,郎飞又提高几分音量,对着眼前三人,厉声道:“而你们,给我死。” 话音一落,郎飞将肩头微微一扬,朝着老者所化残影一指,小羽儿得机窜出,七彩豪光闪耀处,直袭老者。而郎飞则驾小白儿,侧闪至右翼,正对上那两人中的一位。 木云子擒住郎飞时,本以为他得了老道的虚空镯,以将全部宝贝移入。却不想郎飞还没来得及查看师父所留,便被他抢了去。后来随着事态的发展,待发现虚空镯被老道布下禁止后,烈焰殿的场面也已有些失控。那般情况下木云子顾不得收缴郎飞的须弥带,以致这小子逃下丹门时身上仍带着原来的那些杀器。 此时此刻,小羽儿拦下老者。郎飞决定速战速决,驱虎前冲之势不止,手中往须弥带一探,却将夔牛劲拿了出来。 以前未晋级筑基之时,郎飞只能勉强动用,此时拿出,比之前时又不同。随着紫色元力的注入,钨钢珠的“呜呜”之声,突然变做一声声兽吼。钨钢珠表面浮现出一颗淡淡的牛头,尖角幌亮,双目流红。 “哞……”郎飞放手时,钨钢珠快如闪电一般破空而出,半路上牛角仿佛化作实质,撕裂虚空,划出一条条螺旋状的风纹。 “夔牛之魂!那是夔牛之魂!”郎飞心中一惊,一丝欣喜出现在面庞上。时至今日,以筑基修为使出,方算激发出夔牛劲的一分威力。 中年人没想到郎飞下手这般迅疾,被夔牛凶威所慑,一时愣在原地。待得钨钢珠破开虚空,数丈距离眨眼闪过,再想躲时已然不及。“喝,盾!”他只好合掌结盾,妄图凭借自己筑基中期的修为,以真元护盾硬抗一击。 “啪。”说时迟那时快,钨钢珠眨眼袭至,与中年人发出的青色护盾撞在一起,只一刹那,青芒爆裂,坚若铁石的护盾爆裂为碎片,化作漫天光屑。与此同时,钨钢珠不停。郎飞只看到牛角上红光一闪,紧接着,一声惨叫传来。 中年人自肘部往下一片血肉模糊,自半空坠落时,两声疾呼传来。“千儿!”“弟弟!” 老者正要动身去接,不想眼前彩光一闪,他竟然发现身周风气有些不听指挥。小羽儿适机攻来,又将他拦下。 另一个中年人见状,急俯冲,合身扑下的同时抽出一条鞭子,向着生死不明的受伤之人卷去。 “哼!想救?做梦!”郎飞算是将金钟山之人恨到了骨子里,今日豁出去要开一番杀戒,方能消他心头悲苦,胸中屈辱。 中年人不过筑基修为,堪堪御空,哪及小白儿迅速。白影一闪,他身子下方视野之中多了一只血额吊晶白毛虎。中年人只觉小白儿额上王纹诡异之极,不自觉的脚心发凉,心头生出一股寒意。 再动视线看时,就见郎飞手上多了一把铳,黑黝黝的枪管正对着急冲而下的他。“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要你命的东西。”随着郎飞的应声,枪管中一道雷光跃出,只一闪,窜至中年人面前。 暗道一声不好,中年人不及躲,只好与前者一般,运真元护盾护在身前。 “轰!”一声爆响,雷鸣阵阵,火焰熊熊。 弹指后,硝烟飘散,火光处步出一人,却见那中年人满面皆灰,身上的衣衫褴褛不整,一个个窟窿处还在汩汩的淌着鲜血,一双手臂扭在一起,并伴着严重烧伤。此刻他已是勉强的站在半空,若不是他乃筑基后期的修仙者,修为高出方才那个中年人一些,怕不是也已经如前者一般。 “啪!”闷响传出,低头看处,却是那先前的中年人正巧摔在巨石之上,跌的粉身碎骨,眼看是不能活了。 “千儿!”一声悲呼,那老者浑身爆发处一股气劲,挥臂将小羽儿震退。急变法诀,纵身直奔郎飞,手中喷出数尺长的一道真罡利刃。“小子!纳命来!” 郎飞毫不示弱,勒虎驻足,紧紧盯着老者,厉声道:“取你狗命。” 话音才落,老者顿觉身前气息不对,紧跟着眼前一白,“嗡”的一声,脑海里仿佛刺入一柄利刃,疼痛难当。 “啊!”老者顷刻间住身形,抱头痛呼。 郎飞一脸惨白,稍缓一口气,擎铳对准老者扣动机簧,同时对其身后高喝一声:“小羽儿,出手!” 那小羽儿闻声尖啸,双翅一敛,体表七彩毫光闪现,就那么在半空一转,映入眼时已变作一只朱色火凤。 “唳……”一声长鸣,朱离火自其鸟喙喷出,自上而下,直取犹停在半空痛呼不止的老者。 “轰……”同样的爆裂声,雷光难掩火势,尤其是小羽儿的朱离火,直腾起数丈高的火焰,将周围数十丈范围的天空映的如同白昼。 “大伯!”一声凄厉的叫喊传来,仅剩的中年人哆哆嗦嗦的抱笼双臂,呲牙对着郎飞嘶吼道:“小子,我跟你拼了。”说完,不顾浑身的灼痛,发疯一般向着郎飞冲来。 “哼。”郎飞纵身一跃,自小白儿背上跃下,收起雷火神铳,收起夔牛劲,伸出手时,却多了一柄晶莹剔透的法剑。 “金钟山的走狗,不杀,难消小爷心头之恨。”此时郎飞已杀红了眼,身影一闪,应身而上。 也不御剑,也不施诀,踏步虚空,平平舞剑。将一套大周天剑法使出。 中年人双手被废,身体元气大伤,怎是郎飞对手,二人甫一接触,寒光闪处,他肩膀上已挨了一剑。 “喝……”中年人忍着痛,仍旧向郎飞合身扑出。 一剑,两剑,三剑。眼看着中年人如疯狗一般,片刻功夫几成一个血人。郎飞心中愤恨渐消,长叹一口气,御空一荡,躲过中年人的飞扑,闪身形至其背后,青霜剑向前一递。 “嗤……”青霜剑自其前胸透体而出。中年人仍旧挣扎了两下,眼中光华缓缓消散,随着郎飞收回长剑,僵直的身体坠下,弹指后跌落尘埃,步了另一中年人的后尘。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小贼头受阻,火凤儿遭创 (多谢疯狂小晴天的捧场,明日两更答谢) “嘘。”郎飞长出一口气,身形一动,又坐回小白儿虎背,转头看时,半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渐渐熄灭。小羽儿双翅一震,收了变化,回到郎飞肩头立定。 “竟还没死?”火光退却,风过烟消。老者虚浮之处露出一个焦黑的身影,衣衫早已无踪,身体亦不见一丝肉色,黑漆漆的乌似浓墨,若不是两眼仍有光华流过,活脱脱就是一具焦尸。 “小子……你……”黑似焦炭的老者此刻已无多余的力气怒吼,眼见两个晚辈摔成肉泥,他也只是微弱的好似呻吟一般喊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老者呼吸短促,胸脯急剧起伏,此刻他虽还活着,但也只是勉力支撑。方才被郎飞的聚神突命中,又受雷火神铳与朱离火双重夹击。雷火神铳造成的伤害尚不打紧,但小羽儿的朱离火却是要命之物,他一身的真元力都用以抵抗朱离火的热力了,此刻,已再无力气向郎飞施术寻仇。 郎飞眯着眼看了片刻,心头正琢磨着要不要给老者最后一击,将其斩草除根。以削弱金钟山的有生力量。 “小辈儿,你敢!”雷火神铳内还有一发爆雷丸,郎飞正抬铳之际,突然,正西方视平线之处闪出一个黑影。 郎飞一惊,神识掠过,辨出那飞身而来的正是赤焰殿中的金钟山枯松上人。 “不好,他怎么来的这么快。”郎飞急收手,顾不得许多,掉转头,拍虎就逃。 这小子一边逃,一边叫苦不迭,枯松上人可不比其余金钟山弟子。同炼神道一般,筑基之前炼体道也分为;得气、行气、脱胎、换骨、筑基五阶。但到了后面,却走上不同的修行道路,细分做;锻体、鸿岳、九转、玄躯。锻体,正如黑虎子一般,乃是将五脏六腑融做一团坚石,整个身体再无罩门。而鸿岳,则是渡过人仙劫,体悟天地至理,汇聚天地之力,改造躯体,轻则可赛鸿毛,重则堪比山岳。至于九转与玄躯,郎飞在古籍中读过,前者乃是经受九劫重伤,破而后立,一次次凝实身体强度,最后,渡地仙之劫,引天雷淬体,遂成就玄躯之身。 眼下枯松上人乃鸿岳境界,引天地之力将身体化作鸿毛一般,飞天之举自然不在话下。他驱风追来,直似奔雷一般迅捷,郎飞大骇,催的小白儿虎吼不绝,不敢停顿半分,急匆匆向着东方逃逸而去。 枯松上人敢至三人交战处,焦黑老者心神一松,道声:“七叔公。”接着,整个人自半空跌下。 “武易!”枯松上人惊呼一声,闪身纵下,将老者一把抱住。身形再闪,已降到地面。 “七叔公,小千……小千他们都已死在那小子手中,你老人家可要帮他们报仇啊!” 听罢老者所言,枯松上人眼中厉色一闪,咬牙道:“小子,老夫誓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我两个堂孙在天之灵。”说完,安抚下重伤老者,捏出一枚丹药让其服下,又道:“武易,你安心养伤,待我去追那小杂种。” 老者强忍悲痛,点点头。枯松上人站起身,向着郎飞所逃方向纵身而起,化作遁光,只一闪已在天边,速度之快,比之御剑飞行已不遑多让。 郎飞策虎奔逃,飞过山谷条条,险峰座座。行不多时,已至群山深出,低头望去,松柏成群,藤萝结网。除了些蛇虫昆豸,鸟啼兽鸣外,漫山遍野杳无人烟,唯有些羊肠小径,许是一些采药人踏足踩出,蜿蜒成蛇,于密林间忽隐忽现。 “小子,哪里逃。”郎飞正在心中暗骂松云子没头没脑给他指了一条险恶之路。不期身后传来一声爆喝,他小子心中一慌,扭头观处,就见枯松上人一脸煞气的御风而来。以那般遁速看来,追上他也只在一时片刻之间。 “怎么办?”郎飞心中一紧,低头看到下方郁郁葱葱的灌木密林,一狠心,将虎头轻按,一个猛子扎下,钻入山中密林之内。 “哼!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老夫?”话音传至的同时,枯松上人亦出现在郎飞消失之处。 “今日,老夫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境界的差距。”话罢,枯松上人闪身冲下,同样步入密林,单手向前轻抓,闭目吐诀。林间气息无风而动,片刻后,枯松上人鼻翼微微抽动一下,而后急睁眼,精光一闪而逝。“想跑?做梦。” 感应着郎飞遗留的气息,枯松上人一路追去,不似郎飞一般绕树而行,他可不管身前有无障碍,只情笔直猛冲,将那一颗颗松柏撞得东倒西歪,一丛丛藤萝连根带起,惊起不计飞禽,唬跑无算走兽。 片刻之后,那郎飞闻得背后声响,及转头,松林间隙闪过一痩削身影。心头暗道一声不好,一夹虎腹,招呼着小白儿没命狂奔。 树干折断的声音越来越近,前方闪出一道天光,小白儿急掠而出,前方乃是一乱石旷野,除却几株不知名的小草点缀其间外,空荡荡再无遮挡。 “怎么办?”此时郎飞的处境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若升空飞逃,目标明显,那老道定然轻松赶上、若往前赶,这般旷野,下场想来也好不了多少。 他在这犹豫不绝,蓦然听到背后风声有异,不及转头看,神识急扫,就见一块脸盘大的卵型岩石飞袭头颅而来。辨明方向,郎飞急扭头让过,知道再逃无望,只好引小白儿转头,脸沉如水的望着身后闪出之人。 “小子,你倒是跑啊。”阴测测的笑声传来,咚的一声,脚下巨石竟被枯松上人一脚踏碎,变作无数石屑四散飞出。 “曾有长者言,若遇狼犬之辈,必不能以后心相向。”虽心中怕的要死,可嘴上,郎飞却一点亏也不吃。 “牙尖嘴利!小杂种,今日,你注定要死在老夫手上,还是乖乖认命吧。”话罢,枯松上人也不多说,两脚一蹬,噌的一声飞身跃起,直如怒雷一般,带着风号,抹过一道道残影。 他跳起时,郎飞只觉地面一震,暗中惊讶枯松上人的力道之猛,前方残影愈近,双目难辨其行,郎飞一咬牙,索性闭了眼,凝集精神,将神识扩散开来。 枯松上人身在半途,突然身周虚空的气息微微一变,他心中不由得一愣,这种感觉只在对阵同阶化气高人时才出现过。却不想眼前这半大小子竟也能施出。 “不可能,不可能。”枯松上人心中打鼓,他如何也想不通,郎飞方才筑基,怎么可能身具神识,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聚!神!突!”就在他微微走神的功夫,忽觉脑门一阵晕眩传来,眼前一片白茫茫。枯松上人着实受了一惊,暗忖莫不是有同阶高人插手,不由自主顿身形急停。 眨眼功夫,晕眩感退却,枯松上人急睁眼观处,那有什么高人,却见郎飞正一脸苍白,手中握着一把弹弓,瞄向自己。 “小子,刚才是你?”枯松上人面色一变,出声问了一句。郎飞不答,深吸一口,舒掌放松弹兜。情知夔牛劲最多只能略阻枯松上人,做完这些,他也不敢逗留原地,一催小白儿,掉头朝着山岭就跑。 “哞!”夔牛头颅浮现,向着枯松上人激射而去。 “哼!雕虫小技。”枯松上人眼也不眨,猛然一纵,笔直朝着钨钢珠冲去。 “锵……”半空中激出无数火星,郎飞稍一侧头,眼角余光撇及身后乌华一闪,嗖的一声擦着衣角而过。没成想两者相交,钨钢珠竟然反弹而回,惊出他一身冷汗。 “哪里走!”就这功夫,斜下里传来一声爆喝。眼前一花,小白儿前方一丈范围处显出枯松上人的身影。 小白儿一惊,不待郎飞吩咐,前脚风涌,霎时间止住身子。 “好小子,老夫当真小看你了,修为不高,手段倒是不少。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躲过老夫的手段了?痴人说梦!” 枯松上人才说完,一晃间不见了踪影。郎飞大惊失色,还未待他有所反应,眼前黑影一闪,一张大手近在咫尺,直往他脖颈抓来。 此刻再做什么都已多余,郎飞只好眼睁睁看着鹰爪临近。 命悬一线之时,忽然,左肩处七彩一闪,小羽儿尾翎光华一闪,一圈彩芒挥出。 “咦?”枯松上人下抓之势一顿,五指并拢,指尖喷出一股灰气,只一个交接,便将七彩光团震得粉碎。 “唳……”就这稍阻的功夫,小羽儿已然再次转为火凤形态。鸟喙一张,仍旧是一道朱离火喷出。 七彩消散,又迎来一道火柱,枯松上人面不改色,依旧将灰气一荡,凝聚成点,向着火柱中心一指点出。 灰点与火焰甫一接触,立刻摧枯拉朽一般,将火焰破开一条通道,打在小羽儿身上。 郎飞愣在原地,忽闻小羽儿一声悲鸣,紧接着,七彩光华一敛,自半空跌落,一动不动的倒在地面上,生死不知。 第二百九十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横生枝节贪杯鬼 (晚上还有一章) “天赋不错,可惜修为差了点。”枯松上人收回手,好像看死人一样冷冷的望着郎飞。“小子,你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将出来吧。” 回答他的只有虎吼阵阵。郎飞此刻已然心如死灰。就连能够力敌炼精之人的小羽儿都难阻枯松上人分毫,更不用说他了。 “吼,吼,吼……”小白儿怒吼连连,虎目凶光凝聚,仇视着枯松上人。 “哼,区区灵兽而已,老夫一只手就能要它的命。”话罢,看了眼失魂落魄的郎飞,枯松上人撇撇嘴,冷声道:“小杂种,放弃了?也罢,我这就送你上路吧。” “生成无赖江湖客,为酒偷将四海赊。一斗开杯与尔饮,临风按剑作长歌。” 枯松上人正待动手,蓦地,山顶处遥遥传来一阵歌声,忽远忽近,一时好像在耳边,一时又似千里开外。 枯松上人不由得手下一顿,抬头望去,却见山腰一块巨岩之后模模糊糊闪现出一人。 “什么人?出来。” 好像没听到枯松上人的警告一般,那人影依旧慢吞吞的走来,约莫着数个弹指,方才绕过巨岩,沿一条碎石小径缓缓步下。 此刻愣了半天不见枯松上人动手的郎飞也已回过神来,应声望去,但见来人中年貌相,约莫有四十多岁,身形魁梧,四肢修长。星眸朦胧,方面酡红。不冠不戴,黑发散乱,长至披肩。再看穿着,上身套一件灰白两色的粗长衫,足下穿一双破旧的麻鞋。 他手上拿着一个枯黄色的酒葫芦,走路一步三晃。前走两步,小啜一口,复行三尺,灌一大口。吃酒时,胡子拉碴的下巴上沾了酒滴,还不忘伸手指抹去,放到嘴边舔一舔。整个人一副落魄的酒鬼模样, “你是何人?”枯松上人不明所以,想及这等荒郊野地不知何时突然窜出一人,他竟然未曾察觉,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忍不住出声又问了一句。 那人只情走,偶尔嘴角蠕动一下,却不知嘟嘟囔囔的在说什么。 郎飞留了心,运起神识,见他嘴角再动时,细听;却是什么“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小子不禁哑然失笑,确然那人是个贪杯醉鬼无疑。 他听到,那枯松上人自然也听到了,不由得心中恼怒,喝道:“若要喝酒,一边儿去,若再敢前行,老夫定要取你性命。” 那人也不知听没听到,只把酒葫芦拿开,却又胡诌出一句。“久把江湖宿,落拓年复年。唤醪濯尘骨,钓月伴酒仙。多情谁似我,甘为红尘耽。随处埋骨地,何需有青山。” 郎飞会心一笑,吃准这人却是个生事的家伙。心头生起一丝希望,这回,他留心观来人有何奇异,但见中年汉子虽一副醉态,可脚步沉着有力,眸光明亮,浑身透出一股浩然正气。除此之外,随着他越走越近,郎飞还注意到中年汉子身后被一包裹,上窄下宽,观其偶尔一脚能将薄石塌断,想来背负之物当在百斤开外。 “随处埋骨地,何须有青山。好一个随处埋骨地,何处有青山!老夫今日就叫你埋骨此地!”说完,枯松上人身形一纵,舍了郎飞,向那中年汉子扑去。 “咦?好一条干巴巴的独狼。正好炖了下酒。”中年汉子抿口酒,似是而非的道出一句话,右手向着后背一探,白布抖落间,却拽出一柄怪异之极的兵器。 要说怪异,你道怎么个怪异法,黑黝黝、圆坨坨一杆,说是铁棍,却有剑柄,说是长剑,却无尖锋。当真是不伦不类,怪异之极。 眼下性命保全,郎飞在一旁看的窃笑不已,暗笑那中年汉子是个什么出身,却把这玩意儿当做个兵器。 他这边暗暗做念,那边枯松上人与中年汉子已交上了手,枯松上人仗着炼体出身,捏拳直捣。那汉子浑然不惧,抡开怪剑迎上。 “咚……”双方相接,此一击竟然半斤八两,尽都被反弹之力震退半步。 郎飞在远方观战,还不觉怎地。枯松上人可是大吃了一惊,他一身修为,全在这幅皮肉上,莫说法器,即便是一些寻常的法宝,与其硬碰硬也要有所损伤。可眼下中年汉子手中怪剑非但丝毫无损,还能逼得他一个炼体修士后退半步。一定意义上讲,他已算是稍逊一筹了。 “阁下手握这等法宝,想必不是一般人吧?不知名号如何?为何阻我金钟山行事?” 中年汉子也不抬眼,也不答话,又将酒葫芦举起,浅酌一口,而后舒爽的长出一口气,一脸挑衅的望着他。 “哼!”枯松上人气不过,运掌如刀,身如陀螺,将整个身体舞做兵器一十八般,奇招迭出。中年汉子不遑多让,将那怪剑挥的虎虎生风,一会儿做棍,一会儿当剑,与枯松上人以刚对刚,以硬碰硬,竟全不避让。 那两人在半山腰上一番好斗,真个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拼斗之间,余力波及四周,整个山谷范围内地动山摇,回声不绝,直似地震一般。 二人招式玄奥,一如蛟龙出海,一如猛虎出坳。郎飞在一旁看的眼花缭乱,赞叹不已。 片刻后,那两人招走轻盈,越舞越快。郎飞不得已,只好探出神识细观。恍惚间,中年汉子挥动怪剑时他模模糊糊“见”及二字。 “定海?”郎飞低头忖思片刻,突然间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呼出口。“镇岳!定海!” 他在山上数年,天御峰可没少去,同御脉弟子聊天打屁时获闻一事。天羽子数十年前曾自方寸圣宗换回两把法宝级无锋巨剑,方正者;铭文“镇岳”,浑圆者;铭文“定海”。天羽老道得此二剑,自己取了镇岳剑,却把定海剑赠与了他的灵兽。 “云……云狰,你是云狰师叔?”念及此,郎飞又望了望他腰间酒葫芦,不由得脱口问了一句。 “咚!”中年汉子横剑一扫,将枯松上人暂时避开,扭头看了郎飞一眼,道:“你这小家伙就是天羽那厮说的郎飞?嗯,还不错,颇有几分机灵。” 见他默认,郎飞心中一喜,有云狰相护,枯松上人自是不足为惧了。 退身之际,听罢二人谈话,枯松上人心中一紧,云狰之名他也有所耳闻,乃是丹门御脉首座天羽子的相伴灵妖。因是妖兽化形,据传相比天羽子还要强力三分。虽只是化气初期修为,但若恢复兽身,神通直追化气中期修士。是故,虽天羽子仅是化气初期修为,可长青界知名上人没有一个敢小觑于他。这也正是前些时日,三宗联合施压雷帝山,天羽子出言约战,雷阳上人却不敢应接的因由。 眼看功成,不想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枯松上人暗暗心急,他可不认为自己敌得过云狰,适才对方单以体能挥舞定海剑就能硬抗自己,若是恢复兽身,威能暴增之下,自己能否在其爪下逃得性命都是个未知数。 “傻小子,还愣着干嘛,这老东西交给我了,还不快走?” 闻得此言,郎飞这才回过神,略一踌躇,对着云狰点点头,正要策虎飞离,忽又想起这一番变化搅乱了他的心绪,竟忘了去探小羽儿伤势。没奈何,这小子又急匆匆的跳下虎背,赶到小羽儿坠地之处,轻轻抱起,探了探鼻息,发现尚算平稳,于是放宽心,复又跨回虎背,策虎飞天,御风远去。 “他已不是你丹门之人,为何还要这般相护?”被云狰拦住,追又追不得,枯松上人只好冷着脸,质问道。 “枯松子,你问为什么?只因狰爷我乐意,你以为云羽师兄与天羽那厮不亲自插手此事,就等于默许你等伤害他不成?哼,若不是天羽师兄千叮万嘱,着我饶你一命,今日,我非要了你这条狗命。” 枯松上人闻言脸色一变,云狰此话说的难听,一点都没给他留面子。尽管心头暴怒,可犹豫了半晌,他还是没敢开口顶撞。 “算你识相。老老实实陪我在此坐等片刻,如若敢道半个不字,道爷就先废了你,再来个绝户计,将你金钟山大大小小一干儿孙杀个干净。” 感受着云狰此话透出的彻骨杀意,枯松上人心中一紧,他丝毫不怀疑云狰之言。那天羽子在长青界一向以胆大包天闻名,能够与他情投谊合的灵兽,又怎可能是省油的灯呢。为了自身安危,宗门传承着想,他也只好忍气吞声,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不敢妄动分毫。 见他还算安分,云狰亦不多言,盘坐在地,复又拿出葫芦,频频灌起酒来。 却说郎飞辞别云狰,策虎向东飞去。半路上,他一边放出神识细辨四周有无敌踪,一边心中思忖此事前后。他怎么也猜不透天羽子与云羽子的心思。若说担心他,那为何之前在烈焰殿时不出手相助,却拿闭关作为托词,摆出一副不想过问此事的态度。若说放弃他,那为什么又要松云子相送下山,又要云狰出手施救。这一切事,委实不合情理,透着丝丝诡异,让他有些不明所以,无所适从。 第二百九十一章 衢州城 (第二章送上) 心不在焉的一路向东,途中未遇阻滞,一炷香的功夫后,郎飞远远看到一座高峰正前方虚悬一人。他以为是敌人,神识向前一扫。 “咦,紫云师兄。”见是故人,郎飞心中一松,拍虎迎上。 及近,紫云子笑呵呵的迎来,开口道:“师弟,到此可一路平安否?” 郎飞一瞪眼,气呼呼的道:“紫云师兄,你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还平安?这一天惊心动魄的,适才若不是云狰师叔出手,我的小命早就交代在枯松上人手里了。” “哈哈哈哈!”紫云子长笑一声,却不回答,只是道:“师弟,此先不说,你随我来。” 见紫云子故作神秘,郎飞无奈,只好住口不言,策虎随他飞下,投入其身后高峰半山腰处。 两人先后落地,紫云子将郎飞带入一背阳的山洞之内。郎飞走在后面,细细打量眼前山洞,虽在背阳阴凉处,却没一丝潮湿,反而干洁异常。行不多时,前方透出一道珠光,紧赶几步,发现乃是一弯道,转过后眼前竟是一间明亮的石室,室顶高悬数颗夜明珠,将整个石室照的通透无比,正中央一座法阵,闪耀着阵阵青光。 “师弟到了。”紫云子站在法阵前,转头对郎飞微微一笑,道:“此传送阵乃师父所布。此处只有少数几人才知,师弟自此传出,可避闲人耳目,当能躲过金钟山的围捕。” 郎飞听说,皱眉道:“师兄,这……这……到底为什么?云羽师叔他……” “师弟,一时半会儿为兄也解释不清,你拿着这封师父的亲笔信,待传至安全地点后,打开看罢自会明白。”不等郎飞说完,紫云子出声打断他,伸手递出一封书信给他。 郎飞苦笑,只得将其接过,揣在怀中,点点头,招呼缓过气来的小羽儿与小白儿一声,迈步走进传送阵。 “师弟,一路平安。”紫云子真情流露,深深的看了郎飞一眼,剑指点出,一道青色真元打入传送阵内。 “诶,师兄……”传送阵内郎飞的话才讲一半,青光闪出,刹那间没了踪影。 “师弟刚才可是要说什么?”紫云子看了眼空荡荡的传送阵,摇摇头,不做他想,扭头出洞,以巨石封堵好,御风飞起,回返丹门而去。 “…………” “这传送阵是通往何方的?”一阵眩晕袭来,眨眼后光华一敛,知觉回归。郎飞吐出嘴边的半截话,无奈的摇头苦笑,暗怪紫云子性急,竟不听他把话说完。 转念完,郎飞定定心神,这才四下环顾,打量起所处之地。只见犹如之前的石室一般,除了大小有所不同,各种摆设俱都一般无二。 见此,郎飞安下心,又想起紫云子递给他的书信,于是盘坐下来,自怀中捏出书信,轻轻展开,却见只有两行字。“遇风云则鹏。鹏程万疆,振北图南,扶摇上青天。” 郎飞望着两行字,一时怔住了。片刻后,握信的手微微颤抖,嘴中喃喃自语道:“师叔,师侄明白了……明白了。”说完,向着传送阵,郎飞重重叩了一头。 “…………” 与此同时,天阵峰巅站有二人。 “师兄,就这样放他离去,当真合适?那金钟山怎么办?” “师弟,这是师兄临终前交代之事,师兄早就算准木云子心怀鬼胎要算计飞小子,金钟山这些人只不过适逢其会罢了。这一切,我们概不插手,只待那小子归来之日,由他自行清算便是。” “世事险恶,少了宗门庇护,若遇险阻,也不知飞小子能否克服。” “师弟放心,他不是个短命之人,相信有朝一日,必能化龙归来,我们还是安心等候吧。” “嗯,师兄说的是……” 话音一落,峰巅回复了平静,转眼间,那两条身影也消失无踪。 “…………”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霞光刺穿薄雾,将山岗上映得一片金黄。其间点缀着一丛丛娇艳的小花,在朝露的滋润下鲜翠欲滴。 “咔,咔,咔。”一阵异响传出。石峰上,一块巨石移动,紧接着,其后露出的黑黝洞口中步出一人。 但见他一身白袍裹体,走出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手搭凉棚朝朝阳处望了望。喃喃自语道:“也不知此是何处。” 话罢,摇摇头,赶去纷乱的心绪,转身合上巨石,仰面朝天,道:“师父,飞儿去了,此次暂离丹门,再回之日,必然不负您所望。” 如此片刻,郎飞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木云子,金钟山,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 转眼间,白光一闪,人影消失不见,这正是:“素衣不改赤子心,恩义常怀真情郎。” “…………” 大汉国衢州府,作为北方的经济重镇,这里百姓富足,家家安居。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接踵擦肩。叫卖声,喝唱声此起彼伏。沿街商铺林立,各式各样的招牌悬于高处,吸引着来往行人的的眼球。 郎飞一袭白衫,徒步而行。在向城门守卫打听得地名时,不由得哭笑不得,七年之前,他入丹门时是由汉国青牛镇启程,不想七年后被逐出山门,所到的第一站却还是汉国地界。 一路行来,看着街上行人尽都洋溢着浓浓的欢笑,郎飞心中的悲伤与落寞稍止。眼见以至中午时分,他找了家酒楼,随意的点了一桌小菜,一边吃,一边想着今后的路。 没扬名长青之前,丹门是不可能回去了,想及自身情况,他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找得一本练气道的修行典籍。下山之后,郎飞在那藏身的山洞中呆了一夜,其间他曾静心思虑修行之道,如若按炼神道术法修行,就算终其一生,摄入的天地灵气也不够他晋级元丹境所用,当时他还咬牙拿出一枚灵石,用了一夜功夫,将其中灵力吸尽,也不过才感觉体内元力多了一丝,依这般程度,就算再给他百颗,也不够晋级所用。 灵石,在修真界,乃是化气之人的专属修炼资源,晋级人仙后,天地间的轻灵之气因质量不足,无法补助益修为。故此,只有灵石中蕴含的浓郁灵气才能满足修炼所需,即便是老道那等化气后期修真者,一颗灵石也足够他数日修炼所用。可到了郎飞这里,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大胃王一般,来者不拒,也不需要熔炼,灵气入体,被紫气一卷就不见了踪影,化气之人数日之功,他数个时辰就能完成,可诡异的是,修为却增长不了多少,耗费掉一颗灵石后,郎飞粗略计算了一下,紫气的总量,才不过多了千分之一。 这让他极为懊恼,无奈之下,他只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练气道功法秘籍上。想到老道曾对他说过的玄火宗,郎飞一边心不在焉的喝着酒,一边暗暗盘算。 “丹门方圆万里之内我皆熟悉,不过据传玄火宗在极西之地,数万里开外。今次下山急,也没带地图,西去之路不明,这该如何是好?” 郎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时犯了难。修真界的地图,凡俗界难买。因长青界大小国家无数,在一国之内,弄到本国地图容易,但若想搞到外邦地图那就难比登天了。思来想去,这种地图也只有在修仙者手中才有。 再回丹门?肯定不行,去珉国方氏?又绕了远路,心中忖思良久,郎飞突然想到云烟谷一行碰到的霍云,记得他乃是西部商国一个修真世家子弟,一来正巧在西进之路上,二来也算与之有旧,行事方便些,于是郎飞打定主意,欲要自西北方向出汉国,绕过云烟谷,进入商国,寻到霍家,求得地图,再行西进。 心中有了决断,郎飞匆匆食罢,转街口,经北门出城,唤回撒欢的二小,上虎飞天,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行有多时,天色愈见昏沉。日落日分,郎飞约莫着已距过了近半路程,又经过一座高山,前面乃是一片起伏的土丘,他坐在虎背上但觉身骨有几分疲惫,正想降下弄些吃食,稍事休整时,忽望见一土丘侧面影绰绰出现一排身影,远远看去怕是足有十数,一声声叮叮当当的镣铐撞击声随风传至,郎飞心中一愣,好奇心驱使下,策虎半空,缓缓跟上。 趁着夜色降临,郎飞小心翼翼的缀上,行到距人流不远处,聚目看,只见十二个男人以铁镣绑成一排,由着最前一个瘦削之人牵扯而行。 耳闻得一声声哀怨声,又看了眼服色各异的十二人,郎飞大惑不解,从这些俘虏的穿着来看,有的一袭劲装,浑身虬实,一看就是会家子。有的身着锦衣,体态丰腴,想来该是哪家的员外。还有的,青衫裹体,浑身透出书卷气,当是读书人无疑。更有那市井小民,油头小厮之辈。这一群人,一不像充军的罪犯,二不像刺配的囚徒。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可疑女子 “难道是山贼行凶?恶徒虏人?”郎飞正盘算是否动手救下这些人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叫骂。“该死的臭娘们。”“色字当头一把刀!一把刀啊!”“子曰:‘食色性也’,自以为佳人委身,却不想秀才我才是羊入虎口。”“……”“……” 郎飞听得纳闷,心中暗忖。“这群人乌七八糟的说的嘛?怎都和女人有关。” “嘘,你们,小声点!仙观据此已然不远,若被那些女子听到,由你们苦头吃。” “呸!什么女人,一个个浪荡的骚货!” 后面这句话郎飞没在意,但走在最前,明显是看守之人转头提醒俘虏时,他晃眼瞥及,不由得一怔,脑子嗡的一声,心头直似炸锅一般。“他……他不是青牛镇上的燕墨吗?”虽然七年不见,郎飞依稀记得那小胖子的模样,此时一见,除了身子长高几分,体态消瘦不少,貌相却无多大变化。 “咦,这小子不是随汉国的青松道人修行去了吗?怎么如今这幅德行?”放出神识细细打量燕墨几眼,但见他面色苍白,印堂灰暗,走起路来脚步虚浮,连用力说几句话都有些微微气喘。这哪像是修真之人该有的精神面貌,分明是流连花巷,沉溺青妓,被掏空了身子的浪荡子的模样。 郎飞正自心头不解,突然注意到东北方向出现一抹异色,片刻后,一条纤细的人影腋下夹了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快奔而至,遥遥的看到一行人,即刻发出一声娇唤。“小墨子,等一等。” “噗……”闻及那声呼唤,郎飞差点没笑出声来,也不知何时,这小子竟然得了个太监名号。 闻得女子之言,燕墨急喝停众人。等不多时,那女子来到他身旁,仿佛对待奴狗一般看了他一眼,抬手将那臂弯大汉一丢,将其摔了个闷哼,那女子浑不在意,指定道:“这个,且栓好,一并带到观里去。” “是,梅仙姑。”燕墨低眉顺目的答应一声,不敢怠慢,跑将过去,依言把那大汉锁了。 郎飞趁着空隙打量女子,只见他含春杏目,瑶脂樱唇,远看去,倒也算得上是薄有姿色。不过再看其装束,却透着淫靡之气。但见她头上斜挽青丝,大半垂在后背,小半分作数缕垂于前胸,乌云之下欲遮还露,白嫩酥胸若隐若现。身上只着一袭流云丝裙,轻覆娇躯,朦胧月下,半透半明,隐可辨两股膏腴,两胯风情。 “这女子是何来历?也是修真之人?观其修为气息,仅是得气境界,怎那已然脱胎境的燕墨这等委屈求全。” 郎飞正字不解之时,那女子伸手扯下绣鞋跟处的疾行符,眯眼一一扫过那些俘虏,最后目光停留在战兢兢抖个不停的孱弱书生身上,嫣然一笑,对其抛个媚眼,唬得的那书生冷汗直流,一连后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小墨子,进到观里,记得告诉众位姐妹,那小子是本姑奶奶的了,她们若想染指,且待我尝够鲜再说。” 此时燕墨才拷好大汉,正起身,闻言一抖,苦着脸道:“梅仙姑,那个乃是琳仙姑的猎物,您若中意,还要征求她得同意,这……这我可做不了主。” 那女子挑挑柳眉,指定仍旧昏迷的壮汉,笑道:“琳妹妹的口味我比你了解,她最好一口龙精虎猛之人,说什么看到他们在胯下哀嚎,征服感最强,我若拿他与之交换,料想她必然乐意,你带这些人回去后,若她回观早,你只要将我的意思带到即可。” “好吧!”燕墨叹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屈辱,转回头,去唤醒大汉。 “啧,啧,看来今日众姐妹收获不少,这些男羔,已够数月的口粮。”说完,女子伸出舌尖舔舔双唇,眼中燃起一簇欲/火。 “死娘们儿,敢迷昏老子,看老子将你撕了。”这时,那昏迷的大汉被燕墨唤醒,正有些不明所以的四下乱瞧,一眼看到身旁不远之处的女子,一骨碌爬起,纵身向着女子扑去。 “哼,狗东西,找死吗?”女子轻哼一声,闪身而出,伸脚一绊,那大汉不及躲,跌了个滚葫芦。 翻滚中,大汉被锁链一拽,仰面躺在土丘上,这时,突觉眼前一花,却是女子欺近,一脚踩在他胸上,将其踏的闷哼一声。 女子仍不肯罢手,蹲身形,半踩在他胸脯上,照准脸就是无数耳光,只打得壮汉眼冒金星,她却又伸手,一把探下,竟隔着衣裤,紧抠着大汉胯下之物,阴着脸道:“狗男人,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老娘给你阉了,割下你那东西下酒吃。” 大汉吃痛,却又不敢痛呼,只情小声哀嚎,哆哆嗦嗦的点着头,求饶道:“姑奶奶,不敢,不敢了。” “哼!带走。”女子回转头,对燕墨冷声吩咐一句。 “是,梅仙姑!”燕墨见怪不怪,其余男人也尽都心有余悸的缩缩头,闭口不言。 片刻后,壮汉捂着脸,老老实实的跟在众俘虏身后,任由燕墨带着远去。 见他们走远,女子喃喃自语道:“嗯,天色尚早,不如再去寻上一寻,多猎一只,多欢乐一时。”说完,挽开胸间发,半露着两团雪白,转身朝着东方奔去。 郎飞自土丘后面露出头,看看燕墨一行人的身影,又看看那女子背影,略一踌躇,最后还是好奇之心占了上风,转身将二小强行装入灵兽带,轻提身子,远远的吊在女子身后。 约莫着盏茶功夫,地势渐平,女子徒步走上一条官道,沿行片刻,见得一条岔路,遂转小路,行经一密林地,女子点点头,停下脚步,将那纱裙下方打了个结,露出粉嫩的玉腿,又将胸前纱衣向下拽了拽,直到那一对跳脱呼之欲出,方才点点头,移步走下路畔斜坡,跌坐在密林地旁边。 郎飞一直紧随其后来到小路上,在不远一处起伏的土坡下藏身,看到女子这一番动作,他心中登时雪亮,冷冷一笑,伸手摸入须弥带,捏出一枚药丸来。 张口吞下丹丸,不过弹指,郎飞体表莹润的皮肤变得有些苍白,脸皮一阵扭曲,变作一张俊俏的堪比女子的面容,再看不到一丝英武之气。除却满面苍白显得有些病怏怏外,还多了几分脂粉气。 拿出一面镜子照了照,郎飞点点头,很是满意自己现在的模样。而后又拿出几张粗纸,将些常见的药材包好,一只手拎着,一手缩在袖子里,频频擦拭额头,装出一副赶路模样,自那土丘后面转出,沿小路前行。 “哎吆,哎吆。”郎飞疾步前行,将至密林处时,一阵阵娇呼传入她的耳中,随着距离愈近,呻吟更加清晰可辨。 “谁?谁在那里?”这小子将计就计,装出一副错愕状,东张西望。 “公……子,公子,奴家不慎跌落坡下,想是扭了脚,如今动弹不得,还望公子发发善心,救奴家一救。” 郎飞循声走去,自路边探头出去,只见那女子正在坡下嘤嘤的哭哩。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大半夜的独留此处?” 见他心有疑虑,女子轻动了下玉腿,指着足踝红肿之处,啜泣道:“小女子乃三里外胡家庄人氏,只因白日里回娘家探亲,想及左右不过三五里远,又有过半是官道,能有什么凶险,故此只身一人,不想爹爹高兴,席间多饮了几杯,服侍其睡后告罪返家,途经此处,月夜下有些难辨地形,不慎跌落坡地,伤了足踝,正叫天不应喊地不灵时,不期公子路过,但求公子仁善,救奴家一救。” “那你等等,待我下来。”郎飞装作凡俗之人,七手八脚的自坡上滑下,弄了一身土,连滚带爬跑到女子身旁,道:“姑娘,伤势怎么样?给我看看。” 晃眼见到郎飞长的这般标致,女子脸面酡红,舒直玉腿,指着玉足道:“喏,就是那里。” 郎飞心中冷笑,却把手伸出,摸着玉足,心不在焉的看其伤处。 “公子,奴家有幸遇到公子,但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如此月夜,急匆匆行来,所谓何事?” 郎飞轻轻的摩挲着她足部肌肤,随口答道:“唉,我名李菁,乃由此东去十里,李家村人士,只因家母急症再床,耽误不得,是故,连夜进城抓药以求救母性命。” 见郎飞对答如流,女子眼中精光一闪,安下心来,故作惊讶,道:“既这般,那公子速速回返,倘因奴家之事错过救母良机,岂不是天大的罪过。” “那姑娘你……”郎飞微微一怔,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不决,苦着脸道:“这等荒郊野地,后有密林,若是出现什么狼虫虎豹,那姑娘岂不危矣,老母要救,但对姑娘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女子闻言,脸上装出一副惊骇欲绝的神情。“这里有野兽出没?” 郎飞极为配合的点点头,道:“不止如此,据说还闹鬼哩。” 第二百九十三章 风花观 “那怎么办,怎么办?”女子一时惊慌失措,最后咬咬牙道:“公子,你带我离开吧。”话罢,刚一起身,蓦地痛呼一声,又跌回原地,复又嘤嘤哭道:“不行,不行,走不得,疼痛难当。” 见她做足了戏,郎飞心中冷笑,顺势说道:“既然姑娘走路不便,不若由小可背你出去如何?” “好,好,好。”女子连道三声好,急点臻首道:“如此,就有劳公子了。” “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郎飞将药材收好,抬脚走近一步,作势就去扶正女子。 “冤家,姑娘我可是最喜欢你们这种嫩笋了。”话音才飘入耳中,郎飞猛觉眼前一花,粉红的纱巾拂过,一股异香吸入口鼻。紧接着,只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腰酥身麻。不觉间,一个躘蹱栽倒在地。 “好俊俏的哥儿,不枉本姑娘走此一遭。”女子抚摸着郎飞的俏脸,由上而下,滑过胸膛,掠过双/胯。就那么怔怔的看着他。 片刻后,一阵凉风袭过,女子猛然回过神,喃喃自语道:“你看我,只想着与你同寻鱼水之欢,却忘了在这荒郊野岭行房,是多么大煞风景的一件事哩。” 爱怜的看了郎飞一眼,女子伸出舌头舔舔双唇。正在此时,弯月躲入云层之中,天地间蓦然阴沉了几分,女子低着的头猛然扬起,看定郎飞,以长长的指甲刮了刮他胸脯肌肤,放在嘴边浅浅的舔了下,一脸悠然的道:“就不知你这冤家的心肝肺滋味如何,有没有三月之前,老娘猎获的龚州四才子之一的唐伯虎爽口。” 语毕,女子立身站起,整整轻纱,将郎飞抱起,与前时壮汉一般,夹在臂弯里,祭疾行符,顺着来路奔去。 郎飞其实早就醒了,红纱中的迷魂香才一吸入,他便运转元力,将之炼化一空。不过为了探明真相,他却故意装出被迷假象,任由女子施为。 前刻女子摸遍他全身时,这小子还有几分享受,只觉浑身热血贲张,燥热难当。但不想女子后一刻所说之话,让他一瞬间由天堂跌入地狱,但觉头皮发麻,心头升起一股寒意。 就这样,女子夹着他,一路狂奔,过有须臾,来到一条群山环抱的小山坳中,于瘴雾升腾之处站定,女子按着一定规律,左迈几步,右迈几步。 不大的功夫,女子一步踏出,郎飞但觉眼前一亮,一座修葺的美轮美奂的庄园出现,红墙飞彩,绿瓦流翠。墙外点缀着琪花瑶草,玉叶琼枝。 女子不停脚步,移步走至半掩的门扉前,郎飞神识观瞧,就见正梁上悬一匾额,上书;“风花观。” 推开门,前行几步,正巧堂屋中步出一桃花眼的美貌女子,见及那梅仙姑夹着郎飞走近,施施然行了一礼,道声:“梅师姐,你回来了?” 梅仙姑微微一笑,开口道:“燕师妹,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燕仙姑眉开眼笑的道:“师姐回来的正好,今日收获颇丰,大师姐吩咐下来,要开无遮大会哩!” “哦?这可是好事!”梅仙姑笑道:“那你快去通知众位姐妹吧,我去去就来。” 燕仙姑点点头,刚要动身,撇及梅仙姑臂弯里夹着一人,即刻惊呼道:“这等天色,师姐竟又抓了一个脔人,甚是可喜。”说完,燕仙姑又近几步,突然撇了郎飞一眼,道:“咦,这人看样子颇为年轻,师姐,让小妹看几眼可好?” “算了吧,师妹,这人只是个山野村夫,相貌丑陋,有什么好看的,万一惊了师妹,就不好了。”说着,梅仙姑后退几步,绕个小圈,快步行入一条长廊,边走边道:“燕师妹,既然是大师姐的吩咐,你还是快去通知其余姐妹们吧。” “哼!”燕仙姑眼中掠过一丝精芒。恶狠狠的瞪了她背影几眼,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还需将他藏好,若要关到地牢,万一被哪位师姐发现了,岂不是割我心头肉!”梅仙姑带着郎飞左转右转,故意避开有人之地,用时盏茶,来到一栋小院之中,迈步走入正房,推开门,走至床前,将郎飞一下丢在被褥之上,而后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妖娆一笑。“小冤家,你在此稍等,大师姐要开无遮大会,不得不去。最多也就一日光景,奴家定来与你承欢。” 话罢,梅仙姑又将粉色纱巾在郎飞鼻前抖了抖,随后咯咯一笑,满面春风的走出门去。 待她走出门,不闻脚步声时。郎飞紧闭的眸子霎时张开,一骨碌坐起来,先是打量了一眼屋内环境,床上;青纱帐四方悬翠,双枕床处处喷香。被褥上颠/鸾/倒/凤俏鸳鸯,承尘下风花雪月美娇/娘。再往外,描画绣凤的桌布,镶金纹云的妆台,流光溢彩赤铜镜,盈珠满玉玛瑙盒。再环目墙面,却是些靡靡夭夭春/宫图,什么《尝后图》《熙陵幸小周后图》《孟宫蜀妓图》《班姬团扇图》《嫦娥奔月图》等等。挂满了整个房间。 郎飞看了又看,闻了又闻,半天方才缓过神来,暗叹这些妖女住的奢华。复想起什么无遮大会,这小子将神识散出,蔓延至整栋宅院。 梅仙姑将他放置之处位于风花观最东方,神识向西延伸,就见数位媚眼含春的女子向着正中心偏北一个小院走去。 郎飞将神识移至,透过半掩的门扉,只见其中红粉盈盈,妃花簇簇。神识跟进,原来是一片桃园,中央一条小溪弯过,正心一座凉亭,凉亭四周是一片开阔地,翠翠芳草间,漫布着二十多张纱帐。 往亭心看去,月色下,一风韵犹存的徐娘不着寸缕,半躺在竹踏之上,其一旁偎坐着数个女子,尽都美艳如花。郎飞驱神识靠近,略略一扫,这些人的修为已心中有数。这十多个女子中,最中央的徐娘修为最高,当是换骨境,其余围坐的多为脱胎,得气之人。 过有片刻,那些急匆匆赶来之人也已到位,郎飞就见带他入观的梅仙姑跑到一高挑女子跟前,亲热的称呼其琳师姐,随后二人有说有笑的小声攀谈起来。 转眼间观中之人俱都到齐,那徐娘缓缓坐正身子,目光扫过众女,待其尽皆噤声,出言道:“众位师妹,今日辛苦了。当真是吉星高照,至如今,猎获脔人五十之数。今师父不在,师姐我做主犒劳犒劳大家,做它一场无遮盛宴,师妹们觉得如何?” “谢大师姐!”“谢大师姐……”一时间道谢之声此起彼伏。 那大师姐环目一一扫过其余二十人,满意的点点头,伸出手,指定梅仙姑二人道:“梅师妹,琳师妹,就由你两人去押解二十一个脔人过来吧。” 说完,又指指一旁的二人:“兰师妹,敏师妹,你二人去督促那些奴仆,在隔院中驾锅起灶,收势柴火。” “是!”四人躬身领命,双双离去。 桃园众人尽都叽叽喳喳的说些今日之事,郎飞听得不耐,将神识撤出跟定梅仙姑四人。 “琳师姐,小妹听说你今天神威大展,只半天功夫就猎得五人,实在是让小妹折服。” 听着梅仙姑的恭维,身材高挑的琳仙姑得意一笑,道:“梅师妹,你也不错。” 一旁的二人见说,兰仙姑咯咯一笑道:“两位师姐,托你们的福,今天又能得享美味了。” 敏仙姑同样插言道:“可不是嘛,想及前次吃到口中,弹跳爽/滑,怎一个好字能够形容。” “不错!”琳仙姑点点头,道:“我分到的那块,筋道多/汁,异香飘满口鼻,当真是绝妙美味。” 她四人一路说笑,郎飞听得云里雾里,没奈何,又不能发问,只得闷在肚子里,神识跟着她们转转绕绕,来到一破旧石屋。 推开门,火光映照处,一道斜向下的青石甬道出现在眼前。四女脚步不停,前后进了甬道,不一会儿,下行到一地牢之内。 地牢分作两区,左方一间大牢内关押着一些男人,林林总总足有五十多人,透过围栏,郎飞认出乃是他前时所见的那些俘虏,想来就是这些妖女口中所说的脔人。他又将注意力移至右方,就见那里环境略好一些,十数个小型牢笼,单独关押着一个个身着道袍之人,就连郎飞前时所见的燕墨,亦身处其中。一一扫过这些人,郎飞注意到他们尽都面黄肌瘦,精神倦怠。除了行动尚算正常外,俱是一副纵欲过度,元气大伤的状态。 随着四女走入,牢中一阵骚动,右方诸多道人面无表情,麻木无觉。左方牢内一些满脸横肉的家伙开始骂骂咧咧叫嚣起来。 琳仙姑一一点过那些嘴巴不干净的家伙,向着梅仙姑打个眼色。 梅仙姑眼中闪烁着寒光,自石墙上取下一串镣铐,开了牢门,只身走入。 “臭娘们儿,老子跟你拼了。”几个自持有些拳脚功夫的汉子见她独身走入,揉身扑出,抡起钵盂大的拳头向她打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无遮大会 梅仙姑怡然不惧,运转真气,闪身迎上。世俗之人又哪里是她得对手,只片刻功夫,那几个出手之人已然趴在地面,哀嚎不休。 放倒他们后,梅仙姑拍拍手,目光扫过其余之人,唬得众男一个个哆哆嗦嗦直退到墙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梅仙姑满意的点点头,冷着脸,上前一步,将那倒在地上的几个家伙锁了,而后又自人群中挑出十来个,同样锁了,最后走到起先看好的书生面前,对其抛个媚眼,一把拉出,同样上了镣铐。 二十一个眨眼够数,梅仙姑点点头,抓着锁头,半拖半拽,将那些人拉拉扯扯的捩出牢门。 “你……你想干什么。”最前面的书生两腿打颤,最后还是克服了心中恐惧,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 “干什么?”梅仙姑转身,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一只手朝他两腿间抹了一把。“让你快活,快活。” “子曰:‘非礼……’” “啪”书生挨了一个耳光。“子曰个屁,伺候老娘高兴了,多留你几日,若不然,现在就废了你。” 书生被唬得一跌,后被梅仙姑拽起,自此再不敢多言,由她拉着,走到台阶前。 琳仙姑清点一下人数,点点头,道:“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一人,兰、敏两位师妹已押解足数奴仆离去,梅师妹,咱们也走吧。” 梅仙姑点点头,拉着众男,步上甬道,沿路返回。 用时一盏茶,郎飞跟着二女回返桃园,待这二十一位男子先后走入亭心宽阔地。 那已等候许久的诸女立时躁动起来,一个个尽都目光火热的在这些男人身上扫过,寻找着自己心仪的目标。 “两位师妹辛苦了。”话罢,众女称之为大师姐的徐娘缓步走下石亭,袅袅娜娜,也不顾有些男人火热的目光,就那么大大方方,赤身裸体的走到他们跟前。 “不好,头太大!”“这个也不好……身子有些弱。”“这个,不好,脂粉气太浓了点。”徐娘摸摸胳膊,捏捏大腿,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个伸长八尺,面色白净,两腿肌肉紧密,一看便知腿上有几分功夫的家伙。“喏,就是你了!” 那汉子一愣,正有些不明所以时,众女中走出一个岁数最小之人,前行两步,近得汉子身,摸出一枚丹丸,一只手捏开那汉子下巴,将丹丸硬生生喂下。随后打开镣铐,闪身离开。 “来吧,跟老娘来。月色刚好,正是翻云覆雨之时。”那徐娘想到美处,忍不住伸手向下,沾了几滴风流露,伸舌浅尝,咯咯一笑,拽起那汉子,闪身纵入石亭,就在榻上迫其脱了衣衫,上下其手。汉子被他撩拨的性起,想来前时服用的丹丸也是催情之物,不一会儿便浑身燥热,气喘吁吁起来。一个翻身,猛然将那徐娘压在身下,暴吼一声,行起不雅之事。那徐娘咯咯直笑,媚眼如丝,一双手紧紧抓着汉子双臂,合着节拍,传出声声娇/喘。 这一幕,就在大庭广众下发生,二十个男子中,有那色胆大的,目不转睛的瞧着石亭,喉头咕嘟嘟咽着口水。一些胆小的,或捂着眼,或躲在其余人等身后,不过自指缝身隙间,依稀能看见他们明晃晃的眸光。 “姐妹们,大师姐都开始了,还愣着干嘛,各寻自己所爱吧。”一个薄唇柳眉的女子,忍不住春水决堤,爱潮翻涌,高声喊了一句。那些女子如梦方醒,一个个回过神,急匆匆的跑到男人堆里,各寻所爱,逼服了丹丸,解开锁链,有的牵入溪中,有的带去树下,有的进入纱帐……一时间,整个桃园中团团雪肌,声声娇/喘。花露饮不尽,春色妙无边。 郎飞在一旁看的浑身燥热,口舌生烟,眼看着二十一对男女就那么露天苟合,他心中不齿的同时,想到雪娅、清寒、小芸三女,竟也生出丝丝怪异的念头。 “呸,呸,呸,我郎飞乃正人君子,怎能有此想法。”这小子一边强定心神,一边转移视线,已求分散注意力。 月华当空,星光闪耀,晃眼间,郎飞突然撇到隔院突然生出屡屡炊烟,柴禾爆裂的噼啪声亦隐隐可闻。 “对了,只注意这些男子了,那些道士哪里去了?”郎飞心中略一转念,忙将神识越过院墙,探到东方炊烟升起之处。 离桃园不远,只隔一片花圃之处,杂乱的院子里架起四口大锅,郎飞近前瞅了瞅,就见一口锅中装着沸腾的清水,一口锅中“咕嘟嘟”炜着高汤,一口锅中盛满了滚烫的黄油,还有一口锅中空空如也,下面仅有些干柴,尚未生火。除此之外,院北角落里另有一灶,上有蒸笼,腾腾烟气在风箱的呼呼声中漫在半空。道士们一个个愁容满面,添柴的添柴,打水的打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郎飞环视一周,发现燕墨那小子赫然在列,正在西北角木桩上,咔咔的劈着柴火。 “咦,现今不过二更天,这些妖女要干嘛?难不成要吃宵夜?”郎飞不解,弄不懂这是为何。若只为宵夜,二十一人份,只需寻常炉灶即可,哪用得着这般大张旗鼓。 郎飞怀揣不解,左右奔忙,来来回回切了无数次视角,足有须臾时间,桃园中二十一对男女不知赴了几次巫山,亦不知经了几度云雨。至后来,一十二套法门,三十六般姿势,郎飞看的都有些麻木时,猛听得一时娇叱,转眼望去,却见声音乃是自一顶纱帐中传出。他忍不住探入神识,就见一全身白里透红的赤裸女子,骑坐在一个身材肥实的中年男子身上。 “没用的东西,才不过区区十次,你就软了?老娘瞎了眼,挑错了对象,本以为你这身子骨,还可多坚持一会儿,没想却是杆锈枪。” 郎飞闻言观,但见男子气若游丝,一脸苍白,虚汗滴滴答答淌下,打湿了短发,氤湿了红枕。 “哼,留你何用!”说完,女子不再嗔怪,眉眼间多了一丝狠历,拔起身子,探手竟从被褥下抽出一把尖刀,瞥了眼那/话/儿,舔舔嘴唇,屈指捏住上端,眼睛眨也不眨,一刀割下。 “哼!”那男子只闷哼一声,胯下鲜血汹涌而出,直似喷泉一般,染红了整个纱帐。 女子舔舔顺着脸颊滑下的鲜血,一脸回味的表情,末了站起身,就这么浑身鲜血,捏着男人那/话/儿,步出纱帐,过院门,走向隔院。 身边发生可怖的一幕,那其余二十对还在耸动的男女竟似不觉一般,男人们俱都朦胧着双眼,享受不尽。唯有几个女子,见及血色,眼中没有丝毫惊惧,闪动的尽是兴奋的光芒。 郎飞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他有些懵了,怎么也想不到这等惨剧竟然发生在自己眼前。他也曾杀过人,可那都是坏人,都是想要他命的家伙。即便是当年在尸窟中,他也没像今天这么失态,这哪还是印象中柔柔弱弱的女子,分明是些手握屠刀的修罗。古人云,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是露水鸳鸯,稍有良知之人,也不可能下得了这般狠手。可这一切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发生,双方无仇无怨,前一刻还欢愉无间,这一刻,竟能挥刀相向。女子心肠之恨,手段之毒,让他不禁头皮发毛,后脊骨发凉,只觉如坠冰地狱,后心冷飕飕的,浑身恶寒不已。 “瑛师妹结束的真早啊,好可惜,我这个也不行了。” 听罢此话,郎飞微微一怔,话音熟悉,不是旁人,正是带自己入观的梅仙姑。他急急忙忙的循声望去。 就见一株桃树底下,梅仙姑望着匐在她身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书生,幽幽一叹,道:“身子这么弱,即便是服了合情丸,却也只能坚持个把时辰。”话罢,语气一转,梅仙姑轻轻抚摸着书生的脸颊,一脸怜惜的道:“可是奴家就喜欢你们这种,想当初,同床共枕夜不眠,细数云雨几度。妾问颠/鸾/倒/凤何时休?却把情话收。床头诗,柜首词,句句情浓,对对连心。檀郎赞我美红袖,给个神仙也不走。” 梅仙姑一脸爱意,侧身将书生抱起,翻转在下,她赤身伏在书生胸脯之上,樱唇轻吻几口,爱怜无限的抚摸着,惆怅的叹口气,幽幽说道:“郎啊,一夜春宵,须臾欢愉,奴家服侍你入梦。” 轻拨开粘连在书生额头的黑发,梅仙姑坐在他的小腹之上,玉手轻轻按摩着他胸部肌肤,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咦,这女子倒还有几分贤德。” 郎飞正出神时,突然,那梅仙姑的手中光华一闪,一抹飘红飞出,如雨一般的鲜血激射而出,将桃树上点点粉色小花染做朱砂。 书生抽搐几下,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片刻之后,瞳孔放大,面色死灰。 “哈哈哈哈,男人是什么?猪狗一般的东西,还妄想得到老娘的垂青,做梦!”梅仙姑尖利的嘶吼传出,她伸手将书生的热血涂满整个胸脯,一脸满足的仰天长笑,盏茶时间方才回过神,摸着尚有余温的尸身,眼中狠毒之色一闪。“要怪只怪你时运不济,老娘本打算留你一条命,多把玩些时日,可谁曾想,最后时分遇了个更好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燕墨 说完话,她将手中刀一把丢掉,却将一双血手伸出,对准开膛之处一下插入。弹指功夫,梅仙姑脸上露出一抹疯狂,左手一拽,竟将一颗血红的心脏抓了出来。紧跟着,右手一拉,又扯出一片粘连的内脏。 “啧,啧,这心肝肺,还温和着呢。”谈笑间,梅仙姑竟然张口在那颗心上撕下一块肉来,嚼了嚼,咽下肚,舔干净唇边余血,点头赞道:“还算爽嫩,但不知煎着吃味道如何。” 说完,两手捧着书生内脏,如同前一个女子一般,就那么施施然,走出桃园,仍奔隔院而去。 “这……这都是什么人啊!”郎飞收回神识,擦了把额头冷汗。这接连两幕看得,直让他小心肝怦怦乱跳,若不是窗外清风吹拂,晚月高挂,还以为不小心走入那阴曹地狱之中呢。 又过片刻,他定了定心神,咬牙将神识再次放出,径直探往架起锅灶的院落。 “唔……梅师姐,下次我再也不选这种肥实的家伙了,恁的没用。” “咯咯……好师妹,你才来几天,这男人嘛,玩儿的还不算多,怎能知道哪个有用,哪个没用。来日方长,过些时日,你自会有所领悟的。” 郎飞神识扫过时,正见二女隔着不远,各自坐在浴桶之内,宛如没事人一般,正在那聊些家常哩。他将视线移开,眼见一口锅旁站着个小道士,正拿了个铁铲在那翻炒着什么。近前一看,锅中油花翻腾,铁铲下盖着之物,可不正是那书生的心肝。 虽心中早有了准备,可一见眼前场景,郎飞还是忍不住一阵干呕。片刻后,他又转了一圈,最后在蒸笼中发现了最先那个女子割下的半截阳/物。 “这些妖女。该杀!”郎飞恶狠狠的嘟囔一声。 正此时,听得院门响,就见那被称作大师姐的徐娘走了进来,臂弯里抱着条大腿,滴答答的鲜血自其嘴角淌下。 才进门,不由分说,将那条大腿抛给一个小道士。“给老娘煮了,记得多放些盐,老娘口重。”说完,径走到二女旁,寻了个浴桶跃进,不一刻,三人有说有笑起来。 那大师姐乃换骨修为,这些女子该有个师父,就是不知修为如何,若是筑基境,即便是有这许多女子帮手,郎飞亦无所畏惧,拼不过,大不了跑就是了。但若是炼精境,考虑到小羽儿被枯松上人所伤,如今还没完全恢复,凭他独身一人,修为境界整整差了一阶,思及木云子的恐怖,他实在是没胆量孤身犯险。 毕竟不明情势,郎飞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耐着性子,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待到寅时过半,二十一个浴桶中尽都坐满了女子,其中有几个也如梅仙姑一般,杀掉了露水之夫,或剖心,或割肾,或断其手足,或斩其头颅,尽都拿来,变着花样儿的让那些道士帮忙蒸煮煎炸。 天晓时分,前时自地牢中押出的那些男人,尚且完整者不过十数。一夜缠绵,尽都脱力昏迷,后来被几个道人抬回地牢安置。 剩下的那些尸体,二十一个女子出浴后,分拣一番,将那中意的留作食材,将那看不上眼的俱都埋在了两院间的花圃之下。 辰时将至时,众道人如下人一般,去到桃花园,呈上人肉熟食。随后神情麻木的收拾好宅院,悄悄退下,轻车熟路的撤回地牢。 二十一名女子将那些熟人肉,或蘸醋,或就酒,只一餐吃得个干净。酒足饭饱之后,徐娘召集众女,说了几句与修行有关的一些话,讲什么心情佳时,行功修炼会事半功倍,于是领头在亭心坐了下来,闭目行气。诸女见此,亦不敢多言,各找喜欢之处,学着徐娘,闭目静心,修习玄门妙法。 至此,眼见众女一时片刻醒不过来,郎飞退回神识,心中计较一番后,推开房门,凭着早前记忆,辨清道路,往那地牢方向行去。 行约一炷香,石屋再望,郎飞加紧几步,走下甬道。待进入牢厅,不顾左边大牢余人的惊呼,闪身来到右侧区域。眼见那些道士一个个头也不抬,看都不看他一眼。郎飞无奈的叹口气,径直走到燕墨的牢前。 望着牢门大开,却依旧茫然盘坐在石床上得燕墨,郎飞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声:“燕墨,还记得我吗?” 燕墨抬头,看了郎飞一眼,深灰的眸子中划过一抹精光,好半天才张开口,以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你是谁?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郎飞叹口气,自须弥带拿出一枚丹药,吞入口中。 随着时间推移,燕墨看着他的皮肤渐渐恢复原状,眸光中流露出一丝丝疑惑:“你是……你是?” 郎飞将手抬起,比划了一个挥手打人的姿势。 “你是郎飞,郎飞?”燕墨的眼里突然跳动起一团火焰,立身坐起,先是犹豫了片刻,接着,紧咬牙关,一步迈出牢门,颤抖的双手一把抓住郎飞,道:“大飞!大飞!你是大飞!” 郎飞点点头,会心一笑。小时候,青牛镇上的大人都称他做小飞,只有一些小玩伴方才称之为大飞。此刻燕墨喊出这久违的称呼,郎飞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你……你不是上丹门修行去了吗?怎么出现在这里?”才说完,燕墨脸色一变,慌忙拉起郎飞,往外便躲。“快走,快走,这里危险。” “等等!”郎飞拦下他,道:“你是怕那些妖女?” 闻听郎飞之言,燕墨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无比,心有余悸的道:“她们不是人,不是人。”说着说着,竟淌下两行泪来。 “别怕!”郎飞面色肃然,冷哼一声。“就凭她们几个,却还不是我的对手。” 燕墨听罢,这才缓过神,抹掉脸上的泪痕,点头道:“也对,飞哥儿去得是丹门,现在的修为定然比我还要高了。” 郎飞呵呵一笑,正待答话,不想燕墨脸色又变,道:“即便你是换骨境的修为,也只堪与那大师姐比肩,她们还有无数姐妹,更何况还有个筑基后期的师父,飞哥儿,你快走吧,以免落得于我同样的下场。” “燕墨!”郎飞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一嗓子将他吼住,开口道:“你别急,既然我站在这里,那就有必胜的把握。你且详详细细将这风花观的情形叙述一遍。” 燕墨闻说,眼中流露出一丝希冀的光彩,道:“当真?” 郎飞郑重的点点头。见此,燕墨遂将事情前后详说了一遍。 却原来,七年前偶得仙缘,他就和青松道人来到离此处不远的清虚观中修行,一连数年,清淡修身。只是两年前的一天,观中来了几位貌美的女子,经小道士通报,青松道人以为是客,遂亲身接待。不料一见青松道人,几位女子中领头的一个竟不由分说,出手攻击。老道仓促应战,未斗几合,便被那女子以一顶纱帐拿了。 观主被擒,他们这些修为孱弱的小道士自然也在劫难逃,于是尽都被绑了手脚,一路押解着来到这风花观。起初,这里还没几个女子,青松道人被领头女子封了修为,单独关在一处,而他们这些小道,便成了那些女子的玩物,日日欢愉,夜夜风雨,整天宣/淫无度。院外有阵法束缚,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他们也只好认了命,给这一群女子当起了性奴。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那领头女子每隔些时日就带来几个新面孔,随着女子数量增加,这些道士已满足不了众女的需要,于是乎,她们便干起了劫掠男丁的勾当。可毕竟凡人不似修道者体健,有些男人被她们玩不了两天就会一命呜呼。从一开始的惊慌,到后来的熟视无睹,再到最后的生啖其肉。他们这些道人作为奴仆,见证了风花观中诸女由堕落到残暴的整个过程。 郎飞听后,长叹一口气,一一扫了眼那些道人,忽又想起前时所见,忍不住问道:“燕墨,傍晚光景我见你押解那些男人进观,一旁分明没有妖女监视,却为何不趁机逃命去?” 听到着,燕墨眼圈一红,道:“来到清虚观五年,师父待我不薄,如今他被关押在风华观中,我这个做弟子的怎能独身逃命。万一妖女们恼我脱逃,转头找师父泄恨,那我岂不是变做一个不忠不孝之辈。唉,没奈何,只好当牛做马任她们使唤,苟且度日。” 听完整件事,郎飞心头很有几分感触,玄羽老道才走,他心中悲伤欲绝。却不想燕墨也是如此铭怀师恩之人。这小子变化很大,五年的修道生涯,竟改掉了他儿时的那些陋习,成就了一位情义之人。 “燕墨,休要难过,你先告诉我,你师父的关押之处。” 燕墨微微一愣,望着郎飞,皱眉道:“大飞,那地方我认识,我带你去,不过师父被这风花观主封了真元力,即便你去了也于事无补啊。” 郎飞不置可否的笑笑,道:“先别多言,去了再说。” 第二百九十六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燕墨只好点点头,出地牢,前行带路。知道一干妖女尽在打坐,一时半刻难以醒转,燕墨带着郎飞,一路大摇大摆的来到东南角落一间石屋之前。 “师父,师父……”未及进门,燕墨远远的喊了两声。 石屋之内传出一道虚弱的声音。“是小墨吗?你又来做什么?速速离开,若让那些妖女见了,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燕墨不理,大步走近,将那石门咚的一声推开。郎飞斜步走出,近前观去,就见黑洞洞的石屋子内盘坐着一个老道人。仔细分辨几眼,确然是那青松道人无疑,与七年前相比,除了面相更老一点外,并无多大变化。 青松道人本在埋怨燕墨,瞥眼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仔细一瞧却是个男人,道人一惊,忙开口道:“这位是……” 不等燕墨介绍,郎飞微微一笑,道:“青松道长,咱们还算是故人哩。” 那道人仔细的打量郎飞几眼,眸子渐渐张大,片刻后指定他,道:“你……你是那青牛镇上得郎飞?” “呵呵,不错!”郎飞闪身走进石屋,同燕墨一般走近青松道人,伸手捏过手腕,细查道人伤势。 见郎飞答是,老道有些不解,开口问道:“你不是上丹门修行去了吗?怎会出现在此?” 郎飞只说一句“此事说来话长”便不再多言,将精力全部放在青松道人身体之中,运起一股元力探入。元力顺着脉络一路畅行无阻,及至气海处,郎飞感觉到青松老道的丹田被一股氤氲的粉红气体包裹着,本应流转全身的真元力俱被封在其中。 “原来如此。”郎飞点点头,退回元力,再抬头时,却见青松道人一脸震惊的望着他。“你……你筑基了?” 郎飞淡淡一笑,道:“不错。” 道人见说,骇然之色更浓,叹息道:“不愧是一流大派,这才几年功夫啊,愣是让你由一届凡俗步入筑基,当真是叫人艳羡。”一边说,一边惋惜的看了燕墨两眼。 听罢二人对话,燕墨亦觉骇然,见老道望来,他猛然回过神,转头看着郎飞,急道:”大飞,师父他到底怎么样了?那封印有的解没?“ “是否能解,一试便知。” 郎飞看了眼青松道人,见他点头,再次抓起手腕,剑指点中,传入一股紫色元力。沿经脉畅行,轻车熟路的来到气海。郎飞集中精神,分出一缕紫气,徐徐伸出,裹起一缕粉红之气一卷,紫气流光一闪,粉红之气霎时间消失无踪。 “不愧为先天之气,当真玄妙!”眼见此举可行,郎飞暗叹一声,放开手脚,将那股元力化开,包裹住整个丹田,向前一涌,宛若海潮一般,将那一团氤氲吞没殆尽。 没了粉红之气的阻隔,青松道人丹田中的真元流出,转眼间扩散到身体大小筋脉之中,仿若久旱逢甘露一般,老道的精神立刻好了几分。 郎飞收功,抬头看了看青松道人,微笑道:“如何?” 道人急睁眼,喜道:“好了,好了。老道的修为又回来了。” 燕墨闻说,亦满心欢喜。师徒两人激动不已,满口尽是道谢的话。 “先别忙着道谢,当务之急,乃是如何除掉那些妖女。”郎飞摆摆手,止住二人,将心中想法道于青松道人。 那老道闻言皱皱眉,说道:“这些妖女倒不足为惧,最难对付的乃是这风花观主。” “哦?”郎飞挑挑眉头,道:“道长,你与她交过手,但不知她修为如何,有甚神通?” 青松老道略作沉吟,道:“她修为压我一头,想是筑基后期修为。”说完,想了想,又道:“这却还在其次,只因她手中还有一顶纱帐,也不知是什么做成的,能防能攻,防时只需将身子一遮,便是锐兵亦难伤其分毫。攻时却做落网,兜头罩下,一旦闻及香风,便要头昏脑胀,腿软筋酥,耳中只闻靡靡之声,眼中满是天魔艳舞。若然心智不坚,或不及躲,被纱帐网下,就此着了道,被她裹去也。” “嘿,想来不是什么好物。”郎飞拍拍须弥带,道:“既然这观主只是筑基境,那便好办了。” 话罢,伸手捏出一枚丹丸,道:“道长,此乃聚元丸,且服下,调理一下身子。” 青松老道接过,却不忙服用,皱眉道:“郎飞,你才说那妖女不足为惧,这话当真?” 郎飞呵呵一笑,安抚道:“道长,你看我可像鲁莽之人?” 青松道人摇摇头。 郎飞笑道:“这便是了,你且服了丹药,安心将养片刻。我与燕墨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处置这些心如蛇蝎的狠毒女子。” “如今这群妖女的师父不在,还用商量什么,待老道恢复以后,你我联手,将她们一个个斩尽杀绝,岂是难事?”想到两年来的遭遇,青松道人恨得牙关紧咬。 “那样做岂不是太便宜她们了。”郎飞冷冷一笑,开口道:“何须我们动手,你且安心恢复,准备看场好戏。” 话罢转头对着一脸疑惑的燕墨说道:“这些心如蛇蝎的毒妇,我们这般……这般……” 燕墨听得两眼放光,最终点点头,应了下来。 “玩儿春药,小爷可是玩春药的祖宗。”郎飞摸出一瓶九阳丸,丢给燕墨,又说明了用法,待那小子领命走出石屋,他安抚好老道,放出小白儿,一飞冲天,离开了风花观。 “…………” 数个时辰后,桃花园中。 妖女们一个个醒来,光洁溜溜的走入小溪中,这时,院门一开,却是燕墨,带着两名小道,低眉顺目的捧着一壶酒走进来。 三道人毕恭毕敬的走到溪边,各将浮盘放在水上,又躬身礼毕,转身走出院去。 那女子们遂推杯换盏,笑语如珠,在那浴场中一边饮酒作乐,一边沐浴净身。 过有片刻光景,暖阳西斜,也不知是艳华所映,还是春/情荡漾,那一个个女子竟先后有些喘息起来,玉面上红晕阵阵,冰肌上赤霞连连。尽都美眸含春,娇踹嘘嘘。忍不住互相拥在一起,摩胸擦腹,噙耳含舌。纯情泛滥之下,竟顾不得去找男人,在那溪面上,成双成对的扭做一团。 桃园中,微风过闲庭,片片妃花飘落,纷纷洒洒,将一副众女裸浴欢好图点缀的犹如梦幻一般,若是有擅长仕女图的画师在侧,说不得,只此一副春/宫画卷,便可誉满天下,名留万古。 空中飘荡着靡靡之音,连一些飞过的鸟儿都有几分躁动,雄雀携雌鸟归巢。不一刻,鸟窝颤动,跌下几只干柴。 当春/情涌动,弥漫整个庭院之时,远方天际一个小黑点越飞越近,眨眼工夫来至桃园上空,却不正是那毛头坏小子。 跨/坐于虎背,这贼小子看着下方一对对抵死缠绵,索求无度的女子,冷冷一笑,面上露出三分戏谑,七分厌恶。招呼小白儿一声,低空飞到桃园溪边,郎飞回身一扯,竟自身后虎背上拉起一口剧烈颤动的麻袋。 “嘿,开荤了。”贼小子冷哼一声,将那捆住麻袋的绳子解开。 “嗷呜……”却听得一声狼吼,麻袋口处钻出一只苍狼。一只,两只,三只……不大的功夫,麻袋已然空空如野。再看桃园中,二十多只野狼,或大或小,或灰或白,一对对狼眼中尽都攒动着熊熊火光。 经过起初的一阵混乱,最先出来的头狼看到了溪边的十对妖女,身形一动,来到溪畔,狼眼泛红,盯视了足有半晌,后腿正中渐有一条东西膨胀开来。 但闻得一声狼嚎,在头狼的带领下,狼群奔涌,一只接一只,先后扑入水中。 媚眼如丝,及近痴狂的众女子,眼见狼群扑入,却如见了情郎一般,竟一个个争先迎上,吹箫弄珠,不大会儿的功夫,水花四溅,浪/叫连连。就在这桃园之内,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人狼大战。 郎飞半眯着眼,看了小片刻。随后一拍虎腹,去到同燕墨约定之处,二人一起返回地牢,将那些男人放出,又将道士救起。 就此,折腾了约莫两刻钟,待得远远传来的尖叫声由强而若,郎飞带着数名小道士再至桃园之时,就见院子里已是一片修罗地狱,鲜血洒满了整个庭院。凉亭里,溪水中,草地上,桃树下,残臂断肢无数,一颗颗血肉模糊的臻首滚了个满地葫芦。一具具脸面朝下,支离破碎的尸身飘飘荡荡,伤口处犹自渗出缕缕鲜血,将那清亮的溪水染做血河。 郎飞注意到桃树下一具被撕开胸膛,掏干了内脏,浑身没有一处完整的女尸,自其还算完整的头颅上,依稀可辨认出是那梅仙姑。此刻,除了头颅,她浑身再无一寸完整之处,片片桃花飞落,沾满了全身,仿佛一朵盛绽的血肉之花。 郎飞叹口气,转头扫了亭心一眼,还发现那徐娘,自腰腹处断成两截,脾肾胰肝各色碎肉洒的满地都是,一截截盘曲的肠子,犹自粘连着相聚半丈距离的上下半身。二十多只野狼,口齿上鲜血淋漓,或独啖一尸,或群食一女,一阵阵骨碎筋断的声响不时传出。郎飞亲眼看见四五只银狼围在那尚未咽气的身材高挑的琳仙姑身旁,硬生生将她那右臂撕扯下来,最后,在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一头银狼长嚎一声,毫无怜惜的一口咬断了她的脖颈,至此,二十一个妖女全部死绝。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中年妇人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郎飞非但不觉残忍,心中还有着丝丝快意。进入风华观以来,眼看着这群妖女将男人当做猪狗一般对待,他也是恨极,这才想出此等报复手段。正是那恶人还有恶人磨。害人者,终将引火烧身。 见得这般场景,他身后的几个男子骇的面无人色,一个个低头呕吐不已。而那些小道士,则一个个拍手叫好,眼中分明闪动着大仇得报的释然。 “你们去将院子清理一下,我去破掉门口迷阵。”郎飞吩咐众道人一声,领着那群男子,动身走向前院。 望着郎飞远去的背影,燕墨心中升起一股冷意。郎飞与小时候多有不同,此刻的他,机智,果决。单以此事来说,他先是以九阳丸与软筋散麻痹了众女,又不知自哪抓了这些野狼,同样以九阳丸将其催情,随后丢到桃园中,使得春/情难耐的众妖女竟与群狼杂交。因妖女们服食九阳丸量重,群狼量少。野/合过后,群狼率先恢复本性,遂将那些无力反抗的众女当做美餐,分而食之。前前后后,郎飞只耗费了一些软筋散以及九阳丸,不费吹灰之力,竟将这二十一名妖女全部除掉。手段之诡异,行事之果敢,怎不叫人震惊。 与郎飞相比,这七年来,燕墨大多时间均在清虚观中修行,怎如郎飞一般,经历过云烟谷遭人寻仇、洛河龙宫夺舍、珉国遇袭、万灵谷剧变、老道逝世以及被逼离山等等一系列事件。一路走来,郎飞克服了种种艰险,从中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时至今日,他早已不是昔日阿蒙,其性格渐渐成熟起来,行事多了些果敢,出手添了几许狠辣。连想法也愈加天马行空。 燕墨立在原地怔有片刻,最后摇摇头,挥去脑中的纷杂,同那几个小道士转身走入桃园中,先是将群狼毙掉,继而将满地碎尸聚到一处,最后一把火烧得个干净。 可怜一群妙人儿,即便个个有闭月羞花之貌,人人有倾国倾城之姿,只因心肠狠毒,到头来不免落得个藏身狼腹,一把火红粉皆空,唯剩一缕芳魂,步上黄泉路,赴阴曹,下一十八层地狱。或剥皮,或抽筋,或油煎、或烹炸。永生永世,受那无尽折磨。 “……” 半个时辰过后,郎飞只身回返,见及众道人事毕,即便回返至青松道人所在石屋,待听罢事情前后,几人相商片刻,最后定下计,令一众小道先行回返清虚观,郎飞并青松道人、燕墨三人,留在风花观中,只等那一干妖女的师父归来,以便给她来个斩草除根,省得留其性命遗祸世人。 “……” 就这样,一连过了半月之久。一日,郎飞闲坐华庭,正看些云舒云卷,花开花落。 突然,半空之上划过一道红英,一闪之间跳落在地。 郎飞转目观,见是一身着紫裙的中年女子,打扮妖艳。浓施粉黛,狠涂胭脂。 见及观门大开,迷阵已破,中年女子投下地后看了郎飞一眼,开口第一句话就是:“我那些徒儿何在?” 郎飞起身,淡然一笑。“满天皆是。” 女子不解,眉头皱起,冷道:“小子,我问你话了,老娘没心情听你打哑谜。” 迈步下榻,郎飞轻跺两步,屈指连点四周,道:“小爷亦没骗你,你那些徒弟,或留些血肉在那花泥之中,或遗些青丝在石亭之上,或有裙带绑在树梢,或余残魄流于桃园,岂不正是满天皆是。” “大胆狗奴,我看你是活腻了。”听罢郎飞所言,那女子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柳眉竖起,蛇腰一扭,摆了个战姿。 郎飞停下脚步,整个人气息一变,眸子中射出两道精芒。仿若将出鞘的利剑一般,与那中年女子遥遥对峙。 “咯咯,咯咯,小哥哥,干嘛摆出这么一副表情,面对奴家这等柔弱女子,岂不有失礼仪,太煞风景了吗?”感到郎飞身周发散的威压并不比她弱多少,中年女子心头一惊。又缓缓的放开身段,说起了软话。 徒弟被杀,观院被占。中年妇人虽然恨得牙痒,可她也不是傻瓜。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面对她的挑衅,郎飞毫无惧色的放出气势,即便是看似比她还弱一分,但从气度以及年龄来看,这般少年俊才,定然是有着深厚背景之人。由不得她不慎重对待。 “哼,哼。”郎飞挑挑眉,一脸玩味的道:“我将你二十一个徒儿屠戮一空,难道你不恨我么?” “咯咯!咯咯!小哥哥说笑了,她们啊,算得了什么,奴家又怎会放在心上。倒是小哥哥你,长的这般英俊,委实叫奴家喜爱的紧,但不知家住何方,婚配与否?” 郎飞哪还不清楚女子的想法,调情是假,打探来历是真。他也不拆穿,只随口答道:“练气终南山,至今已千年。不理苍狗几度,不问今夕何年。朝来东海采鱼鳖,晚来西山观日落。着素衣,浣仙剑,左一个自在男儿,右一个逍遥浪子。想我一朵娇艳花,何须你这粪上插!” “你……”中年妇人登时大怒,指定郎飞,怒道:“小子,老娘是看在你的师长面子上才给你几分薄面,休得给脸不要脸?惹得老娘不痛快,剥了你皮下酒。” 郎飞撇嘴冷笑,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毒妇,若要动手,且划下道来,啰哩啰唆干嘛,不怕告诉你,小爷的师长早已仙去,这下你满意否?” 中年妇人听说,心中一喜。但凡修仙之人,没人敢这般诅咒自己师长,既然敢说此话,必然如他所言,其师长早已归天。 “哈哈哈哈,小子!既如此,你就给老娘的徒儿们偿命来吧。”脸上闪过一丝狠历之色,妇人将手一扬,半空中立刻多了一顶纱帐。“小子,待捉住你后,老娘定要吸干你,再剥皮抽筋,酱腌油煎,拿来下酒。” “想到可以在你身上做的事……喝喝喝喝。”妇人皮笑肉不笑。将那纱帐一抖,迎着郎飞兜头罩下。 郎飞错步一滑,展身形跳开。妇人见状,冷哼一声,手掌微微一动。 纱帐骤然一震,一圈粉色烟气飘荡开去,眨眼蔓延到郎飞身边。 见他不闪不避,妇人心中一喜。尖声道:“小子,给老娘躺下。” 一弹指,两弹指,三弹指……一晃半晌,郎飞除了开始抖了抖身子外,更无半分变化。 妇人先是得意,继而错愕,最后脸色大变。将纱帐一招,抬起双臂,数抹豪光自其指尖攒射而出。 见她还有这等手段,郎飞也有点惊讶,动身行,再踏法步,在那毫光中四下穿梭。偶有来势迅疾、角度刁钻的,也被他以紫晶护盾抗下。自远方望去,这小子好似闲步花丛一般,任那毫光如丝织,却拿他无丝毫办法。 片刻后,妇人抵不住消耗,又见郎飞无惊无险,无奈之下只好住了手段,气喘吁吁的在一边默运内息,恢复真元。 见此,郎飞也不跟他客套,起手拿出宝贝,左手雷火神铳,右手夔牛劲。在女子惊骇的目光中,先使夔牛劲,举臂一击。 眼见钨钢珠气势汹汹,非她能抗。妇人暗道一声不好,却将步法展开,紫影一闪,就那么一步踏空,疏忽间已在一丈低空。轻轻松松躲过了钨钢珠。 郎飞早已放出神识,关注着场内的一举一动。妇人才至半空,他已察觉。虽然想不透为何妇人会有这般玄妙的身法,却不妨碍他抓住妇人立足维稳的时候,将那雷火神铳抬起,对准目标,扣动机簧。 爆雷丸电射而出,时机刚好。女子身在半空,才正身形,眼见爆雷丸已至半途,此时已没时间再躲。无奈,她只好咬咬牙,将那纱帐一抛,罩在身上。 “轰!”雷响,火起。郎飞再不出手,冷笑连连的看着半空。 片刻后,火焰升腾处黄光大盛,随着土腥味散开,转眼间火熄烟灭,露出其内情形。 纱帐犹在,只不过灰渍斑斑,不复先前色彩。那妇人并未受伤,只不过灭火时耗费了大量真元,此刻有些气力不济。 那妇人冷着脸,不敢上前。倚为利器的纱帐对郎飞半点作用也无,又见他手中俱是这般宝贝,早先为徒报仇的想法早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此刻,她虽仍然悬浮半空,却只为凝聚些真元,好施展逃命的手段。 “我这雷火神铳滋味如何?”郎飞吹了吹铳口硝烟,抖落了白袍上沾染的几点灰尘。 “雷火神铳?你……你是郎飞?”那妇人闻言,蓦地脸色大变,一连后退数步,再次同郎飞拉开距离,目光露出丝丝恐惧。“你……你是那丹门弃徒郎飞?” “弃徒?”郎飞深皱起双眉,目光愈冷。“我是郎飞不错,你怎么知道?” “数日前,整个长青界依然传遍,因五年前加害金钟山铁奎之故,玄羽上人高徒郎飞被新任丹脉首座木云子逐出师门。” 妇人此刻再生不起与他对抗之心,思及早在五年前他就能杀掉筑基境的修仙者,更遑论眼下进阶筑基了。她现在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尽可能的多拖延片刻,多回复几分真元,才好施术脱逃。 第二百九十八章 殷州城 “金钟山以将你的体型样貌,惯用法宝,遍传整个长青界,言说若是有谁能将你制服,死活不论,可得灵石五百,法宝一件。若有发现你行踪者,亦有丰厚的奖赏。” “灵石五百?法宝一件?”郎飞仰首向天,一声长笑。片刻后,低下头,脸色骤然一变。“难道小爷的命就值这点东西?” 妇人闻说,登时错愕。以往长青界一些门派发出的通缉令,即便目标是炼精境的修真者,奖赏最丰厚者也不过灵石百颗,上品法器一件。可眼下呢,这小子何其狂妄,不过区区筑基修为,就值五百灵石,一件法宝。可就是这样,他还不满足,觉得金钟山小觑了他。当真是嚣张的没边了。 “好了,话也说够了,还是让小爷送你上路吧。” 不想郎飞说翻脸就翻脸,前一刻还在感叹,这转眼就要取她性命,妇人霎时慌了神,将体内真元不要命的运转开来,脚下黄光急闪,步步踏空,竟如踩天梯一般,向着西北方逃去。 “青松道长,拦下他。” 随着郎飞的呼喝,北方宅院中射出一道黑色真元,一闪之间袭至妇人身前。 “青松子,你敢!” 妇人一声怒喝,却又不得不同样挥出一道真元相抗。 就在她被青松道人所阻,脚步为之一顿的时候,那厢郎飞却已将聚神突准备完毕,对准妇人所在倏然击出。 “啊!”瞬时间,妇人抱头痛呼。体内真元一散,再无法维持浮空状态,就那么硬生生自半空跌落,扑的一声摔在屋顶,压碎无数瓦片之后,骨碌碌掉下房来。 是时燕墨在侧,眼见妇人掉下,念及这两年的忍辱偷生之苦,一时恨意滔天,手上抄了柄锋锐尖刀,忍不住扑身上前,往那妇人后背处扎去。 “墨儿小心。”青松道人喊得有些迟了,燕墨与妇人相距咫尺之时,那妇人猛然睁开眼来,眸子里满含怨毒。“小子!就算死,老娘也要拉个垫背的。” 妇人身子一挺,双手连翻,手刀上覆了一层黄色真元,先以左手架住尖刀,而后,在燕墨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右手顺势向前,猛地扎向燕墨心口。 “你没机会了!”手刀才至半途,妇人背后突然出现一个冷冷的声音,紧跟着,噗的一声,血花飞溅。妇人但觉胸口一疼,低头看时,就见一晶莹如玉的长剑将身体洞穿。 “你……你……”手刀无力垂下,妇人嘴角蠕动片刻,只来得及道出两个你字,头一偏,登时委顿在地,没了气息。 郎飞抽回青霜剑,只淡淡瞥了她一眼。那燕墨片刻后回过神,上前踢了踢妇人,转头望着赶来的青松道人,道:“师父,她死了!她终于死了!” “哼,多行不义必自毙!”青松道人安抚下神情激动的燕墨,走到郎飞身边,道:“郎飞,此事多谢了。” “不必客气,燕墨与我也算自小的交情,青松道长对我也有知遇之恩。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青松上人点点头,不再客套。“如今妖女已死,但不知你有何打算,若得空闲,还望去我那清虚观小住些时日,让老道我略尽地主之谊。” 由燕墨如今的秉性来看,青松道人当是个情义之人,郎飞微一转念,点点头,应了下来。 见此,那老道一喜,道:“既如此,咱们走吧。” 郎飞正待点头,才迈步,忽瞥到妇人腰间露出一物,他脚步一顿,转身走至尸身旁,先是收了纱帐,而后蹲身摸出一条须弥带,上下打量了片刻,将里面所藏,尽数倒了出来。 哗啦啦,各色物品散落一地,郎飞随手翻检了下,发现除了女人之物尽都是些他看不上眼的东西。 他出身名门大派,那燕墨可没这等机缘,两眼放光的盯着地下之物。 郎飞见此,呵呵一笑,将那须弥带随手丢给他,道:“这些东西,你要喜欢,就都收着吧。” 燕墨见说,登时眉开眼笑,闪身走近,除开女用之物,将那些东西尽都收回须弥带中。 郎飞与青松道人看得直笑,待见他收得差不多,刚要动身时,燕墨突然皱着眉头站起,拿着一块翠色欲滴的玉牌走了过来。“师父,大飞,你们看,这是什么东西?” 青松道人接过,左右看不出个端倪,又将玉牌递给郎飞。 郎飞接过,低头观,但见玉牌正面绘刻一朵芙蓉,下有波涛,其上生风,道道风柱盘旋在芙蓉身侧。仔细望去,那芙蓉宛若在波涛与风浪中载浮载沉一般。再翻至背面,但见正中刻有两字,乃上古文,正是那“扶摇”二字,右下角还有两个小字,“惠心”。 “扶摇岛?”郎飞一惊,转头看那妇人一眼,心中多有不解。依身份玉牌来看,那妇人当是扶摇岛弟子无疑。虽然丹门与扶摇岛是冤家对头,可郎飞从没想过扶摇岛贵为长青十宗之一竟然门风不严,收了这等败类。这风花观一众妖女视男人为猪狗,其恶行,便似丹门木云子那般,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这般程度。念及此,不由得对扶摇岛生出几分厌恶。 “郎飞,你认识这玉牌?”见郎飞一时愣住,青松道人知道他猜出了玉牌的来历。 郎飞回过神,收了玉牌,沉吟片刻,对二人言道:“此事对你二人有害无益,还是不知为好。” 话罢,不再多言,动身行走向观外,青松老道见状,只得摇摇头,挥去心中的好奇,与燕墨一起跟上。 三人出得观来,燕墨也是恨急那群妖女,一把火将整个宅院烧了个一干二净。郎飞在一旁看得直摇头,心说:“这小子也是个败家子儿,你那老爹铁公鸡了一辈子,在那青牛镇才不过攒下几进宅院。你这好,一把火,将整个风花观付之一炬,若被你那老爹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埋怨你哩。” 就这样,郎飞在清虚观小住了几日,这期间,思及妇人所言,那金钟山竟对他发出了通缉令,顾念自身安危,他已不能再冒失行事。容貌还好说,便似前时所用的易容丸,不到化气境,无神识之人根本不能觉察。可若是与人争斗,一旦拿出雷火神铳或者夔牛劲,甚或小白儿与小羽儿,必然会被人认出,为自己惹下祸患。念及此,他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还是装作一届散修,不到万不得已时不动那些杀手锏。 为此,这几日里,他将那青霜剑好好祭炼了一番,达到能够随意御使的地步。 青霜剑乃是取自雪碧子之物,鲜有人知在他手里。如今他非但转换了样貌,连随手兵器亦换了,这样一来,到了外面,别人自然不会将他和那丹门弃徒郎飞联系在一起。 又住几日,这一天,正值中春月季花开,按照原定计划,郎飞与青松道人辞行。道人挽留不下,也只好随他心意。同燕墨一起,直送出二三十里方才回返。 这一次,郎飞多了几分小心,晓住夜行,一路向北,不足三日,出得汉国边界,进入大月国。由此折返向西,又三日,来至云烟谷。到了云烟谷地界,他更加谨慎,收了小白儿,徒步奔行,用时两日,出得云烟谷,自西北边境,进入商国。 别过云烟谷,郎飞心中多了些思念,想及昔日的人儿,忍不住有些惆怅。就这样,满怀心事前行,经两日时间,来到商国首都殷州。 那霍云只告知他家族所在城市,并未言及具体方位。郎飞无奈,只好入城打探。 漫步在殷州城中,郎飞不禁暗中点头。这商国之民,衣冠楚楚,装扮光鲜。还有那沿街各色商铺,门庭若市,往来接踵。左右看,倒也算得上个富足之都。沿路,他找了几家看似有些年岁的老字号,打听之下,却无一人知道商国有个霍家。这小子一时犯了难,殷州之大绵延二十多里,他总不能将每一寸土地都找遍吧。 时至中午,无奈之下,只好找了家酒楼,径上二楼,找了个靠窗雅座,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坐在那一边闲看街上人物风情,一边自斟自饮,寥解心中愁闷。 正吃间,他耳朵灵,将外堂大厅里一桌席上的谈话收入耳中。 “要说对这殷州众多势力了解最深之人,当属我们庞德,庞大人。” “去,去,去,庞大人每日高坐府衙,哪比得上我们王林,王大人。王大人可是有事没事带着我们一干兄弟,在这殷州城内四处巡防。” 郎飞神识一扫,却见是几个当兵的,正喝醉酒在那吹牛皮哩。从其打扮上看,当是这殷州城中禁军无疑。 直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郎飞咧嘴一笑,起身走出雅间,来到那六个喝得醉醺醺的禁卫军身旁。 “你……你……是谁?我们不认得你。”背窗而坐的一个家伙率先发现了郎飞。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问你们,那庞德与王林住处何在?” “你……你要干什么?”那人一愣,虽是醉酒,却也有几分机警,将那身边佩刀一把抄在手里,警惕的注视着郎飞。 第二百九十九章 庞府 “哗啦”两侧的五人也尽都拔刀在手,一个个戒惧的盯着郎飞。“小子,你闲着没事打听这个干嘛?莫不是自由惯了,想去牢里面待些时日?” 郎飞也不做声,只是淡淡一笑,一指点出,却将那酒桌上,连盘带碗戳了个透明窟窿。 汤水滴滴淌下,那几个当兵的尽都咽了口唾沫,唬得面无人色,战兢兢盯着郎飞。 “我再问一遍,那王林和庞德府邸何在!” “你……你……你到底要……要干嘛?职……职责所在,必……必须问清,方……方能告知你。”虽两腿瑟瑟发抖,那率先抽刀之人却也有几分胆色,愣是硬抗郎飞之势,结结巴巴的出声相询。 “无需害怕,我只找他们打听一事,断然不会连累你等。” 众人听说,方才安下心来,还是那靠窗之人答道:“回公子,此处西去三里,正阳街心有一朱漆碧瓦宅院,乃禁军步兵都指挥王平大人府邸。此处东去二里,南磐街首有一通体朱红门户,乃殿前都指挥使庞大人府邸。” 郎飞点点头,转身行,步下楼去。片刻之后,望着那消失在街角的白色身影,几个当兵的方才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经过郎飞这一吓,酒也醒了三分,再不敢逗留此处,匆匆忙忙的逃下楼,回返兵营而去。 “……” 却说郎飞,走出酒楼,抄了近路向东,行不多时,果见得一栋朱门朱瓦朱墙的门户。 未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他没走正门,找了个僻静的小巷子,以神识开路,三跃两跃跳进入庞府之中。 都指挥乃从二品武官,这庞宅却也不小,占地怕不是有十数亩,什么书房,演武厅,膳房,厢房,库房一应俱全。 时值正午,郎飞本以为这庞德不是在用膳就是在习武,可当他细细扫过前宅,就连那明显早已荒废许久的书房都打量个遍,除了寻得几个奴仆打扮之人,再没见到一个主事的家伙。贼小子不禁犯了嘀咕,暗想莫不是这厮临时有事,不在家中。最后,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将神识转进后院,细数正房九间,头一间中坐了个年逾花甲的老妇人,想来应是那庞德之母,往下几间,清一色艳装妇人,年龄有大有小,大者四旬左右,小者只有二十出头,或女工,或休憩,或与婢女聊天,俱在房中各行其是。待得郎飞将神识扫向最后一间时,但见红绸绕梁,锦绣高挂。 “咦,莫不是这庞宅有甚喜事?”郎飞正觉好奇之时,但听得屋内纱幔中传来阵阵娇/喘声,与之相伴的,还有那因床体摩擦所致的“咯吱咯吱”声。 郎飞一愣,神识穿入纱帐,就见一腰围足有三尺、满身肥肉的家伙,正结结实实的压在一体态羸弱的蛇腰女子身上,在那嘿咻嘿咻开垦荒田哩。 “好家伙……这才正午,天不黑,月不明。这怎么就在床上搞上了?”这小子也不觉尴尬,上上下下将二人打量个遍,该看的不该看的反正都收在眼中。但见那女子双眉紧蹙,牙关紧要,只以鼻息“哼哼嗯嗯”的娇/喘不休,间或夹杂着几声呓语。你道她说什么:“老爷,你慢点,奴家吃不消了,只这半刻缠绵,想是半月也下不得床哩。”那胖子闻说,非但不停,反而嘿嘿坏笑一声,更加卖力起来。 看有片刻,郎飞黑着脸收回神识,展开步法,化作一道白芒,径投入后院那第九间房中。 胖子干的正欢,根本没注意到郎飞的走入,依旧在那心肝儿,宝贝儿的叫个不停。 郎飞走入屋中,先是轻咳一声,不想那胖子仍是不觉,无奈之下他信步走到桌前,将那银盏中倒了杯酒,浅饮一口,转头看处,见那胖子仍搁哪儿卖力不辍,将个卧床震得上上下下摇摆不定,看那样子,保不齐下一秒钟就是散架的命。 “这淫虫!”郎飞暗恨,不得已,踏步向前,将那纱帐一撩,不顾床上一对白花花的惊恐欲绝,一只手掐着胖子后脖颈,拎小鸡子似的就那么抻了起来。 “老爷!”那女子愣了足有片刻,立刻回过神,也顾不得遮羞,挺着胸脯,清洁溜溜的大喊大叫起来。“你这挨千刀的,快将我家老爷放了。” 说完,好似想起胖子的身份,尖声道:“我家老爷可是殿前都指挥使,小子!难道你不要命了,快快还我家老爷上床云雨。若道个不字,待我喊来家将,叫你脑袋搬家。” 郎飞倍觉好笑,不想这娘们儿也是个妙人,都这功夫了竟还想着跟她家老爷继续“干事”。 “小晴,且慢,且慢,英雄若要杀我,想必早已动手。”与床上女子不同的是,那胖子倒也有几分眼力。作为一个都指挥使,他手中却也有着几把刷子,一般的江湖人物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不想今日被郎飞一把拎起,竟连挣扎的份儿都没有,这怎不让他震惊。 “哦?看不出,你这家伙还有几分机灵劲。” 郎飞松手,将他丢下,那胖子不跑不动,哈啦着脸道:“大侠,咱知道如何也躲不过您的手段,但有一句话,万望听咱一言。” 郎飞挑挑眉,坐在桌旁,好整以暇的抿了一口酒,听他言说。 “大侠,不瞒您说,咱做这殿前都指挥也有五个年头了,上任以来,自问没贪污过一两银子,没草菅过一条人命,做事虽说不上勤勉,却也有始有终。但要说不足,只一点,就是好那一口男女之事,不过大侠你也看了,咱虽说娶了七房小妾,可那皆是两情相悦啊,不信,不信你问问晴儿。” 床上那芳华年岁小娘闻说,连连点头,道:“老爷说的是,说的是,奴家乃是自愿嫁给老爷为妾,他不曾用强半分。” 郎飞心说。“不消你说小爷也知道,若不然,咋那死胖子在我手上时,你还挂牵着那床上韵事哩?” 见他似想心事一般沉吟不语,胖子急了,苦着脸道:“大侠……你到底要将咱怎么样,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八房妻妾,若咱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怎么办?老的老,少的少,一群妇道人家外加十多个小儿,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郎飞暗觉好笑,好道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一男一女还真是一对活宝。 “说什么哩,但只问你一句,可知道商国霍氏?” 那庞德歪着脖子想了好半天,悻悻言道:“河东有个霍光,曾官拜太子太傅,不过早些年因太子作乱,被陛下砍了脑袋。河西也有个霍氏,现官拜御史中丞,仍在朝中为官,今已七十有八,老家伙倒也长寿的紧,前日在纳妾喜宴上还说给咱说合第九房哩。哦,对,淮南好像也有个霍氏,是个武林世家,虽说是白道之人,但终年与绿林黑道纠缠不清,为防他与那些占山为王的家伙勾结,皇上还命咱看紧他哩…………” 郎飞越听越气,越等越怒。这厮倒也不愧他那殿前都指挥的职衔。在这商国内,从皇廷高官到京边散户,凡是稍有名气的霍姓人物没有一个他不知道的。 “打住,打住!”郎飞一声大喊,将那庞德唬了个愣,唾沫星子乱飞的嘴巴一合,差点没咬掉舌头! 郎飞冷着脸,道:“我只问你,这商国内有没有皇族忌惮之人?” 庞德闻言,深思片刻。突然间脸色大变,满脸不置信的看着郎飞。“你……你是仙长?” “哼!”郎飞闭口不答,只将食指微微一弹,一道紫色真元打出,嗤的一声将庞德身前红毯开了个孔,没入地面一尺多深。 “果然!仙长在上,恕小的有眼无珠,不识仙颜。”胖子磕了俩头,瞥眼见到床上女子一脸茫然,忙将她拉下,一并叩起头来。 郎飞无奈,一气之下将那青霜剑祭出,剑诀一引,噗的一声插在胖子跟前。 “抬起头来,给我老老实实说,霍家何在?若再这般慢吞吞的,叫你脑袋搬家。” 女子闻说,又见长剑刃寒,就那么一翻眼,倒头跌在胖子怀里晕死过去。 “仙长莫急,咱说,咱说!”胖子抹了把汗,道:“那些仙长,咱也只见识过一次。乃是在太上皇大寿之时应邀而来,咱座次离诸多皇亲国戚较近,席间偶然闻得,那几位仙长姓霍,乃城北百里雪华山人士。” “雪华山……”郎飞念叨两句,收了长剑,迈步行至门边,转头淡然一笑,道:“如此多谢了,小爷就不妨碍你们做事了。”话罢,一拔身形,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无踪。 胖子唬得一跌,哆哆嗦嗦直起身子,再抬头观时,却见门外没了动静。他这才放下心,一边拍着怀中女子俏脸,一边嘟囔着。“咱这招谁惹谁了,正要紧处,却被打断,若得个痿症,他是神仙惹不起,咱一俗人,找谁哭去。” 耷拉着脸说罢此话,胖子心思一转。“不行,趁早试试,若是果真落得个不举之症,也好早日就医。”接着,将那女子拍醒,也不管她迷不迷糊,撒开手,往床上一扔,若色中恶鬼一般,一个虎扑窜上床去。 第三百章 霍氏药园 郎飞离开庞府后,径投西北,行有半日光景,天蒙蒙黑时刻,但见一座雪峰矗立天地之间,山腰以上白雪皑皑,即便是夜色降临,亦丝毫遮掩不住耀目毫光。 “那里想必便是雪华峰了。”想罢,郎飞紧赶片刻,两炷香时间,行到雪峰前。远看,苍茫中带着许许翠色。近观群黛中独此一点雪华。 郎飞忍着寒,在半空转悠多时,最终在一片雪景中见得一抹异色。循色飞行,不多时,但见雪海中坐落着一栋庄院。亭台楼阁,轩廊水榭,一应俱全,气势不差奇秀园林。景色更比福地洞天。 “呵……这霍家在修真界虽声名不显,不想,却有此一处胜境。”郎飞心头赞叹一句,转身形,缓缓降落在院门处。 此刻他早就换了容貌,依旧是个羸弱书生打扮,时有两个子弟当值,见他飞下,晓得厉害,忙闪身应出,待见及郎飞面貌,虽然心中打鼓,但仍恭恭敬敬的开口道声:“前辈,不知连夜来此何事?但求告知,由我二人代为通禀。” 郎飞低眉睨了二人一眼,故作姿态的点点头,道:“这里可是商国霍家?” 那二人齐声答道:“正是。” 郎飞又问:“可是有个霍云?” 二人中个头稍高的一个点点头,道:“不错,确有。但不知前辈找霍云堂兄何事?” 郎飞微微一笑,答道:“以前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今次路过贵地,特来一探。” 二人听说,安下心,那个高的展颜一笑,道:“既是如此,前辈随我来,且到内庭稍事休息,待我去禀明家主。” “诶……”郎飞摆摆手,道:“访友小事,就不劳烦霍家主了,我就不进去了,你只将霍云叫出见我即可。” 在长青修真界,霍家只能算是三流世家,族中筑基之人不过七八,俱是一些长老之辈。如今郎飞到来,已算是高人来访,一般来说理应由族长接待。可他愣是一口否决,只要见那霍云。高个儿弟子虽多有不解,但忖思片刻后仍旧点点头,应了下来。“那前辈稍等,弟子去寻霍云堂兄。” 郎飞点点头,站于门前稍等。 片刻后,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高个儿去而复返,才见郎飞,叹口气道:“禀前辈,霍云堂兄现不在庄中。” 郎飞闻言皱眉道:“那你可知他的行踪?” 高个儿点头道:“晚辈问过了,有知情的兄弟言说半月前霍云堂兄接了族中任务,去南山药院剪除噬灵鼠去了。” “噬灵鼠?”郎飞挑了挑眉头,继续问道:“南山药院何在?” 高个儿指了指东南方一座低矮的山峰,道:“前辈,就是那,山顶开阔处便是。” 另一个守卫弟子见他沉吟不语,接口道:“不若前辈进宅安等,我去招呼堂兄返还?” “不用了,我自去寻他便是。”话罢,即刻跃起,御空飞向南山。那两个守卫弟子艳羡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迈步走回门房。 片刻后,郎飞降落在南山山顶,远近迷雾笼罩,伸手难辨五指。他心头雪亮,知是法阵所化,遂放出神识,查明阵眼所在,高声喊道:“霍云可在此处?” 半晌后,那云雾中遥遥传出一个声音。“前辈稍等,待我去通知霍云堂兄。” 如此片刻,郎飞正感不耐之际,云雾轻涌,正中分出一条路,就见一个人影远远的走来。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往日之人得音容笑貌依稀还在眼前浮现。神识一扫,郎飞认出是霍云,及近,微微一笑。 这小子易了容貌,霍云哪里认得出,行至跟前站定,仔细打量了郎飞一阵,行了个礼,面带疑虑的道:“敢问前辈是谁?找小子何事?” 那郎飞心念一转,淡然而笑,摆足前辈的架势,道:“贫道夜观星象,发现命星明耀,掐指一算,当是天赐收徒之机,后问卜龟甲,却道:‘该是西北雪华峰上,以云为名之人。’故此,贫道才来一寻命中有缘之人。” 那霍云听说,双睛瞪做牛眼一般,一脸慌张的道:“好叫前辈知晓,小子乃霍氏之人,怎好另拜他人为师?使不得,使不得。” 郎飞故作姿态,蹙着眉头道:“这样说来,你是看不上贫道之能咯?” “前辈说笑了,小子哪敢,委实因族中严令,不可擅入他人门户。” “小辈儿,休得花言巧语,先让你见识见识本道爷的厉害。”话罢,那郎飞脚下一动,法步急踏,一闪之间欺近霍云,探手就抓。 霍云大骇,没想他说翻脸就翻脸,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觉肩部一麻,接着,一股大力涌来,大半个身子一麻,再难动弹分毫。 “不好,这人收徒是假,寻仇是真。但不知我霍云如何得罪了他。”一招被制,霍云大骇,正要高声求助,不想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霍云兄弟,是我。” “你……你是谁……”霍云不禁一愣,表情一呆,继而缓缓舒开眉头,眼中渐起精芒。“你……你是丹门那……那郎飞,郎兄弟。” “不错。”郎飞眨眨眼,继续传音道:“我现在身份不便公开,不得已,只有易容来寻,霍兄弟见谅。” 霍云在这南山药院呆了半月之久,自是不知丹门之事。闻言,虽多有不解,却还是点点头,随了郎飞表演,哈哈笑道:“好啊,云飞兄弟,没想到是你,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如今竟已筑基,却还寻到我处玩笑于我。” 郎飞顺坡下驴,将手松了,打个哈哈,道:“霍云兄弟,一别经年,可还好?” 那霍云摆摆手,道:“说什么好不好,也就这样了。”说完,击掌五声,对着迷雾深处喊道:“青弟,此乃我之故友,你且放开阵法,让我俩入内。” 弹指后,云雾向着两侧翻滚开来,一条翠石径出现,远远的通往轻烟深处。 “走吧。”霍云招呼郎飞一句,转身沿路向前。郎飞在后跟上,两人顺路前行。 如此一前一后,行约半盏茶时间,一脚踏出,眼前豁然开明。只见一片鲜翠紫土地,那一块块灵田,一株株艳草。或为青葱色,或为淡紫色,更有那彩霞色,流云色,月白色,冬青色。阡陌交错间,奇花异草无数,琼枝玉果累累。四下里,轻烟似流云,几经周转,迷蒙了果圃闲田。草木间,满月送春华,丝丝条条,遍布在山间湖畔。当真是,玉兔明亮若朝阳,流曲盘桓走琼浆,浪蜂迷饮花间露,翩蝶更着彩云妆。 看罢多处,行有多时,前方带路的霍云身形一顿,转身轻引郎飞,将其带到一黑土田边草屋之内。 “郎飞兄弟,到底何事?以至让你隐姓埋名,做此打扮?” 郎飞摇摇头,眼睛看着霍云,脸上有几分犹豫。 “郎飞兄弟,在云烟谷中,你曾救下霍云,后又得赠灵草,霍云一生之中,除了生身父母,授艺贤师,再无似你这等恩深义重的朋友,有何难处,不妨直言。我虽一届世家小修,却也不是忘义小人,但求为友两肋插刀,方才不愧这父母所赐的男儿身。” 听罢,郎飞动容,遂长叹一声,将丹门发生之事,以及现如今他所面临的严峻形势详述一遍。 “怎么会这样,好个丧心病狂的木云子,好个穷凶极恶的金钟山。”霍云愤而坐起,直将两手绷紧,切齿不已。 郎飞苦笑着摇摇头,摆手安抚霍云几句,转而说道:“此来,乃有一事所求,需霍云兄弟相助。” “郎飞兄弟但说无妨。” “今要西行,去往那落日大漠,只怪下山匆忙,未曾寻得西方地图。一因与你相熟,二因正巧于西行路上。故此,想托霍云兄弟去到族中帮我求取一幅。” 霍云听罢,拍着胸脯作保:“一张地图而已,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 郎飞无奈一笑,摇摇头道:“霍云兄弟,你先别忙着打包票,此图可非一般修士手中的区域地图。” “哦?愿闻详情。” 郎飞淡淡一笑,解释道:“我所求的乃是整个长青界的地图,要标有无数大小门派,各级世家,其详尽之处要精确到一峰一河,非是那种随便一个散修手中都有的边角大路货。” “原来如此!”霍云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回族一寻,看库房中有无此物。” 见他动身欲行,郎飞闪身拦住,道:“此事不急,霍云兄弟,你我五年不见,且叙叙旧,再去不迟。” “也好。”霍云点点头,沏了一壶金钱花,给郎飞看茶毕,两人遂坐在草屋之中笑谈起了五年之中所遇经历。那霍云不过一世家子弟,自然不及郎飞阅历丰富。倒有多半时间是他在发问,郎飞作答。及至最后,茶凉夜晚,曙光将出之时,郎飞偶听屋外田间微有响动,却才转了话题,道:“霍云兄弟,前时我去你族宅,看守子弟言你接了任务,说要除什么噬灵鼠,眼下,这屋外的动静,怕不是那正主。” 霍云闻言,侧耳倾听片刻,继而脸色大变,一骨碌爬将起来,大骂道:“这些畜生,当真狡猾,天明时刻才至。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说不了,那霍云抄起桌旁一杆长柄药叉,转头出屋,大踏步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郎飞暗觉好笑,神识笼罩下,但见田间地头那些啃食灵材茎叶的家伙正一个个低头啃两口,抬眼看一眼茅屋,再低头啃两口,再看一眼茅屋。看情形,想是已与霍云争持许久,那般机灵的劲头,直看的郎飞瞠目结舌,暗笑不已。 第三百零一章 世家任务 霍云步出草屋,小心翼翼的踩入药田,闻得细微响动,那些噬灵鼠一个个住了嘴,两爪向着松软的土里一插,脑袋向下一阵猛拱,片刻的功夫就钻入地底,没了踪影。 那霍云来回巡视一番,未能抓得一只,忍不住火冒三丈,气的直跺脚。 此时郎飞也从草屋走出,见他模样,不禁笑弯了腰,打趣道:“霍云兄弟,但不知你捉得害鼠几只?可下酒否?” 那霍云神色尴尬,脸蛋红扑扑的,羞道:“郎飞兄弟休来取笑,我与这噬灵鼠相持半月,才只抓获三两只。这群家伙恁是机警,但有个风吹草动,必然逃得无踪。” 郎飞闻言,以神识探了探地层,片刻后微微一笑,道:“霍云兄弟莫急,敢问你这药院土层多厚?” 霍云稍一转念,答道:“此土乃培灵土,最宜种植黄精,乃是祖上数代经营所垦。据载,土层当有三五丈深度。” “既然只有这般深度,那就好说了。”郎飞微微一笑,蹲下身,轻抚着黑土道:“噬灵鼠好食灵药,机警擅逃,虽能遁土,却不能钻岩。既然此土层只有三五丈深,必定坑洞密布,沟壑纵横,霍云兄弟不如施展土波术,将这些噬灵鼠来个一锅端。” 霍云思量再三,片刻后摇头道:“施展土波术不难,但我修为不足,实难对噬灵鼠群做到大面积伤害。” “霍云兄弟勿要担心,且服下此物,当有大助益。”郎飞想了片刻,在别人地头上,若由自己动手相帮,虽说霍云不会有什么意见,但保不齐其余弟子心生怨言,心有顾虑之下,他只好捏出几粒丹丸递与霍云。 “这是?”霍云不解。 “此乃土源丸,能够提高炼精境以下修为之人施展土系法术的威力。” 听罢郎飞之言,霍云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接了过来。点头称谢罢,张口吞下一粒。 不一刻,但见霍云裸露的肌肤变得焦黄,身体弥漫出一阵阵土腥之味。 “果然有用。”霍云看了看双掌,脸色一喜,翻转双手,迫不及待的一掌印下,口中喝道:“土波术。” 土波术乃初阶法术,威能有限,不足筑基之人使出,一般只能对地面五尺范围内造成波动,但眼下霍云服了土源丸后,其施术深度竟然达到一丈范围。一时间土层轻动,地表泛起一蓬蓬土花。郎飞神识观测下,但见一条条鼠洞瞬时坍塌,黑土压下,砸死了无数噬灵鼠。 片刻之后,霍云睁开双眼,摇头道:“不行,以我之力只能作用丈许范围,适才有些噬灵鼠见机的早,已经躲入地层深处,现在除之不尽,不几日必定死灰复燃。” 二人一时沉默,最后霍云咬牙道:“郎飞兄弟,不如你助我一臂之力,趁早了解这些家伙,也好尽快返还族中。” “这……”郎飞指了指药院中听到这方动静赶出来观瞧的其余之人,有些踌躇道:“我出手有些不合适吧?” “郎飞兄弟放心,既然族中将此任务交给了我,那一切就由我说了算。” 见他态度坚决,郎飞无奈的摇摇头,为免法力不济,随手也拿了一粒土源丹塞进口中。而后深吸一口气,将术诀轻吐,凝结元力,一掌拍在地面。 “轰……”郎飞施展,比之霍云又有不同,地底传来隆隆的闷响,法力波及范围直入地层深处,到达岩层之上。一时间地表起伏,黑土地直沉下半寸之深。 以神识感应片刻,发现地底再无活物,郎飞长吐一口,道声:“幸不辱命。”微笑着收了术诀,立身而起。 正收手的空,突然,余光瞥及十指,但见一缕缕黄色光芒闪耀不定,慢慢的融入掌心血肉之中。 “这是?”郎飞一愣,心头猛然一惊,念头一动,又催动体内元力,将之透出掌心。但见黄橙橙一道土系真元喷薄而出,轻覆在掌心表皮。 “竟然会有这般变化?”郎飞一怔,对自己体内的元力有了心得认识。 紫气份数先天,而寻常的五行真元乃后天灵力所化,思及土源丹是采集大地戊土精华凝练而成,郎飞心中有了一种猜测,莫不成这紫色的先天丹气,能够通过服食不同的五行源丸来达到伪装成各色真元的能力? 想到这里,不顾霍云的手舞足蹈,将之一把拉回草屋中,不等土源丸的效力散尽,三摸两划拉,又拿出一枚乌黑药丸服下。之后,再次将元力放出掌心,就发现果真变了颜色,一如水系真元一般,乌黑透亮,流光熠熠。 “这……这……”那霍云正自不解郎飞此举,见那真元突然变了颜色,不禁大张着嘴,一副活见鬼的德行。 在长青修行界,但凡修仙之人皆知一个常识,筑基以后,体内真元会根据灵根属性的不同显现出五种色泽,修士终其一生都无力改变,即便是服下如土源丸这类提升对一种特定元气的亲和度的丹药,也不可能改变其根本形状。例如霍云这类修士,假使其灵根乃木属性,若进阶至筑基,服下土源丸后,倘将真元外放,也不过是青芒之上覆一层薄薄黄纱罢了。哪似他这般,刚才分明是黄土真元,才一进屋,服了水源丸竟变为黑水真元了。这等异变怎能不叫霍云叹服。 “郎……郎飞兄弟,你……你这是?” 郎飞闻言,深深的望了霍云一眼道:“霍云兄弟,此事关系重大,不便奉告,望你见谅。” 霍云点点头,道:“郎飞兄弟放心,霍云醒得,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如此便好。”郎飞点点头,急转话题道:“此间事了,除鼠的任务业已完成,咱们是否该回族上宅邸了?” “嗯,郎飞兄弟请随我来。”话罢,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草屋,来到法阵边缘一间大殿,登记了任务进度,由一位长老前去核查。片刻后,长老归来,核实无误,将霍云功绩记录在册,随后二人告辞,借乘两鹤,出得法阵,直奔雪华山霍事族院。 飞有盏茶时间,正值朝阳初升,他二人来到霍家庄院,下了灵鹤,放归南山,而后步行至宅院前门。看守门房的仍是前时二人,认得是郎飞与霍云归来,也不阻拦,对着郎飞行个礼,向霍云点点头,放两人进了庄院。 看罢海棠争艳,春梅斗芳。东转西行,霍云将郎飞让进一间正厅,言说有客入宅,需禀明族上长辈一声,郎飞应了,将他不欲多见生人之意言明。那霍云点头称是,转身行出。 约莫柱香时间,霍云去而复返,叙述方才经历。正巧家主早出,不在府上,大长老与二长老都在闭关,无奈只好通禀三长老,那三长老闻听郎飞不欲见他。想及有霍云担保,又是筑基之人,只好随了郎飞的心意,嘱咐霍云好生招待。 二人小坐片刻,想及郎飞来意,霍云带他出厅,向着西南方向行进。转过几条青砖翠瓦的胡同,来到一间坐北朝南的正殿跟前。因是库房要地,外族之人禁制入内,霍云遂将郎飞让在院外一凉亭稍事休息,他则独身一人进殿。 少顷,霍云皱了眉头走出院来,才至郎飞身边,有些愧色,道:“郎飞兄弟,你所言的地图,库中确有,若只浏览一番还好,但若想拓印一张副本赠与外人,我所需的贡献点数不足。” 郎飞闻说,暗道霍云是个死性子,却把要送与外人的事都从实说了。想及他所说的贡献点数,没奈何,只好长叹一口气,细问何意。 却原来这贡献点数乃是衡量一个弟子对门派或者世家所做的贡献,比如之前霍云除鼠有功,那长老记录在册的就是贡献点数。郎飞在丹门乃是核心弟子的身份,向来是吃不愁,穿不愁,自然不懂那些外围弟子的考核标准。此时一听霍云所言,立刻皱起了双眉。若说用强,他自信就算那什么大长老二长老一并出来,自己亦可全身而退,但真要这么做了,那置霍云与何地?岂不是不义之举。思来想去,也只好从那什么贡献点数上着手。 “霍云兄弟,不知哪些任务赚取贡献点数比较快?” 霍云想了想,道:“自然是难度越高,贡献点数越高,我已离宅半月,想来有些任务已经更新,不若郎飞兄弟跟我一起,到那朱紫阁一观。” “好吧!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郎飞点点头,话罢,随同霍云向那朱紫阁方向走去。 复行多时,来至一间占地十亩方圆的庭院,转过一片假山,北墙正中坐落着一栋楼阁,远看去,有七八丈高,左右不过一间房子的宽度。一张巨型紫榜悬垂正中。 二人走近,但见紫榜上金字成行,罗列着各种任务,什么采药的、除虫的、开矿的、代购的等等等等。任务介绍之后另起一列,标注着每个任务能够获得的贡献点数。 郎飞未详看任务介绍,只将贡献点数一列扫了一眼,开口问道:“霍云兄弟,但不知哪一件任务,可足拓印地图所需?” 第三百零二章 修真坊市 霍云心中略一盘算,指定紫榜上首几个任务道:“拓印地图所需贡献点数应为八百,我现有三百,当差五百,完成这最上首的三个之一应足拓印所需。” 郎飞抬头一瞧,但见第一个乃是追缉任务,奖励点数两千。缉捕筑基修士一个,是为十宗监察院下发的任务。再看第二个,为族中进献法器一件,奖励点数一千。第三个,为商国的十宗巡察使鞍前马后半年,奖励点数五百。 郎飞不语,细细忖思,第一个任务他倒不是做不来,只不过天知道那筑基修士现今所在何处,若是此刻已然远遁天涯。茫茫人海,终其一生也不见得能够寻到。至于第三个,同样如此,为期半年,岂不黄花菜都凉了。思虑再三,郎飞还是将注意力转到第二个上。进献法器一件,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手里的法器不少,可再细细一琢磨,又有些不舍,那些法器,大都是老道所赐,算是遗物。而青霜剑以及破妄镜之类乃法器中的上品,若说凭白赠送霍家,郎飞心中一百个不愿意。想来想去又想到前时风华观中所得,思及那女子当是扶摇岛的人物,万一这霍家之人一个不慎,在外使用时,被扶摇岛之人察觉,岂不给霍云带来灭顶之灾。通盘考虑之下,郎飞决定不动手中法器,拟通过其他方法,另寻一二。 “霍云兄弟,不知这商国附近可有出售法器之处?” 霍云闻言一愣,指着紫榜道:“郎飞兄弟,何苦要那般浪费,若是连续做些下面的小任务,亦可累计够数啊。” “诶……”郎飞摇摇头,道:“霍云兄弟,那样耗时太久,我急用,等不得。” 霍云无奈,略一思忖,道:“据我所知,商国境内没有,不过东北方向赵国境内有一小型修仙坊市,乃我商、赵、隋三国世家联合设立。面向诸散修以及世家子弟,多为交易云烟谷中所得。我曾去过几次,偶有看到出售法器者。” “好,既是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往那赵国一行。” 霍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带着郎飞离开此地,后又向院中圈养飞行灵兽之处租借了两只灵鹤,遂各自驾起,径投东北方赵国而去。 霍氏庄院所在,距离赵商边境不远。仅用半日光景,郎飞与霍云飞过赵都,来到云烟谷正北方向一片大泽之中。复行片刻,在霍云的指点下,郎飞远远的看到大泽正中有殿宇林立之所。 在霍云的介绍下得知,此处乃是云烟谷北部地区唯一的坊市,由商国霍家,赵国燕家,以及隋国上官家联合设立。大多散修在云烟谷所得珍材,有将近一半的数量再此出手。坊市设立之初,三家未存他想,只是秉持着方便众修以及家族子弟的宗旨。可随着岁月变迁,经有百十来年,整个坊市已发展成云烟谷北部最大的修仙资源集贸之地。修士与资源一多,相应的,整个坊市也需要有一机构来进行管理,于是三家议定,以五年为期,轮值管理之责。坊市是一块肥肉,说是管理,其根本乃是分配利益。只因三家联合颁布一条规矩,由三家负责坊市中物资以及客商的安全,作为回报,但凡在坊市出售之物,负责管理的世家有权征收所获的百分之一,作为店面税赋。一来;坊市的确是三家所设,以此谋利无可厚非。二来;税赋只有交易额的百分之一,也算不上什么大负担。坊市中的多数人只不过一届散修,无门无势,多方考虑之下,也便默许了三家定下的规矩。 听罢霍云所说,二人也来到了坊市上方。于小岛边缘处降下,将灵鹤交由专门人员看管,霍云带着郎飞,迈步走向坊市入口。 坊市入口处有两个值守之人,见到郎飞与霍云乃是乘卖相光鲜的灵鹤而来,知道不同一般散修,于是客客气气的将二人迎入坊市。 一路前行,郎飞细细打量周围,但觉比之印象中多有不同。他以前去云繁界曾见过长青宫外的坊市,此处跟那里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长青宫外的坊市中珍兽灵材无数,法器丹丸随处可见,可此地呢,多是些花草果木,玉石废矿。除却偶有几株可入药的草木外,绝大多数皆无大用。 复行片刻,郎飞看的直摇头,不说路边野摊,连那些商铺中也没多少正经货色。逛了七八家商店,那些所谓的什么宝器行,圣物轩……不管店名起得多响亮,进去后却都是些大路货,问及法器,十家倒有八家没有,而另外两家拿出的,不是法器碎片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缺货。不过仔细想想也该如此,坊市乃三个最小规模的修真世家所设,他们家族中修为最高之人也不过才筑基后期,这坊市中的客商又多是散修,若说真有什么精品出售,那才是最没天理之事哩。 他二人一路行来,眼看着已到街尾,郎飞有些心灰意冷,轻叹口气,正要出声相询别处坊市,忽听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传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呼喝。“急售完整法器一件,但求两枚化毒丸。” 郎飞闻言一愣,循声看去,就见一排摊位遮挡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落魄的青衫男子,正盘坐在地,脚下放了一杆玉柄金毛笔。看那情形,当是被前方老商户排挤,无处落脚,却才选了个不起眼之处,有气无力的在那出声叫卖。若不是郎飞耳聪,还真就可能错过了。 “走,去看看。”郎飞招呼霍云一声,一前一后,纵身自一摊位上跃过。 那摊位主人是个莽汉,见他二人生得单薄,一瞪眼,嚷嚷道:“你两个,擅自从大爷摊上跃过,若不买些什么,休得离去。” 郎飞一瞧,不禁乐了,挑挑眉头道:“小爷就是不买,你待怎地?” 那汉子搓着钵盂大小的两个拳头,面色不善的道:“不怕告诉你,咱跟那巡检坊市的燕高兄弟是朋友,你俩个小子,若不想惹甚麻烦,还是乖乖按照本大爷的话,买俩小玩意儿走人。” “哦?”郎飞玩味一笑,目光在那汉子摊位上扫过,却见是些寻常凡俗兵刃以及一些随处可见的蹩脚药材。贼小子一时来了心情,指着一株十年左右的黄精道:“不知你这黄精怎么卖?” 那莽汉闻说,嘿嘿一笑,道:“或换百年人参,或换还气散一瓶。” “什么?还百年人参?还还气散?你这黄精不过才十年药效,却敢大张此等海口。”霍云气不过,自郎飞身后闪出,指着莽汉怒道。 “诶……”郎飞挥臂拦下霍云,冷冷一笑,将手向须弥带一掏,随手拿出一株百年人参。“喏,百年人参。” 那莽汉刹时间两眼放光,热切的盯着郎飞手中之物。一时贪欲熏心,没了理智,伸手就去夺那百年人参。 “嘿,三德子要吃亏了,他也不想想,能随意拿出百年人参之人又岂是他能惹得起的。” “可不是嘛,刚才我去街口转悠,正巧见到这俩小子骑着灵鹤落下。灵鹤,那可是灵鹤啊,即便不是高人之徒,也定然是世家子弟无疑。这三德子虎口拔牙,我看是活腻了。” “嗷……”周围摊位的议论声才止,蓦地闻及一声惨叫。一些客商转眼向着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就见那被称作三德子的莽汉正抱着右手,跪在地上哀号不休。 “哼,下次招子放亮点,若换了我,定废了你那一双贱手。”郎飞没出声,身旁的霍云冷哼一声。说完话,对郎飞点点头,不理哀嚎的莽汉,二人转身形,向着青衫男子走去。 “你这法器怎么换?”二人走到青衫男子跟前,霍云开口问道。 郎飞与三德子之间发生之事动静不小,青衫男子早就注意到他二人,眼见霍云开口询问,他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两位兄弟,我这法器别的不换,就要两枚化毒丸。” “哦?”郎飞淡淡一笑,蹲下身来,细打量那只玉笔两眼,道:“既是法器,此笔可有何玄妙之处?” 青衫男子满脸惋惜的看了玉笔一眼。道:“此笔有个名号,称作金玉笔,乃是我师父随身法器,与人争斗时只需蘸些墨汁,注入真元,即可泼墨成箭。” “泼墨成箭?”霍云一愣,有些难以置信。郎飞以神识细细感受片刻,知道青衫男子所言不虚,玉笔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想来应是寒性炼材所铸,若说泼墨成箭,当不是什么难事。 “唉……此笔乃师父爱物,若不是师父性命堪忧,我亦不会将其拿来贩卖,此实在是无奈之举,但只问两位兄弟,可有那化毒丸?” 郎飞并未急着作答,反问道:“不知令师遭了何毒?却要用化毒丸来解?” 青衫男子长叹一声,道:“前些时日,我与师父进那云烟谷采药,不成想药没采到,却于深涧巧遇一条已有些气候的毒蟒,搏斗中,师父为保护我不慎被毒蟒所伤。待我二人逃出生天,师父亦蛇毒发作,整个人昏死过去。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师父背出就医。看过师父的伤口后,数位妙手皆言毒已入腑,现全凭师父自身的真元吊住一口气,倘再有一月,届时蛇毒攻心,就算神仙亦不能救。问及解决之策,皆言;‘若想根治,需用地火级化毒丸才可。’我等一届散修,又怎会备有那等药石,思及师恩如山,走投无路之下这才取了玉笔,权做救命稻草,已求换得几粒化毒丸去解我师父所中之毒。” 第三百零三章 拍卖会 听完青衫男子的话,郎飞心头生出几许感触,对他的遭遇多了几分同情,想及自身,倒多少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金玉笔他倒不怎么在意,法器而已,他须弥带中不少,只是这片赤子之情,唤醒了郎飞内心深处的一些东西。 “这是化毒丸,内有六粒,每日早中晚,一粒外敷伤口,一粒内服。即便是高级妖兽之毒亦一日可解。”郎飞拿出一个玉瓶递给青衫男子。 怔怔的看着玉瓶,青衫男子身体不住的颤抖,嘴中喃喃说着什么。末了回过神,连连道谢,将那地上的金玉笔塞到郎飞手里。继而一脸欣喜的飞也似的跑开,一转眼不见了踪影。 郎飞理解男子的心情,摇摇头,和那霍云转身回走。经过那莽汉摊位时却见他早已收摊,不见了踪影。 这种欺软怕硬的泼皮无赖,二人自然不会放在心里。现在法器也已购到,正要商量着回返商国时,郎飞耳聪,隐隐约约听到远方路口飘来的叫卖声中夹杂着刚刚青衫男子的争辩。 “燕少爷,我求求你,这些化毒丸乃是用来救我师父命的,念在我初来乍到,不明规矩,你就行行好,网开一面吧。” 郎飞一愣,即刻放出神识,顷刻来至坊市入口,就见青衫男子正在对着一个华服少年作揖不绝。 “哼,但凡在坊市交易,必须先登记入册,若未登记擅自出售货品,坊市有权没收其三分所得做为处罚。” 旁边一个躬身在侧,贼眉鼠眼的家伙,顺势将青衫男子手中的玉瓶夺过,倒出两粒化毒丸,毕恭毕敬的献给华服男子。 郎飞还注意到,这狗腿子一般的家伙身旁站了一人,他并不陌生,正是先前那莽汉。 “燕少爷……”青衫男子还待乞求。 “滚!”那华服少年一脚将其揣个踉跄,转身沿着街市行来。他这一转头,骇的那些商户一个个撇过脸,尽装作没有看到一般。 华服少年大摇大摆的前行,身后二人追了上来,那贼眉鼠眼的家伙开口恭维道:“燕少爷,今番凭白得了两粒化毒丹,当真是可喜可贺啊。只是不知家主吩咐的那件事……” 华服少年不以为意,指点着坊市中的人流。“燕高,此言差矣。我燕家看重的东西,又有谁敢虎口夺食,若不是拍卖行是由三家掌管的,还用得着什么竞拍,直接收起来就是了。” “燕少爷说的是,说的是。”燕高在一旁点头哈腰,身后的莽汉也跟着躬身附和。 等三人走的远了,街边地摊上两个老者指点着跌坐街口一脸茫然的青衫男子,摇头叹气不已。“燕高那厮向来阴毒。这坊市若是由霍家与上官家轮值之时,一应注意事项尽皆张榜悬挂在入口处。唯有这燕家的燕高,委实阴损,却不张挂,每有新的客商前来交易,总要昧着良心拿规矩说事,硬黑别人三成收益,什么东西啊!” “就是……就是……坏事做绝,总有他遭报应的一天。” 看到这里,郎飞收回神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那霍云看到,心头不解,正想出言询问时,远远看到前方起伏处走上三人。 那行于最后的莽汉一眼见到二人,立刻快步跑到燕高耳旁说了些什么。 燕高停下脚步,拽了拽燕括,指指郎飞。 燕括抬眼对着二人一扫,看郎飞时目光含着几分阴毒,待转到霍云身上时,立刻皱起眉头,突然间甩开燕高的手,怒声呵斥了两句,继而快步走近,远在丈许范围外便拱手道:“霍云兄,多日不见,怎么今天有空到这坊市来啊?也不通知小弟一声,让小弟略尽地主之谊。” 霍云自是认得眼前的笑面虎,赵国燕家的燕括少爷。虽是庶出,但却是个八面玲珑之人,甚得燕家家主喜爱,盛传,若不是因其出身不正,燕家家主早就立其为燕家继承人了。 对于这燕括的为人,霍云十分不齿。据说,曾有一次,他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因不满家主过分偏袒嫡亲子弟,忍不住悄悄说了两句闲话,这家伙为了邀功,在厅堂之上,竟硬生生的出重手,将其胞弟打的半月都下不来床。 对于这笑里藏刀的家伙,霍云鄙夷之极,闻言,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嗯,燕兄。” 燕括为人城府很深,对此也不在意,走过郎飞身旁,细细打量了几眼,一改前时阴狠的表情,温文尔雅的一笑,拱拱手,还往街尾走去。 见得此景,那燕高和莽汉愣住了。燕高心思转得快,目光在霍云与郎飞身上停留片刻,想及燕括对霍云的称呼,立刻恍然大悟。一伸脚,将那莽汉蹬了个滚葫芦,上前两步,朝着二人点头哈腰的行个礼,转身追向赵括。 至此,那莽汉再笨,也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物,也顾不得抖落身上沾染的灰尘,半滚半爬,一溜烟跑个没影。 见闹剧收场,二人相视一笑。郎飞招呼霍云一声,疾步赶到街口。恰巧那青衫男子正失魂落魄的爬起来,欲要走出坊市。 “前方那位兄台稍等。”郎飞呼号一声,快步走到青衫男子身前,也不多话,伸手入须弥带,又拿出两粒化毒丸递给男子。 “这……这……”青衫男子神情激动,双手哆哆嗦嗦的接过化毒丸,叩头在地,道:“大恩不言谢,但只求恩公名号,也好让关阳铭怀在心。” “诶……”郎飞伸手去搀,却见他一脸坚定,执意不起,没奈何,只好胡诌了一个姓名。“吾名;莫云方,快快起来,且救你师父性命去吧。” “恩公珍重!”青衫男子一骨碌爬起来,满脸尊敬的拱手道别,随后转身离坊市而去。 “莫云方……莫云方。烟云之内,不可方物。真亦假来,假亦真。好名字,当真好名字。”霍云细细琢磨着郎飞这个化名。殊不知,贼小子只不过随兴拈来,哪曾想过什么深意。 见他摇头晃脑赞个不停,郎飞无奈一笑,由他去了。想起早先燕括与燕高的对话,又将话题一转。问道:“霍云兄弟,这坊市中是否还有个拍卖会场?” 霍云一愣,随口答道:“不错,确有一个。” 见郎飞颇感兴趣,霍云只好将这拍卖会场介绍了一遍。 却原来三家设立市场以来,随着贸易流量增多,一些二三流的门派和世家尽都注意到云烟谷北部的这个小坊市。云烟谷以盛产灵药闻名,每年迎来送往的采药散修不计其数,而这些大一些的势力,即便各自有着灵田药园,可其产出量大都也不足以维持弟子所需,故此,这里就成了它们的货源补给地。一来散修们所求不多,容易满足,二来这里的坊市已稍有规模。一些大势力便提议三家设立了这么一个拍卖会场,以便将一些淘汰下来的法器以及多余的高级灵药换成低级必须灵材。 除了便于大型势力,拍卖会场对散修来说也有不少好处。虽说云烟谷盛产低级灵材,可每年间总有一小部分小型世家子弟和散修偶然采到高级灵药。这些高级货在他们手里没用,便可通过拍卖会场将其换成法器或者药石。据传,数十年前,一位散修在云烟谷中巧得一株彩云草,寄售在拍卖会场,最终被一家二流修仙宗门看重,许以核心弟子身份,成交了彩云草。通过这个鱼跃龙门的事例,给了众多散修一丝希望,也更加提升了拍卖会场的影响力。 想必那青衫男子手中的金玉笔便是由此而来!郎飞听罢,点点头,却不迈步出市,反而一拉霍云,转个身向着街尾走去。 见他这番动作,霍云心中雪亮,没奈何,只得苦笑一声,跟他走去。 二人出了街尾,沿着一条青石路前行,行不多时,但见幽林深处出现一片开阔地,其上坐落一栋殿院。袅袅的轻烟划破长天,萦绕盘桓着升空而去。 与坊市的嘈杂相比,这里安谧祥和,看不出一丝市井交易气息,除了偶有鸟啼唱破幽静,苍猿掠过,带起一抹异色之外。活脱脱就是一片桃源胜景。 好似看穿郎飞的疑惑,霍云解释道:“此拍卖会场并非如那坊市一般每日开放,乃是以三旬为一周期,不定时举行拍卖。眼下坊市该当燕家轮值,适才若非郎飞兄弟说出那燕括的目的,我亦不知今日正巧是例行拍卖之日。” 说完如此一番话,二人也已来到殿前。院门处站着两个脱胎境弟子,眼见二人走近,其中一个身着蓝衫,袖口上绣了个霍字的年轻小子热情的招呼一声。“霍云堂兄,你怎么来了。” 见那霍云会心一笑,知其定是熟人无疑。 二人快步走金,霍云对着年轻小子一笑,先是以郎飞胡诌的名号介绍一遍,而后将二人的打算言说一遍。 闻此,那年轻小子又客套几句,遂让开身形,放二人进入院内。 才走入院中,就见殿门口围了一群年轻人,观其打扮当是一些散修之徒,虽不免交头接耳,却尽都故意将声音压到最低。由此而观,此地便比外面坊市高雅了少。 第三百零四章 唤风囊 二人走近,见得霍云装扮,门口的一众散修纷纷让开道路,待将他二人让进,这才纷纷交头接耳,猜测这衣着不俗的两人是何来历。 郎飞与霍云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进入殿门后是一横向延伸的密闭走廊,廊壁上雕龙画凤,风书云纹。脚下摆放着各式花卉,整个走廊内飘荡着馥郁的芬芳。 前行不久,来到出口,霍云出示了身份木牌,有那当值的侍者也不多话,带着二人转向走上扶梯,径直来到二楼一间雅阁,将二人让入其内。 经过霍云介绍,郎飞得知;拍卖会场是三家联合设立,故此,每一家的子弟除非前来当值,否则到来后都会被当做贵宾接待,而那些其他世家或者散修,则需要在交易足额的灵材后才会获此殊荣。 郎飞走近雅阁,但见里面装潢美轮美奂,四方壁上悬挂着栩栩如生的字画,角落里盛开着娇艳欲滴的兰花,穹庐顶是一浮雕乃嫦娥飞天图,连桌椅茶几都是沉香木制成,散发着浓浓的芳香,胜似那紫炉燃香。 虽然丹门中不乏比这里更高规格的地方,但透过前窗,看着下面数百座椅上攒动的人群,再看看众人瞩目的前台,郎飞心头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 老道上次带他去往云繁界,虽然见识过更高等级的坊市,可那仅是匆匆一瞥,并未驻足闲逛,此次可以算做他头一回来坊市,头一回参加拍卖会,尽管是最低级的,可那丝小兴奋,仍无可避免的攀上心头。 “坐。”霍云请郎飞就坐,而后指着两扇前窗中央镶嵌的一个圆形珠玉道:“竞价时,若默认喊价只需向其中打入一真气。若想自行加价,打入真气后还要喊出价码。” 郎飞点点头,不再多言。霍云虽然心中多有不解,既然法器都买到了,郎飞为何还要来此凑合闹,可见他闭口不提此事,无奈下,也只得揣着疑惑,坐下来安心静等。 “……” 与郎飞二人相隔不远的一个雅间之中。 燕括大喇喇的坐在两前窗中央,燕高则在一侧侍立。 “燕括少爷,这次老爷吩咐之事可有把握?” 燕括挑挑眉,一脸淡然的道:“放心吧,大伯唯怕有失,特让我多带了一些灵材,定要将那物竞得。” “是极,是极,听说丹门的丹脉换了首座,这贺礼,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燕括非常享受这种有人在侧阿谀奉承的生活,想及早先家主对他的吩咐“务必要拿下那物,好进贡给丹门这个庞然大物。”时,他便有些自得,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要自己来做,足可以证明家主对自己的器重。 “诶,燕高,你看看下面这些散修,只要本少爷喊一句,有哪个一胆敢虎口夺食?即便真有那不开眼的,又有哪一个比得上少爷我的财力。不怕告诉你,家主将这些灵材交付我时曾言,倘若有余,着我自行收着。” “嘿嘿,想及少爷我还没有随身法器,假若拍卖场中有售,也是时候给自己置办些家当了。” 燕高是个小人,不折不扣的小人,这察言观色的本领,整个燕家也无出其右者。若不然,他一个远房子弟也不会做到眼下这个位子,掌控着整个坊市的管理大权。 闻及燕括之言,燕高自是不会让他唱独角戏,立刻恭维道:“那是,那是,燕高少爷对咱们燕家可是劳苦功高,这区区法器而已,怎抵那些功果的万之一二。” “哈哈,燕高,少爷就是喜欢听你说话,当真是让人如沐春风,飘飘欲仙啊。” 燕括使劲拍拍燕高的肩膀,一脸满意的看着那矮瘦小人。虽然燕高长相不怎么地,可他就喜欢这种聪明人! 此时,燕高脸上的笑容更浓,只差少条尾巴,摇上一摇了。 “……” 燕括与赵高两个小人在那有说有笑,全未注意到隔壁不远的包厢中进入两人,更没察觉到郎飞的神识早就将二人的谈话收入耳中。 俗话说的好,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郎飞对这二人本没什么好意,此刻一听他们俩竟然是来采办珍宝,作为贺礼送往丹门的,小心思一转,立刻计上心来。咧开嘴,发出一声冷笑。 霍云本就不解他的来意,此刻见状,更懵了,不知何人惹得这位郎少爷不快。不自觉为那人一阵默哀。若说此地是长青十宗举办的拍卖会,那郎飞还翻不起多大浪来。可此地只是云烟谷北部一个最小级别的拍卖会。说心里话,以他在云烟谷中所见所闻,若说郎飞随手拿出一件精品,贵重到足以把整个会场买下他都相信。 “诸位,请安静一下,安静一下!” 正此时,前台步上一位老者,郎飞瞧得清楚,袖口上绣着上官二字,再以气息判断,当有着筑基中期修为。 那老者走上台,神情毫不倨傲,面对着台下诸多散修,微微一笑道:“诸位,今日正值三十日期满,会场开拍之日,老朽感谢大家的光临。” 说完,老者清清嗓,又道:“好了,话不多说,想必拍卖规矩大家也心中有数,这便开场吧,请上第一件珍宝。” 语毕,老者将身一让,向着身后一招手。 帷幕缓缓拉开,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方光洁如明镜的玉璧。随之,台下走上一位漂亮的女修,手中捧着一个玉盒,娉婷婉约的走到玉璧前,将那玉盒放在最中央石台之上。 玉璧上光华一闪,两粒浑圆无暇,飘着缕缕氤氲之气的丹丸映现而出。 郎飞一懔,想不到那玉璧竟然也有这般妙用,不觉眉毛一挑,露出一丝惊讶。 那霍云在一旁注意到,微微一笑,道:“那不过是一个映像法阵罢了,石台正是阵眼所在。” 郎飞点点头,暗怪自己有些大惊小怪。那映像阵不过一个初级阵法,就连他都能布下。 “此两粒乃返元丸,筑基以下服用,可瞬间恢复体内真气。即便是用在筑基之人身上,对真元力的恢复亦有大助益,自前中后,效能依次递减一成。” 女修离开后,老者指着玉璧,介绍完的同时,微微一笑,道:“此乃地火中级药石,底价为五十年份的温性药材二十株,最小加价为一株,现在开始!” 老者话音一落,场内响起一片议论之声,片刻后,左方靠前的一个座次上的玉石亮起。 “好,二十八号出价二十株,还有没有加的?” 老者喊第二遍的时候,右后方一个座次旁的玉石亮起。 老者眼睛中精光一闪,笑道:“好,二百三十四号出价二十一株,还有没有加价的?” “……” “……” 最后,这两粒返元丸被一个带着蓑帽的老者以四十二株五十年份的温性药材的出价竞得。 整个过程,郎飞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瞄了那两粒返元丸一眼,之后的整个竞拍过程连看都未看一眼。这种返元丸,他须弥带中足有数百颗之多,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此时此刻,他将心神全放在了另一个雅阁中的燕括与燕高身上,密切的注意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请上第二件珍宝。” 第一件顺利成交,老者脸上笑容更浓,拍拍手,示意展出第二件拍卖品。 仍是一个漂亮的女修,仍旧托着一方玉盒,莲步轻轻的步上前台,将那第二件拍卖品放在石台上。 光华一闪,玉璧上显现出一个斑斓溢彩的锦囊。老者指定道:“唤风囊,下品法器,盛传有呼风唤雨之能。” 话落,老者顿了一顿,呵呵一笑,又道:“不瞒大家,这也只是盛传而已,照实说,此物虽说不能呼风唤雨,但能储存风力不假。一旦其储满风力,祭出之时有吹砂走石之能,不论是在争斗中还是逃命中都有着极大的作用。顺便一说,此物乃风神宗寄售,大家放心竞拍。底价为百年份的寒性药材十株,最小加价一株,或以温性药材翻倍代替。” 这风神宗倒会做买卖! 郎飞心中不禁一乐,市面上,温性药材和寒性药材的价格比例为一比一,风神宗寄售这唤风囊却指定要寒性药材。百年份的寒性药材十株,对绝大多数散修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即便是有人能够拿出,在这会场内经过竞拍,天知道会涨到什么价码,若是有人十分中意此物,手头寒性药材不够,那就只能由温性药材弥补。在大殿内,会场又不会给他们私下交易的时间。如此一来,注定了这些散修只好忍痛,让风神宗小赚一笔的命运。 这唤风囊,郎飞毫不在意,可他注意到那燕括似有几分意动,眉头皱了皱,手指不觉指向了身前的玉石。 “少爷,此时出手是不是太早了?家主说的那物还没出来,若是现在出手,万一后面竞价筹码不足该怎么办?” 燕括确实非常中意这件法器,可他不傻,相反还很聪明。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理性占了上风。听从了燕高的谏言,咬着牙,将手缩了回来。 第三百零五章 邪剑宗 (多谢skyway的打赏,今日加更一章,权作谢礼!) 那边燕括强行压下了心思。 金玉笔到手,郎飞此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对于这唤风囊,亦毫不在意。 可这并不代表那些散修也同他一般,老者才一说完,霎时间,楼下一片沸腾。众散修一个个尽皆目光炽热的望着台上的唤风囊,恨不能立刻将之纳入自己的口袋。 “法器啊,那可是法器,师父……”一个明显才入仙途的小子,一脸激动的望着身旁的花白老者,眼睛里溢彩连连。 “徒儿,莫急,待为师尽力一试,看能否将其拍下。” “……” “想我明航道人,在云烟谷奔波半生,眼下虽不说富甲一方,却也小有积蓄,这唤风囊定要一举拿下。” “哼……一群白痴,你们当真以为在这拍卖会场都甚少出现的法器是那么容易拍下的?还不知道要炒到何等天价哩。” 郎飞神识一扫而过。台下的那些散修,志在必得的有之,扼腕惋叹的有之,面无表情的有之,冷嘲热讽的有之…… 在他看来可有可无的一件法器,竟能让诸多散修激动成这等模样,当真有些难以理解。一件法器而已,何以至斯! 他出身丹门,还是一位老祖的唯一弟子。一件法器,对他而言,不过玩物,可对长青修真界地位低下的散修而言,或许是一生追求都不可得之物。 受困于修行法门以及灵物资源,长青界的大多数散修,修为多数止步在换骨期,能够晋级筑基的百中无一,能够修炼至炼精境的已是凤毛麟角,更别说那化气老祖,数千年都不见得能有一人。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他们还要遭受修仙家族和一些小型门派的打压,剥削,只能在两者的夹缝中苦苦求存,可以说,他们,是整个修行界最底层之人。区区一件法器,甚或一株几百年药效的灵药,都可能是他们传承给后辈的最宝贵的财富。就如这云烟谷,大中型门派世家看不上的低级灵药产区,在他们眼中却是如天堂一般的存在。有时候为了一株稍有价值的药材可以朋友反目、血亲成仇,有时候为了守候一株即将成熟的灵药可以不眠不休等候数月,更有时候,为了一株百年份药效的珍材,甚至不惜拼了性命也要和那守护兽斗个你死我活。这一切的一切,只为能够换取一件法器,一粒丹药,一张符箓。或用来增加自己一丝修为,或传承给刚刚领进门还对修真界懵懵懂懂的傻徒弟。 “我出十株!”贼小子正走神之时,下方已经开始了如火如荼的竞价。 “我出十一株!” “我出十三株!” “……” 不一会儿的功夫,唤风囊的价码已经攀升到二十株百年份寒性药材。那台上的上官老者面带笑容,连带着那喊话之声也调高了几分。 “我……我出二十一株。” “……” 过了二十株的大关,仍在竞价的人已经少了很多,散修中左右不过三五人还在一株一株加着价。 “我出二十五株寒性药材外家一株温性药材。” 价码到了二十五株之时,就只剩两人还在竞价,一个秃顶中年汉子,还有一个渔翁打扮的老者。 眼见中年汉子加到二十五株寒性药材外加一株温性药材,渔翁打扮的老者咬咬牙,道:“二十六株!” 中年汉子此刻脸色铁青,口中话一字一字的迸出。“二十六株寒性药材外加一株温性药材。” 本来这件法器的最小加价为一株寒性药材,一株温性药材只相当于半株寒性药材,中年汉子的抬价不合规矩,可拍卖进行到如今,这件法器的价格早已出乎了上官家老者的预料,他索性也不点破,任由中年汉子半株半株的加价。 “二……二十……”到此,好像超出了老者的承受范围,那最后一个“七”字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 见渔翁打扮的老者偃旗息鼓,瘫坐在座位之上。中年汉子满心欢喜,看那唤风囊的目光,如同自己的心肝宝贝一般。 “一群乡巴佬,三十株!”汉子在那悠然自得,上官家老者重复三遍,正待击掌定音之时,二楼一间雅阁内竟然传出一道淡然的加价声。 上官老者登时错愕,击掌的手停滞在半空,瞳孔中划过一抹精光,脸上的笑意更浓,一边看向中年汉子,一边对着传出声音的雅阁一指,道:“二楼五号雅阁客人出价三十株,还有加价的没有?” 闻及“三十株”时,那抹欢喜瞬间凝固在中年汉子的脸上,等到上官老者望来,汉子一下瘫倒在椅背上,瞳孔中没了焦点,一脸的茫然若失。 “唉!”早先渔翁打扮的老者此时也回过头,有些戒惧的望了望传出声音的雅阁,却不嘲笑中年汉子,只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奈。 能进得了雅阁的,自然非比寻常散修,又岂是他们能够招惹之人! “咦,是谁?”郎飞一直将大半的注意力放在燕括与燕高二人身上,虽然刚才燕括那小子有几分意动,却终究没有参与竞价。不想这二楼雅阁还有旁人,郎飞有些好奇,分出一缕神识,循着声音传来之处探去。 神识探入,就见燕括所在隔壁的另一间雅阁中坐有三人。最前方的是一个公子哥儿打扮之人,手摇一柄折扇,身上白袍一尘不染,倒还真有几分文人骚客的味道。他身后两侧各坐着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人,俱都一袭蓝袍,冷着脸,神情木然。观三人流露出的气势,白衣公子哥儿打扮之人当在换骨境,而他身后的两人应在筑基中期。 郎飞正在审视三人,碰巧那公子哥儿打扮之人张口说了一句话。贼小子一愣,有些错愕,别看他打扮的一副文人模样,不想这说出的话,却有些煞风景。 “他娘的,这群狗一般的东西,就凭你们这些散修还配拥有法器?那劳什子神风宗的家伙脑袋锈掉了?自己不用,大可赏给附属世家,还正经八百的拿来拍卖,真要是灵材不够,只管寻他一两个散修开口索要便是,还怕他们不给?少爷就没见过不怕死的家伙!” “少宗主说的是,区区个儿把散修而已,每年进入修真界的凡人不少,就算杀他个千儿八百,也不嫌多。”说这话时,右侧一个中年人眼中寒光一闪。 感应着那中年人浑身散发出的几欲凝形的煞气,郎飞心中一冷。由此来看,死在中年人手中的散修怕不在小数目。 “二弟说的对,这群畜生一般的家伙,凭什么和我们抢夺修仙资源。让他们苟且的活着已经是莫大的宽容,还妄想成仙得道?做梦!” 另一个中年人说话之时有些激动,坐姿不稳,蓝袍扯动间,腰下露出一块金牌。郎飞趁机神识一扫,但见金牌中央雕刻着一柄长剑,上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五色烟气,看起来透着几分邪意。 至此,郎飞收回神识,向着一旁的霍云看去,但见他正一脸艳羡的看着前台上的那唤风囊。 “霍云兄弟?”郎飞出声将其惊醒,把刚才看到的那枚金牌形容一遍,出言问及来历。 霍云微微一怔,片刻后面色大变,脸上露出几分恨色,道:“郎飞兄弟,你是自哪里察知这种金牌的?” “切莫发问,你只道出金牌来历既可。” 霍云虽心中多有不解,但他不说,也只好压下心头惊奇,沉声道:“若我没有猜错,这金牌乃是赵国北方奴厥国大雪山上邪剑宗门人所有。” 郎飞心中一动,想到以前在经藏阁翻看长青地图时,确在赵国北部看到过奴厥国。丹门天削峰的位置处在长青界中央,其北方乃是韩国,再北乃云烟谷,然后是纵长横短的赵国。到了奴厥国就已经算是大陆的最北端,其北部国境,终年积雪不化,一道山脉横贯东西,其名正是大雪山。相传,天曜宫就是地处大雪山中,坐落在唯一一处四季如春的绝峰之巅。 他这正回忆往日情景,那边霍云却将心中所知晓的邪剑宗的情况一一道出。 邪剑宗,这是一个三流宗门,其宗门中修为最高之人不过炼精中期。虽只是个小门派,却恰如其名,坏事做绝,专门欺凌一些散修,以及各小型世家。以致众散修谈之色变,小世家畏之如虎。就连霍云谈起邪剑宗时,目光中亦流露出一抹畏惧。 都知道邪剑宗行事霸道,暗地里受其残害的散修不知凡几,可愣是让它在这长青界屹立了数千年之久,非但长青十宗检察院对其不闻不问,就连同在一条山脉中的天曜宫,对它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究其原因有二,其一;邪剑宗和十宗中的两宗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表面上其份数雷帝山的附庸门派,却又与南海扶摇岛勾勾搭搭,历代邪剑宗掌门继位,皆会迎娶一位扶摇岛的炼精长老为妻。邪剑宗如此两面派的行径令人不齿,可偏巧两宗竟对它这番作为不闻不问,其中的奥妙不得不引人深思。 其二;邪剑宗虽然为恶,但它祸害的对象大多是散修以及一些无依无靠的小世家,丝毫不触及那些大势力的利益,相反还懂得迎合巴结。比如,每每天曜宫老祖寿诞,邪剑宗都要备下厚礼恭贺,说什么同在一处地域,天曜宫福及众邻,乃大雪山的王者门派,合该它奉献孝敬之物。这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搞得那天曜宫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只好对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样的,十宗检察院那里的情形类似,即便是有些小世家或者散修团体过去哭诉,扶摇岛以及雷帝山总会从中搅风搅雨,天曜宫以及距离较远的几宗为免过分得罪二宗又恪守中立,最终,时间一长,事情也便不了了之。 故此,养成了邪剑宗门人狂妄自大的个性,每每闯了祸,有人闹到十宗检察院,他们便收敛几分。待到事情一过,又会一如既往,变本加厉的祸害告状之人。到得后来,众散修怕了,只好遇事麻木。小世家无奈,只得摊上认头。但要邪剑宗欺负到家门,那便自认倒霉,任其凌辱。千年以来,北国之地,数不尽的散修因此倾家荡产,道不完的世家缘此忍气吞声。 第三百零六章 竞价 “五号雅阁客人出价三十株百年寒性灵财,还有没更高的?” “三十株……三十株一次。” “三十株两次,还有没有出价更高者……” 上官老者脸上挂着笑容,环目看向再坐的众位散修。 “这老家伙,还问什么,少宗主看中的东西,谁敢虎口夺食,活腻了不成。” “诶,二弟,何必这等性急,不过是些散修以及小世家子弟,他们一辈子都不见得弄到三十株。” 郎飞一直以神识注意着五号雅阁。出声议论的乃是那公子哥儿身后二人。 “哼,那当然,本少爷看中之物,这些狗一般的东西又有谁敢染指,若不然,叫他有命买,没命使。” 轻摇了两下折扇,啪的一声将其合拢,那少宗主脸上露出丝丝得意,已将那唤风囊看做自家手中物。 “好……三十株!……成……” “五十株!”上官老者一个“交”字才到口边,突然,二楼一间雅阁内传出一声冷冷的报价。 “咕嘟。”上官老者差点没咬到舌头,喉头蠕动一下,愣生生将那个“交”字又咽了回去。好半天才喘过气,一脸骇然的望着发出声音的雅阁。 若说前时五号雅阁报价三十株已算是高价,那此刻的五十株已就是天价了。唤风囊不过一下品法器,市场价格也就是二十株左右,方才两个散修竞价到二十三株已经让上官老者有些喜出望外,待到五号雅阁报价三十之时,老者心中只有震惊两字,此刻甫一听到五十的报价,老者以为自己在做梦,忍不住掐了把大腿,待到痛感传来,这才颤颤巍巍的道:“七……七号雅阁,出……出价五十株?” 老者犹自有些不相信,那重复报价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询问真假。 七号雅阁中坐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没事找事的贼小子。 听着上官老者的问话,又看看对着他直翻白眼的霍云,微微一笑,张口重复一句。“你没听错,五十株!” 直到听罢他的确认之声,“轰”楼下直似炸锅一般,议论之声四起。 “这小子什么来历,听声音应该年纪不大,他疯了吗?怎么报这么高的价,五十株,那可是五十株啊,就算俩唤风囊也买到了。” “老赵,你嘟囔个屁,要我说,这小子买那唤风囊倒在其次,他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怎么说?” “你没见他报价之时,那上官家的老者正要宣布五号雅阁为最终得主吗?那小子该是和五号雅阁之人故意作对,方才出价打压。” “嘿,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个理儿,先不说值不值,单说他玩儿的这一手,就替我们出了口恶气。我们是乡巴佬没错,但那五号雅阁的家伙也好不了哪去,他敢出价三十,也就比那汉子出价多几株,再看看人家,张口五十,嘿……足足多出二十株,我们是乡巴佬,他五号雅阁的客人在人家面前也不过是个南街口儿的土老帽儿!” “……” 有那明白人说出看法,一传十,十传百,台下诸多散修尽都忽略了郎飞的疯狂,只敬佩他的魄力,帮台下的诸多散修出了口恶气。 “什么人?敢跟本少爷叫板!”五号雅阁中,邪剑宗少宗主“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目光阴毒的望着郎飞所在的七号雅阁的方向,只听他嘴中传出“咯吱咯吱”的咬牙声。 郎飞刚才的举动无疑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的身份,或许台下散修不知道,可这会场的承办三方却清楚地很,到时候明里暗里一传,那可真是赶庙会走了儿------丢大人了。 邪剑宗少宗主大驾光临,在这小小的拍卖会场大杀四方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可不成想,确有那强摸老虎屁股的,摸一摸还不算,这简直就如守着老虎要虎鞭汤喝,这等当众打脸之事,如何让他不恼, “小杂种,你死定了!”手上的折扇已扭曲变形,那公子哥儿犹自不知,脸露杀机,沉声道:“仇英,仇熊!” “属下在!”他身后二人立刻站起身,冷脸应声。 “给我盯紧那个包厢之人,待到散场后……”说着,以手刀比划个下劈的姿势。 “是!”那二人会意,相视一眼,躬身领命,随后走出雅阁,远远的监视着七号雅阁的一举一动。 想他邪剑宗少宗主,在这商赵隋三国,到哪不是横着走?不说散修任意欺辱,就说这霍氏、赵氏以及上官氏,三家家主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道声“田公子一向可好。”哪里受过这等鸟气,在他看来,如此一个小小的拍卖会场,根本不可能出现大门大派子弟,那跟他竞价之人无非也是个前来凑热闹的暴发户或者小世家的嫡系子弟。再高的价码他不是出不起,只不过在他眼里,郎飞已经是死尸一具,没必要再怄气出价,那反而有违父亲往日的教导,有失作为一个少宗主的气度。 他已经想好,即便郎飞现在不知他邪剑宗少宗主的身份,届时被其截杀之时得知,任其如何出言求饶,他也不会放其性命,定要将之剥皮抽筋,吊梁七日,方才足以彰显他这邪剑宗未来宗主的威风。 “郎飞兄弟,你……这……这价码出的太离谱了!”七号雅阁中,霍云十分不解郎飞的举动。 郎飞微微一笑,眯着眼,轻轻答道:“霍云兄弟不曾听过一句话吗?‘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你怎知今日之失,不会似那塞翁失马。” 见他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再不出声,那霍云翻翻白眼,心中一阵腹诽。不愧是大宗大派出来的,连说话都这么诡异! “五十株三次,成交!” 就在这时,台上传来了老者的钉锤之音。 待到侍者走上,将那唤风囊撤回,台下又响起一片议论,纷纷猜测这唤风囊得主的来历。 台上拍卖继续,下一件拍卖品呈上时,乃是一枚丹丸,郎飞只看一眼就没了兴趣,却原来石台上之物是数粒九阳丸。这东西他须弥带里存货最多,在丹门时,他便多以此药石练手。单只老道看见的就不下十数次,曾问及他为何对这春药情有独钟,这贼小子糊弄老道说九阳丸药材易得,在低等级的药石中对火候要求最为严格,是为精进控火手段的一大捷径。 他话说的好听,其实不然,早些时候是呆子垂涎那九阳丸,自他手中讨了去卖人情。待到后来,只因山上无好酒,这俩人肚中酒虫作怪时就去那山下一个小镇上买酒喝,一来二去,跟那店家厮混的熟稔。要说起来,那店家倒是个色中饿鬼,经常进出花街柳巷,买他一夜风流。虽家境富足,枕边人夜夜不同,可唯有一疾,乃阳/根难坚之症,经常折腾个大半夜却一事无成,催情秘药吃了不少,可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往往数粒下肚方才有点儿反应,这一来二去,渐渐依赖成性,最终被那些凡间春药掏空了底子,以致对床榻之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一次二人下山饮酒,偶听得店家叹气,问起缘故,得知此事,那呆子贼兮兮的一笑,当场给了店家一瓶九阳丸。店家本不相信呆子口中的吹嘘之言,可看过无数神医皆束手无策,百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好一试。不想才服一日,不仅元气尽复,在床上更是大展神威,活脱脱一个龙精虎猛的恶汉,将那枕边人儿折腾的娇软气虚,无力起床。打那之后,一个女子竟无法令他满足,时常大被同眠,夜御两女,甚或三女、四女。 如此一来,可不得了,但要郎飞二人下山,那掌柜的定要讨上一瓶九阳丸,与其相应的,郎飞与呆子的所有酒水免费,任他们随便取饮。以致郎飞在山上时,闲来没事总要炼他一炉九阳丸,用来下山换酒喝。 “咚……咚!”郎飞眯着眼,正出神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不待郎飞传话,霍云几步走近,将门打开。 “这位公子,您拍下的唤风囊。”说话间,一个美艳女子拖着玉盘婷婷走近,微一欠身,将那唤风囊高举奉上。 郎飞扫了一眼,点点头,朝霍云使个眼色。霍云会意走近,将唤风囊取下。 “这里是五十株百年份的寒性灵材,你数数吧。”郎飞对着侍女身后一位中年女子说话的同时,白袖一挥,美艳女子玉盘中霎时多了五十株萦绕着丝丝寒气的药材。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那中年女子乃是筑基境的修为,方才一看郎飞的气度与穿着,即知不是散修之辈,此刻又见他对这五十株百年份药材这般随意,加之挥手时散发出的骇人气势,立刻心中一凛,微施一礼,道:“不必,对于道友,小妇人信得过。”话罢,冲那美艳女子颔首示意。 “拍卖仍在进行,道友请继续,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中年妇人当先离去,那美艳女子亦在躬身一礼后告罪离去。 第三百零七章 地元磁晶 九阳丸比较偏门,乃催情类药物,对修为助益不大。散修们清苦惯了,自然对这种奢侈品望而却步。上官老者报出底价后,只有寥寥几个散修喊了价,最终,还是被二楼第三个雅阁之人以较低的价格拍下。 拍卖继续,接连又请上几件拍卖品,有矿藏,有灵药,还有一些在他眼中看来十分普通的法诀,这些郎飞全不在意,走马观花一般匆匆一瞥,之后仍将神识紧紧注意着隔壁雅阁的燕括。 那小子倒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到得如今,拍卖品已换了七八件,可他就不出价,只与那燕高静坐闲谈。 “这一件,朱丹琵琶,通体赤玉打造,音质极佳,虽不属于法器,但却是绝好的特殊乐器。除了奏乐之外,还可以其高音伤敌,即便是脱胎换骨二境的修真者,若是提前没有防备,亦会被其音波震伤。” “朱丹琵琶的底价为五十年份的灵材八株,最小加价一株。” 第九件藏品被抱了上来,透过玉璧,清晰的展示在众人眼前。恰如其名,通体朱丹色,表面上雕刻着百花争艳图。远远看去,整个琵琶玲珑纤巧,曲线平滑,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当真是一等一的做工。 老者报完价,殿中竟然出现了冷场。坐在雅阁中的郎飞一愣,向着台下一扫,霎时愕然,就见众多散修面面相觑,一个个尽都一脸古怪的望着台上之物。 琵琶,多为女性之物,众散修中虽不乏擅奏者,但整个会场中九成九的都是男人,其余几个女的也是七八旬的老妪。眼前的拍卖品若是箫或者笛子,众散修或许还会有人竞拍,可却是那琵琶,第一不是法器,第二价格不菲。难道你让他们遇到仇家时,一个个大男人却抱出女人家家的东西,在怀里弹来弹去?若是能够伤敌还好,可若是不能,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见得此幕,那上官老者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丝讪讪之色,暗怪天花宗没事找事,却偏弄这么个东西出来拍卖。 片刻的冷场过后,郎飞想及雪娅,正要随意出个价拍下此物,还未等他报价,那邪剑宗少宗主一侧的雅阁中突然传出一声娇柔的报价。“八株!” 那曼妙的声音划破殿堂的寂静,引得一个个散修尽皆转头,朝那四号雅阁望去。 郎飞心头不由得一惊,将那八字吞回了肚中,转眼见及上官老者一脸错愕的看着四号雅阁方向,竟忘了重复价目,贼小子一愣,将神识一转,探入四号雅阁。 屋内坐有两名女子,最前一个生的明艳可人。风鬟盘彩凤,两鬓飞乌鸦。眸光一抹赛秋水,梨涡浅漾若攒花。 后一个,头挽着双丫髻,稀插珠翠,手上提个食盒,看打扮,当是前面那位女子的丫鬟侍女一类。 郎飞正细细打量二女时,却听那丫鬟模样的女子撅着嘴,气呼呼的道:“小姐,都说了,不让你多事,只说出来闲逛,却没事凑什么热闹,这下可好,被四长老发现了吧,待回去族内,少不得又是一顿数落,弄不好,还要被禁足哩。哼!” 这小丫鬟满脸恨恨,一副气不过的表情。那前方的小姐却全不在意尊卑之别,相反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小声道:“小玉,只因这琵琶委实叫人喜欢得紧,小姐我也是一时难禁心头痒,这才出声竞价,你就不要见怪了,回去后,若爹爹怪罪下来,全由我一人扛着。” “小姐……你……”小丫鬟无奈,只得长叹一声,再不言语,任她去了。 郎飞看的好笑,由其谈话,知道这两人当和上官家脱不了干系,思及那小姐脸上流露出的对琵琶的喜爱之情,这小子微微一笑,将竞价的想法收回肚里。 就这样,上官老者一脸恨意的重复三遍后,宣布这朱丹琵琶以底价成交,最终得主,正是那四号雅阁之人。 这不过是拍卖场中的一个小插曲,郎飞自是不会在意,稍敛精神,继续注意下一件拍卖品。 朱丹琵琶撤下后,侍女再一次上台,这一次,她掌中玉盘托着之物竟是一块色泽浑浊的晶石。 待将其放到石台之上,看着玉璧上显露出的晶石全貌,郎飞一愣,若说是灵石,其颜色又有几分不同。一般灵石,其色透明,即便是最下品的灵石,除了边角处有些杂色外,其整体亦算是晶莹如玉。至于身怀属性的五行灵石,其颜色分为青黑白赤黄五色,全无一种与这台上之物一般。乍看之下一半乌青,一半灰白。可若是仔细看去,第一眼,好似无色一般,再多看几眼,又变得浑浊不明,不禁让人心头生出一丝丝怪异之感。 除了颜色外,给人的感觉亦有些说不清道不明,那颗晶石透露出的气息,时而温润的好似玉兔,时而暴躁的犹如野牛。如玉兔时,即便是以稳定著称的普通灵石也多有不如,如野牛时,好便似迎头霹雳,给人一种异常暴虐的错觉。 神识穿过会场,郎飞细细感受着那颗晶石中所蕴含的威能,只觉寻常下品灵石与其相比,所储存的能量差之甚远,即便是有一次在老道手中看到的上品灵石,其气势只怕也是多有不如。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神识在那颗晶石上停留片刻,郎飞竟然感到体内的紫色元力分明生出一阵躁动,那种感觉,好似久饿的野狼看到血肉美味一样,又似经年怨妇喜得春郎一般。 “此块晶石,乃积雷山特产,地元磁晶,蕴含着丰富的元磁地气与阴性雷元,底价为一百年份灵材三十株,不分温寒,最小加价为两株。” 郎飞正在那暗惊这块晶石蕴含的恐怖威能,此刻一听上官老者的解释,顿时了然。 地元磁晶,积雷山特产,乃是地底元磁地气与阴属性雷元混合在一起,长久沉积,历经数十万年,于地壳表面形成的一种晶矿,因其结晶异常困难,乃及其罕有之物,即便是整个初云星域,有地元磁晶分布的亦只有长青星的积雷山,以及虚空外千万里之遥的月星。现今初云星域没有一位地仙,且不说月星上那无时无刻不在肆虐的元磁风暴,只说这千万里之遥的无尽虚空,就不是初云修仙者能够逾越的。空守着整个月星大小的地元磁晶矿脉,数不尽的初云修士只能望月兴叹。如此一来,能够出产地元磁晶的地方,就只剩下长青星的积雷山了,据说,积雷山主峰山体下方的地元磁晶矿也不过绵延数里而已,整个积雷山,一年份地元磁晶的产出也才只百八十块而已。 上官老者报完价后,大殿中又是一阵冷场,那一个个散修竟若视如不见一般。老者只好无奈一笑。一来因地元磁晶用途不大,二来价格不低,足可堪一件法器,对于散修们捉襟见肘的财力来说,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是故,众散修的反应实在他意料之中。 要说起这地元磁晶,确是个奇异之物。若比蕴含的威能,普通灵石与之相比差了有十万八千里。可偏偏正是这恐怖的威能,另数不尽的修士望而却步。 倘以组成而言,地元磁晶有些名不符实,因其乃阴性雷元与地底元磁之气混合而成,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名应称作雷元磁晶。元磁之力的性状并不稳定,雷元又暴虐,这二者相聚一起,多会发生爆炸,即便侥幸结合,形成这浑浊晶体,其中所蕴含的能量也不是一般修士能够吸收炼化的。 天地间游离的灵气最为中正纯和,而灵石中所封存的,是为高浓度的灵气,对任何修士而言都有莫大功用。而五行灵石,乃灵气与五行精气混合而成,因其属性不同,对于灵根不同的修仙者其作用有大有小。比如,火系灵根的化气境修仙者若以火灵石修炼,不但其修为增长迅速,其体内所修炼出的一丝火灵力的质量比之以一般灵石修炼之人亦会强上不少。相反,若是让其用水灵石修炼,不但事倍功半,还会有着走火入魔的危险。至于其他金木土三系灵石,对于火系灵根之人来说,与普通的灵石并没丝毫差别。 与那些抢手的灵石相比,这地元磁晶就有些鸡肋了,其内蕴含的能量太过暴虐,以致一般修士根本无法吸取。若是强行纳入体内,哪怕是一丝,所处环境一变,雷元与磁力便会立刻在体内爆发,将经络倚做战场,一番争持下来,轻则血肉经脉受损,遭受重创,一身修为付诸流水,重则粉身碎骨,一命呜呼。 在众多修仙者的认知中,这地元磁晶不是个有助修炼之物。其功用只做一途,那便是布阵,以及与难以相抗的对手拼命之用。地元磁晶中蕴含着高度压缩的暴虐威能,可以通过击碎结晶表皮,或者以真元力搅乱磁力与雷元的平衡,使其产生恐怖的爆炸之力。 第三百零八章 天岚花 一颗地元磁晶,其爆炸的威能,即便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仙者全力施展真元护盾,也不可能在磁力与雷元的作用下逃得性命。不过,好在地元磁晶散发的危险气息浓烈,要爆炸时又会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除非经过高等级的幻阵做掩饰,一般而言,并不会对修士造成多大威胁。 总的来说,对于散修而言,一向仰人鼻息,忍气吞声习惯了,这地元磁晶,论助益不能增进修为。论威能,即使拼上自己的性命,又不一定能够一举雪耻建功。自然而然,便成了弃之可惜食之无味之物。便如那十数万年前的黎霆真人,他身为绝顶地仙,亦不能吸收地元磁晶中的恐怖威能,也只是将数万地元磁晶倚做威慑之物,为出一口恶气,堵在雷帝山门之外长达三月之久。 “地元磁晶,有出价的没有?”上官老者摇摇头,此刻他已然将话重复了三遍,却不见一个散修意动,无奈下,只好向着下方侍女挥挥手,准备宣布流拍。 “三十株百年灵材,我要了!”依旧是七号雅阁,依旧是那波澜不惊,淡然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声音。 楼下众散修尽都回过头,望着那难辨内中情形的翠色窗幕,纷纷猜测竞拍人的身份。 太败家了!也不知是谁家的子弟!若是自己的徒弟这样糟蹋灵材,早就一巴掌打得他不辨东西了! “哼!小子你就糟蹋吧,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以后拉清单!”五号雅阁中,邪剑宗少宗主一脸不善的盯着斜侧方七号雅阁,目光宛如毒蛇一般。 不只他,连隔壁的赵括也有些暗惊,对着燕高,半惊半疑道:“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如此挥霍无度,即便是族中缺少地元磁晶,也哪有这般买的?” 地元磁晶这东西,也只有一些二流或者三流门派,以及一些中等以上的世家为完善驻地的护山大阵才会购买,大多数都是到积雷山批量购买,不会如这拍卖会场中,只单独出售一颗。想来该是哪个小宗门,买多了,整合完大阵,剩了这么一颗,方才当做边角料,扔到这些散修聚集的坊市出售。 在一楼的众多散修看来,这家宗门肯定是穷疯了,掌管库房的执事定然是个白痴,这种东西,对最低级的散修屁用都没有,如此作为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徒惹人讥笑。 可不曾想,还真有那傻乎乎之人甘心上当,听那声音,一准儿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起初因他当众打了五号雅阁客人的脸,给众多散修解了气而生出的敬佩之心,又被郎飞这一声报价给惊得不翼而飞,一个个摇头叹息不已,暗叹他简直是暴殄天物,怀里抱着西瓜,却偏要去拣那芝麻。 地元磁晶再好!又不能用。哪能比得上百年灵材,那可是三十株啊!单论价值,一件下品法器也不过如此啊! “好,成交!七号雅阁的客人,这颗地元磁晶是您的了。”一众散修摇头叹息的时候,那上官老者即刻喜笑颜开,不再重复喊价,直接宣布这颗地元磁晶的得主乃是郎飞。 今天,这七号雅阁的客人委实给了他太多的惊喜,早先时候以五十株百年灵材的价格拍下了唤风囊,现在又以三十株百年灵材的价格拍下这甚为鸡肋的地元磁晶。依他来看,这七号雅阁的客人,不是真正的傻子二世祖就是富得流油的混账糊涂蛋。这么多灵材,足够买一件中品法器了。败家!实在是败家!不过,这家败得好,他越是败家,那么拍卖会场抽成所得就越多,他上官家分到的好处就越多。莫不是该我小老儿今日鸿运当头?上官老者暗暗庆幸,多亏了早晨出门之时没及时抽回脚,若不踩那一脚狗屎,兴许现在就碰不上这么个冤大头了。 不只是他,那端上地元磁晶来的侍女也欢喜不尽,连带着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对她们这些侍女们而言,若是自己负责的拍卖品竞拍成功,亦会有一些额外的奖励。原本早些时候抽签,她不幸抽到了地元磁晶,不禁有些怨天尤人,暗恼自己时运不济。老者当要宣布流拍时,她亦满心沮丧,不想,峰回路转,那七号雅阁的客人竟于最后时刻叫价。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怎不让她喜出望外。 怀揣着对郎飞的感激,侍女拖着玉盘,在中年妇人的带领下,依旧上了二楼,来到七号雅阁门前。 这回,不待侍女敲门,那中年妇人一步来到门前,屈指轻轻一点,温声喊道:“道友,您拍下的地元磁晶,小妇人带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透过门框的缝隙,侍女羞怯怯的望向屋内,就见开门之人是个年龄二十四五岁的青年,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看着二人。 “放在桌上吧!”听到这个淡然的声音,侍女方才注意到雅阁内还有一人,正坐在窗前,说话时,头也没回。 “倩儿,快去,依贵宾所言!”中年妇人温婉一笑,向着身后侍女使个眼色。 “是。”那侍女自妇人身后走出,曼步走至雅阁内,将玉盘以双手奉承到一旁的桌案上,扭头偷偷的瞥了郎飞一眼。 “好俊俏的公子!”侍女愣了一愣,一时俏脸通红。 “倩儿?” 又听到一声妇人的呼唤,那侍女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的盈盈一礼,羞红了脸,低着头,告罪一声,返身出雅阁,跟在那妇人身后走下楼去。 她二人走后,霍云随手关上门,看着桌上的两样东西无奈一笑。“郎飞兄弟,这唤风囊便罢了,你却为何还要拍下这地元磁晶,恁的无用之物!我知你财大气粗,可也不能随性而为,如此挥霍无度啊。” “呵呵……”郎飞闻言,却不作答,只转头对着霍云微微一笑。他总不能对告诉霍云,是自己体内的元力告诉他这么做的。若如实说了,到那时,霍云不仅会觉得他是个败家子,指不定还会以为他神智有恙。 眼见他一笑作罢,霍云只好跺跺脚,长叹一口气,走回远处坐下。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又有拍卖品顺利卖出,待到第十五件上台时,郎飞注意到一直没有动静的燕氏二人表情有几分激动。 第十五件拍卖品算是整场的一个高潮,乃是一株灵材,其名叫做天岚花,郎飞对此花的印象较为深刻,只因丹门的库藏中,此花亦不多见,不想在这小小的拍卖会上竟有此物出售,让他不禁有些意外。 天岚花的报价为底价八十株百年灵材,最小加价不得少于三株。乃开场以来价值最高的一件拍卖品。据上官老者介绍,此花是云烟谷主峰云烟峰上所产,被一筑基散修偶得,寄售在拍卖会场,单以价值论,乃此次所有拍卖品中最为贵重之物。 在郎飞看来,八十株的底价倒也算公道,这天岚花确是罕见之物。天岚花厌阳喜阴,对生长环境有着极高的要求,第一,必须是顶摩霄汉的通天巨峰。第二,山顶背阳处必须有较深的空洞,且四周云气弥漫,山风强烈。第三,峰体中必须蕴有灵脉,其开口必须位于山顶空洞深处。第四,天岚花成长过程中,必须与雷气、雨水适量接触,不能有一分差池。除此之外,天岚花从花开到花谢的时间不过正午一个时辰光景,早采晚采均没有药效。 天岚花最为珍贵之处在于能够炼制两种极有名气的丹药,棘虎巽风丹与风灵丹。棘虎巽风丹乃是具有攻击之能的丹药,郎飞在六脉大比时遭遇过洌风丸,此丹正是那洌风丸的升级版,乃黄品下等丹药。至于风灵丹,则与筑基丹一般珍贵,乃黄品上等丹药,能提升身具异种风灵根修仙者的修为。 “由此想来,那燕括前时所言当是此物无疑!” 郎飞暗暗思忖的同时,老者已经宣布开始竞价。这一次,他直接将目光略过台下散修,投注在二楼诸间雅阁之上。 天岚花的价值不言而喻,对于众散修乃渴望不可及之物,此物在他们手里半点作用都没,只有到那些世家门派手里才有些作用,小世家小门派可以把它当做贡品,进献给自己所附庸的大势力。大世家大门派可以将之用在炼丹、炼器之上,即便宗门内没有能工巧匠,也可在一些高等级的坊市中交换成一些必须品。 “八十五!” “八十八!” “九十六!” “一百!” “……” 很明显,一些人正是冲着天岚花而来,二楼雅阁中的一些贵宾纷纷加价,不大的功夫便将天岚花的价格推上了百株大关,堪比一件中品法器的价格。 郎飞早先还在奇怪,一号到二号雅阁的客人怎么从开场以来就未对拍卖品出过价,原来都在这里等着呢!这几次的加价声,大多是来自这两个雅阁,越攀越高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三方互不相让,眨眼间,天岚花的价格又翻了一倍有余,冲到了二百株的价额上。 第三百零九章 算计燕括 到了二百二十一株之时,其余雅阁的客人已不再竞价,只有一号雅阁和二号雅阁还在隔上好半天方才三株三株的缓慢加着价。 二百多株百年药性的灵材毕竟不是个小数目,已经接近一件上品法器的价格,对一般的小世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即便是拿去当做孝敬之物,那也要考虑考虑回报是不是多于付出。 “二百五十株!”终于,在一号雅阁咬牙报出这个价后,二号雅阁也败下阵来,不再与其相争。 台下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一众散修直勾勾的望着一号雅阁。自从拍卖会场设立以来,一件拍卖品的竞价,能够突破二百株百年灵材价格的情况当真是少之又少,没想到今时今日,他们竟有幸碰到。惊讶的,感慨的,骇然的,嫉妒的。各色表情凝结在一张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上。 主持拍卖的上官老者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激动,虽已是花甲年纪,但那颗淡泊的心亦开始升温。 “二百五十株,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者?” “二百七十株!”这时,五号雅阁中邪剑宗的少宗主忍不住横插一脚,将那差价一下抬高了二十之数。 “唉!”耳闻得一声叹息从一号雅阁传出,那人偃旗息鼓,不再出价。 “二百七十三株!”淡淡的声音来自七号雅阁。 郎飞翘着二郎腿,手中把玩着刚拍下的地元磁晶,也不多做解释,只一脸玩味的望着那心头满是疑惑的霍云。 “小子!又是你!”五号雅阁中,邪剑宗少宗主将折扇一下掼在桌面,重重的哼了一声。片刻后,仿若又想起什么,亦不再出声加价,只是望着郎飞所在之处连连冷笑。 “好,七号雅阁的客人出价二百七十三株,还有没有加价的?” “……” “二百七十三株一次!” “二百七十三株二次!” 上官老者重复第二遍之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六号雅阁传来一个平淡的喊价声。“二百八十株!” 燕氏二人总算是坐不住了! 出价被超过,郎飞丝毫也不意外,神识监视下,从燕括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他对此物志在必得。由他与燕高开始的对话得知,赵家为了巴结木云子,对这天岚花可是下足了血本。虽然二人未提及所携带的灵材的具体数量,想来亦不会是个小数目。 细细打量一番燕括的表情,很明显,二百八十株的价格并未对其伤筋动骨,这边贼小子微微一笑,直接报价“三百株!” 轰!台下蓦然爆出一阵议论声。三百株!足足一件上品法器的价格,对于筑基期的散修来说,只要手中有一件上品法器,即可大杀四方,在散修中作威作福,即便是一些小世家,亦不会轻易招惹得罪。 三百株!这是一个什么概念,绝大多数散修,就算在云烟谷耗上一生,也不可能采集到如此数目的灵材。郎飞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惹出一阵沸沸扬扬之声。 “三百株!那可是三百株啊!七号雅阁的小子疯了不成?” “老赵,之前那小子的两次报价,哪一回不是这般败家,谁知道是哪家的少公子出游,没见过世面,这才大手大脚糟蹋灵物!” “嘿嘿!”这二人身旁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散修撇撇嘴,以嫉妒的语气说道。“这你们可就说错了,我敢打赌,那小子并不是没见过世面,乃是见多了世面,才将三百株百年灵材这般不放在眼里。” 还别说,这人猜的虽不完全正确,但也相去不远。贼小子竞价的动机虽有些阴损。可这三百株百年灵才对他来说,还真不怎么放在眼中。不说须弥带里成捆的百年灵材,就是千年份的,也有不少,那都是他在老道那软磨硬泡,或在山门巧取豪夺攒下的积蓄,单以千年份的来说,粗略一算,即便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以市场价折合成百年份的灵材那便是八千株!足够整整一个小型世家维持生计达百年之久!这三百株嘛,对他来说,还真是九牛一毛。 “这七号雅阁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怎么什么都要横插一脚,热门的你也拍,偏门的你要,到了这压轴的天岚花,却也不知放手。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六号雅阁中,燕括一脸嗔怒,直将手骨捏的咯咯作响。屈指向玉石打出一道真气,加价道:“三百零三株!” 郎飞当仁不让,立即加价。“三百一十株!” 燕括又抬价。“三百一十三株!” 郎飞仍不疾不徐的报价。“三百三十株!” “这小子是谁!到底是谁!”燕括暴跳如雷,将雅阁中的木案拍的嘭嘭作响,一双眸子中燃烧着簇簇怒火,直将额角青筋绷得根根凸起。 “少爷,你消消气,消消气。家主让您带来的灵材不是还有余吗?”一旁的燕高慌忙劝解道。 燕括毕竟有些城府,听罢燕高所言,怒气渐消。冷着脸道:“的确还有一些,但若再加,那我前时的打算岂不是打了水漂。还想着余下一些灵材,好在下次拍卖会上拍下一件中意的法器,这下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燕高想了想,道:“那要不……少爷将这天岚花让与那小子得了!” “燕高!,你糊涂了?家主对我委以重任,来竞拍这天岚花。我若是空手而回,岂不是叫家主寒心,断了自己高升之路?” “不行!一定要拍下此物。”燕括打定主意,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的望着玉璧上显现的那株青色小花。 燕高在一边想了想,赶在燕括再一次报价之前道:“既如此,少爷不妨这般,直接将价格提高到家主所赐的数目,若是能镇住隔壁那小子就好,否则,我们也没必要和他再争。” 燕括想了想,思及郎飞刚才出手的阔绰劲,暗叹也只得如此了。于是,向着台下,厉声高喝道:“三百八十株!” 他破釜沉舟的一句话,霎时又点燃一阵议论的热潮。不禁诸多散修面面相觑,连那上官老者,以及拍卖会场的工作人员,尽都一个个满面骇然。全没想到今日的拍卖会竟然如此热闹,加价高潮,直似叠浪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 三百八十株的价格一出,七号雅阁有些哑火,等了好半天不见出价,上官老者带着一丝惊荣,满脸堆笑的对着六号雅阁招招手。“三百八十株,六号雅阁的贵宾出价三百八十株,还有加价的没有?” “三百八十株一次!” “三百八十株两次!” “三百八十株三次,好……” “三百九十株!”不等那个好字全部念出,七号雅阁突然传出一声夹杂着些许颤音的沉闷高喝。 “这……”上官老者喉头蠕动,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将那到了嘴边的话又强行咽会肚中,红着脸,指指七号雅阁。“七号雅阁贵宾再创新高,报价三百九十株!” “三百九十株?该死!”燕括只觉血气上涌,一股无名怒火直冲头皮,霎时间两眼变得通红,钢牙迸响,直似一头择人欲噬的魔鬼。 燕高见此,咬咬牙,复又出言劝道。“少爷,你莫急,依刚才那小子的报价声来看,三百九十株也已到了他的极限,倘若咱们再加一把力,定能让他知难而退!” 燕括听说,脸色恢复了几分,恨声道:“还加?加多少?” “若只加三株,不足以对其造成心理压力!不若直接报价四百,成与不成就在这一锤子了。若那小子再加,我们便让与他。这样,回去后也好向家主交差;不是少爷不尽心,只怪对手太过强大。” “四百株!四百株百年灵材啊!撇去家主赐予的三百八十株。剩下的那二十株可是我的全部家当!”燕括歇斯底里的对着燕高咆哮一声,渐渐平静了下来,一跺脚,转身再一次报价。“四百株!” 听到四百株的报价声,台下的众散修已经有些麻木,只目光呆滞的望了望六号雅阁,一个个只觉满口苦涩。四百株百年灵材,这等天价,已够他们几代人的消耗。 “四百株!四百株一次!” “四百株两次!” “四百株三次!好,成交!天岚花的最终得主为六号雅阁贵宾。” 上官老者抹掉额头虚汗,合掌的双手竟湿乎乎的粘到有些难分。拍卖品顺利成交,他忍不住松了口气,时至此刻,天岚花攀上四百株的高价,他虽然心头着实高兴,却也有着一些惶然与惊恐,生怕价格再往上飚,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呢。 燕括如愿以偿的拍下了天岚花,可心头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二十株百年灵材啊!那可是他自小到大,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积攒下得。只因碰到个毛躁小子胡乱叫价,逼得他将三十年的积蓄消耗一空,事情发展到眼下局面,怎不让他惋惜,怎不让他心如滴血。 前一刻他还在为算计了青衫男子,凭白得了两枚化毒丸而沾沾自喜。不想此刻,非但没赚到好果子吃,反而搭上了全部身家。一时忍不住悲从中来,一屁股跌坐在椅背上,表情凄苦,黯然神伤。 第三百一十章 散场 却说那七号雅阁中的贼小子,眼见燕括这般模样,登时乐歪了嘴,在那座椅上笑的前仰后合。自后面看去,真叫人担心他会不会一个用力稍猛,整个人仰翻倒地。 “没拍到还这么乐?”一头雾水的霍云在旁边看着他直翻白眼。自进入拍卖会场以来,郎飞的所作所为委实让他猜不透贼小子这是唱的哪出。看刚才报价的架势,他本以为郎飞也是冲那天岚花而来。到了最后时刻,明眼人都能看出六号雅阁已经将价格提到所能支付的极限,可没想到,郎飞竟然中途放弃了。 虽然霍云摸不清楚郎飞的身家,但在他想来,这小子做了丹门一位老祖的徒弟那么多年,这几百株百年灵材还不是小意思。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郎飞不仅放弃了天岚花,却还做出如此一番开怀姿态,个中深意就有些让人摸不透了。 若是霍云同郎飞一般,拥有神识,他或可通过观察燕括的表情,推测出一些结论。可惜他没有,只得露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在一边迷茫懵懂。 贼小子一肚子的坏水,他也没向霍云道清楚来这拍卖会场的具体目的。他之所以要来,只因不忿燕括对青衫男子的所作所为,来此会场,拍卖是假,搅局是真。反正燕家即使拍不到天岚花,也会另寻价值相差无几的灵材代替,他便闷了心思的从中捣乱,让那自以为今日吉星当头的燕括吃个大亏。 “好!本场全部拍卖品业已全部售出,感谢各位道友的捧场,咱们下个月再见!”这时,台下传来了上官老者的高声喝唱。 轰!台下爆出一阵轰响,各散修纷纷站起身,离座而去,鱼贯走出拍卖会场。 片刻后,待他们走的差不多,郎飞这才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将地元磁晶放还须弥带中,向着霍云招呼一声,闪身出门,来到雅阁外廊道之上。 “是你……?”才出门,不想正巧撞上那燕氏二人。燕括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郎飞,直欲喷火一般。他对郎飞的恨意可真是罄竹难书,即便是往日里路遇仇敌,深有城府的他也没这般恼怒过。 “吆,这不是燕少爷嘛,你顺利拍下天岚花,实在可喜可贺啊!怎么?瞧燕少爷的表情,莫不是想请小弟喝一杯?” 瞧着郎飞装模做样,摆出一副极其认真又满脸错愕的表情。在他身后的霍云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恨不能一头撞在门墙上,将自己磕晕过去,方能眼不见为净,不去看那小子一脸欠揍的表情。 “咳,咳,燕括,怎么是你?我与云方兄弟实在不知你就在隔壁,若不然,也不会出价相争。”虽然不清楚郎飞是怎么知道隔壁雅阁中坐着燕氏二人的,但未免矛盾激化,霍云只好出头做和事佬,说了一句软话。 “霍云,这是你朋友?什么来历?”转头看了一眼霍云,燕括的情绪平静了几分,可从他眼光中射出的缕缕寒意来看,其问话,分明未含什么好意。 “这……”霍云自然不会告诉他,可一时又想不到以什么话应答,只好在原地愣起了神。 “诶,霍兄,你就告诉他们嘛,咱虽只是一届散修,但却不偷不抢,也算是一位洁身自好的修仙者,不像某些人,凭借手中那点微末权责,欺压良善。” 得,这小混蛋的一句话让霍云为稳住局势做出的一番努力顷刻间付诸东流。 “小子,你说什么?”霍氏、上官氏、燕氏三家颇有交情,燕括虽然打心底里不想与霍云闹翻,可这说话的小子嘴巴太毒,直若口舌含刺一般。说出的话,让人全身都不舒服。 “哦?燕公子,看你的举动,想是要指教指教小弟的修为了?”郎飞淡淡一笑,手臂上不知不觉覆上了一层紫气。 “你……”燕括在赵国燕家虽然不是嫡生子弟,却也没受过这等大辱,一时不忿,禁不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不顾忌拍卖会场的规矩了,就要对那恶言恶语的小子薄施几分惩戒。 “少爷!”正此时,他身后的燕高却扯了扯他的衣袖,言语中含着一丝惊惧,继而,用手指了指郎飞右手小臂。 尽管心头气急,可燕括脑子里还有着几分清醒的。顺着燕高指向看去,待见及郎飞小臂外氤氲的一层紫色元力,眼皮猛然一跳,心中一突,暗忖一声:“不好,这小子是筑基境的修真者。” 无论从面貌还是声音来看,郎飞都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半大小子。燕括本没将他放在眼里,暗忖自己长他七八岁,怎么着自己的修为也要强上一分。不曾想,经过燕高的提醒,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半大小子非但修为比自己高,高出的却还不是一星半点,足足高了一个大境界。这怎不让他惊讶,怎不让他恐慌。 狞笑在脸上凝固。燕括的一张脸上,鼻头往上还保持着一片阴厉,鼻头往下却倏然换成了讪笑。“前……前辈,说哪里话,燕括哪敢与前辈交手。” “嗯……咳……燕高,你不是才说家主另有吩咐吗?还等什么,走!赶紧去办啊。”燕括是个八面玲珑之人,一见事不对头,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表情。“这位前辈,族中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小子先走一步了,望乞见谅!” 说完,带了那燕高,别过郎飞二人,急匆匆的往那廊道尽头,楼梯口处走去。 “咦,那燕括,你不请我吃酒了?” “咚!”燕括一头撞在楼梯口的竖梁之上。额心霎时肿起个碗口大的包。 这场闹剧,直看得霍云哑口无言,张张嘴,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回了肚里。 “哼,跟小爷作对?”看着燕氏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郎飞撇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 “走吧!”说完话,郎飞刚要转身,耳稍微微一动,又将迈出的步子收了回来,同时,右手向着身后一推,却将那霍云推回了雅阁,并且顺手带上房门。 檀木门无声无息的关上时,廊道里侧拐弯处走出三人。最前的一个公子哥儿,手摇折扇,步履舒缓。其后两个疤脸汉子,一左一右将其夹在中间,面无表情的踏步而来。 这三人虽然步伐轻慢,走姿说不尽的风轻云淡。可从三人望向郎飞的目光看来,却让人不禁心头生出一股寒意。那三双眸子所透出的,弥漫在整个廊道中的异样寒意,分明是一种称之为杀气的东西。 郎飞眯着眼,在三人身上扫过。无声的气势对抗,以廊道中心为分割点,将四周围激荡出一道道的乱流。 “好!好!好!”数个弹指后,当先的公子哥行经郎飞身前,陡然间将折扇一展,以眼角余光斜睨了郎飞一眼,连道三个好字,接着,毫不停顿的向前走去。 “哼!”其身后二人,在经过郎飞身旁时亦冷哼一声,脸上的表情,像极了望着将灭的篝火旁穷途末路旅人的嗜血野狼。 郎飞一言不发,待目送三人消失,却才转身拉开房门,将霍云放了出来。 “郎飞兄弟,怎么?”那霍云自然没有看到刚才的三人走过,郎飞突然之间将其推回屋内,片刻后又将其放出,这番高深莫测的举动,委实叫霍云有些哭笑不得。 郎飞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转身形,当先朝着楼梯口走去。霍云无奈,只好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亦动身前行,跟上他的脚步。 数个呼吸的功夫,三人走到廊角,正待迈步下楼。忽听得廊道深处传来一声娇唤。“小姐,快点!再不走,就被四长老堵上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玉,你慢点,等等我。” 回声轻荡,余音未歇之时,郎飞二人的视线里出现两个娇小的身影,前边快步跑来的一个头顶双丫髻的小丫鬟,手里还提着个食盒,随着她的步伐左右摇摆不止。后面盈步直追的是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裙的女子,一双葱白玉手轻捏着裙裾,莲步款款,恰似投林黄莺。 二女一路小跑,眨眼间来到神情错愕的郎飞身边,见他们两个愣在楼梯口处驻足不前,小丫鬟未作停留,抬脚抢过楼梯,蹬蹬蹬……跑下楼去。而那小姐模样的娇俏女子经过时,举眉看了二人一眼,匆忙间却还不忘微微欠了个身,这才展放黄裙,转身紧随丫鬟而去。 “有意思!”竞拍那朱丹琵琶时他也曾竞过一次价,郎飞自是记得这两个有趣的女子。如今亲眼得见,不由得与霍云相视一笑,继而转身并行走下楼梯。 经由一楼偏廊走出,此时整个会场已散的干净,郎飞并霍云一路畅行,由大厅边廊绕行至离殿门口不远时,隐隐听到前方传来争执之声。 “晴雪丫头,你早些时候说什么去踏青,家主这才放你出门,不想踏青是假,来此是真。难不成你忘记家主的话了?眼下却还想溜?老老实实给老夫待着,等回去后我报知家主,再好好的收拾你!” “四长老,四长老,你不要责怪小姐,是我不好,都怪小玉!都怪小玉一时好奇,才撺掇小姐来此的,要罚你就罚小玉吧,这一切与小姐无关!” “四长老,你不要听小玉的,此事全赖我,只因前不久在族中听闻此次拍卖品中有一朱丹琵琶,晴雪难禁心动,这才寻借口骗过爹爹,来到此间参拍。这一切,均与小玉无关。就在前不久,听到我的打算,她还曾劝我不要来哩。” “哼……你们俩,谁都跑不了,都等着禁足吧!” 第三百一十一章 设套儿 郎飞与霍云走到大殿门口时,正巧碰上被堵了个正着的二女。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上官老者,又看看俏脸惶惶的二女。他两人挤眉弄眼一番,故作不见,大咧咧的自三人身边经过,甩开步子,走出院去。 二人才出院门不远,郎飞突然停下脚步,略一沉吟,道:“霍云兄弟,你头前回府,我手头还有些麻烦要处理。” 霍云听说,心头一惊,脸色有些不好看。“郎飞兄弟,有什么麻烦?难道在你心中,我霍云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 郎飞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前时那邪剑宗三人经过时,他将霍云推入雅阁之中,自然是不想让霍家也牵连进此事。他孑然一身,惹不起还可一走了之,可霍氏不同,毕竟家大业大,总不能让霍云为了自己之事,连整个霍氏也拖下水。到那时,岂不是陷他于不孝的境地。 “霍云兄弟,此事干系不小,你若执意这样,到时落难的是整个霍家,如此后果,你担得起吗?” “哼,诚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霍云行事所致,干家门什么事?怎可能有那等不讲理的门派?” 郎飞眯着眼望向他,嘴中缓缓道出三字。“邪……剑……宗!” 霍云大骇,联想到还在会场时郎飞的问话,心中登时了然,将那冲到嘴边的壮志豪言又强行咽会了肚里。 邪剑宗都是些什么人?不讲理的强盗!穷凶极恶的惯匪!即便是麻雀打它山头飞过,也要交个过路费,留下几根毛来,何况是世家修士。若情势真如郎飞所说,他搀和进去,就算只是同行,也要被问个盲从之罪,终会被邪剑宗以此为由迁怒宗族。到了那时,诚如郎飞所言,他就是霍家的罪人,爹娘的不孝之子。这等后果,他担不起! 见霍云犹豫,郎飞微微一笑,开解道:“霍云兄弟,我知你心意,可毕竟你不似我,休要再踌躇不决,且先回去,待我解决掉麻烦,定然去与你相会。” 好半晌,霍云方才咬咬牙,道:“既如此,好吧,那我先行回族。郎飞兄弟,你多加小心,若见事不可为,一定要立即逃离,确保自己全身而退。” “我省得!”未免霍云担心,郎飞点点头应了下来。 虽嘴上应承,可他心里却有些不以为意,先不说自己已经是筑基中期的修真者,就凭体内的紫色元力,一般筑基后期之人也不是他的对手。更遑论自己还有杀手锏,那灵兽袋里的小羽儿早就有些不安份,想来应该是身上的伤已好的差不多,嫌里面憋屈,要出来撒欢哩。 “保重!郎飞兄弟,我在族中等你回来。” 看着霍云摆出一副生离死别的表情,郎飞有些哭笑不得。“霍云兄弟安心,要不了几个时辰,天黑之前我必定赶回。” 霍云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沿小径走去。 “对了,霍云兄弟稍等!”刚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郎飞的惊呼。霍云一愣,顿步回头。 “这两件法器你带回族中,随意选一件上交,至于另一件,你自己留下吧!” “这……”接过郎飞随手抛来的两件法器,霍云脸上露出几分迟疑。在拍卖会上,他只当郎飞竞价唤风囊是为了给众散修出气,却未想他竟然还存此心思,心中挂牵着自己。不由得心头百感交集,感激之言到了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眼看霍云憋得满脸通红,这贼小子却抛出一句大煞风景的话来。“喂,霍云兄弟,那燕括又没请咱吃酒,你那脸,怎么红做猴屁股一般。” “你……”霍云被这小子一句话噎了个闷嗝,差点没呛出隔夜饭来,气呼呼的冷哼一声,转过头,向着坊市方向大步走去,再不搭理这不分时宜的家伙。 望着霍云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郎飞嘴角捩起一抹笑意。还好刚才自己机灵!若不然,还不知霍云会说出什么话来哩。一想到两个大男人之间弄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情景,这小子就忍不住一阵恶寒。 片刻后,约莫着霍云已经离开坊市,郎飞却才动身,沿着来时的路,经坊市,来到入口寄存灵兽之处。 以神识扫了一圈周围景象,果不其然,坊市入口处一栋歇脚的酒楼上坐着那邪剑宗的三人,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哩。 说实话,这三人组合,郎飞还真没放在眼里。两个筑基中期修真者外加一个换骨境的拖油瓶,即使不靠小羽儿帮忙,他一个人也能轻松搞定。在拍卖会场那会儿,自霍云那听了这邪剑宗的所作所为,郎飞就对三人心生厌恶。不成想,那折扇小子竟然还算计着要劫杀自己,好道是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之到五更,既然他们三个作死,亲自送上门来,那自己少不得就要做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少侠,为众散修除此祸患了! 郎飞此刻的心理有些微妙,木云子将他逐出丹门以后,在外厮混数月之久,他虽然仍视自己做丹门弟子,可心理上却不自觉向着这些小散修以及世家子弟靠拢。见多了那一张张为了修为能有一丝精进迎难而上的坚毅面孔。郎飞对这些犹如长青修真界底层基石一般的众多散修,打心底里有着一丝敬佩。正是这一丝敬佩,让他对霍云口中蛀虫一般的邪剑宗门人涌起一阵阵冰冷的杀意。 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对付三人,一边自侍者手中接过灵鹤。随后,郎飞转回头,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酒楼中的三人,暗地里冷冷一笑,纵身跃上鹤背,轻捋鬃羽。灵鹤乖觉,一飞冲天而去。 出了坊市范围,郎飞放慢速度,慢悠悠的向正南方向飞去。途中,以神识监视三人的同时,他双手却也不闲着,在须弥带上进进出出,摆弄着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飞有小半个时辰,云烟谷在望。郎飞的神识牢牢锁定身后不远的三人,却见早就可以拦下自己的他们亦放缓了速度,隔了半里地的路程,缀行在自己身后。 见此,郎飞冷冷一笑,原来这些人和自己的打算一样。云烟谷不仅有剧毒云瘴,猛禽凶兽,还是三不管地带,是为杀人越货,抛尸毁迹的好去处。仔细想来,自己在拍卖会场上出手大方,他邪剑宗少宗主一定也怕自己小有身份,若杀人后处理的不干净,露出什么马脚,届时闹到十宗监察院,即便有雷帝山和扶摇岛压着,不会对邪剑宗造成什么深重影响,但也是个不小的麻烦。由此想来,到这云烟谷行凶,实在是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办法。到时候尸体随便往哪个山坳中一丢。在这等云瘴蔽天,毒虫猛兽不计其数之地,谁能知道是谁下得手,再不济,还有众多的散修打掩护,怎么也牵连不到他邪剑宗头上。 他少宗主算盘打得精巧,那郎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在赵国地头上杀了人,届时邪剑宗追查下来,燕家为了自保,免不了要供出霍云来。到那时,他郎飞能一走了之,可依着霍云的性子,必不肯使族人蒙难,说不得还要赔上一条性命。这是郎飞所不能接受的,思忖再在,这小子带着邪剑宗三人向南来到云烟谷,为的就是撇清霍、燕、上官三家的干系,让他邪剑宗无从查证。 复行片刻,才进云烟谷,这小子停下手头的缝补工作,寻了一个涧深峰险,靠近云瘴区域的山头,降下灵鹤,装作小解一般,两手扯着裤腰,鬼鬼祟祟的钻到一处巨岩背后。 “哗啦啦……”这小贼倒也会装模作样。只见他仰头向天,满脸舒爽的长出一口气。也不知是山风送凉或是春日余寒,贼小子打个激灵,摇了摇屁股,又抖落几滴未尽的余尿。随后勒紧腰带,结束整齐。 “好爽!好爽!”这小子,转回头,手中把玩着一条须弥带,脸上挂着贱笑,一边走还一边吹着口哨。那德行,活像冬日里街角成排,操着手晒太阳的二流子。 这小子转出石阴,前行几步,猛一抬头,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灵鹤前不知什么时候另多了三人三鹤。 “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我们?是谁?”那最中间的公子哥儿将折扇一展,轻摇两下,眯着眼看定郎飞,道:“小子,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贼小子做出一脸懵懂的样子,将头似拨浪鼓一般猛摇。 “哼,小子,你听清了,本公子乃是大雪山邪剑宗少宗主,田彪,田大爷是也。”话罢,却将折扇一合,对着那仍旧一脸迷糊的郎飞冷笑道:“小子,你是哪家子弟,出门时难道家中大人没告诉你要懂进退,知取舍吗?” 田彪虽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却并不代表他没一点心机。郎飞不单在拍卖会上出手大方,后又被身后二人告知乃是筑基修士。从面相上看,这小子只不过长他几岁而已,却已经是筑基修士了!在他想来,郎飞即便不是门派核心弟子,也应该是世家嫡系子弟无疑了。因此,田彪不禁留了个心眼,将话题带到郎飞的出身的问题上。 知其底细,才好见机行事。 第三百一十二章 孪虎孽叉 “你……你是邪剑宗的少宗主?”这小子两眼瞪大,惊疑过后,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眸子中闪动这一种称作畏惧的光芒。 “你……你要做什么?我……我是汉国刘家子弟,我爹爹乃是族中家主。” “汉国刘家?”田彪皱起了眉头,自打懂事以来,他从未听说过汉国有什么修仙世家。“或许是北地消息闭塞,这刘家许是汉国新晋的小世家?” 当是如此!若不然,这小子怎么表现的如此傻帽。世家嫡传少主外出,却不知道带几个护卫,还这般大手大脚,一点不谙财不露白的道理。 田彪心中一喜,暗道一声天助我也。在他的认知中,一个新晋的小世家,能有多少背景?最多也就有个二流门派帮其撑腰,怎可与他邪剑宗相比。搞不好,这小小的刘家还不曾入得十宗法眼,在那十宗监察院中无名。这样一来,连先前的担心都有些多余了。 霎时间,田彪一改前时表情,沉着脸,眼中闪现着怨毒的光芒。“小子?那拍卖会上的唤风囊何在?” 郎飞两眼睁大,对韩彪露出一副畏之如虎的模样,颤颤巍巍的解下腰间须弥带。“全……全在这里。” 见他这般听话,田彪心中得意之极。不想眼前的小子竟是个银样镴枪头,枉有筑基修为,被自己三人堵在此地,却慌了神,实在是有失他筑基修士的身份。 不过仔细想想,对方有这种表现又在意料之中。如此年轻的筑基修士,必然是日以继夜的勤修不辍,兴许他长这么大还没出过什么远门哩。乍碰上眼下局面,立刻手足无措,倒也在意料之中。 “嘿嘿……小子,若把那唤风囊还给本少爷,便放你一条活路。” “真的?”郎飞脸上一喜,急急忙忙的探手伸入须弥带中翻找。 “慢着!少爷我又改注意了。把那整条须弥带都给我拿来吧!” “你……你……”郎飞一时愣住,脸上隐现怒容,一脸不舍的看着手中须弥带。如此片刻,最后无奈的叹口气,阴着脸,手捧须弥带,向着三人一步一顿的走来。 田彪脸上挂着无比惬意的笑容。能让一个筑基修士遭此大辱却还要忍气吞声的由他整治,实在是一件极有征服快感的事。一如对待散修一般,田彪最喜欢看着他们由喜而怒,由怒转悲。给予他们希望,再将之恨恨的击碎,看着他们绝望而又悔恨的眼神,宛若无助的小羊羔。那是多么令他沉醉的事情啊! 在两个疤面汉子警惕的目光下,郎飞小心翼翼的走到田彪身前,直似温顺的小猫一般,双手奉上须弥带。 田彪仰着他那高傲的头颅,屈臂接过,看都没看郎飞一眼。那种淡漠的表情,好便是主宰众生的神王一般。 “滚!” 郎飞如蒙大赦,半躬着身子,急匆匆转过身,手忙脚乱的躲开。 “啧,啧,本公子先看看你的存货。小子,在这段时间里,你就好好感受一番临死前的绝望吧!” “你……你不是说要放我走的嘛?” “我说过吗?”田彪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说话间,右手轻轻的按在了须弥带上。 “你不守信用!”郎飞色厉内荏的一声大呼。虽将悲壮的戏码演到了极致,可嘴角勾起的那一抹坏笑却出卖了他。若是熟悉之人,一定认得这小子的标志性表情,定然是他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恶作剧。 那对面的邪剑宗三人自然不认得,只以为他是被田彪的话吓傻,摸不到北哩。 田彪轻轻摩挲着手上的须弥带,指尖带着一点真气,向着袋口轻轻一探。奇怪的是,未遇一丝阻滞,与寻常须弥带有几分不同。他正有些错愕,手指蓦地触到一张薄纸,指尖上的真气犹如找到宣泄点,猛地涌出。 “不好……” 轰!一声闷响打断了田彪的惊呼。自他手上,一团烈焰燃起,继而一阵耀眼的强光爆散开来。眨眼间,硝烟滚滚,硫磺味弥漫至半空。 小片刻功夫,山风拂过,将硝烟吹散,露出那中心三人。正中间的田彪,一袭长袍破破烂烂,哪还有半点先前的飘逸。方才浓浓硝烟,将他一身洁白染做入眼皆黑,小白脸犹如涂墨,除却一双眼还在滴溜溜乱转,显出几分灵动外,整个人,好便似农家灶底积年烟熏火燎的黑锅底一般,外面一层黑慥慥,尽是灰碴子。 他身旁两个疤面汉子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隔了一个身位,且及时以真元护盾护住了重要部位,可那罩身的青衫比之田彪的白袍也完整不了多少,到处都是飞溅的星火灼烧出的窟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就连那沿街乞讨的叫花子,都比他们穿戴的整齐。 郎飞尤其注意到田彪右后方的仇英,但见他大腿根处正巧被烧了个大洞,露出那覆满飞灰的长长一条,随着山风晃来晃去的,活像烤过劲儿的烂鸭头。 “得!都说了不要玩儿火。好嘛,不听!这下好了吧,学人半路抢/劫仍不算完,到最后还把自己给点了。田少主,小爷我是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傻呢?还是说你傻呢?” 方才为躲硝烟,这小子一屁股躺倒在地,此时尚未起身,正斜眼睨着三人,嘴上吹着口哨,在那手舞足蹈哩。甫一看去,像极了翻壳乌龟,抻头扽腿,挣扎不休。 这小混蛋一向鬼精,在那丹门五年时间,哪个长老没被他算计过。即便是天羽子,有的时候亦被他的恶作剧搞得哭笑不得。到最后,一听郎飞来天御峰了,就倍觉头大,暗叹流年不利。 自己人尚且如此,更别提他们这些外人了。老道殡天之后,郎飞的情绪着实低落到了谷底。随后又被木云子排挤下山,他心中的悲怆可想而知。不过,经历了这几个月的漂泊,见惯了修真界最底层的那些坚韧不拔的散修之后,他心头生出几许感悟,平添一股逆流而上的勇气,重新拾回了那早已迷失的本心。 也是这田彪三人倒霉,正巧撞上此时的郎飞。闻及邪剑宗的所作所为,他一早就存了些坏心眼儿。在来云烟谷的路上,料想田彪定然图他浑身家当,于是捣鼓出一条外形酷似须弥带的伪装品,又弄了些绘制爆裂符所用的硝石、硫磺,最后将几张星火符祭至半激活状态,一并放到假须弥带里,之后一番装模作样,为的就是引田彪上钩。 “你!小子!你该死……” 怕那田彪身子骨弱,禁不住爆裂符的威力,一命呜呼岂不便宜了他。混小子并没往假须弥带中放那些威力大的符箓,只弄了些硫磺、硝石之类的东西,就是为了先刺激刺激他,以满足自己心中那复活的小恶魔。因此,那田彪虽然外观上看似狼狈之极,但实质上却未受太大的伤害,除了体表有几处灼伤外,整个身子倒也还算康泰。 “动手!杀了他!”田彪声色俱厉,对着身后二人闷吼一声。“小子,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少爷我心头之恨。” 两个疤面汉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此时听到田彪的吩咐,双双大吼一声,向着腰间一划,各抽出一柄飞叉来。 “小子受死!”飞叉在手,两个汉子胆气为之一粗。手挽光华,抬脚向郎飞逼去。 两个疤面汉子自田彪身后一步踏出,及抬头,倏然间眼前一花,再看时,那前一刻还躺在地上的混蛋小子好似鬼魅一般,竟立时不见了踪影。 二人一惊,正待巡视四周,突然,背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这青霜剑在我手里也有五个年头了,今日,就让你发个利市吧。” 虽惊骇于郎飞的身法,没想到只一眨眼就欺至视线难及之处,但这两个疤面汉子亦不是什么易于之人,他们俩,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猛士,哪个手头上没有几条人命?若说刷子,也还有有那么两把的。否则,又怎会被派来当这邪剑宗少宗主田彪的保镖呢。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齐齐大吼一声,将手中飞叉打个转往身边一抛,念动法诀,指挥飞叉向着身后传来声音之处刺去。 要说二人手中的飞叉,却也不是凡品,乃两件中品法器,有个名号,称作孪虎孽叉,乃邪剑宗宗主田豪所赐,一经祭出,全力施展下,可在叉头凝结出恶虎头颅,一般修士的肉身,触之既伤。弥补了寻常刺击类法器伤害有余、准确不足的缺点,大大的增加了攻击面积。凭着这两柄威力不俗的飞叉,他二人成了田彪的左膀右臂,专职邪剑宗少宗主的侩子手,为其扫除一切障碍。 “吼!”飞叉没过三人,向着身后电射而去,锋锐的尖刺摩擦着空气,发出好似虎啸一般的闷吼声。随之变化的还有三棱叉头,尖峰寒光闪耀处,一颗张着血盆大口的恶虎头颅由模糊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两帮凶殒命山巅 趁此时机,三人转过身,凝神看郎飞如何应对。 两柄叉交叉而出,焦点处正是那满脸平静的混账小子。这等危急关头,他竟还吊儿郎当,嘴角不知何时叼了根蒿草,脚跟着地一点一点的,一副不将飞叉放在眼中的模样。 仇家兄弟二人又气又喜,气得是他不拿哥儿俩当回事,喜得是这傻小子竟然如此托大。要知道,伤在他们手中这两柄飞叉上的筑基修士可是不知凡几,即便是筑基后期修士亦不敢轻撄其锋,若想仗着真元护盾硬抗,那是找死! 眼见飞叉临近郎飞,两汉子齐齐一声暴吼,急施法诀,将那飞叉射速再加三分,化作一道虎头雷霆,一取上路脖颈,一取中路左胸。 耳畔虎啸愈急,郎飞仍是一脸平静,左手一扬,单掌挡在上路飞叉前路。右臂一屈,横担在胸前,迎上中路飞叉。 他竟要以真元护盾硬抗! “小子找死!”这混蛋小子是个什么角儿,那对面三人早已心中有数,见他这番举动,仇氏兄弟心头微觉不妙,情不自禁的大喝一声,以壮声势。 “哼!”一声冷哼传来,但见两道紫芒射出,一瞬间,贼小子双臂弥漫出一层结晶状的紫色护盾。 眨眼之间,两声金铁交接的响声传出,对面的三人但觉眼前一花,再看时,那两柄飞叉却不知怎么的已被郎飞牢牢抓在手里。 怎么会这样!三人心头大骇,一向无往不利的孪虎孽叉竟被这小子轻而易举的挡了下来,那可是中品法器啊!还有,那紫色护盾是何物?若只是单纯的真元力,又怎么会这般坚固。 三人满脸惊骇的立于原地,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时贼小子屈指弹了弹飞叉的尖峰,撇撇嘴,双手一分,将飞叉一左一右飞刺两个疤面壮汉。 飞叉划破长空的嘶鸣声将三人惊醒,两兄弟暗道一声不好,施法稍阻飞叉来势,也顾不得管那田彪,双双向着左右两侧一滚,让过袭来的飞叉。 “嗖……嗖……”飞叉掠过,噗得一声插入地面,将铺满地表的碎石崩飞无数。 “啪嗒……啪嗒……”一阵轻微的声响自田彪身下传出,郎飞定睛一瞧,登时乐歪了嘴。却原来他被两疤面汉子夹在中间,那飞叉一左一右袭来时,左躲不及,右躲也不及,这平日里养尊处优习惯了的少宗主何曾遇到过此等困境,一时间吓懵了,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说来也巧,飞叉恰从他身畔掠过,若不是被唬呆了,方才他若是擅动一步,说不得此刻身上已然多了三个透明窟窿。经此一吓,六神无主的田彪闷不住闸,那尿泡过激,不经他同意,愣是如河口决堤,一泄如注,将本就附着飞灰的长袍殷湿一片。 “少主!”那仇家两兄弟大惊,再生不起与郎飞作对的信心,三滚两爬,抓起插入地下的飞叉,一左一右架起田彪就往拴禁灵鹤处跑。 “来都来了,干嘛着急走啊……”郎飞的话犹如幽魂唱晚,前一刻还在远处,后一刻便已到了身边。 田彪左方的仇英只觉一股冷气自脊梁骨直冲天灵盖,左眼梢一晃,但见身侧多了一人,不及转身,赶忙将手中飞叉一横,向着左侧挥出,妄图阻郎飞一阻。 “锵”紫芒闪现间,汉子只觉虎口一麻,飞叉犹如戳在玄钢之上,将他震得浑身气血翻涌不息。 “他……他真是筑基中期?”蓦然间胸口一痛,仇英的想法戛然而止,低头看处,一柄青光盈盈的法剑洞穿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溅而出,洒在青色法剑上,顷刻间凝做赤红色的血冰。 “不好!少主快走。”右侧的仇熊将田彪向前用力一甩,而后将身一转,御起飞叉,绕个圈,自视野难及处刺向郎飞。 垂死汉子瞳孔的光芒渐渐扩散,弥留时刻,见及郎飞身后的飞叉越来越近,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 “小子!随大爷同赴黄泉吧!”仇英嘴角才勾勒出一抹笑意,刹那间便又凝固在了脸上。只见郎飞身侧彩光一闪,齐腰处猛然幻化出一只七彩色的灵鸟,“鸡头”才一成形,一道赤红色的火焰喷出,正中那飞袭而至的飞叉。 在大汉最后的余光里,飞叉犹如堕入烈焰地狱的恶虎,那啸吼声变成阵阵悲鸣,慢慢的,虎头消失,飞叉的轮廓渐渐模糊,好似铁汁一般的液体透过火焰,滴滴点点的洒在地面碎石之上。 “中品法器……中品法器,就这么……就这么……”这是仇英最后的声音。 青霜剑自其胸膛抽出,嘭的一声,直挺挺的尸身砸落地面,溅起一片灰尘。 “大哥!”另一边的仇熊怒吼一声,切齿爆喝。“小子,大爷跟你拼了。” 郎飞蓦然一惊,青霜剑一挽,就待上前结果了这最后的疤面汉子,也算做了一件好事,送他们兄弟齐上路。 此时那田彪已然跑到灵鹤身旁。飞叉被毁,须发皆张的仇熊吼完一嗓子,将脚一挥,扫起无数碎石,合着一道黄色真元直逼郎飞。 眼见这唯一的汉子黔驴技穷,对那激射而来的真元气刃,郎飞丝毫不以为意,将护盾再次展开,轻而易举的挡了下来。 “咦!”防下这道攻击,郎飞抬头再看时,却只见那汉子撒丫子绝尘而去的后背心。这小混蛋登时露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兄弟被杀,这仍存活的仇熊摆出一副悲痛欲绝要跟他拼命的架势,竟只是虚晃一枪,趁机逃命之举。 汉子跑有片刻,眼见田彪上了灵鹤,正要飞天而去,又见郎飞一时愣住,不由得心中一喜,也不去骑乘灵鹤,只将身一纵,与田彪背道而驰,自一侧的山涧上空掠过。 在他想来,田彪才是郎飞的大敌,自己充其量不过一个帮凶,两方不能兼顾之下,郎飞必定会取道追杀田彪,他只要飞出视线范围,随便往个山洞树林中一躲,必然会得以保全性命。 他算盘打得不错,郎飞的确已将注意力转到了冲天而起的田彪身上,可是他忽略了小羽儿。真个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汉子身在半空,又哪堪小羽儿灵便,只一眨眼功夫便被赶上。主人满肚子坏水,这鸟儿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眼看汉子扭着头,一脸惊恐的注视着自己,小羽儿仰起头,咴儿咴儿的发出几声只有它能听懂的贱笑,却将双翅一展,对准汉子的屁股,嗖的一声射出一只彩羽。 “噗!”彩羽钉入,炸起一朵血花,汉子吃痛,哀叫一声,伸手才捂上屁股,却发现身子一僵,体内真元立时倒流,尽都注往屁股蛋上的彩羽。体内真元不受控制,这御空之术自然也就难以维持,飞行之势一顿,汉子犹如一只失足坠崖的黑熊,四肢舒张,摆了个大字,自半空中直挺挺的跌落尘寰。 那山涧也不知深有几许,汉子的惨叫声在山谷久久回荡,过了足有盏茶功夫方才歇止。 却说郎飞那边,汉子坠入山涧时,田彪已然身在半空,想着乘上了灵鹤,全没了性命之忧,及转头,满噙恨意的望向郎飞。 他这一看不要紧,霎时间,脸色一寒,骇的亡魂皆冒。却原来视线中划过一抹青光,那要了大汉性命的青霜剑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前三丈之处。 此时灵鹤才至半空,尚未来得及转向飞走,鹤背上又只巴掌大的面积,田彪如何去躲?眼睁睁的看着青霜剑一闪之间掠到眼前,一下划过前胸。 “嗤……”血花并未如郎飞意想般的飞溅而出,只满布灰渍的长袍被一下豁了个长长的裂口,透过缝隙,但见其内光湛湛,闪耀着一片片银晃晃的鱼鳞。 郎飞一愣,不想这田彪竟还穿了一件宝衣,连青霜剑都斩之不断。 青霜剑向着身侧飞去,见自己并未受伤,田彪的表情由惊转喜,看着身上套的这件银鳞甲不由得暗暗庆幸。这还是前两日临出门前他那宗主老爹死逼硬催着他穿上的。这件银鳞甲乃上品法器,是田豪花了不小的代价搞到的,听说是由地火将流银砂锻成一块,由名匠千锤百炼制成。防御性能极其出色,即便是一般的下品法宝亦难以攻破。虽是难得的宝贝,可还是有着一点不足之处,这东西分量较重,穿在身上不怎么舒服,以往外出寻乐他是能不穿就不穿,赶巧这次出来,田豪说什么现在修真界不太平,让他着装出门,否则就要老老实实在山上呆着。无奈之下,这才随了他老爹的意,穿了这件别别扭扭的银鳞甲出门。没想到的是,这次出来却吃了个大亏,不但两个手下死了,连他自己也差点在青霜剑下见了阎王。不过,万幸还有这银鳞甲,助他逃过一劫。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此刻的郎飞在田彪眼里已非待宰羔羊,实乃催命的阎罗。得此空挡,他又哪敢逗留,急急忙忙的扳正身子,一抻缰绳,催促灵鹤转向,朝着正北方向奔逃而去。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吊猴儿 灵鹤放开速度,风驰电掣一般,向北掠去。飞行途中,田彪竟不敢望背后一眼,生怕再看到郎飞的身影。历经前事,他也是怕极,只闷头向前狂赶。 经有片刻光景,路上还算太平,云烟谷的入口已经近在咫尺。此时此刻,田彪轻舒一口气,心头绷紧的那根弦松了一些。 “小子,你等着,待我回宗以后,定要点齐人手去那汉国,将你刘家灭族,将你至亲挫骨扬灰。”至此,田彪回头看了眼,于身后并未发现郎飞的身影,不禁缓过神来,咬牙切齿,色厉内荏的扬声喊道。 “哦?田少爷还有闲情逸致发狠哩。”正此时,身边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这句话听到田彪耳中,犹如来自地狱恶魔的催命魔音,禁不住哆哆嗦嗦的转向身侧看去。 模糊的云气中露出一人一骑,却不是他畏惧如虎的坏小子,还能是谁? 田彪唬得心颤胆寒,下意识的将手中折扇一展,向着郎飞所在狠狠一扇。 “呼!”狂风骤起,一道粗如水桶的风卷打着转儿撞向郎飞。其迅疾之势,堪比恶虎扑食,鹰击长空。 “咦……倒也是件不错的法器。”看着田彪手中的折扇,郎飞微微一笑,不闪不避,任那风卷袭来。 “吼!”外围的风刀才至郎飞身前半丈,随着胯下小白儿的一声虎吼,那狂风竟如艳阳下消融的积雪一般,顷刻间散的干净,只化作缕缕和风荡过,拂起衣袖,带动虎鬃。 “怎么会这样!”田彪怔怔的瞅了眼手中折扇,这可是他老娘送的,虽不如那银鳞甲,却也非一般的中品法器可比。仗着手中折扇,即便是筑基前期的散修他也有抗衡的资本。可正是这威力不俗的法器释放出的风龙卷,到了郎飞身边却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挑了刺的黄蜂。如此诡异之事,怎不叫他心生仓惶。 田彪眼拙,只将目光关注在郎飞身上,全没看到小白儿四只爪子下温顺的如同猫咪一般的风线。要说这化解风龙卷之事,哪干那混账小子一点关系,此全赖小白儿之功,这白虎可是玩儿风的祖宗。 “我……我还是跑吧。”事已至此,田彪只得再催灵鹤。在他想来,自己有银鳞甲护身,郎飞伤他不得,一旦逃到赵国境内,寻到修真者聚集之处,郎飞难道还敢冒着事情败露的风险追杀自己? “田少宗主,你还是给小爷留下吧。” 灵鹤才飞出数丈距离,突然间,田彪只觉眉心刺痛难禁,啊的一声,跌落鹤背,恰好被低空掠过的郎飞一把拎在手中。 “……” 少时,山风吹过,田彪但觉上半身一凉,幽幽醒转过来。才睁开眼,面前正闪过那挂着一脸诡异笑容的可恨小子的面孔。 “你……你要干什么?”才说完话,蓦地又是一阵山风吹过,田彪打个寒战,将手在胸脯一摸,却发现上半身衣装无踪,下半身也只留了个亵裤,这才中春时节,天气犹有几分寒意,山风吹过,顺着裤腿直往里倒灌,冷飕飕的,冻的他两只手捂着胯间话儿,直咧嘴不已。 郎飞收起自田彪身上剥下的银鳞衣,与折扇一道随手送入须弥带,低下头,看了田彪一眼,贼贼一笑,道:“田少宗主,走吧,前时追你途中,小爷曾看到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咱们俩这便去耍子如何?” “你……你要干什么,你……你不能杀我。我爹是邪剑宗宗主,我娘是扶摇岛长老,我……我还是雷帝山雷宵上人的记名弟子。若想你刘家无恙,识相点,趁早放了我。” “哦?”郎飞咧嘴一笑,道:“不成想,你还有这么多名头哩?” 眼看着贼小子玩味的目光中隐含几分恶意,田彪心头一突,语调不禁软了下来。“刘兄,打个商量如何,你放了我,只当事情没发生过,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还过我的独木桥,如此可好?” “不好……”郎飞淡淡一笑,掐着后脖颈将田彪一下拎了起来,放在身前打量几眼,道:“哪个是你的刘兄,田少宗主,你是真傻呢?还是装傻呢?也莫要拿什么扶摇岛,雷帝山吓唬小爷,实话告诉你,小爷早就和他们结了仇,还真不怎么在乎再多加上你这一笔。” 这长青界还有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田彪登时愣住了,被郎飞一句话唬得口吃连连。“你……你……到……到底是谁?” “嘿嘿,你猜?”郎飞打声唿哨,召还小羽儿,又将小白儿带过,挑挑眉看向田彪。“按理说小爷的名气,最近当如日中天啊,莫不成你邪剑宗的少宗主如此孤陋寡闻?竟认不出小爷?” 田彪将目光在二小与郎飞身上转了一圈,顷刻间,一丝惊愕攀上额头,过了好半天,倒吸一口凉气,指定郎飞道:“你……你是那丹门弃徒郎飞?” “不错,不错,记性不赖嘛。” 听得郎飞承认,田彪霎时间脸色大变。 他可是金钟山全力通缉的家伙,据传,炼精境的诸葛离被他重伤,现在仍还卧床难起,即便是父亲田豪,也曾言若与之相遇亦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将其击败。如此凶横之人,又岂能受他田彪的威胁,至此,少宗主再兴不起一点对抗之心。被郎飞单手拎着,只好以捣蒜一般的点头代替叩首,求饶道:“郎爷爷,郎爷爷,田彪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您就行行好,别跟小的一般见识,饶小的一命吧。” “谁说要取你性命了?”郎飞放开手,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田豪。 那田彪闻说,脸上露出一副如实重担的表情,方要抱拳道谢。正此时,郎飞突然运指如飞,指尖噙着一点紫气,倏然点中田彪的小腹丹田。 “噗”一声闷响,那田彪好似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登时萎顿在地。 “你……你点破了我的气海!”田彪脸上怒色一闪而逝,紧咬着牙关,强自将心中屈辱忍了下来。如今落在郎飞手里,能否苟活都是个问题,更何况这身修为。形势比人强,为保全性命,他也只好强行压下心头升起的怒意,做出一副听天由命的平静表情。 见此,那郎飞嘿嘿一笑,又将田彪拎起,如丢死狗一般扔至小白儿虎背之上,大踏步向着前方山谷深处走去。 行不多时,来至谷底。稀疏的树群正中乃是一湾浅潭,水中央,鹈鸟点水静,河岸上,麋鹿嗅芳菲。虽尽是些天然生成之景,却也透着几分清秀。 一路走来,郎飞看的满脸上笑意盈盈,那田彪却唬得胆战心惊。混账小子看的是山野风光,他少宗主注意的却是滩涂凶险。 虽是有山有水,有树成林。但那潭边岸上恬开肚皮晒太阳之物,分明不是一群凶鳄? 行至潭边,贼小子看着远方之物嘿嘿一笑,却将虎背上的少宗主扛起,闪身纵起,飞升至潭边一颗三丈左右的水松旁,一手拎好田彪,另一手将条麻绳缠在探出岸来,悬垂在距水面小半丈高的枝杈上。 “你……你要干什么,不是说不杀我的吗?”看着郎飞手脚麻利的将自己做吊猴儿一般捆在枝枒上。田彪虽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但料想不是什么好事,带着一脸惊疑,出声问道。 “对啊!”将田彪绑好,郎飞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一脸认真的道:“小爷答应饶你性命,自然不会在出尔反尔出手杀你。” 田彪脸色才缓和几分,那小子却突然抽出青霜剑,降低几分,对着其低耸的一对屁股,左右各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滴答答淌下,一瞬间将浑浊的潭水染红了好大一片。 “你……你不守信用!” “哪有?”郎飞一脸委屈,撅着嘴,将青霜剑收好,摊摊手道:“你看,我哪有下杀手嘛。” “那你为何伤我?”田彪吊在枝枒下,手脚捆得坚实,腚锤子上两道长长的伤口横贯全臀,寒风吹过,又冷又疼。少宗主无奈,只得左扭右晃,犹如害了蚂蚁的毛虫,在那一个劲儿的蠕动不休。 混蛋小子看着少宗主那不雅的姿势,抿嘴直乐。指了指滩涂上嗅得一丝血腥味,蠢蠢欲动的凶鳄,挂着一脸无害的笑容,道:“我常听人言,鳄在水中足可攀跃十尺之高,但不知此言真假,前时路经此地,一时来了兴致,特有此意想,还望田兄垂怜,不吝为我印证一番。” “你……你卑鄙!”田彪恨急,将口中钢牙直咬得咯嘣嘣响个不停。不成想这小子委实恶毒,却想个如此阴损的法子整办自己,葬身鳄口,还不如一剑穿心来得痛快呢。 “诶……此言差矣。”贼小子神情肃然,斩钉截铁的道:“少宗主造化参天,区区几只小鳄而已,又怎能伤你万金之躯呢,我敢打赌,那些话肯定是谣传,这些丑陋的鳄鱼肯定跳不了十尺。” 说完,这小子歪了歪脸,又认真的点点头,挤眉弄眼道:“就拿少宗主屁股上这两道口子来说,兴许在那些鳄鱼发现你之前就已经止住血哩。” “你……小子,你去死吧,少爷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若是丹田中尚有真气,或可止住流血,可少宗主气海都破了,拿什么封穴止血!他都已经这般下场了,郎飞竟还出言讥讽,田彪心中对贼小子的怨恨,即便是倾尽五湖四海之水都难以洗刷干净。 看了一眼脸庞扭曲的不似人样的田彪,郎飞脸色转冷。“田彪,此是你咎由自取,你不是曾言,最喜看人临死前露出的绝望表情吗?今日,我便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哼!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今日,便是你为那些冤死的散修偿命之日。”话罢,郎飞瞥了眼迅速积聚而来的群鳄,转身形飞回远处,跨上小白儿虎背,招呼小羽儿一声,撇下那谩骂不休的田彪,取道东南,去往栓禁灵鹤之处。 一时片刻,人去山空,唯剩谷底传出的一阵阵哀嚎,在环抱的群山中回荡不休。 第三百一十五章 玄妙的先天丹气 任由小白儿自行飞驰,郎飞将得自田彪身上的须弥带拿出来略略检视一番。还别说,倒也有着几分存货,虽跟他没法比,但比之众多散修,那是强太多了。单只中品法器就有三件,低级更多,足有八件,至于一些灵材,错略的算了算,千年份的在十株左右,百年份的足有数百。 这些东西与郎飞须弥带中的相比虽差之千里。但却不比那些老道所赠,乃是他自己一番操劳所得,心头怀着一些小充实,一路飞来,连心情都有几分飞扬。 杀人越货这种事,郎飞一般是不屑去做的。但对于黑吃黑嘛,这小子却有着极大的兴趣。反正田彪手里的这些东西,尽都来路不正,自己也算是做了一番善事,无形中救下许多散修的性命。 片刻后,山头在望,郎飞收回须弥带,降下身形。周遭环境仍如离开之时一般无二,三条灵鹤甚是乖觉的呆在原地,从地上铺排散乱的碎石,仍可看出当时争斗的激烈程度。 沿着山头转了一圈,将仇英的尸体以及打斗痕迹清理干净,郎飞手中握着那柄仍健在的飞叉,望着碎石地上播撒的铁汁愣愣发呆。 “你这遭瘟的傻鸟,好好的一对飞叉,却没来由的被你毁去一柄,没事喷什么火,这等脆弱法器,怎堪你那烈焰。败家玩意儿,恁地烧包。” 那虎背上傲立的小羽儿对郎飞的话甚是不以为然,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眯着,展双翅,梳了梳腋下羽毛,而后调转头,却朝郎飞摇了摇屁股上的几根翎毛,那一脸的表情,要多臭屁有多臭屁。 郎飞气的怒睁着一对圆眼,几步走至小白儿身旁。那傻鸟见他手摸灵兽袋,岂能不知他的意图,忙将头一挺,展双翅,起脚飞起。 “哪里走!看到你就来气,给小爷老老实实的呆在里面吧。”小混蛋恼它败家,急伸手一探,刚巧捉住鸟爪,将其一把拽过,闷头闷脑的塞入灵兽袋中。 至此,他怒气方消,将温顺的小白儿也收回灵兽袋,又将仇氏兄弟的灵鹤放归山野,随后驾起灵鹤,认准商国方位,疾驰而去。 “……” 郎飞回到霍家时已然天黑,那霍云在门房恭候多时,见他平安归来,忍不住心头石落地,松了一口气。 二人寒暄一阵,匆匆食罢晚餐。正值皓月东升时,霍氏家主归来,未免过于失礼,郎飞与之见了一面,会晤少时,双方说了些没营养的话,郎飞遂告辞离去,由霍云带到紧邻他住处的一幢小院休憩。 霍云走后,郎飞细细打量了所住客房一眼。布置倒也算精致,悬书垂画,青烟袅娜。紫炉的香气和着窗外飘来的缕缕花香,犹如入夜皎月的挽歌,沁人心脾。再侧耳倾听,在这雪山顶上,倒也闻得几声入夜虫鸣,却不知是甚么珍惜灵虫。 月华欺雪,山风送幽。郎飞盘坐榻上,脑海中梳理了一遍今日所得,将那得自拍卖会场中的地元磁晶拿了出来。 一手轻托磁晶,郎飞仔细打量,透过晶体表面浑浊的地煞之气,内中雷气翻涌,丝丝青光偶有掠过,在月光下映出一抹抹转瞬消失的异色。 此时此刻,与地元磁晶一般,郎飞的表情未变,心头却泛起了惊涛骇浪。方才他甫一拿出这块地元磁晶,体内的紫色元力立刻躁动不止,观那架势,恨不能一口将手上磁晶中蕴含的威能吞个干净。 虽不解紫色元力为何这般,可想及手上物的危险,郎飞强压下紫气的躁动,咬咬牙,伸手入须弥带,捏出数粒生肌丸以及数粒精气丸噙在口中。将准备工作做足,方才运转元力,把地元磁晶中地气与雷元的平衡打破,以吸力将其中蕴含的恐怖威能轻轻引出一丝。 磁晶表面地煞元气一阵翻涌,和着丝丝电光,顺着郎飞所引,如一条青灰双间的游蛇一般,一下钻入掌心脉络之中。 “嘶……”郎飞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额上虚汗汇做两股,顺着脸颊流下,滴答答殷湿了衣衫。在他体内,两种纠缠在一起的元气才一涌入,立刻将郎飞掌心无数细小的经脉倚做战场,如同对垒的两军,干戈四起。 即便是已臻筑基,身体强度有了极强的改善,但体内经络仍是极为脆弱的,雷元与地气争执不休,如同一颗颗闷雷一般在体内炸响。不一刻,郎飞内视之下,但见一些较为细小的筋脉已经寸寸断裂,雷元与地气透出,在血管与肌肉组织中再次交锋。 一条条血管先后爆裂,雷元经过处,犹如利刃一般,隔开肌肤,划破表皮,鲜血瞬间渗出,只眨眼功夫,郎飞手掌表皮裂开数万道细如发丝的伤口,随着地元磁晶里的雷元与地气渐涌渐多,那些伤口渐渐胀大,有些争斗激烈的地方,还会嘭的一声炸开表皮,腾出一团血花。 殷红的血液转瞬间淌满了整只手掌,距离掌心地元磁晶最近的地方,血肉横飞,雷元与地气直似拴不住缰绳的野马,硬生生将血肉撕裂,露出其下隐藏的森森白骨。 这番变化,说来慢,其实只在瞬间,郎飞仅来得及大叫一声,整只手掌就已变成了这般模样。至此,变化仍未止,地气与雷元再次推进,在他惊恐的目光中攀上手腕,直往臂膀上窜去。 危机时刻,郎飞不敢再犹豫,忍着刀割斧劈般的疼痛,将那精气丸与生肌丸各咬碎一颗,吞入肚中。 散碎的丹丸才一入腹,药力弥漫而出,在体内紫色元力的包裹下,化作一道渐渐壮大的紫色苍龙,自下腹,过心口,沿着臂膀,径直冲入地气与雷元相持的战场。 血花仍在翻腾,碎肉犹自四射。郎飞全力调集周身元力,汇聚入苍龙体内。地气与雷元正拼搏争持,难分轩轾之时,紫色苍龙陡然间一声龙吟,携势冲下,龙口大张,于上臂位置摆尾一扫,身形只几个转动,便将那行进至此处的地气与雷元前锋尽数吞没。与之相伴的,丹丸药气弥漫出苍龙体表,在点点淡紫色元力的伴同下,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将上臂几处炸裂的血肉修补如初。 同一时间,那些被紫色苍龙吞入体内的地气与雷元,一转眼已不辨异色,转化为一股股温和的五色能量,被紫气吞噬殆尽。 至此,龙尾再摆,紫色苍龙又一次冲出,行进到肘部。自手腕至肘部的小臂,此刻已是血肉模糊,这里的地气与雷元总量不同于上臂处的稀疏,因是接近战场核心的纵深地带,故争持的尤为激烈,紫色苍龙遁速立减,不似前刻的摧枯拉朽,其推进速度,一个呼吸才只半寸距离。 郎飞紧咬着双唇,缕缕血丝滑下嘴角,他勉力忍痛,数个弹指功夫却如过了几年一般冗长。紫色苍龙推进虽慢,此时也已到了小臂的中间,这期间,苍龙体内的药力散尽,郎飞不得不又吞下三两粒口中的丹丸,用以补足缺失。 说起来,他体内的紫色元力当真叫人称奇,未臻筑基之前,那般稀薄的紫气已能提升丹药之效,而眼下步入筑基,体内元力比之前更不可同日而语,以眼下功效来看,实在是功参造化,效比神丹。这生肌丸与精气丸合用,虽常言相传,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可毕竟两者不过地火药石,实非如传言一般堪用,可此时此刻,在紫色元力的滋润下,竟能使断臂重生,残肢尽复,若单以药效论,堪比上品黄丹。想及紫色元力不论在炼制丹药上,还是服食丹药上都有这般助益,郎飞忍不住心生欢喜,暗赞玄妙。 就这样,一边忍受着非人的折磨,一边凝神行功。过有片刻光景,紫色苍龙推行至手腕处。 此时此刻,他的一只左掌已然在雷元与地气的肆虐下惨不忍睹。掌端,只余下血糊糊的五根指骨以及粘连的几分血肉。掌心,那拖着闪耀着青灰两色光芒的地元磁晶处已是血肉全无,唯剩光秃秃的骨架子。 苍龙能将整条手臂复原,但到了此处,却显出三分颓势,与喷薄的地气与雷元三足鼎立,相持在手腕处,互有进退,各自难耐分毫。 如此情势下,郎飞心中非但不急,反而生出几分欢喜,每吞噬一分雷元与地气,苍龙便涨大一分,之所以不能一鼓作气击溃那作乱的双方,只因地元磁晶中地气与雷元含量尚浓,后援绵绵不绝。 尽管如此,郎飞心中雪亮,只要紫色苍龙能够抵住脚步不后退,他便豁出去了,生肌活血的丹药须弥带中还有不少,如能舍得一身剐,咬牙坚持到最后,地元磁晶中的能量总有耗尽的时候。 决意既定,郎飞紧咬牙关坚持,有几次将要晕厥时,也都以顽强的意志硬生生挺了过来。待到窗梢攀上一缕青光,天蒙蒙亮时,地元磁晶中的能量总算耗得个七八,显现出几分余力不济之势。 见状,郎飞一声闷哼,猛提十二分精神,将体内元力运转到极致,急催紫色苍龙,一步跨过边界,将那显露颓势的青灰二气一扫而空。 攻入掌心,紫色苍龙轻车熟路的将地气与雷元吞噬一空,至此,还不罢休,竟又钻入晶石之中,将那所余的最后一丝青灰二气打扫的干干净净,方才意犹未尽的撤回郎飞体内。 “噗!”一声闷响,能量耗尽的地元磁晶化作一摊萤粉,随着清晨吹入的寒风,洋洋洒洒,弥漫至整个房间。 初升的朝阳跃上地平线,金晃晃的阳光穿透绵延万里的云霞,照在窗前一朵朵娇艳的海棠花瓣上,微风拂过,花枝招展,好便似翩蝶成群,迎风起舞。 郎飞的手掌沐浴在晨光中,转眼间,最后一块血肉蠕动成形。至此,他那颗悬着的心落地,再难维持清醒,偏了偏身子,咚的一声倒在床上,闷头沉睡过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长青地理 暖日跃升枝头时,左等不见,右等还是不见他出院的霍云心怀疑惑,寻至院内,敲了敲门,喊声:“郎飞兄弟” 模糊闻得霍云呼喊,郎飞徐徐睁开眼来,皱着眉头应了一声,继而坐起身子,不急出去见他,先是打量了一眼手臂,发现肌肤光洁如初,微微活动了一下,亦觉分外灵活。他不禁舒了口气,又内视身中紫色元力。 这一眼,不禁令他心头大惊,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发现体内元力的总量足足增长了一倍有余,好道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忍受了一夜的折磨,眼下苦尽甘来,令他久未增长的修为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元力,郎飞暗中点点头,由此算来,倘以地元磁晶修行,再有十数块左右,足以让他稳稳的晋级筑基后期。 “郎飞兄弟?”门外再次传来霍云的呼唤。 郎飞摇摇头,整理下心绪,虽地元磁晶对其修为助益不小,但想起昨夜的经历,又不禁打个寒战,心中有些后怕。倘若前些时候在痛苦的煎熬下,一个禁受不住,或晕过去,或元力溃败,那此刻坐在床头的怕不是已然变作一具千疮百孔的尸骸了。 “吱呀……” 就在霍云有些担心之时,房门倏然开了,脸色略显苍白的郎飞自屋里缓步走出。 见此,霍云一愣,以为是他昨日与人争斗时受了暗伤,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道:“郎飞兄弟,我见你气色有些不好,是否身体抱恙?” 郎飞摇摇头,又不能如实说自己是被昨夜之事吓得,那岂不是太有失他的身份了,只好编了个借口。“经日露宿野外,委实困苦惯了,甫一换床,有些不习惯,是故昨晚未曾睡好,倒惹霍云兄弟担心了。” 这样也行?霍云翻翻白眼,暗道这小子一肚子鬼心思,没一句实话,他不说,又不好强逼,无奈之下只好微微一笑,相邀郎飞去吃早膳。 贼小子毕竟撒了谎,心头有些愧疚,略带歉意的一笑,点头应是,遂跟在霍云身后,去往哪膳堂吃了些精致蔬果。 早饭毕。与前时打算一般,霍云带着郎飞再次来到府库。昨日回来后霍云已将金玉笔上交族中,此时贡献点数已足,那看守府库之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任由霍云将那长青界地图认认真真拓印了一份。 出来后,寻到仍在亭心等候的郎飞,霍云将那地图交付于他。 接过地图,郎飞满心欢喜的打量了一眼,见与以前在丹门所观大致相同,于是点点头,揣在怀中,言说事毕,欲要辞行离去。 霍云久留不下,于是为其置办了一些时鲜蔬果留作路上吃食。郎飞虽不需要,怎奈霍云一片心意,盛情难却之下,也只好满口称谢,郑重的收了起来。 而后,二人出得霍氏族宅,自雪华山一路向西,将郎飞送出百里后,霍云方才回返。 却说郎飞,东望去再不见霍云身影,他便寻了个山头,驻足稍歇,顺便拿出那张地图,细细研读经纬。 依图中所绘,整个长青界分做四个版块,一大型,一小型,还有两块中等大小的陆地。 最大的陆地;称作长青大陆,被其余三块大陆夹于中央,其形呈不规则的椭圆状,上有长青五大宗门,分别是,正中央丹青山脉中天削峰的丹门,北地大雪山中天曜宫,东南方向偎海湖湖心小岛上的明阳宗,东北方向五连山脉中的千岳宗。除此之外,还有长青大陆最南端,南海诸岛中的扶摇岛。 长青大陆正东方向隔海相望数万里之遥,乃两块中型陆地中的一块,称作和风大陆,其形规则若卵子,终年气候宜人,和风徐徐。其上坐落二宗,最北方雷都山脉中的雷帝山以及中心位置龙荒沼泽中的木府宗。 至于长青大陆以西,相隔数十万海里之处,乃另一个南北狭长的中型大陆,其名乃灼砂大陆,若其名,灼砂大陆百分之九十的地域皆是沙漠,鼎鼎有名的天风沙漠便位于大陆最中央,郎飞注意到标注天风沙漠之处,偏西南另有一醒目标识,注有宇文二字,想及往日听闻,当是长青界唯一的超级世家驻地。感慨片刻,郎飞转眼瞥及大陆南部尽是荒芜之地,又将目光转向大陆最北端,但见一片连山横贯东西,其名称作天辰山脉,内有二宗,最东端,与长青大陆隔海相望的乃积雷山。西北方,熔阳峰上坐落着玄火宗。 略略扫过无数二三流宗门世家,郎飞又将目光聚焦在长青界最南端的小型大陆上,虽是大陆,其名却以岛结尾,乃是冰觞岛,若其名,形同酒器,终年冰封,其上渺无人烟、飞鸟罕至之地。最中央冰原上有一冰宫,取名冰魄,是为绝情道驻地。 眼下郎飞欲往之地乃是灼砂大陆的玄火宗,于是他参照地图上自己现处方位,一路向西,行有十日左右,到得长青大陆西方边境。在一小镇上稍事休整,采购了一些补给品后,郎飞再次上路。 “……” 一月之后,灼砂大陆。 南北延伸,连绵不尽的海岸线上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但见他白衫凌乱,鬓发翻飞,蜡黄蜡黄的脸上挂满了因疲惫所致的愁容。除此之外,那胯下本应神骏的白虎儿亦有些萎靡不振,飞行之姿一晃三摇,看那模样,说不定哪一刻便会耗尽气力,自空中一头扎入海里。 片刻后,在阵阵海浪拍打沙滩声中,那一人一虎总算是挨到了岸边。令人错愕的是,飞上岸后,才不过前行数丈距离,让过海浪范围,连人带虎,咚的一头扎在沙地上,各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这一脸蜡黄,面相三十左右的消瘦男子,正是易了容貌的郎飞。在沙滩上躺有片刻,略缓过一口气,郎飞抬头看了眼东方视线尽头处那一片弥天的乌云,心头不禁生出一股隔世为人的恍惚感。 想及这数十万里的路程,不由得心中感触良多,无怪乎常听人说,对炼精境以下之人来说,去往灼砂大陆乃是九死一生之事。现在想来,郎飞深以为是。思及途中所遇,一时仍觉后椎骨处有些发凉。 灼砂大陆与长青大陆之间的这片海域,有个名字,称作雷罚之海。平时与他处海洋一般,一波万顷,碧野千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若遇暴风雨,这才宛若蛰伏的魔怪,露出那尖利的獠牙。若只说风雨,任它密洒如织,浪顷万丈,对于眼前这一人一虎来说还无甚凶险,可要命的却是那漫天的雷霆,诚如雷罚之名,其密集程度,比之如织暴雨亦不遑多让。一路上,郎飞所遭遇的海上风暴就不下十数回,若不是他的元力护盾比之一般筑基修士强太多,根本就不可能撑到今日。 能够全身登岸,那张地图居功至伟。万幸之前他行事小心,没有冒进,在霍家得到地图后方才动身西行。想及茫茫无涯大海中的雷云风暴,郎飞忍不住轻轻拍了拍须弥带,若不是这种十宗监察院所赐下的地图绘制详尽,参照物较多,在那举目不尽的一片汪洋之上,一旦飞行方向稍有微偏,便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倘若前时大意,弄张随处可见的大路货,此刻指不定还在海上打转呢。 如此良久,郎飞方才收回思绪,整理一下衣衫,站了起来,打量一遍四周环境,又升至高空望了望,见得周围十数里之内杳无人烟,方才落下,摇摇头,将那须弥带中所余不多的肉干分作两份,与小白儿各自吃了些。 食毕,郎飞再展地图,详细对照一番,发现自己所在之处位于天辰山脉东南方向不远,于是跨上虎背,招呼小白儿一声,向着西北方向飞去。 别过海岸线,赶有三个时辰,地平线上渐渐出现一片横贯东西的起伏山地。再近前,郎飞对照地图细细比对一番,确认了心中所想,眼前的群山正是那天辰山脉。至此,贼小子心中渐渐转喜,招呼小白儿调转方向,沿着群山脉络,径直投奔西方。 灼砂大陆乃是南北走势,横窄纵长。郎飞驾着小白儿一路向西,只用了半日光景,便见地势渐渐平坦,大大小小的村镇亦出现在谷地或者低岭之间。郎飞心念一转,结合地图中所绘,知道是到了积雷山与玄火宗中间所夹的两个皇朝中偏东方向的魏国。 漫游在群山之间,贼小子心中欢喜,忍不住一声长啸,惊起林间无数鸟雀。时至如今,前路通坦,再无泥泞,他只需取道正西微偏北一点,必不至错过地头。 依着心中所想,在一凡俗城镇逗留一日,第二天,郎飞复动身向西,行有两日光景,偶见半空上有些遁光,他心中一惊,收了小白儿,只身飞行。天黑时刻,降落在一处凡俗大城,寻得一间客栈略作打探,得知此处已然是晋国西北边疆,距离那熔阳峰上的玄火宗已不足千里。压下心头兴奋,郎飞在店里住了下来。 入夜后,躺在床上,这小子思及自己远道而来,并不怎么了解玄火宗,如何顺利混进山门才是一等一的难事。左右想不出个法子,他又将地图拿出来细看了一遍,发现距离玄火宗不足三百里外有一处修真坊市,立时心念一转,想到还在丹门时偶然听说的一件事。 整个长青修真界,若言散修,其数如银汉繁星,滨海之砾。对绝大多数散修而言,生平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拜入长青十宗,出人头地。是故,十宗山门不远处皆有坊市,坊市中聚居着一大批的散修。这些散修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每到十宗开山门收徒之时,便会结伴登山,以求能趁机晋身,飞上枝头变凤凰。 为此,多少人空耗了年华,多少人虚度了青春。尽管能够如愿之人千不存一,可诸散修依然如扑火飞蛾一般,但有一丝可能也不怕撞得头破血流。更有那上了年纪的散修,他们此生无望,便带挈自己子弟,终日相侯开山年景,只为后代能够得仙缘,拜入山门。 念及此,郎飞心中有了主意。将地图放好,伸个懒腰,倒于床头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阳初升时分,郎飞离开客栈,出得城门,寻了个僻静之所,纵身御空而起,认准西北方向,放开速度飞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 坊市偶闻 行有半日光景,午时许,但见烟云中多有遁光划过,郎飞稍缓飞速,定睛向下看去,透过稀薄的云层,观得前方不远一山脊中央地势较为平坦之处出现一片绵延数里的殿宇群。 知道前方便是此行的目的地,郎飞折身向下。片刻后,降落在坊市旁一处开阔的空地上。 略作休整,郎飞迈步来到坊市近前,举目望去,但见往来人头攒动,远近楼阁峥嵘,路边摊上各色灵材、珍宠无数,就连那下品法器,都随处可见,而一些街边旺铺,贴牌上明码实价的标注着一些上品法器。郎飞不由的心生感慨,眼前的坊市比之在赵国所见,怕不是强盛百倍有余。 时值正午,这小子肚中无食,正觉饥饿,眼见不远处街心位置有一家酒楼,遂快步走入。 才至门口,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二,满脸堆笑的将其迎入。进得前厅,环目四观,但见在座不少修士,筑基境界以上的足有半数,郎飞不禁暗暗咂舌,感叹大宗驻地,果不比那世家小国,当真是物华人丰。揣着些许感叹,郎飞径直上了二楼,却没要雅间,只在大堂寻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了。小二报了些灵珍菜品,郎飞也不问价格,随意点了些,就坐安等。 少时,酒菜齐备,贼小子一边独斟独饮,一边暗暗留意其余桌上之人的谈话。一炷香时间,待得微有醉意之时都不曾打探得半分与玄火宗相关之事。 无奈之下,他只好舍了原先盘算,以灵材结账后,走至楼下前台,寻得那一脸富态的掌柜,出言问道:“掌柜的,在下乃海上散修,近年修为受滞不前,妄想投一宗门安身,以图有所精进,但不知这玄火宗几时开山门收徒?” 那掌柜的听说,也不意外,仔细打量郎飞一眼,微微一笑,道:“这位客官,小掌柜常年干此营生,如你这般的客人接待了不下千人,我劝你还是熄了这份心思,玄火宗乃一流宗门,可不好进。观你修为不低,若再有一二拿手绝学,还是安下心,寻个二三流宗门栖身吧,勿要这等好高骛远,以我之见,修为之事,唯勤修不辍才是正途。” 这掌柜的也是好意,郎飞虽心有感激,但他不同旁人,混进玄火宗乃势在必行之事。只好摇摇头,默然不语。 那掌柜见他如此执着,长叹一口气,却把手指了指坊市东北方向,道:“小哥儿,如你这般倔强之人亦有不少,但实未见有几个如愿者,如今倒有不少择此安家,就为那十年一度的玄火宗开山门收徒之日。你若有空闲,可在日落时分前往坊市外清湖之侧,那里多有散修汇聚,是为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郎飞闻言点点头,向那掌柜的道了声谢,遂转身离开。 用整个下午的时间逛完整个坊市,一路观来,虽奇物不少,却未见一块地元磁晶,郎飞心中闷闷不乐,好不容易捱到日落西山。玉兔才上柳梢时,他便趋步走向坊市东北。 出得坊市,行有小半里路程,经过两片稀疏的小树林,果见一条坡度较缓的小山坳中荡着一倾水波,透过枝头新绿,偶见火光在岸滩摇晃,相隔还远,但闻得木柴爆裂的噼啪声与阵阵爽朗的大笑传出。 郎飞心头一喜,嘴角漾出一丝微笑,想来前方不远当是那掌柜的所说之地。 快步前行,绕过一条潺潺的溪泉,火光映照下,一片褐色滩涂出现在郎飞眼前。不远之处,几堆篝火熊熊,其旁围绕着五十多个装扮各异的修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或有几个三岁小儿,脚步踉跄的穿插其间,一边跑,还一边咿呀咿呀说着含混不清的童语。 好一副温馨场景!郎飞生怕搅扰众人,将脚步声稍敛,徐徐走近。 待得近前,背对他的一人耳廓稍动,许是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轻转头,看到郎飞走来,却也不多话,只是挪了挪屁股,给他让出一个空隙。 郎飞对其报以微笑,屈身形坐了下来。 火光映照着他陌生的面容,篝火旁的众人只是略略一瞥,又将目光自郎飞脸上移开,好似此等场景斯通见惯一般。 郎飞不由的会心一笑。坐定后,细听众人的谈话,却原来此时说话的乃是一位筑基后期的花甲老者,其宣讲的,正是一些打坐之法,修行之道。 无怪乎众多散修选此安家!对于酒楼掌柜的话,郎飞心头升起一股明悟,即便不能入选玄火宗,众多散修能够聚集在这里谈经论道,相互之间交流修行心得,倒也不失一件令人向往之事。 就这样,老者讲有小半个时辰,等他停下,有那不解其言之人发问,老者又一一解释了。待得月上中天,约莫着将近亥时,撇过修行之事,众人谈论起了长青修真界的奇闻异事,众人大多是为玄火宗而来,自然而然的,对玄火宗开山门收徒一事或多或少有些讨论。郎飞在一方安坐静听,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获悉,上一次玄火宗收徒之日在七年之前,倘若安等今次,尚需三年时间方可。听罢众人议论,郎飞虽面无表情,可心里着实有些为难。三年时间,他亦不是等不得,倘仍修炼神道的功法,自问可以稳稳的晋级筑基后期,可他如今入了练气道,以月前在霍家的经历来看,身体内的紫色丹气就是个大胃王,一颗地元磁晶的恐怖威能都不足以让他晋级,若要在此驻留,岂不等同于空耗三年。念及此,郎飞叹口气,一丝忧愁不禁攀上额头。 “对了,黎叔,中午时分,您归来时,不是才说积雷山张榜天下,要开门收徒的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妨与大伙儿分讲分讲。” 虽众人尽皆围着篝火而坐,但座次分布并不规则,这突然出声的,乃是紧挨着郎飞,左侧拐角处的一位女修。 忽闻此话,郎飞一愣,借着火光向那女修看去,见及穿着打扮,不过芳华年纪,小脸上虽还透着几分稚气,但眉宇间倾国之姿却已初显,真个是含苞未放的鲜花蕾,来年春日的俏佳人。细柳眉,丹凤眼,樱口/含素贝,琼鼻点蚌珠,璎珞一转飞彩凤,桃腮两抹映火红。 郎飞正注意那女修,她身旁的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大汉却微微一笑,言道:“我也是在归途上偶有听闻,想来不日就会传入坊市,要说此事,于我们散修而言,有好有坏。” 说道此处,那壮汉一顿,待见到众人俱都目不转睛的望向自己,却才讪讪一笑,继续道:“大家应知积雷山收徒之日才过两年,此次开山收徒,却不似往日盛举,乃是面向小众,虽说此次并未对年龄以及资质做严格限制,但只一点,就阻住了大部分散修的晋身之路,因其对外宣言,今次所招收对象,必须是筑基以上修为,且要有几分特殊才能,方能收入院墙。” 中年汉子的话说完,人群中先是一片寂静,片刻后才有人出声问道:“黎兄弟,这特殊才能指的是什么?” 中年大汉叹口气,一脸惋惜的看了眼身旁小姑娘,幽幽道:“炼丹,炼器,绘符、布阵、研制毒药等等。” 众人闻说,一个个面面相觑。那前时讲课的老者,捋了捋两鬓白发,摇头叹息道:“如黎小子所说,精通那些才能之人,在我们散修中,哪一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这积雷山倒也会盘算,能精通一门特殊技艺,还要修为达到筑基的,在散修中,能做到这般程度,机缘与资质必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说完,摇摇头,复又长叹一口气,苦着脸道:“唉,如我们这般,一无拿手技艺,二不是灵根异体,只不过一个个孤零无依的散修,这等事自不必想了。” 这些散修一个个唉声叹气,在那嗟叹不已,唯有郎飞,这小子皱着眉头,喃喃念叨着积雷山这个名字,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玄火宗势在必行,可那要等到三年之后,在这期间,若无什么好去处,这积雷山倒堪堪是个绝好的栖身之地,一来,正巧赶上其开山门收徒,二来,甚合自身条件,三来,在这期间,若运气好,施些小手段,搞上它一些地元磁晶,只要能耐住折磨,想来晋级筑基后期亦不是什么难事。 细细考虑一番,郎飞确信此事可行。只要平时多小心一些,隐藏好身份,不至于露出什么马脚,即便是与积雷山的三位老祖打个照面,有着神识做掩饰,自信也不会被识破伪装。 打定主意,郎飞放宽心,脸上多了几分释然,扫了一眼身旁众散修,见他们犹在自怨自艾,不由的摇摇头,正打算起身离开,忽闻的背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及转头看处,就见一个满脸横肉的锦衣汉子正自远方快步走来。 第三百一十八章 偏有那瞎眼的 “小子,让开。”锦衣汉子膀大腰圆,才走到郎飞跟前,一脸不善的望着他,其嘴角处闪现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狞笑。 郎飞眯着眼打量他片刻,没有说话,依其言,挪了挪身子,让出一个空位。 汉子冷哼一声,根本未将郎飞当回事,冷着脸,大喇喇的坐了下来。 自他一出现,人群中便响起一些小声的议论,郎飞竖耳细听。却原来这大汉来头不小。这篝火旁围坐之人大多是无依无靠的散修,修为最高的不过筑基后期,而自己身旁的这个锦衣汉子,虽亦只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可他还有个炼精境的师父。炼精修士,在散修中那可是能够称爷作祖的存在。这锦衣汉子仗着其师威名,一向骄横惯了,自然不将郎飞这等无根浮萍一般的散修放在眼中。 “喂,你们听说没?” 汉子才坐下,也不顾周围人等戒惧的目光,抖着脸上横肉,粗声粗气的说出一句话来。 散修们虽不齿他的作为,但都知道这汉子来头不小,论见识,比之他们强过太多,便顺着他的问话,露出一脸好奇,静待他出言解释。 “前些时日我师父去那长青大陆会友,于昨日归来,曾言起近日长青界发生的奇闻异事。” 锦衣汉子说完,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将目光聚焦在方才郎飞身旁的那个娇俏女子身上,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歪了歪身子,却将半边脸都转到姑娘正方,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继续说道:“最近可是发生一件大事,丹门,丹门,你们知不知道?” 散修们闻说,脸上大多露出一丝古怪。心道,长青十宗谁不知道!虽心中腹诽,没奈何都想知道后事,于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锦衣汉子继续言道。“前些时日丹门的玄羽老祖不是仙去了么?话说他那徒弟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新任丹脉首座,被罗织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逐下山来。” “啊?”诸散修尽都大吃一惊,有几个愣头小子恨恨难平,冷嘲热讽道:“人家的师父前脚才走,后脚就来陷害徒儿,这新任的丹脉首座,当真不是个东西。” “嘘……小声点。找死啊?”其旁有性格稳重的亲友忙出声提醒。 “有什么关系,丹门在长青大陆,隔了一个雷罚海,我等都是灼砂大陆的散修,怕他怎地?” 见众散修都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开,那大汉有些愠怒,冷然一笑。“你们当那小子是个省油的灯?嘿嘿……” 众散修一愣,知道必有隐情,再次转过头,尽都住了嘴,静听大汉分解。 重新赢回众人瞩目,汉子满意一笑,道:“要知道那小子不过筑基修为,被丹脉首座逐下山门,再加上金钟山亦从中作梗,下山的路可以说是步步险阻,处处泥泞。据传,金钟山不仅出动了掌门黑虎子,太上长老枯松上人,连那下辖几个附庸门派也都参与了围追堵截。” “可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那小子竟愣是冲破了重重阻截,安然遁逃出去。尤其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一个筑基修士,不但在枯松上人手里逃掉性命,还顺道杀了两个沿路截杀他的筑基境世家子弟,就连那有着炼精修为,身为两个世家子弟家长的诸葛离,亦被他所伤,至今还卧病再床不能下地。” “什么……”听到这里,便似一石激起千叠浪。众散修俱都面面相觑,一脸惊容。要知道筑基境和炼精境,那可是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一般而言,三五十个筑基修士都不见得能挡住一个炼精高人,可眼下汉子所说,颠覆了众人的认知。那丹门弃徒不过筑基修为,竟能重伤炼精高手,还在化气老祖手下逃得性命,如此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怎不叫人震惊。 “崇威,这……这不是你编着玩儿,糊弄我们的吧?”最开始谈经讲道的花甲老者,此时再保持不住那份淡然,大张着嘴,露出满口黄牙。 “鱼老头儿,威爷我闲着没事儿骗你们这帮土冒儿干嘛,这都是我师父说的。这就难以置信了?威爷还没告诉你们,那金钟山已放出话来,若有谁将那小子拿住,赏灵石五百,法宝一件。” “好家伙,这小子的命真他妈太值钱了,要能干上这么一票,就凭那一件法宝和五百灵石、足够立一世家道统,传承千代了。” 说话的是个发梢微黄的瘦削男子,其旁一个中年男人撇撇嘴,对瘦削男子之言嗤之以鼻。“就凭你?做梦吧!炼精境的高手都伤在那小子的手下,若换了你,只他一根小手指就能要了你的命。” “崇威,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小子这些日子想必过得不怎么如意吧,眼下他的处境可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锦衣汉子听说,撇撇嘴,道:“鱼老头,这你可就说错了,距离当初事发,至今已过有数月,那长青大陆上冲着奖赏而去的一些亡命之徒,别说找着人,连个影儿都没看见,就好似那小子凭空消失了一般。” 听罢大汉之言,花甲老者皱皱眉头,默不作声。 汉子见状,诡异一笑,将那身形又挪,整个身子正对着娇俏女子,露出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道:“还是师父说得好,那小子身为丹脉老祖高徒,又怎会没有几分手段,不说旁的,这易容之术想必难不倒他。若换个相貌,耐下性子往人海中一扎,对未修炼出神识的一般修士而言,岂不是与他走个对面都认不得,啧,啧,可真是海阔由鱼跃,天高任鸟飞咯。” “崇威师叔,你……你还没说他……他的姓名哩?” 锦衣汉子话音才落,他正对面一直安然倾听的娇俏女子却满脸绯红的出声问了一句。 “嘿嘿……”锦衣汉子不怀好意的上上下下打量女子一遍。最终,目光停留在她因情绪激动而急剧起伏以致隐隐约约透出些许翠色的抹胸上。 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锦衣汉子目泛精光,紧紧逼视着娇俏女子,待将她唬的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低下臻首,却才嘿嘿一笑道:“他呀,他姓郎名飞,如威叔叔一般勇猛,生的是膀大腰圆堪开山,虎目凿齿鬼神寒。食量惊天,一餐可吞一头牛,能撼山镇岳,一声大吼抖三抖。茹妮子,你若想认识他,只需记住威叔叔这番雄姿,定然错不了。” “噗……”汉子吹牛皮时,有那传盏的好心人正将茶递给郎飞,这小子才饮一口,猛听得汉子之言,愣将倒入口中的茶水,十分喷出八分来,浇得那篝火呲呲作响。 “小子,莫不是你有什么意见?”听得身后响动,那锦衣汉子突然转过头,一脸不满的看着郎飞,观那架势,只等郎飞出言不逊,他却好动手给这黄脸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郎飞耸耸肩,深望汉子两眼,终究没有出声。 锦衣汉子以为郎飞服软,冷冷瞪了他一眼,撇过头,又去和那娇俏女子吹嘘。 值此时,众散修多在议论汉子所说,趁此时机,郎飞肚中坏水又起,瞥眼见汉子舍了两瓣肥嘟嘟的屁股冲着他,这小混蛋邪邪一笑,却弄起手法,默念咒语,以控火术引了一簇篝火往那锦衣汉子股间射出。 汉子本在挑逗羞了个大红脸的娇俏女子,话才说一半,突地住了声,皱起眉来,鼻头耸动,抽着鼻涕嗅来嗅去。左一鼻,右一鼻,最后侧转头颅,向着后背一瞧,呀!却见分外通明,眼角余光中有一簇小火苗,正在那不紧不慢的烤的华服哔噜作响。 “哎吆……”汉子大叫一声,霎时慌了神,站起身来,丝毫没有风度的左一扑腾又一划拉,试图将那屁股蛋上的火焰拍熄。 郎飞哪能让他如愿,这小子不动神色,暗暗调动火焰,躲避着汉子的拍打。少时,拍打无果,许是火苗烧透中衣,锦衣汉子吃痛,怪叫一声,再不拿手去拍,却将身一转,朝着不远处的清湖奔去。 及至滩涂,汉子急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小混蛋忍住笑,知道汉子所掐乃是引水诀,他却不动神色,暗暗捏起一枚卵石,舒开袖子,偷偷的对准汉子小腿,屈指一弹。 一来夜色下难以辨识,二来汉子注意力都在眼前,哪曾注意背后声响。但觉左小腿一疼,吃痛之下立势不稳,脚下一滑,跐溜一声,整个人扑得一下跌入水中。 那锦衣汉子被水一激,打了个愣。少顷,一个扑腾跳上岸来,抖搂着湿漉漉的衣衫甩来甩去,及转身,犹自保持着错愕神情的众人登时传出一阵哄笑,却说锦衣大汉落水时机刚好,那火头恰将其屁股后面烧出两个窟窿,左一个白花花、光洁溜溜,右一个倒露出一圈比炭黑肉,竟是好大一块黑痣。 听到众人哄笑,那大汉脸色骤变,将手向着后屁股一抹,只觉除了入手湿漉漉、凉飕飕,腚沟处还一个劲儿的往里灌风,至此,他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将两手一捂,赶忙扭身旋转,以正脸直面众人。 第三百一十九章 积雷山 “是谁?是谁暗害老子?”锦衣大汉怒不可遏,转过头,瞪着一对环眼,跳着脚竖指一一扫过众人。 见汉子大怒,诸散修收敛了几分,虽不再高调取笑,却一个个尽在那低着头暗中窃笑不已。 汉子睨着眼,看一遍众人。视线扫过郎飞,却见那小子正一脸困惑的望着他,那一双迷蒙的双眼,惊讶的o型嘴,表情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难道不是他?”汉子又将目光转到娇俏女子身上,但见她臊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汉子一时窘迫难当。他今日来此,本想炫耀一番,不成想却出了丑,还在一小姑娘面前露出两片腚瓣子。怒气消而羞愤起,哪还敢在此逗留,恨恨的跺了跺脚,两手捂着双股,趁夜色,一头扎入树林中去。 待他走后,强憋笑意的诸散修再也忍禁不住,哄的一声爆笑开来。这锦衣汉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眼下能看到他这番丑态,倒也是一件大快人心之事。 片刻后,哄笑声渐低,闹剧收场。众散修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又恢复了之前的讨论,于修行之道上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郎飞虽是新来之人,那群散修也不认生,竟有几人撺掇他也来讲一讲修行心得。贼小子无奈,只好捡了些左道旁门的见闻谈了谈。虽是旁门之术,但他是什么眼界,既然看中,那定是有几分可取之处。这一讲,对众多散修来说,好便似醍醐灌顶,甘露洒心,许多久困难题应声而解。及至最后,倒有大半时间是这小子在讲,众人旁听。 不觉月薄西山,鸡鸣报晓。天蒙蒙亮时众人方才醒悟,那郎飞见得天色不早,谎称今有要事,却才起身辞行。 众散修哪里肯放,硬要留他小住几日。郎飞怎敢应承,执意要走。 诸人规劝多时,见留不住,只好顺了他意放其离去。 见众修望目送自己的眼光直似盯着稀奇宝贝,贼小子不敢久留,说是走却堪跑,犹如逃难一般,甩开膀子,一眨眼的功夫人影全无。 却说郎飞如躲瘟神一般跑开。转回坊市时,天已大亮,思及昨夜见闻,不做逗留,出坊市,认准积雷山所在,径直向着东方飞遁而去。 “……” 当是积雷山开山门收徒之事传扬开来,一路上,郎飞偶遇的散修就不下数十人,弄得他也不好放出小白儿,只得凭借自身真元,御空飞遁。 停停行行,以其御空之速,耗有两日光景,郎飞约莫着距离目的地已然不远。此时比邻东行的修士渐多,有那代步飞禽掠过,其上之人多会转过头,满脸讥讽的瞥他们这些穷鬼一眼,复转过高贵的嘴脸,电射远去。更有那相同处境的修士,却不抱团,往往路上偶遇,互相做出敌对表情,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趋势。 郎飞将这一切收在眼里,心中倒有几分理解,但有路上散修恶意望来,他只报以一笑,或提速掠过,或缓身想让。 就这样,不紧不慢的御空飞行,于第三日傍晚时分,顺着斜阳余光,终于观得一座巍峨参天的巨峰边缘云层下影绰绰的分布着无数人影。 郎飞情知前方定是积雷山无疑,于是将遁速稍缓,轻身掠下,投入云层之中。 投入山间云,耳闻翠岭风。转眼间穿透遮蔽视线的云层,身下远处闪出一片奇景,一座顶接霄汉的峥嵘巨峰矗立在天地之间。山表覆盖着云气轻烟,飘渺朦胧如披素纱,向内望去,莫说殿宇,就连那山间苍翠都难辨一毫。 郎飞情知有护山法阵在外。又将视线下移,自半空望去,哪里有什么山脚,绵延的山势到了巨峰跟前却似被刀斩断一般,巨峰外围数十里处竟是一圈深不见底的潜渊,即便是身在高空,凝聚起目力,却也难辨深浅,唯听见闷雷声声盈耳,紫电晃晃夺目。 怀揣讶然,郎飞缓缓降下,投入距离潜渊处不远的人群之中。 才落地,不及观人,郎飞还将目光投向积雷山,却见不远处悬崖旁,一道直入山云的翠玉悬梯凭空担架在潜渊之上,远远望去,着实慑人气魄。 翠苔不生,藤萝难觅。翠苔不生,一道碧玉虹飞。藤萝难觅,几许轻烟流转。峰,真个是好峰,蔽日遮天盖星辉。渊,当然是深渊,敕雷掣电咤苍穹。 看罢多时,郎飞稍敛心思,又将目光投注在身旁众散修身上,但见十个一群,五个一伙,聚在一起不知在讨论着些什么。偶有几个如他一般落单的散修,但要与之对上目光,无一不是满脸臭屁的与其冷冷对视。 郎飞也不在意,将目光挪开,略一估算,山谷中的散修当在三百之数。想那积雷山传言宇内不过三五天,竟然聚集了如此多人,其场面之盛,倒也不愧十宗之名。 转身望了望天际仍时不时落下的身影,郎飞摇摇头,为躲清静,闪身找了个石岩背阴处坐了下来。 没成想,这一坐就是半日光景,待到子夜时分,此地已聚集了五百之数。自高处望去,整个山谷中的散修身影犹如被风吹散的蚂蚁一般,散落的到处都是。 “各位……” 郎飞半倚半坐在岩石背后,正眯着眼打盹时,忽听得山谷尽头断崖处传来一个飘忽的声音。 同众散修一般动作,这小子忙伸出头远远看去。借着幽冷的月光,但见深渊前沿翠玉阶上站着一个身着水色道袍的年轻人,月华泻下,其胸前所绣的两道紫色雷霆分外惹眼。 “诸位……诸位来此,想来皆为蔽门纳贤之事而来,若方便,还请往前一聚,才好听小道介绍详细事宜。” 那年轻道人说话得体,引得郎飞不觉莞尔。名门大派,正当有此风骨。 散修们听说,有的自石岩之后,有的自树林之中,都乱糟糟的走将出来,急动身形,往那少年道人身边飞跑。个个憋着一股子急劲儿,生怕一个慢了,好事落到别人头上。 郎飞转经一块碎石地,不疾不徐跟在后头。片刻后,众人簇拥至年轻道人跟前,郎飞排在最后,将神识一扫,不由得暗吃一惊。 前番到时他未曾细细打量每一个人,此时以神识详辨,却发现几个惹眼之人,那最前方直面少年道人的两个,可不正是炼精修士。 郎飞心头微惊之时,前方年轻道人打量了身前两个炼精老者一眼,清清嗓,不卑不亢的道:“诸位,咱们丑话说在前头,时至今日,山上参与考核之人已逾两批,而你们,则是第三拨。山上有长老监察,若你们中混有之前两次刷下之人,还是就此老老实实退出,莫要找不自在。” 说完,未见滥竽充数之人,年轻道人又道:“这里,有一些道友的修为犹在小道之上,多余的话小道就不说了,但只重复一下上山之路需要注意之事。” 说到这里,年轻道人单手对着身后翠玉悬梯一招,道:“今次盛举,为表诸位诚意,还请步行上山。倘对此有意见者,可就此却步。还有一点,若半途飞跃者,亦会被剔除在外。” 道人说完,郎飞循着玉阶望去,视线难及处以神识丈量,粗算下来,悬阶长度怕不是在万丈开外,若不凭飞行,只徒步攀登,的确是一件耗时又耗力之事。 他在那暗暗盘算,一众散修自然免不了一阵交头接耳。年轻道人任由他们喧嚷,待到片刻后,声音渐歇,却才出言道:“诸位道友,想必心中已有决断,一旦上了峰去,说不得你我以后便是同门师兄弟了。” 话罢,那年轻道人让过身子,对着一众散修点了点头。 排在最前的几个人哪管许多,互相望了一眼,生怕落后一步,噌的一声,脚尖点在石面,纵跃而出,顺着玉阶,向着山顶全力冲去。 玉阶有两丈来宽,虽左右并无护栏,但对于这些修士来言亦算不得什么凶险之地,不一刻的功夫,大多数散修已然冲上玉阶。郎飞不急,犹站在原地纳凉,这时,他注意到方才两个炼精修士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却不动身,只目光炯炯的望着玉阶上那些渐渐远去的身影沉默不语。 郎飞在一边冷眼旁观,不知山羊胡老者此举何意。 又过盏茶时间,其他散修走的精光,只剩这一老一少并那年轻道人驻留原地。 “二位?还不动身?”年轻道人打量他二人一眼,心头有些不解,虽说上了山后还要经过一番考核,可这眼前两人的表现,也太过淡然了些。 听罢年轻道人所言,郎飞微微一笑,冲其点点头,又大有深意的望了老者一眼,一步踏出,不疾不徐的向山上走去。 老者阴着脸,冷冷望着郎飞的背影。方才那小子的一眼直看得他心中发毛,待他走远,不由得心中恨生,喃喃道:“小子,这是你自找的,需怪不得老夫。” “这位道友?”年轻道人见他呆立原地,好似出神一般喃喃念叨着什么,忍不住又出言提醒一声。 那山羊胡老者却只将手拱了一拱,不做回答,认准玉阶中央,迈开步子,紧追郎飞而去。 第三百二十章 上山路 郎飞前行不大功夫,忽听得背后声响有异,转头瞧时却已不及,一瞥之间,但见一道灰影直挺挺向着他肩头撞来。 果不其然!方才山羊胡老者的所作所为就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此时闻听身后异响,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郎飞冷哼一声,足尖一点,身势一转,却似个倾斜的陀螺一般,顺势让过了老者的冲撞。 “咦?”山羊胡老者一声惊呼,其身子此刻已没过郎飞,待顿下身形,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有半丈长短。 “小子,算你走运。”阴着脸冷冷注视郎飞片刻,那老者丢下一句话,转头展开身形,再次加速,直往玉阶之上冲去。 郎飞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眯眼瞅着山羊胡老者的背影,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悬阶说宽不宽,说窄不窄。两丈距离,足够十几人并行。最先跃出的诸散修奔速差别不大,一堆人乱哄哄的挤在长有里许的一截玉阶之上。 山羊胡老者奔速惊人,没过郎飞之后,转眼之间已然近身至跑在最后的散修不远,也不见他收势,也不见他转向,却将肩肘转了转,直挺挺往那散修撞去。 一般散修哪有郎飞那等反应速度,一来注意力不在身后,二来山羊胡老者乃炼精境之人,再加之刻意而为,待那散修听得耳边风动,再想躲避时已然不及,实实在在的被那山羊胡老者一个肩撞崩飞出去。 玉阶不过两丈,老者劲头运的足,那散修虽只是被劲力撞飞,不曾遭受重创,可好死不活的正好脱出玉阶范围。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渊涧,其中阴雷迷如织网,若这样掉下去断无活路可言。那散修无奈,只好运转真元,御空飞起。 如此一来,正好坏了规矩,半途中有那当值的雷帝山门人适时赶过,将其驱逐到一边。 郎飞在后面安静的看着前方发生之事,心中不由得暗骂老者阴损,仗着炼精修为,手低下又有几分硬功夫,竟然打起了这般鬼主意。他又抬起头,看看一路上间隔里许悬驻的积雷山门人,不禁心生腹诽,暗怪他们玩忽职守,不但放任老者作弊,竟还在一边满面含笑,作壁上观。 此时,老者撞飞那散修之后,身形更不停驻,再次转身加速,转往那人多的地方冲撞。少时,又有几个散修被他撞出玉阶,那走在前面的诸人方才醒悟过来,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乱作一团。 上方有雷帝山弟子监场,那山羊胡老者也并不敢行事太过,他虽仗着修为乱撞一气,但散修数量不少,必然会有漏网之鱼。一如对待郎飞一般,那老者并不在意,若被其逃过,也只冷冷望上一眼,复转身向前。 老者此举虽犯了众怒,但除了玉阶上最前面一个炼精修士,其余皆不过筑基修为,又怎能抵挡,诸散修只好忍气吞声,汇聚一处的一哄而散,各寻自认安全之处躲避。 如此过有片刻,山羊胡老者沿途撞飞无数散修,到他缓下奔速时,玉阶上仍安存的修士已不足四百之数。若与前时相比,老者一番冲撞,竟断了百余位散修的晋身之路。 不管是仍存留在玉阶上的散修,还是被积雷山当值弟子劝离的散修,无不咬牙切齿,暗恨老者行事狠毒。 没奈何,老者修为在那摆着,炼精境!一旦入门积雷山,定然是长老级别,那上空值守弟子不过积雷山普通门人,又怎会为了一群前途未卜的散修来开罪那最具可能晋升长老的山羊胡儿。 “哦?吴广兄?你一路奔来,当真是所向披靡,但不知,会否也给老朽一个熊推哩?” 此时山羊胡老者前方所余唯一一个,正是那与他同为炼精修为的紫髯老翁。 “朱紫道兄言重了,小老儿哪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山羊胡对紫髯老者的嘲讽毫不在意,满脸堆笑的回了句奉承之言。 “你这笑面虎!”紫髯老者淡然一笑,扫了眼惊魂未定的诸散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复转头,还孤身往上。 看着紫髯老者远去的背影,山羊胡儿眼中精光一闪,也不多言,恨恨的扫了身后诸散修一眼,转过身去,跟在紫髯老者屁股后面沿阶而上。 “哼,姓吴的,有本事欺负我等散修,你倒有胆去招惹那朱紫前辈啊。活活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呸!” “……” 这功夫,郎飞已从最后面赶了上来,耳听得前方诸多散修的低声谩骂,这小子望向山羊胡儿的目光又阴沉了几分。 这之后,众多散修尽都惧不敢前,待与那山羊胡儿拉开里许距离,方才收摄心神,一步一趋的向山上行去。 “……” 郎飞混在人群中,伙同诸散修一起同往。万丈玉阶,足足耗了两个时辰,方才来到积雷山正门。万丈距离,说远倒也不远,对寻常筑基修士而言,不过盏茶时间即至,可对这翠玉所砌的悬空阶梯而言,只因其势陡,又御不得空,抵达目的地时,诸散修中倒有一多半未打熬过身体之人显露出不同程度的疲态。 郎飞摇摇头,压下心头感念,抬头观,就见一座宏伟山门,远远看去,竖栋横梁尽皆玄金铸造,上绘云纹,隐约间可辨鸟兽仙神图样。顺着山门向上,造型古朴、式样简单的两根横梁间夹着一块不知名炼材所铸的朱漆匾额。其上,呈爻形交叉的紫色雷霆正中镌刻着三个苍劲古字,正是那“积雷山”。 其旁是一正圆型山场,通体由翠玉铺成,再前方又是一道玉阶,直通往远方山云弥漫之处。迎着山门的两侧各有两座玉台,其上闪耀着夺目的豪光,郎飞认得,乃是四座传送阵。 “诸位……” 这时,众散修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各转头看处,正是那之前在山下接待众人的年轻道人。 “请诸位随我来!”说罢,年轻道人越过众散修,闪身走到左方一玉台旁,指定道:“此传送阵通向铸灵别院,内有长老相候,诸位请吧!” 众修闻说,又是一阵议论。此时紫髯老者当仁不让的率先走出,上得传送阵,青光闪处,消失无踪。次后来是那山羊胡儿,在冷冷扫过众修一眼后,如同前者一般,同样伴着青光消失。 两个炼精高人走后,散修们各找熟识之人,或结伴,或混搭,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先后经由传送阵离开山门。郎飞仍不紧不慢的等到最后一人离去,他这才动身上了玉台。 那年轻道人两度看到郎飞这般淡然,不禁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这位道兄,想必深谙养气之道,好生叫小弟敬佩,敢问高姓大名?” 郎飞淡然一笑,道:“莫云方,敢问兄台?” 年青道人拱拱手,微笑回应。“莫兄!小弟徐良,在此预祝莫兄顺利入门。” 郎飞无悲无喜,回了个礼,将阵法催动,眨眼没了踪影。 “……” 青光闪出,一袭白衫的郎飞出现在玉石台上,定神细观周围,就见前方一栋别院前空地上站满了早先过来的一众散修。 再往前,站着几个身着紫袍的道人,有老有少。最老者有百岁开外,最年轻者,当也在四十左右。 郎飞跳下玉台,快步走到众散修之间,细打量早先见到的几位雷帝山长老,自左至右,一一扫过,待他将目光转到最后一个时,心头猛然一惊,忍不住砸吧砸嘴,颇有些唏嘘。可真是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却原来那人竟是个熟面孔。半年前玄羽老道炼成筑基丹,摆宴庆贺时,积雷山也曾派人到场,那自称悟真子的,可不正是眼前这家伙。 想及宴席上的谈话,犹如昨日之事一般。郎飞不禁一笑,再看悟真子时,但觉那中年汉子虽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却怎么瞧怎么觉得有些不伦不类。忆及往昔种种,实在是让人感觉啼笑皆非。 “诸位……” 等了小片刻,见得玉台上的传送阵再无光芒亮起,那前方几位长老中的最年长者,清了清嗓音,低喝一声。 此时此刻,站在众散修面前的乃是积雷山长老,若能入门,说不得就要拜在他们门下,诸散修哪敢放肆,包括最前面的两个炼精修士,一个个皆然噤声凝神,目不转睛的望着头前发话者。 “话不多说,诸位此来皆是为入我积雷山门墙,想必收取门人的规则大家也已知晓,今老道先将过关标准详细言说一番。” 深吸一口气,老者继续说道:“布阵一道,考核题目乃布置一座中级以上法阵。绘符一道,考核题目为绘制低阶符箓一张且成功率不得低于三成。炼器一道,考核题目为炼制凡间神兵一件,要求含一分灵性。至于炼丹,考核题目为炼制凡品药石一种……” 老者话音一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一阵议论之声,就连那两个炼精修为之人,亦皱起眉来。 “不公,标准不公,为何绘符者却要低阶符箓,而炼器者只要求一件凡间神兵。” “不错……不错,还有那布阵一道,竟要布置一座中级法阵。但那炼丹的,却只需炼制一种凡品药石。此分明有歧视的意思在里面。” “……”众散修也顾不上考虑会否因此得罪长老,各抒己见,吵嚷的沸沸扬扬。一时间,三百多人的不忿之音此起彼伏,回荡在整栋别院之中。 第三百二十一章 考核 老者神色淡然,一一扫过那尤为叫嚣的几人,冷哼一声,道:“想必你们这些人当是精研符道或者阵道的吧?” 见老者目光转冷,这群热血上脑的家伙顿时蔫了下来,敛气息生,不敢出言顶撞。 “符箓一道,损耗无多,所谓熟能生巧,但凡有些毅力之人均会小有所成。布阵之道,几无耗损,有些天份之人亦可得窥门径,唯有这炼器、炼丹两道,耗资甚重,一旦有失,则前功尽弃。你们散修,当对此深有体会,便如眼前你等为数三百余人,粗通炼丹炼器者,老道敢打赌,不过十数。” 老者所说在理,众散修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言生事,更有些人脸色通红,分明有些羞愧之意。 “好了,既无异议,那便请诸位稍事休息,待得卯时一到,便启关筛考。” 老者话罢,转头对着后侧一侍立弟子点点头,那年轻门人闪身步出,引领着众人面东而行,来至东厢一座大殿,让了座,又着几个未臻筑基的弟子奉茶,事毕,方才转身出了殿去。 考核在即,满殿散修哪有心思休憩,尽都一个个温习绘符布阵手法,偶有几个散修在那摆弄镇火匣与一些铸炼磨具,倒惹得一旁之人讶然相望。 众人群情亢奋,难以成眠,唯有郎飞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有恃无恐,对其而言,休说凡品药石,就算那地火药石此时也是手到擒来。他便弄了两个蒲团,半躺半靠在一边,翘着个二郎腿,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搞得一壁厢邻人尽都摇头叹息,暗怪他年少轻狂,不思进取。 此时此刻,整间大殿中,除了郎飞外,还有两人,只安坐调息,静候时辰。这两位不是别人,正然是那紫髯老者与山羊胡儿,二人安然端坐于锦绣蒲团之上,倒将整间大殿占去一半空间,一众筑基散修自是不敢多言,更没胆多看两眼。唯独郎飞,这小子混没个正经样,不但抖眉挑衅,还将一只脚丫子对着山羊胡儿指指点点。 紫髯老者见状莞尔不已,倒对这混账小子有些好感。他身旁的山羊胡儿却勃然大怒,一脸阴毒的看着郎飞,将身形动了数次,几欲出手惩戒,但考虑到眼下所处环境,未免横生枝节,终究没有站起来,只是虎着一张老脸,咬牙切齿的盯着郎飞。 那小混蛋吃准他不敢轻举妄动,怎会俱他,摆出一副闲看华庭,浅酌香茗的淡泊模样,一个劲儿的调戏山羊胡儿。 山羊胡儿终究是上了年纪之人,不比年轻小子,倒也有几分养气功夫,经过开始的嗔怒,却也渐渐的平息下来,最终向着郎飞冷哼一声,索性闭起眼静修,不去瞅他那混账德行。 “……” 光阴如水,潺潺而过。一转眼,早见朝阳东升,鸡鸣报晓。 殿门前脚步声起,前时引领诸人到此的积雷山门人闪身走入。众散修不待他出言,纷纷站起身来。 那年轻道人见此,更不多言,朝众人点头示意,还转身,头前带路而去。 转眼复归远处,几位积雷山长老早已等候多时,见众人到来,仍是那老者出言道:“今卯时已到,请诸位至府库各取所需,各自入阵闯关去吧。” 众人遂动身,去往院内正殿分领耗材。郎飞仍做那垫底儿的一个,不紧不慢,不疾不徐,排在人流最后的位置。 诚如老者所言,前方大多数散修皆选了符阵二道所需材料,而炼器与炼丹的果然寥寥无几,及至排到郎飞,才不过五六之数,惹得多数散修满脸古怪的望着几人,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什么。 鉴于前时老者之言,郎飞并未求取地火药石材料,只向府库执事领了一炉炼制元精散的灵材。别人求取材料,生怕有什么闪失,都是可着最大数量索要,可他倒好,只取一炉所需。当时那府库执事满脸古怪的看着他,一连问了三遍,贼小子却满脸认真的问他是否耳背,直气的那府库执事翻白眼,大骂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炼材分配完毕,府库旁四间大殿中走出几个年轻弟子,将散修分类,各领人众入殿而去。 绘符散修与布阵散修走后,唯剩六人,又有那五个炼器散修被带走,最终只剩郎飞一个,孤零零站在殿前大眼瞪小眼。 “这位道兄,看来炼丹的只你一个了,且跟我来吧。” 最后一个年轻人看着他,脸上挂着一丝略带嫉意的微笑,将手一招,引领郎飞前行。 郎飞不禁有些哑然,无怪丹门占了长青大陆中央之地,隐隐有长青十宗龙头之势,就拿眼下来说,三百多散修竟无一人精研炼丹,实在是让他倍感意外,由此看来,这炼丹师当真稀缺。 这小子虽在初霞别院混了两年,可并不曾精研过炼器之道。如前番老者所言,此两道耗资甚巨,动辄炸炉,不过一个小小的失误便可致前功尽弃,使所做努力付诸流水。虽此言不虚,但两者相较而言,炼器一道尚有些优势,对于火候与手法的要求不似炼丹那般精致入微,若炸炉,还可取废渣精炼出一二余材,更有甚者,炼制出的器具虽非完美,倒也堪堪将用。此两点实非炼丹可比。炼丹一道,唯成败两途,真个是不成功便成仁,故此,罕有散修敢于挥霍得来不易的灵材去精进这等败家技艺。 郎飞皱着眉头,随年轻道人步入大殿。才至殿内,但见一座青光盈盈的法阵。 “此阵通往炼丹之所,道友请吧!” 郎飞点头谢过,闪身进入阵内,驱元力激活传送阵,青光闪处,霎时无踪。 精神稍一恍惚,转瞬间,眼前闪现出一片赤红,嗅着空气中弥漫的刺鼻烟气,郎飞定睛观瞧身周,见在一中空山腹之内,红褐色的岩壁上嵌着些琉璃宫灯,借着星星点点的灯火,透过迷蒙半空的烟气,但见周围是一片玄色石台,石台上每间隔不远均有一炉鼎,或为三足,或为两耳,粗略算来其数量在二十之间。再仔细看,炉鼎之下皆有镇火盘,上覆千年寒玉,透过寒玉,模糊见得其下一道道红光翻腾涌动。 “嘿,这般排场,却只得小爷一人!”郎飞摇摇头,犯了懒性子,就近找了个三足圆鼎,取出镇火匣放在千年寒玉之上。随后开启火孔,将两簇火焰捏成一朵,温一温炉鼎,又净完鼎,遂轻车熟路的取出炼制元精散的材料,将之按次序投入鼎内。 武火狠煎,文火慢熬,这小子单手托头,心不在焉的照顾着鼎中药材。自打有了神识之助,炼制凡品药石对郎飞而言已是手到擒来之事,即便是闭着眼睛也可将其练成。 更甚者,对于那地火药石,自他步入筑基以后,虽没机会试炼,但料想亦非难事,他甚至都有着一种直觉,即便是那上品地火药石,若全力炼制,当也会功竞丹成。 整个山腹中只他一人,炼制元精散又需文火慢煎十二个时辰,这期间郎飞无所事事,着实无趣的很,便把神识分出一缕照顾炼丹,倒将大部分注意力转向了山腹之外。 神识穿入石壁,不过丈许距离,突然前方一亮,入眼一片赤红。郎飞一愣,仔细打量,却发现自己隔壁仍是个中空的山腹,但比之自己所处多有不同,上方有孔透亮,整个空间乃一天井构造,正中央是以寒玉圈禁而成的坑洞,其下岩浆翻涌,地火升腾。 郎飞还观得坑洞外分布五人,正是那五个炼器散修,有两个在引火熔炼矿材,有两个在整修模具。还有一个愣愣的盘坐远处,正望着满地的铸材发呆哩。 神识驻留少时,但觉无趣,这小子于是又将神识向外延伸。穿岩透壁,行有半里,倏然间眼前一亮,正是朝阳映暖,和风报春。 郎飞四下打量,却见身后竟是一平整石壁,却原来此方山体乃是一道悬崖。定定神,他又将神识转向,直往上飘去。 上行千丈,陡然间眼前一花,山腰向阳一侧竟如巨刀斩下一块,形成一纵横长达数百丈的宽阔广场。 透过稀薄的云雾,远观去,但见满地砌翠玉,曲水遍金鲤,广场正中,一座幻阵将数百丈方圆分化为无数方圆不等的空间,每一处各有一散修,在那或调弄布阵器具,或踏罡掐诀,诵咒念经。 当是那些精研阵道的散修无疑!郎飞暗点下头,神识靠近,打量片刻,又见靠山处修建着无数美轮美奂的殿宇阁楼。 掠过散修,催神识靠近那片建筑群,见得偏西处有一楼阁中人气兴旺。遂将神识穿入,但见每一层无数房间中各有一人,或在那闭目凝神,苦思要领。或在那笔走龙蛇,运指如飞。 这当是精研符道的一众散修!郎飞将数层楼阁粗略一扫,发现研修符箓的散修最多,单以数量而论,当在二百之数。 郎飞暗暗咋舌,动念间,却闻得那最上面一层向阳处一间房中传出细微长笑声。侧耳倾听,略作分辨,这小子嘿嘿一笑,不由得弄起心思,神念一动,循声而去,穿入那间房中。 第三百二十二章 算计山羊胡 房中人不是别人,正是那留着山羊胡儿的炼精老者。郎飞探入房间后,神识一扫,就见他正捏着一张绘制完毕的符箓在那开怀大笑哩。 “今日状态甚佳,仅只一次便将符一气呵成,当真是天助我也。” 山羊胡儿嘴角含笑,看罢片刻,将那木案上一早准备下的符水端起,含上一大口,对准符纸欲喷。 郎飞见此心念一转,坏水儿又起,却弄神通,将神识捻做一缕,微施聚神突,对准老者刺去。“龟儿子的,叫你在那悬阶上撞小爷,一报还一报,让小爷也撞你一撞。” 眼下神识离他本躯远在千丈之外,虽不至于如之前那般玄妙,却也多多少少有几分效用。 山羊胡儿正张嘴低头,蓦然间,但觉精神微一恍惚,喉头一动,却将那符水不自觉的咽到气管一些。 经符水一呛,山羊胡儿登时回过神来,一张口,将那符水噗得一声,喷的到处都是。 那符箓本还差这最后一道工序,山羊胡儿一失误,将那符水只喷到符箓表面一半。这符箓自然而然的也就报废了。 “啊……”低头仔细一瞧,山羊胡一时悲情难禁,杀猪般的惨嚎一声。这可是乐盛生悲,泰极否来。 捏着那报废的符箓,山羊胡恨恨的冷哼一声,念起静心咒,将怒气平复,祷告顶礼一番,却将笔又提起,蘸了朱砂,倾注真罡之力,行龙游凤,点墨成绘。 那郎飞在旁边看着,认得山羊胡儿所绘乃是一张中级符箓,其名称作雷炎符。贼小子暗叹一句这山羊胡儿倒也还有两把刷子,闲在一旁细观。 少时,绘制将成,只剩最后一道竖勾符迹。见机山羊胡儿嘴角弯起一抹笑意,贼小子方才不紧不慢的故技重施,轻施聚神突,对准山羊胡儿眉心再来一记。 山羊胡儿又一恍惚,提笔的手略微抖了抖,那朱砂自笔尖处倏忽跌落,坠在符纸上染做好大一个圆点。 “我……我……”山羊胡儿回过神,看着眼前功亏一篑的符箓,嘴角的一抹笑意转作凄苦,满面黯然,欲哭无泪。 郎飞在一边乐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方才回过气来,眼见山羊胡儿苦着脸,又提笔绘符,他便卖弄手段,翻来覆去的折腾来。该撇时捺,该横时勾,该竖时点,该方时圆。来来去去,去去来来,那山羊胡儿一连提笔十数次,竟无一回顺利完工。 至最后,木案上空空如也,一张符纸全无。山羊胡儿瞪着一双懵懂的双眼,看看天,看看地,欲哭无泪,干巴巴的一张老脸黑的犹如炭烧。 那郎飞在旁笑歪了嘴,直道:“老东西,拿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惹了小爷,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一众散修进入阁楼之前,须弥带早就被积雷山保管起来,那山羊胡儿将领取的炼材消耗一空,已然注定了出局的下场。至此,郎飞方觉解了心头恨意,将神识慢悠悠收了回去。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的功夫,日薄西山,月上柳梢。 成丹时机已到,郎飞不疾不徐,轻车熟路的撤火,启鼎,将那元精散收入预先准备好的玉瓶之中。而后步入传送阵,回转别院。 走出传送阵,自殿内远远看去,但见别院中已然站了不少散修。有得满脸欣喜,有得灰心失意,有得一脸惴惴,有得面沉如水。 郎飞才行两步,殿门口闪出早先送他入内的当值弟子,对着他微微一笑,道:“道友炼丹顺利否?” 郎飞点点头。那年轻弟子脸上笑意愈浓,倒有三分羡慕、七分巴结,道:“道友,还请将药石交付,由我转交长老评定。” 郎飞没有答话,将那玉瓶随手丢给年轻弟子,顺手拿过殿内朱漆木案上的须弥带,转身出殿而去。 年轻弟子捧着玉瓶,快步走到众长老之间,交予早先的老者。 那老者接过玉瓶,拨开瓶塞,仔细嗅了嗅点点头,又将之一一交付其余长老传看。郎飞所炼元精散,虽并未向内参杂体内元力,只是以寻常手法炼制,可他御火手法出色,火候掌握的刚好,尽管只是凡品药石,诸长老亦看的点头称赞不已。 院内散修们将几位长老的反应收在眼里,再看望郎飞的目光已是不同。嫉妒,羡慕,愤恨,惊讶,不解,谄媚,可真是众情不一,五味皆有。 郎飞对这些目光全不在意,无悲无喜,找了个歇脚的凉亭,将身半卧,眯起眼,打起盹来。 如此又过片刻,其余殿中又走出一些人,待到将近子时,九成九的散修皆已出殿。眼见月正中天,老者向身后弟子吩咐一声。 几个弟子点头领命,各进殿,不大一会儿,符道的大殿内又走出几个脸色有些不好的散修,郎飞适时睁开眼,刚巧见那山羊胡儿虎着脸,切齿走出。 这小子嘿嘿冷笑几声,复又闭上眼。 又有盏茶时间,精研阵道与炼器的散修也尽都走出大殿。此时此刻,上山的散修又齐聚于此,绘符与布阵毕竟不同于炼器与炼丹。对于炼器与炼丹而言,只要能够顺利过关,必然会被积雷山收下,可对于绘符与布阵来说,人数众多,即使能够过关,亦不知能否入得长老法眼,得以晋身。故此,绝大多数散修无不心怀忐忑,过关的一脸期许,刷下的满面哀愁。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好了诸位,请静一静,准予列入门墙之人名单,但听老道言来。”一炷香时间后,几位长老争论一番,确定下入门人选,仍由那起先老者发言。 老者话音刚落,别院里霎时鸦雀无声。 “今有散修三百七十八位参选,竟斟酌评选,现择出散修三十名,准予列入我积雷山门墙,其名如下……” “三清道尊在上,弟子苦参仙道,历经三十五载,今朝终于鲤跃龙门,脱凡入得积雷山。以后时日,弟子必将勤勉耕耘,潜心问道。” “父亲……父亲,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孩儿终于……终于凭借您所授符道,入了积雷山门。孩儿如今也算是光耀门楣了。想当年鲁家嫌弃孩儿出身贫贱,撕毁婚约,致令父亲您抑郁成疾,壮年早逝。他们可曾想到,孩儿能有今日,能够跻身十宗门墙。哼!鲁家,时至今日,你们就为当初所作的愚蠢决定后悔吧。” “为何没有我?为何没有我?老道苦修近百年,自问于布阵一道,虽不说精深入微,却也有几分造诣。适才布阵时,只不过心中激动,手忙脚乱之下微有瑕疵。如此……如此就刷下老夫,不公平啊,不公平啊!” “……” “呸……选中了又怎地,你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散修出身,得此机会入了积雷山,便将嘴脸一变,看不起我们这些遭刷下的背运之人了?一个个什么东西?见风使舵的小人!还修仙者?全修到狗肚子去了。” 一个个名号自老者口中喊出。众散修之中随即传出一阵沸沸扬扬的嘟哝声。获闻自己姓名的无不跳脚欢悦,喜不自胜。没有念到的自然免不了垂头丧气,惋叹不禁。 郎飞化名莫云方,精通炼丹之人只他自己,入门之事自然是没有一点意外。 那老者诵罢人名,又召这三十人聚在一边。郎飞依言,并其余二十九人聚在一起,转眼看向另一边的三百多散修。 那最前面的紫髯老者不禁一愣,老脸上满是不解,指定那其余三百多人中格外惹眼的山羊胡儿道:“吴广老儿,你……你不是绘符的行家里手么?你……你竟然被刷下了?” 山羊胡儿恨得牙痒,切齿迸出一句话来。“老天玩儿我!” 紫髯老者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脸戏谑的道:“吴广老儿,此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若依老道来言,只送你两字,活该!” “你……你……朱紫老儿。”山羊胡儿被紫髯老者一句话呛得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一对金鱼眼恨不能瞪出眼眶。 这积雷山的考核题目,本来对山羊胡儿来说犹如过家家一般简单,可他今天也不知怎么地,翻来覆去就是难以成符。早些时候他也曾掐算黄历,自问并未冲煞,可一抬笔,却倒了八辈子霉,从日出到日落,往日里手到擒来之事,眼下竟然难堪登天,若说是自己造诣不够,那还另有一番说道,可……可分明是老天爷故意整自己,每每到最后一刻,总会有些许疏忽,以致功败垂成,到最后,将二十张符纸用完,竟愣是一张没成。这等没天理之事,怎不让他懊恼,怎不让他心中窝火。 此时一听紫髯老者的讥讽之言,在看看对面众散修满脸的幸灾乐祸,晃眼又瞥及自己身后那些失意散修似笑非笑的目光,山羊胡儿登时头脑一热,心头无名火难抑,掌心闪现出一团乌光,不管不顾的向着紫髯老者一掌拍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造化低了 “哼!”忽闻一声冷哼,众人眼前一花,定睛瞧时,却见那山羊胡儿已被几位长老中身材低矮的一个一脚踢出好远。 “积雷山圣地,岂是你可以撒野的,滚!” 眼见长老生怒,山羊胡儿手忙脚乱的怕将起来,恨恨的咬咬牙,在当值弟子的指点下,一刻也不敢多呆,失魂落魄的寻至末殿传送阵,转经后山离去。 “妙安,将他们带下山去。至于你们,随我来。”低矮长老罢手而回,那早先的老者吩咐一旁当值弟子将那些刷下的散修送下山,随后转过头,对郎飞等人点点头,当先带路而去。 郎飞诸人自然不敢怠慢,紧随其后,又至一座殿宇,经传送阵,来至一孤峰绝顶。上有房舍数栋,殿宇几间。 老者站定,深吸一口气,指了指不远处的房舍,道:“今你等已算是我积雷山门人,只等再选过一批,便可行择师之礼,今仍须一日光景,你等且再此安待一日,待后日辰时,自有当值弟子前来邀约。”话罢,老者挥挥手,转身离去。 待老者转出传送阵,众散修立时欢呼一声,各寻房舍安歇。郎飞逛逛悠悠来到正中三间大殿,选了靠西的偏殿,至太乙救苦天尊玉雕前,盘膝安坐静候时日。 “……” 一日光景,眨眼而过。诸散修捱至第三日卯时,早有当值弟子来请。一行人笑嘻嘻跟出,食罢早膳,转经数次传送,来至积雷山顶一满砌紫晶的空旷广场。 郎飞举目环顾,但见广场正中立一紫金雕塑,乃一紫袍道人,但见雕琢的惟妙惟肖。头上戴四时风雨盘龙冠;身上着,紫英奔雷飞鹤羽衣;脚下穿一双皂玄双色星芒鞋。手中拿一把三色雷光剑,姿态伟岸,装着不俗。细观面貌,丹凤眼,利剑眉,高鼻脂腻,英气逼人。 紫雕下站着数位长老与一干散修。长老数目比之前番所见多了近五倍,有七七之数。而一众散修,加上郎飞一批,总有百二十人。 当值弟子前行带路,将郎飞等人让至广场中央,与众长老礼毕入列。 “今番开门收徒,共计选取一百二十名,现皆于此。”仍是老者发话,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忽而转头,面对雕像道:“此乃我积雷山始祖,黎霆真人玉雕,于此山巅,已立有十数万年,今尔等入门,当对始祖行三叩九拜之礼,礼毕,再行拜师事宜。” 语毕,老者对着黎霆真人的雕塑俯身行礼,而后分开众长老,着前列散修一一上前拜谒。 须臾礼毕,众长老再礼,而后老者当先带路,将百二十散修并众长老领至广场一侧一间富丽堂皇的大殿中。 待诸长老上首就坐,老者又言。“我积雷山自古传承至今,已历一千九百三十二代传承,今在山门人有四代,分化气老祖三人,乃青岚、青河,青云三位师叔。悟字辈炼精长老,共计三百一十三人,妙字辈筑基门人,计有两千八百四十余人,至于筑基以下无字辈弟子,总有一万八千二百三十三员。” 说完,老者顿了一顿,又道:“今你等百二十人中,有炼精修为者四位,自不必会同其余人等再行拜师,剩余一百一十六人,可各自择取一位长老,或凭资质,获评口才,但要能打动他,便可一跃成为核心弟子。” 话至此处,老者微微一笑,不给众修反应时间,接着说道:“我等四十九人,有膝下无徒者,有收徒甚少者,现因青岚师叔敕令到此择徒。”说到此处,老者突然俏皮的眨眨眼。“我四十九位师兄弟,意欲收徒者有之,立志孑然者有之,你们还需做好打算,倘万一做了错误的选择,无缘核心弟子,可是会后悔终生的哦?” 此话一出,霎时间在众散修中惹出一阵骚乱。谁不想晋升核心弟子!若说之前由散修选为十宗弟子乃一步登天之幸,那这晋升为核心弟子则是一步大罗天,实乃造化临头,仙缘加身。没有哪个散修能禁得住这等诱惑。一道道热切的目光扫过再坐的四十九名长老,这一百一十六位散修,无不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喂,喂,张兄?你看,就是左手起第八位,正襟端坐者,乃是悟华道长,据说他今年都一百二十高龄了,尚未收徒,不若你去试试?” “王兄,好意心领,小弟虽久不踏足灼砂内陆,但也听闻妙华道长前些年曾放言此生绝不收徒,嘿嘿,嘿嘿,不好意思,倒叫张兄的算计落空了。” 郎飞站在最后一排,这黄脸小子躲在人群里并不起眼,听罢老者之言,此刻正滴溜溜转着一对豆丁小眼,不知在盘弄着什么鬼主意。 “若依俺看,还是这位悟元长老可靠,你看他说话和气,慈眉善目的,必定是个良善之人。嗯,就这么着了。”身旁一个满脸憨厚的家伙,嘴中嘟嘟囔囔的,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之前的发言老者。 虽是嘟囔,可他闷声闷气的,音量可是不小,不仅是郎飞,一旁四五个散修都回头望了他一眼。 那憨厚脸的汉子登时一愣,一脸懊恼的跺跺脚,再不敢多言。 众散修之间,议论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上首多名长老也不着急,过了两刻钟有余,待议论之声渐歇,紫胤长老复又立身而起,道:“各位想必心中已有定论,且各按次序,依次上前行事吧。” 话罢,悟元道长向着身下符纹纵横处打出一道真元,霎时间,四十九位长老盘坐之处升起一座座隔音法阵。 众散修稍愣,最前面几个性急的一步踏出,各辨面貌,闪身进了隔音法阵之中。依次又有几个较稳重之人亦选定中意的长老入阵去了。 四十九个长老处,有的喜好外出,名气大,有的偏好静修,声明不显。是故各人身前排列而待的散修数量亦多寡不均。有的隔音法阵外排了五六人,有的只有一二个,更有的身前空空如也,一人皆无。郎飞就注意到,早先那姓张的和姓王的散修所谈论的悟华道长处就空无一人。 郎飞转头又见左手第一位,悟元道长的隔音法阵之外排了足有七位之多,这小子忍不住咋咋舌,随着人流而动,偶然间,忽闻身后那满脸憨厚的中正汉子以极其细微的声音窃笑不已。“一群白痴,一爷的话都信!那悟元道长已有三个徒弟了,还去凑那热闹,活该被耍。” 郎飞在前面听着直翻白眼,感情这小子前时一脸懊恼是装出来的啊,虽他长的一脸憨厚,却是个头顶流脓,脚底板长疮的坏家伙。 这小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憨厚汉子一愣,少顷,笑的比花还灿烂三分,指定右手起第三个冷脸长老道。“小兄弟,你看那位,叫做个悟玄长老,他可是个面冷心热之人,你看他眼前无人,你若去了,指定能够顺顺利利的拜入门下。” “哦?”郎飞闻说,转头打量憨直汉子所指长老,这小子不是灼砂大陆之人,自然对积雷山这些长老知之甚少,是否面冷心热他不清楚,但那长老缩在袖子中轻微收缩的手指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位兄台,小弟云方,多谢你的指点,还未请教大名,待小弟如愿入选,定要好好答谢你一番。” 看着郎飞似笑非笑的目光,憨直汉子没来由感觉有些头皮发凉,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讪讪一笑,道:“不敢当,不敢当,鄙人姓王,单名一个一字。” “哦?王一兄!”郎飞抱拳一笑。“承蒙王一兄举荐贤师,莫某先行去了。” 话罢,郎飞动身形,向着最右侧颇为清静的几位长老处走去。 在他走后,憨直大汉挠挠头,脸上换了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表情。 郎飞果顺着大汉所指,迈步走到悟玄长老近前,前脚一动,突然间一个转向,竟没入其旁边另一长老的隔音法阵中。 此情此景,看的憨直汉子打了个激灵,哼哼唧唧道:“一爷终年打雁,今却让雁啄了眼,我就说嘛,感觉这小子不是什么善茬儿,确然是个机警鬼。” 说完,憨直汉子抽了抽鼻子,摇摇头,又嘟囔。“你这小子虽机灵,不过眼光却不咋地,那悟真子在积雷山上是有名的惫懒长老,平日里就是喝酒睡觉,多余之事概不关心,你去找他?比之悟玄长老又有何不同?” 却说郎飞闪身进了右手边第四个隔音法阵,蒲团上大咧咧盘坐的家伙可不正是悟真子那厮。 “吆,还真有个不开眼的小子撞到你悟真大爷的法阵中来了。” 突然眼前多了个黄脸小子,悟真子抠鼻孔的手一顿,登时乐歪了嘴,左左右右打量了郎飞一番,咧开嘴笑道:“小子,你造化低了,却没头没脑撞入我这里来,悟真大爷我一不缺端茶倒水的,二不差洗脚搓泥的,你自哪儿来?还望哪儿去吧。” “咦!”那郎飞急抬头,脸上惶惶然,欲哭无泪,长叹一声道:“先师,徒儿不孝,想那武都子为图美酒加害于您的仇,徒儿是没有机会为您报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几句话赚了个便宜师父 郎飞抹泪转身欲行,才走两步,突闻背后传来一声闷喝。“且住!” 郎飞转过头,脸色犹自挂着几分黯然,道:“长老还有什么吩咐么?” “我且问你,刚才你可言到武都子?” “不错!”郎飞点点头,脸上的表情越发悲怆,竟致满眼含泪,泫然若滴。 “小子莫哭,你方才所说,具体如何?且细细道来。” “好叫长老得知……”郎飞装模作样的摇摇头,一抹鼻涕一抹泪,呜咽道:“小子乃那西方蒙冲海蛰鹄岛上散修,原本有一师父,道号青柏。小子自小是个孤儿,幸蒙先师养育之恩,又教我修行之道,我二人遂相依为命三十余载。师父为人忠厚仁善,和蔼可人,小子从未见他与谁红过脸,与谁吵过架。要说起来,当真是苍天无眼,可正是这等良善之人,却偏偏碰上雷帝山武都子那等奸佞小人。” 说到这里,郎飞像模像样的抹了把泪,偷眼瞧,见那悟真子果然紧蹙着双眉,认真聆听。他又叹口气,继续道:“近些年,先师年迈,因对修仙之事已无奢望,便专心安享晚年,每日里孤影独钓,望月对酒,倒也活的自在。可谁曾想,五年前,我师因好酒,竟萌生酿酒之念,遂收集四海之名方,遍尝觥斝之琼液,倒还真让先师琢磨出一种上等佳酿。一开始,只因酿制的量小,先师储存的灵草灵果尚足消耗所需,可后来先师尝到甜头,一发不肯点滴干休,于是凿窟开潭,欲大肆酿制,至后来,一应具备,只差那酿酒材料。因储备不足,先师便往那和风大陆寻购一些灵材,可谁曾想,这一去,便是踌躇满志去,落魄英魂归。” 语毕,郎飞语气一顿,咬牙切齿,恨声道:“只恨那武都子,偶见先师宿醉坊市之中,因循酒香,抢了佳酿,却还大庭广众之下索要酿酒秘方,先师哪里肯予,便被他强行掳走,从此渺无音讯,待小子闭关期满,等有数月光景,久不见先师回还,于是寻到那和风大陆,遍访无数坊市,方才得此消息,之后,又于坊市四周寻访多日,终于一隐蔽山洞中寻得先师遗骸一具。” “对于那武都子,我莫云方,恨不能渴饮其血,饥啖其肉,乏寝其皮,结束其筋。” 这一番话说完,郎飞偷眼去瞧悟真子,但见那矮矬道人亦是嘴角抽动,一脸恨恨难平。 “小子,你这徒弟,道爷收定了。”好半晌,那悟真子突然拍案而起,一副同仇敌忾的神情。 郎飞身子一抖,霎时大喜,道:“真的?” “道爷说出的话,难道还有假不成?” 这小混蛋即刻打蛇随棍上,明明心里如明镜儿似的,却偏要把戏演足,明知故问道:“师……师父,我看您这表情,怎么也好似与那武都子有什么深仇大恨哩?” 悟真子登时语塞,满脸尴尬的摆手,道:“哪……哪有,只是听罢乖徒儿所言,心头对那武都子一时生恨所至,你也知道,咱们积雷山与他雷帝山向来有那么一点儿不对付,乍闻徒弟的伤心往事,不想竟与那雷帝山有关,这个……自然而然……咳,咳,你明白的。” “哦!”郎飞揣着明白装糊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对了,云方吾徒,你的灵根如何?”郎飞正要告辞离去,忽闻悟真子问了一句。 小混蛋将手心一展,一道青蒙蒙的光华漫出。“禀师父,徒弟乃木系人灵根。” “如此甚好!”悟真子脸上笑意更浓,起先的决意早不知扔到哪里去了,现在怎么看身前这个弟子,怎么觉得顺眼。 悟真子早就与武都子有仇。这件事,一来因二人结怨全为争酒,让人知道了必定会贻笑大方。二来他一个败阵之将,怎好意思四处相传。故此,知道此事的人只寥寥几个口风紧的同门师兄弟。此刻眼前这小子,竟也是同武都子交恶之人,这等机缘巧合之事,怎不让悟真子心生异样,一是感念两人同病相怜,二也是这莫云方的灵根不错。木系人灵根,深合雷从木属之识,极适合雷道功法。如今,悟真子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小子乃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徒弟。 悟真子在那满心欢喜,自以为眼前事乃天公作美,岂不知全是那小混蛋刻意为之。早在一开始,郎飞看到悟真子时,心中便有了计较。悟真子和武都子之间的仇隙,别人不知,他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这坏小子一肚子的鬼点子,弄心思,耍个嘴,再以神识模拟人灵根,服上一粒木源丸,悟真子被他糊弄的云里雾里,哪还有不上当的道理。 “好了,乖徒儿,你先出去,少事休息,待片刻后择徒仪式结束,我再正式领你注册入籍,拜见你师祖青岚上人。” 郎飞点点头,转身走出阵去。 他才出法阵,却见阵外竟有个守候在侧的高冠散修,见他表情黯然,眼角尚留些泪渍,忍不住出言讥讽道:“哼,既没入长老法眼,却不干脆出来,还抹眼垂泪,没骨气的家伙,混没知耻之心,你还修哪门子的仙。” 郎飞登时错愕,眨巴眨巴眼,一脸的无措。高冠散修又睨他一眼,撇撇嘴,想是不屑与他为伍,甩袖子走入阵中。 “你三姑婆小女儿的二舅母,小爷招你惹你了!”郎飞白白眼,哭笑不得,赌气似的骂了声。 那高冠散修此刻已走入隔音法阵,自然未闻此言。不想一旁斜下里却走出一人来,挨近郎飞,垂头丧气的道:“咦,云方兄,此去运气如何?” 郎飞一瞅来人,心中倒乐了。“我道是谁,原来是王一兄!”说罢,挥挥手,又道:“唉,别提了,一言难禁啊,倒是王一兄,但不知选了哪位长老?可列入门下?” “唉,云方兄,小弟根基浅薄,哪有那等福缘。” 郎飞抬起头,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冷哼一笑,对其啐了一声。 那憨直汉子脸上愁容一僵,转脸一乐,嘿嘿笑道:“就知道瞒不过云方兄,但不知小弟哪里露了马脚?” 郎飞撇撇嘴,道:“你若果真不曾如愿,又哪有心情来找我答话,莫看你一脸黯然,那走路的脚步声,那晃摆的衣袂,分明透露出几分轻快,倘被拒绝,怎做得出这般举止。” “嘿嘿,云方兄当真明察秋毫。”汉子尴尬一笑,又将话头一转,道:“适才那高冠散修,当是个没眼光之辈,以方兄的人品,又哪有被拒之理。” 郎飞挑挑眉,漠然不答,只一脸玩味的看着那憨直汉子,待将其瞅得有些发毛,方才哈哈一笑,转过头,再不言语。 二人才斗罢心思,那悟真子的法阵出口处突然玄光一闪,跌跌撞撞爬出一个人来,与此同时,其身后传出一阵骂骂咧咧的闷喝。“跟道爷谈什么风骨?碍眼的东西,趁早滚蛋。” 郎飞面皮一抖,与那王一相视片刻,双双咧嘴大笑起来。 “……” 又过数盏茶,一百一十六位散修尽数事毕,得意列入长老门墙的不过一小部分人,约莫仅十几之数,其余大部分散修一改之前欢欣,尽都愁容满面,哀叹不休。 玄光闪处,四十九座隔音法阵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众长老复露出身形,悟玄长老站起身来,目光在众散修脸上一一停顿片刻,厉声道:“今择徒事毕。是否入选核心弟子,想必你等心中皆以有数,在此我亦不多说。但有一言相赠;自今日起,你等百二十人,不论是核心弟子,还是一般弟子,都是我积雷山传人,老道谨希望你等常怀同门之谊,相亲相护,同心同德,共攀仙真之道,扬我积雷威名。” 众人哄然应诺,无有不出声附和者。 见此,悟玄长老点点头,却又将语调一转,道:“我积雷山门规首重四条,一不可欺师灭祖,二不可背叛宗门,三不可手足相残,四不可堕入邪道。此四点,今已说明,若你等众人中有胆敢违背者,定不轻饶。” 下手诸人闻言,进阶点头不已,又有议论者说:“能够入得十宗门墙之人,哪个不是前世修来的福泽,哪个会傻到背叛师门。” “是极,是极,我等散修,哪一个不是经受了无尽苦难,方才苦尽甘来,有幸成为积雷山门人,从今以后,誓要勤勉修行,以报知遇之恩。” “可不是嘛……” “……” 听着周围之人的议论声,郎飞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这些单纯的散修或许不知,他可是心头雪亮的很,悟玄长老不过是虚张声势之言罢了。长青十宗,哪一宗内没有其余九宗的探子,又有哪一宗没有向其余几宗安插过奸细。此事在各宗高层中,不过是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之事,概因长青界修真形式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各宗虽互相渗透,却均有分寸,只往一般弟子中安插眼线,全不去碰核心弟子。 核心弟子乃宗门精华之所在,传承道统之根基,没有哪个宗门能够容忍核心弟子中混入别派奸细。若果一方擅越,一旦事情败露,双方开战便是无可避免之事。又因长青十宗之间的关系经过十数万年沉淀,复杂的很,当真如情丝一般,剪不断理还乱,两方开战,事毕连累其余八宗,届时,便会发展成席卷整个长青修仙界的一场浩劫。 正如那十万年前,长青界本有十五宗,同气连枝,荣辱与共。正因为阴阳五行宗不顾道义,往昊天剑宗送出一位奸细,混入核心弟子之中图谋不轨,后被昊天剑宗查知,遂引发两派一场火并。不成想,战事如越滚越大的雪团,到最后,将长青十五宗,还有无数二流三流、大大小小的世家宗门全部拖入战争的泥潭。后来,这场席卷整个长境界的战火历经数千年方才渐渐平息,无数小型宗门世家灰飞烟灭,泯没在历史长河中,就连十五个大型宗门中的五家,包括昊天剑宗与阴阳五行宗在内,亦因此衰败,渐渐退出历史舞台,形成了如今长青十宗鼎立之势。 正因为没有哪一宗能够保证自己可以在这般战火中幸免于难,是故,以史为鉴,谁也不敢将事做绝,种下这等足堪灭门的恶果。 “好了,妙罗,你且将他们中的一般弟子带下去,先往承宗阁,领法号,造册入籍。而后着内务司安排住处,修行之所等一概琐事。” “是,师伯!”一旁有个细眉方脸道人躬身领命,带了众一般弟子鱼贯走出。 第三百二十五章 小道妙花 待众一般弟子走出,此时殿内唯剩四十九位长老与散修中四位炼精高手并郎飞一干核心弟子。 悟玄长老对着那四位炼精高手笑道:“几位师弟,以后你我便是同门了,望能互帮互助,同攀大道。”四位炼精高手齐道不敢。 “四位师弟,且随我来,先祭拜了列祖列宗,再行去承宗阁。” 四位炼精高手齐点头,动身紧跟悟玄长老出了殿去。 剩余的一干长老,其中未收徒者,各自起身,互相告罪离去。之后,新任核心弟子亦被各自师父带出殿去。 郎飞在悟真子的示意下,跟着出了殿。经数次传送,来到一山间曲水旁轩榭之外,坐而赏景。 郎飞不解其意,问道:“师父……何故再此驻留不前?” 悟真子微微一笑,指着满山风光,道:“眼下承宗阁中正忙,师兄们忙着携弟子造册入籍,若此时去了,岂不还要枯等。那地方入眼颓唐,怎比此处风景。” 郎飞顿觉哭笑不得,一向只闻悟真子好酒,却不想竟还是个风流人物,其形矮挫,其貌不扬,谁成想,还有这等骚客派头。 其实不然,悟真子哪是什么风流人物,只因他一向散漫惯了,在众师兄弟中尤以惫懒闻名。前刻在殿中,有那迂腐的悟玄老道压着,谁敢肆意调笑。若此刻去了承宗殿,悟玄子离开后,指不定别的师兄会如何戏言他哩。悟真子初为人师,心中多了几分顾虑,生怕在新徒儿面前失了脸面,故此,方才找了这么个地儿躲清静。 “……” 一对师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番闲话,须臾之后,悟真子瞅瞅天色,眼见将近巳时二刻,起身招呼郎飞一声,带了他,仍沿原路返回,转传送阵,来到一间金碧辉煌的殿宇前。 此时殿中人果散的差不多,一时清静寂寥,只余了几个职守弟子并一老者在整理文案。悟真子带郎飞走入,对着老者拱手道:“悟了师兄!” 老者举头瞧处,微微一笑,还礼道:“悟真师弟,多日不见一向可好,不知今日来这承宗阁是为何事?” 悟真子笑道:“承蒙师兄挂念,师弟感怀。今乃是为他造册注籍而来。”话罢,指了指身后郎飞。 “哦?但不知这位师侄是哪位师弟门下?竟有劳悟真师弟亲自送来?” 悟真子挠挠头,神情有些腼腆,道:“此子不是旁家,乃师弟我新收之徒。” 老者闻说,微眯的双眼登时睁做铜铃一般大小,一脸惊诧的道:“悟真师弟……你说什么,他……他是你的徒弟?” 悟真子愈加羞恼,红着脸点点了头。 老者眨巴眨巴眼,回过神来,细细瞅了他一眼,抿嘴笑道:“不想悟真师弟还有开窍的一天,实是祖师保佑,可喜可贺啊。” 郎飞在一旁听着,怎么听怎么觉得那话不对味儿,转眼瞅瞅一脸尴尬的悟真子,又瞧瞧满脸老不正经的道人,一时懵懂,不知二人再打什么玄机。 “悟了师兄,休要再取笑师弟,快快将事办了吧,眼见着将至午时,师父将收功歇息,若晚了,岂不是还要等明天。” 老者闻说,淡淡一笑,伸手取过桌案上的花名册,翻至最后,上下打量一番,又扭头瞧瞧悟真子,道:“师弟,师侄才入门,想来尚无法号,但不知要老道我登记何名?” 悟真子闻言一愣,顿时有些为难,在这积雷山上,谁不知道他就一酒囊饭袋,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给自己的徒弟赐名赐号了。 “这……不若悟了师兄看看其余在册师侄的道号,助师弟择选一号可好?” 老者斜睨他一眼,瞅瞅花名册,一脸古怪的道:“今照妙字辈弟子花名,近几人顺序排列,乃春、江、月、夜四人。古唐有《春江花月夜》一诗赞誉江南五景,未来我积雷山未尝没有妙字五雄以应,现恰少一花字,不若师弟附此雅事,赐号师侄妙花如何?” “春江花月夜?”悟真子哪里读过什么书,只平常闲听几句,也偶闻得此言,哪管中正与否,忙抚掌笑道:“好,好,好,便取个花字吧。” 那老道士闲着没事拿悟真子开涮,却将火烧到自己头上。妙花,妙花,乍一听像青楼歌姬的牌名,再往深了琢磨,又似六根不净,色心未泯的无耻淫僧。郎飞哪里肯干,扯着悟真子衣袖,直挤眉弄眼。 悟真子虽憨,却也不傻,眼见郎飞老大不乐意,无奈,只得又笑道:“师兄,换一个,换一个吧?” 悟真子适才犯傻上当,老者哪会等他反悔,此刻早已在花名册上书下妙花之名,忙将花名册合上,一手捂着,一手去拨悟真子,口中嘟囔着:“不换!不换!这都已经入了册的,若勾去,岂不对祖宗大不敬,悟真师弟,方才是你自己亲自答应的,眼下反悔也已迟了,若再闹,咱就去找青河师叔评评理,看是谁的不对。” 悟真子闻说,直似被踩了尾巴,忙拉起郎飞,扯出前殿。出后门,往祖祠方向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嘟囔。“老家伙,不换就不换,却拿什么青河师叔的名头唬我。” 郎飞被他拉着,苦着脸,欲哭无泪。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不知道这是造的哪门子孽,他招谁惹谁了,却得了这么个猥琐法号,若日后传到那丹门天御峰朱罡列耳中,指不定被他怎么调笑哩。 悟真子拉着他,转过朱漆游廊,碧瓦穿堂,来到一间陈设古朴,庄重肃穆的大殿之内。及住脚,郎飞抬头看,但见正中一赤红色玉架,自上而下,列有无数牌位。玉架下乃万年沉香木供桌,桌上紫金香炉,赤金祭鼎,高香、镇纸、供品等等一应俱全,供桌两侧又各有数排千年檀木架,其上分列着无数略小一号的牌位。 “云方,这便是我积雷山祖祠了!” 郎飞心中虽早有准备,此时一听,却仍不免有几分吃惊。偌大一个积雷山,祖宗祠堂内的陈设竟如此简单,比之凡俗界的一般名门望族还逊色三分。 见其满脸疑惑,悟真子微微一笑,解释道:“想我积雷山始祖黎霆真人,向以起居简单,生活清苦著称宇内。想当年,虽积雷山贵为长青大宗,但祖师却全然不恋锦绣之事,只在后山一谷地结庐而居,千年后,祖师殡天,遵其遗言,后代祖师遂造此殿,敬奉始祖之灵。此后,凡山上长老级人物逝去,皆将牌位供奉至此,到如今,已历千代之多。” 郎飞听罢,郑重的点点头,心中对黎霆真人多了几分敬意。 “好了,闲言少叙,云方,你且对祖师行罢三叩九拜之礼,再行师礼,之后我再带你去拜见师祖。” “是!”郎飞点点头,迈步上前,看定黎霆真人牌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而后转身看向悟真子,却见那矮道人正竭力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严肃面孔,仰头挺胸,等着郎飞给他磕头哩。那一脸欠揍的表情,直看的郎飞暗骂不已。 “徒儿,还等什么?”悟真子低头看了郎飞一眼,见他有些犹豫,不由得出言催促了一句。 “是,师父!”郎飞微微一笑,双目紧盯悟真子,缓缓的屈下身。 悟真子脸上笑容愈浓,才想学着悟玄子出言训诫几句,摆摆他做师父的架子,突然不知怎的,眉心传来一阵晕眩感。 待其回过神之时,低头观,但见郎飞已缓缓立起身来,满面恭敬的喊了声师父。 “这就完了?”悟真子一呆,瞪着眼,张着嘴,错愕之极。 郎飞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抻抻手上三指,道:“嗯,师父,我已磕过头了,有三个呢?难道徒儿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悟真子闻言,猛然摇摇头。“对,对,做得对。” 尽管嘴上如是说,悟真子却总觉着有几分别扭,方才脑袋一昏,非但没亲眼见着郎飞磕头,连那早就琢磨了好半天的话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怪哉,怪哉,筑基修士已然百病不生,更别说炼精高人了,刚才我怎会没来由的晕了片刻。”悟真子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两眼觑着郎飞,心中着实有些不爽。他方才犯迷糊,并未看到郎飞磕头,此时怎好意思再让郎飞磕第二遍头,没奈何,只好嘀嘀咕咕的应了声。 悟真子杵在那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对面的小混蛋可乐开了怀。没得说,这事哪能跑的了他,自然是这混小子玩儿鬼,运聚神突使悟真子略一恍惚,趁机装了装样子,糊弄他这便宜师父。 这小混蛋生平只认玄羽老道一个师父,在他想来,悟真子与自己乃同辈之人,怎当得起他一拜。也亏得悟真子“审时度势”,挑了这么个清静之时,若非如此,混小子指不定还要如何大费周章哩。 “走吧!去给你师祖请安去。”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片刻,悟真子矮郎飞一头,势弱气短,早早的败下阵来,忙忙招呼郎飞一声,相携去拜见青岚上人。 郎飞听说,相随其后,方走出七八步远,突然一个急停,厉声道:“师父,且慢!” 第三百二十六章 好一对偷酒贼 悟真子转回头,一脸的不解,问道:“徒儿何事?” 那小混蛋嘻嘻一笑,回道:“师父,你看这头也磕了,师也拜了,您就没什么表示表示?” “表示?什么表示?”悟真子一愣,细打量,却见小鬼头似笑非笑,一双贼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少时,悟真子回过神来,脸色尤其尴尬,在那数月未洗的道袍上抹抹手,撅着嘴道:“师父我还没找你要见面钱呢,你倒好,先打起师父的主意来了。” “诶,师父岂不知寻人引荐的才送见面钱,怎能与徒弟相提并论。” 悟真子闻说,看了看须弥带,搔搔头,有些为难。他生平惫懒,手里不过一件下品法宝并一两件趁手的上品法器,若给了郎飞,万一他若碰上棘手的对头,拿什么去跟人硬拼。 “徒儿,打个商量如何?”悟真子脸上强死赖活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师父手中法器之类亦不宽裕,要不等日后,日后师父再给你补上。” “就你这等惫懒的家伙,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哩!”郎飞撇撇嘴,尤不肯干,撅着嘴,一脸的委屈。“师父,此非做徒弟的不体谅你。你想想,积雷山说大也不算很大,同门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徒弟碰到那几个同日入门的师兄弟,攀谈起来,他们都有长辈所赐器物,独独徒弟没有,岂不弱了师父名头,叫你声誉蒙羞?” 悟真子思虑再三,想着郎飞所虑不差,可他手头委实不富裕,那两件法器助他克敌不知凡几,与他的关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若要拱手送于别人,岂非要了他的命。 见悟真子着实为难,郎飞叹口气,道:“既如此,那师父有没什么仙丹灵液的,赐下十瓶八瓶,倒也是足堪说道之事。” “十瓶八瓶?”悟真子瞪着牛眼。“还仙丹灵液?你小子还真敢开口,面黄心黑的家伙。” 悟真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甩手丢出一只酒葫芦。“仙丹没有,要说灵液嘛,虽有不及,却也差之不远矣!” 郎飞伸手接过,启瓶塞,低头闻了闻,但觉香馨扑鼻,芬芳沁心。忍不住小啜了一口。 “想来徒儿也是个爱酒之人,此酒有个名头,称作‘夜香’!” 噗!一口酒还没下咽,鬼小子尽数将其喷了出来。 “败家子儿啊!”悟真子气的跺脚,闪身走过,一把夺过酒葫芦,双手护着,道:“此酒为师藏了八九年,每每也只是小啜一口解解馋而已,你倒好,如此败家。” 郎飞挑挑眉,嗔道:“还不是师父你说,此酒叫什么‘夜香’!” 悟真子闻说,方才回过神,抽抽嘴角道:“你这小混蛋,巴巴的没有好心思,这酒叫‘夜香’不错,却非那凡俗鄙语之意,乃是青河师叔耗费一甲子之功,遍游整个长青界,寻得各福地百年寿元的昙花,又守候无数个夜晚,方才攒够八两之数,又辅以各种灵物,最终不过酿成两葫芦琼浆。又是师父我遭了千难万难,费尽了心思,方才从青河师叔手里搞到这么半葫芦,如今还被你小子糟蹋了不少,正因此,言你败家,难道还冤枉了你不成?” 听罢悟真子之言,郎飞方才回过神来,一边笑嘻嘻的伸手去摸,一边讨好道:“此物竟是青河师叔祖所酿?想必师叔祖也是个爱酒之人。” 悟真子半推半就的又把酒葫芦塞给他,一脸得意的道:“那当然,想当年师父不知因它遭了多少罪,方才偷……求到手。” 那郎飞是个机灵鬼,悟真子这边口风才露,他已猜出八九分来,拿着酒葫芦,道:“哦?既如此,不如师父说说此事经过。” “咳……咳……这些陈年烂谷子的破事儿,提它作甚,快走,快走,给你师祖磕头去来。” 小混蛋哪里肯放,将酒葫芦藏好,吊着眼梢看向悟真子。“不忙,不忙,不若师父陪同弟子,先去给青河师叔祖磕几个头去。” “你……”悟真子哪有听不出这小子的打算,即刻火冒三丈,指定郎飞,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才入门还没有片刻,就起心思,借势欺师,反了你来?” 悟真子色厉内荏,那小混蛋哪里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耍心机,捏造谎言,道:“师父,这可是你说的,青河师叔祖既会酿酒亦钟爱酒,徒弟此举不过是想趁机向师叔祖讨教讨教酿酒之术,徒儿不才,也曾随先师学得两手,是故……” 说到这里,鬼小子以退为进,又道:“既然徒弟不招师父喜欢,那便请师父回承宗殿,与悟了师伯言明,赐我个自由身,我还去做我的飘萍散修。” 悟真子被他一番抢白,激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他上山数十年来,孤身成习,此时乍有了这么个机灵徒弟,心头倒也是满意居多,今又闻郎飞言他会酿酒,这道士愈发欢喜的紧,更不肯放,忙借坡下驴,道:“原来如此,倒是为师多心了。” 那贼小子是个人精儿,岂有看不出悟真子舍不得自己的心思,忙迭迭的又去撩拨虎须。“当然,既然是请教酿酒之术嘛,这师叔祖引为妙事的‘夜香’酒,自然是要说一说的。” “你……小兔崽子!”悟真子被这小子作弄的哭笑不得,只好恨恨的叹口气,切齿道:“哼,既如此,师父就将经过简述一遍,但以后见了你青河师叔祖,断不可提那‘夜香’之事!至于你们师兄弟间闲聊,也不得将此酒真名相告,免得一个不慎,传到师叔耳中。” 那鬼灵精如愿,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十年前……”悟真子如是如是,这般这般,将有关“夜香”酒之事粗略说了一遍。 三十年前,青河上人采摘昙花归来,酿酒两葫,藏于地窖之中,一晃过了二十年,这一天,青河上人闭关之中忽然犯了酒瘾,正巧想到这‘夜香’酒,于是着他四弟子悟衍去取。却说这悟衍子,素与悟真子交好,半路上二人偶遇,悟真子遂问何去,悟衍子亦未多心,将青河上人吩咐之事备陈于他。悟衍子不说还好,这一说,悟真子酒瘾上来,非要见识见识那什么‘夜香’。悟衍子碍于情面,只得领了他同去。待二人到地头,取出酒来,悟真子情不自禁,启开盖来闻了闻。好道是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悟真子一时间心思百转,酒瘾上来,哪管他是青河还是黑河的,遂耍了个心机,撺掇着悟衍子也闻了闻。 悟衍子虽不说是个酒鬼,却也是个惯吃酒的家伙,又被悟真子说了些诱惑的话,不知不觉也犯了酒性。他又不敢动这师父钦点的灵液,两个人便盘算着去山下酒肆吃上几盅。谁成想悟真子使坏,将悟衍子灌醉,偷了一葫芦出来,回山藏好,却又回转山下,伏在桌案上装醉。 过了小半日,悟衍子醒转,一摸那酒少了一壶,急得是满头汗,遂叫醒装醉的悟真子相询,悟真子如何肯说,揣着糊涂装明白,愣说自己不知。悟衍子素知他爱酒成狂,更不肯干休,认定悟真子偷了他的酒,于是二人闹哄哄的吵到青河上人那里,青河上人一听自己千辛万苦酿成的美酒凭空没了一壶,岂有不怒的道理,先照着悟衍子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又去悟真子身上翻找。在他想来,若果真是悟真子偷的,自问自己有着神识,只要他不藏出积雷山万里之外,寻回来是早早晚晚的事。 青河上人的想法虽好,可从午时至子时,将积雷山方圆万里之内都寻了个遍,竟愣是没有找到,这边找不到失物,感受悟真子的气息,又知道他没喝掉,那一葫芦“夜香”酒竟似插翅而飞一般。青河上人虽知道此事定与悟真子脱不了干系,可一来悟真子不是他亲传弟子,无凭无据,不好过分整治,二来悟真子牙口咬得又紧,只说什么当时他也醉倒了,其间发生的事概不知情,许是别的弟子偷了,正巧嫁祸给他呢。 事情到了眼下地步,自然无法再查,终究只得不了了之,成了一桩无头悬案。至此,过了足有十年,青河上人虽已不将此事放在心里,可悟真子毕竟后怕,但要师兄弟之间提起青河上人,他便如耗子听到猫叫一般,唬得战战兢兢,以致众师兄弟有事没事就拿他打趣,笑他是个软蛋,只被青河上人吓了一吓就这般不济,当真是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些师兄弟又哪里知道,悟真子被唬是假,心虚是真。那一葫芦“夜香”酒是他偷的不假,可不是他藏的,藏酒之人亦非外人,正是他那师父青岚上人。青河上人又何曾想到他师兄竟也参合进来,“夜香”有青岚上人护住,青河上人即便有神识相助,又哪里寻得到。至后来,青河上人气消得差不多了,这事也算平息下来。那两个做贼的师徒,便二一添作五,偷偷摸摸的将一葫芦“夜香”酒,你一半我一半,分了个干净。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东方不败? 郎飞搁一边听得直翻白眼,这算啥?上梁不正下梁歪?老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好一对相亲相爱的师徒,连偷酒这等事,都是两个人的活计。 他这暗中腹诽两个长辈,那边悟真子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便作答的话来,急忙忙拉起他的手,一边走,一边道:“眼下时辰刚好,快快拜你师祖去来。” 郎飞由他拽着,出了承宗阁,御风而起,片刻后来到山巅一个坐西面东的山洞旁。 落在洞外曲径上,郎飞举目打量,见些琪花瑶草,攀岩穿隙,点缀在一块块平整光洁的景致石岩上,再看洞门,也不知是何材料铸就,明晃晃,辉耀耀,稍望片刻,便觉刺目难当。故此,也不曾见得真形,未及得辨全貌。 “咦……悟真师弟!”正此时,忽闻得盘桓而下的石径一侧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喊。 郎飞扭头看去,但见白玉石阶上行来两人,前面走着的一个,年岁当在六十开外,水色袍,月白靴,步履浮沉,踏石阶如驾烟絮。郎飞偏头再观,见其后跟着一人,正眼一瞧,却不是别人,正是那前时与其闲聊的“憨直”汉子的王一。 不一刻,二人亦行至洞前,郎飞将目光聚焦在王一身上,见他对自己比划手指,一阵挤眉弄眼。 “来,徒儿,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一位乃为师的二师兄,你的悟胤师伯。”悟真子回了礼,顺带介绍给郎飞认识。 郎飞忙躬身施礼。“悟胤师伯好!师侄云方,给您见礼了!” “好,好,免礼!”悟胤子微笑着点点头,又将身后之人介绍给悟真子。 双方礼毕,两道人谈笑两句,悟真子道:“从今往后,你二人亦算同门师兄弟了,此时趁着师父尚未收功,且去亲近亲近。” 郎飞二人遂听言走到一旁,才站定,王一对着他嘿嘿一笑,道:“嘿,云飞兄弟终是咱们有缘,竟还有这层关系。” 郎飞只淡然一笑,撇撇嘴,并未作答。 憨直脸是个自来熟,忙不迭又笑道:“对了,师弟,今才入门,必有师礼,但不知师叔他赐下何物来?但求一观,也叫我这做师兄的开开眼,长长见识。” 郎飞早知他的秉性。不折不扣,满心坏水的俗人一个。遂挑挑眉头,不忿道:“哪个是你的师弟?” “咦!师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一者,我师排行老二。二者,我入门在先。怎做不得你师兄?” 贼小子哪里肯依,道:“咱们一同过得考核,一同被师父收下,还在那隔音法阵中的时候我就磕了头的,怎会是你先入门的?伦理说我才是师兄。” 憨直脸听说,岂肯依从,两个人争争抢抢。就为分出谁是师兄,谁是师弟,越吵越凶。 “别吵,搅扰了师父行功!看我不剥了你二人的皮。”悟胤子装扮的不温不火,谁曾想竟是个暴脾气。 二人一时被唬住,俱不敢再争。郎飞捅捅王一的胸脯,指指悟胤道人,黑着脸道:“你这个师父,却不像什么好脾气之人。” 王一闻言哭丧着个脸,叹道:“谁说不是,青岚上人收徒三人,里面就我这师父脾气火暴,尤其没有乃师之风。” 郎飞想起早先与悟真子闲谈中偶闻,一时笑弯了嘴。 青岚上人收徒三人,老大悟荇子,老二悟胤子,老三悟真子。这老大悟荇子,为人敦厚,有些木讷,做事勤勤勉勉,兢兢业业,是积雷山上出了名的老好人。 说起老二悟胤子,倒还有一桩趣事,说当年青岚上人派他下山往十宗监察院别院处理一些俗务,他本就老大不乐意,勉强去了,到得目的地,早有十宗小辈弟子接洽,其余诸宗弟子礼数周正,唯有扶摇岛一女,只因平日里被其余九宗弟子呵护惯了,略有些倨傲。那悟胤子受了些冷脸,登时火上眉头,待处理完师父嘱咐之事,也不顾身份,不较得失,愣是捉了此女,禁锢其修为,扔到那凡间花街柳巷,为娼为妓一月有余。以悟胤子的话来讲,这叫“让你长长记性,才能明白什么叫长幼尊卑,贵贱有别。” 等他尽性后,一撂挑子走了,那女子辗转数月,最后被雷帝山门人所救。此事传到扶摇岛内,顿时引发轩然大波。弟子被辱,扶摇岛颜面何存!遂由凤熙上人亲自登门问罪。青岚上人一向护犊子,关也不闭了,功也不行了。成日家就跟凤熙上人周旋过来周旋过去。 你要赏景,好,老朽跟着。你要比武,道爷奉陪。你要找悟胤子算账?cao你妈,做你娘的春秋黄粱梦去吧。 凤熙上人被逼无奈,扬言要跟积雷山开战。青岚上人那股子倔劲儿也上来了,宣言“打就打,只你‘猪八戒戴口罩爱护那张老脸?’我积雷山怕了你不成?” 他二人掐架,可唬坏了其余八宗,双宗开战?这哪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清水下面条,全都咕噜进去。忙忙的这个来说,哪个来劝。双方这才熄了几分怒气,最终,由木府宗德高望重的溪华上人代笔了封说道歉不像道歉,说挑衅尚少三分气势,读起来不伦不类的书信交付给扶摇岛,却才平息了纷争。 一场祸事消弭,至于那悟胤子,他竟未受半分牵连,青山依旧,绿水不改,常日里,该哭哭,该笑笑,睡则日正中天方起,食则肠肥肚圆才休。偏巧青岚上人竟护短到不堪之境,一不训诫,二不惩处,愣是放任他如此。 这是悟胤子,再想到悟真子,郎飞暗中偷笑,这师徒两个沆瀣一气,偷酒竟偷到同门师弟头上了,还能叫他再说什么。 “喂……喂……云方兄弟,既如此,谁人师兄,谁人师弟且先莫分,方才我提议之事……” “你怎么不先拿你的来观?”不等他说完,郎飞接过话,抢白道。 憨直脸转了转眼珠子,闷声闷气的道:“先拿就先拿……” 话罢,将手往须弥带里一探,伸出来时,手掌心捏着数根金针,郎飞眯眼细数一番,足有十三之数。 “真要说起来,我那师父虽脾气不好,可这出手倒不小气,这一套‘天衍十三针’可是上品法器。” 憨直脸一边说着,一边直拿眼去剜郎飞,嘴角堆笑,粗眉竖挑,活脱脱就一市井流氓的操行。 这二人的一番谈话被悟真子收入耳中,闻听王一说出“天衍十三针”之名,登时一愣,一脸震惊的看看悟胤子,全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兄竟舍得割爱。转念又想想自己,虽那半葫芦“夜香”的价值与其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可若说拿出来攀比,因其只堪满足口腹之欲,终究落了下乘。 “早知道,就舍下那‘天罡轮’又如何,只怕我那徒弟拿出酒葫芦来,又要被二师兄取笑了。” 正想着,那边郎飞果真拿出酒葫芦来,晃了晃所余不多的酒水,道:“此乃天仙醉,乃吾师所赠!” “哈?什么?”王一闻说,登时乐得前仰后合,指着郎飞道:“想那拜师礼,悟真师叔……就……就送了你这么……这么一葫芦酒?” 末了,又补充道:“还……还是人家喝剩下的?” 悟真子闻说,老脸臊红,恨不能脚下石径有条缝,一头扎下去再不出来。 一旁的悟胤子听到这话,亦忍俊不禁,笑呵呵的直拿眼来瞟悟真子,之后转过头,望向郎飞的目光里,满含可怜之情。 “诶,王一兄,少时再笑不迟,我那师父,虽一向为老不尊,偶有些不检点,又怎么会委屈了我这唯一的弟子。”说着,郎飞咧开嘴,嘿嘿一笑,却又拿出一柄法剑来。 “这柄剑啊,叫做个‘青霜剑’,亦是上品法器,比你那‘天衍十三针’又有不同,它一不会攒株绣花,二不会引线针织,要说用处,也不过御剑伤敌,取人首级罢了。”这小混蛋将最后一个了字拉了个长音,一边摆弄着法剑,挽了个剑花,还一边满脸无奈的摇摇头。好便似不能拿之去做女红,是一件尤其抱憾之事。 王一本已笑的有些疯癫,此时却好似突然吞了一只苍蝇,那两边脸上,一片青,一片红。 本来这“天衍十三针”于他而言就有些八字不合,他一个膀大腰圆的粗壮汉子,却没来由的去使女孩子家家的东西。虽说这一套针具属上品法器,让他有些喜出望外,可毕竟使着别扭,舞弄起来,非但半点威势没有,更有碍雅观。他本不肯,央求悟胤子换一个,可那道人是个火爆脾气,言他着了像,有悖修行之心,怎么说都不给他换。王一无奈,只得忍气吞声收了下来。刚入门就惹得徒儿老大不乐意,悟胤子也有几分惭愧,便开解他,说什么前时在殿上看到三师弟悟真子也收了个徒弟,想那道人一向惫懒,修道这么多年也没攒下什么家当,他那几件趁手的器物又舍不得给,一准儿的敷衍其徒,糊弄了事。 第三百二十八章 师不教,谁之过? 王一听说,知道悟真子之徒就是郎飞,他便收拾心思,诚了心的要捉弄他一番,才好发泄发泄心中愤懑。 事实也正如悟胤子所料一般,郎飞先时只拿出半葫芦水酒,王一自然是喜之不尽。可谁曾想,他还有一柄上品法剑,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边王一懊恼不迭,那边悟胤子打了个愣。对于这个师弟,他比谁都了解,向来是嗜酒如命,惫懒成性。何曾想,就这么一个夯货,竟也懂得节俭持家了,却不知何时省了俩酒钱儿,换了这么件上品法器。寻常时候还知道藏着掖着,此时竟舍得赐给自己徒弟了。 这下好,乐子没看成,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如同王一一般,那悟胤子一双老脸臊得青一阵红一阵,快赶上变戏法儿的了。 悟胤子自然想不到郎飞这般年纪的散修会拥有上品法器。而悟真子想到他所提的先师,也只当是前人遗物。此刻经由郎飞解了窘困之局,怎么看怎么都觉着那小混蛋无比顺眼,连他起先说自己为老不尊,手脚不检点等等的编排之言都未放在心上。 “外面喧哗者,可是悟胤、悟真?”那一对师徒正尴尬万分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解了二人之围。 郎飞转头看时,却见洞门辉耀已尽,紫金排布星河经纬门上一角的琉璃珠泛起一点红色光芒。 “是师父!”悟胤子、悟真子二人齐齐惊呼一声,忙转身对着洞门行礼道:“师父,正是徒儿。” “你二人来此何事?” 二人互望了一眼,又道:“遵师父之言,各收徒一员,特带之来拜谒恩师。” “哦?且带上来让我瞧瞧!” 二人领命,各回头,对不远处郎飞两个挥挥手。 王一性子急,数丈距离几步掠过。那贼小子却搁后面磨磨唧唧,一步挪不了三寸,还没至洞口,在半路上就拜开了,一边拜,还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你道他说的是啥?“这躲是躲不过了,师父,您老在天之灵,可别吃醋。断不能因此私自下界,寻徒儿的不自在。我虽拜他,可心里想的是您,千万海涵!” 转念又想。“伦理来说,就算师父在时,我也该称他一句师叔,若说给他磕个头,倒也没亏太多。” 想通关隘,这小子仰起头,挺挺胸,迈开步子,几步走到王一身前。双双躬身,纳头便拜。“弟子,妙花(月)给师祖您老人家磕头了。” 二人听着对方的山呼俱都一愣,强忍着笑意磕了仨头,站起一边,再忍不住互相讥讽起来。 “哈?什么?妙花?哈哈哈哈,就你这面黄肌瘦的,还妙花?哪里有一点花色?” “咦?妙月?就你这膀大腰圆的,怎堪半分月韵?” 二人各不相让,反唇相讥。那旁边两个做师父的在青岚上人面前又不敢过分放肆,只歪着头,在一旁抿嘴偷笑。 “哪个给他们起的这一对混账法号?”就这时,洞内传出一声训斥。 郎飞突觉一股威压笼罩下来,他知此是青岚上人的神识,于是不动神色的运起元力,将神识附着在体表。 青岚上人的神识扫过二人,果未察觉异常,逗留片刻后,便收了回去。 郎飞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所料不差,有神识相助,自己这易容之术,当真完美无缺。 “师父,既然此二号不宜,那便请师父另赐法号改之如何?” 听罢悟真子之言,青岚上人沉吟片刻,道:“唔,吾观天象,今日星斗晦暗,不似赐号良机,先这么着吧,待来日为师出关再说。” 郎飞闻说,抬头看看天,但见海天深处星耀月明,哪有什么晦暗之说,不禁撇撇嘴,暗中腹诽那青岚老道也是个惫懒的老货。 “行了,你们走吧,我要闭关了。来日出关,再招你等来见。” 悟胤子二人闻说,遂躬身领命,带着郎飞并王一二人,转身沿石径走下。 不一刻,行至一岔路口,悟胤子同悟真子拱手作别,领了王一离去。 待那两人走远,悟真子方才大笑出声,一面引路前行,一面拍着郎飞肩头道:“好徒弟,好徒弟,真儿真儿的给师父挣足了脸,你没瞧方才二师兄那机关算尽却尤未如意的错愕表情,当真是三十年的老姑娘出嫁,终于也让我风光了一会。” 郎飞淡然一笑,点点头,笑而不答。 悟真子心中高兴,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郎飞拉闲儿,一炷香的功夫,二人来到山脊一处向阳面的开阔地带,榆林成行,灵草遍地,往来仙鹤引路,前后香霭纷纭。前方不远处有轩榭亭台瑰丽,有楼阁塔桥峥嵘。 二人相伴近前,悟真子引着郎飞来到一栋别院,指定院内一幢九层阁楼道:“此处便是为师住所,你在此稍歇,为师想起还有一件要事未办,待翌日一早,我再接你去神机阁,传功授法,以尽师责。” 郎飞闻说,点头应了下来,遂走入院中游玩。那悟真子见此,咧嘴一笑,御风而起,径投山下而去。 话说郎飞,四处赏玩半日,待夜幕降下,便回到住所,选了三楼一间临泉雅舍栖居。 “……”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夜露尤凉之际,郎飞醒转,下得床来,食了些山间灵果,坐在院中闭目打坐,安心静候悟真子。 可谁曾想,这一等便是一日光景,直到云舟唱晚,燕雀归巢之时,仍不见悟真子半点影迹。 郎飞无奈,只得暗骂他一句,王八拉车------有前劲没后劲的家伙。没奈何,只好收拾心思,早早的睡了。 第二日,又是枯坐一整日,左等等不见,右等等不着,直气的这贼小子拆了整个院子的心都有了。 好容易挨到第三日,天尚未亮,郎飞便觉有人推搡自己,急睁眼看处,可不正是他那便宜师父,只见他喝的醉醺醺的,犹自一口一个饱嗝的坐在牙床边推他哩。 见他迷迷糊糊,魔魔怔怔的错把脚丫子当手拉,这小子心中生气,睁着一只眼觑着他,抽脚丫子一晃,一个后踹将悟真子踢了个马趴。 悟真子坐倒在地,尤没回过神来,只觉那一脚踹得他云里雾里,还只当贤名上了通明殿,玉皇大帝着太阴宫娥接他升仙去哩。 “咦,师父,是你?”郎飞见他坐在地上,迷迷瞪瞪的像要睡过去,暗骂一声,忙起身近前去摇。 那悟真子的头好便似走街串巷的货郎手中的拨浪鼓,摇一摇,晃三晃,顺带还打个酒嗝。 “你说你,喝酒就喝酒吧,没来由散去真元的护持作何?弄得醉二麻三的,也不怕上山的时候一头栽到阴沟里面摔死!”这小混蛋越想越气,越想越恼,一伸手,将桌上的半壶隔夜茶拿了起来,捏住悟真子的鼻子就往嘴里灌。 悟真子气道不畅,自然要张嘴呼吸,这下好,茶水倒灌进气道,登时将其呛了个口水齐飞,鼻涕横流。 经这一呛,他那酒倒醒了三分,好容易缓过气来,揉揉眼,看了看郎飞,傻乎乎的咧嘴一笑,尚带着七分酒气,结结巴巴的道:“好徒……徒弟,走,为……为师带你,挑……挑选功法去。” “去……去……去个屁,先不说现在天还没亮,就你这幅模样,岂不让人笑掉大牙。且休息片刻再去。” 郎飞一脸恨恨的将其让到牙床上,怒其不争,训斥道:“你上哪去了?吃酒怎吃成这幅德行?” 这一刻师徒关系倒转,那悟真子却浑不在意,只时不时打个酒嗝儿,闭着嘴讪笑不言。 却原来当日安排下郎飞之后,悟真子思及这宝贝徒弟在悟胤子面前给他挣足了颜面,不禁老怀大慰,暗喜不已。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这心中一爽,不觉酒虫上脑,犯了痴念。于是糊弄过郎飞,悄悄的溜下山吃酒。 悟真子虽说也是海量之资,但着实有个坏毛病。一般修士,饮酒时全凭一股真元护住五脏,以确保不至醉酒。可他倒好,偏巧是个榆木疙瘩,不管是诸师兄弟们千叮咛万嘱咐,还是青岚上人耳提面命谆谆告诫,他当时道:“记住了,晓得了。”可过后只要一杯水酒下肚,这些话便全当耳旁风了。好在他也有些酒量,向日里流连酒肆,倒也没怎么大醉过,可不成想,那日下山之后就着酒性,越喝越越开心,越饮越高兴,竟赖在酒肆两日未走。那酒肆老板与他相熟,起先也未在意,至第二日见他醉醺醺的犹自要酒喝,乃劝他回山。悟真子哪里肯走,店小二死拉硬拽也拖不动他分毫,他便扬言不给酒便要拆店,掌柜的无法,只得应了,至后来,第三日子夜时分,赶巧山上下来一个弟子沽酒,掌柜的便据实以告。那位弟子回山以后,禀明其师,又经其师传至悟荇子耳中。悟荇子遂下山,将他这酒鬼三师弟强行带上山,丢回住处。悟真子半夜起床撒尿,睁眼见换了地方,眼下到了自个儿院里,还没等弄明白个中曲折,突然想起和郎飞的约定,模糊想到已过了契约之期,这才借着酒劲,自一楼一路寻上三楼,闯入郎飞房中。 第三百二十九章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郎飞弄了些提神醒脑的丹药,偷偷放入凉茶之内。悟真子服下后,过有须臾,渐渐醒过酒来。 此刻已然将近辰时,见天已大亮,悟真子带了郎飞,出了院所,三拐两拐,来到山腰正南一座大殿中,经由传送阵,又至山巅背阴一角。 才出传送阵,郎飞急抬头看处,就见靠山而建一座二层高的精致楼阁,外有春风送暖,内有翠铃奏韵。二人步入阁楼,就见几个未足筑基修为的弟子犹靠着门槛打盹,而正厅内一个白须老者单手握着一卷,在那细细研读文章。 二人的脚步声将老者惊醒,及抬头看处,见是悟真子,老者忙释下手中书卷,起身招呼道:“悟真师弟?怎今日大清早的登门神机阁?” 悟真子忙回礼,笑道:“悟昆师兄,此来不为别的,乃是带小徒寻些适宜他修习的功法神通。” “哦?”老者一愣,道:“这小子不过筑基境,师弟怎不将自身所学传授,却要到此处来寻,想你所学的那小五行阴雷策已是众典籍中的翘楚,又何须还来择经?” 悟真子摇摇头,道:“师兄有所不知,小徒乃木系灵根,不比我这水灵根,若是修习小五行阴雷策,虽说亦可,但总有些不妥,不妨叫他自己去那招雷、御雷二洞中选取一些适合他的神通。” 老者闻说,思量片刻,道:“也对,小五行阴雷策是将金、水、火、土四种灵根暂化为木灵根,以提升对雷霆的亲和度。既然师侄的灵根乃是木灵根,那少不得,真要去召雷、御雷二洞走一遭了。” 悟真子微微一笑,道:“正是,正是,少不得要劳烦师兄开启门户,让我二人入内。” “小事尔!”老者淡然一笑,回转头,并剑指,朝着后壁上一幅群雷怒号的玛瑙石屏连点数下,而后合掌一拍。 掌声一落,后壁的琉璃石屏忽然自中央无声无息的开了。郎飞眯着眼看去,但见后面是以条甬道,直通向后方山腹之中。 “谢师兄!”悟真子道了谢,再不多言,带着郎飞,行过大厅,步入甬道。 甬道中灯火通明,每隔半丈距离均有石翕,石翕中燃着昏幽的火焰,丝丝缕缕的香气透过灯口,弥漫在整个甬道之中。 少时,行至尽头,出现在二人眼前的乃是三个石洞,一上两下,呈品字形排列。郎飞仔细看去,但见下面两个洞窟,左面一个,圆拱洞口上方悬着一道金牌,上镌二字,乃召雷。右面一个也有一道金牌,乃镌御雷,至于上面的,是一块紫金匾额,亦有二字,乃是化雷。 郎飞望着三洞驻足不语,悟真子见此呵呵一笑,指定下首二洞道:“召雷者,乃招引地气之下的雷霆,聚而克敌。御雷者,乃聚散雷霆,百化千,千化万,万归一,或化龙,或幻凤,凡此种种驱雷之法。至于化雷者,乃融雷入身,以身化雷之术。” 说完,悟真子微微一顿,复又解释道:“这召雷洞之典籍,筑基境以下可修习。御雷洞之典籍,筑基、炼精二境可习,至于那化雷洞中的玄术,则需要化气境方可修炼。” 郎飞听罢,点点头,沉吟不语。悟真子瞥他一眼,微微一笑,转而进入召雷洞,少时步出,挥手丢与郎飞一本书册。 郎飞接了,仔细一瞧,但见是一本《十地阴雷注解》 “此书对应雷帝山的《九天阳雷总纲》乃初入雷道之人必学之物,旨在授以认知,传与见识,助低阶弟子分辨天地中所含雷气的不同。” 郎飞点点头,将之揣在怀中。 “徒弟跟我来。”说罢,悟真子侧转身形,带着郎飞步入御雷洞。 洞中开阔之极,单已长度论,怕不是有百丈距离,玄铁架上放置着各式各样的典籍,书册,竹简,锦帛,兽骨,龟甲应有尽有。郎飞略扫了一眼,心下默算,若以数量而言,此一洞中就有千套典籍,想那召雷洞中亦不会少于此,若再加上化雷洞所藏,比之丹门经藏阁的藏书,亦不遑多让。 “过来这里!”听得悟真子呼唤,郎飞循声走近,但见悟真子指着山洞最里面的一排藏书道:“这些书册,若以精微而论,乃洞中精华所在。” 郎飞举目细打量,就见前时白须老者所说的《小五行阴雷策》赫然在列。 “此处典籍,非对一般弟子开放,只因你眼下的身份乃是核心门人,故可随便检阅。你如今也有筑基中期修为,当能分辨出是否适合自己。来,你且瞧瞧,这其中可有中意的典籍?” “是!”郎飞点点头,一眼扫去,自左至右。《玄阴唤雷法》《小五行阴雷策》《至阴雷解》《三煞阴雷》…… 细打量片刻,郎飞拿拿这个,瞅瞅那个,翻一页,点点头,吟一句,笑一声。 过了足有三炷香时间,这小子拿起来,放下去,愣是没选出一卷来。 悟真子等的有些不耐烦,值此时刻,他又不宜催促,万一郎飞着急,随便选了一卷,岂不拿他日后的成就开玩笑。没奈何,只好蹙着一双浓眉,站在一边呐呐不语。 郎飞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岂不知他早就选好了,之所以装出这番德行,只因他心里另有打算。瞥眼注意到悟真子的表情,遂微微一笑,道:“师父,只因眼前典籍忒多,弟子一时难有抉择,不如师父先行回返,待弟子详细研算后,再禀于你老人家。” 悟真子犹豫片刻,只得叹口气,道:“既如此,那你再此挑选,切忌不可贪多,修行之道,贵在精而不再多,少时,你先将选好的典籍告知你悟昆师伯,之后再去住所寻我。” 郎飞急忙点头称是。悟真子遂转身离去,才走至洞口,突又停下脚步,转身道:“徒弟,你且记住,召雷、御雷二洞的典籍随你翻阅,至于那化雷洞,其中的神通术法,皆是人仙境才可施展的,切忌莫去翻阅。” 及听到郎飞郑重的嗯了一声,悟真子又摇摇头,喃喃自语道:“那上面都是玉简,他想看也看不了,我没来由的说这等废话干嘛。”不禁自嘲一笑,遂转身出洞去了。 直到悟真子走出甬道,再听不到声息,郎飞嘿嘿一笑,不去动那悟真子所说书架上的典籍,却将一侧书架上的一本《地阙丹心雷道经》拿了出来。 其实这山洞内的书籍早就被他以神识粗略扫了一遍,说来说去,还是这《地阙丹心雷道经》对他最为合适。此书在整个洞窟的雷道功法中亦属极为偏门的一种。别的功法,都是以吸纳天地间的轻灵之气提升修为为主。唯有这本,乃是剑走偏锋。论诡异,倒有些左道旁门的意思。 所谓地阙,乃是取地心深处,被阴煞与雷元所滋润之物,不拘于是人参、灵芝、太岁这种地生灵材,还是巫土、息壤、血砂这等地底矿材,甚至于妖兽的遗骨遗骸、乃至人尸,都可以拿来用作灵基。 灵基选好后,往下只需照着书中所载以雷属性丹药养基。不管是等级低下得雷丸,还是珍惜无比的雷灵丹,只要是雷系丹药通通可以拿来用作养基之物。当然,以其药效不同,地阙的灵性不同,这灵基的最终成就也不同。 据书中所载,一般灵物,比如千年份的灵参,在吸收足够的雷系丹药精华后,可以成为媲美下品法器的存在。因其极具灵性,即便是筑基之人,以御器的手法使出,亦可发挥出全部威力。更有甚者,若地阙选材极佳,又舍得下本钱,养以珍惜丹药,待炼制人修为臻至化气之时,还可将神识渡入一部分,将之驯化做类似分身之物。 “乖乖,这岂不是灵器的雏形?”郎飞拿着这本《地阙丹心雷道经》不由得心头大喜,暗想若是寻上一具被雷元与地煞滋润万年的人尸,再辅以雷系丹药喂养,而后再渡入一半神识,岂不真真的是一具雷法大成,堪称造化的身外化身。 他这心中沾沾自喜,却不想想那万年的人尸,且不谈被雷元与地煞滋润过得,只说寻常尸首,经万年而不腐,早已得了灵智,化作堪比修士的僵尸。别的不说,但只一千年寿元的就足以比拟炼精境的存在,更不要说那等万年的货色,若再加上能驱雷弄煞,他若遇上了,就有一百个,也只羊入虎口的份。 长青修真界一向是玄门正宗当道,偶有一些尸骸得了些许造化,化为僵尸,也一早被十宗监察院派驻在各地的弟子消灭掉了。现如今在长青界,百年的僵尸十年八年都不见得能碰到一回,更别提千年,乃至万年了,况且还要以雷系丹药喂养,即便如玄羽上人这般炼丹的祖宗,也不可能养得起,就别说他这一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了。 众人看做鸡肋的典籍,他却当了宝贝,喜滋滋的揣向怀中。不过转念一想,若拿之到了外面,又恐悟真子骂他异想天开,少不得只好再挑一册典籍打掩护。 想到此处,郎飞展开那本《地阙丹心雷道经》,又拿出一卷得自洛河龙宫的空白玉简,将《地阙丹心雷道经》的内容录入,之后将其放还原位,又随意挑了一本《乙木青雷诀》,揣在怀中,走出洞来。 第三百三十章 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郎飞乐呵呵的走出御雷洞,抬脚才迈两步,忽然想起悟真子的话来,暗道自己不如去那化雷洞看上一看,即便是现在修为不足,想来以后也该用得着。 于是飞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化雷洞口。举目望去,就见洞腹两侧空空如野,虽亦如下方一般,但书架上一本书册全无,只洞底放有一木案,上面笼罩着一圈淡黄色的屏障,透过屏障,又见木案上放有两卷玉简。 郎飞迈步走近,及至木案前,不敢轻易涉险,于是取出一柄长剑。轻触一下屏障,但觉坚硬异常,即便是用尽全力,亦不能刺透分毫。 思来想去又觉若以蛮力乱来,必然会惊动那外面的悟昆道人,默默忖度一番,又将神识放出。屏障虽能阻绝实体刺入,可令人意外的是,竟不能阻隔神识分毫竟让他顺顺利利的侵入屏障之中。 见此,这小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想不透此是为何。 岂不知积雷山上化气之人唯青岚、青河、青云三人,其余人等不足化气境,又哪有什么神识可用,故此,这化雷洞根本不用布置什么玄奥阵法,三上人思虑再三,只设了一道禁制。 三位上人有此疏忽,却便宜了这贼小子。郎飞将神识探入玉简,但见最左侧一个,内中所载乃是称作《一点灵犀雷》的神通。 此神通果真如悟真子所言,乃化气之人方能施展,只因其全凭体内一点灵气,将真元所聚阴雷之力压缩为游丝大小的一点,射出伤人。据玉简中所载,此等一点破面的攻坚利器,威力着实恐怖,若修炼至极致的化气后期之人使出,有破碎虚空之能。 “乖乖,不得了!”郎飞咋咋舌,又将神识转到下一卷玉简。但见其中记载的乃是一种功法,称作《雷渊天王》,此功法近乎炼体道的神通,乃肉搏战中的上上法门,修成后身外能够形成一层雷衣,可随意转化形态,或为防御装甲,或为攻坚利器。认真说起来,这门功法,倒极似真元护盾以及真元刃的进化版。郎飞粗粗浏览一番,又发现两者实不可相提并论,这《雷渊天王》远不是单纯提高真元力所成护盾、兵刃的威力能够比得。论破坏力,比如这《雷渊天王》中有“雷祖剑”一式神通,乃是将手臂化作一柄雷元微粒高速震荡的紫青长剑,若施展出来,其威力直追上品法宝。再说防御之能,也有一式神通,称作“雷甲衣”,施展后,紫电环绕,青雷加身,别说法器之属概不能伤,就算中品法宝也可抵挡片刻。 郎飞越看越心惊,转至此玉简最后,却见下面注着一行小字,竟是介绍修习这《雷渊天王》需要注意之处。 怪道悟真子言此功法乃是化气专属!却原来这《雷渊天王》亦非化气境不能修习,如此玄妙功法,威力虽大,但对身体的负担也是不小,就拿“雷祖剑”来说,乃吸收地底煞气以及阴雷之力,将二者以真元力揉做微粒覆于体表,二者强行融合的过程会急剧震荡,而后爆裂,故此产生无匹的破坏力,对敌人来说是绝命的梦靥,但对自身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伤害。即便是雷衣与体表之间有着一层真元相护,但催动时间一长,也会对身体造成极难痊愈的雷毒创伤,非丹药之流不能解。 看到此处,郎飞打了个寒战,连化气之人都不能久持,更别提炼精、筑基二境了。若论真元力的凝实程度,每一个境界怕不是有百倍差异,此功法若真给筑基境之人练了,想必雷衣尚未加身,整个人只怕已飞灰湮灭了。 “师侄……此刻已近午时,不知可曾选好功法?”正此时,忽听洞外遥遥传来一声呼唤。 郎飞心中一惊,不再多想,连忙取出一卷空玉简,运起神识,将那《一点灵犀雷》与《雷渊天王》录入空白的玉简之内,而后匆匆忙忙赶出洞来。 “来了,来了……”这小子出了洞,在甬道上一边跑一边喊,少时,来至前殿,那悟昆子眯眼看着他,笑道:“师侄在那洞内耗了整个上午,可曾寻得合意功法?” 郎飞咧嘴一笑,伸手入怀,将那本事先准备好的《乙木青雷诀》拿了出来。“喏,师伯,就是这本。” 悟昆子点点头,道:“倒也契合你的木灵根,既如此,你且拿出去研读,诵读无碍之后,且再送还即可。” “是!”郎飞点头应是,回礼毕,遂辞别悟昆子,出了神机阁,沿着来时的道路回返住所。 一路上,郎飞仍在牵挂着那化雷洞中的一神通一功法。“这《雷渊天王》但不知比那雷帝山的《太真浮雷阵》如何?倘以防御论,想来该当逊色几分,就不知那‘雷祖剑’能否破掉《太真浮雷阵》的防御。” 这小子一面走,一面忖思。前时上山前,混在众散修中间,他也曾听说过雷帝山与积雷山的区别,二者都是以修习雷道的宗门,只不过雷帝山使的是阳雷,既天雷,而积雷山用的是阴雷,既地雷。对于这两个宗门中化气境界以下之人,虽说驱使的对象不同,但百变不离其宗,以修行历程而论,同样分为召雷与御雷,只不过到了化气境,二者才表现出不同,积雷山修的是化雷之道,而雷帝山习的是祭雷之道。 积雷山有一个化雷洞,那雷帝山也有个祭雷洞。化雷洞中有两卷玉简,《一点灵犀雷》与《雷渊天王》。而祭雷洞中却有三卷玉简,《太真浮雷阵》《九阳祭雷经》与《雷神遁》。因雷帝山有此三卷,多出积雷山一卷,是故,雷帝山门人一向觉得在雷道上压积雷山一头,再加上十数万年前雷道真人险胜了黎霆真人一招,明里暗里,雷帝山弟子总有那么点儿看不起积雷山门人。雷帝山弟子如此臭屁,同为长青十宗,积雷山弟子又哪里肯吃亏,两者好比是针尖与麦芒,明争暗斗从未停过,以至双方的恩怨过了十数万年也依旧难解。在长青界,雷帝山、扶摇岛、千岳宗三家为盟,而积雷山、玄火宗、天曜宫三家相约。互为盟友,守望相助,虽雷帝山与积雷山背地里暗潮汹涌,但有其余几派周旋,表面上还算一团和气,大家数万年来倒也相安无事,没起什么大的争执。 《太真浮雷阵》是为防御圣法,比之《雷渊天王》更接近炼体之术,乃是步入化气后再行熬炼躯体,而后在体表刻绘雷道法阵,对敌时,体表能浮现出无数雷球,据传,若是精修此技的化气巅峰之人使来,可媲美上品防御法宝,即便是受到灵器攻击,一时片刻之内也不会落败。 《九阳祭雷经》同《雷渊天王》一般,亦可勉强算作自残之术,当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乃以神识受损为代价,祭九霄雷尊,借天之力,召唤雷云风暴伤敌,相传此术若修炼至极致,可召唤天劫相助。 至于最后的《雷神遁》,顾名思义,乃是一门飞遁法门。那雷帝山的雷阳上人就是精修此术,郎飞偶听天羽子提过,此门神通修至极致,肋下能生出一十六对雷翼,其速迅若神雷,瞬息万里当不再话下。便似那雷阳上人,化气中期修为,此时亦不过只能凝结出八对雷翼,距离那十六对雷翼差之远矣。 心中想着雷帝山三门功法神通,暗暗与积雷山的《雷渊天王》与《一点灵犀雷》做着比较,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住处。 悟真子所住之处称作紫青别院,郎飞转过无数塔桥游廊,才一进门,就见悟真子已坐在院中央石凳上等他呢。 “回来了?” 郎飞点点头。 悟真子又问:“选了什么?” 郎飞走近,仍掏出那本《乙木青雷诀》与他。悟真子翻开看了几页,点点头,道:“不错,倒还有几分眼光,此门功法十分适合你的木灵根。” 见他说完话将书递还,郎飞接过收好。悟真子又道:“今日已至午时时分,且去用膳,下午你自去钻研,若有不懂,只管去那风雷殿寻我。” 郎飞想了想,记得风雷殿距此不远,遂点点头,道声知道了。 悟真子闻说,站起身来,对其点点头,随后走出院,径往风雷殿行去。 待他走后,郎飞到紫青别院膳堂处随意吃了些东西,而后回到住处,先不去深研《乙木青雷诀》等等雷道功法,而是将那《十地阴雷注解》详详细细的翻阅一番。 一连数日,郎飞将《十地阴雷注解》钻研透彻,各种阴雷名号,属性、特点烂熟于心,这才去看那适合筑基境之人修习的《乙木青雷诀》。又过一两日,待将书中内容记下,遂返神机阁,归还了书册,之后一头钻在自己房间中研修起雷道功法。 饥食渴饮,岁月潺潺,时日悠悠。如此过了一月功夫,于雷道一途,郎飞已颇有了一些造诣。 第三百三十一章 撞南墙也不回头 闲日里悟真子自去山下饮酒作乐,而郎飞则在紫青别院独自修行雷道术法,待将那《乙木青雷诀》所载神通修完大半,已过了数月有余。 这一日,悟真子自去山下放浪,因《乙木青雷诀》短时里再难有所提升,郎飞遂又拿出早先在洞中偷偷录制的三卷玉简。 将《地阙丹心雷道经》仔细研读一番,郎飞心中不禁有些犹豫难诀,他手中虽无万年灵材,但数千年份的人参、灵芝等物还是有几株的,这些灵材若按书中所载培育,虽说届时在灵性方面必不至灵他失望,可坚固程度就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了。至于经受煞气与雷元滋润的珍惜矿材,虽亦难得,不过翻检再三,还是让他寻到两三块,但是思来想去,又觉难比灵材,最终耗费无数灵药,若得了个冥顽不灵的榆木疙瘩,又觉这买卖做得不值当。反复忖度片刻,只得熄了炼制那身外化身的心思,将原先的打算作罢,安心等待机缘到来。 《地阙丹心经》被他扔会须弥带,又将那《一点灵犀雷》拿了出来。细细参悟片刻后,按照书中所载,强行提起体内最浓一缕元力,引地底阴雷之气,一指点出,只见一道细微之极的霹雳射出,打在一块青金木案上,好似剑削一般,一瞬间崩飞无数木屑。 郎飞细分辨两眼,又看看指尖一点苍白,摇摇头,对这一点灵犀雷的威力很不满意。思忖片刻,知道自己体内元力虽说玄妙,但毕竟不如化气境之人一点灵力的压缩程度高,是以这威力着实有些不尽如人意。 左右想不出好办法,郎飞只得又将《一点灵犀雷》放还须弥带,最终将那《雷渊天王》拿了出来。看着卷册最后的一行注解不由得发起了呆,“未至人仙境若强行修行会有性命之忧。”郎飞怔怔的看着这最后一句话,又想起自己吸收地元磁竟时的情景,不禁有些微微走神。 倘或我不循书中所载,比如不修习那雷甲衣,若果单练雷祖剑,不知会否有所成就? 郎飞思前想后,暗暗测度可能发生的各种凶险,少时,咬咬牙,做下决定。“拼了,且一试便知,倘或果真成了,此术可不比我手头那些法宝,虽空有器物却无催动之功力。这雷祖剑的威力可是实实在在的堪比上品法宝之能,即便是我此时修为不足,可若能勉力为之,当也能发挥出相当于下品法宝的威能。再言各种凶险。退一步说,即便施术失败,想那须弥带中还有小芸走时,好死赖活塞给自己的生生造化丹,哪怕果真如玉简中所载,费了一双臂膀,未必不能凭这等造化灵丹之助使其重获新生。” 想到这里,郎飞遂不再犹豫,将《雷渊天王》中的行功施术之法默默记在心中,而后收心凝神,默运元力,依照书中所载运转玄功。 体内澎湃的元力如怒号的波涛一般,一波一波席卷至身体每个角落,待将身体内全部元力驱动起来,郎飞又将生肌丸、精元丸准备好,含在齿间。然后将一股股元力注入双臂,而后自两个脚心各吸收一股煞气与雷元入体,并将之引导至双臂间,先由元力相隔,之后发散至皮肤表层,依法撤掉元力,使两者汇合在一起。 “呲……”雷元与阴煞之气相接,立时爆射出一缕电光。郎飞但觉一痛,慌得他赶紧将元力汇聚起来,护住自身肌肤。 此时双臂间雷元与煞气接触面积愈广,一丝丝黑褐的的霹雳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渐渐弥漫至整条手臂,一声声雷花爆裂的噼啪声不绝于耳,护住肌肤的元力也开始败下阵来。转瞬间,如那次吸收地元磁晶一般,筋断肌裂的疼痛一波波的侵袭而来。郎飞咬着牙,因忍痛而扭曲的脸上满布着一颗颗豆大的汗珠子。 又过片刻,其手臂处早已不见肉色,唯剩两道狭长的状似剑刃般的黑褐雷芒闪耀着金属般的熠熠光辉。 “喝……”紧咬的牙关中挤出一丝呻吟之身,郎飞紧闭的双目豁然睁开,疼痛焦灼着他的意识,晕头转向之下,也未辨所在,只将双臂一展,褐芒暴涨的瞬间将身猛地一转。 “唰……”虚空宛如水面般竟然荡起一道道波纹,紧跟着,雷光扫过处,褐色电芒四射,雷祖剑划破床榻,划破格架,划破窗棂,自白玉石砌就的墙上一斩而过。 “呼……呼……”转眼间,黑褐色消失殆尽,郎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勉强将双目睁开一丝缝隙,往双臂上一瞧,但见伤势尤比上次还要严重。 一双手臂上,自手掌至肩头早已不见一块血肉,唯有一些粘连在如玉般晶莹骨骼上的筋肉组织,或紫色,或深红色,望之触目惊心,令人恶寒。 鼻腔呼出一口浊气,他将嘴中早就预备好的十数粒精元丸与生肌丸,囫囵着一口吞下肚去,之后再难支持,头一歪,咚的一声,倒落尘埃。 这一声倒地音,好便似重楼高厦倒了主梁,哗啦啦、轰隆隆,桌案、床榻、玉架摊了一地,无数木屑、玉石纷飞四散。 “……” 也不知过了多久,末夏的炎阳照入房中,点点玉屑宛如盛装的精灵一般,反射着灼灼晶光。山间的风偶有溢入山腹的,吹入紫青别院,荡入郎飞所在房中。 略有些凉意的山风拂过,郎飞只觉双肩处传来一阵阵酥痒,禁不住醒觉过来,缓缓睁开双眼。他头歪着,双眼微开,率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条滑腻如脂的肩膀,新生的手臂在阳光下显得鲜嫩香滑,与其一张焦黄的脸委实有如云泥之别。 “嘘……”郎飞长舒一口气,回过神,聚起体内余力,缓缓坐了起来,先试着活动了下手臂,发现一切如初,于是又转头打量四周,但见屋子内一片狼藉,一应家当,不论是玉制品还是木制品尽都毁了个干净。更甚者,就见向阳的一面墙上,窗体拦腰而断,足有半丈高度的一玉石墙面竟坍塌了大半,探身向外开去,只见下面院中还跌摞着一些散碎石块。 “乖乖,不得了!”想那雷火神铳,也不过造成这般破坏力。这还是楼体乃玉石质地,以郎飞测算,即便是玄铁亦或钨钢,那雷祖剑划过,当也如砍瓜切菜一般。 “哈哈,岂不是说我又多了一件堪比法宝的宝贝。”郎飞喜滋滋,乐之不尽,瞥及双臂,转念又一想,不禁摇摇头,暗叹。“此术强虽强矣,可这份罪委实不是人遭的,一来受苦遭罪,二来这生肌丸与精元丸耗费的数量也不是个小数目,如今藏身在积雷山,又没机会开炉炼丹,以前的存货是用一点少一点,倘不加节制,终究有使完的一天。”如此思虑一番,暗道只有将此术作为杀手锏,以备碰上什么硬茬子,用做与人拼命的手段。 郎飞站起身来,下到二楼,另寻了一间房,才饮罢几口茶,又想到,此术倒也算易修,不过诚如书上所载,副作用太强,便如方才,虽好不容易使将出来,但却脱力昏死过去,若果碰到强敌,以此术将其斩杀,后又遇到小喽啰,不拘赏他一剑,或是戳他一枪,这小命,岂不是在鬼门关逛了个圈又一头扎进去。 又考虑到此功法还不熟练,行功时不免有晦涩迟滞之处,施展雷祖剑时聚力时间又长。若想将此术收发由心,必须还要勤加修炼,使之熟能生巧,方能用于实战。 “少不得,又要多遭些罪了!”郎飞叹息一声,摇摇头,苦笑不已。 第二日,见悟真子一夜未归,郎飞也不在意,依然偷偷的练习那雷渊天王。经过这一夜的休息,元力尽复,精神已足。还来到起先三楼住处,按照书中所载,复行功施术。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使来,郎飞再次脱力昏厥,不过并未如昨日一般不堪,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醒转过来。服了些益气丹丸,又睡了一觉,至深夜亥时,总算是养足了精神。也是他毅力过人,这一次演习雷祖剑,一些行功的关隘之处并未有过分迟滞之感,雷祖剑施展完后,竟罕见的未晕厥过去,只脱力倒在地上,喘息不已。 这回虽未晕过去,但若以郎飞看来,还不若晕死过去。精元丸与生肌丸有肉白骨之效,神妙自然是神妙,但却有一点,不能镇痛。白骨生肉的感觉可也不比雷元与煞气肆掠的时候好多少,虽没割裂筋肉的钻心疼痛,但受伤之处却仿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那种酥麻瘙痒的感觉,但凡让个毅力不济之人来承受,少不得就要禁受不住,寻个岩墩石柱一头撞死了事。 就这样,看着白惨惨的骇人白骨如枯木回春一般覆满粉嫩的肉/芽,又见一寸寸皮肤缓缓生成,过了半个多时辰,他体内已然空荡荡,再不见半分紫色元力。至此,郎飞不禁苦笑一声,勉力站了起来,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楼,还回二楼房间闭目打坐,静静恢复不提。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刚瞌睡就有送枕头的 翌日一早,莺啼报晓时分,郎飞还做着清梦,忽闻一声大吼。“娘希皮,哪个小兔崽子敢到悟真大爷的院子里撒野,别让我得着!” 郎飞打了个激灵,一下坐了起来,又听得楼梯处传来噔噔噔的一阵迅疾脚步声,与之相伴的,还有悟真子那杀猪般的大喊。“徒儿,徒儿,徒儿你在哪?” 郎飞摇摇头,苦笑一声,搁房间里应了一声。“师父,我在这里!” 少时,门前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房门嘭的一声被踹了开来,满身酒气的悟真子一个箭步冲进房里,一脸担心的看向郎飞。“徒儿,可曾伤着?跟师父说,是哪个不开眼的作践东西,竟敢杀到咱爷儿俩家门口来。欺负你悟真大爷?打灯笼进茅坑------找死不成?” 郎飞听他越说越恼,无奈一笑,道:“师父,你休要着急,我没伤到。至于那三楼房间的事,嘿嘿,是我不小心弄的。” “呃!”悟真子牛眼一瞪,喷着浓烈的酒气,瓮声瓮气的道:“我的儿,这青石碧瓦又怎么得罪你了,值得拿了来出气。”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不小心将那所房间当实验场了,只好撒了个慌,道:“这些日子因一直修习那乙木青雷诀,昨日夜里睡下,不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梦中亦耍起了把式,练那一式奔雷戟。就这样,左一戟,右一戟,少时待其小有所成,忽觉有些夜冷,遂睁开眼看处,便见房间已变成那番德行。” “我的儿,你青天白日里练习还不算完,这夜里还要神耍,想那玉石墙壁塌了好大一块,这要使多少式才能造成这般景象啊!” “嘿嘿!”郎飞只挠头讪笑不语。悟真子无奈,只得摇摇头,安抚郎飞几句,也不询问他修习乙木青雷诀的进境如何,转身回了一楼,安睡醒酒。 经此一事,郎飞没了睡意,又加之元力尽复,遂爬起床,吃了些肉干、鲜果,留书出门,寻了个偏僻静谧的大殿,关起门来,再次演练昨日所学。 “……” 光阴荏苒,又是半月之久,一来郎飞将那雷祖剑已练得像模像样,不用再长时间蓄力。且施展过后,脱力时间也缩短至盏茶时间。二来他手中的精元丸与生肌丸也已所剩无几,再抵不住此等消耗。郎飞遂收起心思,暂时告别这自虐一般的修行方式。 这一日,郎飞收功起身,眼见天色尚早,想到入积雷山已足数月,却沉浸在修炼雷道法门之中,忘了早先打算,不觉摇头苦笑,于是走出紫青别院,寻路去到宗门府库。 当时未见悟字辈长老当值,只有一两个筑基期的执事在那聊天打屁。待他出示了身份玉牌,几个执事顿时恭敬的询问来由,郎飞谎称练习布阵,欲领取地元磁晶一块。几位执事闻言面面相觑,将那府库存单检查一遍,竟未发现有地元磁晶封存。 “这积雷山府库竟然没有地元磁晶?”郎飞不禁愕然,左右在执事那里问不出个所以然,他只好循路下了山门,来到山阴谷地的一个小镇上。 郎飞在镇外树林隐蔽处降下,沿街步行少时,果见街心处有着一间二层酒楼。迈步进去,未待小二招呼,郎飞一眼便看到角落里眯着眼,不紧不慢舔着酒杯的悟真子。 挥手劝退小二,郎飞转到近前,在悟真子对面坐了下来。 “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没见这张桌大爷坐了吗?”悟真子骂骂咧咧的抬起头,仔细一瞧,却是自己的徒弟,不禁打了个愣,语气一转,问道:“徒弟?你……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这小子是个机灵鬼,怎可能据实以高,只咧嘴嘿嘿傻笑,而后唤过小二,差他添副碗筷,给自己与悟真子满了一杯酒,举杯相敬。 饮毕,方才抹了抹嘴,道:“徒儿连日来已将那乙木青雷诀中可修习之术练得个七七八八,今来只因多日未见师父,不觉心中想念,乃来此一会,顺道解解馋,讨几杯酒喝。” 悟真子闻说,愈加高兴,忙忙的招呼掌柜的添酒添菜。 二人对饮片刻,郎飞弄起小心思,撺弄悟真子行起酒令来。虽二人相约撤去真元护持,可郎飞有神识相助,悟真子焉能胜之,不一刻便被郎飞灌得微有醉意。 见此,这小子又将话题东拉西扯,最终扯到地元磁晶上来。悟真子未加留心,遂据实相告,因说地元磁晶乃大杀器,一般来说除开悟字辈一众长老外,并不供级修为较弱的门人使用,只做出售用途,许以各宗门世家购买,近因海澜星上生变,古都界三魔宗又与云繁三仙宗起了摩擦,宗内总库中近二百年存量的地元磁晶被云霞宗买个精光。现今别说其余世家宗门,就是积雷山自己,若要另行取用亦不可能。 郎飞闻言翻翻白眼,暗骂这群见钱眼开的败家玩意儿。又问何时才有补给,悟真子告诉他,山体下方负责开凿地元磁晶的长老每三年才会上交一次。算起来,上次交割地元磁晶之时在一年前,若不出意外,下一次上交之期,当在一年半以后。 听到这里,郎飞已知自己的打算要暂时搁浅一段时间了,无奈苦笑一声,仰起头,一连痛饮了数杯。悟真子见此,晃了晃迷糊的脑袋,学着郎飞一般,将杯中酒连饮七八盅。 郎飞见他犯夯,借着酒劲还要和自己划拳,好说歹说就不放他走,无奈,只得谎称方才一杯酒下肚,心头猛地通明,将那乙木青雷诀中一道困扰自己许久的难题解开,故此,急需趁此时机回山细细参悟。 悟真子醉虽醉,倒也有三分清醒劲。闻说,道声:“不得了,你速去,速去。” 郎飞卖个乖,规劝他少饮几杯,站起身来便往外走。 “咦,且慢!”才走两步,不防悟真子突然冲出来,一下抓住郎飞的手腕。“乖徒儿,这些日子你整日沉迷练功,以至我也险些忘了一事。” 郎飞一愣,皱眉问道:“不知师父所言何事?” 悟真子拉着郎飞的手,仰着一对宛似猴屁股的脸,嘿嘿笑道:“那个……徒弟,你不是曾言你会酿……酿酒吗?不知何时给为师……嗝……为师酿上一壶?” 郎飞挑挑眉头,似笑非笑的望他一眼,末了转了转眼珠子,一脸为难的道:“师父,不是徒弟不孝敬您,只因徒弟家底儿薄,经不起那番折腾,不若等个十年八年,待徒弟我攒够酿酒所需,再敬奉师父如何?”郎飞正愁以后没借口索取地元磁晶,不想就有亲自送上门的。 悟真子闻听此话,脸上登时笑成一朵花,拍拍须弥带,取了一块玉质腰牌,递给郎飞。“那有何难,徒儿且收好为师的腰牌,少什么且自去取用。” 郎飞微微一笑,摩挲着腰牌上的青紫雷霆,道:“既如此,那师父您就瞧好吧。”说完,辞别悟真子,走出酒肆。 “造化!造化!”悟真子的身份毕竟不同于郎飞,乃是老祖之徒,这待遇自然没得说,且不提凭此腰牌可以至库房领取珍惜药材。更能以此掩人耳目,去到那铸灵别院申请一间静室炼丹,用以补充前些时日所耗损的精元丸与生肌丸。 不提悟真子吃酒不归,单说郎飞,回到山上后,这小子哪里将在酒肆中应承悟真子的话放在心上,自去府库中领了一些炼制精元丸与生肌丸的材料,又到铸灵别院,寻到执事长老跟前,言说悟真子需一间静室用来酿造琼浆玉液,特着他来此求取。 那长老听说,大骂悟真子惫懒,整日不思进取,就知道弄些旁门左道之术。 骂虽骂,不过那长老最终还是寻了一间丹室交与郎飞。 待其离去,郎飞经传送阵,闪身入了丹室。虽有丹室之名,但目的地却是一间石室,地处山腹之内,下有地火,上有炼丹鼎炉。郎飞打量一遍室内器物,各式用具倒也算齐备。 掐算一番,挑好时辰,郎飞遂开鼎启火,按照以前玄羽老道所授机宜,依次设置好炼丹法器,施符,洁鼎,注入材料,而后引火武炼。 精元丸份数地火药石,虽不似凡品药石那般轻车熟路,但郎飞有着神识之助,对火候的把握极佳,虽偶有失误,但凭借细致入微的控火手法,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渡到文火慢煎阶段。 到了文火阶段,之后便如按图索驹一般水到渠成。经过一日一夜的文火慢煎,精元丸最终顺利出丹。 有了炼制精元丸的经历,对于炼制那生肌丸,更是胸有成竹。炼丹之初,郎飞还将一丝紫色丹气投入,及至最后,将体内元力耗损个七八,最终出丹时,竟得了一炉绿霞生肌丸。 就这样,郎飞憋在静室之中达半月之久,待将前些时日耗损的精元丸与生肌丸如数补充完毕,方才出关。回到紫青别院住处一看,就见悟真子正躺在他的牙床之上,呼噜呼噜睡的如死猪一般。 第三百三十三章 拉皮,条也不能抓师父的壮丁啊 郎飞抬脚迈进屋里,一眼瞅到牙床上的悟真子,感念事有不谐,又急转过身,蹑手蹑脚的向外走。 “徒儿!” 不想怕什么来什么,这小子踮着脚尖才走两步,背后忽然传来悟真子的声音。 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过身,一脸讪讪的笑了笑,道声:“师父……” 悟真子才睁开眼,并未察知郎飞的窘态,一时想起着他酿的琼浆玉液,禁不住酒虫上脑,砸吧下舌头,道:“酒呢?” 那郎飞装傻充愣,嘻嘻笑道:“什么酒?师父你这不刚醒酒,怎么又要酒吃?” 悟真子闻言,将两眼一抹,怒气冲冲的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半月前拿了我的腰牌去取材酿酒,你这些日子干的是啥?莫不是前脚离开静室,后脚就忘了不成?” 谁成想这酒鬼前些日子虽喝的酩酊大醉,可这记性倒委实好的很,灌了半个月的马尿竟还念念不忘着他酿酒之事。 郎飞何曾去酿酒,忖度好半天,方才睁着眼说瞎话,道:“哦,师父你不说,徒儿险些忘了,近日有些贪食野味,倒差点误了正事,那酒啊,因由珍惜灵材酿造,不同凡间水酒,只需发酵半月即可,眼下正当时,我且去瞅瞅看,望师父再宽等几日,必叫你得偿所愿。” 说着,这小子急忙转身,迈步就往外走。 “好……云方,美酒出锅后,但去山下酒肆寻我。” 郎飞点点头,疾步走出屋去,闪出院子,来到紫青别院曲径旁一凉亭下稍坐。 他哪里会酿什么酒,不想悟真子凡事惫懒,对酒之一事竟这般上心,将他的权宜之言当了真。本以为将些言语,糊弄过去就算完了,可看悟真子那副认真劲儿,想来难以敷衍了事。 就着夜色思忖再三,这小子心中忽生一计,却又走回铸灵别院,问明执事,因说那间静室尚空,便还入其内,耗费半日光景,炼了些迷幻散并一些味道辛辣的补气药液,又将些掺水的黄酒和着半粒九阳丸,细细搅拌在一起。 又过五七日,这天午后,趁着悟真子连夜未归,约莫着他醉意正盛,郎飞下了山门,复来到山下小镇,走到街心酒楼门外一瞧,见悟真子果真坐在老地方,端着一只掉了色的酒杯,长一舌,短一舌的抿着酒。 郎飞走近,小声的道了声:“师父!” 悟真子抬头见是他,让了座,急忙忙的问道:“可是酒成了?” 郎飞点点头,自须弥带中拿出早就备好的水晶壶,往桌上一撴。“师父你看,这不是?” 悟真子一时口水难止,伸手抓过,捏起瓶盖嗅了嗅,但觉一股清幽香馨和着难掩的辛辣气味直冲口鼻。 悟真子嗅了半天只觉气味有些怪异,皱了皱眉头,道:“待我尝上一尝。”说着,拿起水晶壶就要往杯中倒酒。 “且慢!”郎飞一把抓住悟真子的手腕,迎着他疑惑的目光,道:“师父,此酒非比寻常美酒,必须用万年香珀杯盛饮,一则发其香,更添五味爽感。二则美其质,令人望之怡心,倍增饮酒之兴。” “嗯?”悟真子动作一僵,瞅瞅郎飞,道:“要说这香珀,宗内库房中倒有,可为师现下何曾备得,莫不成还要回山去取?” “师父休恼,徒儿自然备的有。”说完,这小子将手一翻,变戏法似的捉出个黄橙橙浑无一丝杂色的琥珀樽,缓缓推到悟真子眼前。 “还是徒儿想的周全!”悟真子大喜,抓过酒樽,满满斟了一杯,而后一口饮尽。 “师父,想这酿酒的灵材,皆在百年以上。这酿酒的甘泉,亦是窖藏了五年的梅花雪霜所化玉液。”郎飞睁眼说瞎话的能耐见长,这番没影儿的说辞竟眼都未眨一眨。 那悟真子一杯酒下肚,咂巴咂巴舌头,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香倒是香,辣也够辣,要说卖相,也在上佳品质,可唯独这酒劲儿,倒好似兑了水的黄粱酒,酸了吧唧,没些滋味。” 郎飞心说,可不就是掺了水的老黄酒嘛……这便宜师父的鼻子倒灵便的很。因说道:“师父,这酒你现下喝着虽觉没劲儿,可等一会儿就大不一样了。” 悟真子挑挑眉,疑道:“此话怎讲?” 郎飞嘻嘻一笑,指着桌上的水晶壶道:“这酒有个名,叫做个‘见底儿倒’。恰如其名,若不将这一壶都喝下去,你是尝不到个中美妙的。” 悟真子闻言,将信将疑。 郎飞帮他斟满一杯,也不说话,只招手相让。 见此,悟真子将杯中酒端起,一饮而尽。如此,郎飞斟一杯他喝一杯,眼见暑气稍退,几近日薄西山时刻,那壶中酒已是涓滴不剩。 此时此刻,悟真子一改前时神态,低眉觑目,两靥飞红。那一对老眼,左瞟一下,右瞟一下,直勾勾的望着店外往来穿行的大姑娘小媳妇。 郎飞低着头,在那偷笑不已。这一个多时辰,正好饮完壶中酒,那迷幻散与九阳丸的药力也已开始发散。 “嘿嘿……嘿嘿……”悟真子望着门外情形傻笑两声,蓦地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的站将起来,挪了挪身子,才迈两步,两只脚好便似漫步云端一般,东歪歪跌个趔趄,西歪歪锵到头脸。 郎飞那坏小子看着他颠三倒四的摔了无数个跟头,却才止了笑,装作一脸担心的迎上来,搀住悟真子,道:“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悟真子一阵摇头晃脑,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声。“不……不成想,那……那‘见底儿倒’滋……滋味稍差,这……这酒劲儿……可……可不是盖的。” 郎飞点头笑道:“可不是?徒儿当年才饮了半壶,便如师父这般了。” 正说着,又见悟真子用力,拽了他就往店外走。郎飞挥退前来相扶的店小二,随意丢了他一块金子,搀着悟真子,一步一顿的走出店来。 二人走在街上,前行不久,就见拐角处现出一个青石铺路的大胡同,胡同口担着两根朱漆横梁,两头悬着两个大红灯笼,横梁正中并灯笼下墙角上贴着一副对联,但见上联:一壶春暖茶,几尽相思愁,夜郎不归,缠绵风雨巫山处。下联:几丈红尘布,难剪黄白恋,醉生梦死,花语细念俏佳人。横批:花红柳绿。 走近时,见有两个妖娆女子,半坦胸腹旖旎,稍露裙底风光。正在那点秋水,抛媚眼,招揽往来客商哩。 他二人近前,悟真子步子一顿,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二女,任凭郎飞催促,再迈不动半步。 郎飞翻翻白眼,心道:“得……想是那九阳丸药性使然,堪堪行至此处便精/虫上脑。” 那两个青楼女子见眼前忽有二人驻足,前边矮挫的一个,正一面醉醺醺的打着酒嗝,一面两眼冒火直愣愣的望着自己。后一个,素衣黄面,正满脸无奈,在那苦笑不已。 二女早经人事,自是心头通明,遂互望一笑,款步迎向二人,嫣然笑道:“吆,二位爷?这是哪儿来?” 郎飞只摇头苦笑,并不答话。可他搀着的悟真子却犹如闻到腥儿的馋嘴猫,又兼听得二女宛若莺啼的放/荡音韵,一发不可收拾,在郎飞臂弯里挣来挣去,口中含糊道:“哪里来的小娇/娘,倒让悟真大爷仔细瞅瞅。”说着,喷一口酒气,努力仰头去瞅。 二女闻说,更加卖力招揽。“爷,您瞧,这当空上桂月高挂,值此良辰,何不入内小坐,执酒邀月,玩乐一番。除此外,小店更有上等厢房,若是神疲力乏,亦可做休憩之所。” 一女说完,另一女笑弯了柳叶眉,桃花美目上隐含春色,半羞半怯,小声道:“大爷,小店更有无数姐妹,皆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若得幸,被大爷看重,赏做个侍寝暖被的人儿,岂不是我等前世修来的福分。” 二人话罢,郎飞转头向西方看了一眼,不禁心中腹诽,这两个女子睁着眼扯谎的本领比他还高明,西山坳里夕阳尚温,明明还露着半张脸,却说什么已然桂月高挂。 “放手……”至此,悟真子更不干休,急急甩脱郎飞,左一只手挽住了玉臂,右一只手捏住了柔荑,将个难以自理的身子,半倚半靠着二女的香肩,三个人踉踉跄跄的一路走入胡同之内。 “那位公子……你也来呀!”及至胡同深处的朱漆大门前,其中一个女子回过头来,给那尚伫立在胡同口的郎飞抛了个媚眼,盈盈一笑。 “我这是何苦来哉,那边亦可出镇,偏偏的挑了这条路,我那便宜师父吃了九阳丸,正值欲壑难平,又兼他炼精修为,身子夯实,这两个凡间女子,一个个身单力怯,动时似弱柳扶风,静时如皎花映水,虽亦是久经沙场,经验老道,可师父的体格毕竟不比凡夫俗子,若只一两个侍奉,怎禁得住他那五大三粗的身板儿折腾,少不得还要亲身跟进,寻到那老鸨龟奴关照几句。造孽啊!造孽啊!” 郎飞连道几声造孽,不觉长叹一声,只好转身形,顺着三人足迹,沿着青石胡同走入朱漆门户之中。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一对师徒上青楼 转入院内,首先映入眼脸的是一栋三层绣楼,雕廊画栋,泥金塑银,半开的阁床缝隙飘荡出各色纱帐,游廊、门厅入口处高悬着花灯、镶贴着对联、阶边廊沿还摆放着各色花卉、草木。 不想这积雷山下凡间小镇,却也有大都风光!郎飞暗点了下头,沿着抄手游廊,信步走至山景后的正楼跟前,但见正对着门口的假山上坐着几个彪形壮汉,正一脸凶狠的望着他。 郎飞是何人,又哪能被他们唬到,一边嘴角微微上扬,吊儿郎当的看着那几个汉子,一脸的挑衅。 “吆,公子您来了,才听花月、花娇说外面尚有贵客,小妇人不敢怠慢,出来一瞧,可巧儿正碰到公子您。你说那俩丫头,先就进去了,让公子您自己进来,岂不有失礼仪,万望公子海涵。” 好一个嘹亮的嗓门,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音,话落,过了两三个弹指才见彩廊转角快步走出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来。 待其走近郎飞,看到他正和一干打手护院犟着鼻子呲牙咧嘴。那老鸨抖抖手巾,呵呵一笑,道:“嗨,公子,可别跟他们这些下人一般见识,来,来,来,还是小妇人带路,咱们去正堂歇息着。” 一股刺鼻的脂粉香直冲口鼻。郎飞扭头瞅了瞅那老鸨,点点头,跟着她一路走入正厅。 穿过正门,绕过一张绘有九美图的漆金雕凤檀木屏风,一脚跨入,好便似堕入红粉地狱,落入无边花海。大堂中绣桌绣椅,锦绣红灯,彩织艳绫,龙凤烛台,合欢靠枕。角落里血珊瑚、翠玛瑙,白玉石,美人出浴海盏、西施颦眉对瓶、鸳鸯团扇、九宝潇湘帘。各色陈设,种种装饰,无不极尽奢华之能事。 郎飞不觉又是感慨片刻,再看厅中人,想来时辰尚早,一干妆扮不同的女子或三个一群,或五个一簇,围聚在一起,笑谈闲聊,燕歌莺语不绝。 “姑娘们,快来招呼贵客。”随着老鸨一声呼喝,众女这才回过神来,转眼看到门口走入的黄面小子。 “吆,哪里来的俊俏公子哥儿……” “嘻嘻……爷来的好早。” “……” 一时间宛若天魔献舞、百花争妍。转眼间郎飞身边群芳环绕,被那一个个或妖娆,或烂漫、或天真、或温柔的女子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个说合饮一盏交杯酒,哪个说为君抚琴解千愁,这一个说甘为红袖添香脂,那一个说共枕呓语数春秋。 郎飞虽是个机灵鬼,可也从未进过这般烟花之地,未经此等百花迷蝶之事。处身群芳之中,不时被这个揩一把油,被那个吃一口豆腐,一时片刻,手上、颈上、素衫上多了无数胭脂香痕。经此一闹,这小子不禁羞得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四下护持。 众女一见他竟是个雏哥儿,不禁更觉可爱,这一个要亲亲,哪一个要抱抱,将个郎飞当做吉祥玩物一般,你稀罕完罢我登场,一个个轮番上阵,把个郎飞作弄的衣衫不整、面红耳赤。 这小子虽说已经人事,可也架不住这番折腾。羞尽恼生,不觉动了真怒,一声暴喝。“让开!”又将浑身元力一荡,将众女震得仰头跌足。一个个“哎吆”“娘咧”摔了个人仰马翻,一时呼痛声,叫骂声,嗔怪声不绝于耳。 “什么事?什么事?”这时,院外一群护院壮丁闻得众女呼喊之声,一起涌入厅内,及见眼前场面,再瞅独郎飞安然挺立,不禁俱都瞪起一对铜铃眼,爆喝道:“小子,敢在我们怡香院中撒野,活腻了不成?” 郎飞自觉丢了烟苗,正搁儿那懊恼不尽,闻言正眼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挥手一指,将元力凝做一道利刃,咄的一声将那大理石铺就的地板戳出一道近三尺深度的窟窿。 几位护院一见,登时骇的亡魂皆冒,再不敢管厅中之时,一个个顾头不顾腚,急急忙忙转身形,一窝蜂似得撞出门去。 不只他们,那些姑娘也傻了眼,一个个大张着小嘴,一脸惊讶的望着黄脸小子,万没想到这小子看着稚嫩单薄,却是个手段通玄的绝世强者。 众女再不敢前,只一个个退退缩缩,有往梁柱后藏的,有往纱帘后躲的。 那本来笑看风云,作壁上观的老鸨此时此刻再无法躲在人后,只好哆哆嗦嗦的自旋梯后蹭到郎飞跟前站定,又是自打嘴巴,又是作揖赔罪。“公子,您消消气,消消气,都是小奴不好,未及时劝阻姑娘们,倒让公子受惊了。万望看在小奴跟您赔罪的份上,消了这口气吧。” 郎飞瞥她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那老鸨见此,愈加恭谨,脸上堆笑,道:“公子,小奴知您不是一般人,万望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小店与那积雷仙山弟子有些许关系的份上,就饶了我等吧。” “嗯?”郎飞再次扫了一眼厅内装潢,暗道一声“难怪”。此等烟花妓馆即便放在那王朝大都会中亦属上上之品,怪道眼下小镇怎配拥有,却原来与积雷山门人有关。 既然中间夹了这层关系,再者那老鸨倒也算恭敬。郎飞亦不好过分为难这群女子,遂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下不为例。” 言毕,扫视一圈,竟未见早先进来的悟真子,不觉微一皱眉,问道:“早些时候,你说的那花月与花娇在哪?” 老鸨闻说,知道他在寻悟真子,忙忙的启齿一笑,答道:“那位爷适才进来时点了几样小菜,想来正在二楼雅间饮酒作乐。公子请随小奴来。”说完,侧身一闪,头前带路,噔噔噔走上楼去。 郎飞又转头怒瞪了几个露出俏脸来瞧他的诸女一眼,唬的那些姑娘们又一声惊呼,方才迈开步子,紧追老鸨而去。 待上了二楼,沿一侧游廊转了个弯,行至一间门梁上挂着“蕙”字的闺阁外,老鸨敲了敲门,喊声:“花月……” “哎……妈妈稍等!”不多时,门呀的一声开了,郎飞站在老鸨身后,透过缝隙向内看去,就见悟真子正坐在一张绣桌前,左边搂着个妩媚多情的俏佳人,右边抱着个小巧玲珑的美娇妾。除此之外,旁边还围坐着四五个陪酒女子,那前时所见的花娇亦赫然在列。 见此情景,郎飞苦笑不已。那老鸨侧身闪出,指着屋内犹未察觉门外来人的悟真子道:“公子,这不就是那位大爷?你看,小奴可不曾亏待了他!” 郎飞未作回答,闪身步入房内,将那四五个陪酒的姑娘唬的打了个愣,连那悟真子左搂右抱的两个也不禁一阵错愕。 “师父……” 郎飞叫了一句,不见悟真子作答,又叫了一声,仍不闻他回应,不觉仔细一瞧,却见这惫懒的厮嘴角流着一缕口水,正直勾勾的瞅着他左臂弯里妖娆女子的酥胸海吞口水哩。 见到眼前这幅场面,郎飞摇摇头,长叹一声,只得闪身往外走。 “且慢!”才转过身,未走两步,忽闻身后传来悟真子的声音。郎飞急转头看去。就见悟真子一脸古怪的望着他,半天方才憋出一句话。“那……那‘见底儿倒’还有没?” 郎飞见他都到了这般田地还牵挂着那“见底儿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甩手道:“没有?” “没有?”悟真子不干了,好言劝开身边二女,走近郎飞,一把拽住他的手腕。“还……还有没……有?不……不给,你……你也别想走。” 这算啥?学着七姑八婆无理取闹了?被悟真子使力握着,郎飞左挣挣不脱,右甩甩不掉,不得已,只好叹了口气,将那假冒伪劣的美酒“见底儿倒”又拿出一壶来。 却原来下山之前,郎飞生怕一壶放不倒悟真子,于是多弄了几壶,不想弄巧成拙,倒反过头来被悟真子扬言勒索。 “还……还有,全……全拿来,否……否则你今天别……别想出……出这个门儿!” “你……你说我这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何苦来哉。”郎飞一时哭笑不得,无奈,只得将仅剩的三个水晶壶一股脑儿全都拿了出来。“喏……全在此处了,多一口也没有了。” 那悟真子察言观色片刻,才算信了郎飞所言,将四壶“见底儿倒”一把抄在手中,宝贝似的抱在怀里再不松手。 “你……你且……回山去吧,为……为师乐呵够了,自……自然会回去的!”说罢,一转身,将郎飞抛诸脑后,复回座位,姐儿啊,妹儿啊的,对着周围众女上下其手。才捏了捏,又抓了抓,一时像极了抢到压寨夫人的山大王,末了又对了郎飞喊声:“别……别忘了,给……给那老鸨些金银,这……这等凡物,为师并……并未多带,” 眼见悟真子酒后失德,做出如此不堪举止,郎飞再没脸多瞧,疾步走出房来,挥手斥退了花月,将那老鸨拉到一边,将些金银塞了她半怀,又吩咐她多寻些姑娘伺候着,以免悟真子酒后失控,行那床第之事时没轻没重闹出人命官司。 那老鸨得了无数金银,自然喜之不尽,但凡郎飞之言,无不欣然领命。一时吩咐完毕,郎飞不再久留,遂转身走出怡香院,独身出了镇子,往积雷山而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上上下下没一个好鸟儿 回到积雷山时已然是一更将阑时分,郎飞本意回房安歇,不想才至紫青别院,那腰间灵兽袋中突然传来一阵躁动。 “这傻鸟!想必是闷得紧了些,要出来撒欢儿。”郎飞又看了眼盛装小白儿的灵兽袋,没好气的一笑,只得将小羽儿放了出来。 傻鸟才冒头,许是憋得气闷,即刻一仰鸟脖子,待要引颈高鸣。郎飞见此,岂敢让它乱喊乱叫,忙不迭的一把捂住鸟嘴。“叫,叫个屁,这是在积雷山,又不是在玄羽山,一个不好,叫人抓到你,拔光毛,当乳鸽烤了。” 那小羽儿滴溜溜的转了转两眼,将那鸟喙轻轻点了点郎飞手面,以示它知道了。 “亲兄弟明算账,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第一;不可乱跑乱叫,惹出事端。第二;不许贪玩,一会儿给我老老实实会灵兽袋。这两点,若不依我之言,你就还给我回那黑咕隆咚的灵兽袋‘吹猪’去。” 小羽儿先是一愣,见郎飞皱眉要怒,方才又一次点了点郎飞手面。 见此,郎飞撒开手,正待叮咛几句,忽见那小羽儿一个扑腾,飞到他肩头,调转鸟屁股,对着他的侧脸一晃三摇。 “该死的傻鸟!”郎飞抓了一把没抓住,小羽儿一闪之间已然到了半空。 “大混蛋!大混蛋!”这鸟许久没说话,头一句就是一番叫骂。郎飞闻言一愣,不等他还嘴,傻鸟悬在半空,腆着肚皮,抖抖鸟膆子,耀武扬威的道:“我……我是玄凤,你……你才是乳鸽!” 乍闻此话,郎飞惊得是目瞪口呆,混没想到傻鸟嘴中竟然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觉怔在原地,竟忘了反唇相讥。 “哼!”那小羽儿梳梳羽毛,给了他一个白眼,双翅一收一展,化作一道七彩华光,倏忽间投入山云之内,弹指间消失无踪。 那郎飞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转了一周,未见小羽儿身影,不禁狠掐了一把大腿。“不好。”说完,也顾不得回屋休息了,急急忙忙的纵身跃起,朝着小羽儿飞遁方向寻去。 积雷山可不比中小门派,山上高手众多,虽说以小羽儿之能,寻常炼精之人拿不住它。可万一被那青河上人与青云上人瞅见,那还能有好?想起数月前被枯松上人追杀的经历,就让他不寒而栗,生怕小羽儿有个好歹,舍下他一人。 虽说玄羽上人生平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可与小羽儿相处七个年头下来,早就将它当做了同门小师弟,此时此刻,眼见它于此等险地中不知所踪,郎飞又是气,又是急,将元力运转至极致,绕着积雷山,一圈一圈寻找开来。 不成想,这一找就是一夜功夫,那小羽儿也不知飞到何方去了,郎飞几乎搜遍了整个积雷山,又以神识遍查每一个角落,竟愣是未见着一丝一毫的踪迹。 “奇怪了……这傻鸟平日里做事虽说有些不靠谱,但也懂得进退之道。今日这是怎么了?明知此地凶险,还这般无理取闹。” 郎飞不禁暗恨,眼见天已大亮,各处门人均已走出住所,他情知不能再漫无目的的四下寻找,没奈何,只好回了紫青别院,打算运神识再细查一番。 降落在别院石径之上,走回住处,于院中玉桌旁才坐下,还未及放出神识,忽听得半空里风声有异。 郎飞一惊,不觉抬头一看,只见正上方落下两个人来,站着的一个,虽生的相貌平平,其穿着装扮,却委实叫人惊叹,头上戴一顶八宝蟠龙金丝冠,身上穿一件山河地理五岳四渎道袍,脚上蹬着一双藕丝密织玉真凌波履,手上握着一柄紫薇拱合七星排布白玉尺。 应着朝阳望去,但见他道袍上的珠瑙玛翠熠熠生光,郎飞眯着眼,再往他臂弯里夹着的那人看去。呀!竟是个大熟人。 “师……师父!”郎飞话还没说完,却听咚的一声,悟真子被来人一下丢在地面,随后并向其背部打入一道真元。 悟真子经此一摔,那迷蒙的眼光顿时变得清澈了几分,仰着脸看了看身旁之人,好便似忽然之间饮了醒酒仙方,一个轱辘爬将起来,忙不迭的行礼作揖。“青云师叔……怎么是您?” 郎飞也是一愣,一脸惊讶的望了青云上人一眼,慌忙轻施一礼,道声:“青云师叔祖。” 青云上人瞄了他一眼,点点头,又将目光转到悟真子身上,怒道:“悟真师侄,怎么不能是我?” 悟真子闻说,看了看尚有三分凌乱的衣衫,皱皱眉头,一脸不解的道:“师叔,师侄不是那个意思,师侄是奇怪,您老人家不在云霄洞静修,怎有空到师侄处来了。” 青云上人一愣,脸上涌现怒色,指定悟真子道:“你这小兔崽子,少给我打马虎眼,我来干什么?我来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悟真子眨眨眼,也不敢反驳,只得不明所以的搔搔后脑勺,暗道青云上人说话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是练功时走火入魔,发了羊角风? 青云上人活了多久,早就成了人精,看他这般模样,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立时暴怒,指着悟真子的道袍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且看看自己衣衫上是什么?还有你那脖子根儿上,莫不是眼瞎了不认得?” “嗯?”悟真子低头看了看前襟,但见灰色道袍上沾满了湿腻腻的东西,他不由得一怔,将前襟捏起,低着头嗅了一嗅,但觉有一股刺鼻的臊味。 “这是什么?”还别说,悟真子竟真不知道是何物,跟那青云上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片刻,又想起脖根子,不禁拍拍道袍,四下乱翻。 看着悟真子耳根子下方的一拍胭脂印子,郎飞心知肚明,情知事有不谐,这小混蛋转了转眼珠子,嘿嘿一笑,翻出一面铜镜,一面递给悟真子,一面说道:“师父,我……我想起手头还有些事,您二老先聊,徒儿失陪片刻。” 说着,又对青云上人告了罪,一转身,急匆匆的躲入房间中,再不露头。 悟真子不明/真相,接过郎飞手里铜镜,下意识的斜向脖根儿处一照,但见整个表皮密密麻麻的印满了胭脂香痕。 “这……”悟真子瞪着一对牛眼,有些不知所措。他只当自己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场极乐春梦,却不知怎么真真的捞了一顿香吻。 “小兔崽子,你还有何话说,修为不见长进,这不三不四的道儿道儿倒学了不少,若不是师叔我赶巧路过,此时你还光着屁股躺在怡香院那些女子的闺床上乐不思蜀呢。” 说到这里,青云上人又一脸恨恨的冷哼一声,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说你生平嗜酒如命也就罢了,这眼下怎么又不学好,没来由去逛什么青楼,这十年八载的功夫,修为境界没见怎么长,却先把你师父,我那好师兄的臭毛病学了个通透。” 悟真子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正摸不到东南西北呢,想想前事,只依稀记得喝了郎飞给的那什么“见底儿倒”,这后来发生的事,他还真就不怎么清楚。眼下被青云上人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他也想辩解,可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无奈只得闷着个头子的一声不吭。 青云上人教训了好半天,一来这训斥的话都说了个遍,再说就重复了,二来那悟真子只装出一副可怜相,低头认命不语。他也觉没甚意思,仔细又瞅了悟真子片刻,忽然丢出一封书函。“里面的所载之事,你去办吧,省得你闲来无事,除却喝酒就是嫖/娼。”说完,青云上人叹口气,剑指一动,御风归山去了。 待他走的不见踪影,悟真子翻翻白眼,不自禁暗中腹诽。“若果真如您老人家所言,是在怡香院发现的我,道爷一没站在房梁上放声高歌,二没光着屁股走街串巷,您老人家是怎么发现的?若说有着神识之妙,那您闲着没事干往那怡香院姑娘闺房中瞟个什么劲,就只师父好色,我看您也是个老没正经的。” 语毕,悟真子自觉解了气,忽又瞥到衣袖上湿腻腻黏糊糊的东西,不觉怪叫一声,在须弥带里拽出一件干净的道袍,将身上那件手忙脚乱的脱下,捏着鼻子丢到一边,而后换上新拿的一件。 换了新衣,悟真子才算缓了口气,坐在玉凳上定定神,忽然想起醉前之事,忆及那一脸贼兮兮的黄脸小子,一时虎目生嗔,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转脸对着二楼上正探头探脑的郎飞怒喝道:“小兔崽子,你干的好事!” 说着,大踏步走入正厅,一边骂,一边跨步上楼。少时,来到郎飞房门跟前,嘭的一声踢开门,就见那小子正坐在桌前,手上捧着一盏茶,对他嘿嘿傻笑哩。 悟真子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闪身来到跟前,一拍桌子。“说,怎么回事?” 郎飞一脸委屈的道:“师父,这可怪不得徒儿,你先时在那酒肆中喝醉了,我欲携你归山,怎知刚巧路过那怡香院,姑娘们一声招呼,您老便如脚下长了根儿一般,再挪不动分毫,最后,还是被那两个姑娘诱入那怡香院中。” “她们诱我进去,你这做徒弟的怎么不拦着?”悟真子眉角一扬,又问道。 “唉!”郎飞叹口气,痛心疾首的摇摇头,道:“师父,徒儿何曾没劝,只因你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去承欢,言说徒儿拦一拦,你就要打断徒儿的腿,无奈之下,徒儿只得罢手,后又担心怡香院那些人欺你醉酒,便跟了进去,不想师父寻了些中意的女子,又叫徒儿献出剩余的‘见底儿倒’,又叫徒儿为您付账,舍下无数金银。” 话罢,这小混蛋撅着嘴,又道:“师父,让您说,徒儿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当之处?” 悟真子被迷幻散蒙了心念,又被九阳丸惑了灵神,只依稀记得自己确实去喝了花酒,干了些人事儿,哪记得具体的对话、言行。听罢郎飞所言,不由得疑尽愧生,怔怔的望着郎飞,有些下不来台。 师徒两个愣了好半天,悟真子勉强一笑,嗨一声。“原来如此,倒误会徒儿了。”转念又嘟囔道:“怪了,怪了,向日里也曾醉酒,却也未这般不堪,怎独独昨日如此。” 郎飞在一边抿着嘴,嘿嘿笑道:“师父,岂不闻自古以来就有无数儿女酒后乱性、酒后失贞。酒者,善催人欲。只因师父往日里饮得是那灵酒、劣酒,不似徒儿的异方!” “哦!”悟真子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郎飞生怕他再问起那“见底儿倒”的成分如何,酿制工艺如何,忙不迭转话题,指着悟真子手里的书函,道:“师父,师叔祖给您的这封信是何内容?” 第三百三十六章 反被那老不死的派了差 悟真子这才想起手中信函,抽出书信看了一眼,不觉皱起双眉,沉吟不语。 “师父?信中所载何事?” “嘿,这青云师叔还真会给我找事!”叹口气,悟真子收好书信,娓娓道出信中内容。 却原来此事与那云繁、骨都二界有关。郎飞之前调查地元磁晶一事时,曾听悟真子言说这两界的修士又因海澜星归属问题爆发了一场恶战。长青十宗向来不参合此事,本与十宗无关,不过眼下却殃及池鱼,遭了无妄之灾。 云繁星的超级门派有云霞、珈蓝、元虚三宗。半月之前,云霞与珈蓝二宗设伏,布下大十方虚无天元法阵,将骨都界上天魔宗的一部分主力困在一片海域上。一则,有心算无心。二则有大阵之助,云霞与珈蓝二宗将天魔宗修士退路几乎全部堵死,可未成想,最后发动大阵杀招之时,一小部分海水被蒸发一空,露出海底山脊上一隐秘传送阵,虽二宗及时补救,将那座远古传送阵破坏,可仍有三个就近的天魔宗修士传送了出去。 谁想这传送阵的另一边正是长青界南海,时有天曜宫的七宝定星盘察知异状,特遣十宗监察院南海分院之人去查,哪想派出四个弟子经由七日却仍不见回转,遂又增援人手去探,待这一回去的人平安归来,带回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前一次派出的四人竟然在一座荒岛上被杀身亡,与他们的尸首同时发现的还有一座历经数万年沧桑的古传送阵。 消息一出,立刻引发轩然大波,结合海澜星上传回的消息,十宗检察院中十数位长老商议过后,决定向十宗求援。因被杀的四个弟子中有积雷山门人,得知此事后青云上人异常震怒,遂欲遣门中炼精境弟子驰援,不想悟真子正巧撞在这节骨眼儿上,没奈何,此事自然而然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听罢此言,郎飞皱起了眉头。他曾遇到过骨都界天鬼宗的修士,说实话,骨都界的修士要比长青界的修士难对付的多,一来,天魔宗、天鬼宗都属于超级宗门,他们的弟子嘛,自然远非长青十宗一般门人弟子可比。二来,骨都界与云繁界之间的斗争持续已久,这二界中各宗门弟子在与人争斗一事上经验丰富,不似长青界这些在安逸环境中成长起来十宗门人。 “师父,徒儿听说这骨都界修士可是极不好对付的,不是徒儿杞人忧天,若只你一个炼精修士,恐怕非但拿不下那天魔宗长老,甚或有极大的可能伤在他手中。” “天魔、天鬼、天妖三宗,乃十数万年前由原始魔宗分裂而成。不论是在资源与功法底蕴上,皆不是我长青十宗可比的。”悟真子长叹一声,又道:“不过此次想来有弟子伤亡的另外三宗亦不会善罢甘休,若果有四人联手,即便是那天魔宗长老有炼精后期修为,当也不足为惧了。” 郎飞仔细想了想,觉得悟真子这话也不无道理,若其余三宗派出的长老皆如悟真子一般乃是老祖弟子,即便只是炼精初期修为,凭借手中法宝之威,对上天魔宗炼精后期的修士,当也有着极大把握取胜。退一万步来说,那天魔宗长老若同样也是老祖之徒,他们四人联手,就算打不过,总也能在其手下全身而退。 想罢这些,郎飞点点头,踌躇片刻,忽又说道:“那师父您一路上小心。” 悟真子点点头,方要出言让其宽心,突然想到这话背后的意思,不由得一愣,道:“徒儿,你不跟为师同去?” 郎飞此时心中牵挂着小羽儿的行踪,怎肯轻易离山。嘿嘿笑道:“师父,你自己去就好了,徒儿去了,不但于事无补,若果真遇到那天魔宗邪道妖人,你们之间一旦争斗起来,岂不是还要分心照顾弟子,这样一来,不但对此事无丝毫助益,且还碍手碍脚。” 悟真子斜眼睨着他看了片刻,微微一笑,道:“你青岚师祖常教育为师,言说正是长青界这般平和环境,造成为师这般惫懒的性格。正所谓,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跟为师去吧。想来其余九宗亦会派一些弟子同行,你们若一起结阵御敌,料想自保绰绰有余。再者说,海澜星上传来的消息称,只有一个炼精长老,其余两个皆是筑基修士,那炼精的老家伙有为师等人牵制住,区区两个筑基境修士又能泛起多大的浪花?想你修习那乙木青雷诀尚未经历实战,眼下岂不正是练手之机。” “呃……”郎飞一时错愕,想不到悟真子这厮还有这般说辞。正如他所说,近期内自己留在积雷山上也是无所事事,又不便对其言明小羽儿之事,一时找不到理由,只得怔怔的立在原地住嘴不言。 “哈哈哈……就这么说定了,徒儿且放宽心,今日好好休息,待明日一早,师父便带你下山,咱们师徒共赴南海。” 说完,悟真子不待郎飞应声,闪身出了房间,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郎飞在原地站了好半天,左右想不出不去的借口,只得摇摇头,苦笑着坐回牙床,一面闭目打坐,补养精神。一面暗暗祈祷小羽儿早日归来。 一夜无话,好容易捱到翌日清晨,却仍不见小羽儿一丝踪影。司膳的钟鼓声方罢,郎飞正在房中坐立难安,耳听得一阵脚步声,转眼悟真子走入房内。 “徒儿走吧,随为师下山。”说罢,不待郎飞分辨,抓住他的手,半拉半扯的拽出房来。至院中,御风而起,带着一脸哭丧的郎飞,至中门大殿,与掌门师兄道明了去意,而后告辞离去,转下山,御风径投南海。 有炼精修为之人携带,雷罚海自是畅通无阻。一路御风,似奔雷掣电,只用了几日光景便赶至长青大陆最南端的南海海域。 这一日,几近正午时分,二人飞至南海深处数万里之遥,行经一座状似鸡冠的荒凉小岛,悟真子放缓了速度。 又飞盏茶时间,遥见三座品字形分布的入云山峰耸立在碧波之间。 “徒儿且看!”随着悟真子所指,郎飞举目望去,但见半空之上,三峰之间,铁索贯连,紧紧吊起一块鸭卵形状,直径达数百丈方圆的小型浮空岛。 “只一个小小的别院就建的这般雄伟?”郎飞张张嘴,一别几日来的愁眉苦脸,露出几分讶然神采。 “要说起来,此地并不是十宗监察院所建,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郎飞一愣,不由得皱起眉头,问道:“鸠占鹊巢?怎么讲?” 悟真子冷冷一笑,道:“你可知玄光上人之名?” “散修人仙玄光上人?”郎飞心中大吃一惊,好半天方才缓过神,唏嘘道:“想徒儿未入门之前亦是海岛散修,玄光上人之名自是如雷贯耳。虽是散修,其修为却达化气之境,更兼手中还有一件下品灵器------绮罗九妙玄光戟。当真是我辈散修的楷模。不过据传他终年隐于冰觞岛南方万里之遥的南极冰眼中闭关潜修冲击炼气境界。难道这前方的悬空岛与他有所关联不成?” “楷模?散修的楷模?”悟真子冷冷一笑,道:“这等败类也堪楷模之称?当真笑死人了。” 听得此话,郎飞便知其中定有隐情,不由得皱起双眉,不解道:“愿闻详解!” 悟真子指定悬空岛,道:“这岛有个名号,称作罗衡岛,数百年前,岛上有个德高望重的道人,其号‘虚阳上人’,虚阳上人收徒二人,大徒弟玄玄子,二徒弟玄光子。一百五十年前,虚阳上人寿元耗尽,遂将此罗衡岛赐于他的大徒弟玄玄上人,与之一并的还有灵器绮罗九妙玄光戟。当时玄玄上人乃化气初期修为,其师弟玄光子,不过炼精后期。其师死后,二人相依修行,好道是‘长兄为父,老嫂比母’,不论在生活上还是在修行上,玄玄上人对玄空子一向照顾有加。修行遇到瓶颈了,不惜耗费大量珍材,为其求丹问药。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也有玄玄上人出面为其平息事端。就这样,数十年后,玄空子顺利晋级化气之境。” 至此,悟真子长叹一口气,重重的哼了一声。又道:“可就是这等良善之人,却早就被那暗怀狼子野心的玄光上人惦记上,玄玄上人哪曾防备他待之亲如兄弟的玄光上人会对他心怀不轨。终一日,不曾防备,被玄光上人在茶水中下了剧毒‘蛛后散’。诡计得逞,这丧尽天良的东西,害了玄光上人性命,而后又将那绮罗九妙玄光戟抢走,之后遁走长青界。时有玄玄上人老友,明阳宗明通上人来此访友,见此变故,恨不能活撕了玄空上人。” “玄空上人知他师兄素日里与长青十宗几位老祖相交甚笃,短时间内不敢回返长青界。在外游荡数十年,直至听闻明通上人等几位老祖先后归天,方才在数十年前回归长青界。因此时他的修为已至化气后期,只躲在南极闭关修炼不出,又因十宗那些老人们早已死得个七七八八,故此,十宗年轻一辈也没人再去寻他的麻烦,只是将这罗衡岛收做十宗之物,赐予十宗监察院做别院使用。出了这种事,玄空上人虽心有不忿,却也怕十宗翻旧账,从而引发众怒,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他师父传下的仙岛,默许给了十宗。” 第三百三十七章 老的风韵犹存,小的妖娆依旧 “原来如此!”郎飞脸色微微一变,恨道:“这厮不是个好鸟,为图灵器,竟将他如父的师兄暗害,十分令人不齿!” “话说的有些多了,走吧。”悟真子出言打断郎飞,聚起真元,化作一道青白相间的遁光,倏忽间降落在罗衡岛上。 二人收敛身形,按下遁光,稍稍回了神,举目望去,但见岛上云蒸雾绕,松柏成林。数百丈范围的悬空岛,正中央乃是一座宛若刀削斧劈而成的戟形山峰,倚峰而建无数殿宇楼阁,山风阵阵,琪草依依,石苔薄盈路,槿篱吊斜藤。 感受着岛上澎湃的灵气,只见峰顶上一条潺潺源泉汩汩流下。向阳殿宇两侧,左右无数莹白匹练直似倒挂银河,最终汇作两条溪流,自岛沿泻下。 “乖乖,不愧为虚阳上人传下的,此等灵岛只怕比之十宗驻地,以其灵气的浓郁程度而言,亦不遑多让。” 悟真子点点头,道:“这罗衡岛可是个福地,十宗派下山的门人,不知多少人打破头争一个派驻此地的名额。甚或监察院中那些长老,为将总部搬至此处,向十宗递交了无数次申请,可均被十宗以此地位置不适给否决掉了。” “嘿嘿……”郎飞冷笑连连。“怕不是十宗也有着自己的考虑吧,若由那些长期在外的长老占了这等福地,若有一两个因而进阶,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旦监察院的势力做大,再凭借监察院众长老与十宗之间的关系,少不得长青十宗就要再添一宗了。” 悟真子瞥了眼郎飞,有些意外,挥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人小鬼大的家伙,不想你还有如此心机。” “要都跟你似的,十宗怕不是早就败了。”郎飞白他一眼,暗暗嘟囔了一句,不理悟真子,快步向那半开的仪门走去。悟真子见此,无奈一笑,只好尾随跟上。 及至仪门,内有两值守弟子,见到郎飞微微一愣,如临大敌一般操起兵刃,喝问道:“此乃十宗监察院南海别院,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郎飞知道近日不比往常,淡然一笑,而后将身一让。后面悟真子走来,挥手丢给两弟子一块腰牌。“积雷山悟真子应援而来。” 当值弟子详细翻看一番,待确定了腰牌的真伪,急忙躬身行礼。“原来是悟真(师叔)师伯,请进!” 悟真子对二人点头一笑,这才带了郎飞,进仪门,后经内门,再至前殿。 两个人先后脚踏入,才站定,就见一鹤颜红面的老者迎到身前,对着悟真子抱拳道:“悟真师弟,没想到积雷山派来之人竟是你,不知青岚师叔一向可好?” 悟真子抱拳回礼道:“多谢炎华师兄挂怀,师父他老人家老当益壮。”语毕,又道:“炎华师兄,一别数年未见,你也不知在空闲时分去积雷山看望小弟。” “哈哈哈哈”老者不觉放声大笑,又道:“悟真师弟,老道哪能跟你比,你在那山上逍遥快活,老道我可是整日里俗务缠身。我身为别院院主,怎可轻易擅离职守。” 悟真子听说,耸了耸肩膀,再未出声。炎华子转眼瞅及郎飞,不禁奇道:“悟真师弟,此是哪位师兄弟的高徒?” “嘿嘿,忘了告诉师兄了,这小子可是师弟我的徒弟。” 那炎华子一双老眼猛然睁开,紧紧盯着悟真子,极为意外的道:“你……悟真师弟,你……你也收徒了?” 悟真子哈哈一笑,拍拍郎飞的肩膀。“快来给你炎华师伯见礼。” “炎华子……”郎飞正在心中默念老者法号。俱他所知,长青十宗,华字辈的人只有四人,乃木府的四位老祖。若是论首字排辈,以炎字为法号的,便只有那玄火宗的炼精长老了。再看老者面貌,感受着他身周透出的浑厚火元,方才确定了心中所想,遂躬身行礼道:“小侄云飞,给您老见礼了。” 炎华子虽然奇怪郎飞为何不报法号,但见及悟真子不以为意,也只好点点头,将郎飞搀了起来,顺手掐了掐腰,自须弥带摸出一张符箓。“师伯常年在外,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平日里闲来无事祭炼的一张中级寄火符,内中封有一条微型地火火脉,便送给师侄,权当见面礼吧。” “嘿,炎华师兄……这东西放在你们玄火宗弟子手中,可以御火之术伤敌,放在丹门丹脉弟子手中,可以炼丹,放在铸天宗弟子手中可以炼器,放在我积雷山弟子手上能干什么?不是师弟我说你,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改不了这抠门的毛病,换一个实用的吧。” 炎华子闻说,尴尬一笑,待要再去翻须弥带。忽见郎飞扯扯悟真子的衣袖,道:“师父,你忘了?徒儿会炼制凡品药石,待将来晋级炼精境,还要试炼地火药石,炎华师伯赐的寄火符虽一时无用,可以后未必没用。” 眼见当事人都这样说了,悟真子自然不再坚持,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放过了炎华子。 “喂……炎华老儿,你说完没有?只听你们叙旧了,这正事,咱们还议不议了?”郎飞正在向炎华子道谢,忽闻大殿深处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呼喝,听声音还是个女流之辈。 郎飞不禁皱起眉,歪过头,向内望去。但见炎华子身后,殿心两排蟠螭鎏金的玄竹椅上坐了两人。方才出言之人坐在左手边第二个座次上,可不正是个涂朱抹粉的中年贵妇。 此时悟真子也偏头向内看了看,不禁眉头一皱,轻吐一句。“竟是她?” “师父,那人你认识?” 悟真子方要作答,一旁的炎华子突然皱皱眉,向着二人道:“师弟,师侄,且先入座,待商议完有关那天魔宗修士之事,再做详谈不迟。” 二人闻说,方才住了声息,由炎华子领着走到殿心,让在右手边第一顺位上坐了。悟真子入座后,郎飞来到椅背后方,站定后观瞧对面,只见左侧一排座椅上坐有二人,为首的一个年纪大约在六十开外,着装奇特。这等青天白日下竟还穿着蓑衣斗笠,脚下蹬着一对木屐。此刻正安安稳稳的端坐在竹椅之上,表情冰冷,看不出丝毫变化,直若一尊不动明王。 再看下首的中年贵妇,上身穿一件撕花排穗夹袄,裸露着一双光洁藕臂。下身穿一条七八分的云龙吹息青缎短裤,透出脚踝上一点玉肤。脚蹬磨顶亮银蝶线红鞋,浅衬出盈盈一握三寸金莲。又加之脸上狠施百合香粉,浓抹玫瑰胭脂,若不是眼角荡着些细微的鱼尾纹,远远看去,比之芳华正茂的年轻女子亦不差些许。 这二人背后,一如郎飞与悟真子一般立有二人,蓑衣人背后是个年龄在三十开外的浓眉大眼的塌鼻男子。与其师一般,仍旧是蓑衣斗笠,只不过他那表情却并非恬静淡泊,虽是正襟站立,竟然斜着一双眼,隔三岔五的向下方之人瞟一眼。 郎飞眯起眼,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方望去,就见中年贵妇身后右侧站着一个妖娆女子,若说蜂腰之纤,堪比柳抽新绿,肌肤之腻,犹胜雪酥鹅脂,平生有万种情思,千般风骚。那眉梢、眼角满含爱意。那兰息、娇/喘浅泛春潮。腰腹上粉纱轻薄,羊脂白玉正中一点浅淡梨涡。胸前红兜淡荡,若隐若现飘出半缕清芷馨香。但见她薄纱微遮酥胸,罗裙稍掩春水,巧兮兮腮若杏李一点微醺,迷蒙蒙目泛桃花欲拒还迎。 细瞅几眼,只觉那女子好便似梦中人,水上花。瞧一眼便让人欲罢不能,恨不得整日整夜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与之互诉衷肠,同叙情殇。 “好厉害的狐媚功夫!”好半天,郎飞才回过神来,不禁打了个激灵,望着那女子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方才若不是他脑海中神智迷失,神识护主一激,怕不是此时已然着了那女子的道,坠入情网中不可自拔了。 “悟真师弟,为兄给你介绍下,这一位乃是绝情道的封榘师弟,后面那个,乃是封榘师弟的徒弟,灭尘师侄。” “这下首的一位,乃是扶摇岛静莲师妹,后面那个,乃静莲师妹的徒弟,惠香师侄。” 听罢炎华子之言,悟真子与封榘子二人互相拱手礼毕,而后郎飞与灭尘子又先后向两位长辈见礼。 到了扶摇岛的中年贵妇,悟真子与她相视片刻,只冷哼一声作罢。见此,郎飞便故作不见,不去见礼。反倒是中年妇人身后那叫做惠香的女子,对悟真子行了个礼,却迎来悟真子的一声冷哼。待到郎飞,又见他盈盈一笑。郎飞亦冷笑连连,言道:“师妹,你就别费心机玩弄手段了。” 这话一出,女子花容大变,一时紧咬贝齿,沉默下来。那殿中除悟真子外,其余三位炼精高手却猛然间转过头深望了郎飞一眼。 “悟真师弟,你收的这个徒弟,可不简单啊!”炎华子的一句话,引得悟真子哈哈大笑不止,回头望了望郎飞,老脸上容光焕发,一一扫过炎华子与封榘子,最后将目光凝聚在神情不悦的净莲仙姑脸上,悠悠说道:“炎华师兄谬赞了,小徒不过心性纯良一些罢了。倒叫邪魔歪道之流错打了心思。” “你……”静莲仙姑拍案而起。 “怎么?静莲师妹有何不忿?道爷才说的是邪魔歪道之流,莫不成你扶摇岛贵为长青玄门正宗之一,却要将此名头顶了去不成?”二人之间一时剑拔弩张。 “嘿……这是怎么说的?魔宗妖人没找到,咱十宗之间倒先开战了?”就在二人针锋相对之时,大殿门口突然人影一闪,走进两个人来。 前面走着的一个黄脸道人,额角贴着一片狗皮膏药,身上穿了件破破烂烂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杆玄色长幡,上面几个霜白大字,“算尽天下事”。后面跟着一个平头小子,有些木讷羞涩,跟在道人身后,一步一蹭的走进门来,平头小子样子虽憨,可一双三角眼闪闪烁烁,与那灭尘子一般,将目光横竖只往惠香身上招呼。 “天玑师弟!”上首端坐的炎华子站起身迎到殿门,寒暄两句,将天玑子让入殿心。悟真子等三位炼精长老又先后与他见礼,另招呼小辈之间相认。礼毕,天玑子与其徒伏罗子行至右手第二顺位坐了。 诸人先后就坐,天玑子打量一遍众人,道:“炎华师兄,诸位师弟、师妹,眼下我四宗门人惨遭天魔宗妖道屠戮,我等四人皆是门中老祖差下前来应援之人,此等局面下,正应该摒弃往日恩怨,齐心合力为我四宗不幸弟子报仇,剪除天魔宗妖人,还我长青界一个朗朗乾坤。” 诸人闻说,连连称是。见此,天玑子又看向炎华子,沉声道:“炎华师兄,烦你将眼下局势相告,我等才好细细磋商,定下一个完全之策。” “好!”炎华子看了四人一眼,点点头,缓缓道出前方弟子传回来的新近消息。 第三百三十八章你两个舔了脸的上凑,干我屁事 “时至今日,距离四位弟子被害已有旬日。据南海诸岛上散布的探子,以及散修中的目击者称,七日前于南海周边三个不同方位曾发现行迹可疑之人。” 炎华子皱着眉头道:“让老道不解的是,若此三人果真是那天魔宗弟子,为何不聚集一处。由炼精长老带领,自有活命之机。如此散开,岂不刚好被我们各个击破。” 天玑子忽然睁开紧闭的双目,摇头道:“炎华师兄此言差矣,他们三个若是聚在一起,修为有高有低,又是三人同行,两个筑基门人势必会拖慢魔宗长老的速度。一则目标大,二则还要兼顾手下。如此一来,被我等拦截的几率岂不更大。他们这样散开,即可避人耳目,又可让我等辨不清虚实,倘若我们冒失之下分兵三路,追踪两个筑基妖人的还好说,可追踪炼精长老的那一队修士,岂不是羊入虎口。” “天玑师弟分析的不无道理!”众人尽皆点头称赞,一时拿不定主意。 “报!”殿内众人正赶为难时,一个身着灰褐色道袍的别院弟子忽然闯入厅内,不及行礼,忙开口道:“禀长老,东方传来消息,八千里之外双鹰岛两位岛主被发现横死岛上。” “是田横、田顺两兄弟!”炎华子紧蹙着双眉,缓缓扫过殿内诸人,道:“田横、田顺两兄弟均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他二人为人处世还算不错,这么多年来,并未听说与南海哪位散修有深仇大恨。” 炎华子话罢,封榘子冷哼一声,接口道:“不用想了,指定是那魔宗长老所为,若是另外两个筑基妖人,他二人联手,即便难以胜之,自保该当绰绰有余。”诸人听说无不点头称是。 “既如此,那我等四人立刻动身拦截,至于另外两方,想来当是两个筑基门人,一方便交给小徒与三位师侄,另一方便交给炎华师兄,你们看这样可好?”天玑子忖度片刻说道。 炎华子听说,点点头,又道:“以为兄看,天玑师弟此法可行,但不知静莲师妹与二位师弟意下如何?” 四人应援而来,对于联手追击魔门长老之事早已心有准备。闻得此言,也只回头各望了身后弟子一眼,先后点点头,应了下来。 “既然师妹和两位师弟无异议,事不宜迟,我们四个先行赴东方追击魔宗长老。至于另外两个,已不足为虑,便交由炎华师兄调配人手吧。” 天玑道人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完此话,站起身来,招呼三人一声,遂向殿外走去。三人见他如此干脆,只好苦笑一声,尾随而去。 炎华子并郎飞等人送至门外,郎飞瞅得空闲,扯了扯悟真子的衣袖,小声问道:“师父,你还没说你和那静莲仙姑到底是怎么回事哩?” 悟真子神色一冷,答道:“你可知道二师兄曾教训扶摇岛一女弟子之事?” 郎飞点点头。悟真子指着静莲仙姑,道:“当年凤熙上人来我积雷山兴师问罪,所带之人便是这静莲子。那时节,师父曾与凤熙上人赌斗,而你师父我,便与这静莲子过了几招。” “哦?”郎飞眯眼瞅了瞅静莲子,奇道:“但不知胜负如何?” 悟真子嘿嘿一笑,一脸得意的道:“那婆娘眼高于顶,当时师父我卖了个乖,以智取胜,将他那流云丝袖扯了一只下来。这不,时至今日,那婆子还耿耿于怀,成天光着个膀子四处逛游,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深闺怨妇似得。” 郎飞点了点头,再未出声。悟真子又嘱咐他几句,着他注意安全。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那几个既不是故人亦不是盟友,若事有不谐,即便舍了他们,管他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得以保全性命就好。又说那扶摇岛的小妮子不是个善茬,让郎飞千万注意,别阴沟里翻了船,到时候自己丢面子不说,他这当师父的也蒙羞。 郎飞一一应了,悟真子方才安下心,并封榘子、天玑子、静莲子三人,别过炎华子,御风向东而去。 几人走后,炎华子带他几个小辈弟子回转前殿,又命一位当值弟子传了一位执事进来。 几个人围在一起商议片刻,根据别院弟子明察暗访的结果,炎华子着那位执事选了十个筑基期的别院弟子,随后赶往西方,追踪一个筑基妖人。后又着郎飞几个带了一位熟悉地形的弟子,赶赴南方栖鸟海域追击另一位筑基魔修。 单说郎飞一行五人,向着南方进发,经有五日光阴,来到一频见海鸟、瑚礁遍布的海域。那位别院弟子告诉四人此便是栖鸟海域。五人遂将坐骑栓禁在海域外围一座荒凉的小岛上,御空低飞,沿着千里范围四下搜寻。 因那魔宗妖人有筑基后期修为,他四人相约聚在一起搜寻敌踪,郎飞虽觉费事,可又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只得应承下来。 如此搜寻一日,妖人未见,可他们五人间的关系倒叫郎飞哭笑不得。一路上五人排布之势;郎飞在前,惠香居中,灭尘子与伏罗子一左一右,宛似哼哈二将一般将她夹在正中。郎飞曾抽空向后看了几眼,见那别院弟子虽走在最后,可一双眼亦不离惠香身子左右。灭尘子与伏罗子对惠香的爱慕之心溢于言表,那别院弟子虽说心中也有非分念想,可毕竟身份难比二人,只得将爱意深埋心底。这一刻,对三人而言,与其说来搜敌,倒不如说是为献媚而来。 起初,灭尘子与伏罗子也以为郎飞与他们一般,可经过一日的相处,见郎飞并未对惠香大献殷勤,这二人放下心来,因又见那别院弟子识趣,只剩他二人相争,遂各冷着一张驴脸互揭其短,双方你来我往,好便似两只高傲的雄鸡,斗过来,斗过去。 这一个说他一把板斧开天地,那一个言他一双铁拳惊鬼神。灭尘子是绝情宗里好儿郎,伏罗子是那明阳宗里真栋梁。 时值中秋,白日里尚有三分炎热,半夜里却已月清风凉。扯过功夫长短,二人又比殷勤体贴,为博惠香一笑,白日里伏罗子将冰符用以消暑,子夜里灭尘子以宝衣赠她暖身。郎飞在一边看得暗暗摇头,这二人一等下贱,此时早已拜倒在石榴裙下。美人所指,哪怕前方拦路的是刀山火海、黄泉炼狱,想必眉头也不会皱上一皱。 那惠香也是个有本事的女子,周旋在伏罗子与灭尘子之间,颦笑之间将二人驯的服服帖帖,到最后,二人竟鬼迷心窍般的默许了对方的存在,眼里心里只装着惠香仙子。 见此,郎飞只觉心头生一股彻骨寒意,暗道此女不简单。不单一身媚骨,竟还有如此心机。 他这里见惠香如躲瘟疫,却不想那女子在驯服伏罗子与灭尘子之后,又将目光转到他身上来。 这一日,正是五人进入栖鸟海域的第三天,飞行途中,惠香一时喊累,又说连日来有几分辛劳,欲去下方礁岩上歇息一阵,顺便吃些东西。 二人听说,即刻将惠香护送到海面岩礁上坐了。郎飞本不欲多事,便自找了个清净岩礁打坐相候,不想那二人也不知如何听了惠香的怂恿,偏要来招惹郎飞,言说商议应敌之策,邀他一处相聚。 郎飞苦无借口推脱,只好冷着一张黄脸过来坐了。五人坐定后,灭尘子与伏罗子竟似哑巴一般不说话,反倒是那惠香,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与敌情无关痛痒的话,其间还不时拿些瓜果肉脯与郎飞食用。 起先还好,只予吃食,郎飞招架不住,只好随意拣些吃了。可不成想,那惠香一发得寸进尺,娇声细语,温情款款的嘘寒问暖,什么“可觉劳累?”“可曾吃饱?”“积雷山上有无好玩之处?以后去寻他耍子可好?” 伏罗子与灭尘子早已被她的媚功迷了心窍,摄了神魂,此时一见惠香移情,反倒不去怪她,只当郎飞使了什么手段,从他二人手上将那人间绝色夺走,不禁义愤填膺,心头生恨。这一刻守着美人,二人尚懂克制,只冷着脸,两双眸子闪动着熠熠寒光。 那惠香一如淑女般的温文可亲,行动款款、柔情绵绵。郎飞斜眼看到那二人的表情,心中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时心头怒起,暗恨惠香阴险,将那岩礁上瓜果之类的吃食一拂入海,冷笑道:“小爷虽自问有些心机,但生平行事光明磊落,最见不得你这种心如蛇蝎之人,哼!”说完,立身而起,一步跨过岩礁,静静立在一块相隔五六丈的砚台状珊瑚礁上冷眼看着四人。 “小子,你说什么?叫你一声师弟是看在积雷山的颜面上,别给脸不要脸。惠香师妹怜你辛劳,这才着我二人唤你过来,又予你吃食、嘘寒问暖。不想你非但不领情,还口出狂言。真真儿的不当人子。” 灭尘子才说完,伏罗子又道:“一个筑基中期的家伙竟敢在我们面前这么嚣张,师兄,跟他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何不由你我这做师兄的出手,修理他一番。一来给惠香师妹出出气,二来也算是代悟真师叔施教,好叫他长长记性,知道谁该惹,谁不该惹。” 第三百三十九章 撅草根儿比长短,谁长谁先干 “且慢!”惠香闪身来至二人跟前,俏生生一礼,道:“两位师兄,有话好说,我等都是十宗门人,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今有魔教妖人在外猖獗,正该同心同德,卫道除魔,怎么自己人之间先行生嗔动怒起来,依小妹愚见,云方师弟方才所言也是无心之举,小妹并未放在心中,还望两位师兄包容师弟一二,万万不可因小妹之事而伤了我们之间的和气。” 话罢,妖娆女又将身向着一旁看热闹的别院弟子欠了欠身,道:“鈭枢师弟,你说是不是啊。” 那别院弟子一时受宠若惊,忙点头道:“师妹说的是,二位师兄,咱们正该如惠香师妹所言一般,放下恩怨,同仇敌忾,联手铲除邪魔才是正道。” 鈭枢子的话二人可以不放在心里,可对于惠香的话,灭尘子与伏罗子不敢不听,忙收了战姿。灭尘子冷哼一声,道:“小子,既然师妹帮你求情了,看在她的面上,就暂放你一马,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郎飞听得直皱眉,若放在以前,只此一言,他早就一巴掌将二人扇的不辨东西了,现藏身积雷山,因不想惹人注意,只得强压心头忿怒,将这一口气忍了下来。 见郎飞冷着脸不再说话,二人亦在瞥了他一眼后闪身回到惠香身边。 经此一场争执,几人也不好继续逗留,纷纷起身,还按原定计划沿着栖鸟海域数千里范围,逐个海岛逐个海岛的搜寻。 一日无话,至月上柳梢时分,五人飞到一座小岛上空,远眺百里范围内再无一岛,在惠香提议下,搜完这座直径只有一里的小岛后,四人毫不犹豫的扎下营来。郎飞无奈,也只好跟着驻足歇息。 此小岛呈环形,内有一小型咸水湖,因其水平面与海水平行,想来其下该与大海相通。郎飞远离三人扎营之地,匆匆吃了些许食物,便来到咸水湖边静心打坐。 惠香与三人闲聊一阵,眼见月色正浓,瞥眼不见了郎飞的踪影,托着香腮忖度片刻,微笑着对三人道:“两位师兄和云方师弟的关系有些僵,这点于事不利,两位师兄安等,小妹且去劝劝云方师弟,稍待便会。”话罢,不等两人点头同意,站起身屈腰一欠,而后沿着郎飞行迹,走向岛心小湖。 行有片刻,约莫着将近岛心湖,她先在滩涂上设了个小禁制,这才继续动身前行。 却说郎飞本在湖边沙滩上静心打坐,忽闻身后响起一阵姗姗脚步之声,回头看去,见是惠香,不觉心生厌恶,皱起眉来。 惠香走到郎飞身前五丈处站定,微微一笑道:“吆……云方师弟,怎么?不欢迎师姐?” 郎飞冷冷答道:“有热脸你不贴,非要去挨冷屁股,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不知廉耻呢?” “你……”惠香如何也没想到这小子嘴里说出的话会如此恶毒,不由得柳眉紧蹙,娇叱一声,道:“云方师弟,你非但不感激我前番救你一次,却还出言羞辱与我,这难道就是你积雷山弟子的待友之道?” “哼,惠香子,小爷劝你,在我面前还是收起你那媚功邪术为好!”郎飞站起身,面沉如水的望着她,正色道:“小爷自问没有扶摇岛的朋友,又何许礼待与你,至于前番之事,具体因由你我心知肚明,你又何必拿出来自取其辱。” “好你个不识抬举的家伙。”被郎飞的话激怒,玉足向着地面轻轻一点,她整个人宛如翩飞的柳絮一般,步法虚虚实实,这一刻还在五丈开外,另一刻依然欺近郎飞面前三尺。 这想必就是扶摇岛的成名神通“瑶仙舞”了!郎飞眯起眼,仔细一瞧,竟看不透个中玄机。又想起在那风花观中所遇之惠心,不由得暗叹精英弟子确非寻常弟子可比。 “嘿,师姐,你裙带松了!”郎飞一面不想暴露自身实力,一面又想不出好办法应对,憋了好半天,却突然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不成想,那惠香却因小混蛋这一句轻薄言语停了下来。低头瞧了瞧腰腹之下的飞絮织梦裙,美目一转,白了郎飞一眼,道:“师弟,姐姐的纱裙这不好好的吗?怎说裙带松了?是你眼拙?还是因眼见师姐的舞步曼妙,一时魔怔了?” 趁她说话之机,郎飞一连后退数步,稍稍稳住阵脚,又见惠香说完话,欲展身形追击。百般无奈之下又指着他胸前一抹嫣红,道:“好嘛,连束胸都松了。” “哦?”惠香又低头看了看,俏脸上升起一抹红晕,一双玉手轻抚着绯红的双腮,幽幽说道:“好师弟,还说你正经。姐姐我送上门你不要,却喜强扭威逼这一口,可爱至斯,到教姐姐我喜欢的紧。” 说着又将手徐徐下滑,待摸至胸下三寸,轻轻扯弄着束胸的蝴蝶结,道:“既然师弟有这份情趣,姐姐我怎能叫你失望!”说着,捏着活扣轻轻一拉,那抹嫣红一松,又向下拽了拽护胸纱巾,两团莹润珠圆宛似一对玉兔,倏忽跳出一半,唯剩下一点娇嫩红梅将出未出。 郎飞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一时愣在原地,直勾勾的看着惠香,再难挪动分毫。 “……” 此时此刻,露营之处。自从惠香走后,那篝火旁的三人竟好似歇了班的更鼓,再未言语过一句。约莫着前后有一炷香时间,仍旧不见惠香回转,伏罗子与灭尘子心焦难耐,不禁对望一眼,同时起身,道:“鈭枢师弟,你且在此稍后,我们去探视一番。” 鈭枢子自然不敢有违,忙应了声,安心在原地静候。见此,二人沿着惠香所行方向追去。 再说郎飞,陷入惠香的魅惑中不能自拔,正失神时,只觉脑海一震,神魂顿时清明过来。“嘘……”他不禁长出一口气,急忙一跃而起,降落在湖边一株高大水松的枝杈之上,冷冷望着惠香。 “咦,怎么会这样?”惠香一愣,对于这媚术的威力,她自是心知肚明。一般来说,同处一个大境界的修士,断然不可能抵挡自己的媚术。可眼前这小子却有些反常,竟不止一次的在其魅惑下清醒过来,委实叫她捉摸不透。 “云方师弟,你爬那么高干什么?站在那里,姐姐还如何疼你?快下来!” “不下!” “下来嘛!” “就不下!” 惠香蹭了蹭胸前红兜,将一对玉兔晃了晃,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莫不是还怕了我这小小女子不成?快下来吧!” “不下,男子汉大丈夫,说不下,就不下!” “这小子确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费了好一番功夫竟还不能将其拿下,惠香面色一冷,待要施展绝学,打定主意给他点颜色瞧瞧。 “喀……喀……”就在此时,忽闻身后传来枯枝断裂之声。惠香不由得心头一惊,忙将胸前纱巾掖了掖,端正花容,对着树上郎飞温言劝道:“云方师弟,你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浓的化不开的恩怨,何苦如此?听姐姐一言,莫要将此事放在心里。” 说着话,将身一纵,翩若惊鸿一般徐徐飞向郎飞立足之处。 方才听得枯柴爆裂声,郎飞将神识扫过,就见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正蹑手蹑脚走近,此时正鬼鬼祟祟的躲在一块岩石背后向这里探头探脑呢。 此时听罢惠香装模作样的劝解之言,郎飞那肯让她如意,只闭起嘴来一言不发。 见他犹如经年积锈的古铜钟一般不声不响,惠香脸上一黯,幽幽长叹一声,道:“好师弟,你何苦如此不近人情,你可知师姐我早已对你心有所属,却偏偏……你竟是这么个不解风情之人,唉……” 说着,足尖一点,于枝头一荡,欺身挨近郎飞。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眉眼间含着一缕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坚定不移的盯视着郎飞。 “臭不要脸的娘们儿!”郎飞再忍不住,平日里与男人为敌,都是真刀真枪的拼斗,何曾有这种憋屈的时候,就算在那风花观遇到的惠心,也没有这眼前女子的一半心机。一时热血上头,忍不住张口臭骂道:“不知礼仪廉耻的东西,收起你可恶的嘴脸,离小爷远一点。” “你……”惠香一时气的脸色苍白,浑身花枝乱颤,指着郎飞,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待落至地面,方才传来她呜呜的抽泣之声。 “小子……你找死!”猛听得两声爆吼,石阴下猛然窜出两个人来,一使九齿连环锯牙刀,一使青箍双缨月环棒,如饿虎扑食一般,齐朝郎飞攻来。 这小子也是气急,只恨那臭娘们儿不开眼,有事没事偏要找自己的麻烦。他心中还挂牵着小羽儿,本想躲几天清净,好赖应付过眼前之事,继续回山寻踪觅影,以免他在外撒野,碰到什么不测。可偏巧天不遂人愿,这扶摇岛的妞儿得了他们三个还不肯罢休,偏还要寻自己的开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又恨这两个脑子缺根筋,被那惠香迷得有三魂没七魄的伏罗子与灭尘子。前些时候他好容易压下心中躁动,未曾出手惩戒,不想这二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偏偏还来搅风搅雨。你说你们老老实实呆在露营地好好做你们那份有前途的花痴职业多好,谁还会跟傻子一般见识,却巴巴的赶来做什么护花使者,莫不成救下那骚狐狸精,两人撅草根儿比长短,谁长谁先干?“我cao你大爷,横竖不将你这两个缺心眼儿的蠢驴揍得满地找牙,我把个郎字倒着写。” 第三百四十章 摔落的倒栽葱,跌下的狗吃屎 伏罗子与灭尘子见意中人凭白受辱,怎肯善罢甘休。那边郎飞又是个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儿,早先就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正值心头火盛,偏那二人好死不活的还要与他动手,这一来,好便似火上浇油,致使他怒火更炽,哪里还管得了许多,青霜剑在手,一个纵跃,与那两人就在半空中交起手来。 惠香退至三人交手之处三丈开外,扑的一声掉落地面,装模作样的半卧在碎石地上,身形耸动,抽抽噎噎的啜泣起来。 伏罗子与灭尘子见此,齐齐大吼一声,各轮兵器,直似死了爹娘一般,拼了命,没头没脸的照着郎飞一顿乱砍乱劈。 灭尘子手中所使乃是那九齿连环锯牙刀,属上品法器。如众多法剑一般,可以御使伤敌。虽如此,可这灭尘子向来将其拿做中短战之用,因其反面缀有九连环。这九环非比寻常矿材打造,乃是用空心玉并千年赤铜所炼,一经摇晃触碰,皆会发出一种声似恶鬼呜咽之音,最能扰人心意,迷人神智。灭尘子与人争持,为发挥九环妙用,一喜接兵在手正反摇一摇,二喜与人硬磕硬碰。此刻与郎飞争斗,伏罗子在前方与郎飞近身相搏,他便躲在一侧,抽冷子左一劈,右一斩,使出浑身解数配合伏罗子。 伏罗子手中青箍双缨月环棒同样也是一件上品法器,不过这件武器并非御使之物,乃纯正的近战兵器。其两头上各有一圈青箍收束,与人对战时,真元收放之间,棍棒两头可长可短。此滚齐眉,若说短,可至青锋尺度。若言长,可至三丈五六分。又因两头双缨招展,可刚可柔,刚时如蛮猪倒刺,柔时又如赤霞弥散。最善遮人眼目,出其不意,伤敌于不备。 这二人配合紧密,将郎飞围在中间,棒来刀去,好一番争持。本以为郎飞不过筑基中期修为,他们两个乃筑基后期修士,又是联手,不过三招两式定能将郎飞一举拿下。 可事实却并未按照二人预想的发展,三个人斗有十数回合,仍旧难分难解。一开始,二人凭借手中法器之便,将郎飞稳稳的压在下风,有好几次,伏罗子手中棍已然打在郎飞身上,可不知这小子施了什么邪术,其体表竟然浮现出一层状似蜂窝的紫色护盾,将其稳稳的护住。伏罗子修真数十年,与人交手无数,还真没见过哪个同境界的修士能够凭借自身的真元护盾硬抗他的长棍呢。可眼下竟蹦出这么一个近乎妖孽的家伙来,明明不过筑基中期修为,这一轮争斗,挨了他足有十七八棍,却仍如吃了壮阳药一般生龙活虎。怎不让他越打越心惊,越战越惶恐。 此时不只是伏罗子,灭尘子同样也是叫苦不迭。争斗初期,九环齐鸣之下,郎飞的确有一阵表现的晕头转向,不能自制。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小子竟渐渐无视了魔音对他的影响。灭尘子起先还以为他单纯的封住了听觉,于是将九齿连环锯牙刀隐去声息,背地里下暗手,直往郎飞的脑后招呼。可令他想不到的是,那小子竟如背后长眼一般,不但未受丝毫伤害,反倒被他引了青霜剑,叮叮当当的反刺在刀背数下,致使自己心神连番受创,一时浑身血气翻涌,好几次热血涌到喉头又强行咽了回去。 “我当你们两个有何过人之处,原来不过如此。”十数回合已过,忽听郎飞一声冷笑,右手引剑诀,使青霜剑迎击九齿连环刀,另一只手上附着一片紫气,猛然间一伸手,将那青箍双缨月环棒一把握住,向后猛然一拉。 伏罗子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传来,坚持不住,被郎飞一把拉到身前。伏罗子大惊失色,眼下棍棒被锁,他只好腾出一只手,捏拳去捣郎飞胸口,却未想郎飞仰身让过,横卧在半空,顺势屈膝一撞,正中伏罗子小腹。伏罗子痛呼一声,一时难以动弹。又被郎飞侧身一脚,自上向下一扫,但听噗的一声,伏罗子自半空急坠而下,脸朝下,啪的一声跌在碎石摊上。 “小子……你……”伏罗子吐出一口混着碎牙的血沫,正待抬头起身,却不想头顶上方疾驰而下一道黑影。又听嘭的一声,接着便是伏罗子的一声闷哼。原来那黑影不是别人,正是铁了心痛打落水狗的郎飞,那伏罗子才仰起高傲的头颅,竟又被他一脚踏入沙砾之中,并用力蹍了几蹍,使其呛了一口鼻湖岸泥沙。 这边伏罗子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败下阵来,那边灭尘子骇的亡魂皆冒,一不留神,被青霜剑运满力,戳在刀身脆弱之处。忽听“啊”的一声惨叫,灭尘子也步上了伏罗子的后尘,抱着头,自半空坠下,咚的一声落入湖滩浅水区。 因经湖水一阻,灭尘子摔的较伏罗子轻一些。瞬间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喷出一口喉头淤血,挥手召回九齿连环锯牙刀,横在身前,一脸戒惧的盯着郎飞。 “师……师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我之间,何必动刀动枪的,你……你先放开伏罗子师兄,咱们凡事商量着来。好不好?”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呸!小爷既然都出手了,就没打算跟你们善了,还有话好好说?还商量?商量个屁,你先跟他一样,去吃两嘴泥再与小爷商量不迟。” 灭尘子闻说,一时恶向胆边生。“小子,士可杀不可辱,我跟你拼了。” “就你这种没脑子的东西,还士可杀不可辱?你配么?”郎飞冷哼一声,剑指一引,青霜剑自半空倏然劈落。 灭尘子大吼一声,将刀一扬,架住青霜剑。猛然间一低头,就见郎飞另一只手依然指定自己,二人中间,一点微若游丝的紫色电光已跨过中线,直奔自己胸前而来。 “他出招怎么这么快?他……他怎可能两手同时出招?御剑的同时又如何一心二用?”灭尘子心头闪过一丝疑问,不及多想,忙将真元力遍布胸前,一时运起真元护盾。 “噗……”限于修为,郎飞的一点灵犀雷并不比寻常雷法强力多少,被灭尘子运起的真元护盾一阻,焦灼片刻,双双消弭无踪。 灭尘子松了口气,正待寻机还招,却忽然注意到郎飞左脚的姿势有些异样。急低头看时,就见地面上宛似蛇形的五道青色闪电依然近至湖面边缘。 “这……这是积雷山的彻地青雷。他……他哪里是一心二用,竟是三用……” 此时此刻,灭尘子已然被唬了个半死,他怎么都想不到郎飞年纪轻轻,才不过区区筑基中期修为,竟如炼精后期修士一般能够一心多用。为了博取美人一笑,自己与那伏罗子也不知怎么的一时猪油蒙了心,非但没有捏到软柿子,反而踢了好大一块铁板,呜呼哀哉,这不全是自找的嘛。 灭尘子只道一心三用已是天人手段,他又哪里知道,对郎飞而言,一心三用不过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若不是碍于只有一双手一双脚,以他近乎真仙的神识总量,四用、五用、六用、七用,甚或百用、千用,哪怕是神念化万亦不在话下。 就在他惊呆之时,“呲……”电蛇入水,湖面好似溅了水的滚烫油锅一般。顷刻间雷光如织网一般蔓延开来。灭尘子只觉身体一麻,头上传来一股焦糊味,合着身下的尿骚气,将他激的连张了几次嘴,终究没发出一句话来,继而咚的一声,仰面朝天,一头载入湖水之中。 “哼……”待尘埃落定,郎飞召还青霜剑,在晕过去的伏罗子身上抹了抹,却才丢回须弥带内,随后拍拍手,走到那早已吓傻的惠香跟前,仔细打量她几眼,道:“贱婢,以后在小爷面前收起你那股子媚劲儿,若胆敢牙迸半个不字,小爷先废了你的修为,再学悟胤师伯一般,将你丢在那花街柳巷,千人睡万人枕。” 耳中听着郎飞的威胁之言,那一张闭月羞花的俏脸立刻变得惨白无比,此刻她再难维持早些时候的从容,微微抖动着娇躯,将玉手轻轻掩着小嘴,上下牙磕的咯咯作响。唯恐郎飞听不到她的回答从而翻脸,急切间有些结巴,含混不清的道:“知……知道了,云……云方……师弟,你……你饶了我……我吧,从今往后小……小婢……再……再不敢了!” “哼!”郎飞见她目光仍有几分闪烁,不觉脸上厉色一闪,捏剑指对着惠香身前一寸之处一点。“噗”的一声,一道紫色真元直刺入地面十数丈深浅。“贱婢,别给我打什么歪主意,小爷眼里一向容不得些许沙子。不怕告诉你,即便是你师父,小爷自问也有本事打得她妈都不认得。” 惠香被郎飞那一指元力刃唬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一面胡乱抓着纱衣向后退,一面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哭号道:“师……师弟放心,小……小婢,断……断不敢再起怨愤之心。”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个乌眼儿鸡,一个青脸儿猪 “……”另一边。 先是惠香离开,然后是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此时此刻,露营地只剩下鈭枢子一人。这青年道人也是个没多少心机的家伙,被那二人勒令看顾营地,他果真心无旁骛的照看起那一亩三分地来。除了烤些鱼虾解解馋,偶尔偷饮一两口陈年老酒外,正经的寸步不离,老老实实守着那几个装着油盐酱醋的瓶瓶罐罐,并三个黄绸蒲团。 满月西行,潮落潮又涨,一时将近四更,鈭枢子正感无聊之时,忽见小岛深处密林中走出一个人来。待其走到身前不远,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去,发现竟是那一脸阴沉的郎飞。只见他不发一言,走到一旁碧草地里,合身躺下,盯着穹顶的一轮满月怔怔出神。 “这是怎么说?先时去了四人,咋就回来他一个?”虽然鈭枢子心有疑虑,可眼见他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又不敢出声打搅,只得收拾起心思,瞅着吡噜作响的篝火发呆。 “看这小子闷闷不乐的样子,保不齐那仨人此时正幕天席地的胡搞一通哩,有那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自然也就没他的事,瞧他那一脸死了爹似的表情,该是生闷气哩。要说这伏罗子与灭尘子,可真不是个玩意儿,想我们罗衡岛的兄弟,但凡看到个漂亮妞儿,哪一个不是带契自家兄弟一把,没肉吃也叫我们喝口汤嗮,正是那宽施恩义,也好教我们雨露均沾。唯独这二人,偷了空儿吃独食,让道爷与这云方师弟生受煎熬,别说吃,连摸都不让摸一把。” 鈭枢子正搁那小声嘀咕,暗暗腹诽那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不大一会儿,忽见密林中又走出一个人来,远远看去裙裾摆动,脚步袅娜,竟似那惠香的举止。 少时走近,鈭枢子睁目细瞧。果然,正经是那妖娆美女,不过此时她衣衫湿漉,两颊上隐有泪痕,一双桃花眼仍有些泛红,那惹人疼爱,梨花带雨的凄凄表情,活似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一般。 “得……指不定那二人要玩儿什么趣姿妙式哩,看把个美人委屈的。对,我想起来了,岛心刚好有个小湖,瞧她湿了半个身子,莫不是趴在滩头玩儿老汉推车,正巧被涌潮打湿了不成?” 此时惠香已走到营地旁,看都未看他一眼,将个蒲团抱起,走到一边坐了。眼见她闭目不语,鈭枢子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要说那两个夯货笨手笨脚的弄疼了美人,一气之下她撇了二人回转,怎么说那两个也该跟上来赔礼道歉才对,这怎么说的?难不成偷完腥儿就不认账了?” 一时不见二人踪影,又见那惠香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眼泪儿,鈭枢子心头七上八下的,一会儿想去安慰安慰她,却怕热脸贴了冷屁股。一会儿想去看看那久不见回转的二人,又怕冲撞了他们,可可的撞枪眼儿上。 鈭枢子一对眼珠子左摇右晃了好一阵子,心中正拿不定主意,忽见密林深处蹒跚走出两个身影来。 片刻后二人走近。“咦!莫非二人遇到了那魔宗妖人不成?怎么一个个瘸腿跛足的,这边一个灭尘子好似燎了毛的乌眼儿野鸡,那边一个伏罗子宛如嘴搵地的青脸儿豪猪。”转念又一想。“不对啊,若真遇到妖人,那两个早该通知他们了,又如何会挨了如此一番胖揍还不声不响的,难不成……难不成这二人脱了裤子比枪眼儿,愣没分出个粗细长短来,又捉对厮杀,斗了个两败俱伤,那美人儿见此不忍,却才一赌气跑回营地里来?” “是了,是了,定是如此。”鈭枢子越想越觉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生怕那两人丢了颜面,心中不悦,没事拿他开涮。急忙忙歪下身子,半眯着一双眼装睡。 谁成想,二人走到近前,看都未看他一眼,只一脸畏惧的偷眼瞧了郎飞一下,抱起地上所剩的两个蒲团,远远的躲了开来。 “刚才是?”鈭枢子揉揉眼。“错觉,一定是错觉,伏罗子与灭尘子可是筑基后期修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怕那小子。”三嘟囔两嘟囔,年轻道人不觉间又转过目光,一时将郎飞之事抛在脑后,又痴痴傻傻的斜乜着眼盯在惠香身上。 转眼五更将阑,东方海平线上腾起一片红霞,启明星渐渐隐没天际。郎飞实实在在的睡了个安稳觉,伸个懒腰,但听浑身骨骼响起一阵噼啪爆响。他聚目看看天边几丝流云,走到宛似卧佛一般的鈭枢子声旁,伸脚踢了踢。“喂,起来,起来,该上路了。” 鈭枢子闻说,一个咕噜爬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睁开眼睑,果见天已大亮。 “你,去把他们三个叫醒。现已耽误了不少时日了,若再如此慢悠悠的行事,那魔教妖人指不定此刻已逃出栖鸟海域,钻到哪个犄角格拉里去了。” 听得此话,鈭枢子翻了翻白眼,暗想:“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话了?”不过转眼看到郎飞正瞪着他,无奈只好转过身子走向有伏罗子与灭尘子盘坐的另一边,一面走,嘴里还一面嘟囔着。“这是你自找的,他俩若恼,这中间可没道爷什么事儿。” 少时,行至跟前,鈭枢子低头喊了声。“伏罗师兄、灭尘师兄,醒醒,快醒醒,那边云方师弟喊我们上路哩。” 他倒好,将自己撇个干净,只说郎飞差他来的。伏罗子与灭尘子何曾熟睡,朦朦胧胧中闻得云方之名,竟似被踩了尾巴一般,“嗷”的一声跳将起来,齐声道:“云……云方师弟……在哪里?” 鈭枢子歪着头,指指郎飞,心头为其一阵默哀。“身位十宗精英门人,却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修为不足你就老实呆着呗,没事找事儿,却偏要撩拨什么虎须,这下好,惹火烧身了不是?” 看着二人一步步走近郎飞,鈭枢子不禁长吁短叹不已,暗怪郎飞行事不加思虑。正所谓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弯,身处眼下境地,却还要摆他那小祖宗、大少爷的谱,他三人身份一般,难道谁还让着他不成,莫不是还以为这里是积雷山,大家放任你使了性子胡闹? 眼见二人走到郎飞跟前,鈭枢子不忍看,将手一蒙,闭起眼来。等了好半天,不闻动手,忽听得远处传来一阵恭谨的请安声。“云方师弟,夜里睡得可好,今日我们该往何处搜寻敌踪,还请吩咐。” “这……”鈭枢子将右手食指与中指分开,透过一缕缝隙瞅去,但见那二人哪里还有往日的狂妄劲,正不住的给郎飞作揖问安,露出一副讨好的嘴脸。 鈭枢子摸摸额头,又抬眼看看东方跃出海平线的朝阳,使劲咽了口唾沫,好似活见鬼一般,瞪眼摇头,嘟哝道:“今儿个是怎么了?莫不成正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修真界也颠倒了风水不成?两个筑基后期修士给一个筑基中期修士点头哈腰的作揖问安,可不正是那皇帝不坐金銮殿,乞儿换了金玉碗?” 鈭枢子竟似丢了魂儿一般看着眼前的一幕,嘴中嘟嘟囔囔:“老鼠怕猫,那是谣传。一只小猫,有啥可怕。壮起鼠胆,把猫打翻……” 他这失魂落魄的叽叽咕咕不停,不防另一边惠香走了过来,起脚将他踹了个趔趄。“废什么话,赶紧走,再慢些,你就自个儿呆着吧。” 鈭枢子这才回过神来,一扭头,果见郎飞与伏罗子、灭尘子二人已飞至半空,正朝二人招手示意呢。他来不及多想,只得嘿嘿一笑,会同惠香一起,纵身跃起,御空紧追前方三人而去。 经过连日来的搜寻,栖鸟海域大部分地区已巡视一遍,唯剩下东南角一处海流湍急的地区。 晌午时分,三人来至此东南区域,百里范围风浪大做,海潮汹涌。只靠西一侧有一大一小相距不远的两座小岛。 五人来至两小岛上空,远望去,东面的一个略大,形状似一弯新月。岛上地势平整,并无山体石丘之属,一眼看去,唯有一片翠色,海风拂过,松涛阵阵,绿野依依。西面的一个略小,其形不规则,上有一座小型火山,山体之上还弥漫着团团白烟。山下同样是一碧如洗的密林,林地中间又有溪泉穿流其间,更有那微微一丝海风吹过,带来一缕刺鼻的硫磺味。 五人细打量片刻,灭尘子忍不住指了指月牙小岛,道:“此岛稍大,当先从此岛下手。” 郎飞闻言,冷冷一笑,道:“此岛虽大,可地势平坦,修真之人不拘弄些什么灵火,岂不是一炬成灰,只有你这等蠢笨之人才会藏身其间。” 郎飞此言刻薄,灭尘子老脸一红,瞥眼见郎飞正望着他,不由得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惧,急忙低下头,闭起嘴来不敢再多话。 “昨日夜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先时还异常嚣张的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转眼竟如耗子见了猫一般,反倒怕起他来了,莫非二人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里不成?”若说两个筑基后期修士斗不过一个筑基中期修士,鈭枢子打死也不信,只当是那二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正巧被郎飞看到,被他顺势倚做把柄要挟。 “走吧,去那有火山的小岛看看,若我所料不差,距离那妖人应该不远了。”话罢,郎飞压低身形,头一个降落在岛边沙滩之上,见此,鈭枢子也只好收拾起心思,随三人先后降落在郎飞身旁。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过是爪捏出头鸟儿 几人先后来降落在小岛沙滩之上,见郎飞闭目不语,那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亦不说话,惠香远远站在一边,更不敢多言。唯有鈭枢子,到现在他还没缓过神来,瞅瞅郎飞,再瞅瞅另外三人,尽管一副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却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此处虽林广溪多,但一则水浅,二则树稀,想来那魔教妖人该不至于藏身林间,若说可疑之处,便唯有那座火山的坑洞亦或谷地、山坳之处。” 说这番话之前,郎飞早在还没有降落在岛上之时就已经注意到火山脚附近的灵气有些异常,趁着落脚沉思的一会儿,已然发现那魔教妖人的踪迹。如上所说的一番话,不过是个撇清自己干系的借口罢了。 四人闻说,那三人无异议,鈭枢子自然也不会强出头,只得点点头,跟在郎飞后面,一边收敛声息,轻手轻脚的前行,一边将双绿豆眼左瞅右瞅,希望发现妖人踪迹。 一行人无惊无险的穿过稀疏的林地,来到山脚下。一路走来,并未发现妖人踪影,四人转头向郎飞看去,却见他猫着腰,沿着山脚下丛生的灌木丛小心翼翼的向着山阴一侧走去。四人无奈,只好如他一般,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 行约半柱香的功夫,转至火山一侧,郎飞渐渐放慢了脚步,在一个丛生着齐腿高的藤萝与夹竹桃的土坡前停了下来。他身后四人见此,缓缓靠近,依次挨着郎飞猫下身子。 待五人全部藏妥,郎飞稍展身形,略向前方探了探头,而后回过神,对他四人打个手势,指了指正前方向。 见此,四人一惊,齐齐探出身子,就着丝藤的掩护,但见前方据此不远的一条微型谷坳中盘坐着一个身着皂袍之人。 因距离尚远,只模糊见得皂袍人是个中年男子,身处谷坳边沿。也不知为何,其身后谷内时不时的迸射出一缕缕青色闪光。 四人对望一眼,灭尘子与伏罗子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靠近郎飞,小声道:“云方师弟,果真是那魔教妖人!” 郎飞点点头,道:“观其修为,果然是筑基后期,只不知他为何驻留此地不走,方才我探头看时,模糊见得他身后所发青光乃是一座法阵。” “法阵?”灭尘子与伏罗子大惊,不解道:“妖人在此就只为守护如此一座法阵?” 其实此刻郎飞心中也多有不解,如此片刻功夫,他早就以神识详细查探过谷坳中的情形。皂袍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头上同样包着皂巾,下面隐约可见的顶额上有一道寸许刀疤横贯左右。郎飞还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一双手,黝黑细长,瘦骨嶙峋,表面的皮肉竟似积年生锈的铁皮一般糟粕不堪。 神识没过妖人,再看他身后,谷地中不见一粒碎石,平整光滑的地面上插着几杆乌黑似墨的阵旗、并十数张符箓。除此之外,每隔不远还散落着一块块灵石,更有一些不知名的矿材点缀其间。这些器物按着一定规律摆放,若由半空中自上而下打量,青光莹莹的纹理交织成一座九宫阵势。其中宫位置有五色法器,分赤青黑黄白间隔摆放,又有一满嵌金银的星斗玉盘放在五件法器正中,接受着五件法器上传来的各色虹光。 “外九宫,内五行,这是什么阵法?”郎飞绞尽脑汁也想不透此阵玄机,不觉紧皱着双眉,对灭尘子与伏罗子言道:“妖人不过筑基后期修为,能力有限,其身后阵法不可能是传送阵。若说是防护法阵,他为何不躲在其中,偏还做出如此一番守护态势。此事委实有些蹊跷。” “莫不是妖人背后的阵法本来便有,他此时不过是在参悟个中玄机?”伏罗子并未见过妖道身后法阵的模样,不禁猜测道。 郎飞摇摇头。“若是自古流传的,怕不是早就被罗衡岛上别院弟子发现了,还能等到今天?”他话一说完,凑到一旁的鈭枢子猛一阵点头。 伏罗子惧怕郎飞,可不代表也怕鈭枢子,见他这番表情,不禁两眼一瞪,将那年青道人唬了个激灵。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此时惠香也凑到一边,忍不住插言道。 “师妹别怕,有我们俩在,定不让那妖道动你一根汗毛。”时至此刻,灭尘子还念念不忘护花使者之责,将胸口拍的咚咚作响,摆出一副忠厚可靠的模样。 郎飞冷眼看着二人,微微翘了下嘴角。“既如此,有劳二位师兄过去与那妖人小斗一场,也好让师弟我辨清敌情,方好早作计较。” 灭尘子闻言一愣,一张老脸霎时拉得老长,笑容苦涩“我这是何苦来哉,好好的闭了嘴不比什么都好,偏偏多那一句话干嘛。” 尽管心中不愿,可灭尘子与伏罗子相识一眼后,还是依了郎飞之言,自坡后齐齐跳出,各自握着如意法器冲至妖道跟前。 其实事情到了眼下地步,即便不知妖道有何诡计,眼下也只得与之硬碰硬了。一来/经过昨晚的事,他们俩被郎飞揍怕了,岂敢违逆他。二来思及同为筑基后期,又是二对一,即便妖道手段通玄,二人自问联手之下也不会遭遇什么凶险。再不济,后面还有个高深莫测的小子呢,天知道那不显山不露水的混帐小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厉害手段藏着掖着没有施展。 想到郎飞的厉害,伏罗子忍不住摸了摸仍有几分肿痛的下巴,一咬牙,将那青箍双缨月环棒往地下一杵,指着身前不远的魔门妖人道:“总算找到你了,妖道受死!”旁边灭尘子同样一展手中九齿连环锯牙刀,面沉如水的望着皂袍人。 闻听二人骂阵,皂袍妖道竟丝毫也不吃惊,缓缓抬起头来,打量了二人一眼,冷哼一声,道:“十宗修士?” “不错!”灭尘子踏前一步,指定皂袍人道:“妖道,想我长青十宗与你骨都三魔宗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想你等竟无故害我十宗门人,今我二人奉师祖之旨,特来取你项上人头,以祭师弟们的在天之灵!” “哼,又来两个送死的。”说着,皂袍人直起身形,扫了二人手中兵器一眼,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一面抽出一条黝黑锁链,一面说道:“嘿嘿,虽说你们俩比先时的几人强上不少,可那又如何,左右也是逃不过道爷的鹰魔罗煞锁。” 话罢,皂袍人手中的铁锁竟似活过来一般,首尾一荡,两头儿各显露出一只鹰爪,远远看去,倒像极了他那一双干枯的手掌。 伏罗子与灭尘子瞳孔一缩,盯着皂袍人手中铁锁,不敢有丝毫大意。少时,两人齐齐一声爆喝,足下一动,仍如前番同郎飞争斗一般,一个抡起青箍双缨月环棒进攻,一个御起九齿连环锯牙刀在侧袭扰。 被两人远近夹攻,皂袍人不慌不忙的舞动锁链左右迎击。也不知他脚下所踩何步,竟似鬼魅一般飘忽不定,那一条锁链果真如意,一时绷得笔直似枪,一时迤逦游曳如蛇。往来遮挡,前架后迎,任伏罗子与灭尘子奇招百出,他却全凭一条锁链相持,无惊无险稳如泰山。 三人斗经一处,一时间过了数十回合。虽是二对一,可灭尘子与伏罗子二人竟未占得一丝上风,双方不过平分秋色。又过顿饭光景,双方战的正酣,灭尘子瞅个空隙,接刀在手,出奇招,挥掌往刀背一拍。“叮……”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尖鸣,音波似激流一般涌向皂袍人。 妖道不防灭尘子还有此番手段,一时躲不及,被音波打个正着,只觉耳中一痛,眼前金花朵朵,整个人直愣愣挺立原地,霎时没了知觉。 伏罗子见此,心中一喜,口中爆喝一声,将那青箍双缨月环棒一挽,跳至半空,运真元向下一劈。棒身迎风就长,月环竟变做一弯月铲,挟万钧之力向着妖道头顶劈落。 “嘿,想不到昨日争斗时,这二人尚留了一手。”郎飞躲在坡后看这二人卖弄神通,不由的微微一笑。就在这时,他目光向旁边一转,再看向妖道时,不禁微吃一惊。 却原来不知何时,那妖道竟缓过神来,目光森冷的盯着自上空劈下的月铲,左手一甩,将一头鹰爪架住趁势扫来的九齿连环锯牙刀,另一只手握住另一端鹰爪,向上一迎,“锵”的一声正巧拖住棒稍月环。 “道爷出身天魔宗,天魔之音尚且不畏,又岂会被你这等小术迷乱心神!”皂袍人一声爆喝,忽运劲架开二人。手掌一滑,拉着锁链正中,左一挥,右一舞,将一对鹰爪分一前一后攻向二人。 此时二人被妖道余力震退,伏罗子在前,眼见鹰爪袭来,忙将青箍双缨月环棒一横,抵住鹰爪。 “喝!”眼见鹰爪被格挡在外,皂袍人忽然大喝一声,手心喷出一股黑雾。与此同时,皂袍人手上锁链竟似融化一般化作一条玄色烟气,烟气以其手掌为中心向两侧延伸,只眨眼功夫,青箍双缨月环棒格挡住的鹰爪亦化作一团烟气,随着皂袍人的晃动,轻飘飘没过棒身。 “凝!”又听妖道一声爆喝,烟气散而忽敛,再一次凝聚成形,伏罗子身前那灰蒙蒙的一团,仍化作一只鹰爪,经妖道一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噗的一声刺入伏罗子肩头血肉之中。 第三百四十三章 掰断你的一双爪子 “哼!”只听伏罗子一声闷哼,其身后一侧的灭尘子一愣,待他回过神,再要抽身后退时已然不及,另一只鹰爪让过九齿连环锯牙刀,尖利的四指一并,向着灭尘子胸口急刺。千钧一发之际,灭尘子只将身子向左一躲,又是噗的一声,血花四溅,那一只鹰爪直刺入他右胸锁骨下达三寸之深。 二人何曾想到那两对鹰爪如此阴毒,吃痛之下,两人各将兵器一格,疾抽身而退。鹰爪抽出,又爆出两团血花。二人一连后退数丈方才站定,惊魂甫定,一脸骇然的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这是什么兵器?”灭尘子与伏罗子相视一眼,目光中满含惊惧,伤口处又传来剧痛,少不得各弄了些疗伤丹药吞进肚去。 他二人受伤,那躲在坡后的郎飞三人亦大吃一惊,任谁也没料到妖道手中的一条鹰钩锁竟如此难缠。 看着一脸得意的皂袍人,郎飞将目光聚焦在他手上锁链,忽然想起半年前下山时遇到的天鬼宗弟子,当时那天鬼宗弟子凭借着幽魂百鬼幡就曾施展出化实为虚的鬼手,朱罡列还曾伤在其下,若不是最后由小芸牵制住,方清寒布下绝杀法阵,那时节还不知要付出何等代价才能将其拿下哩。 此时此刻又遇到似曾相识的手段,郎飞料想凭灭尘子与伏罗子二人难以取胜,不禁皱起眉来,考虑是否即刻出手相助亦或是看看再说。 “二位?滋味如何?”见二人各受了些伤,妖道竟不乘胜追击,只嘿嘿一笑,老神在在的立于原地,任二人服药治伤。 一时三人对峙,灭尘子与伏罗子匆匆包扎一下伤口,待止了血,相视点头,动身形,正要上前再与皂袍人争持。 “住手!”值此时,忽听坡后传来一声爆喝,一前两后三个人影骤然跃出,及站定,前方的郎飞扫了二人一眼,甩手丢给二人一只玉瓶。“服下瓶中丹丸,一时片刻莫要运转真元,以免毒气攻心。” 二人一愣,未及回话,忽见对面的妖道脸色大变。二人心中微一转念,即刻大惊,忙屏息内视,果见受伤之处弥散出丝丝缕缕的灰气,此刻正随着血液,慢慢的侵蚀着所经筋脉。 “有毒!”二人齐声惊呼,不敢怠慢,忙将郎飞所赐玉瓶打开,各倒出一粒吞下,继而后退几步,寻到安全之处就坐疗伤。 “我道是那二人如此莽撞呢,却原来还有帮手。”皂袍人神色转冷,面沉似水,阴鹫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注意到三人不过两个筑基中期一个筑基初期的修为,不禁哈哈一笑,指着正前方的郎飞道:“小子,道爷是说你傻呢?还是说你痴呢?你三人若老老实实藏在坡后,或可留住一条狗命,不想你们倒急着将命送上门来,想那远处的两个筑基后期之人都不是道爷的敌手,就凭你们三个?莫非这长青界的修士,都如猪一般没脑子不成?” “你……”惠香被妖道之言激怒,不觉踏前一步,姽婳而立,张开樱唇,幽幽叹道:“道兄,你怎能如此污蔑我长青修士,便如妾身一般,莫不成也属猪狗之辈了?” 惠香之话一时浑厚如高僧禅唱,一时婉转若天魔呻吟,三人中除了郎飞尚能肃然站立外,皂袍人同鈭枢子俱都如痴如醉,似聆天籁。 “小师妹这是说哪里话,你如此美人,怎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妖道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徐徐走近,一时眼泛溢彩,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惠香一人。 眨眼功夫,妖道失魂落魄的走过半程,眼见他已陷入媚术之中,惠香浅浅一笑,挽着衣袂,莲足微动,迈步迎上。 “小心!”就在这时,郎飞眼神一缩,骤然间闪身而出,拦在惠香跟前,同时挥臂向前一握,但听啪的一声,竟夹抓一柄刀尖处蓝汪汪的淬毒匕首。 惠香瞬间花容失色,噔噔噔一连后退数步方才站定,指着皂袍人道:“你……你没有陷入术中?方才竟是将计就计之举?” “术?什么术?计又是什么计?”此时鈭枢子也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眼前三人,只觉眼前三人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一向心机深沉的惠香竟说出如此一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 妖道此时已将更多的目光放到郎飞身上,闻言只是冷冷一笑,不以为然的看了惠香一眼,道:“长青十宗不是一向自诩玄门正宗么?怎么门下弟子竟也会这等淫功媚术?看你们一个个人模狗样的,不想皆是男盗女娼之辈。”话罢,啐了一口吐沫,又道:“就你这半吊子媚术,我天魔圣宗的女弟子中,哪一个不会施展几分,若大爷如此轻易就能着了道,又怎会被吾师看中,收做关门弟子,又怎会历经数次海澜会战而不死,更能安然活到今天。” “你话说的已够多了!”郎飞横眉冷视着皂袍人,将那淬毒匕首使力一夹,紫芒闪处,锵的一声断做两截。 妖道眼睛一眯,如临大敌一般看着郎飞。虽说眼前这黄脸小子不过筑基中期修为,可细细看去,总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皂袍人一向行事谨小慎微,正是靠着他经年争斗生出的这一丝直觉,往往能够料地先机,从而让自己处在有利的一方。可今天不知怎地,眼前这区区筑基中期修为的小道士,竟给他一种不可力敌的错觉,被郎飞盯着,一方面只觉头皮发毛,一方面还有些不解。一时陷入两难境地,直愣愣怔立原地不知所措。 见他如此,郎飞更不答话,伸手掣出青霜剑,剑指向着妖道一引,御剑直取他项上人头。 青霜剑闪耀的寒光将妖道惊醒,他一侧头,险之又险的让过青霜剑,不及多想,忙将手中锁链一抻,一手向后抵住去而复返的青霜剑,另一手将鹰爪向前一抛,疾取郎飞双眼。 鹰爪袭来,郎飞侧身一让,从容的躲过。右手一磕,将鹰爪震退几分,左手一引,将青霜剑引回身边,照准铁链所在,顺势向下一劈。 “锵”的一声火星四溅,不想连接两个鹰爪的锁链竟也不是凡物铸就,青霜剑这一劈,仅仅在链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喝”那边皂袍人见郎飞表情一呆,忙将另一只鹰爪舞动,锁链自他腰间一缠,转势攻出,仍取郎飞脸面。 听得耳畔风响,郎飞疾转头看,见鹰爪已距脑袋不远,于是剑指一动,引青霜剑迎上。 又是一声金铁交鸣,青霜剑与鹰爪纠缠在一起。妖道见状一喜,一边故技重施,默施神通,仍将鹰爪虚化,穿透青霜剑,攻取郎飞双眼,一边又将另外一只鹰爪引动,并拢四爪,直刺小腹。 在妖道想来,饶郎飞有通天手段,眼下他两处受难,又因青霜剑无法及时回救,少不得只有运真元硬抗。可是真元护盾又哪抵的过鹰爪锋利,受限于修为太弱,到头来,这小子不免死路一条。 妖道算盘拨的精巧。若以寻常来说,此猜测倒也在情理之中,可不防这黄脸小子正巧不是寻常修士。如此一来,妖道只能是空欢喜一场了。 一对鹰爪从不同角度攻来,也未见郎飞变脸,唯见他低眉扫了腹部的鹰爪一眼,不去御使青霜剑,反将左右手同时一动,一个向上,一个向下,竟以一双肉掌硬接。 “小心……”见他如此托大,鈭枢子大骇,忍不住一声惊呼,紧接着闭起双眼,生恐看到血肉横飞的一幕。 反倒是一旁两人身后的惠香,看到郎飞硬接一对鹰爪,俏脸上绽放出一丝微笑。 鹰爪与肉掌相交竟未传出一丝响动,只见上下两道紫芒晃动,丝丝缕缕的灰气便如炎日下的积雪一般,顷刻间消融一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皂袍人被眼前一幕骇的目瞪口呆,精心准备的杀招非但未建功,反被郎飞一把握住,也不知那小子的手是什么做的,紫气涌动下,不仅将绝毒煞气蒸发一空,还被他以四指夹住,褐色雷光闪出,运劲使力一掰,将八根利指齐齐折断。 那可是无痕砂炼制的啊!号称非法宝不损的无痕砂啊!这一根鹰魔炼煞锁是皂袍人生平最倚重的法器,乃是他耗费了大半生的积蓄换做炼材,最后求其师祖为其铸就而成。这一根长索奇诡异常,其内掺杂有万魔阴池中浸泡达万年之久的人仙皮屑,一如天鬼宗的幽魂百鬼幡一般,有化实为虚、触之染毒之能。又因无痕砂的特性,虽牺牲了灵性,无法御使,却愈加提升了坚固性能,若以质地而论,说是法宝之下第一法器亦不为过。可就是这等神妙法器,竟被那黄脸小道士以一双肉掌抵住,还硬生生的掰断八指,等于把这一件上等法器报废了一半。一时间,皂袍人满脸呆滞,望向郎飞的目光中惟剩一片惊惧,混无一丝血色的面皮不由自主的抖动不休,手心、脚心一片冰寒,便连掌中锁链跌落地面都不曾察觉。 344章 搁耗子洞口撒尿,才淹死小的,又窜出老的 郎飞浅运雷祖剑掰断了一双鹰爪八指,看着截面如水的银丝愣起神来。一旁的惠香与鈭枢子见到此等场面,一方大喜,一方惊骇失声。惠香本知郎飞深藏不露,却未想竟有此神通,不觉暗悔当初,悔不该在其面前过分卖弄心机。鈭枢子此时方才想通个中蹊跷,早先他就疑惑伏罗子与灭尘子脾性大改,想来应和郎飞脱不开干系,甚或三人早以交过手,只他不知而已。此时想来,当是如此了。 少时,皂袍人回过神,眼见郎飞看着无痕砂怔怔出神,转眼又见旁边二人各有心事,不觉心头恨起,抽手拽出一根哭丧棒来。他也是恼到极点,恨不能将郎飞砸成肉泥,一手抡着哭丧棒,咬牙就向郎飞砸去。 听得耳畔风响,展眼见是妖道来袭,郎飞不禁皱了皱眉,他正细心观瞧这一对鹰爪的铸炼手法,不想半途被他打断,遂心中生嗔,握拳相应。 “噗”的一声闷响,元力护盾架住哭丧棒,他却又屈肘向前一撞。妖道知机,运真元护盾相抗。岂知郎飞的元力玄妙,又哪里是寻常真元可挡。两方争持片刻,皂袍人身前护盾竟仿如支离破碎的玻璃一般,嘭的一声,被郎飞肘尖上突出的元力刃扎破,一下刺入右肋。 妖道一声闷哼,紧咬牙关,还待挥舞哭丧棒,不想郎飞又将手臂一荡,将其震开三寸,又换拳为掌,一下印在其脐上三分之处。妖道只觉腹中如搅,一股大力涌来,整个人倒飞而出,啪的一声摔在坳口岩地之上。 “你……”才一张嘴,只吐了一个音节,不觉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又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原来方才郎飞的一掌已将他五脏震伤,此刻更是急火攻心,只妄呈一时口快,不想牵动内伤,加剧病症。 郎飞瞥了他一眼,见之再无余力进攻,方才转回头,还观鹰爪。 至眼下时候,灭尘子与伏罗子也已打坐完毕。见余毒已清,便自远处走来,刚好见此场景,不觉面露骇然,一时立于郎飞身后,不敢上前搅扰。 鈭枢子长出一口气,望着郎飞的目光满是崇拜,一时惊为天人。常听人言,长青十宗弟子比之云繁、古都二界的弟子门人差之甚远,不想眼前发生之事,全然颠覆了以往认知,郎飞才不过筑基中期修为,那妖道却有着后期修为,二人之间有着一个小境界的差距,一般来说,即便三五个郎飞一起夹攻,也不可能胜的了妖道,可没想到结局却反了过来,妖道非但未伤到郎飞一根毫毛,却反被他打个半死。这一刻,在鈭枢子心中,什么伏罗子、灭尘子、惠香子都靠边儿站,眼里看的、心里想的无不是眼前这正聚精会神盯着鹰爪看的黄脸小子。 郎飞不动,四人也不敢出言,一时没人去注意那已丢了半条命的妖道。不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片刻功夫,妖道竟然缓过一口气来,偏头看到那郎飞又望着鹰爪截面发起呆。俗语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竟又生出报复的心思来,此刻手里没了哭丧棒,却又扣出几支淬毒匕首来,寻个间隙,抖手射出。 匕首横空射来,正巧鈭枢子所站方位便宜,借着日头所映毫光,一眼瞅见三柄匕首朝郎飞射去,慌得他张口喊了郎飞一声,又见妖道手里还有几柄匕首,急切间忙将早就藏在臂弯里的一把做工粗糙的法剑抽出,急急御起,朝皂袍人刺去。 法剑在鈭枢子操引下,歪歪扭扭的飞近皂袍人,剑首一低,直刺皂袍人握着匕首的手腕。皂袍人前时已经受了不小的伤,此时如何去躲飞剑,只眼睁睁的看着它斩下,只闻噗的一声,血珠四溅,喷了妖道一脸。忍着疼低头看去,就见一只枯槁手齐腕断做两截,旁边还有几把未及打出的匕首滚落在地。 “喝……喝”妖道喘着粗气,满脸怨毒的盯着郎飞几人。那边郎飞闻得惊呼,早将三只淬毒匕首拨落,此时正皱着双眉,暗自掂量该如何处置这个三番四次打断自己沉思的瞎眼妖道。 其余人等不敢说话,只待郎飞裁决。值此时刻,坳中忽生变故,起先见过的青光一敛,紧接着,阵中五行法器处接连升起五道颜色不一的光芒。见几人望着谷坳发愣,妖道费力扭过头去,看到五色光芒,不由的大喜,状若痴颠的哈哈大笑起来,聚起最后一点余力,举手过顶,转头盯视着郎飞几人,厉声道:“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郎飞闻言一惊,转眼见及妖道举过头顶的剑指,一瞬间神色大变,一边引青霜剑进攻,一边急道:“不好,拦住他!” 几人忙各施手段,欲要断其余臂,怎奈伏罗子手中棍长莫及,灭尘子的大刀沉稳有余、遁速不及,另一边惠香才拿出一匹凌绡,此时尚未展开,鈭枢子的法剑倒是就在妖道身旁,可不知怎的,他那破烂法剑却似吊着半口气的痨婆子一般,关键时刻掉链子,任凭催了又催,赌气就不动弹。 妖道此刻已然将真元汇聚完毕,单见郎飞青霜剑射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双腿一屈,使力在地面一蹬,整个人一下窜起三尺来高。 此时刚好剑至,因妖道骤然跃起,郎飞不防他势急拼命,未及变招,那青霜剑仍循原来高度,噗的一声刺入妖道后心。 妖道再一次喷出一口鲜血,早时已然伤了五脏六腑,之后又遭重创,此时又被青霜剑穿腹而过,感受着胸腹传来的剧痛,又低头看了看结晶的血肉,虽自知难活,可他嘴角却抽动几下,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赶在知觉消失之前,擎全身余力,将那一点黑色真元射出。 “轰”谷中传来一声巨响,自中心开始,法阵中无数纹路先后亮起,最外围的八个宫格也缓缓闪耀起金色光芒。 郎飞注意到大阵的变化,又以神识觉察到灵石中的威能缓缓消散,结合着中心阵盘上星芒的变动,知道不是攻击型法阵。 一方面稍微放下心来,一方面又忆起妖道所言,不觉心下一横,招呼四人道:“想那谷坳中的连环法阵,虽料想不是什么恶阵,却并不清楚实际功用,再思妖道之言,恐会生出意外,大家且速去将之破坏才好。” 四人闻说,忙动身与他一起,也顾不得去看妖道生死,急急忙忙的冲入谷坳之中。 此时大阵已缓缓运行开来,各色光芒交织,五人身形一顿,不及细看深浅,在郎飞的招呼下,忙各出绝学,攻向眼前无名法阵。 “嗡”五般兵器尚在半途,忽听大阵传出一声异响,中心阵盘上群星闪耀,众人但觉眼前一花,星光一点点聚拢成型,竟是一个人身! 五人大惊,不及细想,光华蓦地一卷,阵中人露出庐山真面来;眼眶凹陷,颧骨凸出,赤发似焰,铜须如刀。身上穿着一条千疮百孔的灰褐长袍,光着一双脚,露着一对臂膀,左臂尚有半个袖子,右臂赤裸至肩,皮肉不均不匀,腕肘处一片片焦黄印迹,表皮干裂,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其内似被抽干了水分的筋肉。左臂又有无数筋脉突出,非是青色,乃是一种紫褐色。 这人浑身布满伤痕,且神态有几分萎靡。才出现,未及细辨身周环境,抬头但见四五件光华向他袭来,不由的微一错愕,一时勃然大怒,虎吼一声,双臂一抡,身子一转。 随着那人旋转,一道黑气涌出,眨眼功夫变作一道黑色圆盾,啵,啵,啵,啵……接连几声,竟将五人的攻势尽皆弹回。 “那几个老东西也便罢了,就你们几个雏儿也想伤我苍邪子?痴心妄想!”破掉五人手段,灰袍人停了下来,抬头看罢身前五人,冷冷一笑。 “这是个传送阵?方才那妖道不过筑基修为,怎……怎可能布下这等阵法?”郎飞一愣,未等细想法阵奥妙,转念猜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又听得苍邪子名号,一时面色大变,急道:“不好,是魔宗长老,快跑。” 另外四人闻说,一时回过神来。无不脸色惨白,急忙收起兵器,转身就跑。 苍邪子眼见五人转身逃窜,轻哼一声。“缚魂子怎么搞得?就这么几个杂碎也解决不掉,若是我晚来片刻,岂不让他们坏了法阵?”说罢此言,环目打量四周,发现除了向外逃窜的五人外,并未见他徒弟身影,不觉心中惊疑。“莫不是那小子不尊师训,擅自逃命去了?” 左右理不出个头绪,苍邪子又将目光转至五人背影。“哼,若让你们走脱,岂不是又要被那四人追杀,少不得,只有将你们杀了,缓得一时是一时,只要逃出这茫茫南海,混入世俗,总有鹰归蓝天日,鱼返碧海时。” 五人前面逃,苍邪子在后面直追,眨眼间来至谷坳入口,忽见一侧卧有一尸,细打量一眼,见是缚魂子。苍邪子不禁一呆,心头怒起,脸上红生,扭头看了眼前方五人,不觉一声穿云怒吼。“道爷若不将你们五人剥皮抽筋,腌渍油炸,难消吾心头只恨。” 话罢脚下生风,形似鬼魅一般,只一飘动便欺至五人身后丈许范围之内。 “不好,快散开,分头逃!”郎飞直似背后生眼,忙不迭出言吩咐几人。四人领命,各转身形,选了不同方位逃遁。 “哪里跑?”见他们意欲分头逃命,苍邪子岂肯让郎飞等人得逞,竟伸手从后腰处扯出一杆黑雾缭绕的惨白长幡来。扬手一抛,黑雾一荡,幡面竟似展扇一般,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转眼分化出八杆式样一般的长幡。苍邪子隔空一指,八杆长幡倏然爆散开,各化闪光,分赴八方,将方圆数十丈范围笼罩在内。 第三百四十五章 耗子急了还咬人呢 前方四下奔逃的五人齐齐一愣,就在这时,幡面无风而动,一缕缕乳白色烟气逸出,微微一荡,向着一时怔住的五人裹去。 “不好,快闪。”跑在最前面的灭尘子一声大喝,身形一动,御风而起,掉转身,向着一侧高空飞去。众人闻说,纷纷展开身法,向着尚无烟气的方位躲去。 “哼,就凭你们?”苍邪子不慌不忙,手中法诀一变,喝声疾,但见起初单薄的烟气忽然变得浓郁起来,眨眼化作无数素色匹练,只一闪就窜至众人身前。 郎飞等人哪里想得到烟气这般难缠,淬不及防之下被烟气一下笼罩在内,远远看去,五团烟气蠕动不停,少时,五人的飞速渐渐慢了下来,自半空徐徐落在地面。此时幡面上散出的乳白烟气更浓,在苍邪子的操控下,分作五股,将他五人牢牢的罩在其中。 锁住五人的烟气如同薄雾一般,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若从外面仔细望去,依然可辨五个模糊人影,依稀见得其口鼻一吞一吐之间,两道白烟随着呼吸进入口鼻,粗看去,竟似吞云吐雾一般。 “哼,区区几个筑基修士,中了我这宝幡的淫靡之气,还想跑?” 苍邪子法诀一引,当空中突然传出一阵飘渺声乐,一时如泣如诉,一时若歌若吟,五团烟气如涌泉一般汩汩而动,或呈撩人媚姿,又似天魔艳舞。伏罗子与灭尘子表情呆滞,一缕缕晶莹的馋涎顺着嘴角淌下。鈭枢子与惠香亦陷入幻觉之中,一个泪流满面不能自已,一个花容失色满面骇然。唯郎飞,虽被困在烟气中,却呼吸平稳,表情肃然。 “嗯?”苍邪子扫过众人,将目光聚焦在郎飞身上。“这小子不过筑基中期修为?怎好似能够抵挡一般?”心中揣着几分不解,苍邪子又加了一分力。弹指功夫,但听咚的一声,先是鈭枢子一头栽倒在地,而后是惠香,再然后是灭尘子与伏罗子,最终仅余郎飞一人尚在同烟气相抗。 “这幡中所蕴淫靡之气乃天魔界一缕魔气所化,最能惑人心神,但凡修真之人,只要心中有所牵挂,必会被魔气所乘。那四人已是着了道,晕厥过去,唯剩这一个黄脸小子,为何仍未倒地?”苍邪子皱了皱眉,不觉又加了几分力。 一时八面长幡中弥散出的乳白烟气全部笼罩在郎飞身旁,氤氲蒸腾,仿佛无数天魔翩翩起舞。郎飞仍旧肃然站立,此时他识海中正幻化出种种如梦似幻的景象,一时显现出与方清寒的旖旎时光,一时是雪娅的幽幽长叹,一时是朱罡列拍着他的肩膀说着不清不楚的痴话,一时是玄羽老道的慈祥模样,一时是木云子的狞笑,一时是紫云子等人关切的目光。 在外面看来,他虽然面无表情。可在识海中,众象环绕之下,神识幻化出的小人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时大怒,一时悲伤。 此时此刻,苍邪子眼见郎飞仍旧无碍,不觉心头火起,连变数次法诀,将黑狱天魔幡的威能催发至极致。 郎飞识海中的幻象越转越快,神识所化小人的表情渐渐起了变化,清澈的眸子涌现一丝浑浊,眼见要不了多久就要迷失在幻象之中。值此时刻,忽闻一声龙吟,云海、血池、寒潭、长河、一幕幕场景自识海中闪现,画面最后定格在一片漆黑的虚空之上,少时,虚空一点上裂开一道纹路,咔、咔、咔,忽闻数声脆响,裂痕蔓延处竟似玻璃一般碎成数片,其后出现一个斑斓溢彩的空间,内中盘坐着一个青光小人,此时眼见郎飞神魂愈加萎靡,倏忽间,青光小人猛地睁开眼来,咧嘴一笑,隔着虚空屈指一点,一道青光激射而出,化作一条青龙,摇头摆尾的飞至神识所化小人跟前,一挥爪、一摆尾,连接击碎无数幻象。 弹指功夫,幻象消散殆尽。此时神识所化小人长出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早先的平静。 另一边,眼见郎飞渐渐迷失在幻境之中不可自拔,苍邪子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正要收起黑狱天魔幡,近前结果五人。陡然间,乳白雾气中闪耀出一道青光。 “怎么会?”苍邪子一惊,定睛看去,只见烟气中的郎飞已然睁开眼来,他眼底含着一丝青芒,徐徐步出乳白烟气的笼罩范围。 “为何会这样?”虽然郎飞眼底的青光一闪而逝,可苍邪子不自觉的心中一寒,不由自主小退了一步。 此时郎飞业已走出烟气范围,稍微定了下心神,环顾四周,但见另外四人已然倒卧在地,死生不知。见此,郎飞皱皱眉,转头望着苍邪子默然不语。 苍邪子细细打量郎飞数眼,怎么看都是筑基中期,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他只好挥手遥遥一招,收回八面黑狱天魔幡,仍化作一杆,握在手中,扭头盯着郎飞一言不发。 另一边郎飞心中也在打鼓,若是自己丢下另外四人逃命,忆及方才苍邪子身法之快,恐不能安然逃脱。若是与之动手,倘小羽儿尚在身边,或许还有几分胜算,此时唯剩他一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苍邪子的对手。 忖度再三,郎飞一时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又见苍邪子似有动手之意,只好先寻个借口稳住苍邪子,于是轻咳一声道:“在下一直有个疑问,但不知那坳中法阵有何名头,怎有传送之妙,还望不吝赐教。” 苍邪子尚有几分猜不透郎飞的底细,略一沉吟,冷声道:“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好了。”话罢,指着坳口方向道:“此间法阵乃是斗转星移阵,配合我这山河珠,可在一界中自由穿梭。”说着,又将衣襟一撩,露出腰间一颗水蓝色的珠子。 “山河珠?斗转星移阵?”郎飞苦思良久也未想起记忆中有对此一阵一物的记载。 他又哪里知道,此珠与此阵乃是苍邪子的师父------天魔宗老祖风老魔,因怕自己徒弟在海澜星上遇到什么不测,特意赐下之物。若言其珍贵程度,就是一般上品法宝亦多有不如,苍邪子得赐此物后,山河珠自是带在自己身上,又将斗转星移阵的布阵之法传授给两个徒儿,在他想来,就算海澜星战况激烈,只要他跟两个徒弟不齐聚一处,让他们中一人轮番驻守在魔宗势力总部,若在战场遇到自己难以抵挡的人物,只要适时发动秘术,自然会得以逃脱。 苍邪子的算盘打得不错,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珈蓝宗与云繁宗自一位被俘的天魔宗长老身上偶得一个事关魔宗援军的情报,二宗经商议后,派遣一部分战力迂回至魔宗后方,突袭了一处天魔宗的驻地,并布下十方虚无天元法阵。可巧苍邪子就在这一批魔宗援军之中,还没等他准备下接应法阵,连同两个弟子在内,被二宗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万幸的是,大阵将海水蒸发,使得海底一座古传送阵重见天日,当时他师徒三人正好距离传送阵不远,眼见自己一方在二宗夹击下节节败退,又兼苍邪子自问冲不破十方虚无天元法阵,便一狠心,咬牙激活传送阵,带了两个弟子遁逃到长青界。 三人自传送阵出来后即刻毁了古阵,因一开始不明所处何地,于是派了两个弟子四处打探。因那二人服色怪异,一举一动又与玄门中人格格不入,自然被人举报至南海别院,于是炎华子派出四位弟子跟踪打探,本以为四人对二人,即便不敌也可安然抽身。没想到魔宗一方还有个炼精后期修为的苍邪子,四人不小心露了马脚,遂被苍邪子杀害。他三人自知行迹败露,只好逃出起先栖身小岛,而后分赴各地躲藏。 三人分开后,苍邪子取道东行,偶于双鹰岛暂歇,不巧被田横、田顺两兄弟发现。见此,苍邪子少不得又杀人灭口,之后再次东行。因他对长青界地形不熟,飞行途中有数次偏差,以至迟迟不能到达内陆,又被十宗监察院的耳目探知,终一日被追踪而来的悟真子四人拦截在一片海域之上。双方一场争持,悟真子四人亦不是什么吃素的主,自知单打独斗非苍邪子敌手,也不多说,一上来就联手对敌。苍邪子护住这里挡不住哪里,架住飞剑又避不开术诀,五人大战半日,苍邪子渐渐不敌,无奈之下只得以报废一件防御性法宝为代价,硬抗下四人的攻击,并趁机逼退四人,顺势发动秘术,传送过来。再后来便遇到郎飞几人,继而发生前面一系列事情。 “好了,多余的话就说到这里吧,小子,不管你如何挣扎,终不过是个筑基小辈,还是老老实实认命,给我那缚魂子徒儿偿命吧。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少受些折磨。”眼见这片刻功夫,那一丝令他颤栗的气息并未再次出现,苍邪子不觉壮起胆子来,将手中黑狱天魔幡一展,对着郎飞一摇。八条黑龙跃出幡面,与之前的乳白烟气不同,黑龙竟似活物一般,并不需要苍邪子操控,一个个张牙舞爪,扭动身形,一面发出阵阵龙吟,一面合身向着郎飞扑去。 郎飞没想到苍邪子说翻脸就翻脸,感受着八条黑龙的威势,心头一惊,不及多想,忙展开法步,化作一抹残影,急往侧方闪开。 他那边动作不慢,可没想到八条黑龙竟似通灵一般,他一步踏出,还没等加速逃开,但见眼前一花,一条黑龙竟倏然电射至身前三尺之处。前路被阻,郎飞只好变更方向,才转身,却又见眼前灰影一闪,另有一条黑龙挡在前方。郎飞不觉一怔。就这愣神的功夫,八条黑龙已将他围在中央。少时,待他回过神来定睛一瞧,却见八条黑龙已绕着他旋转开来。 第三百四十六章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郎飞以为苍邪子手中黑狱天魔幡仅能惑人心神,全未想到还有这般妙用,一时脸色大变,惊骇莫名。他哪里知道眼前这杆黑狱天魔幡论品质已堪比中品法宝,其铸造之难比之天鬼宗的幽魂百鬼幡也不遑多让,幽魂百鬼幡是以在万鬼阴池浸泡万年的人仙筋骨皮祭炼而成,而黑狱天魔幡乃是以天魔宗阴煞窟中沉积数万年的矿材,再加自天魔界黑魔狱引下的一丝天魔之气,又混以数百怨魂祭炼而成。其神妙之处有二,一则能够摄人心魂,一般炼精之人莫能抵御,更能分化为八面子幡,将其布做法阵困敌。二则其中封存有万年煞气,不但能够用以腐蚀真元护盾等护体罡气,更善污人法器、法宝等蕴含灵性之物。 这、黑狱天魔幡神妙通玄,自然也有其弱点,正如那幽魂百鬼幡,最惧阳气。这黑狱天魔幡因其所用矿材被煞气腐蚀万年,质地不坚,以致幡体脆弱不堪,最怕同等法宝硬磕硬碰。比如苍邪子被悟真子等人拦截之时,若敌人仅有一个,他自然不惧,可那时节对手乃是四人,且个个皆有不错的攻击法宝。考虑到黑狱天魔幡的弱点,他自然不敢用以对敌,只得将那一件下品防御法宝------幽罗古铜钟倚做防御手段,虽说有幽罗古铜钟防护,却不防悟真子四人中有两件中品攻击法宝,一番争斗下来,眼看不敌四人联手,苍邪子到底没舍得拿出黑狱天魔幡,最后还是拼着幽罗古铜钟半废,却才发动秘术,逃至此地。 苍邪子来到这边,又见徒弟被杀,眼见五人不过筑基修为,惊怒之下顺手将黑狱天魔幡使将出来,此时另四人已然晕厥,唯剩郎飞一人,苍邪子自然将一口恶气全部发泄在郎飞身上,遂将幡中封存的万年煞气放出,化作八条黑龙攻来。 若是同境界之人操控煞气黑龙,郎飞或可凭借法步逃离,可苍邪子却实实在在的有着炼精后期修为,郎飞又哪里躲得掉,只一转眼的功夫便陷入八条黑龙的包围之下。 身周八条黑龙旋转往复,只眨眼功夫,越收越紧,郎飞身周可活动的圈子已不足半尺距离,此时他心中也没了主意,转身时未防衣角一动,正巧与煞气接触。郎飞一惊,就见与煞气相接的衣衫瞬间化作一缕飞灰消散。 “好险!”暗道一声侥幸,有感煞气之毒,郎飞又苦无对策,不禁心中异常焦虑。扭头看了眼身旁倒在地下的四人,他咬咬牙,将手伸入须弥带,按在那面戊土旗上。 “说不得只好拼了。”郎飞脸上露出一丝决然,正想孤注一掷。放在须弥带里的手指忽然又碰到一物,却是那杆幽魂百鬼幡。 一瞬间,郎飞脑中忽然划过一点灵光。“咦,不若这般,或可比原来打算更为保险一些。” 九条黑龙越收越紧,眼见已将郎飞逼至绝境,苍邪子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正待结果郎飞性命时,忽见他手中抛出一物,灰气迎风一荡,见是一杆长幡,其上传来阵阵尖利的鬼叫,随后一颗天鬼头颅浮出幡面,骇人的大嘴开阖,倏然间喷出一股灰气,灰气直扑九条黑龙,稍微阻了阻九龙收紧之势。 “苍邪师叔且慢,请听师侄一言。” 郎飞拿出幽魂百鬼幡时苍邪子不禁一愣,此时又听喊他师叔,忙将术诀缓了下来,略略放开郎飞一些,皱眉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这幽魂百鬼幡?” 想那幽魂百鬼幡的炼制之法乃是天鬼宗不传之秘,非核心门人不可祭炼,若说在云繁星三宗手上留有几杆,苍邪子还有几分相信,可若说长青十宗也有,他是一百个不相信,更别说此时此刻出现在一个筑基门人手上了。 眼见身周煞气趋缓,郎飞心中松了一口气,暗喜自己赌对了,又闻得苍邪子之言,想了一想说道:“苍邪师叔,小子的真实身份乃是天鬼宗门人楚幽子,因奉宗门密旨,领细作之职,混入积雷山,伺机而动。” 苍邪子又仔细看了幽魂百鬼幡一眼,认得是真品,又听郎飞言他法号乃是楚幽子,正合天鬼宗筑基一辈取名规则,再兼之前郎飞抵御住了黑狱天魔幡的惑魂术,考虑到骨都界三宗分属同源,惑魂术在天鬼、天妖二宗修士面前的效用一向大打折扣,心里便将郎飞之言信了大半,于是收术召还煞气,并将那杆黑狱天魔幡放回须弥带,随后迈步走到急剧喘息的郎飞身边,缓了缓颜色,道:“这么说来,你果真是天鬼宗派来长青界的细作?” 郎飞抹了把冷汗,收回幽魂百鬼幡,迈步来到苍邪子跟前,半蹲下身形,抱拳作礼道:“是,不想在此地遇到师叔,对于缚魂师兄一事,师侄委实惭愧的很。” “不妨。”苍邪子冷哼一声道:“此事怪不得你,假如你因出手相助缚魂子被识破身份,岂不有违师门之命。”话罢,苍邪子顿了一顿,又道:“还好你及时拿出幽魂百鬼幡,若不然,师叔我此刻已然下了杀手。” 郎飞此时仍旧半蹲着身子,闻言也不抬头,只是答了一声“谢师叔手下留情”。 在苍邪子看来,郎飞是深悔没有救下缚魂子,心中自责,不好意思起身。 他只是自上而下看了一眼,并未将郎飞这一莫名其妙的举动放在心中,自以为凭借炼精后期修为,在这长青界只要不遭遇同阶修士围攻以及化气老祖,是怎么也不可能有性命之危的。也该着苍邪子时运不济,若他不是如此麻痹大意,定会看到这小子身周的气势有些不对。 因苍邪子未曾多想,眼看他低身不起,不觉皱了皱眉,只好伸手去搀。不想才一伸手,忽见郎飞猛然抬起头来,眼中精光一闪,却将身一纵,直挺挺朝着他胸口冲来。 “不好!”苍邪子心中一惊,口中喊道“小杂种,你诈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真元运转到极致,一手在胸前结盾,另一只手掌自半空狠狠劈下。 眼见苍邪子一掌劈下,郎飞早有准备,脚下电光一闪,侧身让过真罡刃,顺势一头钻入苍邪子肋下。此时此刻,但见他双臂上紫褐色电弧直闪,丝丝缕缕的血肉四下飞溅,煞气与青雷蔓延而出,自肩头至指尖化作两把奔雷长剑。 此时此刻,郎飞的表情扭曲到极点,一口钢牙直咬得咯咯作响,一面忍住痛,一面将左臂抬起,对准苍邪子护住心窝的右手扎去。 “哼,狗杂种,你以为区区御雷之术就能伤的了道爷?”苍邪子一声暴喝,但见其右手五指一收,捏成一个钵盂大小的拳头,转瞬拳表溢出一圈厚重的黄色光芒。 苍邪子的真元乃是土属性,最擅防御,即便郎飞用的是雷属性招数,所谓木克土,但在苍邪子看来,一者郎飞修为不足,二者他施展的乃是天魔宗有名的防护绝学------玄黄壁垒。料想凭郎飞之力断不能伤他分毫。 时间捻指而过,一眨眼,雷剑与真罡盾相交,紫褐色的电光弹跳至苍邪子右手表面,只一接触便将黄色光芒侵蚀掉好大一块。 “怎么会这样?这小子施展的是什么神通?他不过才筑基修为,怎可能破的了我真罡护盾的防御。”见得黄芒节节败退,苍邪子不禁大惊失色,忙不迭抽调周身真元补充。 他哪里知道郎飞所施之术正是那雷渊天王中的一式雷祖剑,此招乃是那小子为自己备下的拼命之术,最是刚猛无匹,乃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之术,一旦施展开来,不成功便成仁。 郎飞也没想到自己才下山就有幸用上了这一式雷祖剑,此事不可谓不是阴差阳错。若小羽儿还在,又哪用得着这么拼命。若自己之前毫不犹豫,快速解决掉缚魂子,又哪能与苍邪子遭遇。这一切,也只能说是情势所迫,非他所愿。 雷祖剑一往无前,嘭的一声同苍邪子右拳撞在一起,一时间雷潮汹涌,电蛇四射,满含地煞之气的雷霆一波一波涌上玄黄壁垒,苍邪子右拳表面的黄芒一时间大幅缩水。 当郎飞右臂的褐色雷光缓缓消退,露出骇人的森森白骨之时,苍邪子右拳上的光芒也已散尽,与此同时,剩余的一丝紫褐色雷光瞬间侵入肌肤,苍邪子但觉掌心一麻,眨眼间,整个手掌噗的一声爆裂开来,鲜血、筋肉、碎骨喷的到处皆是。 “啊!”苍邪子溅满鲜血的面庞变得异常扭曲,张口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嚎。“怎么会?怎么可能?想我在这‘玄黄壁垒’一式绝学上浸淫数十个年头,即便是同阶修士以上品法器攻击,也不可能将之破开。怎么会被他,怎么会被他一个区区筑基修士所施之术破掉,且还废了我一只手,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苍邪子这边惨嚎不休,其实郎飞也不好受,此时他的右臂唯剩一条森森白骨,头顶上冷汗殷湿了大半毛发,顺着面颊滴下,混杂着点点血迹,将一袭白衫染做血衣。此刻他正紧咬牙关,一脸狰狞的盯着苍邪子,见他右手已废,张嘴强吸了一口凉气,眼中一抹厉色划过,又将另一条左臂抬起,仍旧照准苍邪子心窝扎去。 “这是什么鬼招式?他不要命了吗?”苍邪子呼痛之余瞧及郎飞右臂,一时被那白惨惨的骨头渣子骇的愈加面无人色。正待抽身而退,远离这不要命的疯子时,又见他将左臂抬了起来,仍如先时一般,整个左臂化为一柄紫褐色雷光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自己心窝再次扎来。 “小子,你好狠!”也不知他是说郎飞对自己狠,还是对他下手狠,苍邪子自忖难躲,少不得只好将左臂横在前胸,一边仍运起玄黄壁垒,一边咬着牙骂道:“狗杂种,我看你这一式使完后还有什么可用,道爷即便舍了一双手不要,也定然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第三百四十七章 玄光子,借名头一用 苍邪子左手虚按,握拳向前一架,咬牙爆喝一声。“玄黄壁垒。” 黄芒乍现,一如前时一般,顷刻间整条手臂肌肉表面覆上一层真罡。 “小杂种,给我死!”反正左右都是废掉一双手,这一次,苍邪子不再如之前一般消极抵抗,反是挺臂迎上,欲与雷祖剑硬碰硬,见个高低。 郎飞一只左臂上鲜血四溅,雷祖剑闪耀着一道道紫褐色电芒。其势一往无前。眼见就要与苍邪子左拳相接,忽然,苍邪子左臂早先的伤处肌肉开裂,骨肉/缝隙处扭结在一起的紫筋一阵跳动,整个手臂表面黄光一黯,一时明灭不定。 “呲……”雷祖剑剑锋处暴起一团电花,瞬间破开玄黄壁垒,在苍邪子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紫褐色电光四射而出,稍稍遇阻即刻爆炸开来。 “喝……”郎飞额角青筋暴起,左臂倾尽余力,宛似劈开枯柴一般。势如破竹,将苍邪子整条左小臂震成齑粉。 血肉横飞之间,一道褐色划过,只听噗的一声,将苍邪子胸口刺了个对穿。 “喝……喝……”苍邪子张了张嘴,吐出几口血沫。缓缓低下头,垂下眼看时,就见一条只剩白骨的手臂,透穿自己的身体。胸前一个海碗大小的血洞,依稀还能见得五根纤长的指骨正紧插着一团血肉。 “为……为什么?”苍邪子好容易挤出一丝声音,勉力撑开眼帘,但见对面的郎飞喉头蠕动,好似吞下什么东西,随后眼中精光缓缓消散,头一歪,整个人瘫软在地。 随着那团血肉被他扯出,苍邪子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惨叫一声,整个人直挺挺向后仰倒在地。“为……为什……”一句话未完,瞳孔放大,渐渐没了气息。 这边苍邪子死透,那边郎飞也早已没了知觉。一时间万籁俱寂,只余拗口散乱的二死一伤四昏七具身躯,静静叙述着方才的惊心动魄。偶有一丝海风刮过,吹低艾草,模糊见得血迹斑斑的碎石地上,郎飞双臂白骨表面紫气茫茫,一缕缕娇嫩的肉/芽正徐徐生成。 一晃眼碧海潮生,海浪漫过海滩,引起松涛阵阵。皎月如玉,月华穿透树梢,将一壁厢光滑的山岩映的如明镜一般明润辉耀。柏桧成影,鸿雁归巢。白驹过处,又是云遮月,夜将阑。 “呼……”呼出一口浊气,郎飞眉角微微一动,缓缓睁开紧闭的眼睑,但见东南天际一点启明星微微透出漠漠光晕。正值他犹有几分迷蒙之时,身旁荇草露垂,一点草露打在新生的手臂肌肤之上。感其冰凉,郎飞不觉皱了皱眉,嗨一声,缓缓坐了起来。 稍微回了回神,展眼看时,首见一具尸身,正是那死了多时的苍邪子。郎飞摇摇头,暗道一声侥幸,他之所以能将苍邪子左臂贯穿,全靠悟真子之助。此事说起来,倒也有几分凑巧,早些苍邪子传送过来之时,郎飞就曾注意到他左臂上的伤口,虽在外看来不过是些皮肉伤,可郎飞却认得清楚,那一条条暴起的紫色经络,可不正是被他那便宜师父的独门绝学所伤。 说起那小五行阴雷策来,不得不提阴雷与阳雷的区别。阳雷为天雷,最是刚猛不过。阴雷是地雷,其运用之道走阴柔刁钻的路子。一般而言,不论是阴雷还是阳雷,筑基境修真者所使御雷之术,皆以电属性伤害为主。而到了炼精境界,双方才表现出些许偏差。正如悟真子修习的小五行阴雷策,若说威力,着实有限,同境界下不如阳雷造成的伤害深,但却有一点,他的御雷术路数阴狠,一旦被其所伤,虽看似不妨,却早有雷毒顺着血液侵入筋络,只等一时三刻毒发,便会使人筋脉不畅,所施之术威能大减。 是以,郎飞自知难逃,欲与苍邪子拼命之时,偶然想到他左臂所受之伤,于是便在心中计较一番,待骗取到苍邪子的信任之后,以雷祖剑欺近肉搏。苍邪子何曾防备,果然中计,及至最后一命呜呼,仍自心中不解。 如此发呆片刻,郎飞摸摸新生的双臂,站起身来,转头又见另外四个仍然昏迷未醒,不觉皱起眉来,思忖片刻,却不急去救四人,迈步走到苍邪子身边,拿了山河珠,收起他的须弥带,祭起符箓,一片火光洒下,只片刻功夫,将苍邪子尸身烧了个干净。 至此,郎飞方回身走到四人身前,检查一番,见四人不过外祟入体,并无大碍,遂放下心来,将些安神醒脑的药液,捏着四人鼻子一一灌下。 少顷,竟是鈭枢子率先醒来。一睁眼,先打了个激灵,继而一骨碌爬将起来,将那一柄破烂法剑左一挥,右一斩,待打量得身周并无敌人,眼见郎飞斜眼乜着他一脸讥笑,鈭枢子这才安下心思,又想到自己五人没死,却独独不见了苍邪子,不禁心中生疑,走到郎飞跟前,皱眉问道:“云方师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郎飞耸耸肩,摇头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日间昏迷前模糊听得一声大喝,好似那魔教长老说了句‘你是谁?’又听半空中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说是‘吾乃玄光’,之后又模糊听得些兵器交接之声,再然后就没了知觉。待我醒来已是夜阑时刻,环目四顾不见了那苍邪子的身影,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也只好放下心思,先行救醒你们再说。” 正说间,另外三人也先后醒来,如鈭枢子一般,一开始尽皆如临大敌,及至遍寻不得苍邪子,又见郎飞二人率先醒来,便走过一处相询。郎飞只得又将方才对鈭枢子所说之话重复三遍。 “玄光?莫不是长青界极南的玄光上人?”伏罗子听后,略一沉思,忽然脸色一变,惊呼一声说道。 “若非他,还有哪个?”灭尘子亦点点头,道:“既然是玄光上人,那这苍邪子指定在劫难逃了,万幸遇见他,若非如此,我等五人必然性命难保。” 四人点头称是,郎飞也只好昧心称赞。少时,谈论一番,五人瓜分掉缚魂子须弥带中藏品,鈭枢子又去将首级割下,五人遂动身而起,回转罗衡岛。 一路上,郎飞威胁四人回岛后不许多言,只说四人联手铲除妖人,后被苍邪子追杀,昏迷前只听得玄光上人之名,之后的事情便不知道了。 四人听说,一则畏惧郎飞手段。二则就算将郎飞独战伏罗子与灭尘子二人,且还战而胜之事说出去,考虑到郎飞与他二人之间的修为差距,恐也无人肯信。三则能够顺利灭杀缚魂子,此全系郎飞功劳。一方面感其恩德,一方面考虑到擅自多嘴除了激怒郎飞外并无多少好处,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四人便也乐的不说。 三日之后,距离罗衡岛尚有大半路程,四人恰巧碰到悟真子、静莲子、天玑子三人。眼见五人平安无事,那三人放下心来,双方说起经历,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 原来那日苍邪子传送走后,悟真子等四人大惊,想起魔宗三人之所以分散而逃,怕不是其中另有玄机,遂一路风驰电掣,返回罗衡岛,将一切说明之后,炎华子也是大急,旋即分兵两路,他与封榘子并些别院弟子赶赴西方,剩下的悟真子三人则赶往南方栖鸟海域驰援郎飞等人。不想路程还没走过一半,可巧遇到回返的郎飞五人,又听说缚魂子已死,玄光上人与苍邪子消失不见。至此,悟真子等三人也没了对策,无奈只好回返罗衡岛,欲待炎华子归来再作打算。 又三四日功夫,一行人回转罗衡岛,时炎华子尚未回归,几人只好安心静等。如此二日,第三天子夜时分,炎华子并封榘子一干人等顺利回返。不及歇息,众人连夜磋商。据炎华子告知,西行的十位别院弟子竭尽所能,终于绸蓼岛发现敌踪,一场争斗下来,拼着一人死亡二人重伤的代价方才合力刺死了另一筑基妖道。 众人闻说,又是一阵唏嘘,之后由鈭枢子汇报郎飞等人的遭遇。听说缚魂子身亡,炎华子满意的点点头,及听到玄光上人之名,又闻苍邪子消失不见,不由得紧皱起眉来,道:“几位师侄能能够在苍邪子手下逃得性命,实在是万幸之事。不过这苍邪子是生是死犹未可知,我等虽知玄光上人藏身南极,可毕竟不知确切方位,因不能差人去询,实难确定除魔成败,这……倒是一件棘手之事。” 其余人等听说,尽皆深以为是,点头不语。唯郎飞情知苍邪子已死,只自己心中偷乐,面上却无一丝表情,神色安然的呆在悟真子身后一言不发。 左右想不出对策,炎华子沉吟好久,方才说道:“既如此,只得密切留意海域动向,若苍邪子未死,因不熟识长青地理,势必会暴露出些许行迹,届时只好再行截杀。若他果被玄光上人擒下,甚或灭杀,则未来数月里南海必将风平浪静,安然如故。” 说完此话,炎华子一一扫过悟真子四人,拱手道:“还望三位师弟并静莲师妹在此逗留些许时日,若道祖保佑,苍邪子已然魂归青冥,则是我长青幸事。若不幸让他意外逃脱,则别无他法,唯有再次劳烦三位师弟与师妹了。” 四人闻言相视一眼,齐点头应是。悟真子道:“炎华师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此乃我四人份内之事。你且放心,我等四人便依师兄所言,在这罗衡岛上小住一段时日。一则防备妖人,二则亦可同炎华师兄亲近亲近。” 炎华子朗声道:“哈哈,如此,那就有劳了。” 于是乎,郎飞随同悟真子在这罗衡岛上住了下来,闲时畅游南海,戏水取乐,倒也过得悠然自得。 时日悠悠,指隙溜走,一转眼秋去冬来,一连三月无事,眼见已进严冬腊月,料想苍邪子已死,于是四人先后拜别炎华子,各携弟子回转宗门而去。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仨月不见,缩水一圈 师徒二人回转灼砂大陆时,已近世俗界春节时分,一路行来,偶经魏都,但见百里城郭红灯高挂,爆竹声声不绝。四处洋溢着欢声笑语。阡陌间春意正浓,素裹天地里,红梅吐蕊、玉树芳菲,四下里无不透着浓浓喜气。就连那绝峰之巅,松更绿,柏愈苍,积雪消融,汇作汩汩甘泉注入山溪。 悟真子与郎飞心中轻快,一路行一路赏,足比去时多费了一半时间方才回转积雷山。进了山门,寻到执事长老,问明青云上人所在,二人相伴来至主峰后殿。 悟真子在前,郎飞在后,二人先后步入大殿,及站定抬头看处,但见大殿上首坐有二人,右面一个正是青云上人,左面一个鹤发童颜,身着青边雪色素袍的花甲老者,正嘴角含笑,眯眼打量着进来的二人。 “咦,师父!”悟真子一愣,不及多言,拉着郎飞来到青岚子跟前,礼毕,一脸欢喜的道:“师父,您老人家几时出的关?” 青岚子哈哈一笑,道:“为师月前出的关。我说出关时没见你小子人影呢,却原来是被你青云师叔派了差。” 眼见青岚子对他夜宿柳巷并未在意,悟真子嘿嘿一笑,道:“徒儿此次外出,倒叫师父挂怀了。” “闲言少叙,我与你青云师叔风闻你今次下山遇到些波折,你且把此事详细说来。” “是!”于是悟真子便将到了罗衡岛,遇到天玑子等人,又赶赴东方海域追踪苍邪子,后被他逃掉,以及郎飞等人所经之事,外加与炎华子等人的猜测一一道出。说完这些话,悟真子还着重提了提玄光上人。 殿首二人闻言,沉吟片刻,青岚上人皱皱眉,对青云上人道:“师弟,这些日子我均在闭关,对于外事所知甚少,如今听及真儿所言,玄光上人竟然出了关,对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青云上人忖度片刻,摇了摇头。“据派驻在南极范围的弟子回报,近几个月来并未见有何异常,又加之整个长青界的形势风平浪静,师弟实在想不通玄光上人为何出了死关。” 青岚上人不耐烦的敲着座椅扶手,想了又想,转眼看了郎飞一会儿,又道:“苍邪子身为天魔宗长老,修为自不必说,要说只凭他们几个小辈儿,无异于送到饿虎嘴边的鲜肉。若说整个南海范围能够适时赶到,又可以凭一己之力消灭苍邪子者,唯扶摇岛与绝情道的几位老祖以及玄光上人。若是扶摇岛与绝情道的几位老祖出手,岂会在灭杀苍邪子后,撇下自己的徒孙不管,又兼云方曾听得玄光之名,此事倒十有八九果真是那玄光上人所为。” 青云子闻说,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少不得只有密令驻外弟子留意各派动向了,只希望那玄光上人仅是出关闲逛一番,心中并未存什么鬼主意。” “不错,此刻唯有先行做好准备,才可以不变应万变!”二人做下决定,青岚子又转头看了郎飞二人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二人一路劳顿,且先歇着去吧。” 二人连忙应是,悟真子带着郎飞转身欲行,才走两步,忽又听得身后青岚上人喝阻。 “真儿且慢,上次闭关之时为师所说改赐法号之事我已有了主意,不如改做个真字,如何?” “妙真?”悟真子轻声念叨几声,扭头看了郎飞一眼,见他并不排斥,遂扯了扯郎飞。郎飞会意,几步上前,一面行礼,一面道:“谢师祖赐号。” “呵呵,你且起来。”待郎飞直起身来,青岚子细打量他片刻,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挥手丢过一只玉瓶。“此次下山,想来你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这瓶养心丹,一来算作你我祖孙见面之礼,二来也可用之平复心魔。” “谢师祖厚赐!”郎飞一面接了,一面笑逐颜开的退至悟真子身边。青岚子挥挥手,示意没事了,悟真子这才带着郎飞走出殿来。 回转紫青别院的路上,郎飞低着头,絮絮叨叨个不停。“好一个小心眼儿的吝啬鬼,既赐见面礼,却弄这么个东西消遣小爷,怎不将些法宝予我,好赖我也算亲徒孙啊。” 悟真子虽然听不清他具体说些什么,可一来二去也弄明白了这小子心中的意思。抽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枉你平时还自诩精研炼丹,你师祖给你的那可是实实在在的丹药,你还不满足?挑挑拣拣、得寸进尺,怎么说你们之间也隔了一辈儿,亲徒孙怎么地?又不是亲徒弟,便如那世俗之事,爹娘死了,谁人家不是儿子抗幡。要我说,哪用得着一整瓶,给你半瓶就足够了。你个喂不饱的小白眼儿狼” 悟真子哪里知道郎飞的心事,这养心丹是不错,若论品质,亦属珍贵。可他是谁,唯独不缺这玩意儿,不说玄羽老道送给他的两瓶,单是朱罡列自木云子手中勒索来的一瓶,他都还没怎么用哩,眼下又得一瓶,算起来就是拿来当糖丸儿嗑,没日没夜的吃他一月,也还有些剩余呢。 “师父,你还别拿俗礼说话,常言说的好‘亲爷孙,隔辈儿疼。’我这也算亲孙子,老爷子要疼也是疼孙儿一辈儿的,左右也没您的事儿,咋?你还吃醋不成?” “好,你个小兔崽子,还敢犟嘴,看我回去后不打折你的腿儿。” “师父,我看您也别费那劲了,怕咯的你手疼,要打折徒儿的腿还不简单,你只需往下一扔,徒儿也不运功相抗,休说打折腿儿,就是浑身骨头,都折给你看。” “你……”悟真子被他一番抢白,一时气的八字眉倒竖,气哼哼撅了半天嘴,愣是再没说出一句话来。 转眼来到紫青别院,悟真子恶狠狠的将他往地下一丢,回头转身离去。 郎飞摔了个马趴,哎吆一声,待爬起身来,才想出口叫骂几句,抬眼见没了悟真子踪迹,恍惚见到一个身影冲下山去。不由得一愣,唤道:“师父,莫不是在那怡香院有了相好的,才仨月不见,这就害了相思病了?” 悟真子闻言一抖,差点没一个跟头栽下去,转回头,一脸恨恨的道:“牙尖嘴利的小兔崽子。那山下正过节,为师也去沾沾喜气儿,省得守着你,指不定哪天被你气死。” 郎飞耸耸肩,做一脸无奈状,闪身走进住所。因一路上倒也算得风尘仆仆,只打坐了一两个周天,而后早早的上了床,眨眼入梦。 第二日起来,郎飞仍如以前一般,课时修习雷法,闲时四处乱逛,一边玩耍,一边以神识暗暗搜寻小羽儿。一晃过了三月有余,又值春去夏来,羽昆漫野,百花争艳。小羽儿也不知去往何方,至如今,已有半年时间,却仍不见踪影,郎飞平日里虽表现的一副无事人般模样,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心中愈加焦躁不安起来。 这一天,一大清早,郎飞才睁开惺忪的双眼,忽闻院外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妙花师弟,妙花师弟?” “哪个不开眼的家伙,道爷的法号已改作妙真,哪个是你的妙花!”郎飞大怒,也不走楼梯,只将南窗撑起,自二楼纵身跃下。 刚着地,就见院门处笑嘻嘻闪出一个人来。“妙花师弟,是我……是我!” 郎飞定睛一瞧,不禁咧嘴笑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生了一张憨直脸,却向来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王家老大,法号妙月者。 “你这厮,休要再叫小爷师弟。还有那法号,青岚师祖已将之改作妙真。”眼见王一撇撇嘴,不以为意。郎飞眉头一挑,五指急舒,掌心顿时闪出一道青色雷霆。“莫不是以为小爷唬你?常言道:‘胜者王败者寇’,眼下时机刚好,趁着师父不在,少不得与你做过一场,分一分高下,看看咱俩是谁的拳头硬。” “诶,慢来,慢来。”王一讪讪一笑,连连摆手道:“云方兄弟,有话好说,咱们前次一别,至今已有半年之久,今日一见,亲近尚且不够,何必一见面就要动手脚呢。” 郎飞见他松口,面色稍缓,细打量他一眼,发现着实有了些变化,与印象中想比,其身材怕不是缩水了整整一圈儿,不觉微微一笑,道:“王一兄弟,半年不见,不知你寻了什么仙方,吃了何等灵丹妙药,这身材越发出落得‘姣好可人’了。” “诶,一言难尽啊。”就见他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长叹一口气。“云方兄弟,不瞒你说,在这半年时间里,兄弟可是遭了罪喽。想你那师伯,脾气暴躁一点也就算了,偏还是个惯能折磨人的祖宗,入门不几天便逼着兄弟学习雷法,想我初学乍练,难免有些生疏之处,你师伯非但不知体谅,却还说我惫懒,敷衍与他。遂心头生嗔,不是打就是骂。也怪我长得夯实,皮糙肉厚,好赖坚持了半年。经过这段时日的洗礼,最终,身体在雷法的淬炼下竟变得紧密至斯,又因在御雷一道上小有所成,师父这才放我出关。” 第三百四十九章 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 听罢王一之言,郎飞忽然想到化雷洞中那册《雷渊天王》,又仔细打量了他身上裸露的肌肤一眼,见得皮肉之间隐约可辨一毫青光,不由点了点头,暗道莫不是悟胤子对他寄以厚望,故意以这种方式打熬他的身体。 “悟胤子师伯当真是为师者之楷模,实非悟真子那等惫懒成性的家伙可比。”郎飞摇摇头,自嘲一笑,转眼看到王一仍旧一脸委屈,又想到悟胤子对扶摇岛女弟子的所作所为,不禁又觉好笑。也无怪王一言他师父惯会折磨人,实在是这老道行事有几分邪气。 感慨片刻,郎飞忽然想起对面那汉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他指定是心中有事相求,旋即玩味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常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王一兄弟,你可是遇到什么难事需要我出手相助?” “嘿嘿,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家伙搔搔头,转身向着院外挥挥手,口中道:“别藏着了,快,快,出来见见你云方……”忽然想到是有求于人,他倒也能屈能伸。咧嘴笑道:“呃……师伯,你云方师伯。” 王一话才说完,郎飞一愣,不想他做事当真出人意表,这才做了悟胤子半年徒弟,褥子还没捂热乎呢,这就学人收起徒弟来了。 正想着,忽见院门一角慢悠悠蹭出一个人来,但见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胸前斑斓锦绣紫穗金丝袄,头上顶着双丫髻,粉嫩的脖子上还挂着个光灿灿纯银打造的蟠龙璎珞。仔细看,竟是个年约十三四岁的俊俏男孩儿。 郎飞一愣,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童有些错愕之时,王一咧嘴一笑,急招手道:“还愣着干嘛,快来见过你云方师伯。” 小童扒着墙壁,怯生生来到郎飞跟前,跪下磕了一个头,道:“弟子琼心,给师伯磕头了。” “这……他……”好长时间郎飞才回过神来,指着锦衣小童道:“他是你收的徒弟?” “嘿嘿,可不正是嘛。”憨直脸嘿嘿一笑,拉起锦衣小童。“怎么样?云方师弟,我这徒弟还不错吧?” 这货才出关几天,就弄出个徒弟来?郎飞冷着脸看了他两个一眼。那当师父的五大三粗,笑起来嘴巴上面两个窟窿眼中鼻毛抖动,猥琐至极。这做徒弟的倒是宛如精雕细琢的一件水晶工艺品般,当真仪容不凡,风采斐然。 看着眼前两人,一个如苍苍铁塔,一个似葱葱嫩草,郎飞不自觉的伸手在琼心娇嫩欲滴的小脸上掐了一把,只觉触手湿滑,犹赛雪脂。 “这一脸憨厚的家伙莫不是有些恶趣味?”郎飞不无恶意的暗自腹诽,玩味的目光在二人脸上一一逡巡而过,直至看的王一有些讪然,方才自须弥带摸了半天,掣出一柄下等品质的法剑来。“小家伙,既然你喊我一声师伯,那师伯也不能亏待了你,这柄下品法剑,便权作见面礼吧。” 那琼心满面欢欣的去接,却不想被王一一把拦住。“云方兄弟,且慢,琼心不过区区行气境界,你赐他法器也是浪费,不如晚两年,待他修为有成时再予不迟。” “咦……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想这厮向日里心眼儿最多,如何也懂得谦恭起来?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郎飞紧盯着他看了几眼,待将那厚脸皮看的微有一些泛红,方才微微一笑,道:“王一兄弟,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也能猜个十之八九。自你今天的表现来看,想来该有求于我。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到底何事,你还是速速言明吧,如若不然,休怪我下逐客令了。” 王一这才嘿嘿一笑,上前两步,挨近郎飞耳边,小声道:“云方兄弟,你有没有收徒的打算?” “嗯?莫不是给我推荐徒弟?”郎飞扭头看着他,此时两张脸间隔不过三寸,两个人互相瞪了好半天,郎飞方才冷冷一笑,道:“王一兄弟,若你此来是当说客,为荐人而来,我劝你还是收了心思。想我平日里修行时间尚且不够,又如何分心收徒。”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听罢郎飞所言,那家伙却忽然喜笑颜开起来,使劲扣着郎飞一双手臂道:“既然你无意收徒。云方兄,小弟有一事相求。” 没想到这厮此来,竟不是为撺掇他收徒而来。郎飞皱眉道:“什么事,你说。” 王一搓搓手,道:“云方兄弟,求你陪我去下院走一趟,选一位弟子收下,当然,是列在你的门下,不过平时的教导之责,就包在我身上,如何?” 郎飞登时错愕,自己收的徒弟由他来教导,这岂不是李代桃僵之计?疑道:“这是为何?” “你知道的,积雷山门规;青年弟子最多只得收徒一人,可兄弟我一直想收两个徒儿,眼下收了他,实在无法再忍受二十年之久去收剩下的那一个,故此,只得厚颜来求云方兄弟。” 听了王一这番话,郎飞想起门规中确有如此一条,因怕资质超群的年轻弟子收徒以后分心,耽误了自身的修炼,积雷山门规中明确规定,年龄在五旬以下的门人只可以收一个徒弟。 这厮要玩儿那般?打死他也不信那王一会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说有心收徒,他大可以等到晋级炼精之后再说,到那时,谁会管他收几个徒弟。这货一向精明,怎会想不通此事关隘。他究竟为何会如此急于求成? 郎飞思前想后,怎么都猜不透这货的心思,想起自己在这积雷山的一段日子,因他心中别有目的,有意无意的疏远同门,以至现如今只他一人可勉强算作朋友,又想到这货行事虽然不靠谱,却也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再兼他核心弟子的身份,即便别有所图,当也不至于误了那些下院弟子的前程。 想到这里,郎飞略一沉吟,微微点了点头,说声:“好吧!” “哈哈哈!”这厮一时喜形于色,给了郎飞一个熊抱,随后不等郎飞反应,一手拉着犹自一脸艳羡的看着郎飞手中法剑的琼心,当先而去。 郎飞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收好法剑,跟上二人。出了紫青别院,王一寻了个清雅所在,叫琼心独自等着,他则会同郎飞一起,转经传送阵,去往下院。 二人来到下院,出了传送阵,迎面就见一瑞霭纷纭的紫色大鼎,前面是玉石铺就的便道,直通尽头处青翠闪耀的琉璃大殿,两旁各有一个月牙状汉白玉广场,广场中央各有一心湖,偎湖而建无数水榭亭阁,又有石几石凳,无数玉塑石雕点缀其间。 “云方兄弟,看你的样子,这下院你还不曾来过吧?” 郎飞点点头。王一微微一笑,指着前方大殿道:“那殿叫做鸿飞殿,乃是筑基期修士为这下院琼子辈弟子授课之所,两边游廊左右另有无数小殿,为众弟子日常休息之所。” 郎飞再次点头。见此,王一前行引路,转过紫鼎,并未走往大殿,反是向着左面地势较低处的汉白玉广场走去。 此时正值午休时分,两边广场上三个一伙,五个一群。一些琼字辈门人聚拢一处,或谈经论道,或打坐行功。 二人一路走来,那些弟子看到他们领口与袖口绣着的青色闪电图案,自知乃是筑基长辈,无不躬身施礼,静立一旁。 看着眼前这些小至十岁,大至二十余岁的初级门人,郎飞不禁回忆起在丹门的时光。 “云方兄弟,怎么了?”听得王一说话,郎飞惊醒过来,一抬头,却见已走到广场中央小湖边沿,见那厮不解的望着自己,郎飞只好收敛心神,挥手示意自己没事,随后沿着环湖游廊前行。 “你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弟子?”一路行来,郎飞见他看看这个摇摇头,看看那个又摇摇头,不禁没好气的一笑,冷哼一声。 “嘿嘿,云方兄弟莫急,莫急!”一边说,这货滴溜溜转着一双眼,尽往那些面貌姣好,年龄尚幼的女弟子身上瞧。 他这番动作哪能瞒过郎飞,待绕湖一周,将左面整个广场逛遍,郎飞冷声道:“你这厮全没好心眼子,一路走来这么多低阶弟子,你那一双招子怎么只望小姑娘身上招呼?” 王一带着他,一面往右方广场走,一面嘿嘿笑道:“若说男徒儿,我已有了一个,何不再寻个女徒儿,也算全了阴阳之说。” “信你才怪。”郎飞撇撇嘴,虽心中多有腹诽,不过还是跟在王一身后,又绕着右面找了一圈。 他二人一面走,一面四下打量。王一瞪着一对贼眼,色迷迷的老往小姑娘身上瞥,羞得一些小姑娘涨红了脸,四下躲闪。更有那一等羞怯的,或将头藏在廊柱后面,或将臻首埋在花草之间,甚至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泫然欲泣,只当来了略买人口的恶匪,要将他们接下山去卖了。 第三百五十章 不想得了个粉堆就、玉砌成的小丫头 那些阅历稍丰、年岁大一些的弟子,自穿着上猜到二人筑基前辈的身份,自然知道他们并非什么恶人,尽都一个个好奇的看着他们俩,不明白二人此举有何含义。 “唉……没有合意之人!”又将右方广场转遍,这货摊摊手,垂头丧气的、哀叹不已。“只好再去那鸿飞殿看看,若不然,就只能寻个当值执事打听一番了。” 郎飞拗不过他,只得跟在他身后,扭头往鸿飞殿走去。少时,来到殿前主广场,王一前面带路,未走中央拱桥,反而走上左侧游廊。却原来游廊的石栏上亦三三两两坐了些弟子。 那货一面走,一面将眼打量前方众人,还抽空向郎飞解释道:“云方兄弟,不瞒你说,我那琼心徒儿,便是在那对面一侧游廊上被我一眼相中。” 这一路,郎飞见了近百弟子,有体态魁梧的,有身形狼伉的,有长相俊美的,有面貌丑陋的,各色各样不一而足。想起那琼心实堪玉材美质之名,不觉淡淡一笑,说道:“倒也是你的造化,那琼心虽说灵根一般,但悟性根骨俱佳,如若悉心栽培,在修真一途上,将来或可小有所成。” 听得郎飞出言夸奖琼心,这货美的似吃了蜜一般。挺着胸脯道:“我的眼光还能差了?才生收徒之心,赶巧儿就遇上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娃儿。”说完话,却叹了口气,又道:“据管理下院的执事说,这琼心上山才不过半年之期,并非上次开山收徒时收录之人,乃是山下世俗中魏国一个含冤而死的亲王之子。也不知其母从哪里得了指点,半年前那王妃带着小儿在山门外跪而祈祷,不吃不喝足有三日之久。你想她一个小姐身子,一路劳顿至此,又加之新近丧夫,再兼不饮不食祈祷三日之久,最终抵受不住,晕死过去。其实早在她来到山门之时,负责宗门安全的长老便接到弟子禀报。后经三日,见女子如此性烈,感其真诚,便会同几位长老商议一番,而后领了师祖法旨,却才破例开了山门,收下小儿,并将那失势王妃救治一番,又着弟子送到山下小镇安身。” “原来那脂粉小子竟还有如此一番来历!”想到琼心那精致面庞,郎飞不禁会心一笑。“倒难为他了,从小锦衣玉食的小王子,来到积雷山受了大半年的清苦。” “可不是嘛!”王一咧嘴一笑,目光扫过身边二人,见不中意,仍旧向前方走去。郎飞无奈,只得跟上。 少时,半里路走了个八九,眼见游廊将尽,依旧未见如意者。王一不禁唉声叹气起来,郎飞心头并未在意,只四下打量游廊侧面无数小门户中进进出出的诸多弟子。一步步行去,目光掠过花圃,扫过点缀其间的翠屏石景,忽见一麻姑献寿玉雕下石台上偎膝斜倚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娃。 “咦……”郎飞心中一动,定睛看去,就见女娃半寐半醒,如玉女临凡,一张娇嫩脸庞似天然妆饰而成,琼鼻小巧,薄唇含朱,细细一弯柳叶眉,盈盈一对扫秋水,头上云鬟垂耳,分两股千丝辫,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纱裙,偎玉傍花,正轻扬秀额,懒洋洋的对着明晃晃的日光闭目遐想哩。 郎飞不觉停下脚步,伸手扯了扯王一,那挫货扭过头,顺着郎飞指向看去,细打量小姑娘两眼,不觉口角淌涎,目露精光。不及招呼郎飞,按住游廊护栏一纵,翻身来到左侧花园之中,顺着鹅卵石小路左旋又绕,直朝女孩儿所在疾行。见他如此猴儿急,郎飞不觉一笑,前行几步,自游廊左侧一开口处走下,取道绕行。 此时郎飞仍在半途,王一早已来到小姑娘身边,由上而下仔细打量几眼,不由露齿一笑,口中啧啧有声。“嘿,小姑娘。” 小丫头被他浑厚的音量唬了一跳,“啊”的一声睁开眼,忽见面前不足三尺距离多出一个铁塔般的黑脸壮汉,着实吃了一惊,不觉小手掩口,又是轻呼一声,另一只手指着他。“你……你……你是谁?” 见小丫头宛如受惊的小鸟一般,王一露出一副自以为和蔼的面孔,安抚道:“嘘,嘘,别怕,别怕。叔叔不是坏人!” 他不出声还好,这一开口越发将小丫头唬的心惊肉跳,小脚一撅,跳落地面,一连后退数步,满面惶恐的盯着他。“你……你……别过来,这里乃是积雷山下……下院女弟子居所外花园,我……我若喊一声,有执事师叔过来,指定将你打成猪头。”说完,小丫头还象征性的挥了挥一双粉拳。 “嘿,好你个小丫头片子,道爷此来乃是送一场天大的造化给你,不想你非但不领情,还出言骂我。好……你叫……我倒要看看,就算你吼破喉咙,又有谁敢动道爷分毫。” 他的一句话,将小姑娘唬的六神无主,张张嘴,待要叫喊,转眼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不妥之处,一扭身,竟然啪嗒着一双大红云头雪绒靴,直往身后女院跑去。 王一见此一愣,正要闪身追出,忽见小姑娘前方一侧石径处人影一动,郎飞闪身拦在小丫头身前。 “且慢!”郎飞止步拦住小丫头,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道:“小姑娘休慌,那对面的家伙虽然生的粗夯,可实在不是什么坏人。” 方才小丫头只是匆匆一瞥,见那厮竟还有一个帮凶,两个人一前一后堵住自己,小丫头一急,杏眼泫然,忽听得郎飞出声,一抬头见是个年轻道人,脸虽焦黄,腰板却挺得笔直,说话时浑身透出一股子正气。 小丫头不觉心下稍安,轻咬贝齿,柳眉微微蹙起,以尚有几分稚嫩的声音叱道:“你……你又是谁?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坏人?” 郎飞呵呵一笑,伸手自腰间解下一块玉牌,抛给小姑娘。“且不说此地乃是积雷山,等闲之人哪敢来此撒野,你再瞧瞧这么玉牌,认不认得?” 小丫头接玉牌在手,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讶然,及至最后,小手拍在尚且一马平川的心口上。“你……你……”说到这里,又翻过玉牌来看了下背面角落里郎飞的道号。“你是妙真前辈?” 郎飞点点头,道:“难道还有人敢在积雷山上冒充核心弟子不成?” 小丫头闻说,又指指背后一脸悻悻的王一,道:“那他呢?” 郎飞哈哈一笑,指着王一道:“他呀,他法号妙月,是我师弟。” “好奇怪的法号。”小丫头的目光在郎飞与王一身上来来回回数次,小手方才拍拍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不早说,吓死我了。” 那边王一黑着脸走到郎飞跟前,两眼泛光,恶狠狠的瞪着她。 此时此刻,小丫头反倒不怕了,嘻嘻笑着撇过头不去理他。王一自讨了个没趣,冷哼一声。“你这小丫头,反了你了,再这样,道爷把造化送与别人去。” 小丫头听说,眨巴眨巴眼,仍不去看他,只盯着郎飞道:“造化?什么造化?” 郎飞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一边细细探查她的根骨,一边笑道:“就是收你做徒弟咯。” “啊?”小丫头吃了一惊,掩口看着二人,说道:“执事师叔说,只有修为到了脱胎境,才会有筑基修为的前辈带去上院传授功课,我现在不过得气境界,少说还要一年半载才能晋级脱胎境,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王一双手环抱,大喇喇的开口道:“我二人是什么身份,岂可同一般弟子相提并论。” 此时郎飞也已查知眼前小姑娘的根骨,发现竟是百中无一的木系人灵根,不觉吃了一惊,怪道第一眼就相中这小姑娘,原来其灵根果有几分不凡。 点点头,一面赞同王一所言,一面盯着小丫头说道:“对了,你叫什么?” 小丫头素日也曾听说宗内筑基门人有一般与核心之分,此时听了王一之言,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恍惚间又闻郎飞问话,不觉出口道:“嗯,小蛮。”少时,俏脸一红,又补充道:“那……那是俗家名,上山后领了法号------琼玉。” 原来这小丫头出身诗礼之家。其父仁厚,其母贤良。自小也常教育她要文静淑德,不想长到七八岁年纪,小姑娘虽越发出落的娇俏可爱。可生平一颗七巧玲珑心,性格方面七分狡黠三分刁蛮,整个一混世女魔王,经常祸乱闺阁、作弄侍女。其父母膝下又只此一女,舍不得动手打骂,于是这小丫头更加恣意妄为,论调皮,比之寻常小子都不遑多让。一来二去,在下人中得了个诨号,称作混世小蛮妖。这小丫头片子自从听得此号,非但不以为耻,反取了其中一个蛮字,自号小蛮。她父母虽一早帮其定了名号,却着实架不住小丫头软磨硬泡,终将乳名“香儿”改作她中意的“小蛮”。 后经三载,这小丫头芳龄十一那年,终因天性使然,野性稍退,多了一些恬静。其父母无不欣然开怀。可谁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中秋节小妮子外出赏玩花灯,因随从醉酒,遂放任她四下玩耍,不想追逐荷灯时一个不慎落入河中。虽适时被人所救,可经此一吓,又兼晚秋天凉,河水清冷,自此便患下风邪之症,一年里春季最盛,其余三季也偶有发病。如此又二载,那年春节过后,偶遇一场大雪,雪后第二日,红梅吐蕊,坠粉飘香。早晨起床,打开后窗瞧时,但见后花园之内霜点朱紫,雪染红尘。小蛮毕竟女儿身,欢喜不尽,趁着侍女午后瞌睡之时,独自跑到后花园中赏梅,中途一阵寒风卷过,起先她只觉有些许倦怠,并未将之放在身上,岂料是夜急症发作,高烧不退、盗汗频频,其父将城内名医全部请来,可任凭服下何种妙药均不见一丝疗效,至第二日,整个人更是汤水不进,昏迷不醒。眼见命不久矣之时,忽然门外来了一个道人,言说有良方可解小姐之症,其父闻说,自然如捉救命蒿草,恭敬的将道士请入宅中。 待探视过小蛮,道士将其父母二人引至外面,言说凡俗圣方或可救其一时,却终不能救其一世,若在凡俗风尘中过活,必有一日还要殒命在此症结之上。其母闻言恸哭不止,其父却听出道士言外有音,遂细问其故,求其指点一条生路。道士便言,唯有使小蛮远离俗世喧嚣,去到仙山名川,静心养性,问道修真,方可永绝后患。这之后,道士又小露了一番神通,其父即刻拜为活神仙临凡,便与其母做下决断来,求道士带小蛮出世修行。 道士自然满心欢喜,将些蕴含灵性的温性药石与小蛮服下,不一刻,果真见她醒来要水喝,及至夜晚时分已可略进吃食。小蛮父母二人更把老道当做天人,尽心侍奉。如此二日光景,小蛮的身体已是恢复如初。见此,道士遂按之前所言,带着小蛮,别过其父母,径直返回积雷山。因其乃是出外职的筑基门人,一方面当值之期未满,一方面又恐耽误了小蛮的修行,于是将她先行交付下院,着执事同门关照,并让其在鸿飞殿接受一些基础培训,以便等到他当值期满,再行正式引她拜入门下。 “琼玉?”郎飞会心而笑,又摸摸小姑娘顶额,赞道:“这名号倒起的不错,真如脉脉烟玉一般,粉堆就,银砌成的一个小丫头。” “嘿嘿,嘿嘿……”那厮搁一边儿直乐,抽空探出头,伸到小丫头面前,粗声粗气的道:“小丫头,想不想离开这里,到上院修行?” 琼心初来积雷山,并不知道带她上山的老道别有打算,只当那道人舍她而去。如今在下院修行已有一年有余,平时也曾听得些闲言闲语,自然知道能够进入上院修行,又可拜到精英弟子门下是多么一件可喜之事,不觉两眼放光,惊道:“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不成?不然我兄弟二人怎会与你纠缠如此之久?”见小丫头一脸欢喜,王一自以为此事可成,不禁咧开嘴憨然一笑。 谁想他这一笑不打紧,小丫头突然疾退一步,脸上笑容骤敛,撅着小嘴,指定表情错愕的王一道:“我……我才不要做你的徒弟哩!” “呃?”那厮一愣,刚要问个所以然,忽见小丫头错开一步,指定他身后的郎飞道:“我……我……选他。” 第三百五十一章 哎呀!羞死人家了 王一不由得一愣,虽说两个人早就商量好,要以郎飞的名分收徒,可未曾想,还没等他说,这小妮子倒先挑拣开了,这外表憨厚的黑脸汉子自觉丢了面子,脸色有些不自然,此时又不好发作,只得一脸讪讪的道:“依你,依你,就是他了,快……快来拜见你的师父。” 说罢,忙转身,将郎飞推到小丫头面前。见此,小丫头欣然一笑,极为干脆的跪下,“咚,咚,咚”磕了仨响头,口称:“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郎飞无奈,只得伸手搀起小丫头,点点头,收在身旁。一旁的王一见此,搓着一双手朝郎飞挤眉弄眼道:“妙啊,妙啊,此事至此已成了大半,之后只需去到鸿飞殿,销掉别院弟子身份,再去承宗殿注册入籍便可。” 三人遂结伴来到鸿飞殿,进殿后又转至一侧执事房。内有两个筑基执事,见二人走来,打量得是上院门人,旋即迎上来细问缘故。郎飞将身份玉牌出示,而后将此行目的略略一说,并引小丫头上前。二人看罢,前一人方要开口答话,后面那个却拍了他肩膀一下,随后附在耳边说了几句话,二人复又嘀咕了几句,瞅瞅郎飞,又指指小丫头,一时面露为难之色。 郎飞自然将二人的嘀咕听在耳中,不禁皱皱眉,扯了王一衣襟一下。二人走到一边,郎飞将两个执事嘀咕之言叙说一遍。原来后面一个执事恰是带小丫头上山的老道所托之人,此时一见小丫头,不觉勾起心思。一方面不敢得罪郎飞二人,一方面又不想有负老道所托,故此犹豫难决。 王一听说,不由得一时也没了办法,面露为难,道:“哪怎么办?都到了眼下地步,一者你我都中意这小丫头。二者她也磕了头,连师父都喊上了。总不能半途而废,舍了她再去寻下一个吧。” “待我想想。”郎飞闭目忖思片刻,转眼有了计较,向王一开口问道:“一般外门弟子生平有一两件中品法器已算是叨天之幸了,不若将些不趁手的法器相赠,或可打消他的顾虑。” 见他说完又将眼瞄自己,王一紧蹙双眉。想到此事是自己撺掇而起,总不能让郎飞去掏腰包,只得将手往须弥带摸去。如此这般,翻来覆去捣腾了好半天,不觉糙脸涨红,窘道:“云方兄弟,不瞒你说,这须弥带里唯有师父所赐的一套‘天衍十三针’与当年未上山时惯用的一件中品素心叠银枪,除此之外,余者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想我一届精英门人,怎好意思拿出手,少不得,只好请云方兄拨救一番,接济一二了。” 郎飞觑目看他片刻,见不似作假,又兼自己对这小丫头确有几分心动,遂轻哼了一声,未搭他话茬。 见得如此,那厮以为郎飞不肯,方要豁出脸面好言相求,忽见郎飞拔脚向前,径直来到两个执事跟前,抖手向后头一个面有几分菜色的道人抛出一柄法剑。“份数同门,我也不教你难做,这是给你的。” 道人接在手里,定睛一瞧,见是一柄翠色法剑,一尺半的剑身浑然无瑕,其上还点缀着无数金色斑点,直似碧海中的金星一般熠熠放光。 “好一柄中品法器!”道人脸色大变。他手中倒也有一把趁手法器,只不过虽同属中等品质,可无论在造型与锻炼工艺上均无法和手中这柄法剑相比。看着手中法剑,又是一阵为难。一边是经年老友,一边是上好法器,一时在鱼与熊掌之间犹豫难决。 就在他难以取舍之时,忽又见郎飞翻手间另拿出一对冰清玉莹的八瓣梅花塑银锤,一并的还有一只玉瓶。 “这一对飞锤,乃是上品法器。这半瓶丹药,乃是长青丹。即便筑基修士,服之亦可延寿十载。此二物,我便托你带给引这小丫头上山的师兄,聊做补偿之物。” “大手笔,真正的大手笔。”道人此时一脸呆滞,麻木的接过郎飞递来之物,一会儿看看手中青光盈盈的法剑,一会儿看看那一对精芒四射的雪花小锤,一时又好似鼻腔中飘过丹药的馥郁芬芳。往日里常听同门间提及精英弟子是多么多么的富有,起先在他心中还抱有几分怀疑,此时一瞧,当是如此。单说这一对上品法器小锤,搁在寻常弟子身上,怕不是要勤俭节约一甲子才可攒下所需炼材,更别提还要付打造之资。还有那长青丹,据说乃是丹门所产不二仙丹,常人服了可以无病无疾延寿百二十岁,就是那一般修仙之人,亦可增寿十载。 此时在道人看来,如此珍惜之物,傻子才不要呢。与其选一个前路未卜的小丫头,何如选此二物来得实在。 “你将这两件物什交与那位师兄,就说只当是为了琼玉未来的成就,还是交由我们领去上院为佳。有此二物,若他仍心有不甘,便告诉他可去紫青别院寻我,亦或到朱紫别院找他。” 道人闻说,一则受了郎飞的好处。二则畏惧他二人的身份,三则又感郎飞行事公道。不觉行了谢礼,微笑道:“师弟放心便是。”说罢,将那鸿飞殿中修行弟子的花名册拿出,寻到琼玉之名,一笔勾掉。 见此,郎飞对两个道人点点头,一手携着面露几分茫然的小丫头,一手拽起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幕瞠目结舌、此时仍未回过神的王一,转身走出殿去。 三人出了殿门,冷风一吹,那厮打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猛一转身,抓住郎飞双臂,舔着脸道:“好兄弟,你哪里来的如此多好货?” 郎飞心中早有准备,闻言一笑,将前些时日去南海追踪魔道妖人之事简要的说了一遍,并将这些东西全都推在缚魂子身上,言说五人瓜分了战利品,他便得了那一对八瓣梅花塑银锤与半瓶长青丹,至于那柄中品法剑,则是他未拜入积雷山时先师所遗。 这厮闻说,方才心怀七分不解、三分猜疑,闭起嘴不再多言。 三人出了鸿飞殿,又转经下院传送阵,来至积雷山上院。行往承宗殿的路上,郎飞忽想起一事,低头瞅了一眼,见那小丫头正一脸新奇的四处乱瞧,不觉微微一笑,问道:“之前你为何不选他做师父?却反而要选我呢?莫不是嫌他生的黑?” 小丫头闻言瞅了瞅王一,回身抱住郎飞的手臂,摇了摇头。 “既然不是厌他长相,那是为何?” 小丫头歪着头想了半天,嘿嘿直乐。“不说可不可以啊?” “不可以!”王一心中也多有不解,暗道自己虽说长得黑壮,可生就一脸憨厚相,自问比那气质冰冷的黄脸小子更加平易近人许多。可不知怎的,那这小丫头肉眼凡胎,竟然不识面前真仙。不禁越想越气,搁一边闷声道:“才入门你就不尊师训了?既然你师父问了,为人子弟者,总要据实回答才像话。” 小丫头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捏着琼鼻做了个鬼脸,随后偏头看了郎飞一眼,见她这新拜的师父同样一脸好奇,只得撅着小嘴说道:“适才人家正在那晒太阳打盹儿。微寐时刻,正梦到娘亲亲手做的雪花酥与什锦桂蓉糕。小兰端来,人家捏了一块,尚不曾吃,却冷不丁自旁边窜出一个黑头黑脸黑脑壳的冒失鬼来。经此一吓,盘里的雪花酥没了,人家手里的什锦桂蓉糕也不翼而飞。哼……你说,你说,这人不是大坏蛋是什么。”小姑娘一面说,一面气嘟嘟、鼓着腮帮子盯着他,那俏脸含恨的小模样,直似和憨厚脸道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就为这?”郎飞一愣,不由得脚步一顿,张开嘴哈哈大笑起来。小丫头脸上一红,想到自己此举好似偷腥不成的小馋猫一般,本来气鼓鼓的小脸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哎呀一声,跺跺脚,低头不语,只将一双小手撑开,悉悉索索摆弄着衣角裙裾。 “就为这?我这是何苦来哉?一心用在收徒上却偏巧铸成错事。”王一苦着脸,欲哭无泪,望向小丫头的目光中满含怨愤。 这三人,一个捧腹不已,一个不胜娇羞,另一个长吁短叹。如此片刻,郎飞好容易止住笑,对二人道:“好了,好歹事情还算顺利,且去承宗殿,若再晚些,等到开了午膳,连人都要寻不到了。” 那二人听说,方才回过神来,小丫头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嘻嘻一笑,抱住郎飞的左臂,拽着他就往前走。 这小丫头不过虚岁十三,虽是女儿身,终究天真烂漫,在这积雷山本就举目无亲,虽则下院有几个交好的姐妹,可多数时间不是打坐练功就是谈经讲道,又有哪个能陪着她胡闹。不想这一日,来了俩上院前辈,又是精英门人,并且为收她做徒不惜耗费了两件珍贵的法器以及半瓶丹药,小丫头一则心中感动,二则自问有了师父,从此不再是无根飘萍。心中欢喜的直似喝了蜜一般。 第三百五十二章 我……我……我不会吹箫 后面王一见前方二人眨眼走出数十丈距离,不禁暗中腹诽一句。“看这小丫头,跟那小子好的跟什么似的,说好的李代桃僵之计,千万可别弄巧成拙喽。”话罢,心急火燎的疾步追了上去。 片刻后,三人来到承宗殿。好在掌殿长老与众执事尚在,双方见礼毕,郎飞向长老道出来意。老者打量小丫头几眼,点点头,叫执事拿过花名册,找到青岚上人一系,翻至郎飞的名号一页,于其下录入琼玉之名。随后,三人拜别长老,出来承宗殿,又往祖祠拜祭一番,随后赶回紫青别院。 因悟真子不在,青岚上人又闭关不出,郎飞遂自行做主。而后找到琼心,一同带回住所。 几人来到院中,王一瞅空将郎飞拉到一边,小声道:“云方兄弟,咱可说好的,她虽在你的名下,却要随我修行。” 郎飞白他一眼,撇撇嘴道:“你别急,我自有主张。” 小丫头性格活泼一些,仗着年龄长琼心一岁,摆出一副大姐头的模样,正与琼心逗乐耍子,忽见郎飞走到身边,蹲下身子微笑道:“丫头,从今天起,你便跟着妙月师叔去吧。” “咦……”小丫头一愣,少时,眼珠表面蒙上一层水雾,两只手紧抓着郎飞不放。“不要,我不要跟他去,师父……师父,你不要小蛮了?”一时便就哭得梨花带雨。那委屈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无限怜爱。 见此,郎飞耸耸肩,回过头去,一脸无奈的看着王一。那货见此,一时也没了主意,等了好半晌,却才跺跺脚,走到郎飞身边,附耳嘀咕了几句。听他说完,郎飞脸上露出得逞的笑容,转身走到小丫头跟前。 “小蛮莫急……乖……先不哭!”郎飞拍拍她的肩头,伸出食指,抹掉小丫头眼角淌下的玉珠,安慰道:“只因为师的功法与你灵根相冲,若由我教导,怕耽误了你的将来,眼下叫你去随妙月师叔修行,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每日功课做完,你可随意到这紫青别院来找我。” 小丫头闻说如此,方才缓缓止住哭闹,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郎飞。“真的?” “当然,这么精灵古怪的个小丫头,我这做师父的怎么舍得拱手让给别人。”说着,郎飞自须弥带中摸了半天,忽然心中一动,将那在丹门六脉大比中所得疏影剑拿了出来。因此处是积雷山,不用担心遭人识破,便将其放在小丫头掌中,又叮嘱道:“小蛮,这柄疏影剑,便当做师父给你的礼物了。千万记得,此剑不比寻常法器,莫要随意示人。” 看着掌心轻若柳絮,寒如秋水的一抹疏影,小儿心性一起,小丫头捧定法剑,启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脸上瞬间云收雨霁,面庞嫩红如三月桃花,美目流转似瀚海珍贝,那一刻笑颜烂漫,好便似雨后长虹。郎飞怔怔的有些愣神,不妨小丫头扭头在他脸颊上猛地香了一口。“谢谢师父。”说完,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喜的,双手握着疏影剑,一路跑,一路欢叫。“我也有法剑咯,我也有法剑咯,若是叫琼花、琼艳姐姐看到,指不定如何羡慕哩。” 她这边拿着疏影剑当做心爱的玩具一般抱着不撒手,那旁边憨厚脸的道人眼尖,一眼瞅得法剑灵光湛湛不似凡品,不由得吃了一惊,一步迈到郎飞跟前,沉声道:“云飞兄弟,这法剑怕不是比你前次拿出的那柄青霜剑还要玄妙的多,若论品质,即便不如法宝,当也相差不远矣。” 见道人如此说,郎飞淡然一笑,仍将此事推到缚魂子身上,言说此剑与那八瓣梅花塑银锤皆由此而得,因此剑轻盈灵动,最适女用,此时刚好想起,便将之当做礼物赐给了小丫头。道人心思不少,哪里肯信他这番话,不过忖度再三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又兼与他无关,只好摇摇头,道声:“由他去吧。”遂将杂念摒除。 一旁郎飞可不管他如何想,扭头看到琼心那小小子儿一脸艳羡的看着琼玉,不觉心中一动,叹口气,心说权当看在那不辞辛苦的母亲身上吧,又将早先要给他,却被王一拦下的那柄法剑拿了出来,招呼他一声,抛了出去。 琼心接剑在手,心中欢喜不尽,几步跑到郎飞跟前。“咚,咚,咚!”使劲磕了仨响头。王一见此一愣,打旁边走了过来,挥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指着琼心额头上的一片淤青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拜师父的时候都没磕的这么认真,眼见你师伯送了柄法剑,就如此感恩,小白眼儿狼,忒没良心了。” 别看那琼心长的粉雕玉琢,不想却是个憨厚朴实的孩子,后脑勺挨了一巴掌,却仍搁那看着掌心法剑一个劲儿的傻笑。道人一恼,正待再赏他一巴掌,忽被郎飞一把带到身后藏了。“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左右不过两物,一个是玩儿,一个是吃。你又犯哪门子疯,莫不是看我这做师伯的给他好处,嫉妒不成?” 早在郎飞送给小丫头疏影剑作为礼物时,王一心中就有几丝惆怅,此时被郎飞一语道破心事,不由得面上一红,闷头嘟囔道:“只你会做人情,难道我不会。” 说完,先招呼了小丫头一声,随后又一面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再动手,一面将琼心拉到身边,自须弥带掣出一物,摆在琼心面前。 郎飞侧头看去,见竟是一把瑶琴,通体由羊脂白玉雕琢而成,龙沼、凤池、环佩、束缨。纤瘦处,似西子扶柳。该丰腻处,若太真环肥。极尽精致之能势,果真天上人间一妙物。 琼心一半大小子,哪看得出好坏,臂弯里夹着郎飞所赐法剑,双手又拖着这把瑶琴,左一眼管弦不识,右想想宫商不通。那蹙眉含怨的懵懂的表情,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郎飞在旁边打量瑶琴片刻,见不得一丝奇异,近前又摸了摸,却原来空有个好卖相,竟是把凡器。 “我说王一老弟,你没来由弄把瑶琴做什么?我观琼心师侄表情,想来也不会抚琴唱曲儿。又见此琴却是个银样镴枪头,空有个华表,却无妙里相衬。你若不将之拿出,穷则穷已,还有三分说处。可你却非要弄此玄虚,硬充什么大尾巴狼。” 那货听说,竟不理郎飞的茬。待小蛮一脸好奇的跑到跟前,一把拉她到旁边,鬼鬼祟祟的自袖子里抽出一物。 视线被挡,郎飞却也不动,只将神识绕过二人,自旁边看去。只见那厮手里拿着一根玉打就,雕龙描金的紫箫,正往小蛮手里塞哩。 一瞬间邪火掀翻天灵盖,郎飞直气的三尸神暴跳,五脏气上涌,一步踏出,展开法步,闪动间来到二人跟前,劈手夺过那尚未回过神的王一掌中紫箫。破口大骂道:“好你个老不死的家伙,我当送出什么东西,却原来竟是这等肮脏之物,枉你身为师叔,竟做出这等为老不尊的事情来,没得说,走……去找紫胤师伯评理去。” 挨了郎飞一顿骂,他这才回过神来,忙道:“且住,且住,你听我解释!”又见郎飞要拉他去见紫胤子。想那紫胤子是个暴躁性子,若得知此事,还不敲折他那第三根儿。哪里敢去,拖着步子就往回挣。 这里二人拉拉扯扯,吵得不可开交,那边小丫头不明所以,掩口吃吃笑了半晌,蹦蹦跳跳的来到二人面前,歪头瞧瞧这个,偏头瞅瞅那个,将手扯了扯郎飞衣袖,指定紫箫道:“师父,这不是箫么?模样怪好看的,怎么妙月师叔好意给我,你非但不让收,还要拉了他去见师伯祖,这是为什么啊?” 小丫头这一问,将那二人唬了一跳,郎飞看了眼手中所攥紫箫,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总不能告诉小丫头,你这师叔没安好心,今日教你吹箫,说不得明日就去看金鱼了,再过些日子,谁知道会不会拿香蕉给你吃。 “哪里来的这许多问题,师父说不行就是不行,便连方才要你随他修行的话,一概作罢。” 一旁的道人闻说,拉了郎飞一把。“别介,云方兄弟。你听我解释啊。”说着,一使劲,生拉硬拽的将郎飞拖过一旁。 道人见郎飞横眉冷对,讪讪一笑,解释道:“云方兄弟,此事不是你想的那般不堪。” “不是这般不堪,却是哪般不堪?” 道人苦着脸,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详详细细解释了一遍。 却道是幼来心,大来行,小叶浮萍恋着根。这道人生来有九斤八两四钱重,见天儿长,见天儿壮。到得八岁之时,已有六尺高,一百三十斤重。如此小牛犊子般的顽童,没得说,自然是小城中有名的孩子王。一年之中,过了农忙季节,小孩儿们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上树掏鸟,下河捞鱼,尽干些调皮捣蛋的勾当。 第三百五十三章 什么叫终身不举? 说城北三里外有一家香火还算旺盛的古庙,庙里供奉的是个游神,游神座下有两个童子,左手边一个童男,身着如意金兜,手中拿着一打镇纸。右手边一个童女,身着吉祥红袄,手中捧着半碗符水。 一对金童玉女,虽是泥塑的,却也妆扮的精致,双丫髻上挽着金丝绳,手臂上银镯子、翠玉钏,脖子上挂着璎珞、金锁,脚踝上套着金环。一日,时有八岁半的王一带着一干大孩童、小小子儿来到这庙里玩耍。趁着香火道人不在的空儿,溜到游神金身后面角落里撒溺和泥玩儿。 小孩儿们玩的正高兴,可巧香火道人领着一个白白净净,身着青缎袍的员外爷打外面走了进来。员外爷不是一人,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小男孩手中抱着一把燕尾瑶琴,小女孩两手托着一只玉箫,两人长的粉堆玉砌,与那游神身旁两个童子妆扮的一般无二。当下员外祝祷毕,问香火道人:“我这两个近侍童子,比那游神身边二人如何?” 香火道人受了好处,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自然恭维不尽,员外遂满意去了。可巧这一幕被藏在后面的几个小孩儿看到。想起员外爷手下的两小童,一干肥瘦不均的小子们自惭形秽,叽叽咕咕的便说到游神的一对童子与那员外爷手下两个近侍小厮来。王一这货身为孩子王,自然不能弱了威风,夸下海口,说什么“要小子们看着,将来总有一天,他也要成仙成佛,弄两个比他们好上千倍百倍的一对金童玉女耍耍。”众小子儿们只当玩笑话,又耍到日落西山坳,方才一哄而散。 谁想这王一倒是个犟牛,一帮小孩儿未上心,他自己却将当初的话始终记在心里,待到十岁左右,被一位来县城择徒的三品仙师看中,随即领回观中传授修行之道。一来二去,过了十来年,老道士岁数大了,便将观中一概事务交由他打理,这下好,那一早在他心中生根的念想萌发,便也想弄一对近侍童子玩玩儿,观中虽亦有些人家图好养活,寄养在此的一些童男童女,可谁曾想,他竟无一个看得入眼的。又不能四处去抢,只得又将心思按下。 就这样,又过了七八年,老道人寿终正寝。年轻道人静极思动,一甩手,将道观舍给一些老人儿,仗着自己脱胎境的修为,只身在灼砂大陆游历。也是他福缘深厚,无根飘萍一般在修真界摸爬滚打十年左右,非但让他成功筑基,且还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半年前更被悟胤子收在名下,真可谓是一步登天,做了这积雷山的核心门人。 有了如此身份之后,这道人心思又活络起来。几日前出关,便想着积雷山乃是灵山福地,定然有他中意之人,于是便去到下院,寻了又寻,找了又找,最后还真被他找到琼玉这个粉雕玉琢的半大娃娃。有了金童,他又去打玉女的主意,方才有了今日发生之事。 眼见诸事如意,他又将往日里精心准备下得玉琴紫箫赠与二人。就指望有朝一日,能够带着这一对金童玉女,下山返乡,在那小时候一众玩伴面前炫耀一番。因怕郎飞多想,适才他故意将小蛮带到一旁,本打算一会儿再跟郎飞细细解释,却不想那小子竟似隔空生眼一般,将这一切收在眼中,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真是如此?”郎飞斜乜着眼盯着他。 “当真如此。”道人欲哭无泪,五指朝天。“三清道尊在上,如方才所说,弟子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雨天招雷劈,上厕所便秘,出门踩狗屎……” “得!”郎飞挥手止住他。“你只说一句,若不然,终身不举!” 恶毒!当真恶毒!一句话将道人噎了个半死,好半天方才长出一口气,咬咬牙,恨声道:“如你之言,前面所说的话若有一分作假,便让我王一终生不举。” “好吧,算你过关了。”郎飞稍缓颜色,将那只玉箫递还他,又道:“你必须将他二人的器物换一换,玉琴给小蛮,紫箫给琼心。” 王一无奈,只好依言将二人之物换了。这时小丫头蹦蹦跳跳的凑到郎飞跟前,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忽闪忽闪的望着他,问道:“师父,刚才妙月师叔说的终身不举是什么意思。” 原来方才道人一心发狠,声音有些大,不巧正被那距离二人不远的小蛮听在耳中。想了想总未曾听过此话,小时候读的什么《百家姓》《三字经》甚或长大一些略略成诵的四书五经中亦无相关释义,不禁心生疑窦,遂上前询问。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干嘛,去,去!”郎飞愣了好半天,方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小丫头吃瘪,把小嘴一撅,哏一声,道:“你不说,我找妙月师叔问去。” “慢着!”郎飞一把拉住她。怎么办啊?转眼看到琼心还在摆弄那柄飞剑,只好寻个瞎话糊弄她。“终身不举啊,就是总不能将法器之类的东西使过头顶。” “哦”小姑娘一点就通,脑子好使,仰着头,看定郎飞。“师父,那小蛮岂不是同样不举喽。” 可巧这话被道人听见,一瞬间抱着肚子大笑起来,指着郎飞道:“你小子脑袋上插烟卷,缺德带冒烟,逼我说那狠毒的话,怎么着,遭报应了吧,看你如何回答她。” “这小丫头,你又不称那把儿,闲了没事搅什么局啊。”郎飞脸色铁青,将小丫头片子一把带过。“小丫头家,少问那么多为什么。快收好你这瑶琴,跟为师吃饭去。”说着,又拿出一条须弥带递给她。扭头见琼心眼巴巴的望着自己,没奈何,只好又拿出一条抛给他。 王一早就见怪不怪了,恬着脸凑过来,一伸手:“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条。” “你啊,哪凉快哪呆着去。”说完,一手拉着小丫头,出了院子,径直往膳堂走去。后面琼心见二人走了,竟舍下道人,一溜烟儿的追了上去。 见此,道人一脸恨恨的骂了句。“有奶便是娘的小东西。”话罢,也只得快步出院,紧随三人而去。 到了下午,郎飞略略交代几句后,便将小蛮交给王一。那道人自带了二人,出了紫青别院,回自己住处教习雷法,不提。 三人走后,安静下来的郎飞又想起小羽儿来,回到住处放出小白儿,一人一虎对望着发了一会儿呆。到得申时,郎飞又将神识放出,四下搜寻小羽儿踪迹。及至入夜时分,依然毫无影迹。眼见月上柳梢,约莫着悟真子要回来了,郎飞坐在院子里行功等待,不想未等到悟真子,却见小蛮自院门外探头探脑,见得郎飞,一下窜将出来,扑入他怀中。郎飞刚想问她为什么跑回来了,却见琼心亦自门外怯生生蹭进院来。及至走近,又见琼心脸上泪痕斑斑,不由得心生诧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蛮自他怀中抽回头,嘻嘻一笑,道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却说二人由王一领回沉香别院住所教授雷法,本拟着二人在三楼两间空房过夜,不想那小丫头死活不肯,吵着嚷着要回去找他师父。王一无奈,只好由她离开。不想那琼心见小蛮要离开,非要跟她一起来。“都说女生外向,这他妈倒过来了,还有没有天理?这小子才几岁,就胳膊肘往外扭了?”道人自然不肯。可谁成想那小东西别的不会,吊着嗓子号哭的本领可是一等一的高,闻说不允,登时使开小性子,撒泼打滚,哇哇大哭起来。以致最后闹得整个沉香别院尽人皆知,那些个师兄弟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一个个跑将过来看热闹。如此一来,道人自觉丢不起那人,一边感叹赔了夫人又折兵,一边骂郎飞无德,将些法器把二人的心收买了去。最终无可奈何,好赖放了二人出院。沉香别院在山腰西侧,紫青别院在山腰东侧,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两个半大娃娃跑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回到此处。 听罢小蛮之言,郎飞不禁错愕万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一通,将些言语安慰琼心一番,又考较了一遍今日所学,继而在二楼收拾出两间距离自己房间不远的屋子安顿二人休息。 子夜时分,悟真子回来,郎飞将今天之事相告,悟真子大骂王一混账,自己不成器也就算了,却还拉着郎飞下水。说什么也要去找悟胤子评理。郎飞好死赖活的拦住了,又将二楼两个小家伙给悟真子看。想那两个小家伙劳累了一天,此刻睡得正甜,悟真子窥得二人资色,登时住了嘴,肥脸笑成一朵芙蓉花似的,再不说什么找紫胤子理论的话,反将郎飞夸了一番,说他有眼力,自己一脉后继有人等话,而后一路打这酒嗝儿,晃晃悠悠的回了房间安睡。 第三百五十四章 我的鸟儿会偷腥 第二日一早,小蛮与琼心起床后,洗漱毕,匆匆吃了些东西,还去沉香别院寻王一传授功课。就这样,二人修行时就去找道人,闲来无事便回到朱紫别院,前后一月下来,在外人看来,直似这一男一女皆是郎飞的徒弟,而那憨厚道士却成了苦力一般。 琼心性格怯懦,小蛮性情灵动,一来二去,小丫头倒成了大姐头一般的人物,叫琼心往东,他绝不敢往西,成天跟在小丫头屁股后面,嬉水游山,将这紫青别院到沉香别院途中的景致、有趣之地玩了个遍。 又一个月后,略过王一带着二小下山省亲不提,单说郎飞起早,走出房来,正在楼下前厅闭目打坐,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异响,紧接着眼前一花,但见一道七彩光华由打外面“嗖”的一声扎入怀中。他吃了一惊,仔细看时,竟是那消失了半年多的小羽儿。细细打量一眼,就见它萎靡不振,一双鸟眼迷离无光,搁郎飞怀里,摇头晃脑的就往他腰间灵兽袋钻。 “小羽儿!”郎飞喊了一声,未见答应,又见它宛如平时喝高了,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不由得心中生恨,抖手给了鸟头一巴掌。“你这惹事的扁毛畜生,一走就是半年之久,都干什么去了?弄成这幅醉鬼像。” 小羽儿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恢复了原来的迷茫像,也不理他,撅着鸟屁股就往他腰间拱。见此,郎飞无可奈何,只得解下灵兽袋收了它。 一日,二日,三日……一转眼半月过去了,直到道人带着小蛮与琼心回转,仍旧不见小羽儿苏醒的迹象。郎飞一面好奇小羽儿这半年都去哪了,一面心中又有些惴惴不安,想到它之前的那一副茫然像,委实有些担心。 如此又有半月功夫,已至夏末秋初时分,郎飞来到这积雷山上已有将近一年之久,这一日他正坐在院中小酌,闲看些残花翻飞,远鹤扶摇。可巧王一给二小放了一天假,趁着他们俩四处顽皮的空,来到紫青别院寻郎飞做耍。 转入门来,二人还未打招呼,郎飞一抬头,就见有打外面又走进三个人来,他不禁一愣,站起来,蹙眉道:“他们是?” “嘿嘿……来,来,来,云方兄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说着,拉过三人最前面一个五官端正,中等身材,身着一袭绛紫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来。“这一个,法号妙江,乃是悟影师叔的高徒。” “师兄好!”妙江子淡然一笑,对着郎飞打了个稽首。“师弟好!”郎飞还礼。 见此,王一又将后面二人引至前面,指着左面一个五短身材,有些许秃顶的半大老头道:“这是妙夜师弟。”话罢,又指向右面一个年约三十岁、脸上稍有几点雀斑的宫装女子道:“这一个是妙春师妹。” 三人见礼毕,郎飞细细一琢磨,不禁微微一愣。“好嘛,春江花月夜,一个不差,全到齐了。” “嘿嘿,这样一来,咱们积雷五雄可到齐了。”道人哈哈一笑,自须弥带摸出一坛金泥封口的老酒来,往玉几上一撴。“跟你们说,这一坛子陈年桂花仙酿,乃是我前些时日下山,自那老魏国后宫酒窖中偷来的,论窖藏时日已近百年之久,虽说凡间之酒灵性稍差,可这滋味嘛,却非一般灵酒可比。” 说罢,抿了抿嘴,一一扫过面前四人,又道:“想咱们空有积雷五雄之名,虽在弟子中偶有流传,可一向不曾聚首结交,正好今日有闲,不如借此机会,大家亲近一番。” “不错,向日里总听人提起咱们,若大家只不过互闻其名,却没什么交情,岂不让人笑掉大牙,正该趁此机宜好好亲近一番。”妙江抚掌赞同道。 秃顶老者点点头。其身旁的宫装女子亦做个万福,道声:“恭敬不如从命!” 五人里面,郎飞与王一、以及妙江子乃是核心弟子,其余二人不过寻常弟子。礼让再三,郎飞做了主座,王一与妙江子左右相伴,秃顶老者与宫装女子坐在对面敬陪。 郎飞又弄了些下酒的肉脯,便宜菜蔬。五人一边喝,一边畅谈起来,一开始,话题先由入门之时的考核说起,渐渐的,随着大家酒性愈浓,由修行之法,到地北天南,再到宗内大小趣事,修真轶闻,五个人越说越投机。 转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都微有几分醉意之时,妙江举杯饮尽,向前一凑,扫了旁边四人一眼,小声道:“你们听说没?” 见他如此表情,四人自然知道定是什么趣事,遂凑头靠近,静待他细说。 妙江见此,微微一笑,道:“月前,我奉师命西去潟湖岛取一物,偶然经过玄火宗外三百里的修仙坊市,那时天已蒙蒙黑,便打算在坊市中暂歇一晚。待寻到住处,已是入夜时分,左右无事,我便去到酒肆中饮酒。正吃着,却听到隔壁雅间中传来一阵模模糊糊的议论声,听得“玄火宗”、“圣火”词眼,我心中一惊,遂凝神细听。” 说到这里,中年道人咧嘴一笑,卖个关子道:“你们猜我听到什么了?” 四人摇摇头,王一等不急,一拍大腿,急道:“怎么这么罗嗦,快说,快说。” 妙江嘿嘿一笑,继续道:“原来对面乃是玄火宗的门人,从他们的谈论中,我模糊的揣摩出一件奇事来。”说到此,道人顿了一顿,又饮了口酒润润嗓,道:“半年前玄火宗驻地出现一只神鸟,说此鸟通灵,身披七彩虹羽,脚踏九色祥云。吸一口气,万里无云,扇一翅,九州生风。嚯,这一来,玄火宗的众多长老们好似疯了一般。如此神鸟,谁不想收为灵兽!闭关的出关,教徒弟的将弟子撇到一边,一个个卯足了劲,在整个熔阳峰范围内,四下搜寻。” “你想啊,那灵禽既然被冠以神鸟之称,又怎么可能没有几把刷子。玄火宗众长老一番搜寻下来,非但没抓到,反被它伤了数人。这一来,玄火宗的老祖,五火上人坐不住了,亲自出关抓拿此鸟。五火上人出手,当然不比那些长老,只一两天工夫,便将那鸟儿堵个正着。本以为老祖亲自缉捕,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可谁曾想那鸟儿施了一式神通,将那五火上人唬得半天没敢动弹,愣是放任它消失在九天之上。你们再猜猜,这鸟儿用的是什么神通?” 见他又住了嘴,卖起关子来,王一一拍桌子,大骂道:“你他娘的,快说,休要东拉西扯的,爷们要是知道,还等你说干嘛。” “嘿嘿……”妙江冷笑一声,厉喝道:“瞬移……那鸟施展的是瞬移。” “什么?瞬移?”王一、秃顶老者以及宫装女子登时愣在原地。瞬移是什么,瞬移乃是仙术,号称只有真仙能够施展,别说长青界,就是整个方寸星域,数万年来都没听过有哪位高人施展过,如今此等仙术竟然出现在一只鸟儿身上,如何不叫人拍案称奇。 这边三人唏嘘不已,那便郎飞的心中却咯噔一下。早在妙江形容玄火宗附近出现的神鸟时,他就有一种预感,猜想莫不是小羽儿,此刻一听瞬移之名,登时恍然。长青界能够施展出瞬移的鸟儿,不是那杂毛鸟还能是谁。“这该死的扁毛畜生,三日不惹祸,它就皮痒。” 郎飞搁一边暗恨不已,旁边妙江又继续说道:“打那之后,也不知是鸟儿怕了,还是有事绊住了脚,一转眼消失了足有小半年之久。玄火宗众门人也只当事情过去了,平时不过将其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谁能想到,前些日子那鸟儿竟又回来了,这下可了不得喽。有别于上次围着熔阳峰打转,这一回它竟然突破了玄火宗护山大阵,出现在宗门之内。就在玄火宗众门人一片哗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之时,这鸟儿竟一头扎入玄火宗的禁地------圣火殿之中。众弟子不敢冒进,等到五火上人会同一干长老赶到,进殿看时,惊见大殿中央供奉的圣火已被这鸟儿吃了小半。”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想那玄火宗圣火殿中供奉的圣火,乃是当年玄火上人由练气道改修炼神功法,硬生生自身上剥离合体修为,并将之化为一簇永不熄灭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自打玄火真人坐化之后,这一簇大日阳精附魔宝焰便被玄火宗后人当做供奉之物传承至今。虽说这大日阳精伏魔宝焰是精修练气道的玄火真人一身修为所化,可毕竟不同于炼神道修行之法,故而,虽空有无尽威能,却无法当做灵气吸收,又因其形状不稳定,稍经刺激便会暴走,亦无法当做灵物运用。之后历经数万年之久,此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对如今的玄火宗而言,与其说是一件珍藏,倒不如说一个象征。” 第三百五十五章 你要借题发挥,我就过河拆桥 “就是这等暴虐之物,却全然未对那鸟儿造成一丝伤害,及至众人入殿,它方才惊醒过来,一眨眼又施展起瞬移,几个闪动便逃得无踪,扔下玄火宗一干人等在那圣火殿望着少了半边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大眼瞪小眼。” “半晌后,还是五火上人率先回过神来,如今圣火没了一半,虽实则对玄火宗并无损失,可毕竟面子上挂不住。无奈只好使众门人四下搜寻,不为能够抓住那鸟,只为打草惊蛇,不至再来祸害宝焰。” “有这等事?”王一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玄火宗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他们都知道,也都听说过,据传,此物蕴含着无匹威能,即便是长青界所有人仙一起,也没可能与之相抗衡,那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将此宝焰当做食物吞噬。 一旁的郎飞心知肚明,这指定又是小羽儿干的,一早它就觉得傻鸟回来时的模样不似被人所伤,听罢妙江子所言,此时一想,怕不是吞了宝焰,一时没消化,吃撑了,这才迫不及待一头钻入灵兽袋中。想想又觉好笑,傻鸟竟然跑玄火宗去胡闹,果真是三天不惹祸就招跳蚤! “嘿,来,来,来,就为这鸟儿,大家满饮此杯。”说着,妙江子端起杯来。众人见此,纷纷出言附和,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之后,五人又畅饮许久,及至晌午时分,坛中酒已涓滴不剩。喝到这时,诸人已有七八分醉意,妙江子并秃顶老者、宫装女子,遂站起来告辞而去。王一又逗留片刻,与郎飞说罢几句废话后,亦起身离去。 众人走后,郎飞运转元力,行功一周天,酒意已然无踪,掏出灵兽袋,细细感受一番,发现小羽儿仍酣睡未醒,无奈也只得由它去了。及至傍晚时分,俩小家伙尽兴而归,这一日,也不知去了哪,琼心弄了一身泥土,而小蛮,则蹭了一鼻子烟灰。郎飞也不耐去问,吩咐二人梳洗一番,而后回房休息。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白驹过处,花谢花开。转眼又是初夏时节。这一天,二小自去寻王一,郎飞算记着上山已有一年左右,又想起悟真子曾言那地元磁晶之事,推算来,将近补给之日。于是便寻了个由头,找悟真子讨了腰牌,来到府库。 才进门,迎头见一执事在那眯着眼打盹儿,郎飞轻哼一声,执事惊醒。见来人乃精英弟子,不敢怠慢,忙问何事。于是郎飞道明来意。事关悟真子,执事不敢应承,忙入内殿,将一位执掌府库的长老请了出来。 来人是个年约八十多岁的花甲老者,一袭紫锦描边玄松道袍,缓缓走到郎飞跟前,看他一眼,又打量了悟真子的腰牌一眼。问道:“你师父让你来的?” “是!”郎飞答道。老者点点头又问。“他欲取这地元磁晶几块?” 郎飞想了想,回道:“禀师伯,师父演练阵法所需当在十五块左右。” 老者闻言蹙起双眉,摇摇头,道:“近两年山下的元磁矿脉受地气影响有些不稳,负责开采的门人也只得三天打渔两天晒网,是故,今次补给不丰。数日前,老夫将此事禀明青河师叔,青河师叔考虑再三,便告知老夫限定配额,若有长老来求,每人次不得超过七块。” 郎飞闻言一愣,不禁犯了难。自忖若是晋级筑基后期,尚需十块左右,若此次只领七块,断然不能达成心愿。若再等下次,又要三年之久,到那时,岂不错过了混入玄火宗的机会。 思来想去,不由得犯了难,恭声道:“师伯,可否通融一二,师父着我来之时,言明要十块以上,若只七块,怕是不够用。” 老者长叹一口气道:“此事乃青河师叔做下的决定,老夫也没办法。”话罢,见郎飞皱眉不语,老者顿了顿,忽然咧嘴一笑。“师侄休要着恼,老夫有一个办法,可解你之为难。” “还望师伯不吝赐教。”郎飞忙道。 老者将悟真子的腰牌抛还他,笑道:“既然一人不够,何不两个一起?”说完,见郎飞一愣,老者又笑道:“莫不是忘了你那悟荇、悟胤师伯?他三人情同手足,既是悟真子相求,又怎会不加以援手。” “对呀……我怎么将这茬忘了。”郎飞嘿嘿一笑,向着老者深深一礼,转身就往外跑。才出府库大门,还没走两步,忽的一顿,又想到此事乃自己背着悟真子索求地元磁晶,若是去找悟荇子讨腰牌,虽说这大师伯一定会给,但以他老成持重的性格而言,一定会询问要地元磁晶作何,若仍撒谎说拿去布阵,定会被他认为悟真子不务正业,说不得亲自找了去,耳提面命一番。到那时,自己的小伎俩岂不就露陷了。 转念又想到紫胤子。这二师伯生平有几分邪气,若听了他的来意,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反应呢,若是好奇劲儿上来,在里面和稀泥,横插一脚。到头来,自己照样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郎飞在府库外面来回溜达了好久,思来想去又想到府库中老者的身上。“哎,我何不如此这般,这般!” 心中有了主意,郎飞绕了个圈,又回到府库。一进门,那老者端坐殿首,见他来了,正对他笑呢。“师侄,回来了?” 郎飞点头,施礼道:“师伯,弟子回来了。”老者又问。“可曾借到腰牌?” 郎飞尴尬一笑,呵呵笑道:“师伯,自打您这里回去后,把那些话跟师父说了。” “哦?他怎么说?” “不瞒您说。”郎飞苦着脸道:“师父不让我去借。” 老者大奇。“这是为何?” 郎飞讪笑了半天。“您也知道,我那师父嘛,行事有几分不靠谱,若是被悟荇、悟胤两位师伯知道了,指不定又会怎么说教呢。我师父那人吧,别看有几分痴性,可他也怕这个。没奈何,只得又撵了我回来求您老人家。” 老者一听,乐了。“悟真师弟还真是有趣,又让你回来干嘛,就只一面腰牌,我又帮的上什么忙?” 郎飞闻言贼贼一笑,近前两步,看定老者道:“师伯,若说长老级腰牌,您不是也有一块嘛,这地元磁晶也没大用,想来您还没领过吧。” 老者一愣,未等他说话,郎飞又向前凑了凑,一伸手,由打须弥带中摸出一瓶精气丸来,一面双手奉上,一面道:“师父说了,这瓶精元丸是他做师弟的孝敬您老人家的。” 精元丸在长青界属于硬通货,因其能够补充体内耗损的精气,不论是对于受伤之人、大病初愈之人、以及年老体迈之人均有益气之效,乃炼精境修真者的必备丹丸。论价值,比那除了布阵外百无一用的劳什子地元磁晶可珍贵的多。 看着郎飞奉来之物,老者呆了一呆,脸上露出几分愠色。“你小子,这是要贿赂我吗?可知我悟方子一生光明磊落,何曾做过这等下作之事。” “诶,师伯此言差异。师侄此来,可曾求您贪赃枉法过?可曾让您有违使命过?只是求您腰牌一用,肯与不肯都是您一人之事,何来贿赂之说?”说完,见悟方子脸色微变,郎飞又弄心机,欲擒故纵,将那瓶精元丸收回,脸上浮现一丝愠怒,冷道:“这一瓶精元丸不过是师父预备下的谢礼,却被您说成那等赃物,师侄辈分虽低,倒也有几分傲气,自问行得正,做得端,何苦在您跟前受这份屈辱,那地元磁晶,我不求了还不成吗?回去只将经过对师父一说,爱谁来谁来,反正我是再不拿热脸来帖您的冷屁股了。” 经这话一激,悟方子老脸一红,登时没了言语,见郎飞转身就走,暗忖方才自己所说的确有些过分,又怕郎飞据实禀告悟真子,激起那厮的痴性,到时候来找自己算账可就不妙了。犹豫再三,还是轻咳一声,道声:“且慢。” 郎飞闻声回过头来,脸上仍有几分怒气,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冷到:“不知师伯还有什么吩咐?” 悟方子打了个哈哈,招招手道:“师伯我性子有些急,师侄休要着恼,你且过来。” 郎飞闻言往回走了几步,及至悟方子跟前,忽见他站了起,上前一把拉住郎飞,拽着他径直来到后殿。 二人进殿站定,时有两个执事迎了上来。悟方子看了二人一眼,吩咐道:“去取一十四块地元磁晶来,七块记在悟真师弟名下,另外七块记在我的名下。” “是!”二人领命而去。不大的功夫,各托着七块地元磁晶回转。郎飞一一接了,放还须弥带。而后并悟方子回转前殿。 见大功告成,郎飞眼珠一转,故作无事的对着悟方子施礼告辞,转身就走。 “咳……咳……师……师侄!” 听得悟方子之言,郎飞转回头,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看着他。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这小兔崽子!过河拆桥的本领可真不是盖的。”悟方子心中恨得牙痒,好半天脸上方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吃吃说道:“师侄啊……你……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郎飞摸了摸须弥带,拢了拢衣袖,又拍了拍胸襟,摇头道:“没啊?真没落下东西。” “悟真子那痴货,怎么收了个这么难缠的徒弟!装,你再给我装!”悟方子心中那个恨啊。直气的颚下银白长须无风自摆,好久却才迸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来。“那……精……精元丸!” 郎飞一愣,有打须弥带里拿出来,前后瞅了瞅,还揭盖闻了一闻,拿到脸前眯着眼往里瞧。“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打只小松鼠;松鼠有几只?一二三四五。没丢啊,正好三十颗,不多不少,这不好好的都在这呢嘛。” “你……你……”悟方子哆哆嗦嗦的指着他,你了好半天,再说不出一句话来。郎飞见此,方才如梦初醒一般“哦”了一声,拍拍后脑勺,将那一瓶精元丸送到悟方子面前。“唉,你瞧我这记性,师伯莫怪啊,莫怪,快,来,来,您收好了。” 此时悟方子已气的莫能动弹。郎飞将那瓶精元丸放在他掌心,帮他拢起五指,还好意的拍了拍,而后转身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的走出殿去。 不提郎飞走了后,大半天方才缓过一口气的悟方子。单说郎飞,打那之后回转紫青别院,寻到悟真子,说要下山一趟,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必回。 悟真子吃了一惊,问他去干吗。这小子谎称要闭死观,冲击筑基后期。悟真子又问他为何不在山上闭关,郎飞又说,山上虽安全,可牵挂太多,上有悟真子,下有小蛮,都是他的心魔。 悟真子一听,老怀大慰的同时又觉着他的话还真有那么几分在理。又问他此去何方,郎飞答曰:“蒙冲海上蛰鹄岛。”老道想了想,既然那是他的老家,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也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随后郎飞又将要下山一事告知小蛮与王一二人。憨直脸倒没什么意见,唯有小蛮,哭了个稀里哗啦,只是抱着他的手臂不放。郎飞无奈,只得再三保证五年内必回,并偷偷摸摸塞了好些稀奇古怪的法器给她。小妮子毕竟孩童心性,这才破涕为笑,和他勾勾手指,做下以五年为期的约定。这之后,郎飞再三交待道人看顾好两个小家伙,又向悟真子叮嘱一番,遂辞别众人,下山而去。 光阴荏苒冬春谢,时光如梭日月迁。转眼又是一年光景,时至初秋处暑时分,这一日,魏国一座万仞山峰之上,山腰向阳一角走出一个人来。见他眼似寒星,面若秋水。着皂靴素衫,手挽一把三尺青峰。 “不想已过了一年有余!还好,总算稳定在筑基大圆满的境界。”郎飞深吸一口山间精气,而后纵身跃起,御空飞往东北方向。 原来自打去年夏末下山之后,他便孤身来到魏国地界,寻了一座人迹罕至的高峰,寻了个山洞做为闭关之所。待安定好以后,便以地元磁晶来修炼。因有了之前在霍家的经历,此次倒也算轻车熟路,第一块地元磁晶不过一夜功夫便被他炼化殆尽。待缓过一日,郎飞再次吸收第二块地元磁晶之时,却不想差一点要了他的小命。 这地元磁晶性状暴虐,其中蕴含着阴煞之气与地心雷元,本不是那等可拿来修炼之物。郎飞贪图它所蕴含的威能,又自持身体中有着丹气护体,兼且还有着丹药之助,便未将其所能招致的恶果放在心上。第一次还好,如他料想一般,服下丹药,第二日便复原如初。可谁曾想间隔一天,第二次行功之时却出了大问题,若只皮肉之伤还好说,却没想到是那神魂出了状况,于行功途中,竟然有了走火入魔的迹象。 这确是郎飞大意了,事前他也并未多想,只以为阴煞之气与地心雷元相撞仅会产生炸裂之能,却忽略了阴煞之气另有一害处,那便是侵蚀灵识,污染神智。本来以郎飞的神识之强,断不可能被一块地元磁晶中蕴含的阴煞之气所伤。可何曾想到,没等神识将前日遗留在灵魂深处的煞气剔除干净,第二日他竟又炼化了一块磁晶。这下可好,旧伤未愈,新伤又生。再兼郎飞神识虽强,可他能够调用的量却不足已抵抗煞气的侵蚀。待到后来,心魔滋生,这小子差点没一掌将自己劈死。最终,还是灵枢深处那一尊青光小人,一指逼退煞气,终让他缓过一口气来,趁机拿出一粒养心丹吞下去。就这样,在养心丹的帮助下,经有七日,方才平息了心中的魔念。 打这之后,郎飞可不敢再如此冒失了。将那地元磁晶间隔一个月才炼化一块。如此虽慢些,却没甚性命之忧。于是乎,前后历经一年时间,方才将一十四块地元磁晶全部炼化。又因平时闲来无事,他便拿些进益的丹药服用,久而久之,药力堆积在体内,及至突破时分,紫色丹气竟将体内积聚的药力吞噬一空。到了出关之日,他的修为不但顺利进阶筑基后期,且还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了筑基后期大圆满的境界。 “现在只差机缘而已,机缘一到,我便能突破筑基,到达炼精之境!”郎飞一边飞,一边暗暗考量。“距离来到这灼砂大陆已过去两年有余,掐指算来,玄火宗开山门收徒之日当还有半年之期,机缘一事,少不得便要落在玄火真人遗留的那册练气功法之上了。” “荒山中枯坐一年之久,平时只弄些行军丸果腹,此刻嘴中淡出个鸟来,且去世俗界走一遭,一来散散心,二来也一饱口福。待过上俩月再行去那熔阳峰不迟。” 打定主意,又过几日,来到晋国境内。郎飞拣定一座重镇,径直入了城,吃喝玩耍一些时日,随后出得城来,复往西北,且行且游,一连三月时间,将晋国北境大小都城游玩个遍,这才来到早先逗留过的的坊市。 此时距离玄火宗开山收徒之期已不满两月,坊市中商贾盈路,人流攒簇,各色遁光起落不绝,比之以往明显热闹了不少。郎飞一径来到之前光顾过得酒楼,预先付了住宿之资,遂安下心来,静待时日。 闲话少叙,两月时光匆匆而过,单说这一天,郎飞辞别掌柜的,出了客栈,走到坊市外面,御空飞起,径投熔阳峰而去。 一路向北,途中频见各色遁光划过,待行至距离熔阳峰不足十里之处,郎飞按落遁光,寻了个山间隐蔽之处,服下一粒易容丸,摇身一变,竟化作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俊朗少年。随后又换了衣装打扮,方才寻了条山径,徒步前行。 沿着半空中各色遁光消失的方向而行,有半日功夫,郎飞攀过一个小山头,来到熔阳峰坐落之处。此地已属天辰山脉的末端。郎飞站在山阴半腰处,遥见方圆百里范围内一片空旷,山脚下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平原,向北约十数里处坐落着一座参天巨峰,细观此峰,山腰以下隐没在一边苍翠之间,山腰以上半云半雾,几不可辨清形影,再往上,霄汉万里一片连碧,唯此一点霜白,点缀在星汉银河之间。 又见多有遁光降落在山脚之下,郎飞不觉点了点头。“此峰该是熔阳峰无疑了。” 想罢,展开身形,疾步向着北方跑去。须臾,来到山前,但见山脚一条蜿蜒而上的石路前密密麻麻站了好些服色不一的人群。 郎飞自草木间走出,蹑手蹑脚的走近。山脚等待的众人中,仅有几个位置靠后之人察觉到他走来,定睛看了他一眼,见是个十四五岁,论修为不过得气境的小小修者,均未放在心里,仍旧扭过头,注视着前方的动静。 走到众人身后,郎飞未学两侧之人伸头探脑。只将神识略略一扫,便将前方情形看了个大概。只见人群最前乃是两个身着赤红道袍的玄火门人,正双双抱着臂膀,立在一米多宽的石径两侧。俩玄火宗门人前又有一位长者,站的笔挺,正在那闭目养神,任红袍随风飘摇。 再观身前众多修士,服色各异,老幼不均。其中一些上了年岁的,身旁皆携有子侄甥女。还有一些衣装相似,面貌略同者,应是哪方修真家族的子弟,更有一些年纪尚轻、而服色相异,又团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者,依郎飞推测,该是拉伙结伴而来的飘萍散修。 不一刻,将至巳正时分,石径上陆陆续续下来一些年轻修士。从十二三岁,到二十五六岁,大小不一。但见这些人无不唉声叹气,神色黯然。来到山脚后,有的徒步离开,有的寻至人群中长辈,小述一番后,被带离此地。 第三百五十七章 百年红尘旧时梦 少时,巳正刚好,石径前的长者缓缓睁开眼来,一一扫过面前之人,沉声道:“今值我玄火宗开山门收徒之日,不管你们是世家根苗也好,还是散修子弟也罢,甚或凡俗界之人,一概平等相视。眼下有上山路一条,其长百里开外,山陡路滑,又九曲十八弯。途中更有无尽幻境,考验你们的风骨定性,若能由此而上,至山腰宗门者,再经长老评定根骨,便能得列我玄火门墙。” 说完这番话,长者向身后二人点点头。二人闪身让出石径。长者又回头对众人道:“切记,上山途中若有擅起争端者,一概斥退不论。好了,你等之中年龄在十岁与二十五岁之间者,便由此登山吧。” 人群立时一阵骚动,当先几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小子辞过身边长辈,尽都自信满满的迈开大步,循径上山。撑不过幻境一切皆休,又因山上有长老监察,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坏了规矩。一转眼,人群中走出三十多个年龄俱在二十五岁之下的年轻修士,沿石径先后走上。 郎飞自人后挤出,紧跟在众人身后上了山。诸人尽皆默然不语,纷纷抖擞精神,沿着石径上行。起先山脚处的一段石阶尚且平整,可随着高度的增加,脚下的石阶不仅变得异常湿滑,连形状也变得愈加不规则起来。 一众年轻修士只好放慢了速度,一面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脚下,一面留意着前方山路。 这些障碍自然难不过郎飞,这小子吊在最后,一步一步走的稳稳当当。若此时有人留心瞧他,定然会发现这小子哪里是徒步而行。他一脚踩下,分明是虚踏在石面上,整个人宛如踏天梯一般御空徐徐而上。 这一批次上山的年轻修士里面并无世俗之人。即便是最幼小者,修为也有得气境界,故而,崎岖的山路虽对众人造成了些许影响,却并没什么大碍。 几柱香的功夫,众人走过半途,待行至第四个曲折之处时,云雾骤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时间山路消失无踪,放眼看去,身周无不是相熟之人,这一个擎金樽,那一个拖玉斝,举杯相敬佳酿。 “想来这便是山下那位长者所说的幻境了。”郎飞稍候片刻,却才淡然一笑,轻轻一挥手,眼前的景象仿佛云烟一般消散无踪。 待得眼前清明,复见石径,他又转头打量,发现这片刻功夫,三十多人中已有半数自幻境中回过神来,仍旧沿石阶而上。 郎飞故意落在后面,尾随众人而去。又过顿饭光景,再次来到一弯曲折之处,云烟起,幻境复生。这一次却是些美赛天仙,貌堪花月的俏丽女子。围在身边,一时搔首弄姿,一时献舞献唱,更有那衣衫不整,湘裙半滑者。 “这是色境!”郎飞微微一笑,任那些幻象把臂交颈,合股吹箫,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稍带片刻,仍将烟云挥散,还化作一条翠苔丛生的石径。 前路依旧,又过盏茶,复经盘曲之处。幻境由心而生,是为“财”,与世俗财帛之物所不同的是,眼前乃是一座宝库,祥光万丈,瑞霭千重,内有无穷灵丹,不尽法宝。 仍是捻指一笑,轻轻挥散幻境,再次前行。眼见将近山腰,身周朦胧而出一股淡淡的薄雾。此时还能保持清醒的修者已不足五个。又至一处转折,烟生云起,微嗅得一抹芬芳,紧接着眼前的景象一变,定睛瞧时,却见又回到了丹门烈焰殿,两旁有枯松上人、黑虎子、浮云子、以及口吐飞沫,厉声数落郎飞的木云子。 “原来是‘酒色财气’四关……”郎飞脸色平静,静等木云子说完,他却始终一声不吭。最终被木云子坐实了莫须有的罪名,黑虎子一声爆喝,大步踏出,一拳向着他心口窝捣来。 “木云子、金钟山,终有一日,以我手中剑,让你等血漫云天!”郎飞面色平静,对着攻来的黑虎子一指点出。一瞬间画面定格,过有弹指,化作一抹烟云消散无踪。 这一回,顺利通关之人仅剩三个。一个是世家弟子装束,一个散修打扮。三人互望一眼,没有答话,依旧先后前行。 又是顿饭光景,山腰已然尽在眼前,视线穿透最后一个转折点,遥遥可辨一座墨晶所铸山门的一角。三人快步而行,到了最后的转折之处,前方二人在犹豫一番后方才抬脚迈过,郎飞尾随二人,一步踏入。 前方忽生一道刺目强光。郎飞不禁双眼微眯。少时,再睁眼时,却见一个青衫、纶巾的弱质书生并一个面色苍白,神态慵懒的青年妇人,正满含慈爱的看着自己。郎飞张了张嘴,却发出一阵稚嫩的哭声。 “嗯?”郎飞将手一挥,却发现幻境并未如想象般的消散。方才那一挥,好便似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一般,一股倦意袭来,不觉昏昏沉睡过去。 光阴迅速,悠悠十载。这一回却似真实人生,任凭无数次挥袖,幻境依旧,生活依然。经由十年,他也熄了破阵而出的心思。 所谓幻由心生。既然困住自己的此方天地乃是沉沦之境,那便只身走一遭,历练一番又有何妨。有了决断,郎飞遂不再强求破阵,一切顺其自然。 此一生,郎飞生为穷秀才之独子。虽然家境清贫,日子过得却也有些小幸福。日间有书香相伴,夜里有诗韵洄游,又有父母疼爱,享天伦一十六载。而后,秀才,举人,进士,从县令做起,在朝为官三十载,升至当朝一品大员,又经太子之乱,获罪于天。刑台问斩之际,忽闻九天云端有做歌之声。“百年红尘旧时梦,转回头,却道是:‘庄生梦蝶’,是人梦蝶?亦或是蝶梦人哉?” “红尘,旧时梦,是蝶?是人?”郎飞忽仰天长笑,却将身立起,神色淡然的对着身旁举刀的侩子手言道:“世人皆说人生如梦,红尘之事乃过眼云烟。殊不知,人生本物,唯有一心,若要堪破迷障,只需面心一问,今便请你助我,但求就此一刀,将心刨出,我才好问他一问。到底是人生如梦,还是梦如人生。” “这人疯了不成?”侩子手话音才落,但听午时一刻已到,坐上监斩官高喝一声“行刑!” “你的废话留着和阎王爷说去吧!”拔过背后犯由牌,饮一口烈酒,手起刀落。不妨郎飞将身一扭,屠刀斜劈而下,鲜血喷洒处,心口哪有什么心脏,却是一个青光小人,迎着郎飞的目光微微一笑,继而剑指朝天,微微一划。 “咔,咔,咔!”山岚吹过,梦境似泡影一般烟消云散。郎飞微微一笑,睁开眼来。是仙亦或是人?是梦亦或是真?又有什么不同。心之所向,便是人生。 这一刻,他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明悟。其修为本已处在筑基大圆满。此时只觉身体中的元力飞波叠浪一般翻涌起来。 “不好,这是要突破!”不想竟发生这个节骨眼儿上。若要于此晋级,且不提环境不适,单是进阶炼精境的威压,也定然瞒不过玄火宗之人。到那时,一旦被玄火宗捉住,非但之前盘算之事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连小命都将不保。思虑再三,郎飞一咬牙。“拼了,断不能于此处晋级。” 做下决断之后,郎飞先是吞下一粒养心丹,而后盘坐下来,一点点的调动元力,凝神安抚体内躁动。 就在郎飞坐下之后,前方二人中,散修打扮的年轻小子缓缓睁开眼来,一开始还有几分迷茫,少时回过神来,环顾四方,发现只他一人醒来。又见郎飞竟是盘坐姿势,不由得露出几分讶然,方要细观几眼。突然,山风吹得周围云气一荡,露出几近天南的斜阳来。眼见巳时过半,他猛吃一惊,不敢久待,急忙转身,还沿石径,向着玄火宗山门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烟云再次遮住艳阳。郎飞眉毛轻轻一动,继而缓缓睁开眼睑。 “嘘……”他长出一口气,不禁心中暗暗庆幸,好在是身处此等环境。从外面看来,他整个人陷入幻象之中,这才未受旁人打扰,使之静静的平复下躁动的元力。若不然,有个风吹草动,哪怕是一声呼唤,都足以让他前功尽弃。不但晋级不成,还会遭到元力反噬。 现如今,他只是以强大的神念硬生生压下了身体各处澎湃的元力。日后只要寻到安全所在,撤去神念,则依旧还有进阶之机。 “还好,看来还未错过。”稍定心神,郎飞举目看处,见前方那世家子弟仍旧陷于幻境之中,由此想来,当还不至于超出时限。而后,辨清方向,循石径,大步往那玄火宗山门走去。 又经片刻,已是巳时将阑时分,眼见将近午时,山门处一位长老叹口气,喃喃说道:“不想这一批次只有一人过关。”说完摇摇头,转身吩咐当值弟子:“现已午时,且散去幻阵,着那些人下山去吧。” 第三百五十八章 做贼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是!”有当值弟子应是,转身走到山门一侧放置幻阵枢纽的青石台上,待要施诀散去幻阵。忽然间,遥听山下传来一阵疾呼。“且慢,且慢。” 长老闻声一愣,忙挥手示意当值弟子稍等。而后扭过头,运目力向下看去时,依稀见得山云遮挡之处快步走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 “未成想,竟还有一个。”长老微微一笑,静立原地稍候。 少时,郎飞来到山门跟前,抬头瞧,但见两根嵯峨玉柱,漆黑透亮,隐放豪光。又见顶梁上一面火焰形状的月白匾额,上书玄火圣宗四个赤金大字。自远处遥望,古朴又不失灵动。尤其是顶梁上不知是何材质铸就的火焰状匾额。山风刮过,犹如猎猎而动的氤氲之焰。 见郎飞愣在山门之前,长老微微一笑,喊声:“小子,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来。” “是!”郎飞这才回过神来,应一声,一口气跑到长老跟前。 山门所处是一片颇有纵深的小广场。郎飞立足之后,未待详细打量,就见那华服长老迈步来到跟前,道:“莫忙打量,先由老道测测灵根。”话罢,不等郎飞应声,一指点中他的额心。 郎飞早有准备。心念一动,神识聚于额心,幻化为一道色泽浅淡的冉冉红焰。 “嗯!”片刻之后,老者收回手,两眼看定郎飞,点头道:“虽不过寻常灵根,却是火属,正合我玄火宗功法。灵根一关,亦算过了。” 话罢,又指定一侧尺许高度的玉台,道:“且站于其上,待我问你些问题。记得据实回答,切忌有所隐瞒。” 郎飞打量玉台一眼,发现周边刻着些符纹,又有符箓点缀其间。略一忖度,料想必定是测谎之阵。遂毫不在意,缓步上台。 待其站定,老者对一旁当值弟子点点头,而后转头问了郎飞几个问题。 如郎飞预料一般,无非是些与出身相关的问题。在神识掩饰下,郎飞波澜不惊的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叙述一番。盏茶功夫,老者问罢,扭头看向当值弟子,见其点头示意。遂微微一笑,对郎飞道:“好了,这第三关也过了,如今只需去到朱雀殿录入名籍,自此之后你便是我玄火宗一员了。” “多谢长老!”郎飞闻说,步下玉台躬身施礼道。 长老捋须一笑,先吩咐身后当值弟子放开幻阵,遣散石径上众人。而后又着一位门人带郎飞去朱雀殿。 别过长老,郎飞跟在执事弟子之后上了山,转山腰石坪,至一侧石台,经由传送阵,来到山西一处殿阁峥嵘、塔楼壮丽之所。 远看岫云漫锁长天,近看烟水素笼阆苑。山泉潺潺,有华清之婉约。碧波漾漾,欺洛浦之飘飖。 观不尽阳春胜景,看不完仙山华庭。二人一前一后,经一片火枫林,沿鹅卵石路来到朱雀殿外。早有执事接过二人。来至院东一所偏殿。带领郎飞一路而来的当值弟子交待一番,而后只身离去。朱雀殿执事问清郎飞俗名,登记入册,而后取了一个“离”字,以朱离为号,将郎飞挂靠在朱雀殿名下。而后又安排好起居食宿等一概日常问题。之后遣了一个执勤弟子,带郎飞回住处安歇。不提。 朱雀殿中诸事不表,一晃半年。这一日,郎飞自觉上山日久,对于玄火宗的情况也探明几分,遂将气息稍稍提高几分,假作已进阶炼精境,并上报于朱雀殿执事。 又过有半月,这一日郎正在朱雀殿上早课,忽有一六旬年纪的冷面老道一步踏入殿来,行至殿首,出言道:“朱离子,朱韩子何在?” 听罢冷面道人所言,郎飞与角落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白净男子同时站起身来。 道人也不多问,打量二人一眼,点点头。“你二人随我来。”说罢,径直出了朱雀殿。 二人见状,只得转身跟上。在道人的带领下来到偏殿执事房,将二人名号消去。而后道人带着二人转经传送阵,眨眼来至山脊上院。 出了传送阵,二人默默跟在道人身后前行,郎飞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环境,只觉此处比那下院更加燥热,空气中分明飘荡着些褐色烟灰,嗅之有硫磺味道。又见远方殿宇鲜明,植被苍翠,心中多有不解,遂将神识放出,探索烟灰由来。 此时三人所处熔阳峰西坡,郎飞将神识向着山阴一方扫去。少时,不禁脸色剧变。 不想如此巍峨巨峰竟只一半。山体朝阳之处一如寻常山体。可唯有山阴一面,竟然消失无踪。整个熔阳峰自山腰以上直似被天降神兵劈开一般。裸露的山腹中又有无数岩浆,炎泡汩汩,倏尔隆起,倏尔破灭。那些褐色烟气,正是山岚所带动的腹地烟气飞散至朝阳一面。 郎飞正感叹山阴奇景真乃鬼斧神工之时,道人带着二人进了一间正殿。跨入殿门,郎飞这才回过神来,四下打量,只见正中匾额上镌刻着“松烟堂”凤舞龙飞三个大字。转头再打量大殿,但见其内站着几个执事,并一位童颜鹤发的花甲老者。 冷面道人不敢怠慢,上前向花甲老者施礼。礼毕,将来意道出。花甲老者听罢点点头,淡淡瞄了郎飞二人一眼,着殿内执事将二人法号注在焱阳子名号之下。 “原来冷面道人法号叫做焱阳子!”郎飞喃喃自语道。 与此同时,那一边注籍完毕。焱阳子辞别老者,带着郎飞二人转出殿,复经传送阵,来到一栋杏林别院之前。 “自此之后,这里便是你们的寝宿之处。”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等二人反应,焱阳子继续领路前行。二人无奈,只得摇头作罢,迈步紧跟其后。 穿过杏林,是一片宫苑群。焱阳子带着二人来到左数第三幢院落前,推门进入。二人随之走入。站定细瞧,见是一栋三进小院。 焱阳子指着最前一栋青色小楼道:“此是我平日歇宿之处。后方另有五间正房,最后一进乃是花圃,另有一栋二层玩花楼。除前楼外,后首两进,你二人可自择房室。” “是……”二人应声点头。冷面老者又面无表情的拿出两本书册,抛与二人,道:“此是我玄火宗绝学,日氤诀的副本。之后一月,你二人自去修习。若遇不懂之处,可互相探讨,亦可待一月之后询问与我。你们去吧。” 话罢,老者径直转身出门去了。留下二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这厮竟然如此惫懒。带了二人来上院,却只将些典籍赏赐,一未亲近一番,二未提点几句。竟将挑子一撂,做起甩手掌柜来。 二人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那朱韩子皱眉道:“师弟,你看……” 其实郎飞心中颇为高兴,焱阳子对二人不冷不热,正合了他的心意。此来玄火宗,本就为做贼而来。若成日里有个爱唠叨的师父在旁耳提面命,那他还不烦死! “师弟……”朱韩子提了提音量,又喊一句。 “嗯?”郎飞这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道:“师兄,如今还是先安顿下来为好,如师父所言,后首两进房舍,不知师兄欲选哪间?” 朱韩子思忖片刻,犹豫道:“这……不知师弟你欲作何选择?” 不想这朱韩子竟是个没主意的家伙,连挑选住处一事也要询问别人的意见。郎飞忖度片刻,苦笑道:“不瞒师兄说,未入玄火宗时,小弟在山下清静惯了,平素最受不得别人打搅。若蒙眷顾,还请师兄将后首玩花楼让与小弟暂居。” 朱韩子虽往日行事最没主心骨儿,可他不傻,自然明白郎飞话中之意。笑道:“既如此,那为兄我便选中间正房吧。” 郎飞自然没有异议。二人遂一道向里进走。由打前楼一侧角门走入,来到中间一溜儿五间正房跟前。朱韩子选了最左手边一间,旋即辞别郎飞,自去收拾住所。 郎飞来到中间,进了前方抱厦,至后厅,转过一水晶屏风,经后门,来到后院花圃。 时至冬末,山外素裹天地,万里苍凉。可在这玄火山上,因山阴腹地炎潭所致,除耸入云端的绝巅之外,其余各处无不如三月阳春一般温润烟笼。 末进的花圃同样如此,千草苍翠,百花争妍。迎春、玉兰、连翘……朵朵怒绽。桃花、樱花、海棠……脉脉送芳。行走在阡陌间,看些蜂狂蝶乱、燕懒莺慵。 沿着碎石小径,步行片刻,来到一座造型精巧的二层小楼跟前。郎飞抬头打量一眼,登时乐了。这玩花楼怎么看都是按照姑娘家闺房建造的,若由他一个大男人住在这里,怎么想都有些恶趣味。 “不管它了,既然焱阳子定了一月之期,何不趁此时日放开神识拘束,将修为提至炼精境界。” 打定主意,郎飞不做他想,信步走上玩花楼,选了二楼东厢、推窗可见朝阳的一间房舍。不提清洁房间,铺整被褥。单表第二日一早,郎飞出了玩花楼,去到二进,寻得朱韩子。寒暄几句后,言明自己欲趁此一月之期闭关,一来可以稳定境界,二来可以适机钻研那日氤诀。 第三百五十九章 做贼,不但要手法高明,还要具备演技 朱韩子闻说,心中意动。便说他也正有此意。二人遂约定好,以一月为期,届时再行相聚,探讨这期间研习日氤诀的心得。 辞别朱韩子,郎飞回到末进,未免期间发生意外,他又在群花之间布置了一座隐秘的示警法阵。随后转身上楼,回到房中正襟危坐,收摄心神。 随着缓缓撤去加诸在体内元力上的神识封印,紫色丹气登时如脱了缰的野马,根本不用郎飞行气,元力竟自己流转开来。皮肉下面的紫气纷纷涌出,聚于筋脉之中。内视之下,宛如一条紫色长河,波涛澎湃、汹涌呼啸着沿奇经八脉绕行一周,而后交汇于后心督脉灵台穴。几经压缩,竟团聚成紫漠漠、圆灼灼的一个丹气团。 这一番动静下来,郎飞早已疼的五官扭曲、汗流浃背。丹气流过之处宛如刀割一般。各处青筋暴涨,一条接一条隆出体表。紫色蜿蜒之下更有无数血色交织在一起。 好在郎飞修习雷祖剑时受足了摧残,眼下这非人的折磨,虽痛彻心扉。可一双仍然灵动的眼睛中满含决然。 汇集再汇集,压缩再压缩。也不知过了多久,郎飞也不曾细数,只觉含在口中的行军丸与养心丹已所剩无几。终于,在这一天的子夜时刻,灵台穴中郁积的气团一震。内视下但觉紫芒一闪,待声势淡去,再看时,那一团积聚的深紫色丹气已然化作一股隐泛金芒的晶莹体液。 未等郎飞细瞧,充盈在督脉中的紫金液体忽然一泻如注,沿着灵台、神道、大椎、风府……一直到头顶百会穴。至此,紫金液体稍顿,郎飞直觉顶心一凉。紧接着,前胸心肝脾肺肾中溢出五道颜色不一的精气,甫一出现便直贯顶门,最终经百会穴,被紫金液体一浸,而后漫出顶门。于头上三寸之处,环绕往复,旋转开来。 此后,紫金液体又动,经神庭穴一路向下,之后进入任脉,仍沿前胸穴位流淌,直似飞流而下的暴瀑一般,尽数倾入气海穴(丹田)之中。气海中的液体越聚越多,随着紫金浪花的舒卷,就见本已被方清云刺破的气海穴焕然一新,四周障壁上金星点点,彩光盈盈。 少时,筋脉中的紫金液体已经涓滴不剩,此时此刻,整个气海中悬垂着一团软浓浓、飘荡荡的紫金液体。 与此同时,郎飞只觉顶心识海深处闪过一抹华光。由远及近,倏忽间又是一个转折,顺势而下,投入脐下气海穴紫金液体中。 眨眼之间,紫金液体正中央青芒一闪,凭空出现一个漩涡。紫液顺势旋转,一股股涡流将紫金液体压缩又压缩,直至化作一点紫金微粒,最终送往气海中央青芒处。 一个呼吸,两个呼吸……直至八十一个呼吸过后。郎飞身子一震,丹田中紫金液体消失无踪。随着气息的平复,中央一点青光逐渐淡化。 经少时,郎飞自迷茫中回过神来,不及感受身体的变化,急忙运功内视。就见气海中虚悬着一个光灼灼、圆坨坨、紫色中又有淡金纹理的“鹅卵”。 “这……这就是元丹?”感受着“鹅卵”传来的磅礴气息。郎飞愣了片刻,“噌”得一下站起身来。四肢微微一动,但觉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开山憾岳之力。 “师父,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徒儿如今已晋升炼精境界。”郎飞仰面朝天,悼念片刻,而后站起身来,本想试一试拳脚威力,可一转念,思及整个玩花楼乃是百年梨木所建,唯恐自己境界未稳、一个收手不住将其拆了。 半柱香的功夫,郎飞慢慢平静下来。想到自己刚刚进阶炼精初期,境界尚未稳固,又掐算着距离一月之期尚有五日。转念有了打算,复又坐回床头,闭目打坐,静静稳固修为。 如此过了三日,身周的凌厉气息缓缓收敛。眼见修为已经稳定在炼精境,郎飞遂睁开眼,自床上坐了起来,稍微定定神,饮罢桌上半坛杜康,嘴中叼了一块腊肉,又想起那焱阳子所赠日氤诀来。自忖后天就是出关之期,虽然自己并不在意这日氤诀,但好赖也要诵读一遍,应付过朱韩子与焱阳子那一关。 转眼又过两日。这天一早,郎飞收回布阵器物,径直来到朱韩子门前。不急唤他,先以神识入屋探查。将室内情形略略一扫,但见那朱韩子正躺在牙床之上沉睡未醒哩。 郎飞微微一笑,迈步走近,轻轻敲了敲房门,道声:“师兄……” “唔……哦,是师弟啊!”屋内传来朱韩子有些含混不清的声音。少时,又闻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不大功夫,门呀的一声开了。 结束整齐的朱韩子自屋中走出,微伸了伸懒腰,又瞥了一眼朝阳,这才转过头来瞧郎飞。 “师弟,你出关了?” 郎飞点点头,道:“一月之期已满,当应师父之言,去寻他老人家了。” 朱韩子颔首。二人遂来到首进院落。登楼找寻一番,却未发现焱阳子的人影。二人无奈,只好在院中石亭就坐,一面交流些闭关所得,一面静等焱阳子归来。 过有须臾,日头渐高。二人正谈的兴高采烈之时,院门处人影一闪,焱阳子走了进来。 二人一愣,急忙迎了上来。相见礼毕,焱阳子带二人来到小楼前堂落座。先是询问了一番两人近况,又问日氤诀的修炼情况。 虽然之前二人于石亭上交流过,可在郎飞刻意保留之下,朱韩子仍多有不解,正好趁此时机一一请教焱阳子。之后郎飞也假意不懂,略选了几个难点问明。 师徒三人一番言谈下来,日头已近午时。见此,焱阳子勉励二人几句,又叫二人不要忘了去赤火殿当值,否则月供可就没有了。随后出了院门,不知所踪。 二人面面相觑片刻,无奈,只得摇摇头,径自回房休息。 翌日,郎飞一早仍去寻朱韩子。二人到膳堂匆匆食罢,而后照焱阳子的吩咐,去往赤火殿当值。 除开精英弟子以外,对于长青十宗一般弟子而言,境遇皆大同小异。如玄火宗,一般门人每个月均要服役四天,至于剩下的时间,则全由自己分配。 赤火殿是领取宗门任务之处,对于一般脱胎、换骨二境弟子来说,无非是些内务杂役。故而,也没多少硬性规定,只不过是全凭自己选择罢了。整个玄火宗筑基门人不再少数,而脱胎、换骨二境的则更多。有些时候;譬如月底,赤火殿更是人满为患,而门中杂役来来去去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僧多粥少,竟要打破头去争。 眼下正值月中时分,赤火殿尚显冷清。二人迈步进入殿中,有执事迎上,问明来意,随后领着二人来到张牌之处,着二人自行选择。 仔细瞧了几眼,无非是些护卫,司茶、清洁、打扫……等等最简单不过的杂役。郎飞未多想,随手挑了个打扫庭院的任务。而朱韩子选的是看守门房。见二人选罢,执事弟子挥笔记下,将二人送出赤火殿。 出了赤火殿,二人随即分道扬镳,郎飞行经传送阵,径直来到山脊正中一所庭院中清扫些飞絮、败花。 眼前庭院称作涵香院,乃是宗门弟子日常研磨药材之处。今日里研药弟子较少,间或有磨砂声传来,又有阵阵药香飘过,再兼偶有些莺啼鸟鸣,倒也称得上清幽。 郎飞一边机械的扫着地,一边放出神识,沿山脊之势,分两股,向着东坡与西坡无数殿宇群延伸。 一日无话,待得迟暮时分,除去有着极强的禁制守护的几处外,郎飞已将整个玄火宗几乎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未见那劳什子练气功法。 “嗯,那些有禁制守护的所在,其中一处当是藏书楼。细想来,此处最为可疑。不若明日去到藏书楼一瞧。”心中做下决定,又将杂物清理干净,旋即回转赤火殿,交割完毕后返还杏林别院。 转眼莺啼报晓,又是一日。郎飞径直出了杏林别院,经传送阵来至藏书楼,出示身份玉牌后,执事带着他来到一楼,一并告知二楼典籍乃是筑基与炼精修士所用,至于第三层,更是化气之上方可修习,且三楼还有阵法守护,切莫擅闯。 郎飞自然连连称是,待得执事离开,却才转身来到一张书架前,明着检阅书籍,实则以神识四处打探。 昨日郎飞以神识打量得藏书楼有禁制阻隔,未敢轻动,今日只身前来,竟发现楼体内并无禁制,唯三楼有一座防御法阵守护,却并非阻绝神识之用。 “想来那可以阻隔神识的禁制乃是设在藏书楼外,当是用作提防那些来访的人仙!”郎飞不觉莞尔一笑,将神识放出,直向三楼探去。 守护三楼的法阵若以防御之能而论,足堪抵挡化气之人数十次攻击。可也仅仅是防御性能出色,而对于神识,可就无能为力了。 第三百六十章 劝君留步回回头,西出玄火有故人 神识轻松之极的进入三楼,但见正中一张藏黑色供桌,上面放着四卷玉简,其外另有一圈青光笼罩。“咦,我还道玄火宗同积雷山一般大意,却原来这里另有禁制相护。” 郎飞不敢轻举妄动,远远打量四卷玉简。就见不知何种材质所铸的藏黑色供桌上对应玉简摆放的地点各有几个刻字,依次看去,但见是:“五火真经”、“大日荒火诀”、“太上离火经”以及“朱雀变”。 “没有?”郎飞不禁皱起眉头,这四册玉简他早有耳闻,乃是玄火宗化气人仙所修之术,并非十数万年前玄火真人所留。 思前想后考虑一番,郎飞只得放弃先前打算,随意选了一本火系术法,转身走出楼去。 到了下午,他又来到赤火殿,寻看有无相距其余禁制之所较近的杂役任务。 立于张牌之处瞧了半晌,还真被他找到一个距离禁制之处不远的除虫任务。旋即揭牌领了,走出赤火殿,经传送阵径奔目标。 来到熔阳峰东坡,烟云中浮着一座石台,郎飞立于石台之下不远处的花圃中,一边慢吞吞的除虫,一面细打量被禁制笼罩的石台。瞧了半晌没看明白,只得拉过一个过路的弟子询问。他这一开口,那路过之人一乐,指着悬空石台告诉他,那乃是祭天台,上面别无他物,只有一尊九日祭天鼎。 不想又是空欢喜一场,郎飞叹口气,匆匆除完虫,而后回赤火殿,交割完毕,复返住所。 如此过有月余,郎飞几乎将那有禁制保护之处查了个遍,凭他使尽无数手段,得到的答案无非是储丹殿啊、炼火房啊、仙草园啊……等等,与此来目的无关之所。 及至最后,唯剩一处未察,只因他每次去到赤火殿,与那最后一处所在相关的任务都已被人领走。一月下来,郎飞与那赤火殿中执事也混了个脸熟。这一天,无意之中提起那个抢手的任务,因说乃是守护禁地之职,相较其他杂役而言最为清闲。禁地位处熔阳峰绝巅,平日里人迹罕至,在那当值,虽则有几分寒冷,可修行之人,又有几个畏寒,与其说是去做杂役,倒不如说是借机修炼。是故,此任务十分抢手,每于天还未亮时分便被人拿下。 郎飞闻说,暗暗思忖,禁地!岂不正是那被小羽儿祸害的圣火殿。其中封存有玄火真人一身修为所化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又想玄羽老道曾言那卷练气功法同为玄火真人所留。说不得,二者大有可能一并供奉在圣火殿中。 心头做下决定,郎飞遂辞别执事,出了赤火殿,回转住所静候时日。 眨眼卯时一刻,郎飞由打杏林别院来到赤火殿。打量着殿内执事都在打盹,他便只身一人来到张牌之处安等。 少时,旭日未升,朝霞方起。一位执事走将过来,伸手往那禁地一栏挂了两张牌。此时殿中已有几个等待接取任务的门人,见此,纷纷前涌,欲要摘取玉牌。 一群脱胎、换骨之人,郎飞何曾放在眼中,暗施手脚,转眼挤到最前方,伸手就去揭那玉牌。 “好了!就你了!”正在此时,郎飞猛觉伸至半途的手被人抓住,他不禁一愣,抬头瞧,却见斜下里站着一个面色阴郁的花甲老者。 还在郎飞发呆之时,老者看他一眼,皱了皱眉头。“小子,出来。” 这时那玉牌早已被身旁赶过之人揭去,尽管心中恨得牙痒,郎飞还是压着心头怨气,走到老者跟前,一脸恭敬的道:“不知长老唤小子何事?” “今日老夫欲炼制一炉九花玉露丸,可巧两个徒弟不在,没了伺候之人。这才来到这赤火殿,欲寻两个弟子使唤使唤,这不,正巧看到你,且随我来吧。” “你个老不死的,小爷招你惹你了,旁边那么多人你不找,非抓小爷的壮丁?”郎飞搁心中破口大骂,面上却又不敢有违,只得陪着三分笑,点头称是,而后跟在老者身后出了赤火殿。 老者带着郎飞传送到山腰背阴一面,一路三拐两拐,来到岩浆漫延的山腹之中,又径直前行,走到一间石窟旁,施术叩启石门,接着开口道:“好了,就是此处,随我进来!”郎飞不敢怠慢,只得跟在老道身后,迈步走入石窟之中。 入得石窟之中,首见一个黑色三足炼鼎,两耳上玄蛇盘曲,又有流云纹饰。郎飞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望着炼鼎久不言语。 见此,老者心下满意,先换气除尘,后将一个须弥带递给郎飞。“此九花玉露丸需在不同时段下药,武火锻炼之时我无法分心,你且依我吩咐,见机行事。” 郎飞点头应是。老者遂不再多言,挂宝剑,悬明镜,祷祝多时。转眼吉时已到,于是启鼎注入玉露,而后引地火炙烤。少时,炼鼎已温,老者一面控火,一面对郎飞言道:“投放百年份藏金花五两。” 郎飞自须弥带中寻得藏金花,取出五两,投入炼鼎之中。经顿饭光景,老者又到:“取八两雪莲花。” 郎飞依言照办……如此几个时辰,九花尽皆入鼎。捻指算得时辰已到,老者将武火锻炼转为温火慢煎。随着法诀的变化,火势渐小。老者趁机擦掉额头细密的汗珠,扭过头,微微喘息着对郎飞言道:“之后一连七日,老夫必须寸步不离炼鼎左右。这几天的吃食便由你负责了。” “嗯?”郎飞一愣,老头使唤他一日还不算完?没想到还要连续七日之久。 见郎飞愣在原地,老者淡然一笑,说道:“老夫生平最好一口盘中馔、杯中酒,那没滋没味的行军丸实在吃不习惯!你放心,我也不亏待你,等这九花玉露丸炼成之后,我赏你一粒如何?” 你愿意给,我还不愿意要哩!郎飞心中暗恨,说起来,这九花玉露丸不过是清心养神的药石,想他须弥带中养心丹足有数瓶之多,难道还差你一粒九花玉露丸? 心中虽不愿意,可他又不好拒绝,顿了半晌,只得点头应是,口称:“谢长老。”继而徐徐退出石窟。 此时外面已是日坠时分。夕阳尚温,晚霞正浓。郎飞无精打采的站在石窟外面,暗叹自己流年不利,竟碰到这茬子事。 叹了半天的气,就在他欲要回转杏林别院之时,忽闻距离老者炼丹石窟十数丈外的另一石窟中走出十数个人来。 当先一位羽衣老者,扭头看了眼夕阳余晖,对身后众人吩咐一声,随后纵身跃起,御风而去。 羽衣老者走后,那十来个精英弟子装扮之人霎时不再拘束,畅所欲言起来。 最前面的一个,粗眉大眼,颚下留着一瞥八字胡,论面相不过四十年岁,此时手中拿着一柄海蓝色的法剑,伸手拭了拭剑上烟尘,欣然道:“师父此次炼器,当真让我们受益良多。” 旁边有知机之人,适时恭维道:“不错,此观师伯炼器,当真让我等大开眼界。小弟这里一要祝贺焱绛子师兄获此法器,二要多谢师兄请我等来此观礼。” “哈哈……好说,好说!”闻得奉承之言,焱绛子心中倍觉受用,扭头又看向其他人。 众人见此,无不微笑回应,有说焱绛子为人仁厚的,有说他心地纯良的,有的说他最具情意,有的说他最是心善。诸如此类,无不是些奉承之语。 及至最后,焱绛子将目光转到最后一个女子身上。等有片刻,却不见她回应,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焱菡子师妹?”焱绛子厉声喝问了一句。 “嗯?怎么了?”女子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焱绛子正双目炯炯的盯着自己,微微蹙眉道:“师兄有什么事吗?若无要紧之事,小妹就先行告辞了。方才看师伯炼器,心中偶生些许感悟,正要静心推敲一二。” 话罢,女子欠身一礼,疾步掠过众人,直往郎飞这一边走来。 当时郎飞尚未离去,正有些好奇的打量远方诸人,见转眼间人群中走出一个女子来,他定睛一瞧。呀!竟还是个熟人哩。 凤尾辫,小嘴薄唇。可不正是那栖凤谷中所遇的褚海兰。因情势所逼,当日匆匆一别,全未想到今日还有再见之期。经此一段时期,小丫头眉眼间的精灵古怪退却,越发出落得亭亭玉立,宛若凌波菡萏一般。 “师妹!”褚海兰才走两步,突然身后传来焱绛子的冷笑声。“师妹,师兄我好意请你来此观礼,却换来如此冷淡的一言?” 褚海兰闻言顿住莲步,柳眉轻蹙,杏眼含嗔,思有片刻,方才转过身,盈盈做了个万福,道:“小妹深铭师兄厚爱之情,今日之事,多谢,多谢!” 话罢,方要继续前行,又听得焱绛子冷哼道:“来时早已言明,若器成,则由为兄做东,邀诸师兄妹们痛饮一番。怎么?师妹是忘记了?还是不给我这份薄面?”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冒牌大英雄,银样镴枪头 “这……”褚海兰轻咬朱唇,犹豫再三,复又欠了欠身,说道:“不是小妹不肯,实在是欲早些回还住所,仔细感悟今日所得。” “哼,焱菡子,别给脸不要脸!师兄好意请你赴宴,不想你还推三阻四,你这番作为,不但是辜负了师兄的美意,更是未将我等放在眼中。”焱绛子身旁一个面貌有些阴鸠的道人走出,指定褚海兰冷声说道。 “就是!焱菡子,枉师兄平日里对你照顾有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忘恩负义之辈,你的良心,全被狗吃了吗?”人群中又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家伙,指着褚海兰,义正言辞的骂道。 褚海兰俏脸铁青,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委屈。直急的杏眼朦胧,泫然若泣,辩解道:“不是的……不是的……” 不想焱绛子背后又有一个小眼大耳的道人走出,斜眼睨着褚海兰,冷冷一笑,道:“焱菡子师妹,你上山已有不少年头了,难道还看不出师兄对你的情意?何故如此不冷不热的,想你那燕国褚家,还不是依靠我们玄火宗才能在这长青界混的风生水起。想焱绛子师兄身为荒火老祖的徒孙,难道还配不上你一个区区世家子弟?” “你……你们……”褚海兰心中那个恨啊。也怪自己禁不住诱惑,若只是焱绛子相请,她是指定不会来的,可一听到此来乃是为观炎洪子炼器,她却鬼迷心窍一般应了下来。及至最后,这才被焱绛子带着一干人等趁机拦住,逼她表态。 “哼!”道人见此,冷哼一声,又道:“莫不是你还有什么顾虑?众所周知,你是凭着那些凤焰果这才得以晋升为精英弟子的,往常我也听到些闲言碎语,莫不是果真如传言一般,你与那丹门弃徒郎飞有染。而那些凤焰果,便是他许于你的定情之物?” “焱珑子,你……你休要信口雌黄!我与那郎飞清清白白,你若再敢含血喷人,我……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怎么?急了?不与我善罢甘休?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与我善罢甘休。莫说你不是我的对手!就是你那奸夫------丹门弃徒郎飞,若让我碰到,也要提了他的狗头去金钟山领赏。” 此时褚海兰已被气的没了言语,花容苍白,混无一丝血色。就连脚下亦有几分立足不稳,娇躯颤抖的指着焱珑子好半天,又一连说了几个你字,之后再难隐忍心中屈辱,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郎飞原本还在权衡是否出手相助,此时一听焱珑子之言,犹似火上浇油一般,一股子热血直冲顶门。“好……好……焱珑子,要提我的头颅去金钟山领赏,这可是你说的!” 郎飞思来想去,暗忖此时要杀焱珑子不过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可眼前首要之事乃是取得玄火真人遗留的练气道功法。未免横生事端,还是将他性命暂留一段时间为好。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过了好半天,郎飞强行按捺下心中的杀意,随后一步踏出,闪身走到正对焱珑子等人视线之处。 “吆……这是怎么说的?好热闹的场面啊,几个大男人就这么欺负一个柔弱女子?哎呀呀,众位长辈真是让我这做弟子的大开眼界了。” 焱珑子丝毫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仍旧站在那冷嘲热讽不止。此时忽闻远方传来讥笑之声,不觉微微一愣,偏头看处,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子,他身上穿一件制式道袍,看着装当是朱字辈一般门人。 “小子,你是谁?长辈之间的事哪有你这毛头小子插言的份?给我滚!” “哼,哼,哼……你们是长辈没错,可也有一句话叫天下不平之事,自有天下人管之。我虽区区一届小辈儿,却也懂忠孝仁义礼智信廉八字,如今你们一群大男子欺负如此一个柔弱女子,即便吵到几位老祖那里去,也抹不开一个理字。” 焱珑子眼睛一眯,打量郎飞几眼,冷笑道:“小子,敢管我们的事,你胆子不小。就凭你,还想见老祖?还跟我们谈‘理’字?我看你是活腻了。” “男儿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辈修仙之人,若欲修道、毕先修己!” 郎飞的一席话,说的众人一愣。褚海兰轻轻拭掉脸上泪痕,扭过头,仔细打量了他一眼。 “嘿,倒来了个热血的主儿。”焱绛子身旁诸人望向郎飞的目光满含戏谑。 “这位师侄……”褚海兰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轻声道:“他们这群人大都是精英门人,你惹不起的,还是听我的话,莫要参合进来。” 郎飞却不答话,只对焱绛子众人横目冷对。此时他立于山腹焰流之间,傲然挺立,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宝剑,说不出的英武、写意。 焱珑子盯着他的目光渐冷。少时。见郎飞气势愈涨,脸色微微一变,厉声喝道:“小子,这可是你自找的,今日我便代你师父教训教训你这不开眼的东西。” 话音刚落,焱珑子手中真元涌动,化作一朵幽幽燃烧的赤炎,一步踏出,纵身直逼郎飞。 “焱珑子……你要干什么?”此时此刻,褚海兰又怎能袖手旁观,一个闪身拦在焱珑子跟前,纤手微动,锵的一声掣出一柄妃色法剑。“不许你伤他!” “哦?美救英雄?”焱珑子急停脚步,面露不屑的望了褚海兰一眼,微微一笑,却不递招,只扭头看了身后诸人一眼,喊声:“焱鹄子师弟!” 那五短身材的道人自人群中一跃而出,闪身来到褚海兰一侧,自腰间抽出一对流火峨眉刺,满面森然的盯着褚海兰。“焱珑子师兄不过教训晚辈,师妹,你还是莫要插手的好。” 见此,焱珑子脚步一动,扔取郎飞。褚海兰还待阻拦,未想焱鹄子掌中峨眉刺一分,迎风划来。褚海兰无法,只得举剑相应。二人一时间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转眼功夫,焱珑子已然来到郎飞身前不远。犹如见到猎物的豺狼一般,一脸阴狠的盯着跟前的热血小子。 “你想干什么?残害同门可是大罪!” 焱珑子冷然一笑,正脸也未瞧郎飞一眼,仍旧捏着双拳走来,一面走,一面还漫不经心的喃喃自语。“我一没动武器,二没用杀招,不过是教育晚辈,谁又能多说什么?” 这焱珑子为人最是阴狠不过,虽郎飞只是个一般弟子,即便伤了他,也不过招惹些许小麻烦而已,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但那样做,实在不符合焱珑子的性格。这种事,若做!便要做的干干净净,让别人抓不到什么把柄。动刀动剑会留下伤口,用真元术法会留下痕迹,何如以拳脚,稍加一丝真元相佐,打他一个内伤。那样,外观看去不过是些拳脚伤,即便褚海兰拼上性命将事情闹大,就算到了刑殿,长老又未曾亲见,只说自己不过因他目无长辈方才出手教训一番。至于那内伤,查不出来便罢,即使查出来,也可说是他自己修炼不慎所致,料想也怪罪不到自己头上。 焱珑子做事向来是滴水不漏,这也是焱绛子诸人好整以暇的站在一旁看好戏,丝毫不担心牵连到自己身上的原因。 “小子,还愣着干什么,你快走!”褚海兰此时自顾不暇,她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被那后期修为的焱鹄子拦住,别说出手相助,即便多动一步都不可能。 “人生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郎飞活脱脱一个撞塌南墙不回头的倔驴,大义凛然的看着已走到面前的焱珑子,那一脸欠揍的表情直似在说:“你动我一动试试?” “小子!道爷送你一句话。扮英雄也该有底线!拳头不硬,还是夹好尾巴,明哲保身为妙。”话罢,眼中精光一闪,挥拳如风,一下正中郎飞前胸。 “嘭!”但听一声闷哼,痛苦与错愕交织的表情在郎飞脸上凝滞,他整个人好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焱珑子那一拳整个击飞出去。 “你……焱珑子,我与你誓不罢休!”褚海兰稍一分心,峨眉刺贴身而过,将她右臂一段流云丝袖割断,露出莹润如酥的半截葱葱玉藕。 “咚!”一声闷响传来,却是郎飞跌落,正好撞在山腹岩壁之上。紧接着,又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将那身上道袍染得嫣红如朱。 “奇了怪了,我那一拳明明正中他前胸,怎么这小子是侧着飞出的?还有,我明明用的是暗劲,这小子怎会吐血?” 焱珑子还没想明白此事疑点,忽听山腹之中传来“嘭”的一声闷响。 “咦,怎么会?我没用上隔山打牛的劲道啊?” 就在焱珑子苦思不解之时,忽听岩壁咣的一声,郎飞身旁不远一间石窟外面倏然间人影一闪,窜出一个人来。 “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搅了老夫炼丹,是谁?是谁?”这满面烟熏、气急败坏之人可不正是那捉郎飞来当小厮的花甲老者。 第三百六十二章头上长疮脚底流脓都不足以形容……其帅 适才他在石窟之内炼丹,本已到了文火阶段。想着只要这期间不受什么打搅,定会如愿结丹。他正搁哪儿一心二用,一边照看丹鼎,一边默参神通。谁成想,忽听一侧岩壁传来“咚”的一声。老者经此一吓,行功不稳,真元吐的急了些,鼎中药材耐不住,“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这还得了,空费了一番功夫却功亏一篑!老者如何不恼,料定外面有人生事,一时血气上涌,自石窟之中跃出,吹胡子瞪眼张嘴就骂。 外面众人一看,登时傻了眼,这叫个什么事?怎么凭空起波澜,斜下里杀出个程咬金来。与那三板斧不同的是,这位可是个长老!还是个会炼丹的长老!还是个有着炼精后期修为的长老!嗯,再加一点,脾气也不怎么好!焱绛子等人一瞬间便认出来人,炎元子!号称脾气最坏的长老,连他自己的徒弟平时都绕着这老家伙走,平素里能不呆在老家伙身旁就不呆在老家伙身旁。可巧的,谁知道他搁里面炼丹呢。瞧老头子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得!指定刚才那声闷响是丹炉炸了。焱绛子等人脸都黑了,一个个不自禁的扭头去瞧郎飞,就连焱鹄子与褚海兰两个人亦停下身来,双双拿眼去瞄。 此时郎飞半死不活的斜倚在岩壁上。远看去,面色苍白,出气多进气少,时不时的还自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顺着下巴流了个满身都是。 此时老者亦有感众人的反应,扭头看去。见此,不由得微微一怔,皱了皱眉,身形一闪,眨眼间出现在郎飞跟前。稍稍查了下伤势,不觉脸色一变,屈指连点数个穴道,而后又摸出一粒丹药塞入他口中。 “是谁?是谁干的?”若说老者之前的表情是面沉如水,那此刻更堪比严冬腊月里的五尺寒冰。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一个个目光闪烁、畏首畏尾的往后缩。偏炎元子看着,又不敢走,只得如哑巴一般,低着头子不敢回话。 “是他!”褚海兰早就恨得牙痒。此时更无顾忌,一指焱珑子。“是他!不仅搅扰了师伯炼丹,更将这个晚辈重伤至斯。” “是你?”炎元子将郎飞轻轻放在一个歇脚的石椅旁,转过身来,一脸恨意的盯着焱珑子。 “师伯……”焱珑子先怯了三分,吞吞吐吐的说道:“师伯……弟子不……不知您在里……里面炼丹,事……事情不是你……你想的那样,只……只因他目……目无尊长,我才出……出的手。” 褚海兰见他事到临头仍在诡辩,怒道:“焱珑子,且不说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这位师侄看不惯,直言了几句,你便将他重伤至斯,如今当着长老面,却还要巧言令色,说什么他目无尊长,枉你也是精英弟子,你……你羞也不羞?。” “她所说之话当真?”炎元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焱珑子,那锐利的目光直刺的他心虚气短、冷汗淋漓。 炎元子出来之时,焱鹄子与褚海兰尚在争斗,大家合起伙来欺负她之事自然难以辩驳。焱珑子只得在郎飞身上做文章,拭了拭额角虚汗,回道:“禀……禀师伯,弟子当……当真没想如此重伤于他,本……本想着不过以拳脚功夫教训他一下,可……可哪知他竟……竟如此不禁打。还有,明明弟……弟子出拳的方向是这边,他……他不知怎么地,却飞到了那边。” “哦?”炎元子冷冷一笑。“如此说来,这其中多有蹊跷?” 焱珑子可怜兮兮的点点头。 “放屁!”炎元子大怒,大踏步,径直来到焱珑子身边,抓着他的前襟将之拎了起来。“他一个脱胎境门人,且不说辈分低你一头,若非受欺太甚,又怎敢与你们为敌。我再问你,难道他是傻子不成?硬挨你一击不算,还要自己撞上那岩壁,更将前胸十成肋骨撞折九成,若是我晚来一步,他此时已然小命不保。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那种被别人打了一拳,不说寻机报仇,自己还要寻个石头撞死的人不成?” “这……”焱珑子竟不知死活的点了下头,还待分辨,张了张口,尚不曾说话,就见炎元子眉头一挑,扬起如蒲扇大的另一只手,搂头盖脸就是一顿大嘴巴子,一边抽,还一边骂:“cao你ma的,老夫生平最恨你这种睁眼说瞎话的狗东西,搅了我那一炉九花玉露丸不说,还他妈敢拿瞎话诓我,你不是说教训他吗?老夫也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 不一刻,焱珑子的一张脸便涨做猪头样,两个眼眶黑了一圈,左眼角与右嘴角还有两道血痕。炎元子一顿大嘴巴子扇来,只觉眼前开了果铺子一般,红的、绿的、青的、紫的……要多齐全又多齐全。 这一打就是好半天,眼见焱珑子眯着眼晕头转向、整张脸没了人模样,焱鹄子吓得直往后退。 老家伙眼尖,也是他打腻了,见不远处焱鹄子那小子往后躲。老头儿挥手将焱珑子扔在一边,闪身来到焱鹄子身边,抬腿就是一脚。 晃眼不见了炎元子,焱鹄子当时一愣,正转身想跑,才扭过腰,不想大脚丫子就踹在屁股上了。 “嗖……”只听一声异响,老家伙那一脚踹的实,焱鹄子直跌了个狗吃屎,还余势不减,整个人在碎石地上滑出老远。好半天才缓过神,抬起头来看时,就见比焱珑子也好不到哪去,左半边脸鲜血淋漓,嘴唇上、鼻子上、眼眶上黑乎乎的一片,又是石灰粉末、又是硫硝渣滓。 这一脚踹完,老头儿也解了大半恨,扭头再看焱绛子诸人。众人唬了一跳,纷纷缩头缩脑,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生恐被那老头儿看中,拿自己做出气筒。 “哼……一群没长进的东西。”说完,炎元子一指焱绛子。“既然此事皆因你而起,你过来。” 焱绛子脸色登时绿了一圈,哆哆嗦嗦,一步三蹭悠的往前挪。 “快点!我不打你就是了。”闻得此言,焱绛子方才缓了一分颜色,趋步走至近前。 “我那一炉九花玉露丸不能凭白折了,这损失嘛,需得着落在你身上,且带我去寻你师父。叫他补偿我些炼材。” 焱绛子一听,死的心都有了!且不说那些炼材如何,就只自己伙同这些人欺负一个弱小女子之事,若让师父知道了,还不将他皮给扒喽。 “小姑娘,那小子就交给你,如今他肋下那些断了的骨骼已被我接上,又给他服了疗伤圣药,料想已无大碍,往后只需静养几个月,便当恢复如初。”又一指旁边众人,喝声:“滚”说完,又待褚海兰躬身应是,方才如拖死狗一般拉着焱绛子,御风而起,转眼不见了踪影。 炎元子走后,焱绛子的一众狐朋狗友一哄而散。那焱鹄子与焱珑子也在挣扎好半天后方才直起身子,遮住脸,踉踉跄跄的一溜跑开。 等到他们走个精光,褚海兰却才轻咬着贝齿,迈步来到郎飞身旁,细打量他几眼,幽幽叹了一句。“你……这又是何苦呢!”话罢,将身低了低,纤手一挽,轻轻拉起郎飞一只手臂,过肩负好,转身往传送阵方向走去。 其实郎飞根本是装昏,发生的一切他尽都看在眼里,想笑又不敢笑,郁积在胸,这半天,差点没将他憋岔气。 早在挑逗焱珑子之时,他就定下了这嫁祸江东、借刀杀人之计。明着实挨一拳,可实则焱珑子那一拳不过如隔靴搔痒一般。郎飞故意摔飞出去,一头撞在岩壁上,还刻意吐了一口血。想那石窟中乃是炼丹所在,岩壁坚实,又有隔音法阵,别说人撞上去,就是一头牛,也莫能撼动一分。当时炎元子正在一心二用,是郎飞将神识拈做一缕,模拟出撞墙之声,送入炎元子耳中,却才将其惊醒,使得他行功不慎,炼炸了这一炉九花玉露丸。 炎元子何曾知道这些,平日也只将石窟当做炼丹之所,因是祖辈相传,故而,未曾深究。又因郎飞不过脱胎修为,他也没多想,只当是焱珑子等人为恶,却才引出此事,遂将一腔怒气全都撒在焱绛子等人身上。 郎飞自然乐得隔岸观火,一面装晕,一面看戏。待到炎元子过来探视,又以神识误导,做出肋骨折断的假象,方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郎飞枕在褚海兰宛若一弯新月的玉肩之上,轻嗅那一缕缕淡淡的处子芬芳,不觉沉醉其中。倾听着脚下带起的碎石传来一阵阵沙沙声响,郎飞将双眼撑开一条缝隙,晃眼瞧去,就见香颈如羊脂白玉一般,在西山偶有掠过的一抹晚照的映衬下,闪着滴滴点点诱人的光泽。再往上瞧,和风下,钗珠轻盈,鬓堆飞鸦。那一张俏脸,宛若三月初开桃花,满含着风情月意,虽是神慵意怠,懒于梳妆,却似出水菡萏一般,天然琢磨而成,胜过铅华无数。 第三百六三章 我有一只小金鸟,会喷火来能吐浆 郎飞只顾着沉醉其中,不想褚海兰已走到传送阵旁,转脸看了他一眼,樱唇轻绽,幽幽叹了一句。“唉……你这又是何苦呢?生于世家、长于玄火,我虽也有青莲心,我虽也有鸿鹄志,可又能如何?虽则现在还能以修行为借口坚持几年,可过后呢,一旦爹爹点头,还不是笼中鸟的结局。便连我那弟弟,就因我不曾答应焱绛子,如今更是与我反目成仇。我……我……有时候还真想一死了之……”说到这里,唯剩下褚海兰的一阵沉吟。少时,却又如意识到什么似的,俏脸一红。柔声道:“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明知道你也听不到,又是一个陌生人。” 说完,迈步走入传送阵之中,青光一闪,不见了踪影。 二人再出现时,已处身一片竹林之中。漫步在苍翠之间,耳听得阵阵燕喧莺啼。小桥溪边侧,流水淌残花。更有葬花池,蝴蝶冢。 郎飞微眯着眼,细细打量褚海兰的侧脸,柳叶眉似蹙非蹙,含情目亦悲亦苦。不觉心生唏嘘之念,全未想到昨日之事犹在眼前,转头却已是沧海桑田、世道变迁。 “如今也不知你是哪院弟子……”褚海兰轻叹一口气,走到石径一侧游廊旁,才想放下郎飞,却又有些犹豫。少时,轻咬了下朱唇,又转身离开,还望竹林深处走去。 行不多时,来到一所别院,过了拱桥,但见一造型典雅,雕工精致的小巧牌坊上镌着四个泥银大字。“幽竹小苑!” 褚海兰背负郎飞,走到别院右侧一条胡同之中,至左手边第二个门户处,推门走入。 迎头是一紫玉屏风,上绘芙蕖景致,又有一行《醉露赋》。 郎飞不及细观,褚海兰已带着他转过玉屏,来至院中。但见花成簇,柳成行,池水春如镜、蜂蝶往来忙,及转身,是一栋二层闺楼,粉漆玉垒,倒也修筑的七分玲珑三分华美,偶有山岚拂过,听些风铃叮当,看些丝絮淡荡。 褚海兰推开楼门,带着郎飞走入前厅。一进屋,神识略一打量,见桌椅摆放与制式厅堂一般,若说差别,极为有限,不过多些环佩装饰等女用点缀之物罢了。 这时,褚海兰已带郎飞走入后堂,将他缓缓放置在一条竹榻之上。随后,略喘一口气,素手摸了摸郎飞额头,不觉一惊。“呀,好烫。”紧接着转身去到外面,拿起桌上的紫砂壶,满满倒了一杯凉茶。 分开珠帘,褚海兰再次走入后堂,还没等她站定,猛一抬头,不觉“啊”的一声,险些跌落手中杯盏。 另一边,郎飞笑吟吟的站在原地,眯眼看着褚海兰一副受惊小鸟般的模样。原来这小子自觉演足了戏份,若是再让褚海兰照顾他,心中委实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便起身下了竹榻。不想正巧碰到褚海兰一头撞进内堂。 “你……你醒了?”褚海兰好不容易才抚平心绪,将那一盏凉茶递到郎飞手中。 “嗯……”郎飞做出一副迷糊像,点点头,轻抿一口茶,随后眼神渐渐清明起来。打量一眼周围环境,瞬间好似回过神来一般,皱眉问道:“我……我怎么在这里?之前……之前不是在……咦?那些人呢?” 褚海兰叹口气,将方才发生之事对他详细说了一遍。 “哦!原来如此!”郎飞点了点头,又装模作样的将手摸了摸胸前肋骨。 “你真没事了?”褚海兰仍有些担心的问道。 郎飞锤锤前胸。信誓旦旦的道:“你看,当真无事了,长老的手段果然神妙非凡。” “那就好!”见此,褚海兰微微一笑,那一抹嫣然,如娇花映水,态生百媚之情。 郎飞不觉看痴了,久久不曾言语。全没想到脱去精灵古怪性格的褚海兰,平添了几许妩媚与妖娆。从那一个略有三分狡黠的小丫头,出落成如今一个有着沉鱼落雁般姿容的西子似的人物。 褚海兰看他望着自己直愣愣出神,不由俏脸一红,亦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少时,又觉自己失态。面对一个晚辈,竟做出如此一副小儿女模样,委实有几分不妥。 只得强压下心头万千情绪,勉强做出一副淡然模样,正色道:“虽我为师叔,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方才的见义勇为之举。” 郎飞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忙摆摆手,口口声声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褚海兰微微颔首,复问道:“但不知师侄何处栖身?如今天色已然不早,你又是重伤未愈之身,还是由我护送回去,早些歇息为好。” 郎飞仍摆摆手。“无妨,些许小伤而已,经过炎元子长老一番救治,如今已好了大半,何须劳烦师叔大驾,我自行回去便可。”说着,动身就往外走。 褚海兰见他执意如此,也只得作罢,跟在其后,送至前厅。 郎飞来到门口,一步踏出。前脚跟儿还未着地,蓦地,忽闻一声凤鸣,但觉腰间灵兽袋传来一股躁动。 “不好!”才察觉异常,不等他反应,紧跟着一股热浪传来。郎飞心中咯噔一下,暗怪小羽儿好死不活的偏挑这时候晋级。百般无奈之下,也只得收起心中顾虑,倒退而回。在褚海兰惊愕的目光下,一挥手,接连打出数杆阵旗,又将阵盘,镇尺摆放停当,拿出五色笔,点朱砂为墨,匆匆勾勒出一道道符纹。转眼间阵势已成,郎飞又将灵兽袋抓过,默念咒语。 “唳……”一声昂长的凤鸣,厅中七彩光华一闪,先是一股热浪涌出,紧接着虚空生虹,伴着七色光芒,一双羽翼在半空缓缓张开。赤炎流转之下,隐隐露出一指凤头。与此同时,狂暴的气息肆虐而出,将厅内桌椅器皿等等事物尽皆吹飞。 郎飞立于小羽儿不远之处,一边紧紧盯着它,一边剑指点中阵盘,运尽全力催动法阵,将那一股股狂暴的气流拘束在大阵之中。 小羽儿沐浴在泛着金黄色的火焰之中,好似睥睨众生的圣鸟一般,气势不断攀升。只这片刻功夫,已跨过炼精中期,直逼炼精后期。 褚海兰此时已然惊呆了,全未想到眼前竟然发生如此诡异的一幕,狂暴的气流已将她逼至大厅一角。这还是有法阵拘束,尚不至于伤了她。若不然,一旦那些烈焰席卷而出,别说一个她,就算十个她,修为叠加在一起,也绝无可能抵挡片刻。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只有十五六岁的白面小子,方才还一副病怏怏的模样,此时却突然换了个人一般,不但犹如中流砥柱一般安安稳稳的站在狂暴的气流中心,更有余力去操控阵法。此时从他身上透出的气息来看,什么脱胎境、换骨境,就连他的筑基境都差之远矣。在褚海兰看来,即便是如炎元子那般炼精后期修士,与他相比,也不过是在伯仲之间。 “他是谁?为何会装做朱字辈弟子?他来到玄火宗又有什么目的?”一时间,褚海兰脑中浮现出无数问号。“他是坏人吗?若说是,当初为何会直言助我?既然隐去本来面貌混入低辈弟子之中,必然是别有所图,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何必如此?。若说不是,又为何会行此龌龊之事?” “我……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出去求救?还是在此稍等,见机行事?”褚海兰檀口紧闭,暗咬朱唇,一时间心绪纷杂,拿不定主意。 她这犹豫不决,那边郎飞可没这么复杂的心思,眼见着小羽儿的气势节节攀升,这一会儿已然跨过炼精后期,隐隐有向化气境冲击的苗头,他更不敢妄动分毫,丹田中元丹急转,掌中紫色元力不要命的注入阵盘之中。 “唳……”凤鸣之声愈疾,身周火焰已变为浓郁的金黄色。炎流浓如乳液一般,在它身周缓缓流淌,一时之间交织成一件流云般的金色纱衣,绕着它的身子旋转往复。 眨眼又是顿饭光景,小羽儿的气息攀升至极致,距离突破化气之境已在咫尺之遥。另一边郎飞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满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抬头看了小羽儿一眼,咬咬牙,从须弥带里拿出一个玉瓶来,一仰头,将小半瓶灵元丹全部吞入口中。 此时此刻,厅中又生变故,但见小羽儿双翅一展,扬头一声嘹亮的长鸣,本已稳在炼精巅峰的气息一敛,倏忽间又是一放。瞬时,一股排山倒海的烈焰涌出,小羽儿身周气息在一收一放之间已然跨过炼精,迈入化气之列。 火焰爆散开来之时,郎飞瞥了眼花容骤变的褚海兰,猛地一声大喝,将那口中尚余的几枚灵元丹尽数咬碎。空闲的左手自须弥带中抽出戊土旗,喝声“疾”,往褚海兰身前一丢,法诀点处,一道戊土墙应指而生。 爆裂的火焰打在戊土墙上,烧灼片刻,留下几片焦黄的痕迹后缓缓熄灭。郎飞这才招还戊土旗,见得褚海兰无碍,遂将旗收回,施诀放出数股戊土,将大厅中起火之处一一扑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小鸡擅啄花解语,金鸟最爱玉生香 至此,方才吐出一口浊气,回转头看往厅中央悬浮的小羽儿。 但见虚空中静悄悄悬浮着一个金色巨蛋,此刻已然气息全无,只有那表面上的连连溢彩还在述说着它的不凡。 见此,郎飞不敢大意,一面加紧调息,一面将右手剑指牢牢按在阵盘上,不敢有丝毫松懈。此地不比别处,一个不慎,被玄火宗的老祖察觉,谁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怎样一副局面。 褚海兰被那爆散的烈焰唬的浑身颤抖,面无人色。从她急剧起伏的胸口上还可以看出尚有几分惊甫未定。方才若不是郎飞及时施以援手,她还真不知该如何抵挡那金色流焰,用真元护盾吗?没看到那戊土之精形成的壁垒都能烧灼成黄褐色吗?若冒冒失失施展出真元护盾,岂不是以卵击石之举? 想到自己已在鬼门关外兜了一圈,褚海兰不由的手脚发麻,浑身瘫软不堪,此时别说离开,就是挪,也甭想挪动一步。即便是全身尚余的一点气力,也已被她用在支撑自己身体上。 “咔……咔……”厅中本无一丝响动,可这声音仿佛自二人心底响起。郎飞瞳孔一缩,向那悬浮在半空的金蛋看去。但见金蛋表面光泽褪去,宛若干裂风化的岩石一般,一道道裂痕自顶心辐射开来。 捻指间,裂痕贯通上下,猛听“嘭”的一声,蛋壳碎裂坠地,紧跟着,一道璀璨之极的金光射出。郎飞忍着灼目的疼痛努力望去,但见小羽儿无数羽翎之上金焰流转,远远看去,仿佛一个纯金打造的工艺品一般。 “唳……”宛如初醒的狮虎一般,小羽儿发出一声浑厚的长鸣,而后抖了抖头。忽然,他这一动好似火上浇油一般,原本好似烛光的金焰瞬间暴走,只眨眼工夫便引燃全身的金色流光。 郎飞早已有所准备,将这片刻汇聚的元气一股脑全部注入阵盘之内。 得了元力之助,阵旗表面青光流转,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紧紧拘束着那道欲要冲天而起的无匹气势。 尽管有法阵之助,尽管郎飞不曾有一丝懈怠。可小羽儿毕竟有着神兽血脉,那滔天气势又岂是能够轻易被束缚住的。 眼见西方角落里一面阵旗在无匹气势的压迫下无故自燃。郎飞身子一震,一瞬间面泛潮红,猛地一抬头,眼见小羽儿身周放射出万道霞光,一如骄阳中的三足金乌,又似烈焰中的嬉火神祗。不禁一咬牙,喷出一口未及咽下的鲜血,趁机厉声喝道:“小羽儿,离开这里!” 小羽儿与郎飞自是相交默契,此时它也刚巧回过神来,可以自由掌控身体。听得郎飞疾呼,根本未作他想,彩翅一震,施展瞬移之术,转瞬不见了踪影。 它如今虽说成功晋级化气境,但境界尚未稳固,对于体内的威能无法做到收放自如,这期间,一举一动都会产生无穷气势。如今身处玄火宗腹地,小羽儿这么一头扎出去,谁知道会否引出那几位化气老祖,纵然小羽儿之前有过一次成功脱逃的记录,眼下已晋级化气境,照理说更该轻而易举,可郎飞仍是有着些许担心,也顾不上去管褚海兰,闪身出了前厅。 “小羽儿?小羽儿?”褚海兰轻轻念叨两声,倏然间神色大变。也不知怎么的,身体中忽然多了一股力道,支撑着她迈动脚步,跟在郎飞身后,同样闪身出得前厅,来到院子里。 熔阳峰斜月洞、三星窟中,两个身着玄色长袍的老道几乎同时睁开眼来。 “好强大的气息,莫不是我玄火宗又出了一位化气人仙?……不……感觉气息又不对……不好!”斜月洞中盘膝而坐的老道眼中精光一闪,长袖一挥,洞门“轰”的一身大敞开来,接着道人一个闪身出了洞去? “这气息有些熟悉……不错,又是那只神通惊人的灵鸟。”另一边,三星窟内一位头发、胡子、眉毛皆如霜雪般的老者脸色一变,同样打开石门,闪身出洞。 此时此刻,玄火宗正南面山脊之上熠熠燃烧着一团金色火焰,远远看去,透过耀目的金芒,模糊见得一个鸟儿状身影。但见它略微一动,便如下雨般抖落点点金焰。也不知金焰有何名头,坠落在玉石所铸地面上却仍燃烧不止。 当值弟子自发现它,至如今,方才过了几个弹指的功夫,广场正中被金焰所焚之处就已经出现了一个直径有丈许左右的坑洞。两边断截面更有一些金焰还在冉冉而动,徐徐蚕食着周边玉石。 “快去禀报长老,就说那鸟儿又来了。你,你……你们几个,快取水灭火。”玄火殿前当值众人里,一个面相刚毅的中年道人急忙指挥着旁边几个惊慌失措的弟子采取救急措施。又将手中一张翻波符祭出,引出一道天青匹练,直取那虚悬半空的金色火焰。 道人本打算将火焰的源头掐灭,可谁成想,水波才涌至小羽儿身周一丈之处,忽传出一阵“嘶”响,转眼间蒸腾一空,化作一缕蒸气扶摇直上九重天。 一计不成,道人还不罢休,仗着自己身怀玄火宗绝学,一咬牙,急催术诀,竟妄想催动小羽儿身外附着的金焰。 任他施了半天的术,直至额头上憋出豆大的汗珠子,金焰始终纹丝不动。 小羽儿躲在金焰中,看着憋了个大红脸的道人,又看看一壁厢那群唬得鸡飞狗跳的家伙,不觉美得扬起鸟头,咴儿啊咴儿的张嘴儿直乐。 “焱航休慌,它不是你能对付的,且住手段,一边看着!”这时,远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话音才落,下方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半空中忽然多出两个人影,一前一后将小羽儿夹在中间。 “快看……师祖来了,师祖来了!”下面诸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尽都镇定下来。焱航子已收了手段,闪身退至一边。 “孽畜,早先我放你一马。没想到还敢来我玄火宗撒野,你当真以为这熔阳峰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直面小羽儿之人正是那胡子、眉毛、头发全部银白如雪的老道,其身份乃是这玄火宗老祖之一------五火上人,论修为,已臻化气中期境界。生平精研《五火真经》,身体中凝有五种火焰精华,分别是石中火、空中火、木中火、三昧火、以及人间火。 “师兄……它就是那偷吃了圣火殿中大日阳精伏魔宝焰的鸟儿?”与五火上人遥遥相对,将小羽儿夹在中央的另一老道,正是那焱绛子的师祖------荒火上人。早先小羽儿偷食大日阳精伏魔宝焰时,他刚好有事下山,不在这熔阳峰上。故而,对此事了解不多,只从弟子的叙说中知晓了个大概。 如今偷火贼就在眼前,荒火道人不觉冷哼一声,历喝道:“师兄,它一只鸟儿,跟它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便由小弟出手拿下既是。我倒要看看它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样,有三头六臂之能不成。” 荒火上人精修《大日荒火诀》,体内凝练有一火,名曰“大荒九龙焰”。受其影响,性格最为暴躁,时常与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此刻眼见偷火贼近在眼前,他又如何能按捺住心头的忿怒。 “师弟……且慢,你看它现如今的气势,分明是化气人仙才有的。到了这般境界却还未化形,肯定不是寻常妖兽,再加之它能施展瞬移之术。那等仙术,即便是仙兽,也要化形后才能施展,以此论断,这不知名的鸟儿,只怕是有着神兽血脉。” “管它什么神兽、妖兽的,敢到我们玄火宗撒野,定然不能轻饶。前时我不在也就罢了,如今既然遇上来,在荒火道爷面前,是龙你要盘着,是虎你要卧着,即便是那天上真仙,也要给我留下点儿东西。” 话罢,荒火上人一声怒吼,双手一扬,法诀声响处,但听一声龙吟,只见一团紫焰由打他掌心喷出,继而迎风一展,化作一条燃烧着熊熊紫焰的蛟龙,摇头摆尾的就向小羽儿扑去。 一条仍不够,荒火上人法诀不止,掌心紫焰涌动,一团一团又一团,一连打出七道,却才停下来歇了口气。 脾气暴躁归脾气暴躁,可不代表荒火上人没脑子。以小羽儿身周弥散的气势来看,不仅不逊色于他,反而略有胜出。想他一个困在化气初期二十多年的人仙,竟还比不上一个刚进阶化气境的鸟儿,怎能不让他吃惊,有如何会掉以轻心。 七条紫龙张牙舞爪的扑向小羽儿。另一面五火上人见此,也只得皱皱眉,掠阵一边,静观小羽儿应对之策。 “唳……”眼见七条紫焰蛟龙眨眼间袭至身前不足一丈范围,小羽儿眼都未眨一眨,抖抖翎羽,又跌落一些金焰,跟着露出鸟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向它奔袭而来的紫焰蛟龙。 第三百六十五章 生平一张泻火嘴,吞吐舒卷两相宜 见它伸出头来,荒火上人一愣,心头没来由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少时,果见小羽儿眼中放光,鸟喙处略微抽搐,缓缓淌下数滴晶莹的液体。 哪里是什么凝重表情,分明是一副见了好东西,流口水的鸟儿样。 荒火上人眼皮一跳,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见傻鸟猛的张开嘴,对着近在咫尺的紫焰蛟龙一吸。 半空紫芒一闪,蛟龙身不由己的团做一个圆蛋儿,“咻……”的一声,眨眼间被小羽儿吞入嘴中。那情景,像极了凡俗界农家小院儿里小鸡啄虫的情形。一时间,这幅诡异的画面在远方众人眼睛里定格。 这叫个什么事儿?出手前,自家老祖信心满满的夸下海口要给人家一点颜色瞧瞧,可如今看来,这不是上赶着给人家送吃的吗。瞧那鸟儿连吞七道紫焰蛟龙,还眼巴巴的瞅着荒火上人,瞧它那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直似还不曾吃饱一般。远处众人翻翻白眼,直觉后背心凭空生出一股凉气儿,顺着脊梁骨直冲天灵盖儿。 “荒火师弟,退下!”眼见七道紫焰蛟龙尽数打了水漂,五火上人一时脸色大变,双手一合,默念咒诀,喝声“疾!”就见小羽儿身周凭空浮现出五团烈焰。 天蓝色的空中火,轻盈飘荡!冬青色的木中火,静谧安然!苍灰色的石中火,飘忽无迹!月白色的三昧火,明灭不定!赤红色人间火,炽烈汹涌!五簇火焰牢牢的将小羽儿困在当空。 再看那傻鸟儿,瞧瞧这一朵,缩缩头,瞅瞅那一朵,再缩缩头。这五火道人毕竟化气中期,他施展出的五火,在凝练程度上,实非荒火上人那半吊子大荒九龙焰可比。 其实五火上人从未想过要拿小羽儿怎样,眼下施展出五火,也只为能将它惊走。一来傻鸟有着瞬移神通,断不可能被五火所阻。二来它如今已进阶化气境,观其体外覆盖的金焰,若他没猜错的话,当是南明离火无疑。已此两点推断,这鸟儿指定是与神兽凤凰有着极为亲近的关系。兼之当年玄火真人就是朱雀一族仆从的后裔,自玄火宗建立之日起,南宿朱雀!就是玄火弟子世代供奉之神兽。这样一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玄火弟子都不能伤它,更别说还要将其奴役,作为自己的灵兽了。 五火上人心有顾忌,搁儿那犹豫不决,可不代表小羽儿也会老实呆着,想走,又对那五朵火焰恋恋不舍,歪着鸟脖子想了半天,忽将双翅一扇,竟将翎羽上附着的火焰织成一张金色巨网,搂头就将眼前的石中火盖住。 修为到了人仙,体内自然而生一缕灵气。就连所施法术,亦会生出些许灵性。 石中火被金网兜住,如何肯乖乖就范,飘忽的火苗陡然涨大了一圈。看那样子,是想将金网撑开。 论跟脚而言,金焰是什么,那可是号称万火之祖的南明离火,虽由小羽儿使来不过半吊子水准,可也不是区区一簇石中火所能抵挡的。一则声势上先弱了一筹。二来又是小羽儿存心各个击破。不一会儿的功夫,石中火便似力竭一般,火势表现出几分萎靡。 小羽儿宛如抢到压寨夫人的山大王,双翅掐腰,猥琐至极的恢儿恢儿几声,鸟嘴一张,连金网带石中火,一口吞下肚去。 石中火下肚,它又扭过身子,如法炮制,将那木中火、空中火、三昧火,先后吞入腹中。 待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团人中火时,五火上人坐不住了。剑诀一引,将那人间火收回体内,好歹算是保存下了一些真元。 “莫不是今年流年不利?若不然,怎会安然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玄火宗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引出这么个小祖宗。抓?抓也不是,放?它又不走,这不,那一对红豆眼又在到处打量,这是还没吃饱呢?还是怎么着?”五火上人心中那个气啊! 眼见二人奈小羽儿不得,荒火上人恨得直咬牙,片刻后跺了跺脚,道:“心火师兄与赤火师弟皆未在山上,如今之余你我,成名法术不行,料想即便再使法宝恐也拿它不下。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师兄你看好它,待我去请出真火朱雀扇来,定要一举擒下这个小东西。”说完,荒火上人闪身就走。 “好个糊涂师弟,到现在还没看出这鸟儿的来历吗?去请真火朱雀扇?凭那鸟儿的身份,天知道会否横生变故,丢了几朵火焰,打坐几天也就恢复过来了,若再将镇宗灵器丢了,又上哪儿找去?到那时节,即使一头撞死怕也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五火上人一把抓住荒火上人,附耳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啊?”荒火上人闻言愣了半天,瞪着牛眼,气呼呼的望了半空的鸟儿一眼,恨道:“那怎么办?难不成就任它胡闹?任它拆了这祖宗留下的基业不成?” “唉……”五火上人摇摇头。“也只得借护山大阵唬它一唬了,希冀可以换得一时安宁。” “对……我怎么将护山大阵忘了,眼下也只得如此了。”荒火上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这事,要被长青十宗哪一宗摊上,都要被它整的一个头两个大。休说对上化气初期,就是那化气中期人仙,瞧那鸟儿趾高气昂的模样,怕也是要斗上一斗的。若说遇上化气后期,打不过,还能跑哩。那鸟儿有瞬移保命,除非有心算无心之下,以天界遗物布下大阵,方可禁止其瞬移神通。 可是,先不说天界遗物如何难得,这有心算无心一点,就实难达成。进阶化气境以后,不论人妖,皆会产生神识。若说在知道的情况下还大喇喇的走进阵里去挨刀子,那是傻瓜才干的事! 一人一鸟对峙于半空之上,荒火上人怔怔的望着它出神。五火上人离去后不大的功夫,忽听山腹内一声闷响,紧跟着,方圆数千里之内、尤其是天辰山脉中的地气纷纷向着熔阳峰聚拢而来。 “快看,是十万山岳吞龙大阵!”此时广场早已聚集了不少玄火宗弟子,闻得山腹异响,又感受到整个熔阳峰都在震颤。众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一个个表情激动,吵嚷不休。 说起这十万山岳吞龙大阵,乃是传自玄火真人,是为除开真火朱雀扇外另一件守护玄火宗的利器。就功法而言,玄火宗乃是一个玩儿火的宗门,其天敌,唯水而已。玄火真人当年布下这十万山岳吞龙大阵的目地,就是为了抵御未来有可能出现的精修水系术法的敌人。取土克水之意,此十万山岳吞龙大阵正是通过吸收绵延数万里、横贯整个灼砂北部大陆的天辰山脉的龙脉地气用以绞杀来犯之敌。至如今,虽说长青界修真之势没落,五火上人无法催动这十万山岳吞龙大阵的全部威能,可即便只是一二分,也非是化气修士能够抵挡。一千年前,曾有方寸圣宗附近的修士来到长青界做客,在游历完十宗后曾说,若单以威力而言,不论陷在长青十宗的哪一家护山大阵中,就算是那等俢出灵气的练气境修士,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小羽儿的灵性自不必说,山体一动,它就感到几分不妙,此刻更以神识打量得整个天辰山脉的地气尽数风涌而至,一时间犹如凉水灌顶一般,霎时清醒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卖弄风骚,也不理荒火上人仍旧在侧,屁股一撅,将金焰又抖落不少,晃了晃尾巴尖儿上的三根毛儿,叫声“我地妈呀!”一溜烟闪了几闪,转瞬没了踪影。 “它……它……它会说人话?”荒火上人圆睁着一对牛眼,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 “师弟?”此时神识打量得小羽儿消失,止住大阵运转的五火上人返身来到荒火上人跟前,见他正愣在原地发呆,不觉有些好奇,出声问了一句。 “没……没事。”荒火上人这才回过神来,自觉将刚才傻鸟口吐人话之事告诉五火上人也没什么意思,只好摇摇头,挥去纷杂的思绪,道:“它总算走了。” 五火上人点点头,这才安下心来处理余下诸事。 之后二人各施法宝将地面余焰扑灭,吩咐当值弟子修补整齐。之后叮嘱巡山弟子多加注意周边动静,继而飘然离去,仍各自返洞静修。不提。 另一边,幽竹小苑之中,郎飞看着小羽儿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这才放下心来。虽此处距离玄火殿着实有些距离,可若仔细望去,仍是能瞧个大概的。荒火与五火二老出现时,郎飞心中捏着一把汗,及见二人不过是给小羽儿送吃的,且那傻鸟做出一番无赖表情,又觉委实让人啼笑皆非,待后来,十万山岳吞龙大阵威势初显之时,郎飞心中又是一紧,不过好在傻鸟行事也有分寸,适机逃离玄火宗。至此,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心神转到褚海兰身上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 别绪三千,愿将芳心结兰蕙 此时褚海兰也已回过神来,眼见郎飞扭头向她看来,不觉轻咬了下朱唇,微启檀口:“你……你是郎……郎飞?” 想到在栖凤谷时褚海兰曾见过小羽儿,对于眼前事,亦没有隐瞒的必要了。郎飞点头道:“不错,是我!” 猜到是一回事,听他自己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闻说如此,褚海兰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怔怔的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自处。 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若不是郎飞在那栖凤谷自火蟒口中救下她,若不是郎飞在那煌炎梧桐下为其开路,若不是郎飞打破司马氏二人的兽魂阵。那她也不可能活到今天,更不可能因为进献凤焰果而得以晋升精英弟子。 可也正因为他,自己饱受了无尽屈辱。玄火宗的一部分弟子中,有些人认为自己与他有染,更有一些弟子,认为自己不过是水性杨花之人,残花败柳之身,都想在自己这里占占便宜,分润些巫山雨露。 想及这些日子里,自己也曾在夜里辗转难眠,黯然神伤,也曾独倚小楼,望月兴叹。更有数次,满将一腔怨恨尽皆发泄在郎飞身上,骂他无耻之徒、骂他卑鄙小人。可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宣泄之举。渐渐的,那个身影在自己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闲下来所想之心事,十件倒有九件能牵扯到他身上。不仅如此,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总喜欢留意与他相关之事,也越听不惯别人在背地里称呼他为丹门弃徒、杀人凶手。遥想之前的那些日子,闻及他被被逐下丹门,自己会为他愁、闻及金钟山发出悬赏令,自己会为他忧。想到自己态度的变化,以及在心底对他萌发的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真是三千心绪,剪不断理还乱。 这一切的一切,是命运?还是巧合?让人又如何说的清呢? 良久,褚海兰只是幽幽的一叹。 郎飞也曾听到焱珑子等人的刻薄言谈,再加上来这幽竹小苑时褚海兰那些喃喃自语,心中又如何不明白她所受的委屈,一时间也不知拿什么言语来安慰,末了,不过挤出一句让他后悔的话来“你……你还好吗?”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却是如此一句话。褚海兰的满腹的委屈再难抑下,晶莹的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扑簌簌滴落下来,沿着脸颊、脖颈,一直打湿了前襟。 郎飞此时愈加手足无措起来,一双脸涨得通红,憋了好半天,方才吃吃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你受了这么多苦。” 听到这句话,褚海兰反而平静了下来,拭干眼角的泪水,叹了口气,道:“苦?苦又如何,我已经习惯了!” 郎飞原本还想再安慰几句,褚海兰却忽然转了话题,说道:“你怎么来玄火宗了?” “这……这……说还是不说?”郎飞不禁有些为难,若不说吧,未免心中有些愧疚。虽说自己行得正做得端,她饱受委屈之事论理而言实在是怪不到自己头上。可天下间的一个情字和一个理字,是最说不清道不明,却偏又能让人心生无限烦恼的东西。若说吧,她会让自己便宜行事吗?又会否泄露自己的行藏给别人? 眼见郎飞犹豫,褚海兰幽幽一叹,挥手道:“你不用为难了,说与不说,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来这得目的,对玄火宗好也罢,坏也罢,我也全不放在心里。想我那师父,只因我顶着褚氏子弟之名,于传授技艺之事上一向敷衍了事,后又逼婚不成,如今更不肯拿正眼相待。想我那弟弟,如今对我亦是如同路人一般冷眼相观。更别提宗族中那些长老了。玄火宗?哼!如此一个伤怀所在,还去在乎它干嘛!” “唉!”郎飞叹口气,望着褚海兰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柔和、一分怜惜,张张嘴,方要对他说出来意,忽见褚海兰扭过头,身子背对着她,淡淡的说道:“我有几分累了,你,走吧……” “你……你……”见得如此,郎飞也只好在犹豫一番后叹了口气,转身走向院门。 还未等转过玉屏,忽又身子一顿,跺跺脚,扭回头。张了张嘴,却始终未发一言。最终,还是摇摇头转出院门。 “自送别,心难舍,一点相思几时绝?凭阑袖指杨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倩影消失在前厅。花间畦畔,唯留下一缕香音萦绕,偶有翩蝶掠过,洒下些逝华余韵,平添几许哀伤。 “……” 郎飞以法阵禁锢小羽儿进阶异响之时,曾受了些轻伤。回到杏林别院后,径直去到后院玩花楼闭关调息,恢复伤势。那朱韩子打量得他在闭关,也不以为意,一如往常一般自主行事。 如此过了五日之久,郎飞伤势尽复,遂破关而出。想及小羽儿数日未归,料想该是藏在哪里稳固境界,便不再担心,仍按着原来打算,还去探那圣火殿。 一日,郎飞仍起了个早,天还未亮便来到赤焰殿。立等片刻,待执事挂牌毕,头一个便抢到了圣火殿外当值任务。 “嘿!这下总没人搅扰小爷了吧。”待执事登记完毕,郎飞一路哼着小调儿,转经传送阵,来至熔阳峰绝巅之上。 出了传送阵,郎飞拿眼打量周围环境,见些云遮雾绕,海天一色,朝霞映雪,扶桑送红。 沿着崎岖湿滑的小径而行,不多时,见一面东而立的巍峨大殿。虽覆满积雪,却丝毫掩映不住那股沧桑之意。 少时,郎飞来到近处,仔细望去,却见峰顶竟呈凹面状,圣火殿就坐落在中心山凹处凸起的一块足有数十丈宽的石台之上。 本来整个山峰自山腰以上背阳面好似被天降神兵一剑斩去一般就够令人吃惊的了,可不想在这山顶却还能见到如此奇景。 郎飞正自张着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时,旁边直通圣火殿的吊桥旁走过来一位弟子。详细打量他一番后,点头道:“师弟,你可是第一次来这圣火殿当值?” “嗯!”郎飞被问话惊醒,回过神,应声道。 “难怪!”那弟子微微一笑,又道:“既如此,我便将职守之责交予你罢!”说着,带郎飞来到吊桥一侧,指了指南侧那个万年温玉蒲团道:“就所有杂役来说,圣火殿外守卫之职是最为清闲的。这里有温玉蒲团,可藉以取暖。这巅峰罕有人至,你只需打坐精修便可,待熬过一日,至翌日眼下时辰,便可交割给下一任来此当值的师兄弟了。” 郎飞点点头,以示了解。一扭头,又见吊桥北侧还坐了一人,不觉微微一愣。 那弟子见此,淡淡一笑,道:“你莫去管他,少时自然会有来此当值的师兄弟替换他。”话罢,那弟子转身去了。走了几步,忽又扭过头来看了郎飞一眼,道:“师弟,虽说此职最闲,可也要对周围环境稍加留意,听说前些日子那鸟儿又来捣乱,且还与两位师祖斗了一场,若非宗门大阵将其惊走,还不知结果如何哩。想那鸟儿前次来此,竟视圣火殿外布置的幽冥集火阵若无物一般,轻而易举的进入禁地之内。是故,修炼的同时,还是要分些心注意下周边环境,一旦发生什么异常,要及时汇报给宗内长老。” “嗯,知道了,师兄请放心。”闻得此言,那弟子却才微微颔首,转过身形,沿着石径下山而去。 而后,郎飞便盘膝坐于蒲团之上假装练功,实则以神识细细打探圣火殿。 一如那人所言,果然发现圣火殿外有一法阵守护,便连神识亦不能进入分毫。 郎飞犯了愁,又见吊桥另一侧之人在闭目打坐,又不好前去搅扰,只得静下心来安等。 如此过有半柱香的功夫,果见石径尽头处走出一个人来,少时行至到近前。另一侧道人却才站起身来,打量来人一眼,也不出言,只点点头,径直沿石径下山去了。 那新来的一位,是个年龄约莫二十开外,臂长腿短的家伙。走经郎飞身边时,见他睁着眼打量自己,不由的呵呵一笑,道了声:“师弟,来的好早!” 见此人不似之前那木头人一般,郎飞亦笑而对答,道了声:“师兄好!” 道人点点头,转身走到另一侧温玉蒲团上坐了。 郎飞趁机指指圣火殿,道:“师兄,小弟是第一次来这圣火殿当值。方才有位师兄下山时曾交代,修炼的同时要小心留意着周围的动静。还说,即便是圣火殿外有‘幽冥集火阵’守护也不能大意。前些日子就有只鸟儿钻进去,祸害了祖师留下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还有那‘幽冥集火阵’,我怎么左瞧右瞧都瞅之不见啊?这圣火殿外,分明一物没有嘛。” 道人闻声转过头来,咧嘴一笑,道:“师弟,看你年纪不大,可是新晋上山的弟子?” 第三百六十七章 啸天,我是二郎啊! 郎飞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道人明显是个健谈的家伙,对着郎飞挤眉弄眼一番,道:“师弟,要说这事,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当日那鸟儿来时,正是我当值之日。” 眼见郎飞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道人却卖起了关子,不谈有关小羽儿之事,先指着圣火殿道:“师弟,要说这‘幽冥集火阵’,可是了不得的法阵,我从焱翔子师伯那里听过,说此阵威能无限,乃是摄取地心幽冥的一丝火元,再辅以阴煞戾气,最能蚀人魂魄。又因幽冥之火无形无质,而那阴煞之气也只能在夜间模糊显现。是故,肉眼看去,实在分辨不出。若是寻常修士,轻易涉足,必定会被阴煞戾气引动心火魔念,被幽冥地火燃尽灵魂,以致最后走火入魔而亡。师伯还说,便是那般化气人仙,擅入此阵,也轻易脱身不得。” “原来如此!”郎飞那一脸认真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初踏仙路、欲求不满的稚嫩小子。 见此,道人愈加得意,笑道:“再说那神鸟儿。当日恰是我与朱桓子师弟当值,正值晌午,一来这圣火殿中供奉之物甚为鸡肋,二来外面又有‘幽冥集火阵’守护,一向也没出过什么岔子,我二人便各行其是,他在那闭目打坐,我则斜倚着石栏打盹儿。可谁曾想,也就未时刚过一刻时分,忽听得一声凤鸣。被声音惊醒,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见一道七彩身影打头上‘咻’的一声飞入圣火殿中。也不知为何,那被师伯说的神乎其神的‘幽冥集火阵’竟愣是半点反应没有,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让他飞入大殿中去了。” “出了这档子事,我二人自然是骇然失色,急急忙忙的通过传音法阵求助。当值长老听说,即刻禀报了五火师祖。五火师祖遂带着我等回到此处,而回关掉法阵,进入殿中看时,却见一只鸟儿已将那团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吃了一小半。五火师祖当即大怒,待要施手段之时,却见那鸟儿摇头晃脑的打个饱嗝儿,随后一闪而逝,没了踪影。” “你说说……你说说……这事奇怪不奇怪,且不说‘幽冥集火阵’拿不下它,就是五火师祖那等化气人仙竟也拦它不住。也不知道那鸟儿到底是何来历,竟然有此神通。” “对啊!对啊!”郎飞虽嘴上唏嘘不已,可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小羽儿是何来历?那是玩儿火的祖宗,对它而言,别说区区幽冥地火,哪怕是那天火,恐也只当是洗了个热水澡。” 听罢前事,郎飞琢磨着进圣火殿一事说不得只能着落在小羽儿身上了,末了,又心不在焉的随口感叹了一句。“嘿,可不是嘛!不知师兄你见到没有,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就连五火师祖与荒火师祖两人联手都奈何他不得。” 不想,这不经心的一句话却救了他一条小命。 “怎么不知道!那天我正在距离玄火殿不远的翠茵坪与几位师兄交流修炼心得,正好将那惊心动魄的一战的看了个清清楚楚,当时五火师祖与荒火师祖二对一车轮战,各出拿手绝学,却不想被那鸟儿来者不拒,将七条大荒紫龙焰并五色火中的四朵火焰如嚼糖豆儿一般,尽数吃下肚去。最后还是五火师祖发动十万山岳吞龙大阵才将之惊走的!” “乖乖,如此说来,这鸟儿在长青界岂不是无敌了。”郎飞装出一副初入修真界的菜鸟口吻说道。 “无敌?这可不好说,你不知道有句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吗?” 郎飞一愣,皱眉道:“敢问师兄,此话怎讲?” 道人瞥了他一眼。“心火师祖你知道不?” 郎飞点点头。“知道啊,同赤火师祖、荒火师祖、五火师祖一般,同为我玄火四祖。” 道人满意的点点头,淡然一笑,解释道:“打那日之后,过了一天,时值我在山门处当值,见得心火师祖带了天曜宫星幻上人归来。见此,我便留了意,经昨日打探一天,方才由炎黄长老那里听得一丝端倪,原来之前那鸟儿第一次作乱我玄火宗之时,心火师祖虽不在山上,可也从后来下山的弟子那里听得一二,打那之后,他便留了心,近因事情办妥,途中路过大雪山天曜宫,便想起天曜宫的灵器七宝定星盘来。说起这件灵器,还真有些邪门儿,不仅能上测日月、汇聚星力,下算地理、探知灾变,更能监察一界之内的时空变化。而心火师祖这次去天曜宫,就是为了借七宝定星盘之能,探查此鸟儿所在。” “与星幻上人见面之后,详谈起此事,心火祖师被告知七宝定星盘只能查知一界之中如传送阵那般时空变化剧烈之处,至于鸟儿这般小巧的形体,是无法监察到的。” “咦……那为何?” 见郎飞耐不住性子发问,道人微微一笑,道:“师弟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听得此言,心火师祖自是失望之极。可星幻上人下一句话又燃起了心火师祖的希望。却原来那七宝定星盘非是一件死板之物,竟还有一卷阵法与之匹配,其阵名唤做‘符引之阵’。以法阵种类而言,此阵一不是防御法阵,二不是攻击法阵,乃是一种辅助法阵,它别的功能没有,唯有一点,辅助七宝定星盘记录陷入法阵之人的灵魂气息,以便于定位。只要此人不出长青界,任他是躲在南极冰眼,还是北荒妖窟,亦无所遁形。” “当然,对鸟儿亦是如此。心火师祖此次带星幻上人来山,就是为了在圣火殿以及另外几处要地布下这‘符引之阵’,用以防备那鸟儿再来撒野。若那鸟儿还不知死活的来我玄火宗捣乱,到那时节,一旦得知它的行踪,再联合天曜宫几位上人一起出手,是抓、是禁、是放逐还是打杀,岂不都是咱们说了算!” 听完道人这一番话,郎飞倒吸一口凉气,这几日他都在闭关行功恢复伤势,何曾想到心火上人回转玄火宗,且还带了星幻上人回来。还好他没轻举妄动,如若不然,即便死,也只能做一个糊涂鬼了。 “看来此事还要从长计议!”郎飞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跟道人倒了声谢,两个人又天南海北的漫谈片刻,方才各自收敛心神,闭目调息。 一天时间匆匆过去,第二日一早,有当值弟子前来换班,郎飞遂与道人告辞,下山返回住处。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屋里静思对策,可一连几日下去,别说办法,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捻指算来,又过半月之期。这一日晚间时分,月朗星稀,万里无云。 郎飞正于玩花楼阳台之上看些点点繁星、清清玉兔。忽然间,不远处夜空中一道七彩身影浮现,随后一头扎了下来。 “小羽儿?”郎飞唬了一跳,自竹椅上一下站了起来。 此时小羽儿也已来到跟前,轻轻落在郎飞的肩头,亲昵的将鸟头在他耳根子后面蹭来蹭去。 此时此刻,郎飞可顾不得管它,忙将神识放出,待查知周围并无动静,想来此地并无那“符引阵”,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你这傻鸟……那天让你走,你不说乖乖听话,却还生出这么多是非。这下可好,那群人算计着拿你哩。到时抓了你去,拔毛剥皮,弄得清洁溜溜的煲汤喝,说不得,到时候我还能分一碗哩。” “切,小爷才不怕,谁敢来,全给他烤成乳猪!” 郎飞愣了,这……这还是原来的小羽儿吗?瞧这说话流利的劲儿,哪似以前呆头呆脑的模样,还口口声声叫称呼自己小爷,这岂不是他的口头禅。 “你……你是小羽儿?” 傻鸟抖抖屁股上的几根翎羽,一脸的不屑。“还能有假不成?” 郎飞尚有几分迷茫,一伸手,搁眼前晃来晃去的鸟屁股上拔了一根尾翎下来。小羽儿吃痛,登时“啊”了一声,一扭身,老老实实的将鸟屁股藏了起来。 “嘿嘿……原来不是做梦!”这货回过神来,看着手上的一根七彩尾翎直乐。 “你他妈的怎么不拔自己的毛儿,我这屁股尖儿上的九根尾翎来的容易么?,再要长出来,半年下去了。” “哦?嘿嘿……”郎飞一面笑,一面将那七彩尾翎收在须弥带中,接着说道:“谁叫你唬我,平时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眼下竟能说一口流利的人话了。” 小羽儿歪着脖子,仔细想了想,觉着郎飞说的倒也在理,遂不再纠缠有关鸟屁股的问题,梳了疏腋下羽毛,做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道:“大惊小怪!不过是小爷月前晋级,完全炼化了颈部横骨罢了。” “好啊!为给你掩饰气息,害得我大病一场,你倒好,还搁我面前耍威风。倒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爷。” 第三百六十八章 酥胸一点灵犀,芙蕖波泛丹蔻 郎飞伸手一把抓住鸟腿儿,另一只手取过腰间灵兽带,搂头盖脸将它塞了进去。“给我老老实实在里面呆几天,好好反省一下,省得招摇过市,给小爷四处惹祸。” 小羽儿又在灵兽带里挣扎几下,一时片刻后便没了动静。 郎飞自知如今的灵兽袋已然困不住它。方才那会儿挣扎,也不过是它象征性的做做样子而已。认真说起来,小羽儿形成如此性格的原因,倒要着落在自己身上。还在丹门的那会儿,玄羽山上又无别人,雪娅性格温婉,平时也不过是照顾它的饮食打扮,唯有自己与那夯货朱罡列,平时闲着没事就爱逗着它玩,一来二去,自然对它的影响最为深远。此时看来,这傻鸟行事作风倒有六分像自己,四分像朱罡列那厮。 察觉小羽儿在灵兽袋中甜甜睡去,郎飞转回头,不再考虑此事。又坐回竹椅上,单想如何做贼。 转眼二更将阑,天际偶有一颗流星掠过,裁出一道虹彗,眨眼间又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诶,有了!”脑海中一点灵光闪过,郎飞自竹椅上跳将起来,微微一顿,却又皱了下眉头,喃喃自忖。“少不得还要再去见她一面。” 心中做下决断,郎飞遂回转寝室安歇。是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郎飞一径出了杏林别院,转传送阵,来至幽竹小苑。半路上,偶见几个花丛漫步的筑基修为女修,看到他无不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郎飞不去理会这些八卦娘们儿,沿路一直来到拱桥,过了牌坊,走入胡同,来到褚海兰所居小院门口。 伸手叩响门闩,等有片刻,听得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呀”的一声开了。 因此时尚早,褚海兰原以为是哪位姐妹到访,也未及多想,上身穿了一件月白色半袖珍珠衫,下身仅着一条绿稠短裤,外面又套了件半透明的粉色宫纱,就这么迎出门来。 院门一开,露出一墙之隔的两个人来,二人对望一眼,登时怔住了。郎飞只瞅得两握烟润的好似雾月的香肩以及前胸小衫半露半遮一抹雪白,便不敢再往下瞧。忙不迭后退半步,闭了眼,不敢深观。 褚海兰瞬间回过神来,一双玉面红的好似出水海棠,嘤咛一声,急扭身形,莲步洽洽,一路跑回小楼。 郎飞站在门外,怔怔的望着翠玉屏风上那朵泛波芙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时为难起来。 “你……你还在吗?”如此犹豫片刻,小楼中忽然传出褚海兰尚余三分娇羞的问话声。 “嗯!”郎飞轻轻答了一声。 “那……你进来吧。” 听得此话,郎飞抖擞精神,迈步入院,走进小楼前厅。 此时褚海兰换了一身装束。半透明的粉色宫纱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湘锦撒花流苏裙。 “你……你来干什么?”褚海兰尚未平复过来,一见郎飞,脸色又有些许涨红,贝齿轻咬半天,却才勉强道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郎飞亦有些讪讪,略待心绪平静,却才整肃颜色,缓缓道出此来目地。 听罢郎飞所言,褚海兰脸色一时阴晴不定,踌躇了好半晌,却才一颦娥眉,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见她应下,郎飞喜不自胜,将东西交予她,一连道了数声“多谢”。之后,二人俱都沉默下来,一时间厅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你……你这是要走了吗?”最终,还是褚海兰忍不住问了一句。 郎飞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一去,多久才能再回来?” 郎飞不知该如何回答,末了,只得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见此,褚海兰亦跟着轻叹一口气,不再出声。 不觉间,厅内弥漫出一丝淡淡的伤感。二人就这么对坐着,谁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对方。过有顿饭光景,郎飞站起身来,也不去同褚海兰道别,径自转身离去。 褚海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幽幽一叹,怀着怅然若失的心绪,胡乱收拾了些衣物,随后出了幽竹小苑,转经山门,只身下山而去。 略过褚海兰行程不提,单说郎飞。自幽竹小苑回来之后,静心等候了一段时日,待估摸着褚海兰已然到了约定之所,便收拾起低落的心情,挑了一日清晨,来到赤火殿,依旧领取圣火殿外守护一职。 “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少不得,这次要孤注一掷了!”一路上,郎飞暗暗盘算着行动细节。转眼来到山巅,职守二人中自有一个走将过来,嘱咐郎飞几句后转身离去。 又等片刻,自然有另一换班之人将余者换下。对于此事,郎飞故作不见,只闭目打坐不语。 须臾,将至午时,吊桥一侧的郎飞霍然睁开双眼,一转身来到另一侧道人跟前。 “咦,师弟?你……”感觉身前风声有异,道人急睁双目,打量郎飞一眼,方开口说出半句话来,陡见郎飞眼中掠过一丝精光,继而一道紫芒自其指尖激射而出。 道人不过换骨境界,如何能挡郎飞之威。紫芒一闪而逝,没入他脑壳之内,紧接着,道人头一歪,昏死过去。 随后,郎飞走上吊桥,转眼行过山涧,来至对面圣火殿跟前。此时,在神识的打探下,知道前方不足三尺之处便是幽冥集火阵的所在。于是停下脚步,将灵兽袋内的小羽儿放出。 旧地重游,这货却也心生些许感慨,斜倚在郎飞耳旁,一只眼睁着,一只眼眯着。“怎么?你这是让我再做一回贼呢?还是让我指认作案现场呢?” “这傻鸟!脑袋里的弯弯绕倒不少!”郎飞没好气的一笑,指定眼前圣火殿道:“这次该换我做贼了。” “那感情好,咱们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轮番来,给他偷个精光!” “嘿,这傻鸟儿,进阶化气境之后越发变得伶俐了,连俏皮话都会说了。”郎飞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傻鸟儿这样发展下去可不好。听他话里的意思,怎么像偷菜贼光顾韭菜地呢,割了一茬又一茬的。人家玄火宗怎么说也是长青十宗之一,好歹留些颜面不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这等大门大户之家。 “少罗嗦!给我弄条路出来。” 傻鸟听说,一抖翎羽,嗖的一声扎入阵中,随后将双翅伸展,放出一轮七彩光芒。 “嘿!瞧它脑袋后面那一圈虹光,越发没了正经鸟儿样!”郎飞话音刚落,就见眼前无风起浪,朦朦胧胧,就见一团涌动的灰白色烟气向着两边缓缓退却。 见得煞气已退,郎飞遂安下心来,迈步紧跟小羽儿之后,转眼来到圣火殿门口。 徐徐推开紧闭的石门,郎飞一步踏入大殿之中。抬头观,但见殿高数十丈,穹顶排布七十二天罡星斗,正中围绕一团冉冉烈阳。低头再看大殿四方玉璧,见些青鸾、鸑鷟、鸿鹄等七彩图样。殿心立有一座人形玉雕。晨星袍、丹阳冠、火云履。观相貌;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远远望去,给人一种正气凛然、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想必就是玄火真人了!不及细细打量精巧之处,郎飞迈步上前几步,低头看去,见玉雕前砌有一丈高矮紫色玉台,上陈一案,案上点一盏五尺高的乌铜油灯,灯盏内并无灯油,唯有一点灯芯上拖着一团淡荡游弋的宝蓝色火焰。 郎飞又上前两步,目光掠过紫色玉台,陡然间被供案上一枚外表光鲜的玉简吸引住了。 “这指定便是那练气功法了。”郎飞心中一喜,也未及细查大殿中央地面上掠过的那一抹星光,竟一步跃上紫色玉台,将那案上玉简抓在手中。 神识投入玉简之中,首见四个大字“九转真红”,郎飞一愣,接着往下扫了两眼,发现果是练气道行功法诀。不由得大喜过望,抓着玉简的一双手都有些颤抖。 好在他行事还有些分寸,并未忘记此刻尚在险地。少时转念过来,将神识自玉简中收回。 正在回过神来,方想收起玉简之际,陡见大殿门口人影一闪,顷刻间走入一个人来。 郎飞一愣,举目看去,见来人是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长者,头上挽着个青云髻,身上套一件半旧不旧的棕红色道袍,上肢粗而短,下身细而长,额头有一道横贯左右的紫褐色伤疤,直令人望而生畏。 郎飞心中一慌,暗怪自己大意,此刻怕不是已然惊动了五火老祖等人。遂忙将神识放出,预备施展聚神突,以便为自己拖得片刻施术时间。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神识才至殿门处,却发现只此一人,并未见那几位化气老祖。不觉心中多有不解。 却原来星幻上人来到玄火宗,在这圣火殿布置好“符引阵”之后,为防弟子疏忽,又将一个示警禁制设立于距离圣火殿最为接近的一所有长老当值的大殿之中。方才郎飞轻入圣火殿,触动了“符引阵”。这位长老获知异常,急忙通过传音法阵报于心火上人,之后又自作主张,妄图只身来此拖延小羽儿片刻,一则以免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再遭祸害,二则还可在众老祖面前露露脸。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明着干不过,暗地里我刨你们家祖坟 他这打算的不错,可方一进门,就见一半大小子手上死死攥着一枚玉简在那仰着脖子哈哈大笑呢。再观其打扮,竟是玄火宗低等门人的着装。疤面道人不觉一愣,心中犯了糊涂。想他一个低级弟子,是怎么过得这幽冥集火阵?却又拿着那百无一用的鸡肋《九转真红诀》乐个什么劲哩。 疤面道人有些不明所以,刚要出声发问,猛地一抬头,却又发现那小子头顶数尺高的灯盏上立着一只鸟儿,此时此刻,正将一双鸟翅狠命的拉扯那大日伏魔宝焰。 至此,疤面道人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一时脸上霞生,口鼻烟起,指定郎飞,怒道:“好啊,我道是为何那鸟儿三番五次来犯,却原来是宗门里混入了奸细,正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小子,你到底是何来历,胆敢指使此鸟来祸害我玄火宗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 见道人不质问自己偷拿玉简,反而拿大日阳精伏魔宝焰说话,郎飞抬头一瞧。嚯!那傻鸟正拼了命的扯着一团宝蓝色火焰往脑袋后面七彩光晕中拽哩。 眼见趁着自己去抓玉简的空儿,傻鸟儿竟又去祸害那劳什子大日阳精伏魔宝焰,郎飞不觉心中暗恨,破口大骂道:“你个遭瘟的傻鸟,总有一天小爷要被你害死,都进阶化气境了,你还惦记着它干什么?拿去吃啊?” 傻鸟一面狠命的往回扯,抽空白了正仰头望着自己的郎飞一眼,开口回骂道:“你知道个屁,这玩意儿吃多了不消化!想当初,一口气吞下小半,足足噎的小爷仨月没吃东西。” “那你还惦记着它干嘛,赶紧走,赶紧走呀,没见那边来人了吗?” “要走你走,这玩意儿可是宝贝,你搁哪儿偷了玉简。小爷手上还空着呢,贼不走空的道理不明白呀?” 一句话把郎飞说得没了言语。“我操!这傻鸟儿,若非还披着一身鸟皮,这不活脱脱一个郎飞二世嘛。” 郎飞没辙,总不能抛下它,自己先逃了。又因神识打量得五火上人才动身赶来,思及自己进阶元丹境之后还从未跟炼精修士交过手,不禁心中有些意动,暗忖是不是跟疤面道人过两招,看看孰强孰弱。 见郎飞微微走神,又自二者对话中得知一人一鸟儿关系匪浅,道人自忖若是擒下郎飞,那鸟儿即便神通再大,也不得不心有顾忌,届时自己岂不是立下天大的功劳。 想罢,疤面道人暗下决心,脚尖向下一点,整个人直似苍鹰一般,一只手射出五道真罡刃封住郎飞左右间隙,一只手张开五指,直朝郎飞头顶抓落。 在他想来,郎飞不过脱胎修为,自是全赖鸟儿相助,才能来到这圣火殿之内,还傻了吧唧的将那《九转真红诀》当宝。自己好歹也是炼精中期修为,虽无法匹敌那鸟儿,可对付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还不是牛刀杀鸡一般干净利落。再不济,也能让那鸟儿投鼠忌器,迫使它停下盗取大日阳精伏魔宝焰之举。 疤面道人的心思不可谓不细腻,可他万万没有想到,郎飞哪是什么脱胎修为,乃是如假包换的练气道元丹境修士。就只道人从半空纵下的功夫,郎飞的气息已然节节攀升至寻常炼精初期修士才有的程度,且仍未停止,依旧在往上涨。 “嘿嘿,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真罡刃厉害一分,还是我的元力护盾强上半筹。”郎飞身形一动,却非闪躲到一旁,反而窜至真罡刃的必经之路上,单臂上扬,轻轻向前一按。 一团紫光自他掌心亮起,瞬间契合成一面蜂窝状的圆盾。晃动间,其表皮更有丝丝淡金色的豪光掠过。 转瞬之间,真罡刃与元力护盾已近在咫尺。未等两者相撞,元力护盾上先是弥散出一团雾气,那长约三尺的赤红色真罡刃与其甫一相接,便如遭遇天敌一般,一溃千里。 只一眨眼的功夫,三尺长短的真罡刃已经被腐蚀的直剩一尺,非但如此,其色泽亦有初始时的赤红,衰变为黯淡的桃红色。 至此,真罡刃方才与元力护盾本体相接,紧跟着,郎飞五指一拢,唯剩一尺的真罡刃霎时化作纷纷洒洒的光斑消失无踪。 整个过程说来话长,可事实不过眨眼功夫,期间更无一声响动。见及这一幕,道人瞳孔一缩,在他看来,此情此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他修行这么多年,还从未碰到过这种事。 寻常炼精修士对拼,只要修为相差不足两个小境界,用真罡盾的一方虽说必然能防住真罡刃,可也从未出现过眼前这般似卵击石的现象。 道人真切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如何不震撼!如何不惊惧!哪里还敢将招式用死,忙不迭的收势扭身,自半空打了个折返,嗖的一下落回远处,蹬蹬蹬连退数步,待稳住身形,这才抬起头,一脸骇然的望向郎飞。 “嗯!还不错……”郎飞对晋级后元力盾的表现颇为满意,点点头,收回元力。 看着郎飞身周爆散出的堪比炼精中期修士的雄浑气势,疤面道人一脸苍白的愣在大殿门口,近又不敢,退也不是。 “嗯……幽冥集火阵怎么停了?”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一个声音。“两位师兄,幻云道兄,快!” “不好!是那些人仙老祖来了。”郎飞神识一扫,就见圣火殿外五火上人与荒火上人当先,另有两个银发道人跟随,四人后面又有一干玄火宗长老尾随。一干人等已然来到圣火殿外不足十丈距离。 “哈哈,我虽不知你是谁,又如何隐藏修为,瞒过了众位师兄弟,可如今四位老祖来到,你即便如那鸟儿一般肋下生翅,亦难逃出诸位师伯的五指山。”耳闻殿外喧嚣,疤面道人胆气一壮,指定郎飞仰天笑道。 走来的四位老祖,两个化气中期修为,两个化气初期修为。郎飞自问实难匹敌,不由得脸色一变,急抬头看去,就见小羽儿已将挖人家祖坟的工程做完了九成,眼看着还剩最后一缕火焰便可竟功。不由得大急,催促道:“你它/妈快点,再慢半分,咱们俩全搭里边儿。” “嚷嚷个屁,我还不知道你?若无万全之策,你又怎么敢轻身涉险!给我闭嘴,少扯那有的没的,凭白让我分心。”小羽儿自是不甘示弱,扭头回骂道。 就这一人一鸟掐架的功夫,殿门口先后闪进两个人来。五火上人立足一瞧,见及疤面道人,不禁皱了皱眉头,再一扭头,看到对面那一人一鸟,不由得脸色一冷,朝着疤面道人问道:“他是谁?” 疤面道人不敢怠慢,略略解释一番。此时另两个老道并几个有着较高声望的长老也走入殿来。听得疤面道人之言,尽都面色森冷的望向郎飞。 “咳……咳……嗨!大家好!我先自我介绍一番哈!”郎飞一脸讪讪的笑了笑。“小爷我就是人送外号;风流倜傥胜潘安,器宇轩昂压宋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潇洒与智慧并重,下流而不风流…………不,不,不,是风流而不下流,外带一树梨花压海棠的……………………那个什么来?” “哦,哦,对不起,台词忘了,大家莫怪啊,莫怪!” “师兄,他这是在拖延时间,快拿住他!”五火上人后面走进的二人中,一个长着鹰钩鼻的老道厉喝道。 第三百七十章 凭栏斜偎春桃面,低眉浅唱离愁 众人纷纷自呆滞中惊醒,五火上人脸色一红,与荒火上人几乎同时跃起,纵身直扑郎飞。 “娘希匹!”郎飞骂了一句,抬头看了看,正好见到小羽儿将那最后一缕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吸入脑后七彩光晕之中。不敢有片刻怠慢,郎飞自石台上跃起,一把抱住小羽儿,紧跟着身子一纵,转身躲到玉雕背后。 “两个老东西,不怕背上欺师灭祖的罪名你们就来吧,打坏这玉雕得了。”郎飞一边说,一边暗暗捏了下腰间一粒玉珠。 “哼,小子,你已无路可逃,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五火、荒火两位上人果真不敢直取郎飞,双双于空中打个对折,一左一右转到玄火真人雕像身后。 眼见二人逼至眼前,各施手段来拿。郎飞不禁大急,千钧一发之际,方要着小羽儿抵挡片刻,忽见腰间玉珠亮起一道青蒙蒙的闪光。 “哈哈……老头儿,小爷不奉陪了,再见吧您那!”说着,屈指一点玉珠表面。栖身所在蓦地青光一闪,待二老欺近时,眼前除了点点飘散的青光外,哪还有半个人影。 “嗯?怎么会?”荒火上人顿时愣在原地,满脸不解的望向五火上人。“师兄,这……这好似不是那鸟儿的瞬移吧。” 五火上人点点头,皱眉道:“不错,倒有些像是传送阵发动时的样子。” “怎么了?那小子呢?”此时鹰钩鼻老道与另一化气老道也赶了过来,扭头不见玉雕后面的郎飞,不由的眉头一挑,出言问道。 荒火上人摊摊手,将方才发生之事告知二人。 鹰钩鼻老道听后,略做忖度,对荒火、五火二人言道:“无妨,如今这符引阵已然沾染了二人气息,只要他们还在长青界,就定然躲不开七宝定星盘的监控。” 话罢,又转头看向身旁另一道人。“星幻道兄,往后之事便拜托你了。” 原来那天曜宫老祖这些日子一直在同玄火宗三位老祖交流修炼心得,尚未离去。此时听得心火上人之言,点头道:“心火师弟放心,我这便回山,相约星璇师兄,请出七宝定星盘,待查知那一人一鸟所在,咱们再定方案缉拿他们。” 心火上人闻说,称谢不尽,遂遣散众位长老,并着人将郎飞相貌画影图形,传给长青宫人留意,后送星幻上人下山,继而伙同五火、荒火两位老祖回转玄火殿,静候天曜宫的消息。不提。 “……” 长青宫,因是整个长青界对外要冲,一直以来便是修真界大小商家汇聚之所。此处不但有着长青界本土商号,更有一些界外商人兜售货物。在这里,既能买到长青特产,还能搜罗到外界黑货,平素里,不但散修众多,更能见到一些中小型门派来此采办炼材。若单以坊市规模而论,没得说,自然是整个长青界首屈一指的所在。 时近未正一刻,长青宫外坊市一如平常般熙攘喧嚣。任谁也没发现,距离此地不足十里的一处小山坳中,一宫裙女子身前的法阵中青光一闪,眨眼间多出一个人来。此人自然便是籍由山河珠与斗转星移阵传送至此的郎飞。 出了法阵,强行将小羽儿塞入灵兽袋,迈步来到褚海兰跟前。 “你……你没受伤吧?”眼见郎飞脸上尚有几分苍白,褚海兰一脸担心的问道。 郎飞摇摇头。“没,只不过受了些许惊吓?” “东西到手了?” “嗯!”郎飞点点头。“万幸!这一次倒是赌对了。” 褚海兰听说,脸上却并无多少欢欣之色,眼中掠过一丝阴霾。“如此说来,你……你要走了?” 郎飞叹口气,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来吧……此地距离长青宫不过十里!”褚海兰强行压下心中没来由生出的一抹不舍,扭过身背对郎飞,掩饰起自己的情绪。弹指后,纵身跃起,当先领路而去。 郎飞仍未说话,只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一路上,目光竟未从她背后移动半分,好似要借此时机将那刚强女子的背影深深印在心中一般。 顿饭光景,长青宫遥遥在望。二人先后降落在坊市半里外的空旷区域,郎飞找了无人之处服下易容丸,改换为积雷山莫云方的样貌,之后仍由褚海兰在前领路。沿着石径上得山腰,穿行过中间坊市,来至长青宫外。一路走来,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皆未说话。 至长青宫,进入大殿,时有绝情道当值门人前来询问事由。郎飞谎称领命去往云繁界云霞宗运送地元磁晶。之后又出示了身份玉牌。 一则积雷山与云霞宗交易地元磁晶一事众人皆知,二则郎飞身份无误,执事自然不敢为难,遂去一旁安排传送事宜。 “你……你随我走吧!”此时旁边无人,郎飞忽然转过头,对身后的褚海兰柔声说道。 褚海兰先是一怔,紧跟着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好半天,方才使尽全身气力一般,摇了摇头,以微微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我不能,长青界还有我的父亲,也是我唯一牵挂之人,我不能抛下他就此离去……我不能……我不能……”褚海兰的话音越来越低,最终,已几不可闻。 “你父亲?为什么?云繁界又不远,若想见他,日后经常回来便是了,何须如此苦恼?”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你不懂的……你不懂的……”褚海兰的泪水愈加抑制不住,整个人更是双手蒙着脸,哆哆嗦嗦的坐了下来。 见此,郎飞生怕伤了她的心神,故而,不敢再多问。 “二位?”这时,起先离开的绝情道弟子也回来了,虽心中奇怪二人之间的关系,却自知以二人的身份,断不是他这种一般弟子可惹的,遂只是提醒一句。“传送阵已备好,请入内殿驱动便好。” 听得此话,褚海兰这才回过神来,强忍住心头汹涌的感情,勉强擦干脸上的泪痕,尾随郎飞来到内殿。 站上传送阵的那一刻,看着眼前双目通红,却还尽力挤出一丝微笑,含情脉脉注视着自己的人儿,郎飞忽觉心中隐隐作痛。 “愿有归来日,剑心携素手。并蒂连理枝,比翼红尘路。师门也罢,兄弟也罢,唯求你,自怜自爱,莫叫伤怀人青塚葬花魂。” 跨界传送阵的青光伴随着挪移令的乌光消失在大殿尽头,空气中唯留下郎飞的一缕余音淡淡的飘荡在她指间耳畔。 不提天曜宫发现七宝定星盘失灵后,玄火宗三老一会儿由山河珠上错判是那南海漏网之鱼苍邪子所为,一会儿由傻鸟身上推测是郎飞之举,以至又是追凶,又是发布缉拿令,将原本平静的长青界搅得的风起云涌。 单说郎飞,被手中挪移令的乌光包裹着,只觉神智微微一昏,回过神来之际,耳听得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这位道兄,不知因何事来我云繁界?” 郎飞睁开双眼,就见身处一间大殿之内,其眼前正站着一位背负长剑的中年道人。知道这是例行问话,郎飞微微一笑,回道:“这位道兄,小弟乃是来自长青界积雷山,因身负运送地元磁晶之命,欲往云霞宗走一遭。” “嘿……这云霞宗,买过一次也就算了,竟还不肯罢休,难不成还真想趁着与魔宗开战大发一笔战争财?” 郎飞在一边听得没头没脑,虽有心想问,却又不欲多事,末了想了想,只好熄了心中念想,立于一边陪笑。 第三百七十一章 英雄怎需留名,埋骨何必青山 “道兄莫怪!”负剑道人自知失礼,忙引着郎飞来到外殿,将其介绍给一位云霞宗的执事女弟子。 待负剑道人离开,女弟子看定郎飞,沉声道:“你是谁?既以瞎话倚做借口,想必是另有心思,如今那天剑宗弟子已然离去,你可以说了。” “这女弟子年岁不大,行事倒颇有几分稳重!”郎飞淡然一笑,道:“我乃长青界丹门已故老祖,玄羽上人之徒郎飞,今来云繁界,乃是欲见云霞宗主以及舍妹一面。”话罢,恢复原来面貌,又将丹门身份玉牌予她瞧了瞧。 郎飞在长青界号称丹门弃徒,在这云繁界可没人这样想,云霞宗弟子谁人不知那个被称作上天能捅个窟窿,下地能踩塌地府的混世小天魔在长青界有一位名唤郎飞的哥哥。 女弟子略怔了怔,暗叹果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那般小魔头竟有如此一个温文尔雅的哥哥。她自然不知二人实非亲生,但这并不妨碍对郎飞态度的转变。忙盈盈一礼,做了个万福。“晚辈惜花,见过师叔。” 郎飞含笑点头。之后女弟子带着他来到一间待客大厅,奉茶毕,言及去云霞宗相关事宜,是否需要座驾等等。郎飞思及这两年以来一直东躲西藏的,怕不是已然将小白儿憋得够呛,遂摇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而后二人又谈了些与海澜星战局相关之事,眼见天色已然不早,郎飞索要了一张云繁界地图后,出言告辞,只身离去。 说起云繁界修真形势,与长青界多有不同,便以修仙势力而言,并不似长青界那般有大大小小无数宗门,就整个云繁界而言,不过云霞、天剑、珈蓝三宗,再加上无数中小世家,且这些小世家无一不与三宗有着裙带关系,是为依附三宗而存在之物。便似海澜星上这等可以波及整个修真界的战事。若是放在长青修行界,十宗鼎立、人员纷杂、众说不一,再加上各中小宗门间互相顾忌,先不说有没有足够的利益值得一战,单这炮灰一职由谁来做,就是个大伤脑筋的问题。 而云繁界则不同了,只要三宗达成一致,那些仰人鼻息的中小世家自然不敢存有什么异想。正所谓单丝不线、孤掌难鸣,也只有似云繁界这种超级势力,才敢与骨都界三魔宗一较雌雄。 郎飞乃是第二次来这云繁界,对于从云繁宫去往云霞宗的路自然是轻车熟路。他只所以索要云繁宗地图,乃是另有打算。如今练气功法已经到手,与其去到云霞宗那些眼目众多之地研习,不如寻个安全所在,待将那“九转真红诀”参悟个十之八九,再去见云霞仙子不迟。 一路上,郎飞全神贯注的留意着四周环境,由着小白儿同小羽儿撒欢似的这颠那窜。如此过有一个时辰,郎飞发现远方云层之间有一座巍峨峻岭矗立在霄汉之间。细细感受此山气势一番,倒也觉得苍茫而又不失轻灵。遂打定主意,一催小白儿,转眼降落在此峰向阳处一山脊斜坡之上。 下得虎背,沿着山岩攀行,最终于峭壁上一处凸起巨岩一侧寻得约有三丈深的一条山洞。郎飞满意的点点头,因小羽儿此时已是化气修为,若论真实能力,恐一般化气中期也非它之对手,是故,郎飞放任二小在方圆百里之内尽情嬉戏,而他,则在布置好警示法阵之后,只身入洞研修那“九转真红诀” 将玉简按于顶门,默默诵读内中经文。却说这“九转真红诀”,相传乃是上古天庭火部正神接火天君刘讳环所遗修行法门,因名“九转真红诀”,故有九阶,其九个阶段与练气道境界划分有些相仿。郎飞依次看去,见筑基境并未算做一转,且修行法门也并无玄妙之处,不过是些凝聚天地灵气的路数。而到了元丹境,玉简中却介绍了一种以体内元力凝练丹火之法,据玉简所载,至此方才算做一转。再然后是元婴境,将丹火再加凝练提纯,修炼出婴火,是为第二转。至于第三转,则是合体境对应的灵火。而到了第四转,则已是地仙之身,其凝练之火,有别于寻常的三昧真火,称之为三昧心火。 继而再往下看时,却发现所载内容自此而断,五转、六转、以至于七转、八转、九转之处尽皆空空如也。“龟儿子的,弄了半天,竟是一部残篇!”郎飞暗骂一句,及至最后,忽见玉简结尾处又有数行小字。 第一句很短。“火者,阳之精也,火性炎,故,体内有火,是为灵天躯地之阳,外邪不侵,内魔不起。” “咦,这不是说一旦体内修炼出了对应境界的九转火焰就无走火入魔之虞了吗?” 郎飞大喜,又向剩下的一段文字看去,发现记载的竟是抽取绝品炼材之中蕴含的先天灵气用以修炼的法门。 “原来做神仙也是有捷径可走的!此玉简中记载的是抽取绝品炼材中的先天灵气进行同化修炼的法门,就是不知道对于那等先天灵宝有用否?”想到那接火天君也并非什么远古大神,郎飞不由得有些感慨。上古时期天地灵气浓郁,能够适应练气士的需要。可哪里知道还有句老话说的好。“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那些个手里攥着先天灵宝、甚或先天至宝的高级仙人,根本不需要辛苦凝练天地灵气,更不用去精心等候那朝阳初升、天地阴阳交/媾的一刹那所释放出的一丝鸿蒙之气。单只先天灵宝吸收自宇宙膜胎的先天灵气,就足够寻常练气士的万千之功了。 至此,玉简中的内容算是看完了。郎飞忖思片刻,一伸手,又将那始终挂在胸前的无价珠拿了出来。望着氤氲着无数紫气的无价珠发了会呆,最终竟又放回怀中。当务之急,还是凝练丹火最为紧要。一来,此是“九转真火诀”的根本。二来,也可再添一种对敌手段,三来嘛!“嘿嘿……!”他又将主意打到了云霞宗身上。 于是乎,之后时日,郎飞便于山洞之中闭关潜修,静静参悟丹火之道。 一个月、两个月……转眼过去仨月。这一日,猛听得山云遮蔽的峰峦之间传来一声长啸,紧接着,漠漠烟云之中闪烁起一片霞光。远方那一片淡荡山云仿佛遭遇滔天烈焰的侵袭一般,刹那间消失了大半,露出那群峰环绕间被赤红色火焰所笼罩的一点山洞。 这自然便是郎飞三个月修行的成果。现如今,丹火已经小有所成。若内视看去,气海中元丹表面环绕着一圈淡淡的粉色火焰。往后只需自无价珠中吸取先天之气,再加以凝练,最终使得丹火灼破元丹,化而为婴,便进入下一境界了。 “如今该去往云霞宗了,也不知小芸听到那云繁宫的弟子汇报后会作何反应。若再耽搁片刻,只怕是以为我遭了什么不测。依她的性子,一准儿搅得大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想及此,郎飞会心一笑。随后出得洞来,四周转了一圈,在山下一片树林的老鸹窝里找到鸠占鹊巢的小羽儿,又寻得一侧山径上学强盗拦路打劫赚酒喝的馋嘴白猫儿,而后辨明方向,径直往云霞宗方向驰去。 一路无话,行约一日光景。于云舟唱晚时分,郎飞来到云霞宗驻地。远望云海绵延无际,近观云阶跌宕浮沉。天云间又有仙苑胜景,花榭雕廊。故地重游,郎飞心中着实生出几分唏嘘之念。遥想当年老道斐然风姿,哪曾想今朝已化作一抔黄土。好道是“英雄怎需留名,埋骨何必青山。” 第三百七十二章 裆长老误入盘丝洞,櫫不戒嬉游芳草崖 跃下虎背,旁边自有接应弟子迎上,细问郎飞名号。待得知他的身份以后,不敢怠慢,忙口称:“师叔在上。”一面寒暄,一面头前领路,向着云霞宗深处走去。 行约片刻,打量得一路上闲散弟子较上次见少,郎飞自是深知个中因由。也不见怪,对身前女子问道:“不知云霞师叔可在宗内?” 女子摇摇头,答道:“禀师叔,云霞师伯祖此刻不在宗内,如今代管宗门事务的乃是紫霞师叔祖。” 郎飞点点头,心道:“也难怪,海澜星上那般大动作,她身为云霞宗之主,又怎会呆在宗内。”又问:“小芸可在?” 女子闻说,当是想起小芸素日行止,不觉会心一笑,又摇了摇头。“清韵师叔亦不在!” 什么?清韵?郎飞乐得手舞足蹈,原来那小妮子的法号叫做“清韵子”。就他那大姐大,母老虎的脾性,哪有半点法号的影儿,遥想当初,也难怪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哩。 女子打量得郎飞如此,虽心中多有不解,却终是未发一言,仍带着他转过无数宫苑,来到中央霞云殿前。 二人一前一后进得大殿,郎飞举头打量,就见殿首坐着一位年约四旬,身着淡紫色撕边宫纱,意度温婉,举止端庄的中年妇人。 郎飞不敢轻慢,上前两步躬身一礼,道声:“晚辈郎飞,见过紫霞师叔!” “哦?你就是师姐常提起的那小子啊?”紫霞仙子细打量郎飞几眼,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错……师侄请……” 紫霞仙子才说完此话,突然眼中精光一闪,一瞬间脸色变了数变,指着郎飞道:“你……你现在可是炼精修为?唔……竟还不是初期。” 郎飞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只好讪讪一笑,回道:“不瞒紫霞师叔,我的身体与寻常修士有些差异,若以境界而论,当比炼精初期修士。” 见他含糊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紫霞仙子也不好再多问。且不提他口口声声说的差异,单是那炼精初期四个字就给了紫霞仙子无限遐思。就拿小芸来说,她可是实实在在的天灵根,可即便是这等天赋资质,现在也不过是筑基后期水准。至于眼前这小子,他也听云霞仙子说起过,乃是万中无一的地灵根。可眼下的情况却是,这小子的修为不但超过了小芸,且还是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差异。如此诡异之事,如何不令她疑惑,如何不令他震惊。 “师叔……”见她一时愣住,郎飞不禁出言提醒了一声。 “啊?嗯!”紫霞仙子这才回过神来,才要跟他继续寒暄几句,忽听得殿门处传来一阵异响。却原来是那一路贪玩儿,落在后面的二小跟了进来。 小白儿也便罢了,可一打量小羽儿,紫霞仙子尚未平静的心绪又被狠狠的撩拨了一下。这怎么说的?那身披七彩艳羽的鸟儿是他的灵兽?这……这究竟是一对什么样的组合?一个古怪的小子也便罢了,怎么还有只如此妖孽一般的鸟儿。莫说从进阶化气境却未化形来看,定然该不是寻常妖兽,就单以它身周隐隐约约传出的波动而言,除非自己动用杀招,亦或是使用拿手法宝,否则,怕也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 她又哪里知道,修士有法宝相助,那小羽儿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且不说那神出鬼没的瞬移之术,就只金色的南明离火,也不是寻常化气中期修士能够轻易抵挡的。更遑论这厮一向如郎飞一般奸猾,天知道它是不是还藏着掖着什么保命神通。 “老虔婆,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漂亮……哦,不……威武的鸟儿?怎么……还看?你就是睁裂眼眶,哥也不会屈服于你的淫威,满足于你的。” 紫霞仙子全然不知这货虽是鸟儿身,却有着一张人嘴,且还是如同朱罡列那般一张欠撕的赤嘴毒舌。她摆出如此一副好似见了鬼似的表情,一时惹怒了那见伤撒盐、逢火浇油的祸害。 “你这傻鸟!”郎飞一把捂住它那鸟嘴,回过头,一脸讪讪的说道:“师叔,莫见怪啊,莫见怪,它还小,你甭跟它一般见识。” “都有化气修为了,还小?”紫霞仙子翻了翻白眼。要真说起来,此事原也有三分怪她。就寻常妖修而言,一旦晋级化气境界,便同人类修士一般无二,自己那样打量它,委实也有几分不妥。 “呵呵……无妨,无妨!”紫霞仙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吩咐一旁:“看茶!”又转身招引郎飞至一侧坐了。 待当值弟子奉茶毕,紫霞仙子又道:“郎飞师侄,你此来可是为探望小芸而来?” 郎飞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回说:“一则为探视舍妹,二则亦有一事相求,望能在贵宗叨扰几日。” “小芸……”紫霞仙子皱了皱眉,先未回答小芸之事,只道:“些许小事,谈什么叨扰。” 说完,又顿了一顿,才道:“至于小芸,她随云霞师姐去了海澜星,你先莫急,待我晚间与师姐联系时再告知于她此事。” 郎飞点点头,放欲开口道谢。忽然间,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殿门处掠过一抹倩影。 “禀报师叔祖,不好了!海澜星上涓霞师叔祖传来求援音讯,说是前沿据点遇袭,因天魔、天鬼二宗联袂来攻,魔门势大难挡,云霞师叔祖传下谕旨,着令师叔祖带领门内化气余者赶赴海澜星增援。” “什么?魔门联袂来攻?”紫霞仙子脸色一变,自座椅上倏然立起,急向左侧侍立弟子吩咐道:“叩响警钟,着宗内韵字辈余者半数赴风雨阁等候。”又扭头看向右侧弟子,教:“叩关接天楼,请海霞、羲霞、虹霞、寒霞、甄霞、妃霞六位师姐妹出关,赴风雨阁,至海澜星增援。” “是!”“谨领法旨!”旁边两个女弟子运足如风,眨眼间出了霞云殿。此时紫霞子也顾不得再跟郎飞客套,走到殿心,对郎飞言道:“郎飞师侄,眼下魔门强势来攻,宗内化气修士必须前去增援,恕我这做师叔的不能久陪了。你且在此稍后,过会儿自有弟子引领你去厢房歇宿。” 郎飞听说,心中一动,站起身来答道:“既是魔门来犯,小侄不才,也想略尽几分绵薄之力,恳求师叔准予小子一并前往。” “这……你远来是客,又是长青界人士……” “什么客不客的,小芸是云霞师叔唯一传人。我身为她之至亲,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说着,郎飞一伸手,竟从须弥带里抻出两面黑幡来。“至于界域之事,师叔也不必挂怀,想当日在那长青界,小侄也曾斩得天鬼宗筑基妖人与那天魔宗苍邪子,今便再杀他几个魔门宵小又有何妨。” 紫霞仙子眼中掠过一抹讶然,看看郎飞,在瞅瞅一边儿浑不在意的小羽儿,暗忖他们俩个倒也算一大臂助。遂不再强求,点点头。“如此,师侄便随我来吧!”说完,当先离去。 郎飞收起二小,跟在她身后出了霞云殿,二人同往风雨阁行去。一路上他也在思量此事,想这云繁界可不比长青界那等贫瘠,就以云霞宗而言,且不提修行资源,单说化气修士的数量就达二十一位之多,从方才紫霞仙子的只言片语中,郎飞推断出目下云霞宗单单派驻在海澜星的化气修士应该在十数之多。可正是这等庞然之势,竟然让魔门逼得不得不向宗内求援,且还必须是化气人仙倾巢出动。这样看来,海澜星那头的战斗该是激烈到怎样的一种程度啊。 三百七十三章广寒不寒!月老牵头,玉兔焚香,嫦羲传盏 说一点不害怕那是假的,可一想到小芸也身处这等险地,郎飞又如何能安下心来作壁上观。暗想着过去以后自己举止灵活一些,不去硬拼高阶人仙,想来有小羽儿在旁相助,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转过一片云枫林,二人来到风雨阁。这时已有近百数炼精修为的女子汇聚于此。见得紫霞仙子走来,众人尽都住了议论,一时间整个院落鸦雀无声。紫霞仙子带着郎飞来到风雨阁前,一众老壮不一的女修尽皆好奇的打量着他,不明白紫霞仙子怎么在这节骨眼儿上带了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过来。 “这少年是天剑宗的?”一个年约六旬尚且一头乌发的女修自语道。 “不对,不对,你看他背后无剑。天剑宗的那些家伙,一个个眼高于顶,自认为那样最有风度。上至青钧老祖,下到寻常弟子无一个不是那样装扮。”旁边一个三十四五岁年纪,却依旧一副天真烂漫打扮的湘裙女子答道。 “那是珈蓝宗的?” “哼,师姐,你戏弄我是不?要说他是珈蓝宗弟子,那就更不对了!珈蓝宗的都是些大光头小光头。哪像他,你看,人家脑袋上不是长满了头发么。” “那是某个世家子弟?” “切,怎么会,那些家伙见了咱们紫霞师叔无不是三分害羞夹带着七分畏惧,哪里像他表现的这么不卑不亢。” “咦……师姐,你向来精的跟猴儿似的,这其中的蹊跷怎么可能看不出,还要问我?” “咯咯……咯咯……小妮子,师姐我逗你一逗不行啊!依我看啊,你是芳心怀春,看上那小子了吧!” “不来嘛!不来嘛!师姐你坏!”湘裙女子一时羞得满脸通红。 郎飞站在紫霞仙子身边打量诸多女修,刚好将这两人的对话听在耳中,一时哭笑不得,暗叹这些女子倒也乐观,马上就要上战场了,却还有心思开玩笑。 “好了,来了!”忽听得一旁紫霞仙子自言自语道。 郎飞扭头看去,但见不远处参差走来六位容貌俱佳,气质不一的中年女修。 片刻后,来到紫霞仙子跟前。相互见礼毕,紫霞仙子又将郎飞介绍给几人认识。不免又是一阵寒暄。少时,风雨阁中走出一位执事,对紫霞仙子等几位人仙言道:“禀师叔祖,传送阵已安排妥当,可即时启用。” “好,知道了!”紫霞仙子点点头,当先带领郎飞几人走入风雨阁之中。 一进前厅,但见四周空无一物,唯有正中一座巨型传送阵。郎飞打量一眼,目测怕不是有长青宫内所见跨界传送阵的五倍大小。 “我等几人先行过去,而后你们分每批三十人传送,不得有误。”这时,紫霞仙子对殿外吩咐一声。 有领头长老应是。见此,几位人仙这才迈步走入传送阵中。 “怪道是需要时间准备,却原来是这等大型跨界传送阵。想那长青宫中之阵,每批次最多不过两三人,与这云霞宗可同时传送三十人的传送阵相比,当真是犹如云泥之别。” “郎飞师侄?”七位人仙皆已进入传送阵,眼见郎飞犹在看着大阵怔怔出神,紫霞仙子忍不住提醒一句。 “呵呵,第一次见此奇阵,倒叫诸位师叔见笑了!”说着,闪身步入大阵之中。 因事情紧急,刻不容缓,紫霞仙子也不与他废话,只是点头一笑,屈指向传送阵枢纽打入一道真元。 耀眼青光闪处,一行人消失无踪。紧接着,余下人等依照紫霞仙子所言分批次传出。 海澜星。一片汪洋,无边无际。 就海澜星的归属问题,云繁界与骨都界怕不是争执了有数万年之久。二界六宗几乎每千年就会爆发一次大战,每百年一次小战。时至今日,六宗已将海澜星划分为两个区域。 说来也巧,海澜星中央位置是一道天成的海沟,其深度远超万丈。即便是云霞上人这等化气后期的高手也难以深入一探。此次大战爆发之前,云繁界三宗掌控着海沟以南差不多半个海澜星的地域。而骨都三魔宗则实际掌控着海沟以北的无尽海域。 若说尚未分化、双方还有争议的地域,那便是这一条横贯整界的海沟方圆数万里范围。六宗再此大打小打无数,却始终没有谁能真正在此落下脚来。 可不知是何原因,近年两界六宗这一场大战的规模实非寻常可比。便拿往日千年一回的大战来说,即便是战况最为焦灼之时,也从未见哪一宗的化气高人倾巢而出过。是故,眼下情景委实透着几分诡异。 五天之前,云霞、天剑、珈蓝三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联合推进至海沟区域,打了骨都三宗一个措手不及。待各方沟通完毕,组织起力量反击时,不想三宗已然稳住了阵脚。于是乎,骨都三宗被拖入了据点战的泥坑。此次云繁三宗乃是有备而来,依托据点的防御法阵进行狙击战,打得骨都三宗大败亏输。 可就是在这等有利的情况下,坐镇云霞宗的紫霞仙子竟然接到了突如其来的求援讯息。 “……” 随着一阵眩晕消退,还未睁开眼,郎飞便听得远近不一的无数闷雷声、火焰爆裂声以及飞溅的水花声。 “师姐,你们总算来了。”熟悉的声音才落,忽又听得极为惊讶的一句话。“咦,这……这不是飞小子吗?怎么他也来了?” 郎飞睁开眼,循声打量,但见竟是以前在丹门有过一面之缘的青霞仙子。忆及小芸还曾拿她打趣自己,不由的脸上仍觉有些讪讪,略显羞涩的回了句。“小侄郎飞,见过青霞师叔。” 青霞仙子点点头,正待回应,忽然一旁紫霞仙子打断二人的说话。“都什么时候了,还客套什么!紫霞师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云霞师姐着我等赶来的具体救援事宜又是如何安排的?” 紫霞听说,脸色一正,忙道:“几位师姐请随我来,咱们边走边叙。”说着,当先领路而去。郎飞亦随同青霞等人尾随其后。 此时郎飞得空打量周围环境,众人处身所在乃是一片小型云台,远近又有几栋楼阁殿宇点缀其间,环目四顾一番,但觉就是一家缩小了无数倍的云霞宗。只不过与云繁界不同的是,远方闪光不断、爆喝声声不绝,再加上往来运送灵石、器械的女弟子眉宇间尽都笼罩着一层阴云,不觉让人心中有几分沉重。又见得一些面色惨白、身上带伤的云霞宗门人,郎飞脸上不由得平添一丝凝重之色。 “五日前我们云繁三宗奇袭天渊海沟,又依托防御法阵狙击来犯魔门妖人。那一战取得了不菲的战果。这想必紫霞师姐都知道了。”青霞一面走一面说道。 紫霞仙子点点头。“昨日我与云霞师姐互通音讯时还曾说起呢,当时师姐还说,料想此战过后魔门三宗势必短期内无法重整态势,可怎么仅仅过了一天的功夫,战局竟颠覆至斯?” “唉!”青霞仙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想必师姐你也知道,我们云繁三宗此次联合出击,互为倚仗,协同抗敌。可不知处于最中央位置的天剑宗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今日午时,云霞师姐接到青钧上人的求助讯号便组织人手救援,可还没等人员到位,那边就传来了据点被破的消息。之后师姐忙派人外出打探,可未等多久,前方却传来了魔门大举来犯的消息。师姐本以为来的不过是为阻挠我等驰援天剑宗的一小股骚扰之敌,却不想前方又传来消息称;此乃天鬼宗联合大部分天妖宗弟子倾巢来犯。这下子师姐再坐不住了,想及虽有小方诸锁云阵相护,可毕竟来犯之敌乃二宗联合,其中人仙高手不再少数,尽管有着大阵相助,可鹿死谁手犹尚未可知,遂传讯宗内,特调遣几位师姐前来增援。” 第三百七十四章 披狼皮的大灰羊,送领导的脑白金 “原来如此!”紫霞等人点点头。 此时已来至云台外围,但见无垠大海上空,以脚下云台为正中心,向外辐射出足有千丈范围的小型云海。其中烟云缭绕,间或有一抹人影掠过。仔细看去,更有一双双捉对厮杀的修士在你来我往各施手段。其中另有二十多处气息尤为强横,直搅得四周云烟犹如叠浪。透过间隙望去,但见是些化气人仙正在互相拼斗。偶然间,郎飞还观得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云霞仙子,手中舞着一条虹光混天绫,正在远处独斗一个头顶牛角头盔的魁梧道人。 就在这时,忽听众人右侧云海中传出一声惨哼,但见人影一闪,一个身着紫裙的云霞宗门人自云层中摔飞出去。其旁,更有一位云霞人仙在独斗两位魔门老祖,从她越发凌乱的出招看来,想必落败之时当不久矣。 “不好!下面云海中我方人仙数量不足,众位师姐妹,且随我一同前去御敌。”话罢,紫霞仙子屈指连点云海中几处岌岌可危的战局。诸女不敢怠慢,急忙动身纵下云台,直奔危在旦夕的几处战局。 眨眼工夫诸女走个精光,一时没人管他,只余下郎飞自个儿站在云台边缘大眼瞪小眼。 “哎呀呀……你们也太不将小爷当回事了!”一边说着,一边放出小羽儿。 “走吧,咱们也别闲着了,且去凑凑热闹!”一人一鸟遂跳下云台,直奔云海战场。 郎飞一面前行,一面放出神识打量整个战场的形势。虽说天鬼宗与天妖宗强势来攻,但毕竟云霞宗有着防御法阵作为依托,虽说以炼精修为应战魔宗化气人仙的几处危如累卵,可对于云霞宗一般炼精弟子而言,有着大阵致幻手段做为掩护,即使遭遇群战,短时间内亦不至于落败身亡。 就整个战场的形势盘算一番,郎飞眼中掠过一抹杀机,又提点小羽儿几句,而后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 “真他娘的晦气,宗主怎么会派我们来帮那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余蛊子是天妖宗的一位长老,此刻他心中的怨愤直似这海澜星上的海水一般悠远绵长。这仗打得,那叫一个憋屈啊!他身为一个炼精后期修士,独战对面那个不过炼精初期修为的云霞弟子,不说经过大半个时辰还未将其拿下,竟还有几次神情恍惚,险些伤在她的手下。 直娘贼!这四周飘荡的烟云也不知是什么做的,除了能够遮蔽视线外,还可以幻化为各色器物,甚或栩栩如生的大活人。 若非他是妖修,体魄强健,反应快速,说不得此刻身上已然凭白添了无数伤痕。 “道友休慌,吾来助你!”就在余蛊子越战越恼之时,忽听身后一侧传来一个略带几分阴郁的声音。 余蛊子一招逼退对手,回头看时,见是个黑巾遮面的瘦小道人。 “天鬼宗的家伙?”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见人一向是天鬼宗门人的习惯,余蛊子不以为意,只当是哪里赶来的一个冒失家伙。“嗯,何不让他去正面啃那块硬骨头,老夫则由侧面偷袭。” 余蛊子打定注意,森然一笑,露出两排尖利长牙。“道友,来得好,且助我生擒此妞儿,拿回去咱也一块儿乐呵乐呵。” “哈,正合我意。”天鬼宗修士迈步来到余蛊子身旁,二人并肩而立,之后又掣手拽出一面黑幡来。 “我倒有些看走眼了!这家伙虽不过炼精中期修为,却竟然有一面幽魂百鬼幡。” 不提这边余蛊子大吃一惊,却说对面的云霞宗女弟子,眼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觉表情大变,尚余些许青春貌美的脸上一片惨白。 黑幡招展,无数厉鬼呼啸而出,引得周遭数丈范围内阴风阵阵。 女弟子紧咬双排玉齿,将手中一柄青翠细剑展开,正要与眼前两个魔头拼个鱼死网破之时,倏忽间,但见眼前闪过一抹霜色,将那欲往一侧偷袭的余蛊子刺了个透心儿凉。 “你……你……”余蛊子低头看了眼胸前凝结的一片血晶,伸手指了指眼前的天鬼宗弟子,嘴唇蠕动半晌,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对不起……你老人家眼拙的很,小爷我是那边的!”说着,对面之人往下拽了拽脸上黑巾,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来。接着,屈指打出一点粉色火焰,不过眨眼功夫就将那表情呆滞的余蛊子焚做一团飞灰。 云霞宗女弟子怔怔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光由惊惧至茫然,渐渐又露出一丝欣喜。 “嘿,别呆着了,快去助你的师姐们一臂之力。”郎飞对她眨眨眼,闪身没了踪影。 片刻后女弟子回过神来,脸上的感激一闪而逝,毅然挽起长剑,亦闪身无踪。 “……” “哎……哎……道友休慌,某家来助你一臂之力!” “道兄,你是怎么回事,这大半天竟然还没拿下她,你且助手,看我来,看我以这幽魂百鬼幡收了她……” “……” 一时间,黑色的身影在整个云海里神出鬼没,所过之处唯留下一群不明/真相的云霞女弟子在那大眼瞪小眼。 整个云海辐射方圆数里范围,除了那些单打独斗之人外,亦有数处群战所在。 其中一处,天鬼宗一方在十五人之数,而云霞宗一方仅有十数,其后还有两个筑基后期的女弟子,且这十人个个带伤,人人挂彩。 此时双方正在对峙,天鬼宗虽有人数优势,可也不敢贸然出击。万一将她们逼急了,没准临死还要拉上几个垫背的。还不如这般,先磨掉她们的锐气,再一鼓作气予以全部歼灭。 云霞宗女弟子这边势弱,更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紧咬牙关,忍痛对峙。 “道友休慌!某家来也。”猛听一声历喝,烟云深处走出一个人来,几个闪动便来到天鬼宗一方人堆儿中。 “几位师兄?她们伤的伤,倒的倒,眼下还能动者不过六七个而已,怎么还不下手宰了?” 整个战场上云霞宗都是女人,只有天妖宗与天鬼宗才有男子。又见郎飞穿着打扮无不像极了天鬼宗门人,兼且手中拿着一面货真价实的幽魂百鬼幡,再看他最多不过炼精中期修为,即使真有什么不妥,凭他一人也不可能翻起什么浪花。是故,这一十五个天鬼宗弟子自然未曾怀疑。齐说:“怕她们狗急跳墙,最终反咬一口,拉几个垫背的。” “嘿,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有何难!几位师兄,且看我的,小弟日前随师父学了一招,称作‘阿里巴巴芝麻开门召唤大/法’!最善应付这种事。” 众人一愣,心说,大家都是天鬼宗门人,怎么从未听过有此一种法术。不禁全都面露讶然的望着他。 此时,这一位冒牌门人已经开始了他那抑扬顿挫的吟唱。“和风啊,大地啊,宇宙啊,降临于世界的恐怖,传播于宇宙的危机,兼有天使与恶魔之名,不管谁听了都会震撼的魅惑声音,降临吧,我的神奇宝贝!” “这小子疯了?”就在众人无不心生腹诽之时,猛见那厮指向之处虹光一闪,飞出一只身披七彩翎羽的鸟儿来。 第三百七十五章 初舞·月白 “啊!神了!”可还没等他们多想,忽见那鸟儿迎着日头喊出一声嘹亮的凤鸣,紧接着,身上金光涌动,无数朵指甲盖儿大小的金色火焰仿佛瓢泼大雨一般自顶门上空洒下。 诸天鬼宗门人还在发愣,暗想:“这是什么?难不成是一种有着增益效果的术法?” “啊……”第一声惨叫划破长空,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众人定睛一瞧,屁的增益术法,那天空洒下的乃是要人命的诡异火焰。就只眨眼的功夫,那第一个沾染金焰、出声惨叫的家伙已然烧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一毫,众人再扭头看向施术的家伙,cao!原地空空如也,那还有半个人影。 “上当了!”随着金雨淋下,这已是他们最后的想法。 对面的一群云霞宗女弟子呆呆的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十五位天鬼宗门人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烧得点滴不剩。微风拂过,云气还复。那片烟润之上,直似他们自始至终根本不曾出现过一样。 “……” “大家别忙,别忙!有我呢,看我‘阿里巴巴芝麻开门召唤大/法’……和风啊……大地啊……宇宙啊……” 一时间云海各处接连响起一声声夹带着三分戏谑七分猥琐的呼喝。 云海中烟气弥漫,最能遮蔽视野。炼精修士没有神识,自然难以查知远处情势,虽间或听得阵阵惨叫声,却只当云霞宗来了一些增援。全未想到如今正有着一个披着狼皮的大灰羊在各地连番作案。 炼精修士难以察觉,可不代表那些化气人仙也发现不了。就有这么一位天鬼宗的老祖级别修士洞察了郎飞的龌龊伎俩。原本他身边不远处有三个天妖宗弟子在围攻两个云霞宗门人,眼看着就要得手之时,不想被那冒牌儿天鬼宗弟子横插一脚。三个天妖宗门人死前的惨叫让这位天鬼宗老祖警觉,遂将神识一扫,正巧发现郎飞杀人的一幕,不觉气的须发皆张,忙一招逼退自己的对手,掉转身形直奔郎飞。 赶巧这位天鬼宗老祖的对手正是那青霞仙子,这两人交手已有数顿饭的功夫,因对手的修为境界乃是化气中期,而她不过化气初期,方才一番争斗也不过是勉强相持。此时见魔宗妖人弃她而去,还未等庆幸,神识一扫,却发现妖道所往正是郎飞立身之处。 “这傻小子,怎么擅自下到云海里来了,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哪里是化气老祖的对手。”想至此处,也顾不得歇上一口气,斜挽着手中青萍剑,紧追对手而去。 此时郎飞正抽出刺入最后一位天妖宗弟子身上的冰鲸刚锋。忽然,只觉一股重如山岳的气势向着自己压下。 “不好!是天鬼宗的老东西!”神识一扫发现来袭之人。郎飞不敢久待,足下一点,转身就跑。 “小贼,哪里跑?”魔宗道人也不知施展的是什么身法,眼见他想跑,迤逦在后的参差黑袍倏然一卷,整个人竟化作一抹青烟消失无踪。 而另一边,郎飞才奔出数步,还没等他甩开身形。忽觉眼前一暗,抬头看时却是多了一人。 “小杂种,哪里跑?拿命来吧!”说着,痩如干柴的右手五指一掌,一道灰蒙蒙的物件直奔郎飞而来。 “黑煞老儿,你的对手是我!”不曾想青霞仙子亦有玄妙手段。斜下里一闪而出,手中青萍剑往郎飞身前一探,“锵”的一声将那灰蒙蒙的物件磕飞出去。 见此,郎飞心中一松,神识一扫,发现那倒飞而出的物件竟是一把灰雾缭绕的锥子。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挡下黑煞上人的缚魂梭,青霞仙子扭头对郎飞喊道。 “嘿嘿……”这小子斜睨着她直乐,两个脚好似木桩一般就是不动! “还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不过炼精修为,我亦比他低了一个小境界,万一一时间照顾不到你,岂不是……”青霞仙子越说越急,无比美艳的俏脸上不禁生出几分嗔怒来。 “你二人要叙旧,留着去阴曹地府说吧!”黑煞上人再次攻来,手中缚魂梭直取青霞仙子,又自须弥带中抽出一条白惨惨、迷蒙蒙的幽骨锁链,抖手就向青霞仙子卷去。 “幽骨焚心锁?”青霞仙子自然认得这条害了云繁界无数修士性命的上品法宝,此时见他拿出,自知黑煞上人已然动了绝杀之念。柳眉含嗔,挥袖震退郎飞,伸手将头上一只玉簪拔了下来,而后往上空一丢。 玉簪迎风一晃,化作一只天青色的鸾鸟。青霞仙子指诀一点,青鸾猛然舒展双翅,好似一道离弦之箭一般直射幽骨焚心锁。而后,她又将青萍剑迎向缚魂梭。 “青萍翠鸾青霞仙……哼哼,不过如此!”黑煞上人话音一落,身子一抖,眨眼间又不见了踪影。 “小心!”眼见黑煞上人消失不见,青霞仙子自然知道他的打算,一剑逼退缚魂梭,匆忙之间玉指一点,射出一道真罡晶墙挡在郎飞身前。 “哼!垂死挣扎而已。”晶墙方一成形,但见黑影一闪,一只干枯的鬼爪已然透穿而过。随后食指一点,向着晶墙后尚在发呆的郎飞打出一道灰褐色真元。 “你……”青霞仙子大急,此时已不及救援郎飞。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将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黑煞上人的身上。一手拈诀,一手斜引青萍剑,自半空倏然斩落。 黑煞上人自知这不过是她病急乱投医的围魏救赵之举,裂开苍白到混无半分血色的两片嘴唇,发出一声桀桀怪笑,晶墙这一侧的手向上一迎,挥洒出一道漆黑似墨的护盾,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斜斩而下得青萍剑。 “轰……”就在这时,鸾鸟与幽骨焚心锁也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 青霞仙子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注意鸾鸟与幽骨焚心锁孰强孰弱,此时她的两道目光已然全都倾注在郎飞身上。 灰褐色真元划出一抹乌影,眨眼之间袭至郎飞跟前。黑煞上人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狞笑。对于郎飞与自己的差距,他心中清楚得很。即便是随手的一击,也绝不是他一个区区炼精修为的小子能够抵挡的。 郎飞好似被吓傻了,待到灰褐色真元来到眼前不足两尺之处时,却才轻轻抬起手臂。 一瞬间,好似周围的事物尽皆停顿一般,紫漠漠的光晕自他掌心亮起。那一层层好似蜂房般的紫色护盾弥漫而生,又有无数紫气喷薄萦绕在外。 灰褐色真元愈加逼近。先是紫气迎上,微微一涌,双方撞在一起。虽则灰褐色真元如击败絮一般轻松击溃了紫气,可本来完好无缺的一道菱形真元却宛如被什么啃去一口似的,前方尖峰处残缺了半边。 “嘭!”时间复原。残缺的灰褐色真元终于同紫色护盾撞在一起。好便似巨石砸碎的玻璃一般,紫色护盾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可看到这一切的黑煞上人非但未露出半分喜色,反而深深皱起了眉头。无他,只因护盾虽然支离破碎,可他打出的那道灰褐色真元亦泯灭无踪。 “怎么可能!从他透露出的气息来看,最多不过炼精中期的样子,又如何能仅凭真罡护盾就挡住自己的一道真元?”黑煞上人在心中嘶吼,此刻望向郎飞的目光再没一丝轻视,有的只是骇然,只是震惊。 “你……你没事?”青霞仙子此时也惊呆了,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实在是颠覆了她修行数十年的认知。郎飞一届炼精修士,仅凭一道真罡护盾竟硬生生挡住了化气中期修为之人的一道真元力。此事若说出去,任谁也不可能相信。 “老鬼!你就这点能耐?”郎飞语不惊人死不休!话罢,还好整以暇的吹了吹被一丝灰褐色真元沾染,腐蚀的有些破烂的袖边。 “你……小子!老夫若不将你薄皮抽筋,难消我心头之恨。”一击不成,还被他如此奚落,若传到别人耳中,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黑煞上人恼羞成怒,单手一招,引还缚魂梭,注入十二分真元硬攻青霞仙子。 青霞仙子尚处于失神状态,待听到风声回过神来,匆忙间只得将青萍剑横在胸前相抗! “锵!”缚魂梭打着转倒飞出去,青霞仙子也被一股大力吹飞。见此,黑煞上人脸上狠历之色一闪,剑指一引,竟将那条与青鸾拼的半斤八两的幽骨焚心锁召还。剑指顺势一转,又向郎飞攻去。 既然寻常攻击奈何他不得,那么蓄力一击呢? 眼见黑煞上人就认准自己了,郎飞可不认为方才自己凭真罡护盾挡下他的一道真元力,此刻还能借之挡下他的法宝。不觉怪叫一声,拔腿就跑。 “小子,哪里跑!”幽骨焚心锁在黑煞上人使来,犹如跗骨之钉一般,郎飞跑到哪,它就跟到哪。就他那一双人腿,如何有法宝遁速迅疾,一时片刻之间便呈现出岌岌可危之势。 第三百七十六章 次舞·白涟 此时一旁的青霞仙子亦回过神来,又怎肯放任黑煞上人得逞。一声娇叱,挽了挽青萍剑,闪身纵起,直扑黑煞上人而去。 “哼!”黑煞上人将鬼魅般的身法施展到极致,也不去同青霞仙子交手,铁了心得要将郎飞先行解决掉。 这仨人一个在前面逃,两个在后面追,一时间折腾得小片范围内风起云涌。 盏茶光景,郎飞限于修为不足,渐渐的步履有些涣散。被黑煞上人瞅得个间隙,将幽骨焚心锁兜头缚来。 “我地妈呀!”郎飞不及多想,百忙中一把扯出戊土旗,挥手挡在面前。 土黄色的光芒一展,戊土之墙犹如一幅画卷一般,倏忽间出现在距离顶门三尺之处。 “嘭!”幽骨焚心锁扎下,将三尺多厚的戊土墙钻出好大一个窟窿。 眼见这一幕,黑煞上人此时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也不知眼前这小子是何来历,且不提一身诡异修为,竟还有这等上品防御法宝。虽说自己的幽骨焚心锁同为上品法宝,可毕竟一攻一防,料想短时间之内难以突破郎飞的防御。 他这边一脸铁青,阴沉不定。那边郎飞也在暗暗叫苦,虽则他体内元力玄妙,现在已然能够催动戊土旗八分威能,可催动戊土旗所要耗费的元力却实在是惊人之极。单拿刚才那一击来说,为了防下幽骨焚心锁一击所耗费的元力怕不是已近体内总量的一成,若由此算来,只要黑煞上人狠下心硬抗青霞仙子攻击的同时腾出手来对付自己,如此十次,保不齐自己的小命儿就要交代在这里。 “妈的,老不死的家伙,小爷招你惹你了,不就搁你面前杀了几个天妖宗的弟子吗,干你屁事。”凭白无故被人追杀了大半天,这小子也是心头火起,扭头指着黑煞上人骂道:“狗日的老东西,老虎不发威你当小爷是病猫呢,说不得,今日便好好教训你一下,让你长长记性。来日里见了小爷记得磕头让路!” 他这一通话把黑煞上人骂愣了,那边儿的青霞仙子也是一呆,怎么都想不到这小子长了如此一张惹祸嘴。一个炼精修士竟敢挑衅化气人仙,不是活腻了是什么?且不提眼下分明是黑煞上人在追杀他,还放言要回过头来教训教训对方,这小子疯了不成?真不晓得死字怎么写吗?万一逼的黑煞上人狗急跳墙,别说他,自己都要跟着遭殃。青霞仙子心中那个气啊,若不是在战场上,真想冲过去抽他两个大嘴巴子,好教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患从口入。 “哇呀呀!无知小儿,今日老夫若不取你狗命,誓不为人!”一听此言,黑煞上人旋即大怒。 “操,老鬼,毒誓都不会发,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就你这幅尊容,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了,再誓不为人也就那样儿了,莫非发个毒誓还能一转身变成个娇滴滴的大姑娘、俏媳妇不成?” 黑煞上人只觉心头一股无名邪火“腾”的一声直冲顶门。“你们俩,都要死!”说完,一伸手,由打须弥带中掏出一面黑幡。幡面上清晰可辨一张血红色三眼鬼首。 “不好!是上等品质的幽魂百鬼幡!” 青霞仙子一时花容大变,未等她多言,黑煞上人伸手一指点在幡面鬼额上竖直的第三只眼上。 倏然间,天鬼额上第三只眼猛然张开,一股黑气顺着黑煞上人手指攀沿而上。 “呵……祭天鬼!” “噗!”一声闷响,天鬼额心第三只眼瞬时破灭,黑煞上人并拢二指向外一抽,汹涌的幽魂之力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一般被他抽离幽魂百鬼幡。 看着幡面上越来越淡的天鬼头颅影像,此时青霞仙子脸上已没了一丝血色。他自然认得这一式“祭天鬼”乃是靠生祭幡中半数幽魂,引动天鬼之力加身的玄妙神通。一般来说,除非万不得已,天鬼宗修士是绝不会拼着以有损法宝品质为代价施此神通的。可未成想,再自己的干预下,接连动用缚魂梭、幽骨焚心锁无功的黑煞上人竟被郎飞几句话气至如此田地。 “吼!”黑龙出得幡面,传出一声大吼,还未及有所动静,但见黑煞上人一直点在黑龙额心。 “合!” 整条黑龙一瞬间爆裂开来,一缕缕幽魂之力仿佛滴入水中的墨汁一般缭绕在黑煞上人身周。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在他体表形成了一层九幽冥火似的膜衣。 “啊!……”膜衣一成,黑煞上人仰头向天,发出一阵形似九幽鬼王厉嚎般的叫声。 霎时间,一股无匹的气息席卷整片云海。 此时此刻,就在云海中无数修士受此惊吓,一个个俱都满面骇然的望向郎飞三人所在之地的同时,那正与云霞仙子交手的牛角头盔男子眼中闪过一抹讶然,嘴中喃喃自语道:“是什么人?竟逼老九动真格的了?” 想及黑煞上人体表那层膜衣的阴毒,青霞仙子顾不得去管那数十道扫过来的神识,闪身来到郎飞身边,抓住他的手腕,急道:“我来挡他一挡,你快跑!” “跑?跑个屁!今日小爷豁出去了,哪怕是拼着崩碎两颗门牙,我也要磕开他这块最难啃的骨头。”这小子那一股倔劲儿上来,哪管是谁!甩手撇开青霞仙子玉臂,拽着灵兽袋向外一抖。“小羽儿,今天要弄死这个老家伙,小爷从今往后再不多管,你要喝多少酒都成!” 虚空上光华一闪,多了只身披霞彩的鸟儿。“这可是你说的?” “如何不是我说的?”郎飞一步踏出,同小羽儿肩并肩,毫无畏惧的望向对面的黑煞子。 青霞仙子看着眼前的一人一鸟,心里面一时间百感交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只好怔怔的愣在原地望着他们俩出神。 “哼!小子,今天谁也救不了你!”眼见对面多了一只气势不弱的鸟儿,虽则黑煞上人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可一想到自己施展出了向来以阴毒著称的“祭天鬼!”,不由得胆气又是一壮,一闪身形,顷刻间消失无踪。 对面二人一鸟中,他最恨的莫过于那恶毒嘴巴郎飞,自忖青霞仙子断不敢硬接自己的招式。那鸟儿才出来,料想不曾见过自己的诡异身法,且先将那小子毙于掌下,转过身来再恶斗一人一鸟不迟。 黑煞上人算盘打得不错。可他何曾想到,若论身法速度,即便是整个初云星域,又有谁能快过小羽儿。他才如青烟一般消失,还未跨过半丈距离,蓦然就见脸前七彩一闪,继而一片金焰劈头盖脸洒下。 “怎么会?”黑煞上人虽揣着一肚子的不解,可金焰已到了眼前,无奈只好举臂相抗。 冥火与金焰相交,发出一种好似恶鬼呜咽般的悲鸣。双方略一焦灼,冥火便有些后力难继,进而显露出几分颓势。 黑煞上人大惊失色,急忙施力震退小羽儿,又一连急退数步之后,方才满面阴沉的盯着面前那摇头晃脑的傻鸟。 “我这毒魂焰怎么可能不敌它那金火?”天鬼宗不似玄火宗那般精于火之道,黑煞上人自是不知小羽儿身体外面的金焰乃是有着万火之祖称号的“南明离火”。他所施展的毒魂焰虽亦是玄妙无双,可也非比那等至阳至刚的神火。 “老鬼,你不知道吧,小爷的火乃是雄火,你那火乃是雌火。这雌火见了雄火,岂有不偃旗息鼓的道理?” 黑煞上人心里那个气啊!这他妈对面的一人一鸟,可怕叫人认不出是一对亲兄弟,连这说话的调儿调儿都一般无二。 “哇呀呀!”他忍不住再次施展出鬼魅般的身法,仍旧直扑对面不远处那一脸玩味的混账小子。 小羽儿怎能让他如愿,凭空一闪消失不见,再出来时兜头盖脸又是一片金焰洒下。 黑煞上人这回看清楚了,对面这鸟儿一双翅膀动都没动,就那么直挺挺的闪现在自己的面前。忖度良久,他忽然想到传说中真仙才能施展的一式神通;“瞬移!” “是……瞬……瞬移?”黑煞上人避过金焰,又是一连后退了数步,停下来深望小羽儿一眼,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另一边,郎飞瞅得小羽儿占了上风,他自持无碍,也动了心思。一伸手,将那夔牛劲拿了出来。待蓄满力,抖手就是一颗钨钢珠射出。 此时他的修为不比筑基之时,那迸射出的钨钢珠已能幻化做整只夔牛。携着万钧之势,一往无前,直取黑煞上人。 此时黑煞上人正同小羽儿比拼火焰,眼见那小子出招偷袭,只得屈指引动缚魂梭迎击钨钢珠。 双方撞在一起,毕竟郎飞只能发挥出夔牛劲八分威能,最终夔牛之魂气势耗尽,在崩飞缚魂梭后亦消失无踪。虽说钨钢珠未奏效,可郎飞此举招致黑煞上人一分神,对自身照顾不周,险些没伤在小羽儿南明离火之下。 第三百七十七章 终舞·白刃 郎飞见此更为得意。反正钨钢珠还多,遂将那夔牛劲有一搭没一搭的一通乱射。这小子出手阴损,专往形如裤裆啊、腋下啊、后脚跟儿啊这等刁钻之处乱射。虽说并无大碍,可也气得黑煞上人哇哇大叫。 青霞仙子在一边看得直颦眉,不觉暗啐一口:“这小混蛋!和那芸妮子一个模子刻出的一般,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二人这边作壁上观,另一边黑煞上人却叫苦不迭。这鸟儿实在难缠,那一团金焰使得直似天女散花一般,顾得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不大的功夫,身外笼罩的毒魂焰已差不多缩水了小半。暗忖这样不是个办法,遂又将目光转到郎飞身上,使出天鬼宗著名的“幽影步法”,绕了圈的直扑对面二人。 小羽儿振翅直追。可黑煞上人铁了心的要取郎飞性命,竟硬顶着金焰,整个人状若疯癫的直扑而来。 眼见黑煞上人威势难当,青霞仙子脸色一变,一把拽起郎飞闪身就逃。“黑煞上人体表外覆的火焰称作毒魂焰,切莫接触一分。” 早在筑基境时郎飞便领教过幽魂百鬼幡的威力,哪还用青霞仙子提醒,自是不敢怠慢。 “哪里逃?” 或许青霞仙子一人能够逃脱黑煞上人的追击,可毕竟手里还有个郎飞,不过眨眼功夫就被黑煞上人拦了下来。 见此,仙子一咬牙,再顾不得会否有损法宝,将青萍剑一横,顺手又将郎飞抛开一边。扭头迎上黑煞上人。 青萍剑自上劈下,黑煞上人并未动用毒魂焰,却将幽骨焚心锁向上一荡,如毒蛇一般缠住青萍剑,继而向着侧方一扯,借其力,整个人似离弦之箭般直取郎飞。 “小心!”仙子救之不及,急切间只来得及出言提醒一声。 此时小羽儿一闪之间出现在黑煞上人头顶。金焰洒下,却见那黑煞上人闷哼一声,只手上扬,施护盾硬抗住南明离火,而另一只手举掌仍旧攻向郎飞。 此时黑煞上人双目通红,眼睛中除了那小子再无别人。即便是拼着受伤,也要郎飞死! 郎飞亦想不到黑煞上人如此之狠,眼见那一只枯槁骨手临近,慌得他只好将两手结盾,向前一迎。 眨眼间,黑煞上人的手掌已是近在咫尺,眼见就要与紫色护盾相交。蓦地,只见他掌势一低,竟自护盾下方穿过,整只手臂极为诡异的暴涨一尺,实实在在的一掌印在郎飞胸口。 “飞小子!”青霞仙子一瞬间目眦欲裂,唬了个魂飞魄散。天鬼宗的毒魂焰她自是清楚无比,最擅夺人生机,腐蚀骨肉。眼见自己一个救援不及,致使郎飞实实挨了一掌,毒魂焰之下哪里还能有命在。枉自己一个长辈,如何自处!又怎么对小芸交代? 那边小羽儿也慌了,一身金色的南明离火,不要命般的倾注在黑煞上人身上。 再观郎飞,骨掌印上的瞬间,一缕灰气便顺着前胸弥散开来。弹指功夫,他的一张脸便苍白的好似覆了一层雪霜。随着胸前衣物腐化做飞灰,其身体也急速干瘪下去。 从身体内看去,但见灰气游走之处筋脉断裂,血肉消融。连那紫色元力都在灰气的逼迫下节节败退。 “我这是要死了吗?”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依稀见得面前黑煞上人那一双扭曲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郎飞渐觉丧失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眼睁睁看着灰气沿着筋脉席卷全身,带走他体内每一分生机。 他此刻仿佛身处一片虚无之地,耳中唯一能听到的便是筋脉干裂的爆响。随着灰气的四散,眨眼间体内奇经八脉被破坏殆尽,就连那一向玄妙的紫气亦龟缩于丹田之处不敢冒头。 “我……与这些老家伙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啊!”心中生出些许感叹。一时又见无数灰气汇聚在一起,幻化做一条黑蛟,自上而下直贯气海。 现如今,郎飞体内唯一完好之物便只剩下气海中的一粒元丹而已,黑蛟贯下,好似见猎心喜一般,张牙舞爪的直扑元丹。 “轰!轰!……”元力溃败,龟缩于元丹之中不出。黑蛟自鸣得意,向前微微一探,不防那一直萦绕在元丹表面、看似不温不火的粉色丹火却像受到挑衅一般,顷刻间烈焰暴涨,瞬间成形,化作一只赤红色的饕餮巨兽,紧接着向前一扑。只一口便将那毒魂焰凝结的黑蛟吞入腹中。继而仍化做一簇火苗,不温不火的氤氲在元丹表面。 没了黑蛟的威胁,紫色元力犹如开闸的洪流,忽的一声冲入无数筋脉之中。好便似久旱奉春雨,雪夜遇炭翁。那一条条筋脉焕然翻新,本已消逝的生机也重返躯体。 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实际上不过眨眼功夫。可对于郎飞而言,却似千万年之久远。 猛地睁开双眼。出现在他脸前的是那一抹定格于黑煞上人脸上的惊骇欲绝。 “老鬼!来而不往非礼也,给小爷留下点零件儿再走不迟!”郎飞眼中精光一闪,仍保持前架姿势的双臂上紫褐色光芒一闪,继而往下一斩。 “噗!”只见血花四溅。紧跟着,便是黑煞上人传出的一声凄厉之极的惨叫声。同一时间,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应声跌落尘寰。 “你……”此时黑煞上人哪还有方才的狠劲,其体表毒魂焰也已被小羽儿炼去十之八九,又加之被郎飞的雷祖剑断去一臂,若再不走,势必小命都要葬送在这里。 “小杂种,你给我记着……”黑煞上人抛下此话转身就要离开。 “青霞师叔,拦住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郎飞眼中凶光一闪,不及口服丹药恢复双臂伤势,扭头对青霞仙子历喝一声。 此时青霞仙子眼见郎飞无事,正自心中惊喜不尽。一听此话,霎时回过神来,不及细问,忙将缠绕在青萍剑上的幽骨焚心锁一拉,借势阻了阻黑煞上人。 “小羽儿!还等什么?有什么杀手锏赶快使将出来!” 耳听得郎飞爆喝,小羽儿传出一声嘹亮的凤鸣,鸟喙一张,竟将丝丝缕缕的金色火焰自体表吸入口中。 黑煞上人在下面见得小羽儿的威势节节攀升,知道它在酝酿惊人的一击,不由得脸色大变,再顾不得心疼上品法宝,竟将幽骨焚心锁撒手丢掉,扭头就要逃离此地。可还没等他展开身法,骤然间,又觉头部传来犹如针扎般的一阵疼痛,一时脑海里一片空白,呆在原地。 “小羽儿!”听得郎飞厉喊,小羽儿身周光华倏然一敛,鸟喙向前疾伸,一开口,竟吐出一粒黄豆大小、满返流霞的七彩火焰。 火焰去势甚急,黑煞上人恍惚之间回过神来,未及抬头,就觉一股无匹气势当头压下,刹那间,但见七彩光华一闪,就觉腹下一凉,紧跟着体内真元不由自主的涣散一空,之后,便连那仅存的意识也缓缓消散在天地之间。 灰色的身影眨眼在七彩火焰的包裹下泯灭无踪。这一刻,除开间或有几道真罡刃划过半空,整个云海变得一片死寂。那些化气修士一个个尽都住了手,将神识笼罩在二人一鸟所在,久久不曾有半丝动静。 青霞仙子亦愣在原地,呆呆看着现已空空如也的身前十丈之处。黑煞上人死了?一位化气中期老祖就这么死了?和自己交手那么久,一直将自己稳稳的压在下风的天鬼宗老祖就这么死了? 不只是她,此刻所有在场的人仙没有一个不是目瞪口呆。骨都与云繁二界自打几年前开战以来还从未出现过人仙死亡的局面。便是上一个百年之战时,双方最终之役也不过各死掉了一位人仙。可现在呢,不过才拉锯战时期,天鬼宗竟然损失了一位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老祖,且还是死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里。眼前的一幕,对于天鬼宗众位人仙来说,好似一盆冷水自头顶倒下,直浇了个透心儿凉。 “看什么看,再看将你那一对牛角掰折喽!”郎飞手脚麻利的收起缚魂梭、幽骨焚心锁以及黑煞上人的须弥带,忽然察觉头顶上一缕气息的变化,扭过头,呲牙咧嘴,对着一侧虚空骂了一句。 “这小子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这人正是那带着牛角头盔的天鬼宗宗主血煞上人,眼见黑煞上人一死,自己一方士气大受打击,又兼云霞宗来了增援之人,且不知怎么搞的,之前自己一方炼精修为之人还多于云霞宗,可此刻再一看,竟莫名其妙少了将近一成之数。血煞上人知道今日算是败了。不能在这样损兵折将下去了!遂恶狠狠看了郎飞一眼,使力逼退云霞上人一分,仰首高喝道:“天鬼、天妖二宗弟子,听我的号令,撤!” 此音一落,众魔宗炼精修士虽不明所以,却还是依言逼退对手,缓缓退去。 而那些魔宗老祖却心中通明,一个个入蒙大赦一般,瞧得空隙,抽身逃了个无踪。 第三百七十八章 碧海危崖一线天,伊人独立 见此,云霞宗众门人无不欣然,正欲追击之时忽听云霞仙子号令:“穷寇莫追,回营!”众女无奈只得依言退回驻地。郎飞招还小羽儿,亦在有些心不在焉的青霞仙子的带领下返身回营。 一回营地,这些云霞宗的化气老祖望着他的目光一个个好似活见鬼一般。郎飞被这二十一人盯着,脸上有些讪讪。可那鸟儿却不理这一套,俩眼珠子一瞪。“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鸟儿?” 一众年龄不等的化气人仙这才回过神来,不仅没有责怪之意,一个个望着小羽儿的目光炽热已极,活像见得珍惜宝贝一般。末了,弄的小羽儿倒有些不好意思,将头藏来郎飞耳根子后面,只将鸟屁股露出来,对着众女晃来晃去。 它这一番举动,霎时惹得诸女哄堂大笑。旁边有那不明所以的炼精/门人,尽都一脸古怪的瞅着这边发生之事,交头接耳,唧唧呱呱的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郎飞师侄,有句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若非身在此处,本宗还当真不敢认你哩!”云霞仙子走近郎飞,满泛慈爱的看着那一人一鸟。“今日之事,倒多亏了你们,若不然,怕是这场仗还有的打哩。” “师叔客气了!”郎飞微微一笑,答道。他肩头站立的那鸟儿见得熟人,从耳根子后面露出头来,打量云霞仙子一番。“别整那虚的,来点实际的好不好,你要怎么谢我们?” 云霞仙子一愣,淡然一笑,道:“那黑煞道人身为化气人仙,存货可是不少,刚才岂不都叫你们拿去了?” “少扯这个,那是我们的战利品。再者说,那些东西全进了他的口袋,小爷我凭白帮了个大忙,却啥也没捞着。小爷现在不高兴,你看着办吧!” “要说这鸟儿,比毛头小子都难缠。它像谁?认真说起来,玄羽老道可不是这种性格啊!”云霞仙子憋了个大红脸,向两边看去。 “咳……咳……师姐,不好意思啊,方才打斗中受了些许小伤,你们故人相逢,合该多亲近亲近,小妹先行告辞了!” “唔……师妹,师姐也想起来了,我那法宝亦在战斗中受了些许小伤,正要闭关重新祭练一番呢,回见……回见……” “……” 一时间剩余人仙散了个干净,就连青霞仙子也耍个借口躲了个没影儿。 云霞仙子冷着脸,嘴角抽动半天方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这个……这个……” “傻鸟儿无非是个小酒鬼,最是好糊弄不过,看来还地我拿注意。云霞宗家大业大,兼且小羽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既然有好处,不要白不要。”对面郎飞不知又有了什么鬼主意,不由分说,将小羽儿一把塞回灵兽袋。“云霞师叔,莫见怪!这鸟儿嘛,说话向来颠三倒四,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再说吧!” 云霞仙子自知这小子是个机灵鬼,那有放着便宜不占的道理,怕不是另有想法,施缓兵之计呢。 还别说,云霞仙子猜得虽不精准,却也差之不远矣。这小子的确是在施展缓兵之计,但却不是有何想法,只因他除了通灵玉晶以及云蚕丝外并不清楚云霞宗到底还有没有别的稀罕物什儿,是故,打算见到小芸,二人盘算一番再说。 “呵呵……”云霞仙子略带玩味的望了他一眼,也不点破,当先引路。“飞小子……且进殿一叙。”郎飞点点头,跟在云霞仙子后面走进一栋小巧玲珑的珍楼。 双方落座,奉茶毕,云霞仙子问起郎飞近些时日的经历。郎飞捡了些无关紧要之事叙述一遍。思及老道仙去致令他受了不少苦。云霞仙子神情有些落寞,叹口气道:“苦了你了!” 郎飞摇摇头,忽然想到这片刻还没见及小芸,遂皱眉问道:“师叔,怎未见小芸?” “哦”云霞仙子微微一笑,道:“她呀,已于昨日被我差去珈蓝宗驻地。” 这边郎飞方要问及详情,忽听殿外匆匆忙忙跑进一位紫裙女子,不及见礼,神色慌张的道:“禀宗主,珈蓝宗传来消息称,今日未时时分遭受天魔宗与部分天妖宗门人大举进攻。至眼下时分,方才在引爆数十颗舍利子之后战退诸敌。禅心老祖问及我方情况,闻及亦遭魔门进犯后大惊,遂请宗主于晚间一更时分,会同青钧老祖一同商议此事。” “什么?珈蓝宗亦遭魔门重创!”闻及珈蓝宗引爆了数十颗舍利子,云霞仙子眉头一皱,“我不是派小芸去了么?怎么?那地元磁晶他们没要?” 紫裙女子犹豫了一下,又道:“他们……他们嫌宗主您开的价高!” “咦……”郎飞搁一边儿听出些眉目来,感情云霞仙子差小芸去珈蓝宗乃是兜售地元磁晶啊,怪不得云霞宗一口气将积雷山经年积存的地元磁晶买了个精光,却原来是打着大发战争财的主意。怪不得玄羽老道那等高傲人物,生平却很是佩服比他小了将近百岁的云霞仙子。郎飞全未想到这位有着诰妇一般雍容华贵面相,又有着慈母一般温柔体恤笑容的云霞宗宗主在经营之事上竟有着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哼……哼……怕是他们自以为魔门三宗惧怕舍利子之威,不敢轻取吧。眼下如何,岂不遭了大劫?这下看他们还如何推拒那地元磁晶!” “这……”紫裙女子擦了把额头冷汗。“禀宗主,清韵师妹她……清韵师妹她……” “嗯,小芸怎么了?”云霞仙子闻言一愣。连一旁安坐的郎飞也“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据珈蓝宗称,师妹在珈蓝宗弟子手里吃了个小亏,早在魔宗进攻之前便赌气离开了珈蓝宗驻地。” “什么?”郎飞与云霞仙子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若是位于三宗中央的天剑宗还未失守,小芸的安危自是无虞。可此时天剑宗溃逃至第二据点,致使方圆万里之内成了无人之境,天知道会否有魔宗之人在此逗留。虽然陪同小芸同往的还有两个炼精境门人,可万一要是遭遇魔门化气老祖,岂不是凶多吉少。 “珈蓝宗!我那徒儿若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云霞誓不与你等这群秃驴善罢甘休!” 郎飞在一旁冷着脸沉吟片刻,闪人就往外走。 “飞小子,你去做何?”云霞仙子问道。 郎飞回头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自然是去接应小芸!” “我与你同去!”云霞仙子杏眼含嗔,分明是将珈蓝宗一众贼秃恨到了极点。 郎飞微一犹豫。“云霞师叔,这一去不知要多久才能归来,此处怎能少了你统领全局,倘或魔门趁机来袭,岂不大事不妙,兼且晚间时分你还要同青钧、禅心两位老祖商议有关战局之事,怎可轻离!” “…………”云霞仙子紧咬玉牙,沉吟良久,方才面沉如水的点了点头,示意郎飞稍等,又对紫裙女子道:“去喊青霞师妹来此!” 紫裙女子领命而去,不一刻的功夫,脸色分外难堪的青霞仙子来到殿中。还没等住脚便咬牙切齿骂道:“这群贼秃儿!小芸若有个万一,我……我非将他们全宰喂狗!” “师妹……先莫要发狠,救援之事宜早不宜迟。我知你平时最与芸儿要好,此事由你同去我也放心,切莫耽误,你速速与郎飞师侄出发吧!” 二人闻说,不做他想啊,转身出殿而去。 青霞仙子在前带路,二人出了云海,一路向西。此时已近酉时,夜色悄然来临。方圆万里之内海浪翻腾,霄汉之上不辨一丝月色,偶有些稀疏的星辰透过云层洒下点滴的光辉,映衬的海面波光盈盈。远看去;海天一幕,月影星沉。接近观;水云一线,浪打鸥礁。 飞行于夜色之下,二人尽都沉默不语。青霞仙子将注意力全都投射在海面之上,以神识详详细细遍查方圆数十里内的每一寸海域。 晋级元丹境之后,郎飞能够运用的神识总量又有所增长。二人所处海域,方圆百里范围之内几乎都在他的笼罩之下。就这样,二人约定好各自留意的方向,一路前行。 青霞仙子虽然心中称奇,可也自知郎飞这小子身上藏着不少秘密,既然他如此布置,那指定有他的道理。遂也不多问,只按照他的指使,将神识投注在靠北的一侧。 一路行来,经有两三个时辰,二人来到原本天剑宗据点的坐落范围。还未等靠近,自东偶来一阵海风,除了海水的咸湿,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 两人对望一眼,各将遁速提高了几分。少时,神识便打量得下方海水有些血色,接着,又见些残肉断骨随着波涛涌向四周水域。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虽然海面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残肉断骨、甚或箱篷梁栋,可实无多少修士的尸体。二人一路飞至天剑宗据点中心位置,途中所见人尸也不足五十之数,且还是道魔参半。 第三百七十九章凌波仙几欲随沧海,蓦然回首,几许年华 “怎么会这样?”青霞仙子心中同样多有不解,若说魔门倾尽所能攻下了天剑宗的万剑阵,那怎么可能只损失如此一点人手。再者说,天剑宗也不可能同魔门一样只损失眼前的这几个人,除非青钧老祖并未下令死守,一早就弃据点而去。再此之外,另有一蹊跷之处,那便是双方之战,如何会惊扰了水下妖兽,且还重创了其族群。 郎飞也在一旁皱眉不语,对于海澜星,他在玄羽老道口中也多有耳闻,除开此界一碧万顷,混无一块陆地外,另有一个最为让人啧啧称奇之处;便是此星之上海洋有一别称,叫做诅咒之海。此名由来,倒要从数十万年前说起,当时海澜星还是一颗荒芜之星,即便有海中妖兽化形,也尽都离开了此地。可之后又过万年,待骨都、云繁、长青三界那些真人先后羽化,经千年时间,这海澜星却忽生一次地质剧变,竟然于版图正中位置多出一条横贯东西的天渊海沟来。更为诡异的是,自那时起,整个海澜星上便再未出现过一只化形妖兽。后经十数万年,虽炼精后期的海妖不再少数,可此星却似一处被天道遗弃的乾坤禁地一般,无数海中妖兽不但只能止步炼精巅峰,再无化形可能。且不管是什么原因,一出海澜星,必然会爆体而亡。久而久之,此海便得了个诅咒之海的称号。无数年来,更被云繁界与骨都界当做天然狩猎区,来此猎杀妖兽,获取其身上的珍贵炼材。 虽然两人心中均有疑惑,可此来并非探究天剑宗溃败的根源。纷纷猜测一番后,仍以搜寻小芸为首要目地,提速掠过此地,向西进发。 如此又过两个时辰,已是后半夜光景。海上的天气变幻无常,二人飞着飞着,天上却淅沥沥下起雨来,起先还小,可随着海浪越发汹涌,雨也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落在汪洋之上似泥牛入海一般。凛冽的寒风打在湍急的洋流上,将一道道巨浪送上数丈高空,更有那无数火光电蛇,吞吐隐现在滚滚乌云之上。此时此刻,天地间只余电闪雷鸣,风卷浪号之声。 这之中,两个人影迎着狂风,冒着瓢泼大雨,仍在坚持不懈的搜寻着小芸的踪迹。 越靠近珈蓝宗驻地,风愈狂,浪愈急。郎飞的神识总量超出青霞仙子数倍,密如织网一般弥漫在百里范围。云层中又是一道雷霆划过,电光将整个天南照的无比通透。忽然,辐射往西北方向的神识传回一幕影像;乌墨染就的穹庐之下,久经海浪冲刷的一块湿滑珊瑚礁上傲然挺立着一个身着淡绿色窄袖流苏裙的俏丽女子,在其身前两侧各有一位身穿粉色宫装的中年妇人守护。而在这三人前后两侧不远距离,又各站有两名玄袍道人。 郎飞来不及细辨情势,脸上一喜,对着青霞仙子开口言道:“找到了!” 青霞仙子一怔,虽仍有几分疑虑,却料知郎飞不会骗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急道:“在哪?” 郎飞向着发现小芸所在方位一指“那!”。两个人遂急动身行,风驰电掣一般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行约盏茶光景,青霞仙子也发现了小芸等人。只见小芸与两名云霞宗门人各自立在一块珊瑚礁上。在她们周围,是由三个锁云囊以及阵棋、阵盘等物布置而成的三色云光阵。除此之外,在三人正中位置,更有上千颗垒叠在一起的地元磁晶。至于那两个玄衣人,正对着小芸等人的一个,獐头鼠目、身形狼伉之极,从其气息上来看,当同她一般,也是化气初期修士。而另一个堵在三人身后、满脸横肉、形体有些古怪的家伙,亦有着炼精后期的修为。 青霞仙子以神识打量二人的同时,那化气人仙也发现了他们俩的存在,不由得脸色一变,对着小芸三人冷道:“小丫头!你以为就凭着眼前这半吊子三色云光阵能挡住老夫不成?趁早死了这条心。还是乖乖交出这些地元磁晶,老夫饶你们不死。若再有半分犹豫,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哼!天妖宗的老家伙!你动一动看看!本小姐知道这三色云光阵拦不住你,可只要能阻你几息功夫,待我将这些地元磁晶尽数引爆,即便以你的修为,怕也是在劫难逃,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玄袍老者脸色一变。“小丫头,你不要命了?引爆这些地元磁晶,你们三人岂不也活不成?怎如将他们交给我,老夫保证,绝不伤你等性命。” 对面的小芸冷冷看了他一眼,淡然一笑。“老鬼,莫不是以为姑奶奶看不穿你的诡计?若是以这地元磁晶相威胁,我们还能多活一阵子,可若是交给你?那才是自寻死路呢,你们魔宗卸磨杀驴的事干的还少么?” “你……”玄袍老者登时语塞,少时,强行压下心中怒气,又道:“小妮子,别再坚持了,不如你投入我天妖宗门下,到时大家份数同门,我又怎么可能出手加害门下弟子呢?” “呸……做梦!” 玄袍老者见小芸油盐不进,一时怒气上涌,声色俱厉的叫嚣道:“小妮子,不怕告诉你,今日未时,天鬼宗宗主血煞上人已经带着天鬼宗在这海澜星上的全部化气人仙,以及天妖宗的半数兵力赶赴你那云霞宗驻地。想来此时已经顺利拿下据点,你就是再死撑也不可能等来救兵。不如拜在我的门下,老祖亲传弟子的身份也不算辱没了你,如何?” 老者这一番话说的小芸等三人心头一惊。若果真如他所说;云海据点受袭,以双方战力估算,云霞宗还真不可能腾出人手来援救她们三人。 此事非同小可。这一惊,使得三人微有几分走神。玄袍老者眼中精光一闪,身形疾动,一瞬间欺近三色云光阵,双手一合,掌心霎时多了一柄绘有魔罗法相的短柄板斧,继而高举过头,对着青云光幕力劈而下。 远方来了救援之人,且来人身手不弱。这事,只有玄袍人知道。既然眼前三人因所闻分神,士气降到最低潮。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咔嚓……”三色云光阵的青云光幕在玄袍人一劈之下震做齑粉,珊瑚礁上的三个锁云囊外涌动的青云被魔罗板斧的劲气一荡,瞬间消散无踪。 就这一眨眼功夫,法阵荡然无存。浪头涌上,宛如鲸吞一般,将那一应布阵器物带起,眨眼无踪。 同一时刻,小芸等三人霎时回过神来。两个宫裙门人齐齐娇叱一声,一个施术诀,一个用法宝,尽皆倾尽全力,向着急扑而来的玄袍人攻去。 “萤虫之光,安敢与皓月比辉?”玄袍老者冷哼一声,板斧横空一划,瞬间破开幻术迷雾,又顺势一架,挡住另一方攻来的青云匕,继而脚尖在珊瑚礁上一点,整身体犹如离弦之箭,直扑那俏脸上露出几分恐慌的小芸。 “飞哥哥……小芸,小芸,只有与你来世再见了!”妮子脸上掠过一抹狠历,素手一翻,竟拿出一面霞光满布的翡翠明镜来。 “流霞琼光镜?”一见小芸拿出此物,玄袍人露出一副好似被踩了尾巴般的表情。 他身为天妖宗老祖,如何不知这是云霞上人的趁手法宝。若论品质,几可比肩下品灵器。虽不知为何出现在如此一个小丫头身上,但自忖即便是她只能发挥出十之一二成的威力,也足以阻挡自己数个呼吸。到那时节,小丫头若果真狠心引爆这些地元磁晶,他就算有十条命,也全得搭在这里。 眼见镜面骤生霞光,玄袍人自知保命要紧,哪还敢在此逗留半刻,去势一顿,两脚在珊瑚礁上一蹬,整个人向着侧方倏然射去。飞掠途中还向对面另一玄袍人喊道:“玄蛊子,快退!” 对面的玄蛊子闻言,不做他想,闪身急速向后掠去。 “妖道!现在才退?晚了!”小芸面泛狠历之色,玉指上白光一闪,向着眼前成堆的地元磁晶打出一道真元力。 “小芸,住手!”正在这时,猛然听见东南天际远远传来一声惊呼。听声音驳杂,有些像青霞师叔,又有几分像她朝思暮想的飞哥哥。 “幻听?我这是要死了么?”小芸眼中霎时蒙起一层水雾。 眼看着那道白色真元力还有三寸就要命中地元磁晶。电光火石之间,旁边两位云霞宗弟子凝聚着七分决然三分落寞的瞳孔中蓦地出现一只七彩身影。不过恍惚之间,白光同那七彩身影又不见了踪影。这一幕,说来话长,其实不过刹那时间。两位炼精/门人都未查明,更别说小芸了。 三人面如死灰,还在毅然决然的等待着地元磁晶的爆炸。一息,两息,三息……三人闭眼。四息,五息,六息……可转眼过了六息,别说爆炸,连点动静都没有。 第三百八十章 上天追你凌霄殿,下海追你水晶宫 “莫不是这地元磁晶也如那凡间炮仗一般有哑弹不成?”小芸忽然想到小时候同郎飞一起放炮仗的事,不觉心下暗忖。“好个积雷山,竟敢以次充好。本以为我那要发战争财的师父是个奸商,没想到你们比她还要奸猾。” 这时,三人睁开眼来,看了眼纹丝未动的地元磁晶堆,又扭过头面面相觑。 “嚯嚯嚯嚯,女魔头,小爷以前可被你作弄过不少次,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也是时候一报还一报了。” 三人听着那隐含七分戏谑三分幸灾乐祸的声音,不觉抬头向上看去,就见半空上悬着一只身披七彩霞光的鸟儿。 “小……小羽儿!”那两个云霞宗弟子搞不清状况,可小芸哪有认不出的道理。一双眸子里渐渐泛起欣喜的光芒。“小羽儿,真是你?这样说来,刚才我听到的呼喊不是幻觉?” 小羽儿撇撇嘴,正待奚落小芸几句。不想那妮子根本未将注意力放在它的身上,脑袋宛如拨浪鼓儿似的一阵乱转。“飞哥哥呢?飞哥哥在那里?” “小妮子,今日谁来也救不了你!”小芸三人回过神来的空,那边玄袍人也转念过来。眼见青霞仙子尚未来到近前,一咬牙,一跺脚,竟将那板斧一抛,向着珊瑚礁上三人劈来。 板斧破空而来,迎风便涨,一时片刻便涨得三丈有三,其上隐隐浮现出一张面色狰狞的魔罗面孔。 自己救了她们仨性命,却还被小芸忽视,口口声声只找她的飞哥哥。小羽儿正觉气闷,转眼见玄袍人送上门来,不由得鸟眼一睁。“好啊,是你自己脱了裤子放屁崩赵常山,自己往枪眼儿上撞得!可怨不得我!” 那鸟儿一闪之间来到板斧跟前,一团七彩光照下,玄袍人登时觉得板斧如劈在败絮之上,软绵绵不着一丝力道,不说难以前进分毫,连那魔罗形影却也像见了猫的耗子一般,缩头钻回板斧之中再不肯出来。 这时玄袍人才来得及打量这只救下小芸三人的鸟儿。但见身披七彩霞,满覆金翎羽,脑后一圈仙光,中间更有一轮圣火。再仔细分辨气势。收敛时化气初境,外放时又似化气中期。 这一眼,将个玄袍人唬了个六神无主。他是天妖宗老祖,自然清楚能够有此威势,又不堪化形的鸟儿是个什么来历。怪叫一声,将那板斧招还,闪身后退至玄蛊子所在之处,拉起他转身就跑。 “西阎上人,怎么?欺负完我云霞宗弟子就想一走了之?”就在这时,半空突然传来一声历喝。天妖宗二人必经之路上人影一闪,多处一个俏丽的身影来。 却原来方才西阎上人与小羽儿动手之时,青霞仙子与郎飞也来至不远处,转眼见西阎上人想跑,青霞仙子暗恨他让小芸遭此大难,不觉动了真怒,撇下郎飞,施手段,径直来此拦下二人。 “让开!”前有虎,后有狼。西阎上人可不认为自己能挡住青霞仙子与小羽儿联手,一咬牙,扯出一杆长幡,迎风一展,祭于顶门之上,继而双手结印,念念有词。 此时郎飞也已赶到近前,未及去见小芸,扭头看了眼长幡,但见整个长幡通体惨白,幡面不知是何皮料做成,上绘一六星构造而成的森森青钩。幡面下方是一寸宽、一丈长晶莹如玉的一根白骨。 郎飞不认识,可不代表青霞仙子不认识,见西阎上人拿出此物,不觉眉头微微一皱,冷然道:“怎么?拿出这天绝帝妖幡来,是打算要拼命?” 天绝帝妖幡,同天鬼宗的幽魂百鬼幡、天魔宗的黑狱天魔幡,并称为原始三魔幡。其炼制方法,乃是各家秘传之术。同幽魂百鬼幡、黑狱天魔幡一般,这天绝帝妖幡的炼制难度亦是极高。其幡面,乃是剥去化形妖兽的皮肉,埋入万毒池中千年,最后再渡入远古仙兽残魂,经百年祭炼方成。至于幡杆,亦是取化形妖物的整身骨骼,加以秘法锻造而就。 “牡牝!”西阎上人不理青霞仙子的挑衅之言,祝祷毕,将手一点天绝帝妖幡。 此时海上风浪本已稍住,连那倾盆大雨也只是淅淅沥沥洒下。玄袍人那声历喝却似平地惊雷一般,凭空生起一道狂风,将天绝帝妖幡一卷,横担在半空之上。而后,徐徐盘桓起来。 长幡旋转速度初时慢,随着时间的推移,其速渐长,待数息过后已然是难辨其形。随着一道道雷蛇溢出,长幡旋转之处中央位置凸起一点波痕,紧跟着,凸起之处越来越大,渐有捅破空间障壁之势。 “生!”这时,西阎上人又是猛然一声大喝。长幡之下空间障壁果然经受不住,骤然裂开一个黑洞洞的豁口。在郎飞等人的注视下,虚空另一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吼,豁口中心位置白光一闪,伸出一对白惨惨的骨爪来。接着,骨爪左右一弯,抓着豁口两侧,竟将虚空撕裂开了。 虚空裂缝缓缓扩大,眨眼间便涨至十丈有余。一双骨爪缩回,紧接着,又听一声暴吼,一只足有磨盘大小的白骨头颅自裂缝中徐徐伸出,继而是骨躯,四爪。 郎飞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就连小芸也都怔在原地,忘了来见她那念念不忘的飞哥哥。只有青霞仙子,早就见识过天绝帝妖幡之威,至今尚面不改色,擎着青萍剑挡在西阎上人跟前。 待骨兽完全显露出身形,西阎上人向护住自己的玄蛊子点点头,喝声:“开明!”而后散了印诀。 此时上空那还在旋转的天绝帝妖幡缓缓停了下来,随后幡面上的六点星光溢出,先后融于那副骨躯之上。之后,被西阎上人一招,收回掌心。 同一时间。星光如体之后,那副庞大的骨躯又有变化,在其体外出现一圈模糊的形迹。郎飞仔细打量一眼,见身躯之处形似虎,而头有九颗,俱是人面。 “开明兽?”偶然想起《上古记》中载有此物,郎飞微微有些色变。盛传开明兽是仙兽,在上古时期份属西王母座下,乃守护昆仑山九门的天神。以前多在书中见及,不想今日竟然能够亲遇此兽。 西阎上人收回天绝帝妖幡之后,口中念出几个抑扬顿挫的音节,随后一指点向小羽儿。 那形影模糊的开明兽身形一荡,散发着阵阵死气,一步跨越十丈距离,来到小羽儿面前。 “不需惧怕,这不过是以妖兽之骨,汇聚开明仙兽残魂形成的死物罢了,虽有其貌,不过论威能,不足仙兽之百一。”数十年来青霞仙子与天妖宗之人多有交手,对于这天绝帝妖幡中所封神通“牡牝之门”,领教了也有数次之多,虽每次都摄于其声势,不过一如惊蛰时节的天气一般,声势浩大,却混没几滴雨可下。 青霞仙子的提醒有些多余,尽管面前耸立着一个气势惊人、足有十数丈高的庞然大物,小羽儿愣是没表现出哪怕一丝恐惧,且还摇头晃脑、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只九个脑袋的家伙。莫说此刻所见不过一缕残魂所致,即便是全魂到此,想它一只身具凤凰血脉的神兽,又何惧区区仙兽之威。 见此,西阎上人脸上表情亦未有所变化,他施此手段,原不过只为阻一阻小羽儿,才好趁机开溜。此时一看那小羽儿果真与“开明兽”对上了眼。诡计得逞,自是得意非常,扭过头对着青霞仙子咧嘴一笑,伸手一掌拍在玄蛊子背上,抻起后心,照准青霞仙子丢去。而他,则一转身,向着一侧飞速逃开。 眼见玄蛊子向自己撞来,青霞仙子微微皱眉,正待闪过身形去拦西阎上人之时,陡见玄蛊子身躯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原本就有些奇怪的身形愈加暴涨三分,但听“呲”的一声,套在他身上的玄色道袍被整个撑破,其尾椎骨处一条蝎尾高高扬了起来。于此同时,两条一直以来都藏在袍袖中的手臂也伸展开来,远远看去,竟是一对蝎钳。 见此,青霞仙子不觉皱起眉来,虽说一早就知道天妖宗有很大一部分精英弟子修炼这种人不人妖不妖的邪术。可每次碰到,她仍是忍不住心中发毛,厌恶至极。此刻更是恨不能一剑劈了玄蛊子,省得在面前碍眼。 她这正在犹豫是去追踪西阎上人还是先斩杀玄蛊子之时。另一边,郎飞看一眼开明兽的庞大身躯,又瞥了瞥西阎上人手中的天绝帝妖幡,不觉心中生起一股奇异的念头。 幽魂百鬼幡是靠尸毒伤人,更能凝聚形似流质的天鬼之魂。而黑狱天魔幡乃是招引天魔劫,凝练煞气侵蚀一切。再看眼前的天绝帝妖幡,通过锻炼白骨,用以凝聚远古恶兽之躯。此三者,岂不是正合“精气神”之玄妙。又加之其名号有原始三魔幡之称,怕不是其中有何等猫腻。又想,眼下他手中有得自苍邪子的黑狱天魔幡,又有自长青界乱葬岗所得的幽魂百鬼幡,以及黑煞上人所遗留的降级至中品法宝级别的幽魂百鬼幡,这次若再能弄夺下西阎上人手中的天绝帝妖幡,岂不是凑成了一套。转念又考虑到,即便他想错了,各中并无什么玄妙之处。退一步来说,就算只是单纯的借鉴一番炼制手法,那么,日后对他的炼器之道也是大有裨益的。 第三百八十一章 佛爷头上金翅鸟,拔你顶毛三根翎 心中有着这般想法,郎飞一闪身,来到小羽儿跟前,看了面前的庞然大物一眼,吩咐道:“小羽儿,去拦下西阎上人,即便斩杀不得,也务必要将他手中的天绝帝妖幡夺来。”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小羽儿虽然心中不解,可还是在抛下这句话后闪身没了踪影。 西阎上人本已逃出百丈距离,料想青霞仙子追他不上,正自心中庆幸之时,忽见眼前虚空一闪,那只万恶的鸟儿一头撞了出来。 “瞬……瞬移?”直到此刻他才认出小羽儿所施神术,只觉犹如一盆冷水自头顶倒下,立时浇了个透心凉。被身怀这等手段的家伙盯上,还想跑?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边一人一鸟站在半空互相打量,那边青霞仙子见此,不再着急,将那青萍剑御使的一剑紧似一剑,刺的玄蛊子哇哇大叫。 说来也奇怪,这等半人半妖的东西,生命力却异常顽强。和青霞仙子交手的这片刻时间,身上早就多了十数个透明窟窿。就连一双蝎钳,其中一个也被青萍剑斩下半截来,可尽管如此,这玄蛊子非但不吃痛,反倒发了疯似的拼命进攻。 撇过这边,再看郎飞。这小子在“开明兽”面前,直似只蚂蚁一般。可就是这等有着云泥之别的双方,“开明兽”竟奈何不得他半分。别看它体型大,可毕竟是死物,攻击手段有限的很。其一,不过是以庞大的身躯对敌。其二,便是开明兽所特有的一种金属性攻击,类似天剑宗的千叠真如剑,乃是凭空召唤数十把光剑借以御敌。 只因郎飞在“开明兽”面前小如蚂蚁,再兼他身法滑溜之极,这第一种攻击手段,对他自是没什么作用。至于那第二种攻击手段,若由开明兽真身使来,就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也绝不敢硬接的。可此时不过是一缕残魂,凝结的金属性神兵不过一些光刃罢了。虽说数量众多,呈铺天盖地之状,一来这不是团战,二来眼前的“开明兽”是一死物,并不会将光刃凝聚于一点这等灵活运用之法。故而,郎飞不过凭着元力护盾便轻松之极的将其挡下。 三方一番交手,另一面小芸三人也回过神来,小妮子一眼瞅及郎飞身影,手舞足蹈美得直似得了棒棒糖的小丫头一般。“两位师姐,咱们也别闲着啊,虽说修为低一些,不过左右也是个帮手,你们去帮小羽儿拦住那老东西。而我,去帮飞哥哥对付那个大块头。”说罢,对着她只能仰望的开明兽扬起粉拳一阵猛挥。 小妮子此时看来哪还有刚才掌门弟子的傲然样,活脱脱一个混世小魔仙!两个粉裙女弟子摇摇头,叹罢一口气,果真转身奔至西阎上人与小羽儿对峙之处,一左一右,将那玄袍老道夹在中间。 再说小芸,眼见身边没了碍事之人,宛如投林青燕一般,倏然接近郎飞与“开明兽”交战之处,任凭途中光刃袭来,却也不闪不避,仍是纵身直扑郎飞。 “好嘛!连命都不要了!”她这豁了性命般的眼中别无余者,那边郎飞却还没头脑发昏到这种地步,一个闪身来到她面前,将戊土旗一展,挡下空中洒下的无数金光刃。 小芸嘤咛一声,和他撞了个满怀,直似赖皮熊一般,抱着郎飞的脖子就不撒手。“飞哥哥,你怎么来这里了?飞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飞哥哥,这几年时间你有没有想人家?” 那边郎飞四处躲着“开明兽”的刃雨,这边小芸连珠炮一般的抛下无数香艳的问题。一时间气吐芷兰香,一时间耳鬓撕磨忙。郎飞被他搅得哪还有心思专心御敌,不防被小芸偷香一口,打了个哆嗦,没躲了,被那开明兽一脚踩入海中。 二人浸了个落汤鸡,复跳出水面,郎飞气的七窍生烟,苦笑道:“小姑奶奶,你一边儿呆着去成不?就你那点微末修为,凭白只会搅局!” 小芸闻说,这才注意到郎飞的修为已然超过自己甚多,不由得檀口轻张,讶然道:“呀……飞哥哥,你怎么比小芸的进步还快?” 郎飞岂肯再与她纠缠,险之又险的躲过“开明兽”的骨爪,恨道:“你要再搁一边胡闹,我抽身就走,料你也追不上。” 小芸这才撅撅嘴,气呼呼的转身回到珊瑚礁,将那些拿出来威胁西阎上人的地元磁晶又装了起来。 眼见各人都有对手,小妮子修为低,帮不上忙。郎飞忙着对付“开明兽”,又顾不上她。小芸圆瞪着一双杏眼,瞅瞅这个,瞧瞧那个,扭头将目光凝聚在已同小羽儿动起手来的西阎上人身上。 一对秋水剪瞳滴溜溜转了数圈,抿着嘴嘿嘿一乐,闪身来到战团周围。 此时小羽儿独斗西阎上人,一身南明离火逼得玄袍人左躲右闪,狼狈不堪。小妮子也是个惹祸的妖精,来到近前,撸其裙袖,张口便骂道:“你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前时仗着修为高欺负姑奶奶,没想到也有今天啊。”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还收姑奶奶为徒,你倒过来给姑奶奶提鞋,姑奶奶还不稀罕穿哩。” “什么东西,妖不妖,人不人的。姑奶奶有那云霞宗少宗主不做,岂会去你那劳什子天妖宗,再说了,天妖宗里有老大妖阎上人,有老二黑阎上人。五百文分上下,不着左右的东西,你算老几!” “……” 小妮子一张刻薄嘴,这一通奚落,将西阎上人气的恨不能活撕了她那张嘴。可这段时间一直被小羽儿压在下风,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脱,就更别说转头去对付那嘴贱的小妖精了。 小芸骂了半天,见那道人手下招式越发凌乱,小眼珠一转,“嘿嘿”笑了一声。翻手间又掏出一块地元磁晶,朝上吹了两口仙气。“不长眼的老东西,你不是要这地元磁晶吗?姑奶奶给你就是了,你可要接好喽……” “嗖!”一块花盆大小的地元磁晶自小芸手心飞出,划破长空,直往西阎上人撞去。 小羽儿见状,怪叫一声:“你这女魔头,方才谋杀亲夫未遂,现在又来祸害小叔子。呸,呸,呸!”说着,眨眼无踪。 转眼不见了傻鸟踪影,西阎上人一愣,听得耳畔风声,猛一转头,但见一块外表浑浊、电花四溅的晶石兜头盖顶砸来。 玄袍人老脸登时变得铁青无比,待要闪身。一扭头,就见小羽儿倏然拦在视线所望之处。他这一犹豫,那块地元磁晶已欺近至半丈范围。西阎上人无奈,只得一挥手,抛出一张画卷护住顶心。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翻涌的阴煞之气与电光火舌笼罩在海面上三丈范围。 转眼间,海风吹过,阴煞之气散去,模糊见得西阎上人灰头土脸的站在原地,一双怒睁做铜铃大小的眼睛正望着小妮子愤恨不已。扭头再看他手上的画卷,但见除了几点细微的伤痕,并无大碍。 小妮子吐了吐半寸丁香。撅着嘴道:“老家伙,有法宝了不起啊,一颗不行,姑奶奶还有十颗,百颗,不信炸不死你!”话一说完,左右手掌瞬间多了两颗地元磁晶,再注入一丝真元力后,劈头盖脸,又往西阎上人身上丢去。 “哇呀呀……”道人欲哭无泪,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前面有小羽儿拦着,跑又跑不掉,只得仍以手中的千娇百媚图相抗。 “轰……轰”接连两声爆响。海风再次吹过,西阎上人露出身形,此刻再看去,人倒是没啥大事,不过那副画却受了些损伤。本来西阎上人手上这幅千娇百媚图只是一件下品法宝。虽是防御类型,可一向被他惜若珍宝,轻易不肯拿出来对敌。此皆因这千娇百媚图上绘有上百美女,乃是他自天魔宗阙冥上人手中所求,因此物炼制时曾渡入天魔之力,故而,其上虽不过绘有百女,可若能仔细分辨,却似有千般姿态,万般旖旎。当真是骚能销人魂,媚可酥人骨。西阎上人平素无事,便好密室独酌,一边品着百味美酒,一边赏着千般佳人。这也是道人轻易不愿动用的原因。生怕一个不好,损了法宝的灵性。 这次落入眼下被动局面,不得不拿出它来应对小芸丢来的地元磁晶。虽说寻常一颗地元磁晶论威能仅能伤及炼精修士,可架不住那小妮子转拣大块儿的仍,硬抗过接连三块足有花盆大小的地元磁晶,最终,这件下品法宝多多少少有了些损伤。 西阎上人定睛一瞧,画卷边角一方,佳人酥胸上的一点灵犀沾染上一丝阴煞之气,原本粉嫩的一点如今已是焦黑一片,顿觉心如刀割一般。 小妮子眼尖,道人翻转画卷时她匆匆瞥了一眼,见些一丝不挂的娇媚女子,不由的“啐”了一口,转眼回过神来哈哈笑道:“老头儿,不好意思啊,把你干坏事的家伙什儿毁了。” 上架感言 说实话,这本书小澪真的不想上架。几天前听到编辑说要趁着小封上架,小澪真的有些惶恐,一则对自己没有信心,二来也是心有愧疚。可是书的上架与否作者可以拖一回两回,却终究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 时至今日,267元每月的全勤,小澪已经整整拿了十一个月,期间除了结婚不久后拿胳膊和大腿死磕了一回而请了一天假以外,再无一日断更。 每日的努力为了什么?将近一年的坚持又是为了什么?若说单纯的只是兴趣爱好,又何必要以网文的性质发表出来?对于一个新人作者来说,收益什么的乃是遥不可及之物,唯需的便是读者对自己的肯定,对自己娓娓道来的故事的几许期待。 昨日是上架的第一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亦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日子。因为,从那时起会有一个小生命在将来的日子里喊自己爸爸,将会有一个小鬼头日后吊在自己的屁股后面问长问短。做为一个男人,只有在理解了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守护,又什么是父亲这个厚重如山的称谓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才算是向着成熟之途迈出了小小的一步。 前夜,看着老婆在病床上因开骨缝而每隔一分钟左右痛苦扭曲的面庞,看着她在自己手背上啃咬出的一道道血痕,最终看着她以只有110斤的单薄身子为自己诞下一个七斤重的小鬼。那时刻,心中当真是百感交集,情绪万千。 又想到自己历时将近一年来的写作之路。一如她一般,曾有过无数次想搁笔放弃,曾有过无数次因苦思剧情导致神经衰弱进而辗转难眠。更有无数次看着后台那如乌龟走路一般缓慢增长的收藏怅然若失。 就这样,在种种不足以用言语来描述的心情下,这本书已然有了100多万的字数。至于收藏书,亦勉强到达了上架的要求。 编辑长河曾问过我一句话:“你甘心吗?” 我不敢回答甘之若饴……我犹豫了……我有些彷徨……做为一个写手,在度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枯燥码字生活。做为一个习惯了卑微,习惯了默默躲在一角沉思,习惯了只身坐在荧光屏前彻夜敲击着键盘的平凡写手,在内心深处,我渴望得到一份认可,一份只能由读者赐予的自信。 最终,在拖到120w字的时候。这一次,长河又谈起此书的上架,我沉默了许久,患得患失的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 好吧! 2013年1月28日,是我第一本书上架的日子。同样,也是我儿子出生的日子。在熬了一个通宵后,于中午1点左右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趟家。以前在上传章节前我都要细读一遍,免得出现什么语法不当之处或者错别字。而昨天,我只来得及将存稿略略通读一遍,上传毕,随后便心急火燎的赶回了医院。 下午三点左右,长河在qq上留言,要我写一篇上架感言,还有尽可能的在上架后上传一章vip章节。 他说的这两项,我都没做到。昨日已逝,只好在今日,以姗姗来迟的一篇上架感言述说我的一些心里话。 后面的一些vip章节,阅读一章的费用也只不过是区区一毛不到。小澪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若条件允许,还望书友订阅下去,若实在是有困难,即便是首订都无法给予,也请别下架此书,小澪亦希望能够加一下书友群,qq群号码在书的简介以及作者的话里有公布。 小小剧透一下,下面的章节里会出现与《剑翼》这个书名相对的功法,也会揭开郎飞识海中所存异象的神秘面纱,还有……雪娅的真实来历,以及褚海兰的最终归宿…… 最后,借机感谢一下所有的书友。当然,还有编辑长河,以及……嗯,暂时就这么多吧。 第三百八十二章 不但阴沟里会翻船,深海也会 “你……你……小贱人,我与你势不两立!”西阎上人勃然大怒。恨不得将对面的小妖精剥皮抽筋,都不能消他心头点滴怨气。 “老东西!势不两立?小姑奶奶压根儿就没根你一立过。”说着,这小妮子手心又多了两块地元磁晶。 “小芸,休要如此糟蹋这地元磁晶。”这时,由远而近传来青霞仙子的声音。小芸等三人扭头一看,就见远处青霞仙子已将那玄蛊子大卸八块,死得不能再死。 眼见青霞仙子正往这边赶来,西阎上人瞬间脸色大变,此刻他身边只有小羽儿一个对手,便已是应付不能。若再添一个青霞仙子,他这一条老命,十有八九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西阎上人转念想起郎飞刚才吩咐小羽儿之言,一咬牙:“拼了!”。将那面天绝帝妖幡祭出,指诀一引,射向南方。同时,又将魔罗板斧催动,紧跟在天绝帝妖幡之后,蓄势下劈。而他本人,则一转身形,向着正北方向逃窜。 见此情景,小羽儿一愣,想到郎飞的吩咐,不得已,只好闪身紧追天绝帝妖幡。西阎上人则趁此机会逼退拦路的云霞宗弟子,将身法施展至极致,一路飞遁而去。 待得小羽儿拦下魔罗板斧,西阎上人已然逃了个无影无踪。此时天绝帝妖幡没了操控之人,那只“开明兽”也在闪了几闪后化作齑粉消失不见。一旁青霞仙子自忖西阎上人已无可追击,亦收了青萍剑,来到小芸等三人跟前嘘寒问暖。 那边郎飞溜到被大卸八块的玄蛊子身旁。他也不嫌脏,在那血肉模糊的断肢上摸出须弥带,洗了又洗,这才笑嘻嘻的揣入自家的须弥带中,而后又将小羽儿回收的魔罗板斧与天绝帝妖幡收好,转身来到众女跟前。 略做寒暄,因考虑到此处并不安全,于是一行人动身向西,回转云霞宗据点。 半路上,青霞仙子问起此事起因,两个云霞宗门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个详细。 却原来他三人于昨日赶到珈蓝宗驻地,向禅心老祖道明来意后,却被告知珈蓝宗此来,已带够了足数的舍利子。论威力,远在地元磁晶之上,因此,并不需另行购入地元磁晶。小芸这妞闻及,暗叹好容易师父交代给自己一项任务,没想到竟要无功而返,心中有些不满,不觉口气不好,顶撞了禅心老祖几句,说他动用舍利子做为威慑魔宗的手段乃是不敬祖宗的行为。禅心老祖再有涵养,听得此话也有些不喜,便让自己的弟子接待三人,他则躲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可没想小芸自觉办砸了云霞仙子交予她的任务,心里不痛快,一张刀子嘴,数落起来没完没了。又兼禅心老祖的几个徒弟长的五大三粗,活像佛前押解女妖精的怒目金刚,之后又有些冷落三人,晚饭也只招待了些粗茶冷馔,小芸一赌气,将在外司职的那些大秃驴小秃驴的祖宗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且那问候语,还不带重样儿的。 这一来,有那养气功夫不好的和尚非要教训教训她。虽则有着长辈管着,到底没有打起来,可那小妮子生平在云霞宗哪受过这等委屈,强挨了一日,第二天天一亮,早膳都没吃,便打点行装回返云霞宗。因这小妮子不过筑基修为,平时又被云霞仙子走到哪带到哪,好容易出来放放风,自然是这瞅瞅那逛逛,一会儿上天追海燕,一会儿下海捉章鱼,这一番折腾,搅得三人行程奇慢,飞了大半天都还没赶到天剑宗据点。而那两个炼精之人,因想整个天渊海沟方圆数万里范围尽都在三宗警戒范围之内,也不觉有什么危险,遂任由那小妮子四下嬉耍。这一耽搁,就是几个时辰。等到三人赶到天剑宗据点千里之外,已是申时时分,嗅得转向的海风中飘来浓重的血腥味,三人察觉情况有异,又走片刻,偶见些海中妖兽的尸体。本以为是天剑宗门人猎杀妖兽的寻常之举,可在细查后,发现一些颇有修为的妖兽死亡后所遗尸体上的可用炼材却一点没动,三人顿时心生警觉,就在小芸与二人争论着要不要回去珈蓝宗据点之时,忽见夜色中飞来两人,正是那奉命清理战场而来的西阎上人与其徒玄蛊子。见得此景,三人自觉性命堪忧,无不惊慌失措。最后还是小芸想到那些地元磁晶身上,一则以此做为诱饵,二则倚做威胁之物,这才一直拖延到郎飞几人来援。 听罢事情经过,考虑到小妮子受了一夜惊吓,青霞仙子自觉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想出言教训她几句,一回头,却见那小妮子自知理亏,将脑袋整个埋在郎飞后背,扭过头不敢看她。无奈,也只得作罢,由她去了。 如此三个时辰,已是辰时过半。越往东,风浪渐小。又行片刻,已是云开雨霁,得窥朝阳。因又感念此地离云霞宗据点已然不远,几人脸上俱都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 “师叔,待会儿见了师父,你……你可要将在珈蓝宗发生之事说的委婉一些,要不,师父他老人家又要禁我的足了。” 见小妮子一脸讨好的望向自己,青霞仙子不禁莞尔,待要调笑她几句,忽然瞥见小白儿身上的郎飞眉头一皱。 自知这小子一身修为古怪得很,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想必是又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遂轻启贝齿,问道:“飞小子,怎么了?” 郎飞皱着眉头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海面,青霞仙子顺其所指望去,但见伏波荡漾的海面上隐约飘来数缕红褐色液体。 “嗯?这是?”闪身来到海面之上,仔细端详红褐色液体一眼,青霞仙子身子一颤,惊道:“是血?” “切莫惊慌,这不是人血!”正是:关心则乱。见她一时不察,以为是云霞宗据点遭了不测。郎飞忙出言开解道。 仙子听说,这才回过神来,略一分辨,果真是妖兽之血。心下稍安,朝东方望了一眼。“不知怎地,我心中隐有几分不安,且加速几分,尽早回转驻地才是。” 郎飞点点头,没有说话。几人遂将遁速提高几分,向着云霞宗据点赶去。 随着一路东行,沿路上兽血愈多,偶尔还有几具妖兽尸体飘过,更兼未见巡检示警法阵之人。众人虽未开口说话,可无不表情阴沉,自知云霞宗驻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后,已然距离云霞宗据点不足百里,此时众人身下几成血海,更有无数海兽的尸体在海面上载浮载沉。 青霞仙子此时已是面沉如水,而小芸望着海面的表情,亦是一脸铁青。 “你们停在此地,待我前去探查一番,以免前方有什么凶险。”青霞仙子待要动身,却被郎飞赶上,一把拉住,摇了摇头。见此,仙子虽然心有不解,却还是选择了相信郎飞。 “青霞师叔,你等几人在此稍等。”话罢,自小白儿身上跃下,闪身消失无踪。 第三百八十三章 海深无穷尽,万里起云烟 (上架了,急求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是订阅一章也好!小澪拜谢了!) “咦……飞哥哥,飞哥哥!”见郎飞独自离去,这边小芸可不干了,拉着青霞仙子的衣袖,急得直跺脚:“青霞师叔,你怎能让飞哥哥一人独去,即便他生平多有鬼点子,可此时也不过炼精修为,假若真是魔宗大举来犯,他……他此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嘛。” “小芸,你别急,细听我说。”青霞仙子只得将之前同黑煞上人那一场战斗详细叙述一番,且还着重说了自己不过是起了牵制的作用,至于斩杀来敌之功,绝大部分都是靠着郎飞与小羽儿联手所为。 听完这话,小芸愣了足有半晌,方才稍稍放下心,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不想飞哥哥如今已有这等修为……”憋了半天,转眼却又迸出一句话来。“哼,枉我以前还拿灵根笑话他,如今看来,云霞宗与丹门,还是后者厉害,早知如此,我也随那老牛鼻子去了。不但能和飞哥哥双宿双栖,此时说不得也有他那番修为了。” 青霞仙子差点没让她这后面说出的一句话给活活气死。自己、云霞仙子、紫霞仙子、还有宗门中所有人仙,哪个不是拿她当小姑奶奶一般贡着。这可好,非但没念她们的好,反倒挨了埋怨。 “你个小白眼狼,看我回去后不照实对师姐汇报,定要让她关你禁闭,不到炼精修为永远别想出来。” 一句话,说的小芸花容大变,自知又犯了祸从口出的毛病。忙不迭的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好言奉承。 “……” 略过后首二人拌嘴不提,单说郎飞,转眼功夫行至云霞宗据点五十里之外,按下遁光,放出神识。 这一打量,顿时大吃一惊,神识传回来的画面中,但见云霞宗据点周围数里云海几成修罗地狱。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的海兽挤满了每一寸间隙,有眼的双目通红,没眼的浑身散发着凶戾,一个个发了疯般的冲击着据点外的小方诸锁云阵。 对于这小方诸锁云阵,郎飞也听青霞仙子介绍过,乃是由中央云生阵契合诸多小型法阵而成。外圈之阵最大的功能便是至幻。若来犯之敌多数是筑基妖人,阵法的致幻能力甚至可以让其陷入混乱中而自相残杀。若是来犯之敌为炼精高手,可使其迷失准度,难辨东西。而若是化气老祖,其威力便相形见拙了,仅能使其迷茫刹那,甚或并无影响。 外围的无数小阵,大体而言乃是幻阵为主,可或多或少也有一些杀阵。其威力,虽不说甚强,可用来击杀这些绝大部分都是筑基修为的妖兽却是绰绰有余。此时此刻,但见致幻的阵势全部关闭,所有杀阵已开到最大限度。这些如无头苍蝇般的妖兽。或被刀剑刺死,或被灵能震毙,一具具鲜血淋漓的尸体宛若下雨一般自高出水面数丈的云海之中坠下。 虽不停有妖兽毙命,但郎飞看的仍是皱眉不已。视野中方圆十数里的一片,虽大都是些筑基妖兽,炼精境的不过偶有几只,可毕竟呈遮天蔽日之势,其数量,粗算下来怕不是有数万之多。尽管此时尚被阻在小方诸锁云阵的外围,然而,防御晶壁正遭受着各式各样的妖兽天赋法术攻击,瞧那态势,天知道下一刻会不会轰然崩溃。 郎飞亦知道除开外围阵势,据点周边还有核心杀阵,乃是以数千块地元磁晶与强力幻阵所构造的绝杀大阵,可那是云霞宗布下的杀手锏,是为对付魔门妖人的最后手段。便如之前的一次大战,云霞宗调集了宗内预留人手,最终算是瓦解了魔门的攻势,可万一不敌,那么还有着绝杀大阵做为屏障。如此阵势,即便是那化气老祖也绝不敢轻撄其锋。不过,照眼下局面看来,最终不拒是引爆地元磁晶,还是由云霞宗门人外出应战妖兽,都属不妥之举。到那时节,万一魔门趁机来攻,云霞宗必然不敌,唯有同天剑宗下场一般,败退回后方据点。 再者说,海澜星中妖兽无数,天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增援。思及此,郎飞的面色顿时铁青无比。海澜星水域广阔,人类难以驻足。所谓物竞天择,自然而然滋生了无数海中妖兽,虽则因莫名原因,水中并无化形之妖,再兼妖兽修行比人类困难千倍百倍,可毕竟海澜星的妖兽基数庞大,尽管不谙修行之道,日久年深下来却也多有妖力浑厚者。便如眼前围攻云霞宗据点的妖兽来说,筑基境妖兽与炼精境妖兽的比例怕不是在千万之上。这还是云霞宗据点悬浮在水面数丈开外,若是落于海面,天知道那些修为不足筑基,滞不得空的妖兽会否也来插上一脚。到那时节,恐怕方圆数百海里之内都会掀起一场恐怖的兽潮。 说起妖兽修行,顺带一言。就寻常妖兽来说,因限于灵智所困,其修行之道异常艰难,这才有了丹门御脉那等与人类修士与妖兽签订魂契的修道方式。一则修士身边可以凭白多一个帮手,二则灵兽可以借鉴主人的修行经验,来加速自身的修炼。 可正所谓:天道无私,最是公正不过。御兽一脉在战力上非寻常修士可比,却也有着他的致命缺憾。那便是化形之劫,因一人一兽签订的乃是魂契,故,灵兽晋级化气境时所经历的化形之劫,其主人亦会一并生受。不提灵兽所承受的化形雷劫,单说主人一方的鱼池之灾。虽说限于主人修为,雷劫的威力多有不同,可不拒是炼精修为的主人、化气修为的主人、甚或筑基修为的主人,若想捱过天道降下的雷罚,都是九死一生,千难万难。便如丹门的天羽子,若非有着混罗避天伞相助,亦不可能安然渡过天劫,这也正是在整个长青界,除了丹门外,其余九宗没有化形灵妖的原因。正因此,天羽子才敢以化气初期修为叫板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雷阳上人。 认真来说,这种一人一兽的修行方式还有许多不成文的潜规则。那便是同一等级的妖兽,其中最为强力者会选择修士中资质高绝之人,这样修行速度快。而资质高绝者,也会优先选择强力妖兽,一则平时对自己最有帮助,二则渡天劫时对方也能尽早渡过,继而反过头来再帮助自己。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两者间脾性以及主人灵根属性与妖兽属性是否相符等影响契合程度的次要因素。 书归正传,再言郎飞,神识扫过兽群,又往北方探去,发现百里之外弥散于天际的气息果有几分凝重,料想必然是魔门之人无疑。 “唉!眼下也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待回到据点,见了云霞仙子以后再做打算。”左右想不出对策,郎飞只好转回头,回返小芸等人驻留之处。 他回来时,那一老一小仍在争论不休。瞥眼见他回转,尽都迎了上来,细问其故。 郎飞将前方情形叙述一遍,又说了自己的一些猜测,包括两个云霞宗弟子在内,四人脸上尽都笼罩上一层阴霾。青霞仙子沉吟片刻,亦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只得点点头,赞同了郎飞的意见。几人遂折转南方,避开北部区域,迂回至正对云霞宗据点附近。 虽说妖兽势众,不可力敌,可它们都发了疯般的猛攻据点,对于郎飞几个不速之客,却视如不见一般。五人自上空飞入云海之中,一路倒也算平安,不过偶有几道失了准头的法术打来,被郎飞等人轻松抵住。 到得防御晶壁附近,几人青松斩杀掉附近数只妖兽,郎飞以元力护盾硬扛着身后的攻击,前面青霞仙子发出联络讯号,有控制阵法的弟子辨出几人,将防御晶壁打开一丝间隙,放五人进入。 几人进入后,不及停留,仙子神识一扫,发现云霞宗主等人所在,便领着小芸、郎飞三人来到据点北门。 眼见几人顺利回返,打量得小芸无事,云霞仙子愁眉不展的脸上总算是挤出一丝笑容,将那小妮子搂在怀里好一番亲热。 稍事欢愉,一众人仙回过神来,无不愁眉不展的望着眼前情形。就在众人尽都束手无策之时,忽然,郎飞别在腰间的灵兽袋一动,诸人眼前出现一个七彩身影,但见它双翅掐腰,立在一处石桩之上,瞥了眼晶壁外汹涌如潮的兽群,回转头,抻着脑袋对云霞仙子道:“老婆儿,你是不是想让它们退却?” 云霞仙子闻言一愣,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早说啊!” 闻得此言,包括郎飞在内的众人齐齐打了个激灵。旁边一个头戴朱凤钗的中年妇人道:“你……你能赶退它们?” “那当然,这群妖兽,在小爷面前不过乌合之众,不怕告诉你们,吹口气都能让他们化为飞灰!” 郎飞翻了翻白眼。这货自打进阶化气境以来,不但本事见长,连贫嘴的功力也大进,这不,说大话,眼都不带眨一眨的。 第三百八十四章 凤翼一展九万里,风晴雪雨云霄雷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云霞仙子睨了它一眼,没好气的道。 “老婆儿,看不出啊,你挺上道儿的嘛!”这厮挤挤鸟眼,打量云霞仙子片刻。“我记得你这云霞宗有一种酒,叫什么来着,哦……‘琼霞酿’不知此地可备得否?” “得……这货记性没得说,七八年下去了都还念念不忘。”郎飞一脸的哭笑不得。想那琼霞酿还是数年前同老道第一次去云霞宗,当时住了一晚,是云霞仙子拿出来招待老道之物。老道没喝几口,便被郎飞收了起来。后来曾于赶赴东海的路上给它喝过一杯,当时傻鸟修为低,醉了个人事不醒。不成想,这货人小鬼大,怕是一早来到这云霞宗就在图谋不轨了。 “咯咯……”那边云霞仙子一听这话,顿时乐了起来,就连旁边的众位人仙也忍俊不禁。“不就是‘琼霞酿’吗,你若果真能退此兽潮,便与你喝个痛快。”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见此,小羽儿点点头,飞到晶壁前。在云霞仙子的示意下,有弟子张开晶壁,小羽儿双翅一展,一头钻了出去。 大阵外兽潮汹涌,奔腾不息。小羽儿甫一露头,便有无数水柱向它扑来。这货连看都未看一眼,金光起处,将无数水柱蒸腾一空。紧接着,在众人注视之下,脑后祥光、身上金焰一并亮起。 就在众人被耀目强光刺的微微闭眼之时,半空之上那小巧的鸟儿忽然膨胀开来,转眼功夫便化作三丈有三的一只七彩火凤。顶上王冠,身上霞衣,尾有丹阳,翼生七彩。 还未等云霞仙子等人感叹,又见它急舒双翼。陡然间,一股滔天气势扩散开来。一众修士尚不觉如何。一低头,却发现此时云海中的兽群已是一片混乱,原本笼罩在妖兽身上的凶戾之气缓缓褪去,七彩光芒洒下,一批批妖兽先后恢复了清明。还未等众兽缓过神来,又感受到上空小羽儿身上散发出的血脉威压,无不争先恐后的一头扎入云海下的血水之中,转眼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数万妖兽逃得无影无踪,众人吃吃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虽料想傻鸟既然敢夸下海口,必然有应对之道。可任谁也没想到竟如此简单,只如儿戏一般。与它相比,自己等人方才那样失态,岂非显得太过不堪。 见妖兽退却,小羽儿收了神通,复化作七寸大小的一只凤头鹦哥,闪身来到众人跟前。待见及诸女全都一脸古怪的看着它,这鸟将朱罡列的德行学了通透,生平最是厚脸皮不过。丝毫没有一点英雄的觉悟,扑棱着一对翅膀来到云霞仙子跟前。“做生意讲究言而有信、童叟无欺。酒呢?拿来……” 云霞仙子好半天方才回过神,看着小羽儿一脸油滑的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腕上虚空镯,见得没有,又朝旁边诸女打眼色示意。 一旁有位满头华发的老妪走出,至小羽儿跟前,一手拿着条须弥带,另一只手却要去摸摸小羽儿。“这须弥带里乃老身平日所余,当有十瓶左右,想来该够你数日饮用,日后若有所需,只管来寻老身,云霞宗中或许别的美酒不多,这琼霞酿嘛,你只情喝,管够!” 小羽儿摄起须弥带,扭头躲过老妪的手,转身飞回郎飞的肩头。“你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摸了又没感觉……”话没嘟囔完,就自须弥带内叼出一瓶琼霞酿,摄在半空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也不知那半截话说的是它没感觉还是老妪没感觉。 这位老妪有着化气后期修为,在云霞宗里威望不低。几时被人这般奚落过,一时脸上有些是讪讪。那边郎飞见此,倒有些惭愧,常言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这小羽儿生平呆在自己身旁最久,周围众人的优点没学去,缺点倒是学了不少。不禁自觉脸上无光,将那条装酒的须弥带一把抓出,塞回自己的须弥带。“人不大鬼不小,没来由的净学些弯弯绕。今天就这一瓶了,往后给我戒酒。” 那小羽儿正喝的痛快,听得此言差点没呛了个半死,一瞪鸟眼。“凭啥?还我……” “不给!” “那是我的战利品!” “你的战利品咋了?说不给你就不给你!” “……” 一人一鸟争论起来没完没了。见此,旁边诸女尽皆无奈的摇摇头,随后在云霞仙子的带领下转身回到议事殿中商谈以后事宜。 那一直表现的老老实实的小芸,眼见青霞仙子最终还是没有在她师父面前揭她的短。此时诸长辈一走,登时来了精神。“来,小羽儿,我是大姑娘,让我摸摸!” 这小妮子也不是什么安详的主儿,还嫌那边一人一鸟不够热闹,横插一脚,一时将整个北门周围区域搅得鸡飞狗跳。引得无数弟子见他们仨如避瘟疫,一个个有多远躲多远。 “……” 一个时辰后,郎飞被云霞仙子请到议事殿。一进门,就见云霞仙子上首安坐,一旁青霞仙子作陪。郎飞礼毕就坐,问起因缘。云霞仙子遂把二人走后,至第二天辰时兽潮来攻之事详说一遍。 郎飞听得暗暗点头,将自己曾查得北方百里外埋伏着魔门之人告知云霞仙子。听罢此言,云霞仙子沉吟片刻,却又抛下一个重磅炸弹。说是昨日入夜时分,云繁三宗掌门会谈,说起天剑宗溃败原因,亦是因兽潮之故,此外,珈蓝宗于昨日未时也曾遭受兽潮袭击,若非舍利子威力强劲,远非地元磁晶能比,怕不是此刻也已步上了天剑宗的后尘。 “结合今日所见,兽潮之事当是魔门的手段无疑。”郎飞沉吟片刻,又道:“思及今日小羽儿之威,倒可以之破敌。” 云霞仙子摇摇头。“若只云霞宗,有小羽儿之助自是无碍,可万里之外尚有珈蓝宗据点。仅昨日一次兽潮,珈蓝宗耗损的舍利子就达十颗,虽说并未伤筋动骨,可若是再有一两次,料想禅心上人亦要打退堂鼓了。” 郎飞闻言皱了皱眉,忖度良久,忽想起有关传送阵之事,问道:“来此据点之时,曾于风雨阁见得传送法阵,若是能够与珈蓝宗据点之间搭建一座传送阵,岂非万事无忧矣?” 云霞仙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摇头,说了一番话。 原来郎飞所想问题,三宗早就有所打算。对于万里之遥的传送阵,其搭建日程当在两月左右,而若是取其中线,在原天剑宗据点各搭建一座通往两宗据点的传送阵,用时不过月余。依照云繁三宗原来的打算,乃是待稳住阵脚后即刻搭建传送阵,可哪里想到,这才刚刚半月之久,魔门便发动袭击,以势如潮水的妖兽攻破天剑宗据点,致使三宗原来的计划胎死腹中。 听罢此言,郎飞心中又有不解,若是来此天渊海沟不过半月,那早先他在云霞宗风雨阁中搭乘的传送阵又是如何搭建的呢? 见他不解,云霞仙子无奈,只得又将这据点中的跨界传送阵的来历解释一番。 却原来这云霞宗据点乃是一件巨型法宝,是由数十万年前云霞宗的地仙高人所炼制。若言功能,便是展开大阵,作为前线基地。而其中的传送法阵,是早在炼制之前就镌刻其上的。 提起搭建如眼前这般流动型的古传送阵,郎飞想起曾与老道交流过有关事宜。搭建这等流动型传送阵,必须有一方坐标固定,另一方才能以前者为基点,刻绘星图,搭建成阵。一如这云霞宗据点的传送阵,乃是取云繁星上云霞宗风雨阁中传送阵为基点搭建而成。不过这等传送阵属于古传送阵,若是放在数十万年前,各派有化神地仙坐镇,还可倾尽海量物资搭建成此阵,可放在今天,是绝无可能达成的。 “嘿嘿,别看云霞宗皆是女流之辈,怕是也有着不小的野心,若非如此,数十万年前,那些地仙为何会建造这等法宝据点。就是不知道当时他们的目标是同一修真界内的另二宗,还是别的什么长青星、锐金星、亦或是骨都星呢?”郎飞自云霞宗身上又想到其余二宗,思及云繁三宗皆有类似法宝,脑海中忽然划过一点灵光,转头看向云霞仙子,道:“既然云霞宗有此古阵,想必其余二宗据点亦是如此,不若由此回转云霞宗,再经云繁界内传送阵,转至其余二宗,这岂非也是个办法?” 云霞仙子又一次摇了摇头。“这个办法最为简便不过,三宗原也有过打算,可最后经过多方面考虑,最终还是否决了此法。” “为何?”郎飞不觉有些恼羞成怒,若是依此行事,想那昨日之战,又如何会因救援不及时,进而导致天剑宗溃败的道理。 “原因之一;想我云繁三宗虽是联盟关系,却也并非铁板一块,若是于三宗山门之内架设联通各宗的传送阵,假使以宗派安全考虑,实非智举。原因之二;想必师侄也知道,大凡超过万里范围的传送对于修士神魂均会造成些许损伤,更别提那跨界传送阵了。就寻常修士而言,不拘是炼精修士、亦或是化气人仙,若是经过跨界传送后,修养一两日也就痊愈了。可若是再连续使用跨越万里之遥的传送阵,一次尚可。但若是再多,则有很大的几率会对神魂造成不可痊愈的损伤,进而走火入魔而亡。”说完,云霞仙子极是无奈的长叹一声。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一珠在手天下我有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郎飞仔细想了想,模糊记得以前第一次去云霞宗之时,老道的确曾对他说过使用长途传送阵的注意事项。若不是此时云霞仙子提起,他还真给忘了。一念及此,这小子出了好一头冷汗,幸亏自己未有多次长距离传送的机会,若不然,一个不慎,小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至于三宗的顾虑倒也不无道理,任是哪个宗派也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被别人知道,若是自己山门之中蜂拥而进无数别派人仙,放谁心里也绝不会舒坦。正如长青十宗,即使结成联盟的宗派之间有着数万年的友谊,两者间的传送阵也只敢设立在距离山门数百里外的坊市之中。常言道,日久见人心叵测,路遥知马力不足。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到头来会否被以往的朋友出卖,小心一点总无大错。 片刻之后,见郎飞只是沉吟不语。云霞仙子微微一笑。“今日晚间我会联系天剑、珈蓝二宗,于明日时分去往天剑宗后方据点磋商有关事宜,还望师侄陪我走一遭。” 郎飞一愣。“师叔去与禅心、青钧两位上人见面,乃三宗领袖会晤,小子安敢参与。” “此事,若论退敌之道,当还要着落在小羽儿身上,此虽是我三宗之事,但还是要借助师侄的手段,故而,明日一行你就莫要推脱了。” 闻说如此,郎飞还能作何回答,只得点点头,应了下来。告罪后离去。 出了议事殿,小芸即刻迎了上来,问起缘故,郎飞便将云霞仙子嘱托之事说了一遍。小芸眨巴眨巴眼,暗暗记在心上。 二人走了一程,郎飞忽然想起昨日她去珈蓝宗乃是为了推销地元磁晶,遂开口问道:“那些地元磁晶可还在你手中?” 小芸点点头,摸出一块。“飞哥哥,你要它何用?” 郎飞道:“你莫怪,且于我取几块出来。”郎飞所言,小芸自是无所不应,一连翻出八九块,一股脑儿的塞在郎飞手中。“够不够?我这里还有好多!” “今日不过一试,够与不够,明日便知!”又嘱托她几句,遂寻了个借口打发小芸回房歇息,而后自云霞宗当值门人那里寻了间密室做为闭关之用。 郎飞进入密室,又设置了一个定时禁制,这才盘坐下来,拿出小芸给他的数块地元磁晶。 上次修炼九转真红诀时,他曾注意到元丹外面的那一层丹火有摒除心魔的作用。再兼上次与黑煞上人大战时,竟然连那幽魂百鬼幡的祭天鬼一式都能挡住,使得郎飞又添三分信心,更让他坚定了行险一试的决心。 将些生肌丸并精元丸含在口中,郎飞便依照往常炼化地元磁晶的步骤施为。他此刻的修为已然晋级元旦期,寻常需半日之功方能炼化的一块地元磁晶,眼下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然荡然无存。或许修为有了长足的长进,便连以前需要忍受的难熬苦楚也感觉淡了几分,与地元磁晶接触的手臂亦不会被炸得只剩森森白骨,除了尚有些血肉模糊外,再不至于那般望之令人惊心动魄了。 第一块地元磁晶炼化完毕,一面各吞下一粒精元丸与生肌丸,一面又毫无停顿的拿出第二块地元磁晶。 深吸一口气,自觉左臂上疼痛稍减,咬牙将地元磁晶放在右手上,又一次进行抽取炼化。 随着阴煞之气与雷元双重作用,将右臂炸的血肉模糊,心魔渐渐滋生,郎飞只觉灵魂深处宛若火烧一般,眼前顿起迷离之感。不一刻,便恍惚看到右臂上一缕黑气,顺着浑身经脉窜入气海之内。未等黑气攀上元丹,忽然,那一直不温不火的淡粉色火焰好似感受到了威胁,犹如一只蛰伏已久狮虎一般,倏然张开巨口,将那缕魔煞吞了下去。 内视之下见得如此场景,郎飞大喜不已,强自耐着性子将第二块地元磁晶内的威能吸干。扭头看到左臂处伤势尽复,一发不可收拾,于是又拿了一块地元磁晶放在左手,再一次炼化开来。如同之前情形一般无二,郎飞一口气将八块地元磁晶全部炼化完成,末了看着紫色元力包裹下缓缓愈合的伤口盘算开来。此次炼化这八块地元磁晶,自觉修为增长的总量不足百之一二,若想以此进阶,少说也要耗费千块之外。好在珈蓝宗并未购下全部地元磁晶,如今在小芸哪里还有数千之多,少不得明日要求云霞仙子一求。 心中有了决断,郎飞算得不过子夜时分,沉吟片刻,又珍重的拿出那枚无价珠来。此珠虽说份属先天灵宝,可自入得郎飞之手来,除了日积月累将他变为适应练气道修炼的体质外,一直以来并无多少玄妙表现。以前因郎飞修为不足,又加之无相应功法相佐,一直以来都不曾真正探清各种奥妙。记得那九转真红诀中有一篇吸取绝品炼材中的先天之气用以修炼的手段。他便想趁此机宜实验一番,不拒是可以炼化其中蕴含的先天丹气,亦或是成功使其认主,都是一件美事。 无价珠入手温润,不一刻功夫便熏染的满室生香。郎飞正襟危坐,将无价珠虚拖面前,迫不及待的运起元力,按照九转真红诀中所载的方法,细细引导无价珠表面氤氲的丝丝缕缕的紫色丹气进入全身血脉之中。 随着丹气的涌入,只觉筋脉中好似混入一道洪流,自己的那点元力在先天丹气面前不过汪洋大海中的点滴细雨,好便似西风扫败叶,流水打残花,随波逐流,漫散至身体每一个角落。 尽管如此,先天丹气看似异乎凶猛,可郎飞却似无觉一般,一任丹气游走在全身各处,最终进入气海之中。 一入气海,先天丹气立时变得犹如温顺的小猫一般,旋转还复、萦绕在元丹周围。随着紫色丹气越积越多,气海处元丹好似一只律动的原胎一般,轻轻一吸,便将一丝先天丹气拉入元丹之中。可还没等郎飞欣喜,又见那颗鹅卵大小的元丹仿佛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震动两下,微微一吐,又溢出一丝紫气来。 cao!怎么吃下去的又怎么吐出来了! 郎飞气得直翻白眼,想那地元磁晶,多暴虐的东西啊,紫色元力却说吃就吃,还不待抹嘴的,这倒好,看似软绵绵的,温顺的跟小花猫似的,一口吃下去又噎了回来。这他娘岂不让人空欢喜一场,真的!不待这么玩儿的! 一面大骂先天丹气不厚道,一面细细感受,只觉虽然元丹又将那丝紫气吐了出来,可是多多少少还是吸收了一丝,虽只不过微不足道的一小缕,可总归也是有所得啊,念及此,郎飞非但不觉高兴,却还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蚂蚁小吧,是肉吧!可他娘的放进嘴里连塞牙缝的都不够!” 搞来搞去,搞到最后连可以连续吸收地元磁晶所带来的兴奋劲都消磨光了,郎飞不得已,将心神退了出来,本想对着无价珠大骂几句,可未成想,微一提气,忽觉各处经脉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郎飞一愣,凝神探究一番,竟发现了一件意想不到之事,虽说元丹无法吸收弥漫在身周的先天元力,可自己却能将之调动自如。这一发现,让郎飞大吃一惊,微微沉吟片刻,他立起身来,不去催动属于自己的元力,却以体内先天丹气做为源头,微微施出照明所用一道星火术。 点点星火如愿出现在指尖,怔怔的望着那缕微如烛光的火焰,郎飞愣了好一会儿,却突然仰起头,哈哈大笑起来。就在方才,他本已绝了对无价珠的念想,可谁知道,否极泰来。虽不能以之修炼,却能用来催动术法。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身边带着个无限神丹,自此之后,什么灵元丹、真元丸、甚或玄元丹一概不需,只要有此无价珠在手,根本无虞元力不足的那一天。郎飞虽然不清楚此是为何,却不妨碍他悠然自得,一时间乐的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直至天明时分尚不能自制。 这小子不过修行数年,又哪里想得到天地之间有无数种灵气,除了修士所能炼化的轻灵之气,更有地底煞气,雷元之气,月华之力等等。既然有许多分类,自然而然的就有等级之分,郎飞乃是练气道修士,所凝练的元力乃是由吸入体内的先天之气凝练而成,其等级远非现今修真界的大部分灵气能比,故此,紫色元力吞噬下,不拘是普通灵石内的轻灵之气,还是这地元磁晶里的地心雷元以及阴煞之气,皆会被紫色元力同化。 可到了氤氲在无价珠表面的先天丹气,此等先天灵宝所含元气,在凝练程度上自然远非郎飞这一小小元丹境之人体内那半吊子的元力可比。故而,方才出现了元丹吞下紫气,片刻后却又吐出的一幕。另一方面,虽说郎飞体内元力等级比之先天丹气差之远矣,可毕竟二者同源。现如今的修真界已不可能释出先天之气,郎飞体内所修炼出的元力皆源自无价珠,并无一丝驳杂之气。故而,那些先天丹气入体,他虽然只能吸收细微的一缕补益自身,可剩下的大部分却能够视同自身元力一般运用自如。 第三百八十六章 泛波秋痕远,问剑天南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嘿嘿,这可当真是一珠在手,天下我有!如今即便是与炼精巅峰修士对轰,累都能累死对手。”转念一想,现在他手里虽有此杀器,可自己局限于炼精修为,再加之平时对术法一道兴致了了,如今自己手里也并无什么强力法术。认真说起来,也怪自己平日好高骛远,所学唯一法术便是那一点灵犀雷,可毕竟是炼神道法术,体内又无有灵力支撑,现在使来,所能造成的破坏着实有限。至于那雷渊天王,一则属于近战之用,更属自残之术,以现如今身体的综合强度而言,至多连续施展两次已是极限。最后再说那九转真红诀,大体而言讲的是修行之道,除了俢出那几缕温顺的淡粉色丹火,也并无记载甚强力法术。综上所述,自己现在空有一身远超寻常炼精修士的修为,可在术法一途上,却实在是寒碜的很,做为罕见的练气道修士,竟无一种可以拿得出手的攻击神通。 一念及此,郎飞再乐不起来,耷拉着脑袋忖思半天,却又将算盘打到云霞仙子身上。“眼下天已放亮,不如一会儿赶赴天剑宗驻地途中索要地元磁晶之时,顺带问问她手里有没强力术法。即便没有那等凤毛麟角般稀有的练气道术法,总归也会有些颇具威力的炼神道术法。” 想到这,郎飞点点头,又在暗暗计较一番后,静下心来等候云霞仙子的召唤。 转眼功夫辰时将至,门外传来云霞宗弟子的呼唤。收了布阵器具,郎飞走出门来。 此时云霞仙子已在旁等候,身旁站着青霞仙子与小芸。郎飞见此一愣,若说青霞仙子一同前去尚且有情可原,却不知有小芸什么事。 小妮子见郎飞走将出来,几步跑到身边,嘻嘻笑道:“飞哥哥,我可是求了好久,师父才答应带我去的!” 得,这云霞仙子也是个软耳根子,明知道小妮子是个惹祸精,却还忍了她性子的胡闹。郎飞又不能多说什么,只好耸耸肩,无奈一笑。 “昨日魔门无功而返,想来今日不至于再来自取其辱。前夜我已经与青钧上人、禅心上人约好,此去当可在午时之前达到。走吧!”说完,又嘱托身旁的师姐妹几句,转身带着青霞仙子、郎飞、小芸,出得南门,径直飞往天剑宗后方据点。 行过一程,郎飞催小白儿来到云霞仙子近旁,却不说话,只盯着她发笑。 见他此举,仙子自知他定是有事,没好气的一笑,问道:“飞小子,你做出这等表情是何意思?” “嘿嘿,既然云霞师叔问了,做师侄的也就不客套了,昨日接回小芸,闻听她手中余有不少地元磁晶,特此来寻师叔求取一些。” “些许地元磁晶而已,但取何妨。”说完此话,云霞仙子又觉事情有些不对头,那小妮子一向与眼前这小子穿一条裤子,若只是几块地元磁晶,怕不是早就偷偷给他了,又何用向自己索求,这其中怕不是有些门道,遂一挑眉头,问道:“飞小子,你要多少?” “一千……”郎飞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 “一千块?”未等云霞仙子开口说话,一旁的青霞仙子抢着说道:“这么多?你要它干嘛?这东西可不比灵石,稍有不慎,将整个据点都能掀喽!” 眼见云霞仙子亦一脸疑惑的望来,郎飞嘿嘿一笑,答道:“我自然知道地元磁晶的危险,不过却有大用,至于……用途嘛……反正我现在说了你们也不信,还是莫要问了吧。” 闻言,青霞仙子白了他一眼。这小子,平时一向奸猾,眼下有求于人,却还这般神神叨叨的。 青霞仙子年龄稍小,阅历少一些,猜不透郎飞索要这极为鸡肋的地元磁晶的目地,可云霞仙子是何人,能做到宗主之位,自是有几分眼力的。扭头打量郎飞几眼,结合这几天他的表现来看,想来早就在打那地元磁晶的主意,虽说不知具体用途,可料想于他有大用。又想到珈蓝宗宁愿用舍利子,都不买自己的帐,也有几分气愤。这些地元磁晶,于其留在自己手中发霉,倒还不如便宜那混小子。于是点点头,道:“小芸,你那还有多少地元磁晶?” 小丫头拨开须弥带,数了数,答道:“尚余四千多些!” “既如此,留两千备用,剩余之数,就全赠与你那飞哥哥吧。” 还不等郎飞出言道谢,小妮子抱着云霞仙子狠狠的亲了一口。“多谢师父!” “瞧她这模样,果真女生外向。”青霞仙子在一旁看的直翻白眼。 郎飞又连道几声多谢,遂从小芸手里接过一条须弥带。此愿达成,思及昨夜打算,又开口问道:“师叔,师侄还有一事相求。” “说……”云霞仙子淡淡一笑,倒想听听这小子还有什么鬼打算。 “不知师叔手中可有没有上古练气道所用术诀神通?” 云霞仙子闻言一愣。以为他说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你问的是上古练气道?” 一旁小芸听及此言,俏脸上满是不解,亦扭头对郎飞问道:“飞哥哥,我只听过练气道一说,可他们不是早就在数十万年前就没落了吗?莫不是飞哥哥说错了,是炼器,不是练气!” 见三人尽都疑惑的望着自己,郎飞摇摇头。“你们没有听错,是练气道。” 青霞仙子与小妮子面面相觑,猜不出他为何有此一问,想那练气道术法神通乃是以特有的一种元力来催动,不说现在练气功法早已绝迹,就是有,这天地间又哪来的先天之气。云霞仙子却不似她二人那般想法,听罢郎飞所言,眼中精光一闪,在他身上注视了好半天,最后好似想通什么一般,脸上浮现出一丝讶然。 见此,郎飞对其点了点头。云霞仙子虽仍旧满脸震撼,可毕竟养性功夫足,转念回过神来,细想片刻,摇了摇头。“要说练气道的术法神通,我手中还真没有。” “没有?”郎飞心中犯了难,难不成真要退而求其次,寻些威力大的炼神道术法将就一下? 待要再行询问炼神道术法之时,云霞仙子却突然开口说出一句话来,让郎飞心中一震,将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云霞宗手中虽无这等术法神通,不过据我所知,天剑宗好像有一部剑诀,称作‘万象森罗剑’乃是当年天剑真人自外星域一修真形势没落的星球寻得,虽说对于炼神道无用,可做为祖师遗物,终究还是流传了下来。” “万象森罗剑?”郎飞心中一喜,未及多想,却又听云霞仙子点点头,道:“据说此剑诀虽无法施展,可数万年前天剑宗有一天纵奇才,于此术诀内参悟出一套大阵,便是天剑宗闻名遐迩的万剑阵。” “哦?自此来看,当是一部甚有威力的剑诀。”郎飞眼中精光一闪,心中做下决断,一定要将这部万象森罗剑诀弄到手。 “虽说此诀对于天剑宗并无大用,可也不是轻易能够得手的,想那青钧,生平最是一毛不拔,即便是这等物什儿,若是拿不出什么令他动心的东西,恐也换取不来。” 郎飞听说,眉头微微皱起,若说能够让化气境修士动心之物,一则是灵器,二则是延寿丹药。就以灵器来说,别说有,郎飞连见都没见过。至于丹药,他手中虽有不少,不过算来算去,却并无那等能够运用于化气修士身上的造化灵丹。倒是老道上次炼制的极品筑基丹还有不少,可未必能入青钧上人法眼。 见郎飞沉吟不语,身旁诸人自知也帮不上忙,只好收敛心神,不再出声打搅他的沉思,专心赶路。 “…………” 光阴捻指而过,眼见将近午时,郎飞仍未想出对策。前方海面隐隐现出一片建筑。少时,天剑宗据点近在眼前,但见一座营寨静静悬浮于海面之上。营寨外围是里许宽的空旷广场,除了间或有些玉石路径外,剩余之处却似剑冢一般,或横,或竖或斜插着无数品级、颜色造、型不已的法剑。 被眼前奇景所吸引,郎飞一时忘了心头烦恼,吃惊的望着这些插满整个广场的法剑。“这便是那万剑阵?” 云霞仙子点点头。“单以威能而言,此万剑阵尚在我云霞宗的小方诸锁云阵之上。若非魔门之人有着海中无尽妖兽相助,是绝难轻易攻入营寨的。” 说话的功夫,几人来到万剑广场近旁。有天剑宗巡守门人见得,认出是云霞仙子,忙上前见礼,一边命人入内汇报,一边引三人来到安全范围,沿玉石路径,往营寨走去。 少时,几人来到营寨门口,透过大开的黑晶石门向内望去,只见天剑宗的建筑风格与云霞宗迥然不同。于云霞宗而言,不拘是楼阁殿舍,皆是玲珑精致,甚和女子风格。而眼前这天剑宗,塔楼俊秀,殿宇巍峨,远望去,倒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仿佛眼前之物并非一般建筑,而是些锋芒毕露的出鞘宝剑。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大和尚小秃驴,干翻一窝 走入营盘,未行多时,前方拐角处走出几个人来。最前一个是位相貌在六旬左右的白眉老者,黑眸高鼻,双鬓斑白,又有颧骨微凸,棱角分明的脸型配上身周散发出的气势,直似一柄古朴而又凝重,沉淀了无数岁月的苍茫古剑。再兼身着乌蚕袍,头上青松髻,身后背一柄约有一掌宽五尺长的大剑,徐徐走来,给人一种古怪之极的感觉,动静之间,不动则如危岸石雕枯坐万年,一动好似九霄天剑寒惊鬼神。 郎飞打量他的时候,老者也一一扫过几人,目光最后在云霞仙子身上停顿下来,趋步上前,先是如闷雷般的哈哈大笑几声,而后抱拳见礼。“云霞仙子,一别数日不见,甚为想念。” 云霞仙子可没什么心思跟他客套,微微一笑。“青钧,你前方驻地都丢了,不说思虑着怎么夺还,却还有心情与我叙旧?” 闻得云霞仙子奚落之言,青钧上人老脸一红,打个哈哈道:“云霞师妹,你那张嘴呀,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快……别在这里站着了,这边请……”说着,分开身后人等,引着云霞仙子前行。 诸人按次序跟上,转眼来到一所形似倒立短剑的大殿前,青钧上人引四人进殿,先后见礼毕,安排就坐,着当值弟子上茶。茶毕,却才出言相询昨日兽潮之事。待听罢云霞仙子之言,又将自家据点于前日遭受兽潮攻击,力战不敌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之后又闲谈片刻,青钧上人问起助云霞宗退敌的小羽儿,仙子于是将话题带到郎飞身上。 青钧上人这才详详细细将郎飞打量了一番,待闻及郎飞乃已故长青丹仙玄羽上人之徒时,不禁又是一阵唏嘘。言说要郎飞节哀顺变。 “这货,净放马后炮,什么与玄羽老道神交久矣。想那玄羽老道尚且健在之时,哪有提过他青钧上人半句。眼下有了难处,想要借助于自己之力了,这才厚了脸皮来套近乎,怎么看都不单是只铁公鸡,还是一只老狐狸。”虽则心中腹诽,可郎飞自然不会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只一个劲的口称“多谢师叔挂怀……” 双方又说了些没营养的话,将至午时一刻之际,殿外有弟子走入,报知珈蓝宗禅心老祖已到,此刻正在营寨门口。 青钧上人同云霞仙子点点头,遂站起身来,会同身后余人,闪身出殿,迎出门来。 前行不远,就见从营寨门口方向走来五人,当先一个是胡子眉毛一把抓的大和尚,以脸上的皱纹看来,形如世俗界七旬老头,只不过两者有些不同。世俗界之人七旬年岁已是古稀之龄,身体毛发皆白。而眼前的大和尚却不同,长眉长须尽都乌黑似墨,隐泛油光。再看穿着,倒也简单,上身皂麻直缀,下身穿一条肥大的僧裤,脚蹬一双半旧僧靴。当然,最引人注目之处便是磨刀石般的顶门上的一十二个戒疤。 “嚯,这当和尚的伙食不错啊,没了顶毛儿,却将油水全吃到眉毛胡子上去了。”这小子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偷乐。他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修真界的佛门中人呢,着实狠看了几眼。 好似察觉到这小子心里的念头有些不怀好意,大和尚身后两个弟子模样的家伙恨恨瞪了他一眼。 郎飞自觉受了二人挑衅,刚要回瞪几眼,不妨小芸斜下里窜出,拉着郎飞的手,指定禅心老祖身后的两个中年和尚,大骂道:“死贼秃,不想在这里还能碰到你们两个碍眼的东西!” “是你?”两个和尚打量小芸一眼,认出是那生平最无口德的云霞宗小妞儿,不觉脸色一变,守着自己师父,想怒不敢怒。若不追究吧,又觉被个小妮子侮辱,实在是咽不下去这口恶气。 就在二人为难之时,与禅心老祖并排而行的一个长着吊梢眉的老和尚抬头看了小芸一眼,宣声佛号。“阿弥吐佛,还请小施主口下留德,我佛门中人清净自在,最忌沾染恶业。” 老和尚话说的好听。可事情做得却着实有些不地道。小芸原本还想再骂几句,忽觉一股重如山岳的气息压下,将她已到嘴边的刻薄言语又压回了肚中。 老者的这一番做为,在场的几位上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青钧上人一方自是乐的看戏,而云霞宗这一方,还没等云霞仙子有所行动,那边郎飞先不干了,且不说前日里因珈蓝宗招待不周,使得小芸赌气早还,正巧碰上天剑宗溃败,因而险些命丧西阎上人之手。这小妮子一向心直口快,此时不过言语刻薄了些,他一个化气境修士,身为长辈,却没脸没皮的欺负一个晚辈。是可忍孰不可忍! 玩威压,不是他夸口,周围这些人仙,又有哪一个的神识能强过他。不等青霞仙子与云霞仙子翻脸,郎飞冷哼一声,骤然放出神识。双方只一接触,老和尚的神识便倒卷而回,见此,郎飞仍不满意,将神识捻做一缕,对着老和尚,全力施展出聚神突。 老和尚乃是禅心老祖的师弟,法名禅性,其修为不过化气初期,虽因郎飞修为不足,不至于伤在他的聚神突之下,可受其影响,还是失神了一刹那之久。 转眼功夫,意识到自己身上所发生之事,禅性上人一瞬间脸色苍白无比。虽然方才失神不过刹那光景,可这要是放在战场上,遇到什么棘手的对头,岂不已是在幽冥地府溜了一遭。 禅性上人并不知晓此乃郎飞出手,还以为是云霞仙子气不过,为她徒弟解恨呢,待将目光看望禅心上人时,却见老和尚视而不见一般,并未作何反应。 见此,即便禅性上人再傻,也知道这个下马威是无论如何也报不回来的了。无奈,只好眼观鼻,鼻观心,低下头不再多话。 旁边众人尽都从中看出几分端倪,知道禅性上人吃了闷亏,尽都一个个扭头望向云霞仙子。暗叹别看她平时性情温和,可一旦牵扯到他徒弟身上,却是护短之极。 只有云霞仙子知道,她是气不过,是想出手教训教训禅性上人,可谁成想,还没等自己发作,那禅性上人竟然凭空吃了个哑巴亏。 “青钧上人肯定不会帮自己,禅心上人更加不会,更兼二人也无此神通,那会是谁?”云霞仙子突然想起郎飞对战黑煞上人时所发生的诡异的一幕。“难道是飞小子?”云霞仙子扭头看了他一眼,却见那小子装作一副没事儿人似的模样,在那一边安慰小芸,一边对着对面禅心上人两个弟子挤眉弄眼呢。 “这小混蛋,若是小看了他,十个倒有八个会阴沟儿里翻船。”云霞仙子望了一旁青霞仙子一眼,从她眼中读懂了一些东西。二女相视一笑。要说这事!没别人!指定是那小子所为。 “咳……咳……这怎么说的,大家多日不见,这一见面怎么就先内斗起来,且听我一言,还是大局为重……”见得事态平息,一向习惯事后诸葛亮的青钧上人这才在一边出言劝解开来。 “哼……”云霞仙子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扭头见得禅心上人一副事不关己,神游太虚的德行。青钧上人微微一笑,向着身侧一引。“诸位,请随我来,咱们还是先研究一下应对兽潮事宜吧。”说罢,头前引路而去。 云霞仙子又在冷冷打量禅性上人一眼后,领着郎飞等人闪身跟上。 珈蓝宗一方吃了个暗亏,尽管禅心上人两个徒弟心中多有不服,可师父不说话,禅性上人又认栽,无奈……也只好憋着一口气,跟在禅心上人身后,尾随青钧上人而去。 路上,禅心上人未发一言,好便似果真对于此事漠不关心一般。虽在表面看来如此,可那一双昏花的老眼,却有意无意的将一道道满含惊疑的目光扫过郎飞的背影。 转眼时间,青钧上人带领众人来到营寨外侧一间偏殿。进入后首见虚空悬浮一球,球体表面晶莹通透,又有无数银白色光斑规则分布其间。球体下有一丈见方的小池,池中碧波荡漾。围绕池畔摆放六张沉香木椅并两个绣墩,雕工精卓,混无丝毫瑕疵。又兼一侧廊柱下放着墨晶香炉,内有千年份的龙涎香,丝丝缕缕的烟气飘出,将整间大殿熏染的醇香馥郁。 “几位上人,请!”青钧上人居主位坐后,又招呼身后众人落座,云霞仙子一行走在前面,郎飞乜眼瞅得禅心老祖才进殿落脚,他动作倒快,一屁股坐在一张沉香木椅上,闭目养神起来。 后到的珈蓝宗等人一愣,禅心上人的两个徒弟,号慧性、慧能者,一时怒不可遏,双双跳将出来,指着郎飞骂道:“好小子,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六张沉香木椅,哪有你坐的份。” 首座青钧上人见此,心说;好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小妮子现在仍对他俩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这边傻小子又将整个珈蓝宗得罪了,我倒要看看云霞仙子有什么表态。这事到最后怎么收场。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我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 天剑宗一方做为主人却不言不语,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左手边云霞仙子亦犹如不见场中事态,正偏过头去与青霞仙子不知说些什么,时不时还发出一声两声脆如银铃般的娇笑。 慧能、慧性见此,双双对望一眼,伸手就去抓郎飞后心。 “哼!”郎飞眼中厉色一闪,腰间灵兽袋一动,七彩光芒闪处,直奔左侧慧能而去。郎飞不动身形,翻手向后一抖,早就备下的幽骨焚心锁好似一条骨蛇一般,攀上慧性手臂,直向他胸口窝刺出。 此时禅性上人位于慧能左侧,眼见两个师侄又去招惹云霞宗之人,本待出手劝下,却不想七彩光芒闪处,他还未及做反应,猛然一道金焰洒下,似天女散花一般,将两个人全部笼罩在内。 另一边,慧性亦有着炼精后期修为,虽则郎飞有心算无心,率先使出法宝,一时占了上风。可和尚也着实有两把刷子,急切间,右臂向左一支,黝黑似铁的拳头倏然迎上锁头。 此事说来慢,其实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禅心老祖两眼一眯,正要有所行动,忽瞥及云霞、青霞二人不知何时住了口,正双双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老和尚心中一惊,料想若自己果真出手,这事怕不是要越闹越大。云霞仙子的脾气他也多有耳闻,对那小妮子溺爱到极点,前天之事自己一方的确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搞不好早就被她迁怒在心。只是寻不到由头,不好发泄罢了。此时此刻,若自己隐忍不住,以宗主之身欺压小辈。岂不是正好让她抓到把柄借题发挥。想了半天,老和尚终究未动,只是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禅性、慧性、慧能三人自顾尚且不暇,又哪有空陪他打禅机。郎飞这边,慧性的拳头与幽骨焚心锁相交传出一声闷响。虽总算是挡下了幽魂焚心锁绝杀之势,可手臂上传来的劲道却非轻易能够化解,慧性收势不住,蹬蹬蹬一连后退了数步。 再看小羽儿那边。金焰洒下,禅性上人身周的护盾还能抗住,可慧能施展出的真罡护盾却似六月骄阳下的积雪一般,眨眼功夫便被焚化了大半。 “阿弥陀佛,小施主,请手下留情!”这时,旁边传来了禅心上人的声音。 “小羽儿,暂且放这两个老贼秃一马。” 听得郎飞吩咐,那鸟儿收了神通,凌空一转,返还郎飞肩头。 “贼秃,我倒要问问你们俩。现在,这个位子我有否资格一坐?” 慧能、慧性二人老脸一红。“你……”。你了半天,后面之言终究没有说出口。 “多谢小施主手下留情,敢问你肩上所立,可就是那云霞仙子口中所说的可退兽潮之灵鸟?”禅心上人的养气功夫自不必说。转眼工夫便将双方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也不在意他抢了禅性的座次,笑眯眯的于旁边坐了下来。 禅性见得这一幕,脸色变了数变,也不去坐那绣墩,恨恨的看了郎飞一眼,转身走到禅心背后站定不语。 小芸在一边乐的直咧嘴,一双粉拳向着对面慧能、慧性两个人挥过来,舞过去。瞧那模样,别提有多解恨了。 “咳……咳……”转眼闹剧收场,青钧上人又极为有时间观念的站了出来,脸上挂着正经的有些过分的微笑,摊摊手,对这两方众人道:“你看,这怎么说的,怨我,怨我,都怨我,剑鸿,快,快去再搬一张沉香木椅给你禅性师叔坐。” “是!”青钧身旁一个负剑道人应声,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一溜烟跑了个没影。不大一会儿,又见他伴着把沉香木椅自后堂走出,恭敬的送到禅性上人跟前,却才退回青钧上人身后。 见得禅性上人脸色略缓,青钧上人微微一笑,向上方悬浮的晶球屈指打入一道真元。 光芒闪现,银色斑点处射下无数交织的光辉。光线影印之下,水面上浮现出一片景象。 郎飞自一旁凝神望去,微一分辨,发现竟是三宗据点以及魔门兵力部署的缩略图。此时在天渊海沟位置,唯余云霞宗与珈蓝宗据点,两者正中空白。而对面,则是魔门三宗。 “云霞仙子,禅心道兄。海澜界现在的局势想必你们两家也清楚,前日之事,实非我天剑宗所愿。那可怖的兽潮你们也都见过了,扪心自问,若是大阵失守,你二家会否不顾弟子性命死战到底?” 青钧上人一番话说的云霞、禅心二人没了言语。最终,还是云霞仙子点了点头,道:“如此兽潮,实非我等所能力敌。” “的确,当时珈蓝宗受袭之时,若非我狠心舍出数粒舍利子,还真不可能在那般犹如潮涌般的攻击之下支撑下来。”禅心上人亦赞同道。 “此时再追究责任已是无用,当务之急,还需拿出一个对策才是。”眼见青钧上人开口撇清自己的干系。郎飞心中大骂他老狐狸。之前他与青霞仙子援救小芸之时,分明未见多少天剑宗弟子尸体,指定是老家伙见势头不妙,一早带了弟子溜之大吉。 “郎飞师侄所言甚是!”眼见目的达成,青钧上人巴不得立刻转移话题。 禅心上人皱眉道:“如今的情势是;你天剑宗躲到了后方,云霞宗那边有这灵鸟在,而我珈蓝宗,无非托庇于祖荫之下,唯仗着几粒舍利子而已。兼且海澜星上妖兽无限,不消说,只要兽潮再来几次,我宗也定是抵挡不得,唯有后撤一途可走。” “若是你珈蓝宗也撤出天渊海沟,仅剩下我云霞一宗,魔门三宗联手之下,莫不成你等认为凭我云霞宗一己之力能够抵挡住不成?”听罢禅心上人所言,云霞仙子脸色一变,怒道。 “这……”对面两人一时没了言语。 “别忘了,当初出兵前线,撕毁与魔门协议的可不只我云霞一宗。堂堂两大玄门,此刻才受了一点小挫折就打退堂鼓了?” 眼见云霞仙子咄咄逼人,青钧上人皱了皱眉,小声嘟哝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宗里唯有你云霞宗借着灵鸟之助未损一兵一卒,现在倒学会以此来挤兑我们了。” 虽然表面上青钧上人将话音压得很低,可周围之人却无不清晰的听了个完整,好便似这一句话是在耳畔响起的一般。 “阿弥陀佛!”禅心上人虽未表态,可这一句阿弥陀佛,却说的云霞仙子勃然大怒。“老狐狸,死贼秃,既然如此,那大家一拍两散,待回去后各自收兵,从今往后,你走你们的奈何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咱们河水不犯黄泉水。至于那天渊海沟下的东西,爱谁得,谁得!” 一语掀起千叠浪。闻得云霞仙子最后一句话,禅心、青钧二人脸上齐齐变色。而一旁的郎飞等人尽皆打了个愣。 “怎么?云繁、骨都二界今次开战并非对外宣称的那么简单?东西?天渊海沟下有东西?是什么东西能够让正魔六宗撕破脸大打出手?” 除开三位当家人外,一旁众人尽都面面相觑,全未想到此番大战竟是别有隐情。而郎飞,一时间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一会儿是遐思无尽,对那天渊海沟下方之物有些好奇,一会儿是患得患失,暗叹自己竟然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前路等待他的是福焉?是祸焉?犹未可知。 不仅如此,这一句话也打断了禅心、青钧二人的气势。 “即便心有不甘,又能如何!今有兽潮作乱,更有魔门妖人觊觎在侧。那你说该怎么办?”青钧上人脸色连变数次,最后咬牙说道。 目光依次扫过二人,云霞仙子面沉如水,冷然道:“莫非你们忘了,天妖宗祖传灵器中有一名唤‘归真龙角叉’者,相传乃是当年四海龙宫中夜叉巡海时所用兵刃。虽说敌我双方交战数万年来,为避免战事扩大以致最终波及本土,均极为默契的不动用宗门灵器,可此一时彼一时,既然我方能够撕毁约定,那魔门又如何会墨守成规,坐视我等获利?” “‘归真龙角叉’?如此说来,魔门一方果真动用了镇宗灵器?”禅心上人惊道。 “哼,还能有假不成?”云霞仙子一脸恨意。“兽潮最开始发生在天剑宗据点,对面一方岂不正好是天妖宗?对于海澜星,正魔双方以前不过是地域相争,其中并无太多利益需要动用灵器,可眼下却非比从前。五年前天渊海沟中发生的异像想必你们都不会忘记,假若巡查弟子所言非虚,其珍贵程度怕是远超灵器。对于这等神物,魔门一方岂肯拱手让与我们。” “以前,双方不过是互相偷袭后方驻地,间或小战一场。可前些日子我等三家宗门突袭天渊海沟,且还站稳了阵脚。放在对方的角度上想想,若你等是魔门,岂会善罢甘休。三天以前,敌我双方也曾大战过几场,可哪一次不是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得谁。眼见再拖下去,待传送阵一好,我方三宗连成一体。到那时节,他们魔门可真成了秋后的蚂蚱了。如此以来,哪还有不狗急跳墙的道理。” 第三百八十九章 就算是铁公鸡也要给小爷留下三两锈 云霞仙子说罢,青钧上人一脸铁青的点了点头。“仙子所言当无大出入。既然魔门敢于请出镇宗灵器,莫非欺我云繁三宗没有?天剑祖师所遗那柄‘天雯’也已有数万年未饮鲜血了,而今,少不得要拿这些魔门崽子祭剑!” “青钧老弟说的是,看来,也是时候请出那些祖师遗留的灵器活动活动筋骨了。”禅心上人之言虽说的不温不火,可话语中透出的杀意,却丝毫不比青钧上人差多少。 自云霞仙子提起天渊海沟之物时,郎飞一直到现在都未发一言,此刻看着青钧、禅心二人前倨后恭的表现,不觉心中冷笑连连。这两个老家伙全没一个好鸟,之前以退为进,无非是想借机试探一下组织这次见面的云霞仙子有否对策,也好从中为自己多谋算些好处。可不想云霞仙子不吃这一套,还将天渊海沟之物拿来做为威胁,二人正觉为难,恰好云霞仙子处理的还算妥当,后面一言抛出灵器论,给那两个老狐狸一个台阶。总算是落得个皆大欢喜的场面。 “嘿嘿,既然如此,小爷何不也淌一淌这浑水。”如今,因小芸的关系,他又不好置身事外,算是绑在了云霞宗这辆战车上。可此来,他亦非没有自己的打算,假若天剑、珈蓝二宗皆有求与他,那么一路上盘算未果的“万象森罗剑诀”岂非已到手了一半。 “云霞师叔,若是敌我双方皆动用灵器,战事岂非越闹越大。只此一杆‘归真龙角叉’就能惹出这般兽潮,若是这仗打到最后,六宗二十一件灵器尽于战场现身。到那时节,这海澜星岂不成了一台绞肉机,无论是正邪双方,均要付出难以估算的代价。最好的打算亦是元气大伤,至于最坏的……” 郎飞没有继续说下去,扭头扫了三人一眼,口风一转,又道:“据小侄所知,长青虽有十宗,可以大势力来说却是三分天下。又因云繁三宗占了锐金星大片土地,就拿十宗而言,他们手中的修真资源尚且捉襟见肘,就更别提那些二流三流门派了。” “不是小侄心胸狭隘,常言道:人心隔肚皮。你又怎知别人心中的打算。倘或云繁、骨都二界受战争拖累,一蹶不振。长青十宗虽碍于颜面,正面不会有所做为,可那些个平日里苦惯了的二三流宗门、世家可是一只只红了眼的豺狼。虽则还有句话叫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长此以往下去,绳锯木断,水滴石穿。此消彼长之下,总有一日,可能是云霞宗,也可能是天剑宗,亦有可能是珈蓝宗,终会消失在滚滚的历史长河之中。” 这小子的一番话的确不怎么好听,可青钧、禅心二人没有一个怪罪于他。这不是危言耸听,历史上有多少大型门派因为战争消泯在岁月之中,又有多少门派被小于自己的势力所分化。这种血一般的教训,无时无刻不在天地间上演着。今天,或许不会是眼前的云繁修真界,可这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倘若正魔六宗果真为此拼尽全力,有朝一日,三宗或许真会如郎飞所言一般就此没落下去。眼下他的言论只不过是一个猜测,但却是一个让所有在座之人不能忽视的猜测。 “那依你之见,我们三宗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兽潮危机呢?”青钧上人沉吟了好半天,扭过头,一脸正色的问道。 转眼看到云霞仙子嘴角噙着一抹微笑,郎飞知道自己的小九九还是没有瞒过她,不觉嘿嘿一笑,道:“我却有一法,但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速速言来。”一旁的禅心上人忍不住催促道。 “呵呵,两位师叔,可知小子肩头所立之鸟。” “自然记得,不就是仙子所言,能够逼退兽潮的鸟儿吗?”青钧上人皱眉道:“我也知它乃神兽之身,更会一式瞬移神通,可我等三方据点相隔皆在万里以上,即便是云霞宗以速度著称的七彩云舟,也绝无可能赶在兽潮攻破守护法阵前到达。” “诶……”郎飞摇摇头。“何须那等麻烦,你们看!这是何物。”说着,自腰间解下一粒刻绘日月山川纹理的玉珠放在水池边沿。 “山河珠?”见得此物,包括青霞仙子在内,厅中化气修士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尽都一脸活见鬼般的望着那枚不足指甲盖儿大小的玉珠。 “山河珠?就这?这么小的东西有什么用?”见到几位化气修士的反应,虽知道玉珠必然是了不得的东西,可小妮子心中还是怀疑居多,忍不住插言问道。 青霞仙子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笑道:“你个小妮子懂什么,这山河珠乃是天魔宗宗主风冥上人的宝贝。虽说无半点威力,不能用之杀敌,可却是一等一的保命神物。其珍贵程度比之一般下品灵器都不遑多让。甚至有人传言,在那方寸修行域曾有人要拿灵器与风冥上人还此山河珠,却被他当场拒绝了。由此可见其珍贵程度了。” “哦!”小妮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珍贵?又有何种救命神通哩?” 于是青霞仙子将山河珠的用途略略解说一遍。末了,怀着七分羡慕三分嫉妒的心情白了郎飞一眼。“也不知这等奇物是如何落在他手里的?” “你这小混蛋,有这等物件怎么不早拿出来,却没来由让我操碎了心。”云霞仙子没好气的一笑,嗔怪道。 “嘿嘿……”郎飞咧嘴一笑,答道:“若只云霞宗据点,又何必要小侄用这山河珠,只因眼下三宗在此,情势所逼之下万般无奈,这才想到还有此法可解眼前危机。” 一侧青钧上人盯着山河珠,眼都看绿了。而另一边禅心老祖捋了捋长须,哈哈笑道:“如此一来,再经兽潮亦无虞了……” 郎飞斜睨了他一眼,挑挑眉头,扭头看向青钧上人。“这个嘛……为玄门正道略尽一分绵力,小子自是义不容辞,只不过……这个……” 来了!小狐狸露出尾巴了! 早在郎飞戏弄珈蓝宗慧性、慧能二人时,青钧上人就知道他心中颇有沟壑,此时再见眼前小子那一脸为难是假,玩味是真的目光,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这老道人心中冷笑,嘴上却和颜悦色的说道:“但不知师侄还有何顾虑?” 郎飞却不言语,一挥袖,又将山河珠拿了回来。之后坐回椅子上再不言语。 这事,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郎飞之所以闭嘴不言,乃是因为青钧上人揣着糊涂装明白。此事若是当做交易来谈,郎飞自问有七成把握逼天剑宗就范。可若是放在三宗交情的份上,他的小心思十有八九要告吹。故而,还不若闭口不谈的好,也可以不变应万变,见了兔子再撒鹰不迟。 二人这一番明争暗斗,禅心老祖全然看在眼里。虽然他现在与青钧上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既然郎飞是冲着青钧上人去的,那他也乐得不说,亦算报了青钧上人方才看自己一方好戏的一箭之仇。 “呵呵……呵呵……”青钧上人吃了郎飞一个闭口羹,脸上有些讪讪。一屁股又坐回去,食指敲得池沿石晶咚咚作响。 殿内的气息一时添了几分凝重。云霞上人环顾一圈,忽然微微一笑,对着郎飞说道:“哎呀,你看……这怎么说的,师侄再怎么说也是丹门高徒,虽与芸儿自小订了娃娃亲,可眼下并未过门。正所谓远来是客,你此番探亲,我这做师叔的非但没尽到地主之谊,反还借了你一小辈儿的光,不但干掉一个黑煞上人,且还救小芸于危难,最后还多亏了小羽儿才能逼退兽潮。虽则咱们关系不远,可师叔心里也有几分过意不去,想来有了那山河珠,这地元磁晶也就没甚大用了。”说着,扭头吩咐小芸。“将那数千地元磁晶都送于你飞哥哥,一则报往日之助的恩情,二则也算我这做师叔的一点心意。” 话罢,见小芸一时没动,又催促一句。“你这小妮子,一向不是偏心那小子的嘛?怎么?也有不舍的时候?不是为师责怪你,既然身为云霞宗少宗主,就要有一些远见,与那天渊海沟中所藏之物比,这点地元磁晶算什么?还不快去!” “哦!”小芸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师父,我明白了,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说完,一阵风似的跑到郎飞身边,献宝一般将须弥带奉上。 “这孩子……看你说的,你飞哥哥小小年纪修为有成,心智又在上佳,怎么能用狼来形容呢,雄狮岂不更为贴切?”云霞仙子在一旁半嗔半喜道。 她这一番做为,青钧上人在主位上看的直颦眉。哼!一家人搓麻将,扯什么有得没得,明面上戏份做的足,可背地里谁都知道,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云霞仙子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给自己上眼药,那句“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与其说是道于小芸听,倒不如说是提点自己。更似那狼与狮的比喻。青钧上人岂能不知有句话叫做狮子大开口……眼下这破事,刚开始那小子唱单簧,此刻倒又添了个角,唱其双簧来了。 第三百九十章 风过留痕,雁过拔毛 “哎呀呀……承蒙师叔厚爱,那么小侄就不再客套了。这些地元磁晶我就收下了,以后但凡有事,云霞师叔只要吩咐一声。火里去,油里来,小侄绝不敢有半句推辞。” 扭过头,这小子还一脸挑衅的斜乜了主座上老道人一眼。 青钧上人心底那个气啊,沉着脸,嘴角扯动半天。想起天渊海沟下的东西,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含恨道:“咳……咳……也是,我们这些人忝为长辈,飞小子远来是客,总要拿出些东西来招待一二,若不然,等回到长青界,这么那么一说,岂非显得我们天剑、珈蓝二宗太过不懂待客之道了?” 这老杂毛!又扯到自己身上,那小子摆明是冲你天剑宗某样东西来的,干自己屁事!这老狐狸,恁的不是个东西!禅心上人虽则表面上神态安详,可实则在心里将青钧上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是极,是极。飞师侄远来是客,我云繁界自是不能亏待于他,青钧老弟,你今日身为此间地主,这表率之责,贫僧就不跟你抢了。” “呵呵……呵呵……”青钧上人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没办法,左右都是一刀! “那个……,但不知师侄生平最感兴趣之物是何?我天剑宗虽说无摘心揽月手段,却也有三分兴风弄潮之能。”既然怎么都是躲不过,何不显露几分气魄。 “好教师叔知道,小侄生平喜爱之物无非术法、剑诀……” 术法、剑诀?既然此番话是对天剑宗说出,那术诀自然非他所求。真正的目的乃是剑诀!青钧上人微微一笑,顺其心意,言道:“想我天剑宗乃剑修仙门,于术法一道无甚称奇之处,倒是那剑诀,不是老道自夸,放眼整个初云星域,本宗若言第二,还没有哪家敢称第一。” “本宗有‘御剑诀’,‘飞剑诀’,‘焕日剑诀’,‘追星剑诀’,‘月影剑诀’,‘残影流光剑诀’,‘无动真如剑诀’……以致宗门绝学‘天剑诀’。除开‘天剑诀’外,但不知师侄中意哪部?”青钧上人娓娓道来,一口气说出数十部剑诀。 任它弱水三千,郎飞却仅守一瓢。微微一笑,道:“这些小侄兴致寥寥,早在长青界时,闻听当年天剑真人遗下一部‘万象森罗剑诀’,但不知可否容小侄借阅一二?” “嗯?‘森罗万象剑诀?’”青钧上人闻言一愣。他倒不是舍不得,只不过这小子所求有些古怪,放着如许多的玄妙剑诀不选,却去挑那极为鸡肋的上古剑诀?难不成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天纵奇才,能同飞星祖师一般,从中悟出些道道不成? “飞小子,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那‘万象森罗剑诀’可不是什么香饽饽,你不再仔细考虑考虑?”云霞仙子眨眨眼,说了一句。 郎飞摇摇头。“师叔,我意已决,就选它了!” 青钧上人看了二人一眼,在确定的确不是云霞仙子撺掇他索要这“万象森罗剑诀”以后,哈哈一笑。“既如此,诚然是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师侄你可别后悔哦!” 口中说着,他却麻利的掏出一枚式样古朴的玉简,极为快速的丢与郎飞。 神识玉简乃真仙所炼制,现在别说炼制,寻常修士即便是看都不见得能看上一眼。玉简入手,郎飞自然便清楚是真品无疑。装模作样的放在头顶努力试了半天,终是无果,于是不得不低声唤过青霞仙子,求她帮忙录在一卷书册上。 这一幕,看得一旁众人莞尔不已。青钧没好气的一笑。“你这小子,难不成害怕我这做长辈的造假不成?想你一个炼精修士,又哪来的神识。” 他自然不知道郎飞非但具备神识,且还比他们这些化气老祖高出许多。不过,对于郎飞的意图,他的确是猜对了。这小子一向鬼的很,生怕阴沟里翻船,早在装模作样的顶着玉简时,他便已将其中内容默诵下来,至于后面的一番所作所为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禅心道兄……你看……”见那小子满意的接过青霞仙子抄录完毕的书册,青钧上人余光一瞥,却见禅心上人眯着一双浑浊的老眼正在那呵呵笑个不停。“老贼秃,我不好受,你也别想好过。”想到这里,青钧上人一面接回郎飞递还过来的万象森罗剑诀,一面对他眨眨眼。“飞小子,珈蓝宗的‘大琉璃清静真经’可是一部了不得的修行功法。” “你……”禅心上人直似被踩了尾巴一般,两眼一瞪,气呼呼的盯着青钧上人。“老杂毛,你……你阴我。” 青钧上人嘴角含笑,一副阴的就是你的欠揍表情。 “佛门功法?没兴趣!”就在二人怒目相对之时,郎飞掂了掂手中小册,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青钧上人闻言一愣。而一旁的禅心老祖却高宣了一声佛号。就在他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对面吹胡子瞪眼的青钧上人时,郎飞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一瞬间从九霄云端跌落尘寰。 “嗯,功法不感兴趣,那舍利子嘛,倒是不曾见过!” 一听这话,青钧上人倒乐了,手肘捅了捅禅心老祖,向着郎飞努努嘴。 “呵呵……飞小子说笑了,那东西灰不溜秋的,有甚好看,老僧这里别的不多,倒有几瓶灵元丹,可是三品青丹位阶,若不嫌弃,便拿去尝尝鲜如何?” 不等郎飞回话,一旁的青钧上人抢着说道:“我说禅心道兄,你佛宗不是一向讲究乐善好施的么?怎么如今这么小气,区区灵元丹而已,骗骗不懂事的小孩也便罢了。想郎飞师侄丹门出身,玄羽道兄还不知给他攒下多少家当哩,怎会在乎你那几瓶丹药。莫说老道我看不惯,就连旁边这些小辈都要笑话你哩,我劝你啊,还是拿出点诚意来吧。” “呃……倒是老僧考虑不周,郎飞师侄啊,要不这样吧,我手头还有几件多余的法宝,不如一并奉送?你看这样可好?” 郎飞也不答话,拍了拍须弥带,伸手拿出幽骨焚心锁放在池边,而后是缚魂梭,再然后是幽魂百鬼幡、天绝帝妖幡、黑狱天魔幡、魔罗板斧、戊土旗、夔牛劲、九天尺、元阳宝盖……以及那报废了一半的幽罗古铜钟等等。 禅心上人搁一边儿看的脸都绿了。无论怎么看这小子也不过炼精修为,可这一身家当比起身为人仙后期的自己还要多出一些。这样一来,他又哪还有脸面再拿手里攥着的那几件破铜烂铁出来丢人现眼。 “呵呵……呵呵……”老和尚一面笑,一面眼角抖个不停。磨蹭了好半天,在青钧上人以及云霞仙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却才伸手入袖,颤巍巍的掏出两块黑乎乎、模样似形状不规则的石子一般的东西。“上次魔门来攻时用了数粒,眼下真没多少了,这两颗便送于师侄一睹为快吧。” “诶……”青钧上人一把抓过那两枚舍利子。“禅心老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想你那珈蓝宗数十万年以来历代高僧层出不穷,想来他们圆寂后所留的舍利子怎么着也该在数千之上,刨去加固护宗法阵以及供奉所需,你能够动用的,总也在百数之上吧。怎么着?眼下就拿出这么区区两枚舍利子来糊弄我郎飞贤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你看云霞仙子,乃是飞小子未来的丈母娘。一家人尚且明算账,我等又怎好意思欺辱他一届小辈呢?你只拿这两枚舍利子出来应付事,别说他们看不惯,就是老弟我,心里也着实替你过意不去啊。” 道人这一番好似为禅心老祖着想的话,在场众人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就更别提身为当事人的老和尚了。 “妈了个巴子的!”老和尚心中别提有多窝火了。青钧上人好算计,舍了一部鸡肋的剑诀就将那小子收买了,继而反过头来看自己的笑话。这还不算完,却又损人不利己的在一边瞎参合,非要逼得自己大吐血不可。老和尚越想越气,咬牙切齿的盯着青钧上人,直似两人之间有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一般。 青钧上人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自觉这样行事过犹不及,便不再继续出言挤兑那老和尚,嘿嘿一笑,将那两颗舍利子放回原处。 再观郎飞,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模样,不言不语,眼观鼻,鼻观心。 “唉!”禅心上人叹了口气,又在袖子里掏了半晌,最后摸出一掌之数,连同先前的两颗,一起拨到郎飞面前。 “多谢禅心师叔厚赐,小侄却之不恭了。”这小子自是懂得见好就收,眉开眼笑的将七颗舍利子划拉进须弥带。而后颜色一正。说道:“两位师叔放心,天剑宗的事就是小子的事,珈蓝宗的事也是小子的事,应对兽潮一事,就包在师侄身上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文有安邦之才,武有定国之力 这货说话时一脸正气,就像刚才那个装腔作势之人根本不是他一般。这一幕,看的周围众人尽都傻了眼,就连那一向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上山扳倒五岳峰、下海踹踏龙王殿的刁蛮小丫头也翻了翻白眼。感情自己那两下子比起这小子来还差的远哩。 转眼看到厅中余人皆以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郎飞也察觉此举有些不妥,忙转移话题,嘿嘿笑道:“认真说起来,以山河珠之力分赴各方救援实在是落了下乘,此乃固防之道。” 一句话果真将云霞、青钧、禅心三人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云霞上人皱了皱眉。“此言何意?飞小子,你难道有什么办法解此困境不成?” “方法倒谈不上,不过是些不成熟的想法罢了。” 见他又卖起关子来,青钧上人唬了一跳,怪叫道:“莫不是你小子还想跟我们做买卖?” 旁边禅心上人一听这话,刚有些回暖的脸色立刻又如六月飞雪,咬着牙,将一双干瘪的老手死命拢着袖口。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郎飞脸上有些讪讪。“青钧师叔,你把师侄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是那等贪心之人呢。” 他这鬼话任谁都不会相信。二人无不露出一副信你才怪的表情。 “哈哈,哈哈……”这小子倒被逗乐了。“两位师叔,别介,师侄我真心不是那个意思,这个不成器的想法便算附送的如何?赠品!是赠品啦。” 闻听此言,那二人的脸色这才正常了些。旁边云霞仙子一脸的哭笑不得。“这混小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想法赶紧说,若真能一改眼下颓势,反将魔门一军。莫非到时还能亏待你不成?” 郎飞闻言淡淡一笑,目光一一扫过眼前众人。“眼下的情形是魔门一方主动,而我方被动。有鉴于前几次的教训,得出以下两点,第一,兽潮发生的时间不可测算。第二,魔门的目标也无可预知。而现在我们唯一掌握的情报便是兽潮源于那柄‘归真龙角叉’。又兼今日之后虽可动用山河珠一解燃眉之急,可就怕魔门一计不成再生祸心,请出剩余的灵器,到那时节,岂非还是被魔门牵着鼻子走?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之计?” “釜底抽薪?”众人一愣! “对,釜底抽薪!”郎飞笑着解释道:“他天妖宗手中不是有‘归真龙角叉’么?我们何不给他抢过来,让魔门偷鸡不成还要蚀把米。” 听罢,云霞仙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郎飞却视如不见一般,依旧说道:“你们想想,若此计能成,在我玄门一方未动用灵器的前提下魔门竟然丢失了自家灵器。有此前车之鉴,他们必然不敢再妄动其余灵器。不仅如此,对于魔门三宗而言,虽说都是源自原始天魔宗,可毕竟现在是各自为政,日常里的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故而,料想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非铁板一块。天妖宗一方丢了灵器,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与另外两宗扯皮。” “等到魔门三宗百般无奈欲要狗急跳墙之时,我们再抛出风声,言说希冀六方和谈。因‘归真龙交叉’在我们手中,为了祖宗传下的灵器,不怕他们不上当。这样一来,岂不拖累了战事进程,给我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到那时,一旦传送阵部署完毕。即便他们最后醒悟过来也已为时晚矣。” 众人闻说,青钧上人与禅心上人对望一眼,老道士皱眉道:“此计虽说不错,可如今我方被动,魔门主动,这釜底抽薪之计又如何施展?” 郎飞微微一笑。“这有何难,只需变被动为主动,反过头来牵着魔门鼻子走就是了。” “咦……师侄可是有何良方?”老和尚眼中精光一闪,一脸期待的望着郎飞。 “当然!”郎飞点点头,指着水池中原天剑宗前沿据点道:“此处原为天剑宗据点,后溃退至眼下之地。因前者处于我玄门三宗中心位置,料想魔门不可能傻到占据如此不利之地。待我们回去后,何不放出风声,假做嘲笑天剑宗成事不足。之后青钧师叔再适机透露出想要夺回失地的消息。此地位置乃我玄门三宗咽喉枢纽,届时,魔门三宗必然不会坐视不理……这样一来,岂非主次倒转,我方由被动变为主动了?” “妙啊……实在是妙啊!”青钧上人抚掌赞叹道:“想必接下来之事师侄心中也早有定计,还等什么,速速说出来,我等听你吩咐便是。” 被众人这么看着,郎飞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一笑。又指着水池中代表云霞、珈蓝二宗的影像道:“自今日开始,想来在青钧师叔动手之前应该还有一段时日,在这期间,云霞、珈蓝二宗肯定还会遭到兽潮的袭击,届时一方面由小羽儿往来救援,一方面透露假消息给魔门,就说珈蓝、云霞之间已布置好一座小型传送阵。这样一来,待到约定之日,天剑宗以雷霆万钧之势推进至原来位置,对面魔门天妖宗为防再次出现同样的情况,必然会在天剑宗还没站稳脚跟之时发动袭击。到了那时,云霞师叔与禅心师叔各自在宗门中选出几位人仙埋伏在魔门后方。而另一边,青钧师叔务必要全力抵抗兽潮的攻击,不仅万剑阵要全面激发,还有那些地元磁晶,也要适时引爆。待到兽潮所剩无几之时,再装作势竭的模样。这样一来,魔宗一方势必认为再出动麾下门人便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时,青钧师叔在见到魔门全线来攻以后,则要装作难以抵御的模样,率领众弟子边打边退。” 说完,郎飞又将目光移到禅心、云霞二人身上。“到那时节,拱卫‘归真龙角叉’的人仙数量定然会有所下降。接下来便看两位师叔的能耐了。” “至此,主线战场算是部署完毕,而侧面,云霞、珈蓝两据点之人也要起到牵制天鬼、天魔二宗的作用,一不能让他们发现各中蹊跷,二不能暴露我方据点中人仙力量有所减少。” 云霞、禅心二人听罢,有些犯难。“身为人仙,大家都有神识,略略一查便可知对方端倪,又如何能瞒过天鬼、天魔二宗呢?” 郎飞微微一笑,指着云霞宗据点道:“师叔岂不闻有一计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得知天剑宗受袭,云霞、珈蓝二宗第一反应肯定是要前去救援,想必天鬼、天魔二宗也不可能让我们顺利赶赴战场。他们必然会设下埋伏,拦截前去增援的弟子。而我们,何不兵分两路,一部分装作前去增援天剑宗,而另一部分则直捣魔宗老巢,袭扰他们的后方防线。这样一来,天鬼、天魔二宗势必会被扰乱视线,分不清我方实际战力。” 他这一番话说完,整个厅内鸦雀无声,在场诸人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连方才对他极为愤恨的慧性、慧能二人也早已收起心中的报复之意。这小子!还是人吗!年纪轻轻不但修为高绝,连心思都细腻至斯。眼下吃了个哑巴亏好歹也就算了,若被他给惦记上,天知道哪天算计到自己头上,死了也都只能做个糊涂鬼! “这小混蛋!一早就在师姐那听说他精的跟猴儿似的,却不防还有这等花花肠子。早前听说丹门将他逐下山门,这可真是他们有眼无珠喽。该想个什么招儿,将那小子收到自己宗门中来才好,虽说云霞宗不招男弟子,可凡事也都有例外不是?” 小芸可不管那么多,小腿撒开,绕水池跑了一圈,来到郎飞身侧,俯下身“啵”的亲了一口。郎飞不妨小妮子这般大胆,一时羞了个满脸通红。 禅心上人可不管小辈儿之间的儿女情长,哈哈一笑。“贤侄……此计甚妙,甚妙!” 一旁云霞仙子白了老和尚一眼。“禅心道兄……此计可值那几颗舍利子?” “值……值!”老和尚笑的双眼眯成一弯,两条漆黑的眉毛飘过来荡过去。 二人对望一眼,转头却又看向那沉吟不语的青钧上人。见此,老和尚问了一句:“青钧老弟,何故这般表情,莫不是飞小子之计不可行?” 老道士摇摇头,没好气的说道:“非是此计不妙,只因我天剑宗又是全开万剑阵,又是引爆存量本就不丰的地元磁晶,而你们两边却只要做做样子……这要搁你身上,你开心的起来?” 原来这老道是在为自家宗门叫屈!云霞仙子淡然一笑,道:“青钧道兄,你当真以为我等二宗会漠视你的牺牲?我与禅心道兄去偷袭天妖宗后方之人,难不成会空手而归?再不济,那些战利品总也能弥补你的损失吧。” 听罢仙子之言,青钧上人这才展露微笑。旁边二人见此无不暗骂老狐狸吝啬,当真是积年的铁公鸡,一毛不拔! 第三百九十二章 鸿鹄振翅,抟风万里之遥 “既然大家都赞同,那便依飞小子之计行事!”云霞仙子说道。 青钧、禅心二人点点头。继而又详谈了一些细节,约定好以半月为期。之后云霞、禅心二人便出言告辞,各返宗门据点而去。 却说郎飞,回程途中寻机问道:“师叔,但不知方才三宗会面时所说天渊海沟下方之物是如何一回事?” 眼见小芸也一脸好奇的望来,云霞仙子微一沉吟,说道:“此事在各宗之间也唯有化气人仙方才知晓。我下面所说,你二人切忌保密。” 见二人郑重的点了点头,云霞仙子这才继续说道:“几年前,派驻在海澜星上的当值师妹曾传回一个消息,言说天渊海沟附近天地元气有细微变动。我便着她细心留意。不成想没过多久师妹便传回一个讯息,说当时在天渊海沟附近海面巡逻的弟子曾模糊见得水底闪过一道彩光,众人本以为是海底妖兽所致,可片刻后又见同样异常,这一回负责领队的师妹以神识查知水底灵气有所变化,便适机潜入水下一探。经由多方查探,得知并非妖兽所致,师妹遂又下潜至海沟深处,期间偶有得见纤细豪光,确定乃是自海沟下方传来。之后她又下潜至万丈深度。漆黑一片中唯见更深处有一点彩光四处游弋。因万丈深度已是师妹之极限,故而只好折返回营,并将此信息传报于我。” “得知此事后,因觉此异像极似神兵将要出世的情景,我便指派一位化气后期的师姐前往详查。过有数月,师姐亦传回与之前师妹同样的讯息,只是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更是下潜至一万五千丈以下深度,却始终难以辨清具体事物,只能模糊见得一道彩光,如彗星一般在海沟底部来回游弋。之后此事先后被其余各宗知晓。因数万年来道魔双方对于天渊海沟的归属问题始终未分定论,故而,趁此时机自然又是一番大战。” 话罢,云霞仙子看了郎飞一眼,又道:“这便是事情的大体经过,至于后面所发生之事,想必你也有了大体了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郎飞点点头,思忖片刻,继而皱眉道:“若照师叔所言,此战起因皆在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彩光身上,那为何云繁三宗却要兵分三路占此天渊海沟数万里范围,假若团聚一处,又何来被魔门各个击破之虞?” “飞小子,你有所不知。那道彩光并非驻足一片区域不动,而是宛如活物一般,在这海沟深处四下游荡。我方三宗之所以兵分三路,乃是因为经过一年多的勘察,最终统计出那一道彩光在此三处区域出现的次数最为频繁……这段时间以来,由以前数日出现一次,到而今的一天数次,其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想来神兵出世之期已迫在眉睫。故此,数日前我三宗才不惜与魔门全面开战,抢先占据了眼下的有利地形。” “原来如此!”郎飞点了点头。那边小芸也似懂非懂的微颔臻首。之后几人又聊了些有关彩光来历的问题。转眼日头偏西,云霞宗的据点也已遥遥在望。 待回归云台,郎飞嘱咐小羽儿几句,将它与山河珠一并交予青霞仙子。其余三人一愣,不知他为何如此行事。这小子便将得了“万象森罗剑诀”,急需静下心来参悟一事说了一遍。三人这才理解的点了点头。青霞、云霞二人倒也罢了,只有小芸,闻听郎飞一回来又要闭关,嘟着一对小脸蛋,气呼呼的盯着他看个不停。 郎飞视而不见,又在嘱托青霞仙子一遍山河珠的用法之后,辞别云霞仙子,自去寻闭关之所。 不提云霞仙子安排弟子依计行事。单说郎飞,选了一间靠近云台南沿、较为明亮的密室。静心盘坐下来,不急参悟“万象森罗剑”,却将那地元磁晶与舍利子拿了出来。 早在老和尚拿出之时,他便感觉这舍利子虽说同样蕴有无匹威能,可却并非与地元磁晶一般暴虐非常。给人的乃是一股温顺祥和的感觉。郎飞由此得出一个大胆的推论;假若这舍利子中的威能也能被自己顺利吸收,那么,无论是在肉体或是灵魂上,断然不会与地元磁晶一般对他造成伤害。 有了这个想法,郎飞自然抑制不住心中的冲动。先将地元磁晶放在一边,左手轻轻拿起一颗舍利子,掌心微微吐出一丝紫色元力。 元力与舍利子稍稍接触,一道土黄色光芒应景而生。紧接着,郎飞便感觉到紫色元力好似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一般,本为丝丝缕缕的光芒转瞬间变得异乎凝实。 “果然如我所料一般。”见得眼前情形,郎飞心中一喜,收回掌心元力细细感受一番。但觉只是如此一小会儿所吸收的威能便堪比平时炼化一块地元磁晶所得。 如此一来,尝得甜头的他又将目光盯在一边的地元磁晶身上。考虑到舍利子只有七颗,若以方才的炼化速度而言,满打满算也仅够七日之功。在身处这等险地的境遇下,何如双管齐下,左面舍利子,右面地元磁晶。这样一来,岂非将修炼速度提高了一倍?待到半月后出关之日,料想即便是不能晋级炼精中期,想来亦该大有收获。 一念及此,郎飞遂不再犹豫,左手攥着一颗舍利子,右手托着一块地元磁晶,开始了炼化之举。 地元磁晶中所蕴含的威能一向以狂暴著称,郎飞曾经历过多次,自然是轻车熟路,对那种钻心的疼痛已经习以为常。而舍利子却相反,郎飞仿佛觉得一股暖暖的感觉随着筋脉流淌过身体各处。竟连那右臂处地元磁晶所致疼痛也减轻许多,甚至在生肌丸与精元丸的配合下,创伤愈合的程度也比平时快了将近一倍。 发觉舍利子还有这种功效以后,郎飞一发不可收拾,将生肌丸与精元丸换做更加珍贵的九心雪莲丹与紫菁玉露散。再一次炼化起来。经过新一轮的实验,在舍利子与丹药的双重作用下,地元磁晶的炼化速度有了飞跃般的提升。以前需要半个时辰方才可以吸收一块地元磁晶,而现在却只需一刻。 见此,郎飞发了疯一般,一刻也不敢怠慢,将那地元磁晶一块一块又一块,拼命的吸收炼化。 “……” 转眼十日,这期间郎飞不吃不喝,只以些难咽的行军丸度日。正午时分,云霞仙子本在中央议事殿中挑选五日后参与埋伏的人员。忽听云台南沿附近传来一声长啸,紧跟着一股异乎磅礴的气息冲天而起。 “嗯?观这气息之强足有炼精后期水准,是哪位长老晋级了吗?” 旁边执事弟子走到门外打量片刻,而后以一脸诡异的表情回报道:“禀宗主,观气势传出所在,当是……当是郎师弟!” 执事的一句话将殿内众人唬了一跳。紫霞仙子坐不住了。一步走下台阶,盯着执事弟子,问道:“此话当真?” 想那郎飞前段时间显露出的修为不过炼精初中期左右,这才短短几日,竟然进阶炼精后期了!执事弟子亦觉有些难以置信,可事实上又的确如此,不得已,只好点了点头。回道:“禀紫霞师叔,气息传来之地确是郎师弟闭关所在无疑。” 听得执事弟子肯定之言,殿内诸女这才回过神来。对于郎飞,一则因与小芸的关系,二则最近风头很劲。在场之人大多都是人仙之辈,自是对他印象深刻。正因为印象深刻,故而,也清楚地知道那小子的真正修为。这才几天功夫啊?去了一趟天剑宗驻地,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密室中,前前后后不过区区十日之功,这就进阶了?一般而言,寻常修士由炼精初期进阶炼精中期,资质好的当也需七到十年之久,资质差一些的,更是需要十年到三十年不等。可这小子倒好,放了个屁的功夫就进阶成功了。这……这还是人吗! 众女相觑无言。大殿内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好半天。云霞仙子这才幽幽一叹。“这小子,跟个妖精似的,平常说话行事神神叨叨不说,连一身修为也跟人不一样。这才来海澜星几天,就闹出这么多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来?哼,三天不让人吃上一惊,那就不是他了。”没好气的笑了笑,又扭头一一扫过身边众女,拍拍手道:“好了,好了,别管那小子了,他练他的,咱们忙咱们的,还是五日后的行动要紧。” 听了云霞仙子之言,众女这才幡然醒悟,纷纷各抒己见,将话题转回与战局相关事宜。 “……” 密室之中,郎飞无悲无喜,安然盘坐于锦团之上。其左手上最后一颗舍利子化作缕缕灰烬消散于指缝之间。 “呼……”待得身周气势趋稳,吐出一口浊气后,郎飞睁开眼来,丢掉右手的碎晶渣。而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紧跟着,一抹欣喜浮现在略微有些苍白的脸上。 第三百九十三章 诸天三千界,万剑由心 经历了十天的炼化,在耗费了七颗舍利子以及上千块地元磁晶后总算是顺利的晋级元丹中期。感受到体内元力增长了十数倍有余。郎飞微微一笑,如今而言,想必再遇到黑煞上人那等化气中期修士,只怕是单凭元力护盾也能够挡下其蓄力一击了。 掐指算来距离三宗约定之日还有五天,郎飞压下心头的纷杂思绪,又将注意力转到那“万象森罗剑诀”上来。 仔细回忆一番玉简中的内容,郎飞复又坐回锦团之上。一字一句的默诵剑诀。 说起这“万象森罗剑诀”。必须要追朔到太古时期。对于历代天庭,大凡修士皆知有三清道尊,四御仙王。却不知天庭刚刚建立之初乃有六位仙王,即:统御万天的玉皇大帝、统御万雷的勾陈大帝、统御万星的紫徽大帝、统御万类的青华大帝(又称太乙救苦天尊)、统御万灵的长生大帝、统御万地的后土皇地祗。 只是后来,因玉皇大帝位尊其余仙王之上,有统摄诸天万界之责。其名号便不再归为六御。后来/经无数元会,至上古初期,统御万类的青华大帝因怜世间生灵多灾多难,为感化世间万类积德向善,便化身为太乙救苦天尊行走在各部州之间。而此部“万象森罗剑”便是传授给当时行走世间的一位仗剑除魔的剑仙之物。 顾名思义,此“万象森罗剑”演练至精深之处,天地万物皆可化作修士手中之剑。上至星辰日月,下至枯叶残花皆可为剑。当年那位剑仙凭此法诀纵横人间数万载,其所斩妖魔无数,之后岁月,因感悟到一己之力终难铲尽天下之恶。遂传下道统,立宗门于南瞻部洲之蜀山,号为蜀山剑派。 之后又经无数元会,天地大劫生,而万物沦丧。至于蜀山,自然也是分崩离析,最终不知所踪。不过当时一位看管经楼的地仙小厮于天地动荡之际无意中将此剑诀收入怀中,方才使得这部“万象森罗剑”不至于泯灭在接下来的浩劫之中。而后的岁月之中,天地间的地仙亦纷纷死于陨雷劫之下。因这部“万象森罗剑”乃练气道的神通,不合劫后兴起的炼神道修士使用,故而,不过是作为一部鸡肋剑诀流传于各大小拍卖场,以致最终被天剑宗祖师天剑真人见猎心喜,以极小的代价购入,一直流传至今。 这些不过是题外话,郎飞自是全然不知此“万象森罗剑”的历史。通诵一遍全文,他不觉有些为难。此剑诀强则强亦,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着实有些为难。如上所载,至上者可以天地为剑,次者能以万物为剑,下者能以自身为剑。而到了他这里,却只能走下下乘之途……即:以剑为剑。 想那蜀山剑派开山鼻祖也不过是天仙境的修为,只勉强接触到了以万物为剑的境界。而郎飞不过一小小元丹境修为,且不说前二者,就拿那以自身为剑来说,亦要大乘境的修为才可施展。至于他一个小小的元丹修士,则只有以剑为剑一途,即:收集千把乃至万把剑,用以修炼这“万象森罗剑。” “直娘贼,万把剑?我哪里去弄?”这小子翻了翻须弥带,掏空全部家当也不过仅有三十几把法剑而已,至于那万把的数量,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咦,那天剑宗的万剑阵应该便是从这以剑为剑中悟得的吧。既然宗派名号都是以剑为基,想必宗内的法剑存量不再少数。”郎飞又将算盘打到天剑宗身上,可仔细一想,那老头惊的跟鬼似的,假如自己果真冒冒失失的去求剑,岂非让他当做一只大肥羊。“且还是先参悟法诀要紧,至于那些剑……只好出关后去问问云霞诸女手中有无多余存货了。” 打定主意,郎飞遂不再多想有关法剑的问题。将手里的三十多把法剑摆放停当,而后参照剑诀所载细细研修。 一晃三日。此时密室之中已是另外一番景象。原本密室周遭青色石壁平坦之极,可此时此刻,上面却布满了无数剑痕,横的、竖的、深的、浅的、长短不等、大小不一的交织在一起。观其残损程度,与起先相比,直似经历了一场浩劫一般。而密室正中央,那罪魁祸首却安然盘坐,嘴角还残留着淡淡的一抹笑意。在他身周,更有三十多把法剑虚空悬浮,时而穿花,时而渡柳,聚则如苍龙甩尾,散则似天女洒花。 时至今日,对于这“万象森罗剑”郎飞已是初步掌握。本来想着不过三日之功,能掌控三十多把已是极限,可没想到因他如今的神识堪比练气道合体境修士,故而,同时操控这三十多把法剑不过如同钩钩手指一般简单。再结合体内元力的剩余量,以及自身能够分化的海量神念,哪怕是再有百把,甚至于千把,他也自信能够操控自如。 “后天就是约定之日了,此一战,还是出去应应景的好,也顺便看看这‘万象森罗剑’到底有何玄妙。”一念至此,郎飞缓缓睁开双眼,屈指一点,那些悬浮于半空的法剑纷纷化作一道华光,投入腰间须弥带之中。 片刻后,云台南沿一间密闭的石室门口人影一闪,走出一个身着素袍的清俊小子。 “快看!是他……”“大家快看,郎飞师弟出来了……” 这小子才出密室,还未曾走得几步,忽见不远处那些忙忙碌碌的女子尽都停下手中事宜,一个个仿佛看到什么稀奇玩物一般盯着自己的脸猛瞧。 “咳……咳……诸位师姐,你们……你们这是作何?难不成小弟脸上长了花不成?” 郎飞自是不知有关他短时间内进阶的消息已经在据点之内传得沸沸扬扬。眼见众女不答话,再兼那一双双目光看的他心里直发毛。混小子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诸位师姐,小弟还有要事需向云霞师叔请教,就……就先行一步了。”话罢,将法步使开,眨眼功夫就跑了个没影。 “哎,师弟……宗主不在,一大早便去珈蓝宗了!” 这小子撒丫子一阵狂奔,又哪里听清背后诸女说的什么。待他如没头苍蝇一般一头扎入议事殿,抬头一瞧,坐在上位的竟是紫霞仙子。 “咦!你小子出关了?”不等他出声,紫霞仙子率先出言问道。 “嗯!”郎飞点点头,反问道:“紫霞师叔,怎不见云霞师叔?” 紫霞仙子微微一笑,答道:“哦,你问这个啊!师姐今日一大早便和两位师姐赶赴珈蓝宗去与禅心老人等人汇合,而后在预定地点设下埋伏,只待后日一到,便依计夺了那‘归真龙角叉’,给魔门来个敲山震虎!” “哦……!”郎飞叹了一口气,扭头打量一遍殿内余人,见得是妃霞、彩霞、红霞等几位仙子。这货眼珠一转,朝着坐上几人各喊一声师叔,又道:“敢问几位师叔手头上可有多余的法剑?” 紫霞仙子微微一愣。“你问这个干嘛?如你这般富得流油的小混蛋,区区法剑而已,想必入不了你的法眼吧。”说完,不知想起什么,没好气的一笑,伸手在袖子里掏出一柄上等品质的法剑丢给郎飞。“你这小子向来鬼点子最多,既是出言索要,指定是又在琢磨什么事哩。这把飞岚剑乃是师叔我以前惯用的法器,便送于你好了。” “多谢紫霞师叔!”郎飞道了谢,收起法剑,却不忙告辞,咧开嘴嘿嘿一笑。继续说道:“师叔,小侄所求不是一把,乃是大量的法剑,不论品质,只要是剑就行。” 这次不只是紫霞仙子,殿内余人尽皆一愣。 “大量法剑?”其中最年轻的妃霞仙子掩口一乐。打趣道:“飞小子,莫不是你去了一趟天剑宗,把他们那招牌万剑阵学了来?” “虽不是,亦差之不远矣!”郎飞极为认真的点点头。 “什么?”一听这话,连那一旁侍立的执事弟子都乐了。万剑阵是什么,那是天剑宗的门面。殿内之人俱都到过天剑宗驻地。不及进门,远远看去又是剑冢,又是剑林,那番气派景象自不必说。这小子开什么玩笑,难不成他还真当自己是天纵奇才了,只三两天功夫就能从剑诀中悟出那等玄奥剑阵来? 看到殿内诸女对自己频翻白眼,郎飞眨眨眼,剑指微微一动,轻吐一声“疾”。众女只觉眼前一花,定睛看去时,就见包括紫霞仙子刚才送于他的飞岚剑在内,大殿中央虚浮着三十六柄造型各异的法剑。 一瞬间,笑意在诸女脸上凝固。这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虽说御使多把飞剑的手段在场诸人中也有数位老祖精通,可那也是要将所运使的飞剑通过特殊手段祭炼一番的。再反观眼前这小子,飞岚剑是她们亲眼看着郎飞收入须弥带中的,期间间并无异常举止。可令她们都没想到是,就只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能运使自如。 第三百九十四章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这……这……”妃霞仙子见鬼一般的指着郎飞,得见此幕,她差点没咬伤舌头。“这么说来……还……还真被你学来了?” 见郎飞点了点头。这回再没一人把他的话当做玩笑。紫霞仙子记得凡俗界有句话,叫做“人生若只如初见”,说的是些情意之事。可眼前这小子呢,分明就是一只会七十二变的猴子,几日不见,他就玩出些新鲜花样,一如初见一般。 “几位师叔,我可不是白要你们的法剑,我拿东西换,拿东西换还不行吗?”眼见诸女尽皆沉吟不语,这小子只当他们是心疼法器。一面说,一面将些装丹药的瓶瓶罐罐,以及各色法器,诸多符箓摊了一地。 “嗯,全在这里了,不过咱可事先说好,咱们可是亲戚,亲戚!知道吗?不来狮子大开口那一套的哦。” 一见眼前场面,众女全都惊呆了。转眼工夫,这小子所站之处方圆数丈范围内堆满了各色物什儿,且还未停,仍在他那条宝蓝色须弥带内往外掏着一条一条的须弥带。 “嗯,这里面都是精元丸……这里面是生肌丸……这是火灵石……这里面都是玄铁矿……哦,还有这个……里面二十四打低级符箓…………” 看他一边翻/弄,一边嘟囔。一众人仙听得额上直冒冷汗。难不成这小子将某个门派的府库全都搬空了?不带这么气人的,人家别的炼精修士的符箓是论张的,他这里论打的。人家的丹药是论颗的,他这是论瓶的……嗯不对,是论坛的。人家的法器是轮件的,他这……成捆的。更别说还有无数珍惜矿材了。如云霞宗一般,在这初云星域是大宗门吧。如她们一般,在初云星域所有修士中的地位足够尊崇吧。可就是这样的自己,跟那小子的一比,倒寒碜的跟他是员外郎自己是乞丐似的。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攒下这些家当的。 真要说起来,郎飞手里的这些东西倒有一半是得自玄羽老道。想那老道人身为初云星域的唯一一位丹仙,其富足程度自然远非寻常人仙可比,再加上丹脉历代首座的积蓄都捏在他手里。若是细算下来,还真不是一两个二流门派能比的。除此之外,郎飞自下山以来,一路上杀了几个筑基修士,且还有一个是大雪山的少主,更有诸葛离与苍邪子也死在他的手上,来到这海澜星上,头一遭战斗装成天鬼宗修士阴死魔门宗人无数,而后又斩杀了黑煞上人。他这一路走来,不但战绩显赫,这些人的身家自然而然的也全部落入了他的手里。综上所述,有此一幕倒也不足为怪了。 “师叔?诸位师叔?”见众女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脚下的一堆事物,郎飞也感觉做的有些过了,遂停下举动,出言提醒了众人一声。 “啊!”紫霞仙子率先回过神来,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待见到郎飞一脸渴望的瞅着自己,叹口气,微微一笑。藏在袖中的玉手轻轻一动,眨眼之间地上便多了十五把不同品质的法剑。 “这些都是我平时所留,有的是积年攒下的,有的是杀敌所得。反正我那些徒弟都看不上,也罢,就都给你吧。” “师叔?真的都给我啊?你不再好好考虑考虑。”这货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手底下并不慢,十五柄飞剑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这一幕,直看的紫霞仙子一脸乌青。这混账小子!那一张赤嘴毒舌,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赤霞师叔……您看……”眼见紫霞仙子表情不善,这货一扭头,又将目光转到其余等人身上。 “你啊……”赤霞仙子在这些人中年岁最大,心性自是最为和善,一面笑,一面拿出一十三把法剑,抖手丢与郎飞。“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就全给了你吧。” 郎飞称谢不尽,笑呵呵的接了收好,又看向旁边之人。 就这样,殿内的众女被他敲诈个遍,有心甘情愿送给他的。也有对他的一些丹药表现出兴趣,进而半买半送的。一会儿工夫,殿内的七位人仙被他光顾了一遍。这等法器级别的飞剑,大体而言,任谁手里也有十多把。这一趟就进账百把之多。七人中,倒是先前开郎飞玩笑的妃霞仙子最为大方,不但分文不取,给了他总共一十七把飞剑,且还有一柄是法宝级别的。只因是得自魔门妖道之手,其造型、式样不合女孩子家使用,故此,倒是便宜了他。 郎飞将他七人的法器级飞剑全部搞到手后,扭头见自家东西并未损失多少,于是又将算盘打到那剩余的十几位人仙身上。 紫霞仙子在他的百番恳求下倍感无奈,也只好带了他,寻到剩余十多位人仙的落脚之处,如此这般解释一番,又让郎飞求得法器级飞剑将近二百把。经此一番折腾,日头已然坠入海西,见此,这小子方才作罢。对紫霞仙子千恩万谢一番后闪身回了住所,操演那“万象森罗剑”。不提。 第二日,天蒙蒙亮,只听一个声音唱破黎明。“这位师姐请等一等,因小弟所修术法,尚缺几把法剑,敢问师姐手中有无多余,或是不合自身使用的飞剑?……可否出售给小弟?” “师姐留步,敢问师姐手中可有多余的法剑……” “来啊!瞧一瞧,看一看,正宗的灵元丹啊,是你居家旅行,杀人放火,用以补充灵气的必备丹药,如此十颗仅换法器级别飞剑一柄……对,你听的没错,是法器级别飞剑!不论品质高低,只要是飞剑即可……” “幽骨焚心锁!上品法宝!想必有眼力的师姐们都认识,这正是黑煞上人的成名法宝,只因师弟我急需法器级别飞剑修炼新的神通,特此吐血大甩卖,只要一百把!一百把寻常的法器飞剑你就能换到这样一件上等法宝,你……你……亦或是你还等什么?” “……”一时间郎飞的声音响彻在云台每一个角落。 因明日就是约定的动手之期,云霞宗门人无不忙着为大战做准备。整个云霞宗驻地也只有这猥琐的叫卖之声能让人莞尔一笑。 午时许,奔往天剑宗驻地传讯的青霞仙子带着小芸归来,落脚一瞧。好家伙!郎飞竟在驻地中心位置搭了个凉棚,货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色修真用具。小妮子一见,自是倍觉有趣,细问其故,郎飞便将有关万象森罗剑之事说了一遍。青霞仙子二话没说,翻箱倒柜凑齐二十柄飞剑予他。至于小芸,那可是好事的阎王,两个人一拍即合。由她负责拉客,郎飞兜售。二人分工合作,到得晚间时分,郎飞已罄尽全部存货。除去手头留的些救急丹药、还有些高等级符箓,以及顺手的法宝外,再无其他长物。当然,他手头还有无数珍惜炼材,那是打死也不会拿出来卖的。 相对付出而言,收获自然也着实可观。此刻他须弥带内的法器级飞剑足有一千五百余,至于法宝级的飞剑,也有二十把之多,虽说大多数都是下等品质的法宝,可一想到对敌时施展出万象森罗剑,那铺天盖地而下的剑雨,这小子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前后足足折腾了一天。初更时分,郎飞好容易才止住笑。之后二人在一起吃了些东西,小芸便告辞离去。而郎飞亦回转住处,抱着满满一须弥带的法剑沉沉睡去。是夜,于睡梦中这小子还不忘发出几声鬼哭神嚎般的大笑,将一众巡逻的云霞宗弟子唬得心惊胆颤,还以为驻地潜入了魔门妖人呢。 翌日一早,郎飞于熟睡中被四周纷乱的脚步声吵醒。起床浣洗毕,还未等他走出房门,便听得小芸在外喧哗:“飞哥哥,飞哥哥……师叔们差我来喊你哩。” 话音刚落不就,门“呀”的一声开了。结束整齐的郎飞迈步走出。 因今日免不了一场大战,小妮子多方恳求无果,也只得老老实实呆在驻地内行事,见得郎飞出来,自知近日之战没她参合的份,不免又是好一顿唠叨。 郎飞不得已,只好开解她几句,并严令她呆在据点不得外出,否则从今往后便不再理她。小芸自然知道是他担心自己,撅了撅小嘴,朝他扮了个鬼脸,算是答应了下来。 二人进入议事殿时,上首并两侧座椅上已经坐了大半人。见二人走入,众人仙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郎飞拱手回礼,与小芸来到右侧最后位置坐了。 此时已然辰时一刻,上首紫霞仙子的目光在殿内几位人仙身上停留片刻,而后站起身来。沉声道:“此刻天色已是不早,妃霞师妹、涓霞师姐、嫣霞师妹……且与我一同前去骚扰天鬼宗驻地。” 依紫霞仙子之言,坐上五位人仙立起,闪身出了殿去。目送几人离去,紫霞仙子又对主位另一侧的赤霞仙子嘱托几句,随后亦出了殿,调集议定的炼精弟子人选赶赴天鬼宗驻地机动骚扰。而郎飞等人则仍然留在议事殿内等候天剑宗的求援讯号。 第三百九十五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忘记给诸位书友拜年了。小澪衷心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内工作顺利,合家幸福、安康) 转眼未时将阑,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位女弟子走入,气喘吁吁的道:“启禀诸位师叔,天剑宗一方已然传来求援讯号。” 原本闭目养神的赤霞仙子霍然睁开双眼。扫过殿内十余位人仙。厉声道:“诸位师妹,眼下正是我等出发之时。” 说罢,赤霞仙子迈步来到殿心。一旁诸位人仙亦站起身形,跟在她身后走出议事殿。 郎飞并小芸二人走在最后,待行至殿外,举目打量四周,见早有数百炼精弟子列队等候在侧。赤霞仙子上前,说了些勉励之言,而后带着众人来到北门。郎飞亦在嘱托小芸几句后,跟在大队女修中破空而去。 若以长青星节气而言,海澜星时下乃是秋分时节。天边偶有几丝流云亦舒亦卷,南天偏东方位更有红日骄阳,偶有几只海燕、海鸥飞过。当真是天高云低,鸥燕齐鸣。 风波一倾浪,天分两片云。正是这种祥和中,一簇簇的遁光划过,带着些许杀气,带着些许煞气。 一路西来,行约两刻。估算着已走出千里之地,郎飞躲在人群中一面行,一面放出神识,细细打量周遭百里范围内的海域。 又是盏茶时间,前方神识忽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景象。郎飞暗道一声:“正菜来了。”遂加速来到赤霞仙子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听罢郎飞所言,赤霞仙子向身后众女打个手势。只见身后诸人的遁速稍缓,尽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各自做好准备,以应付接下来的大战。 如此又过半炷香光景,众人来到一片满布珊瑚礁的海域。此时飞在最前面的赤霞仙子忽然停下身形,对着前方水面冷哼一声。“血煞老鬼,出来吧!藏头缩尾算什么英雄。” 她话音刚落,陡听“哗”的一声,水面下窜出一个人来。可不正是那头戴牛角头盔的天鬼宗宗主血煞上人。就在云霞宗众弟子尽皆将注意力方在他身上时,又见得血煞上人身后海面接连窜出无数天鬼宗化气人仙,之后便是一众有着炼精修为的魔宗门人。 “赤霞老儿,是你?”血煞上人肃立虚空,望着青霞仙子直皱眉。“如此说来,云霞那老家伙是在偷袭我天鬼宗驻地的一群人里了?” 赤霞仙子没有说话,只将早就备好的紫曦九龙杖向着脚下微微一点。“血煞老鬼,这么多年来你我二人交手当不在十回以下,希望这次,咱们之间能分出个高下来。” 一缕劲风顺着宝杖落入海面。霎时间,海面腾起一股滔天巨浪,向着天鬼宗一方汹涌而去。 赤霞仙子本就没指望巨浪能够对魔宗一方造成多少伤害。海浪涌动的同时,她则闪身纵出,疾挥手中龙杖,向着血煞上人当头砸落。 “来得好……”说话的同时,血煞上人手中多了一柄九连环偃月长刀,向上一架,刚好格住赤霞仙子的龙杖。 双方这一交手,二人身后的宗门弟子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天鬼宗方面众多弟子还是那般黑衣遮面的打扮,仿佛一道乌墨洪流般向着云霞宗众人卷来。 反观云霞方面,自然亦不肯示弱。彩裙飘飘,结束飞荡,远望去好似一片七彩虹光,更有无数法宝兵刃映衬着海面波光,在一声声娇叱中迎上魔门众人。 云霞宗一方不过十余位人仙。而天鬼宗一边,当是听闻驻地遭袭,分出了一些兵力前去支援。因此,单以人仙数量来说,天鬼宗一方比之云霞宗一方不过多出二三之数而已。 转眼之间,双方的人仙各自交上了手。一时暴虐的劲气鼓荡在周遭近千米范围之内,整个水面直似翻江倒海一般,一个浪头叠起,忽被劲风打散,一个漩涡刚刚成型,又被一位人仙修士伏平,继而,捻指化作一条碧玉水龙攻向对手。 十余对人仙交手之处,那些炼精弟子根本就插不上手。若是在那等人仙术法能够波及的区域对敌,一个不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一如赤霞仙子的紫曦九龙杖,每一击都会摄取身周数丈的轻灵之气,自杖头龙口中轮番喷出形似蛟龙般的气刃。自远方看去或许还分辨不出有什么道道。可对面血煞上人的每一次斩击都会将虚空撕裂一道缝隙。就是这等威力骇人的虚空缝隙,与蛟龙气刃碰撞在一起却只是不分上下,最终形成一道气流漩涡,在转得几转后最终双双泯灭无踪。 除了为首的赤霞、血煞两位上人,更有一位魔宗化气修士御使一柄血色哭丧棒。棒头之处可射千万道幽影鬼手。而青霞仙子手中的青萍剑,在真元催动之下喷出数丈长短的森然剑气,一斩之下硬是能让连绵海水断流。还有一位…… 如此可怖环境之下,双方炼精弟子自然不会傻到去人仙战场搅合,或是跃升至半空,或是自一旁间隙掠过,纷纷各找有所积怨、或是修为伯仲的对手交战。 郎飞混在云霞宗一众女修中尤为惹眼,待唤出小羽儿,他本想在几个朝他奔来的魔宗炼精修士身上试演一番到手不久的万象森罗剑,可还没等他迎上几人,忽然斜下里窜出两个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天鬼宗人仙来。 一见眼前态势,这小子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指定是他前次斩杀黑煞上人惹了祸,致使自己成了天鬼宗的首要报复目标。本来云霞宗的人仙就略少,如今魔宗一方竟十分看得起自己,遣了两位人仙高手来对付自己。 “真他娘的晦气!”一则是跑又跑不过,二则是刚刚进阶元丹中期,郎飞也想试试现在的自己能否在化气中期修为的人仙手底下保住性命。于是安然立于原处,静静的看着对面两妖道走至自己身前不远处站定。 “哈?小子何德何能,竟劳两位人仙老祖亲自前来。哎呀呀,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哼!牙尖嘴利的小子,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二人并肩而立,左方一个倒是未用黑巾遮面。清晰可辨的一张丑脸上密密麻麻交错着无数道深浅程度不一的疤痕。 “这货真丑……”郎飞看的直撇嘴,扭头看向肩头傲立的小羽儿。“嘿,一会儿这丑道人就交给你了。至于旁边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便由我来应付。” 小羽儿翻了翻鸟眼,持着十二分怀疑的态度望着他。“你行不行啊?” “操,你是我的鸟儿,你行我就行!”郎飞撸了撸袖子,露出一双堪比娘们儿嫩白的葱葱玉臂。随后摆了个放马过来的姿势,一脸挑衅的向另一位黑巾遮面的道人招了招手。 见他做出如此一番举动,黑巾道人未说话,那疤面道人先咧嘴乐了。“鹰煞师弟,那小鬼竟然如此小看与你,怎么着?还不动手教训教训他?” 鹰煞上人外带黑巾,看不出表情有何变化,只听得一声淡淡的冷哼。“倒是冷煞师兄,可别如同黑煞师弟一般,一不小心着了道,死在一只鸟儿身上。” “你……”疤面道人脸色一变,冷冷打量身旁道人一眼。“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话罢,也不见他运使兵刃,就那么愣冲冲的直奔郎飞而来。 小羽儿不待郎飞吩咐,陡然间消失无踪。前一刻还在他肩头傲立,下一刻便出现在冷煞上人头顶,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片金焰洒下。 道人晓得厉害,不敢应接,施展出鬼魅一般的身法,微微一闪,顺利让过金焰。 眼见一人一鸟交上了手,冷煞上人身形一动,迈步向着郎飞走来。 扯出腰间一条储满飞剑的须弥带,郎飞冷冷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道人。隐于袖中的时值已然掐好剑诀,只待道人走近,便可发出雷霆一击。 冷煞上人凝视着郎飞,不疾不徐走到与一人一鸟交战位置平行之处,眼见妖道就要进入万象森罗剑施术范围之内,郎飞正要口吐箴言,忽然间,陡见眼前一花,不远处的冷煞上人竟似一缕青烟般向着一侧跃出。在郎飞惊骇欲绝的目光下欺近小羽儿身旁十丈之处,左手一抬,右手屈指连点十下。 郎飞立于远处,隐约见得十道冰凌般的遁光飞出,分上下八面十个方位将一人一鸟困在其中。 “九九归一,衍无极而生太极!”随着冷煞上人的咒喝,十颗冰晶瞬时膨胀开来。眨眼功夫便已攀升至数丈大小。透过表面的玲珑冰晶,只见内中封存着一根根满布青苔的石柱。石柱表面更有无数伤痕,有的横贯左右,有的上下延伸。更有一两根石柱已然从中断做两截。 “两仪相辅,五行分列,合九宫而禁十方!”又是一声咒喝。只见最上一块棱形冰晶之中除了石柱外还各有一块一尺见方、晶莹剔透的玉石。随着冷煞上人的咒喝之声消散,继而射出一道璀璨之极的光芒。 第三百九十六章 莲穴轻笼金丝雀,进来容易出去难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这些光线并非无目的攒射,而是依着顺序穿过每一块冰晶,激发封存在冰晶中的每一块玉石。及至最后,无数光线穿插交叠在一起,将十丈范围的整片虚空分化成一片巨大的菱形结界。 见及这一幕,周围交手的无数炼精修士纷纷侧目来瞧。更有那游刃有余的几位人仙,将神识牢牢的笼罩在结界上空。 “不好,是刑柱!飞小子,赶快叫小羽儿出来。”这时,远处的青霞仙子也看到这一幕,百忙之中挥剑逼退对手,扭头冲他喊了一句。 “刑柱?”郎飞闻言一愣,心中念头微微一转,霎时间脸色大变。所谓刑柱,顾名思义,乃是处刑犯人的石柱。就如今而言,只有在一些凡俗界还流传着此等惩处犯人的用具。除此之外,若说能够用于小羽儿身上的,那便只有坠落在地界的原天庭遗物了。上古时期,因天界与地界的空间结构不同,建造宫殿的所需材料自然而然也多有不同。便拿寻常地仙来说,在地界能够轻松的施展瞬移神通,可到了天界,别说瞬移,即便是御空飞行都是一件极为吃力的事情。故而,大劫之后这些天庭之物跌落人间,虽说因灵气流逝殆尽没了往昔玄妙用途。但却有一点特性保留了下来。那便是若将一些遗物聚集在一起构造成禁断法阵,即可改变周遭一定范围内的空间构造,使一些与空间法则息息相关的神通失灵。而眼下被青霞仙子称作刑柱之物,料想便是原上界遗物,再综合上古记中所载,眼前的这些沧桑石柱,只怕是那斩仙台上的东西。 “小羽儿,快出来!” “晚了!”冷煞上人闪身跨入菱形空间之中,扭头瞥了郎飞一眼,藏在黑巾后面的嘴唇微微一动。吐出一个“合”字,而后一伸手,又自袖子中掏出一块形似砚台,又好像缩小了无数倍的祭坛模样的法宝,往外一丢。“相较于它,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个儿吧!” 他这话音一落,十块冰晶间亮起一道道青蒙蒙的荧光屏障,犹如牢笼一般,将两名魔宗老祖与小羽儿隔绝在结界之内。 “小子,大爷心情好,顺便告诉你一声,不要妄想攻破这十绝锁天阵!看到没?这些冰晶样的器物乃是万年玄玉所炼,至于其中的玉石,不怕告诉你,乃是上古时期的先天元晶,而那些石柱,想必你也猜到了。不错,正是斩仙台上的缚仙柱。此等绝阵,别说是你,就是赤霞那老婆子也没可能伤之分毫!” 道人的话如一记重击一般敲在郎飞心头。原来这几天不只是他在闷了心思的算计魔门之人。对面天鬼宗又何尝不是在等待机会阴谋对付自己。若说以小羽儿之能,一个化气中期修士或许对它难以构成什么强有力的威胁。可若是两个呢?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它肯定应付不来。更别说如今被封了瞬移神通,禁锢在那般狭小的一个空间里。逃又逃不出去,躲又没地方躲,怎么看都是一副九死无生的局面。 以此来看,对面二人根本未将自己放在眼里,小羽儿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之所以有方才那般表现,也是为了将小羽儿的注意力引到鹰煞上人身上,而另一边的冷煞上人才能出其不意,布下此十绝锁天阵,将它困在里面。不说傻鸟中计,乃至于自己,亦被那二人摆了一道。万年玄玉!这东西他如何不知,想当年才踏足修真界,随老道去往东海之时与那海底还曾见过,当时他见猎心喜,撬了半天,直震得虎口生疼也没掰下半块来。虽说此时已然元丹中期修为,但已当初所见玄冰的强度而言,想来亦非一时片刻能够破开的。 再说其中封存的先天元晶。据古籍所载,即便是上古时期也不是寻常修士能够弄到手的。对于一般地仙修为之下的修士而言,不同于现在修士所用的灵石,当时所用的乃是一种称作“晶石”的东西。而再高级一些的,便是在众多仙人之间作为硬通货的“仙晶”。至于这先天元晶嘛,因其中所蕴含的乃是最纯净的先天之气,相传是由三十三天之上的天外天中所产,因此,除非一些超级大派,寻常宗门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东西。郎飞也不知道天鬼宗是如何弄到手的,且还备下十块之多。他只知道,若由这等神物来催动“刑柱”的特性,继而形成空间结界,别说小羽儿此时不过区区化气修为,就算是达到了一般地仙的境界,也绝望可能突破大阵对于这十丈方圆空间的禁锢之力。 眨眼光景,郎飞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可还没等他整理出个头绪。又见头顶虚空之上大阵闭合前冷煞上人丢出的那一方砚台状的东西表面弥漫出一片黑色雾气。弹指之后,雾气的笼罩范围便膨胀至三丈有三。其中更传来一阵阵形如厉鬼号哭的刺耳之声。 见此场景,四周距离较近的双方修士纷纷向着一侧逃开。天知道黑雾中是何妖物,反正听声音一定不是什么好货。 包括天鬼宗弟子在内的一众炼精修士不知“砚台”是何物件,可不代表在场的云霞宗化气人仙也不知道。早在冷煞上人布下这十绝锁天阵时她便将大半神识都转至此处。她也曾想过出手阻拦,可是与他敌对的乃是天鬼宗宗主血煞上人,能够爬上宗主之位者,又怎会是没有心计之辈,其实阴谋算计郎飞之举便是由他提出的。眼见二人中计,为防赤霞仙子抽空救援,愣是将一身绝学全数施展出来,硬逼得赤霞仙子眼睁睁看着小羽儿受困,不能够有丝毫做为。待到阵势一成,他这才略缓攻势,给了赤霞仙子分心之机。 扭头见得远方异象,赤霞仙子猛然想起天鬼宗一件自古相传的凶物,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暗恼天鬼宗竟然如此恶毒,为了对付区区一个炼精小鬼,竟值得又是动用十绝锁天阵,又是动用此等大凶之物。 “四凶祭礼印!飞小子,那是四凶祭礼印,你……你快走……” “老虔婆……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赤霞仙子话才说到一半,血煞上人脸上厉色一闪,顷刻间手中又多出一个灵兽袋来,口中轻吐出几句晦涩的咒诀,陡见灵兽袋中涌出一团团指甲大小的乌光。 赤霞仙子仔细一瞧,不由得面色又是一变。“噬魂蜂!” 血煞上人的噬魂蜂赤霞仙子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以前他与云霞仙子对战时经常放出噬魂蜂于一侧进行袭扰。说起来此蜂尤为歹毒,与寻常蜂类妖兽所不同的是;寻常妖兽大多乃是靠着尾刺内的绝毒体液伤人。而眼前这蜂呢,尾刺内并无毒液,有的乃是提取自万鬼阴池中的一缕幽冥之气,一经注入人体之内,则必然会损及神魂。首创之人越是动用真元,便越是接近走火入魔的边缘。 身边多了这些邪物,赤霞仙子亦没了兼顾郎飞之能。将那紫曦九龙杖的威能催发到极致,引得四周元气动荡,逼使这些噬魂蜂不能靠近分毫。 此时四凶祭礼印周围的黑雾笼罩范围越来越广,原本晴空万里的天际忽然涌起片片乌云。顷刻间便是雷鸣电闪,暴雨倾盆。 与天气一同变化的还有那片翻腾不休的黑雾。在下方众炼精修士的注视下,黑雾一角正对郎飞之处忽然出现了一只有三尺粗细的血蹄。血蹄上缭绕着一圈圈的毛发,如钢针似银刺,望之一眼便让人遍体生寒。 一只血蹄,两只血蹄。然后便是一双半握的骨爪。与下方血蹄不同,骨爪晶莹如玉,只有从表面上偶尔溢出的一丝丝黑色煞气方才看出亦非什么祥瑞之物。 “四凶祭礼印?羊蹄……人爪……”就在郎飞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之时,原本四下扩散的黑雾却骤然一停,紧跟着向内急剧收缩。随着黑色雾气的收缩,渐渐露出骨爪的全部面貌,但见与骨爪齐平的胸部赫然有着一张血盆大口。随着它的呼吸,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又见两排如凿的利齿横贯左右,远远望去直若铡刀一般,令人只觉一股冷气自脚底板直贯脑门。 黑雾继续收缩,露出更为惊心的景象。胸膛巨口上方露出一只无眼虎头,面庞上唯有一张与胸膛处相比缩小了一倍有余的森然虎口。而后便是臃肿之极的身体。目测去,怕不是十丈有余。郎飞还注意到,怪物胸前骨爪晃动时,于其腋下露出一对没有瞳孔的漆黑眼珠。乌云遮盖之下都掩映不住其中的空洞与深邃。 “不错……果真是它,是饕餮!”郎飞此时的面色已然是铁青无比,以前他在万灵谷中曾见识过穷奇的威势。此时竟然于此又得见饕餮凶横。据古籍中所载,四凶中穷奇之所以为恶,乃喜好玩弄人心,顺便吃人解馋!而饕餮,则是为吃而吃,不管是人是兽,凡所见,皆可入口。甚至于在上古时期曾吞食无数仙人,后来天帝震怒,降旨大神通者率百万天兵缉拿,可正是如此阵容,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下来还被它吞了近半的天兵,这才在大神通修士的联手之下将其堪堪镇压在伏魔塔之中。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一朝威福参天地,横贯银汉九云龙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郎飞不知道天鬼宗是怎么弄到这等凶兽残魂的,又是如何将它封印在四凶祭礼印中驱使对敌的。想那丹门御脉,也是靠大虚狱的太初借法之阵才能驱策残存于一块穷奇骨骼中的魂力。且还时不时的会被它反噬一口。再反观天鬼宗,只凭一方四凶祭礼印便可镇压此等凶兽残魂,冷煞上人那家伙竟丝毫不担心眼前这比穷奇还凶恶几分的饕餮会适机造反。由此,郎飞得出一个结论,超级大派总归是超级大派,即便是瘦死的骆驼亦要比马大。与这等传承自上古宗门的超级大派想比,丹门实实在在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此时不但是郎飞,云霞众炼精弟子心底亦有些发虚。云繁、骨都二界近百年来交手无数,可还从未见过天鬼宗拿出这等手段。虽说只不过一丝饕餮残魂而已,最多不过化气境的修为,可是从它的凶恶样貌以及威势而言,却实非一个两个人仙所能比拟的。云霞宗一方均是女修,活的长一些的,比如赤霞仙子有二百三十几岁高龄,至于小的也有五六十岁的年纪。身为修士,什么场面没见过;残肢断臂,白骨腐肉,战场刑房,兽窟坟场等等这些不过是司空见惯的东西。可与眼前的物事一比,简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自管是修士,必然精通望气之术,而饕餮身上散发出来的凶煞之气所呈现给众人的那是怎样一副景象啊! 此时此刻,距离饕餮较近的云霞宗炼精修士无不面色惨白,芳容大变。只觉处身之所乃是无穷血海,炼狱幽冥一般,眼中所见,是能够让自己夜半惊醒的梦靥,耳中所闻,是能够扰乱心神的恶鬼呜咽。 再看对面的那些天鬼宗的修士,竟然丝毫不为之所动,趁着对手心神不宁之时,手底运足十二分的劲道,将一个个云霞女修逼得左支右绌,几近遮挡不住。 周围之人尚且如此,就更别提直面凶兽之威的郎飞了。嗅着一时是血腥,一时是腐尸的恶臭。郎飞面无表情的望着矗立眼前的庞然大物。偶然扭过头,就见一旁结界之内小羽儿独斗冷煞、鹰煞二人。虽则眼下尚未呈现出败象,可任谁也知道,失却瞬移之能的它,落败那是早早晚晚的事。 在其他云霞宗弟子眼中,小羽儿是有着堪比化气中期修士威能的灵兽。可只有郎飞心里清楚,它不过是刚刚晋级化气不久,论境界不过是初期而已。做为神兽,即便是真有什么保命神通,遇到两位人仙中期修士的围攻,而外面又有十绝锁天阵阻拦,恐怕也不可能安然脱逃。 饕餮动了,就在郎飞分心为小羽儿担心之时,饕餮动了。先是仰头向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继而血蹄攒动,一步步朝着郎飞走来。血蹄践踏虚空的声音仿佛敲击洪钟大吕一般响彻在郎飞的心头。这一刻,仿佛海面上的风雨更急了。九霄之上,浓厚的乌云遮挡了整个天空,再难见得半丝光明。夜!就这么突兀的降临了。暴雨倾泻在大海表面,随着疾风没入每一个浪头。此时此刻,无边的夜空中唯有诸多修士手中的法宝还在闪着荧荧点点的光辉。唯有一道道术诀还在迸射出一丝丝光芒。 可是郎飞却忽略了身周所发生的一切。伴着饕餮的步伐,随之而来的还有那凶戾的气势,这一刻,他仿佛置身另一片空间之中。苍凉凄冷是这里唯一的写照。饕餮散发的凶意胜似漫天洒下的暴雨,将他侵浸的手脚冰凉。 郎飞手中的法诀早已成形,可是,在这股沁心的寒意之下他真的有些怀疑,怀疑自己的万象森罗剑是否能够击溃饕餮的法相,是否能够破开这股骇人之极的气势。 四凶祭礼印在天鬼宗手中其实并非什么绝顶神物,论实际威能,与灵器相比还是有着一些差距的。血煞上人之所以让冷煞上人拿它来对付郎飞。只因这等凶物,除却堪比化气境修士的威能以外,还有着一种人类修士所没有的天赋神通,那便是威压。之前从郎飞与黑煞上人对战时的情形来看,血煞上人自然知道,即便是特意派出一位化气修士来对付他,在如此错综复杂的战场上,保不齐便会生出什么意外进而使得那小子幸免于难。可若是祭出此等凶兽,在其威压之下,郎飞的十成功力能发挥出五成就已然是难能可贵了,在接下来与饕餮的战斗中必然不会再有什么悬念。身死道消是他唯一的下场! 血煞上人算计郎飞之心不可谓不狠毒。又是十绝锁天阵又是四凶祭礼印。在他心中,着实是恨透了这小子。自他担当天鬼宗宗主一职以来,在骨都三魔宗对抗云繁三玄门的战争中,近百年来还从未有过化气修士身亡的先例。而这小子刚一到海澜星便斩杀了自家一位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老祖,这如何让他不恼,如何让他不恨。若不能报此大仇,他又如何能稳坐宗主之位?又有何颜面去见宗内其余人仙? 眼下的情景也正如血煞上人所料一般,虽说郎飞有着堪比练气道合体修士的神识。可眼前所立怪物乃是远古凶兽饕餮。即便是一缕残魂成形,与真身相比有着云泥之别,但其身周散发的威压却是纯正无二,远不是现在的郎飞所能够抗衡的。 冷汗,顺着两鬓上已然粘在一起的毛发滑落。说不怕那是假的,其实郎飞早想撒丫子开溜了,可实在是担心小羽儿的安危,只能是强迫自己立于如此险境之中。 “大不了拼了,我就不信了,千难万难都走了过来,小爷会死在这里?”郎飞一咬牙,剑指上扬,正待施展万象森罗剑与眼前凶兽拼命之时……忽然间,只听天地间传来一声兽吼。紧跟着,郎飞只觉压在自己肩膀上的威势荡然无踪。视线里,暴雨仍是倾盆,海浪依旧参天。这一刻,闷雷声、湍流声、兵器交接声,还有那青霞仙子的历喝声又再度传入耳中。 “刚才那一声大吼,好像是……好像是……”郎飞下意识的向着腰间望去,蓦地,只见装有小白儿的灵兽袋无故膨胀开来,猛听“嘭”的一声,微光一闪,顷刻间在他面前多了一只通体混无一丝杂色的白虎。 “小白儿!快回来!”此时此刻,饕餮已然迈步来到郎飞身前五丈之处,狂暴的吐息仿佛风刃一般刮的裸露在外的肌肤生疼。 小白儿纹丝未动,就那么安静的站在他身前三尺之处。郎飞又喊了一声,仍不见它有所行动,不由的心中大急,斜跨一步来到小白儿身边。 “小白儿……”说话的同时,扭头望去。只此一眼,郎飞下面的话又被他原封不动的咽会肚里。只见此时的小白儿哪还有往常的温顺模样。一缕缕血丝爬满了怒睁做铜铃大小的虎瞳,额上更有一道无比鲜艳的血色王纹绽放出一丝丝一缕缕极为诡异的光辉。 这种场景郎飞曾经见过,且还记忆犹新。便是在那万灵谷中,小白儿被穷奇残魂侵入身体之时。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喃喃自语一句,郎飞若有所思的看了对面忽然驻足的饕餮一眼。同一时间,又听得一阵“咔,咔”声传来。循声看去,但见异响竟然是从云羽子送与于小白儿佩戴的项圈上传来,此时外表莹润的项圈上爬满了无数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裂痕还在缓缓的扩散。 见到这一幕,郎飞心中一惊,忆及往昔情景不觉连退数步。就在他最终停下脚步之时,猛听“嘭”的一声,那绘刻着清流涤心阵的不知名材料所铸项圈化作四溅的碎屑,随着猛烈的风势坠入海中。 “吼……”伴着一声虎吼,小白儿脚下猛然掀起一股无匹气势,一时间风雷大作。丝丝缕缕的血色光芒也相继浮现在雪白色的毛发之间。就连那虚空之上的无穷电蛇亦不复原来紫青之色,继而幻化为一种赤红如血般的光泽。 至此,变化仍未止歇。在郎飞惊骇的目光下,小白儿肋下忽然凭空生出两团肉球。蠕动片刻之后,竟似破茧为蝶的蚕蛹一般,伸张出一双血色羽翼。羽翼刚一成形,九天之上猛然劈下一道水缸粗细的血雷。 小白儿仰头朝天,如沐浴在血光之中,方才似天剑一般劈下的血雷竟然未对它造成丝毫伤害。天劫一般的血雷在接触小白儿额上王纹之后,化作无数道细小的赤红色雷霆,转眼功夫竟蔓延至它体表每一寸毛发之间。尤其是那一对血翼,竟然犹如雷霆织就的一般。 这一刻,风停了!方圆千里之地再无一丝风响。海浪也同样消失不见,整个海面上一碧万顷,再一次恢复到早先的景象。唯有天空中的乌云未散,犹自吞吐着一道道赤血雷霆。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松心渴饮甘泉露,愿将俯首亲后土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这一刻,不论是人仙也好,炼精修士也罢。无不停下与对手的厮斗,神情呆滞的望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那是什么?白虎?血翼?职司西方金精之地的风王白虎,还是操控诡异闪电的血翼雷兽?” 血煞上人脸色剧变,饕餮之能他自是非常了解。就四凶祭礼印而言,但凡放出一丝凶意,数万里之内的妖兽无不战兢蛰伏。可眼前出现在那小子跟前的是什么东西?观郎飞之举动,好似他也不甚明了一般。但是,就是这等身长不过半丈有余的不知名灵兽竟然挡住了饕餮的威压,还将其逼得停住步伐,如临大敌一般互相对峙起来。 赤霞仙子亦想不到方才还岌岌可危的局面竟然会急转直下。反倒是瞥及郎飞无碍,也不管那血翼白虎来历如何,总算是放下心来。而另一边的青霞仙子因见过小白儿,倒是从中猜出些什么。至于云霞宗这方的众炼精女修,倒是士气为之一振。自从血翼白虎出现后,那一股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瞬间消散无踪,虽此刻天地间尚算不得清明,不过饕餮出现后所施加的威压已是荡然无存。 云霞宗一方缓过一口气来。相对而言,天鬼宗一方的气焰自是大减。就连那位于十绝锁天阵所封闭的结界之中的冷煞、鹰煞二人亦是脸色大变。倒是小羽儿,虽说在对面二人联手进攻之下前景堪忧,可见及这一幕,还不忘志得意满的晃晃鸟头,嘟囔一声。“二白,早就跟你说过,跟哥混!前途自然是没得说,这不!出人头地了不是?” 傻鸟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又将那二人的注意力拉回眼前,双双各施绝学来拿它。见此,傻鸟乐极生悲的哀叹一声。“命苦啊!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枪打出头鸟了。” 郎飞此刻注意力全被眼前的小白儿所吸引,自是没有注意到十绝锁天阵中的情形。遥想当年玄羽上人发现小白儿时曾猜测乃是返祖之象。可现在看来,当不是那么简单。按道理来说,假若它身上发生的一幕乃是穷奇残魂再一次反客为主,占据了小白儿的身体。那首要事项应该是第一时间杀掉自己,而后远遁千里之外。可事实上它却是帮自己化解了饕餮的威压,还将自己挡在身后。这一番举动,怎么看都是小白儿的所作所为,而非穷奇残魂的意愿。综合上面几点,他忽然想起老道以前介绍修行界妖兽种类时曾提及的变异灵兽。早在长青界时,小白儿曾通过吞噬妖兽大风的本源珠进而获得了御风之力。后来进入万灵谷后被穷奇残魂侵入颅内的神秘区域,再以今天长出形似穷奇双翅的血翼,以及能够驱策血雷来看,当是吸收了穷奇残魂所具备的神通。郎飞曾不止一次的诵读过《上古记》、《远古记》、《太古记》、《近古记》四本古籍,却始终未找到哪怕是一只类似小白儿这种能力的生物。因此,如今看来,当是如他所想一般,必然是那等能力不尽相同、有着千差万别之分的变异灵兽了。 小白儿在身高十余丈的饕餮身前显得是那么渺小,那等羸弱。可就是这幅小小的身躯却逼得对面的大家伙不敢前行分毫。自始至终没发出任何声响的饕餮,在与小白儿对峙将近盏茶之后猛然发出一声状若狮吼的吼叫。随后胸前大口一吸,海水似倒挂银河,如连绵匹练一般被饕餮吸入口中。 郎飞尚在愣神,忽觉身旁涌动起一股狂风,将他整个人斜向吹开数丈有余。被风一激,他这才回过神来,定睛看去时,只见饕餮口中吐出一道足有水桶粗细的水柱,势如雷霆一般直取小白儿。 水柱破空的隆隆闷响传入小白儿耳中,直面堪比高阶法术的洪流,一向温顺的它此时此刻眼中没有丝毫恐惧,有的只是战意,只是一股决心。一直以来,它不过只是为郎飞充当脚力而已。可正是这般无用,这般懦弱,郎飞却从没将它与小羽儿区别对待。 郎飞、小芸、方清寒、雪娅、朱罡列,他们都会对它笑,同它说话,哪怕不知它听得懂听不懂,丝毫不介意得到的回答总是一声低低的呜咽。雪娅会给它梳理毛发,她还说过,最喜欢小白儿了!方清寒会对它讲些温馨的小故事,不知不觉就会说起她小时候的童真往事。小芸、朱罡列虽然经常取笑它,经常说它是拔了牙的老虎,错投了胎的小猫,可一有好吃的,总也不会忘记给它留一份。 最后,还有郎飞,空挂着一个主人头衔的家伙。从他少年时就厮混在一起,经常把它当酒友,经常搂着它一觉睡到天明,经常摸着它的虎头说:“小白儿,小白儿,你每天这么眯着可不好,这满山的母老虎可都要跑光喽。”这些年以来,他的欢喜忧愁、悲欢离合,期间都有着它的身影。 很多时候,它没能帮郎飞多少忙,没能同周围之人一样去关心他,可在万灵谷被穷奇残魂追逐时,那最为担心,那最为着急的人,是他!小白儿是个孤儿,确切的说是头孤虎,从一睁开眼起它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多少次被群狼夺走嘴边的食物,多少次躲在潮湿阴暗的山洞里躲避着暴雨甚或是比它强壮的多的妖兽。就连其他虎类,对它也是多有不屑,一身白毛?哈?那是啥,家养的小猫吧! 在它迷迷糊糊的闯入玄羽山之后,懵懵懂懂的碰上了小羽儿,随后被老道收养,再到后来所发生的一切,让它第一次知道什么叫“伙伴”。它感恩,它怀念雪娅、方清寒、朱罡列等人,它不想失去身边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身边这个一路相伴走来的有着些许狡诈、些许调皮、些许正义感、又对自己溺爱着的古怪小子。 正是对郎飞的这番心意方才让它在与穷奇残魂的争斗中坚持下来。这一刻,它总算再不是累赘,总算再不是那头只能拿来当宠物的小猫。如今,它是一头虎,一只万兽之王!眼前是饕餮又如何?四凶又如何!既然穷奇能够败在它的坚韧之下,那眼前的饕餮同样也会如此! 水柱眨眼间已至眼前,它动也未动。身边的风却似拱卫王者一般,将它轻轻带起,轻松之极的躲开袭来的水柱。 对面的饕餮见此,身形微微一动,随着它移动的轨迹横扫过来。小白儿宛如风中翩飞的落叶,水柱虽猛,却不能够触碰到他分毫。 那些分散而出的水柱仿佛飞射出的箭矢一般,有些甚至飞出数百丈距离方才止住势头,“嘭”的一声落入水面。 周围交战的云霞、天鬼二宗修士纷纷转换战场,远远躲了开去。而郎飞,见及小白儿无碍,这才放下心,转身飞至困住小羽儿的结界旁。 看着小羽儿被冷煞、鹰煞二人压在下风,郎飞心中大急,顾不得多想,将手中须弥带在身前一划,大喝一声:“疾!” 陡听一声剑鸣,一瞬间郎飞身边布满了无数柄样式各异的法剑。法剑的各色光辉划破乌云遮盖下的黑暗,映照在周围每一个修士的脸上。 “这……这是……”一个天鬼宗修士望着郎飞身边的那些飞剑目瞪口呆。以这等密密麻麻的程度来说,少说也有着上千把啊。他修道近百年以来还从未见过有谁能同时操纵千把数量的飞剑,虽说炼精后期之人就可以一心多用了,可理论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一回事。就拿他们天鬼宗宗主血煞上人来说,以他化气后期的修为也不过堪堪能够同时指挥一百多把武器而已。可反观眼前这小子呢,上千?哦不!是一千五百多!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他还是人吗? 见到这一幕,同时为之色变的还有那血煞上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区区几日不见,郎飞竟然又多了如此手段,更别提那头长着一对血翼的白虎了。平心而论,若不是这一次与云繁界开战乃是事关宗门兴衰,他宁愿退避三舍,哪怕是让出这一片天渊海沟。 “血煞老儿,看什么呢?与老身交手还敢走神,吃我一击!”趁着血煞上人走神之际,赤霞仙子手中紫曦九龙杖抹过刀背,顺势一下点中血煞上人的臂弯。 “老虔婆……你!”虽说他及时在臂弯处凝结了一层护盾,可毕竟是匆忙之举。被紫曦九龙杖轻而易举的点破,着着实实挨了一记重击。 他们二人交手也有十数回了,对于对方的实力皆是清楚的很,这么多场仗打下来,双方有什么法宝、手段,心里也都清楚。自然而然,再往后的争斗中就越发分不出个高下。可没成想,血煞上人因感叹郎飞的手段而微微走了下神,竟致在赤霞仙子手中败了一招。虽说在自己体内浑厚的真元调理下伤势并不严重,可对于他们这等化气后期人仙而言,可是实实在在的丢了一回脸。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剑无量斩星汉,一吼风雷逆乾坤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掠过恼羞成怒的血煞上人拼命进攻赤霞仙子不提。却说郎飞,御剑悬空,口中默默吟唱出几个咒诀,一手扣定无价珠,拼了命的吸收着其中的丹气,一手剑指微扬,对着十绝锁天阵交织而成的一面光幕一点。“乾坤万象皆可为剑,天地森罗尊吾号令!” 随着郎飞的咒喝之声,一千五百余柄长剑犹如森然列阵的兵戈,齐齐扬起了尖峰。那一抹抹幽光带起充塞整个天地的无穷寒意。 “疾!”随着话音落下。一柄,两柄,三柄,四柄……无数道光芒划破虚空。十丈距离转瞬而至。随着无数把飞剑刺中光幕,不绝于耳的闷响随之四散开来。 结界表面的光幕屏障是由三块玄晶交织而成,剑光划过竟无一丝伤害。 一剑不行,那么十剑,百剑,乃至千剑呢!一抹坚毅之色爬上郎飞的脸庞。一千五百余把飞剑在他的操控下先后撞击在同一道光幕的同一点上。 裂痕犹如蛛网一般,一丝一缕一分一毫,渐渐出现在光幕表面。并且随着无数次的刺击缓缓扩大开来。从一寸到两寸,再到五寸,一尺。最终,在经历了一千四百五十二次撞击后,光幕终于坚持不住,“哗”的一声,犹如镜面一般爆散开来。 郎飞心中一喜,正待招呼小羽儿趁机逃出来。忽然间,破碎的光幕周围三块玄玉中封存的先天元晶彩光一闪,那道破碎的光幕竟然又复原如初。 “桀桀桀桀,小子,你就别白费心思了,这十绝锁天阵的防御屏障别说是你,就是血煞师兄那等化气巅峰修士亦无可奈何。”见得郎飞攻破结界光幕,鹰煞上人脸色一变,紧接着在看到光幕又复原如初后,嘴角又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讥笑。 “怎么会这样……”郎飞一时间面若死灰,就方才的这一击而言,哪怕是用尽他体内所有元力都不可能支持下来。若不是靠着无价珠中无尽的丹气供应,此刻已然是油尽灯枯的局面。 可正是这等在无价珠支持下,几可比拟化气修士全力一击的千叠剑式,竟然也奈何不得这眼前的十绝锁天阵。 一念及此,郎飞有些心灰意冷,转眼再往结界之内看去,就见小羽儿外覆体表的南明离火已是所剩无几,在冷煞、鹰煞两位化气中期修士的夹攻之下别说还手,连招架之力都已几近无存。 “飞儿。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和小羽儿好好相处。对师父而言,你与它就好比为师的两个孩子一般。” “飞儿,在师父门下,你算是大弟子,至于小羽儿,算是二弟子,那白虎么,就是三弟子咯,呵呵……想我玄羽,老了老了倒还收了一人两兽做徒弟,要是别人说起来,还不知道如何取笑为师哩。” “飞儿,师父走后,小羽儿便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它!” “……” 一幕幕景象在郎飞的脑海中划过,老道的谈笑,老道的长叹,老道的自嘲,以及最后的托付之言。 小羽儿是我的师弟!情同手足的师弟!我答应过师父,答应过师父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它。眼下不过只是区区的一座十绝锁天阵,就能使我郎飞畏惧了?我虽然爱作弄它,虽然爱呵斥它,虽然爱讥笑它,虽然爱迁怒它,可这只因为我在意它。师父说的对,我们是同门师兄弟!虽然我是人,它是兽,可这世上的兽,有些更比人善良的多…… 坚定的目光顺着屏障上的流光移到一块玄玉表面。既然结界的防御来自玄晶中的先天元晶,那么我就打破这玄玉,哪怕它再坚硬、再顽固。八年前做不到的事情,那便由今天来完成! 丹气自无价珠中疯狂的涌进气海,一千五百余柄飞剑还复在郎飞左右,仿佛感受到他的决心一般,无数飞剑瑟瑟而动,发出一声声犹在雷声之上的剑吟。 正在这时,陡然间,只听东南方向传来一声钟鸣,海天尽头处出现一道横跨虚空的七色彩虹。 “是云霞师妹的暗号。她们得手了!”赤霞仙子心头一震,不觉大喜过望,急挥杖逼退血煞上人,正待出言招呼云霞宗弟子撤退,扭头间又看到尚困在阵中的小羽儿,以及那两眼通红,状若疯癫的郎飞。 “诸位姐妹……还请看在老身面上,再坚持一会儿!”赤霞仙子咬了咬牙,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云霞宗众弟子早在钟声响起时便知道乃是撤退的讯号,忽听到赤霞仙子之言,扭头见及心无旁骛的郎飞,顿时心中了然。即便是那已然受伤之人亦咬牙苦撑,不肯轻易言弃。 而另一边,小白儿与饕餮的战斗也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不管攻来的是风刃还是雷刀,饕餮胸前一张巨口只是一吸便能将之全数化解,而后化作自身的气劲再返还给对手。 反观小白儿,仗着自己身体灵活,如穿插在花丛中的狂蜂一般,绕着饕餮的巨大身躯往复旋绕。直迫的饕餮狮吼连连,却拿它没有丝毫办法。 赤霞仙子说话之时,小白儿与饕餮正又一次呈现对峙之势。听得这话,扭头看了一眼蓄势待发的郎飞,小白儿虎眼中闪过一丝厉芒,继而发出一阵声撼九霄的大吼。随着吼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本已平静的海面上忽然掀起数十丈之高的万顷海啸,以小白儿所处位置为中心,一个飓风团渐渐成形,无匹的吸力撕扯着方圆数百里的元气,一道道鼓荡的狂风随着旋转的风烟慢慢融入虎口前方剧烈压缩的银白色气团之内。 压缩再压缩,凝结在凝结。狂暴的吸力将四周天地元气搅得一片混乱。双方炼精修士纷纷停下手来,一个个尽皆努力的控制着身体以抵抗那股绝强的吸力。暴虐的元气如刀刃一般撕扯着虚空。正反洋流相遇,在海底形成无数个汹涌澎湃的漩涡,一时是海啸扑灭漩涡,一时是漩涡撕裂海啸。无数水珠溅起,乘势直上九天,又随着飓风跌落,数百里海面整个一副末日来临的景象。处于如此狂暴的环境下,天鬼、云霞二宗这些化气高人亦不自觉的放缓了交手的节奏,一面抵抗着肆虐的狂风,一面惊骇的望着那遥遥对峙两只凶兽。 随着银丝气团中风力越聚越多,偶然有银丝刺破气团表面,竟将周遭扭曲动荡的虚空划出丝丝缕缕的空间裂缝。 见及这一幕,对面的饕餮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腋下一对铜钟大小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在小白儿身上。由此看来,即便是有着能吞进天下万物之称的它,对银白气团的威能也不敢有丝毫小觑。 变化在所有场内修士的注视下发生了,银白色气团在吸收了无穷的风力之后猛然一颤,继而最中心位置一个乌黑的螺旋状原点缓缓扩大,一时片刻之间便蔓延至气团七成范围。 就在这时,小羽儿又是一声震天巨吼,气团周遭积聚的元气陡然炸开,与此同时,黑白相间的气团瞬间电射而出,观其速之快,比之雷霆闪电亦要高出数筹。 “吼”这一声狮吼乃是饕餮头颅上的小口所发出,而它胸脯处的巨口此时已然张开,迎着黑白气团,竟将之一口吞了下去。 在黑白气团消失以后,肆虐在天地间的狂风骤雨霎时间消泯无踪。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海面便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直似方才的一幕乃是梦幻泡影一般。此时此刻,方才那极为不真实的一幕只存在于在场众多修士的脑海之中,若非这些人无一庸手,俱是心性坚毅之辈,怕不是此刻已然迷失在记忆与现实相交错的幻觉之中,进而走火入魔。 众人再将目光转向小白儿对面的饕餮,只见它在吞下气团以后,相隔几个弹指的光景,位于四只血蹄中央的下腹部微微一凸,紧接着在它极为可怖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种痛苦的表情,无眼的脸庞因扭曲变得愈加狰狞,下方并拢的巨口竟然缓缓撑开一丝缝隙,一道道乌黑色似雾似云般的气流缓缓溢出。然后便是一对骨爪频频虚抓,身下四只血蹄几不可支撑形体,随着立势渐趋不稳,其形体亦变得有些模糊。转眼间一道乌光自其背部射出,接下来是第二道,第三道……不大一会儿,饕餮偌大的身子竟似捅破的窗户纸一般,一时变得千疮百孔起来。乌光射出的同时,与其相伴的还有一股股黑雾,眨眼间便蔓延至十数丈范围。 看到这一景象,云霞宗众人不明所以,可天鬼宗宗主血煞上人却脸色骤然剧变。“饕餮……饕餮竟然败在了那头血翼白虎之下?” 血煞上人这一句喃喃自语好似自我感叹,又好似在宣布饕餮的命运。四散的黑雾在将饕餮十数丈的身子整个包裹进去之后,伴着它一声声凄惨的呜咽,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猛然收缩,转眼间竟化作一方乌黑的扁平玺印。继而在“咔”的一声脆响之后,整个炸裂开来。紧接着,那些碎屑便被即将愈合的空间裂痕的余波一带,随之消失在灰蒙蒙的虚空之上。 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朝我为王,典刑三界九部洲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饕餮完了,连同那四凶祭礼印一起化为了空间缝隙中的一点微尘。望着那有些稍稍气喘的血翼白虎,天鬼宗众弟子因心中微微失神,本就放慢节奏的招式更是破绽百出。自交战以来,云霞宗一方炼精境门人因数量稍微少一些,一直被天鬼宗一方压在下风,之后又被饕餮气势一激,情势就愈加不妙,虽则过后小白儿出场,将饕餮的威压化解,可一众女弟子终究是伤的伤,累的累,此时因顺从赤霞仙子的吩咐,又因看到那不屈的素衣小子,没来由心底多了几分坚持,这才咬牙苦撑下来。直至最后小白儿胜出,天鬼宗弟子士气大降,这才算是稳住了阵脚,头一次占据了主动地位。 小白儿的胜出,郎飞看在眼中,云霞宗众弟子的坚持他也看在眼中,赤霞仙子翻飞的鬓角上的点点汗渍,青霞仙子皓腕上的淤痕,还有那早先在风雨阁议论过自己,来到海澜星上又总是巴巴的给自己送饭的师姐嘴角的一抹鲜红血迹,还有……还有…… 这些郎飞都知道,虽说自己此来帮了云霞宗很大的忙。可此时此刻,这些一个个身形单薄的柔弱女子明知在劣势之下还拼了命的为自己而坚持,为了给自己再多一点救小羽儿的时间而努力。他在那些羸弱女子苍白的脸上看到的不是痛苦,是信任!那些鲜血顺着裙裾滴滴洒下,打湿的不是海面……而是他那颗此时有些纷乱的心。 “心中有剑则手中有剑,以心为剑则万物皆剑!” 剑光燃尽天地间的昏暗,剑芒划破虚空的阴冷。“叮!”一剑……“叮!”二剑,三剑,四剑,五剑。飞剑撞在玄玉上的闪光刺得眼睛生疼。弹指间,剑群与玄玉不知接触了多少回,是一十?一百?甚至于一千?一万?郎飞没有细数,他只知道自无价珠传来的丹气如滚滚洪流般涌进身体,又眨眼之间被耗损一空,来来回回经历了数十次之多,将体内筋脉都涨的生疼。 “快,再快一些!这样不够!”一遍遍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将剑催动的快一些!再快一些。郎飞知道,受限于他自身的修为,再兼这些大多不过是法器级别的飞剑,是不可能对玄玉造成实质性的损伤的。此时他之所以拼了命的快速催动剑速,乃是因为这样可以干扰组成玄玉的无数细微晶体间的密接程度。修真界有很多类似这种攻击手段的器物。比如扶摇岛的灵器------素月吹雪琴,据说演奏开来可以让漫天飘飞的鹅毛大雪分化为滴滴点点的素白萤粉,更能让一些以结晶手法锻造的法宝直接解体。而他以前在玄玉手底下吃过瘪,回到丹门后查阅过无数典籍,知道玄玉虽看似完整一块,可在微观之下乃是由无数细小晶体紧密结合在一起而成,这样一来,在理论上,若是飞剑对它的撞击速度超过一个临界点,则必然会对玄玉造成重创! 结界外剑光如银汉划过的无数流星一般,璀璨而又短暂。结界内,小羽儿在冷煞上人与鹰煞上人联手之下已是岌岌可危。无数次南明离火洒下被冷煞上人特意准备的一面冰盾挡住,无数次七彩光芒射出被二人躲过,更为可气的是,周遭的十绝锁天阵剥离了它的瞬移能力,而那些看似薄弱的光幕却最是坚硬不过,不管遭受了多少次南明离火的灼烧,却连个斑点都没留下,依旧是光新如故。 眼见着小羽儿妖力不济,精神上亦表现出一些萎靡不振。鹰煞上人斜眼瞄了仍在外面坚持不懈的攻击着玄玉的郎飞一眼,嘴上忽然冷冷一笑,幽影步使出,闪身来到小羽儿一侧视线死角,五指倏然一张,陡然间数条沾染着斑斑血迹的绷带射出,分五个方位袭至小羽儿跟前,随后如活物般微微一卷,竟将小羽儿的双翅、双脚、以及颈部牢牢缚住。 看着微弱的南明离火已然奈何不得手中绷带,鹰煞上人又是冷冷一笑。“孽畜,多日前害我师兄,今便已此缎‘黄泉’之名,送你下地狱去吧!七哥,还不动手?” 冷煞上人此时身处小羽儿正面。闻得此言,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左手将冰盾护在前胸,右手自腰间猛然抽出一把色泽黝黑的精细骨剑。随着身形欺近,嘴角处浮现出一丝狞笑。“能够死在我的‘乌骨裁魂剑’下,做为一只鸟儿,你也算是得天独厚了。” “唳……”绷带紧缚之下小羽儿别说跑,连动都困难之极,体表的南明离火此时已是薄薄一层,根本不可能将鹰煞上人手中有着上等品质的绷带法宝引燃。再兼前方的冷煞上人越走越近,小羽儿一时惶恐不安,一面挣扎,一面发出声声悲鸣。 十绝锁天阵能够断空却非隔音之阵,外面的郎飞哪能听不到小羽儿的悲鸣,望着那头一次表现出惶恐的小羽儿。冷汗一滴滴自脸颊滑落,此时郎飞好似一头发狂的野兽一般,整张脸扭曲到极点,就连身子亦在瑟瑟而抖。 曾几何时,小羽儿就一路相伴在自己左右,曾几何时自己习惯了有它的日子。多少次大家一起欢歌笑语,又是多少次被它救于水火之间。云烟谷内,冻戈龙口中,枯松上人手下……哪一次不是靠小羽儿才渡过的难关。它是火系神兽,采来火灵石自己舍不得吃却要留给自己。遇枯松上人追杀时明知不敌却还要舍身保护自己。虽然它不是个懂礼貌的鸟儿,虽然它总喜欢与自己斗嘴,虽然背地里它多少次骂自己小混蛋、小懒虫。可它忘不了相互之间的羁绊,喝醉了,会找有郎飞在的屋子安睡,有事没事就爱立在郎飞的肩头指指点点这个指指点点那个,就连去玄火宗偷吃那大日阳精伏魔宝焰,还不忘晃晃悠悠的飞回郎飞身边再倒头而睡。这些是为什么?只因它知道,老道去世后,在这世间,它只剩下郎飞一个亲人。何为家?何为归所?唯郎飞所在便是家,唯郎飞所处便是归所! “小羽儿!今日也该由我这做师兄的救你一回了!”深吸一口气,猛听郎飞一声穿云裂石的大吼,只见他左手紧握处亮起一道紫漠漠的光晕,随之而变的还有那一千五百余把飞剑。好似晨曦辐照大地,又像骄阳拨散乌云。 如同绚丽的光线一般!这是响彻在在场每一个人心里的感叹。 剑光一去不返,此时此刻,一千五百余把飞剑好似交织成一把。“叮……咚……”剑尖撞在玄玉上的声音好似动听的音符,细听起来又如暴风疾雨打在海面的交响。 结界之内。 冷煞上人望着那玄玉表面溅起的如彩虹一般的无数光华,脸色渐渐的变了。扭头望了小羽儿一眼,一咬牙,将速度提至极限,直扑而去。 冰盾表面泛起的粼粼光辉映射在小羽儿身上,平滑如镜的表面将它的整个身影倒映其中。 近了,一丈,五尺,三尺……眨眼间一人一鸟近在咫尺之间。小羽儿可以清晰的看到冷煞上人嘴角的狞笑,可以清晰的看到乌骨裁魂剑表面上无数细微而森寒的倒钩。 余光瞥了结界外的郎飞一眼,猛然间,它嘴角好似弯起一抹笑意!对是笑意!随后就见它鸟喙轻张,一颗黄豆大小,满泛着七彩流霞的微弱火焰激射而出。 同一时间,在另一边。 “喀……”这一声细微的响动夹在飞剑与玄玉的撞击声中。其他人或许分辨不出,可这一声异响传入那全神贯注的郎飞耳中,却似天际炸响的闷雷一般。 一边稳住手中剑诀,郎飞双目猛然张开,随后向着已然来至身边不远处的小白儿一声大吼。“小白儿!助我一臂之力!” “吼……”做为回应,小白儿发出一声虎吼。血翼摆动,一瞬间来到郎飞头顶十丈之上。继而又是一声仰天长啸。随着一道道的血芒布满体表,刹那间小白儿身周仿佛多了一套血焰铠甲。受其节节攀升的气势所引,虚空万里的乌云以小白儿所处为中心点骤然转动起来。紧接着,只闻惊雷大作,一道粗细如水缸般的血雷自九霄天外射穿乌云,一下命中于虎背中央。 “吼……!”随着小白儿发出的低吼之声,游走于体表的血雷竟然全部汇聚至额头王纹之上。继而在众人注目之下,一道足有半尺宽的血红色光芒从它额顶射出,携着雷霆之势,一下正中玄玉表面。 与此同时,小羽儿所喷出的七色火焰亦准确无比的打在冷煞上人身前的冰盾之上。 血雷如贯日长虹,流焰似蚌王彩珠。一个是冥狱维系刑典的旷世雷罚,一个是地界司职天南的至尊神火。 “咔……咔”也不知是玄玉开裂的声音,还是冰盾破碎的响动。总之这一阵响声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第四百章 万象飞星涤九曜,雷祖一怒动九霄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冷煞上人手中的冰盾终究是有着克制火系神通的作用。小白羽儿吐出的七彩火焰在将冰盾正中位置腐蚀出一个大洞之后最终还是消泯在一片晶莹之中。 乌光在血雷透穿的云层所洒下的一缕光芒中显得格外醒目。乌骨裁魂剑锋刃上的无数倒钩宛如张开獠牙巨口的地狱恶魔。手起,剑落。一股暗金色的血液飞溅而出,打在残破的冰盾表面呲呲作响。 “小羽儿!”与此同时,玄玉在血虹的冲击下碎做无数翻飞的残片,相应的,十绝锁天阵也就此告破。可郎飞此时此刻并无一丝欣喜之意,在他脸上只有这一种世人称之为疯狂的东西。 小羽儿的血溅射在冰盾上腐蚀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暗褐色坑洞。这一幕深深的印在郎飞的脑海中,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疯狂,不仅爬满了脸庞,还爬满了他的全身。“冷煞老儿,我要你死!” 一声暴怒的吼叫自郎飞口中传出。随着紫色的光芒席卷全身,一千五百余把剑好似拱卫着它们的帝王一般,伴同郎飞疾如迅雷一般的身影射向那看到十绝锁天阵被破犹自目瞪口呆、有着几分不相信的鹰煞、冷煞两位魔门老祖。 一千五百余把剑,最前面的乃是一柄深紫色的人形剑,紧跟其后的便是密密麻麻无数把光华各异的锋利飞剑。鹰煞上人站在前方,感受到那一股令他都为之颤栗的杀意,捏诀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抖,“黄泉”因为没有了后继之力支撑,化作寻常绷带飘散开来。而浑身浴血的小羽儿,则一头栽下,直往海面掉去。 对于失手一事,鹰煞上人竟无所觉,愣愣的看着迎面而来的点点寒光,冷汗一滴一滴顺着脸上纵横的疤痕四散开来。这一刻,什么为兄报仇,什么保护同门。这些念头已然全部消失无踪,自己的命才是最要紧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小子乃是冲着冷煞上人去的,若自己还顾忌什么同门之谊上前阻拦。就凭自己?想必就是搭上性命也阻挡不了他这凌厉的一击。至于他闪开后冷煞上人会如何?那么只能阿弥陀佛,他自求多福吧。 “嗯!他手中还有那面残破的冷香盾,应该能够保住一条命吧。”鹰煞上人动身躲避的同时,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随之而来结果便是之前郁积在胸的愧疚稍微减少了几分。 鹰煞上人这一闪,使得冷煞上人不得不直面郎飞的锋芒。早在方才他便以神识注意到郎飞的疯狂举止,那时节鹰煞上人在他身前相护,还不觉有何恐怖,此刻等到他独自一人直面那漫天倾泻而下的剑雨时,这才知道何谓:“森然剑下遍体生寒”。 尤其是最前方的深紫色人形飞剑,那股一往无前之势让冷煞上人骇的亡魂皆冒。方要发动幽影步闪身躲避,可在万象森罗剑的气势压迫之下别说迈出半步了,就算是动都动不了分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无数飞剑自上空笔直刺下。 一道,两道,三道,四道……剑芒掠过鹰煞上人身旁,先后与残损的冷香盾撞在一起。“叮……叮……叮……”剑盾相交传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群剑之中,唯独郎飞所化的紫色巨剑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他是第一个贯下的,也是第一个与冷香盾撞在一起的。狂暴的紫色元力顺着他手上的一柄法宝级飞剑注入冷香盾的缺口之中,伴随着连绵不绝的叮叮当当撞击声,以中央缺口为基点,一道道裂痕渐渐攀上了盾面。最后,在剑群的第五百八十二次撞击后,冷香盾终于坚持不住,“嘭”的一声碎裂开来。 闻听爆碎之音,这时,犹如吓傻了一般的冷煞上人方才回过神来。抬头见及紫色元力包裹下郎飞那张因充斥着愤怒、怨毒而异常扭曲的面孔,来不及做多余的动作,急切间竟将乌骨裁魂剑一扔,双手运足十二分的力道交叉在胸前,化做一面真元护盾拦在身前半尺之处。 郎飞突破冷香盾后,看着面前多出真元护盾没有丝毫吃惊,但见他突然抛开掌心的飞剑,右臂上凸起的青筋中血色一闪,在弥漫在身周的包裹下,整个右臂倏然化作一道青紫交织的闪电,瞬间插上护盾表面。 飞溅的紫青电蛇映射在冷煞上人眼中。他惊恐的发现由自己全力施为所凝结真元护盾竟然在缓缓的消失。对面那一脸狠毒的小子右臂所化紫青雷霆上更辐射出一丝丝一缕缕桃红色的火焰。在其灼烧之下胸前金黄色的护盾仿佛积雪一般徐徐消融。 弹指过后,“嘭……”在丹火的熔炼下,冷煞上人胸前所剩无几护盾青光被雷祖剑轻而易举的透穿。紫青雷霆继续刺下,在冷煞上人惊恐的目光中没入胸膛。 鲜血飞溅而出,无数血珠被电蛇打散,星星点点的飞出,浸透了素衫,染红了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眼见被自己一招雷祖剑穿透胸膛后还有余力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冷煞上人。郎飞眼中的狠历一闪而逝。将重伤的右臂使力一抽,伴着一股股四散的血液闪身躲至一边。 之后,在身周之人骇然的目光中,一千五百余把飞剑自停滞状态倏然落下。“噗……噗……噗……”随着无数闷响,转眼间被雷祖剑洞穿后还留着一口气的冷煞上人便被刺成了马蜂窝。 鲜血顺着刺穿他身体的飞剑淌下,落入海澜星无比广阔的大海之中。随着郎飞的一声低喝,千余把飞剑拔空而起,而那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的冷煞上人的尸体亦自半空跌落,噗通一声落在水中,随着轻轻涌动的波涛,以及四散开来的血迹在海面上载浮载沉。 冷煞上人死了!这一回,在场的云霞、天鬼二宗弟子没有一人不是自觉停下争斗,呆呆的望着海面上那具因黑巾散落,露出一脸恐怖肉瘤的冷煞上人的尸体出神。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冷煞上人就这么死了?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化气人仙啊!没想到继黑煞上人之后,又一位天鬼宗的老祖死在那小子手上。且还是在天鬼宗一方蓄意算计的情况下反被对方害了性命。 这……这算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都不足以形容天鬼宗一方的凄惨,四凶祭礼印在天鬼宗虽不比灵器,可也非寻常上品法宝可比。正是这等宝贝,被那小子的一头变异白虎轰了个粉身碎骨。而冷煞上人呢,他可是实实在在的死在那小子的诡异剑诀之下。那小子是个什么来头?难不成真是他们天鬼宗的克星?饕餮败亡,老祖身死。这一幕使得天鬼宗一众炼精修士的士气低落至谷底,一个个望着郎飞的目光活像见到了转以鬼怪为食的地狱幽魔。 “继老九之后,老八也死了?”虽说见及冷煞上人身亡这一幕后,天鬼宗的化气人仙尚能把持住自己的情绪,可一个个看着那几成血人般的郎飞的目光中多多少少都隐含着一丝丝惊惧之色。 最为懊恼的要算是血煞上人了,得知天剑宗又推进到原来的前线位置时他就算准有此一战,料定云霞宗必然会前去驰援,在与宗内众位老祖商议一番后,决定先行除掉郎飞。一则可以为黑煞上人报仇,二则又能鼓舞士气。可谁曾想,百算必有一疏,怎么着也没想到郎飞手里还有一只这等威猛的血翼白虎。只瞧方才的风雷御使之道,即便是他这种化气后期的人仙老祖也难以忘其项背。就算有着法宝之助,胜负当也在五五之数。还有那姓郎名飞的小子,也不知是何来历,前次见面还被黑煞上人撵的鸡飞狗跳。今日却不知为何领悟了这等攻击手段,虽是他的拼命之举,但冷煞上人可实实在在高了他足足一个大境界,到头来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接连损失了两位人仙,回去后他可怎么对宗内众人交代,又怎么维持自己在宗内的威望! 再看对面的赤霞仙子,那眼神直似见鬼一般,前两天知道这小子想方设法收集飞剑时她就有所怀疑。今日一见,倒是真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话,一千五百余把飞剑!那可是一千五百余把飞剑啊!就是以她化气后期的修为来说,最多也不过催动百余把而已,可那小子呢,不声不响的弄出上千把来,且还凭着如此神通攻破了连她都无可奈何的十绝锁天阵,最后又将冷煞上人毙于掌下,这……这实在是颠覆了她的认知。方才她之所以让云霞宗众人多坚持一会儿,只不过是希望多给郎飞一点时间,让他认清现状,也算是尽了她这个做长辈的一份绵薄之力。可没想到还真被他做到了,不但破了这十绝锁天阵,竟然连冷煞上人也死在了他的手上。天鬼宗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四百零二章 渡尽苍生果正愿,何如谨持罗汉心 (这章本来是定时发布的,结果纵横出问题了,这一章大家先不要看了,等到明日四百零一章更新后再一起看吧!) “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会呈现出这般油尽灯枯之状,据说练气道修士修炼至极致则体内自成天地,故而,单论元力的浓郁程度,比之一般的炼神道修士要高出数十倍乃至百倍、千倍。可这小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样子竟是透支了元丹中所含全部元力的样子。” 转念又一想。恐怕不单是如此,就郎飞元丹内偶尔吐出的一丝紫色元力而言,其凝练程度与方才所见余留在经脉中的紫色气流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瞧那样子,倒像是参合了两种先天元气一般。一股是他自己修炼而得的,另一种则是强行吸收进体内的。正是这强行吸收进体内的元力才使得他身体所有血脉受损。 云霞仙子此前与珈蓝宗禅心老祖去偷袭天妖宗之人,自是不知郎飞等人的遭遇。小羽儿受困垂危,这小子又如何坐视,就拿因起玄玉碎裂的那一剑来说,就已然是他体内元力与无价珠中元力双重作用所致。而后灭杀冷煞上人时又是雷祖剑又是丹火,他元丹中所余元力最终还是被耗了个精光。至于无价珠中涌入他体内的元气,更是将无数经脉损毁,且还阻塞在身体中的每一处。虽说最终凭一己之力杀了让他恨到极点的冷煞上人,可为此一番不计后果的举动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惨痛之极。 “按理说以他如今的修为,别说化气初期,即便是对上化气中期修士,他要想逃,恐怕对方也拦之不住,可眼下造成他如此伤势的原因,只可能是他情急拼命所致。赤霞师姐等人到底遭遇了什么?难不成竟让他对上了一位化气后期修士不成?” 想到这里,云霞仙子抽回那缕神识,沉吟片刻后,转头对一旁妃霞仙子道:“师妹,你去取一粒生生造化丹来。” “是!师姐。”妃霞仙子听后立刻转身去了。而一旁之人无不面面相觑。到底是何等伤势,竟然用到了那黄品上等的生生造化丹。就整个云霞宗而言,生生造化丹的总量也不过十余颗而已。乃传自祖上之物,用一颗少一颗,向来是用于挽救那些对门派有巨大贡献而又生命垂危的弟子的。郎飞是为助云霞宗一臂之力而受的伤,且还在战场上斩杀了黑煞上人,不论是从道义上还是从功劳上,得此一粒生生造化丹自然是应该的。让一旁众人所奇怪的乃是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只见他一人回来,却不见赤霞仙子等人的身影。她们此去,是遭了埋伏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实在是让人心中惴惴难安。 “琼霞师姐,你与茜霞师妹、茹霞师妹领些宗内弟子前去接应一下,看赤霞师姐等人到底遭遇了什么,竟致郎飞师侄逢此大难!” “师妹放心!老身即刻动身。”说着,云霞仙子身旁一位头上斜插金花的白发老妪点点头,带着茜霞、茹霞二女,点齐数十弟子,转出北门,直奔云海之外。 少时,妃霞仙子回转,将手中玉盒呈上。云霞仙子接过玉盒,取出一粒萦绕着淡淡青翠光华的丹药,而后在小芸的催促下缓缓送入郎飞口中。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的看着郎飞时,忽听北门方向传来一阵骚动。“赤霞师伯回来了,快,快,众位姐妹,快,快……” 紧跟着云台上飞出无数女弟子,转眼功夫搀扶着一些收了伤的门人回至云台,并在医护人员的指挥下,各按症状,分轻重缓急安排施诊。 驻地尚且处于一片混乱之时,赤霞仙子等断后的人仙也缓缓的降落在云台之上。几位仙子在瞧得医护人员一个个手忙脚乱、首尾难顾后,亦加入医治伤员的队列之中。而赤霞、青霞仙子等人瞅得云霞仙子几人在对郎飞施救,于是急急忙忙的赶至近前相见。 这些人中,相比而言,青霞仙子与郎飞的交情最深,急不可耐的拨开外围弟子,一个闪身来到云霞仙子身边,一脸焦虑的问道:“师姐,飞小子到底怎么样了?” 云霞仙子闻言,抽回为郎飞诊脉的手,缓缓睁开眼来,略带轻松的答了一句:“已经服下了一粒生生造化丹,救治的还算及时,此刻脉象已然平稳了好些,至于他体内的伤势也在缓慢的恢复之中。” 听到这话,赤霞、青霞等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将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里。 “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飞哥哥如何会受这样重的伤?”小芸一边哭,一边说。想到委屈处,眼泪直似决堤的洪水一般。“都怪你们,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没保护好飞哥哥……怎么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受伤,独独伤了他一人?” 听得此言,青霞仙子等人虽是有心辩解,但想想自己一届长辈,怎么说都有照顾不周之责,再者说,谁不知道这小妮子对郎飞的心思。如今他受了如此重伤,小芸已经是悲痛欲绝,她们又怎么忍心再呵责于她。 “芸儿,你飞哥哥现在服了生生造化丹,又在我的帮助下梳理净了体内余留的残余的先天元气。此刻料想已无性命之忧,你且带他去静室休息。切忌好好照顾。”所谓爱屋及乌,对于小芸的溺爱,自然也转嫁到郎飞身上一些。云霞仙子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也又几分暗怪青霞仙子等人。都知道他是个小辈,虽说上次一鸣惊人,将黑煞上人毙于掌下。可毕竟根基浅薄,比不得那等百年老怪,怎能让他轻易涉险。幸亏在生生造化丹的帮助下保住了小命,可若是有个万一,小芸那妮子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呢。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飞小子怎会伤的这么严重?就连那会瞬移的小羽儿竟也受了不轻的创伤,若非它的南明离火有克制阴毒煞气之效,此刻怕不是比这小子好不到哪去。”待得小芸一抹鼻涕一抹泪的抱着郎飞消失在珍楼拐角之处,云霞仙子这才得空追问其故。 “唉……”青霞仙子一则是委屈,二则也是心疼。轻叹一声,双眼通红的将她们佯装前去增援天剑宗,半路之上遇到天鬼宗阻截,郎飞被冷煞、鹰煞二人算计,困住小羽儿,又以四凶祭礼印中封存的饕餮之魂对付郎飞,而后又是小白儿发威,又是郎飞拼命破掉十绝锁天阵,最后还咬牙将冷煞上人灭杀的事迹前前后后详细说了一遍。 “什么?你是说这次仅凭他一人就将与黑煞上人同为化气中期修士的冷煞上人毙于手下?”云霞仙子听罢青霞仙子之言仍自有些不相信,复又认真的问了一句。 “不错!”旁边赤霞仙子接话道:“若非他的那头血翼白虎突然发威,我云霞宗一方也不可能在饕餮的威压下扭转颓势。若非他的千剑神通破掉十绝锁天阵,后又以一式神通斩杀掉冷煞上人,也不可能令魔门宗人胆寒,以至让我方诸人有伤无亡的安然撤退。” 赤霞仙子话一说完,不单是云霞上人,连另外两位与她同去伏击天妖宗的人仙,以及前去骚扰天鬼宗,后来听得撤退钟响顺利回返据点的紫霞仙子等人亦满面骇然的望了望小芸消失之处。 冷煞上人也死了。对于这冷煞上人的实力,妃霞仙子最为了解不过。一直以来,但凡与天鬼宗修士对上,都是她约占冷煞上人。一面冷香盾,一把乌骨裁魂剑,还有只瑞云飞雯笔。凭着这些法宝,冷煞上人就是对上那等化气后期的修士亦有很大把握能从其手中逃得性命。此刻却死在了郎飞手里,一个相当于炼精中期修为的后生小子手里。枉他活了近二百岁的年纪。百般算计之下非但没有杀掉小羽儿,却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虽则郎飞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可就凭这等战绩,足以傲视整个初云修行域的所有年轻修士了。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他,没想到不过短短时日,竟真被他领悟了万象森罗剑,还藉以斩杀了冷煞上人。”做为亲近长辈,云霞仙子又是气又是喜,气的是他不顾性命独身犯险,喜的是他能有如此成就,假以时日必然可成初云第一人,届时不论是在声势还是在实力上,云霞宗定然能够沾其雨露,再现往日辉煌。 “师妹,你同珈蓝宗设伏一事结果如何?”就在周遭众女尽皆震惊郎飞的实力之时,赤霞仙子忽然想起正事来,遂开口问道。 云霞仙子微微一笑。“幸不辱命……具体情况且去议事殿说明,众位师姐妹,请随我来。”说着,云霞仙子引着一众人仙走进议事殿,前前后后,将怎么埋伏在海底万里深处,怎么查知天妖宗的伎俩,又怎么同禅心老祖以及一干中后期修为的人仙从天妖宗黑阎上人手中抢得“归真龙角叉”,最后助天剑宗反将魔宗一军,成功抢回驻地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听闻此事顺利,赤霞仙子等人无不欣然开怀。云霞仙子又按照计划与众女讨论了一番如何在六宗会谈上拖延时日事宜,之后,便各自散去。 第四百零一章 一夫手中剑,枯骨千锻成(求订阅) 这一幕说来长,实际上不过是很短的时间。郎飞施雷祖剑刺下时,小羽儿也自半空落下,不过还没等它坠入海中便被折向海面的小白儿接在虎背上。 “小羽儿……它……它怎么……”一句话没说完,浑身浴血的郎飞就自半空上一头栽下。 见此,小白儿虎躯一动,来到他的身旁,御风拖着他缓缓落在自己的背上。 嗅着身上浓重的血腥味,郎飞抬头看了小羽儿一眼,待见及它虽是重伤昏死过去,可胸脯一起一伏还算稳定,于是稍稍安心,又扭头看到掉落在海面上的九块玄玉以及冷煞上人的尸身。虽浑身疼得要命,这小子却仍是异常狰狞的冷笑一声:“天鬼宗,将小爷伤至如此地步,这些东西便权作利息吧。” 想到这,郎飞勉强开口吆喝小白儿一声,又指了指海面上掉落的一应物什儿。 这头白虎与他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他这一指的含义,身形一动,闪身跃至海面之上,放出几道旋风将那一应物什摄起。 待轮到冷煞上人的须弥带时,此刻鹰煞上人也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闪身来到水面,拦在小白儿身前。 “吼”陡听一丝虎吼,一双血翼表面光华一闪。继而爬满了无数道血色雷霆。 对面的鹰煞上人见此,脸色微微一变,略一犹豫,最终还是未敢轻撄小白儿的锋芒。侧身一让,躲至旁边。 小白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的从旁经过,俯身来到冷煞上人的尸体旁边,只一爪,将其袖子齐腕割掉,又斩断冷煞上人一条手臂,将一个青翠色的镯子摄起,丢至郎飞脸前。 见得此幕,只觉浑身骨头都已散架的鬼小子却突然多了几分精神,勉强张开手接了,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塞入腰间须弥带,还不忘咧开嘴嘿嘿傻笑。“虚空镯,竟然是虚空镯,这货可比那黑煞老儿富有多了,小爷总算……总算没白忙一场……咳……咳……”说着,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后面的声音已是低不可闻。 小白儿一声长啸,虎目阴冷的扫了天鬼宗诸人一眼,而后一闪身,脚下风线涌动,在众魔宗门人十万分顾忌的目光下向着东方渐渐远去。 待其走后,赤霞仙子扫了在场诸女一眼,厉声喝道:“受伤者先行,无恙者断后。撤退!” 闻听此言,众云霞宗女修松了一口气,一面重整阵势渐渐的汇聚在一起,保护着受伤的师姐妹先行离去,一面防备着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天鬼宗可能发动的突袭。 一息、两息、三息……捻指过了盏茶功夫。眼见伤者已然消失在视线的尽头,赤霞仙子与一干云霞宗人仙这才缓缓的退去。 “四哥?”眼见云霞宗诸女撤离,血煞上人身边一个在刚才战斗中被青霞仙子削掉半个袖子的天鬼宗老祖道:“九哥死了,八哥也死了,难不成就这么放任她们离开不成?” “十七弟,难道你真觉得我们追上去还能有什么用不成?如今只云霞宗的一干人就和我们战了个平手,若是那头血翼白虎回过头来夹攻咱们,别说那些炼精长老,就是你我,恐也不能全身而退。”血煞上人阴着脸看了手下一众在小白儿的威势下有些胆寒的弟子一眼,咬牙说道:“总也算挡了云霞宗一时,希望天妖宗所取得的战果能够对得起老八的牺牲!撤退。” 说完,带着十数位人仙老祖当先离去。有那冷煞上人的几位徒弟,亦在悲悲切切的收敛了其师尸身后,会同剩余魔宗门人紧随其后而去。 略过路上情形不表,单说小白儿回到云霞宗驻地。有那职司警卫之职的云霞弟子见远远而来一头血翼白虎,还以为是来犯之敌,急忙又是开启大阵,又是入内通禀已然平安归来的云霞仙子。 还没等云霞仙子出来观瞧,那一早就觉得心中有些惴惴难安兼且右眼皮子狂跳的小芸便转悠到北门附近,待小白儿来至云海边缘时,别的弟子尚未察觉,她倒一眼就发现了虎背上浑身染血的飞哥哥。 “飞哥哥,那是飞哥哥……师姐,快……快放开阵法……” 旁边执勤门人顺着她所指望去,果见小白儿背上所躺的一个浴血之人依稀正是那在自己手中讨要过飞剑的郎飞。不由的很是吃了一惊,赶忙暂停大阵运行,放那头血翼白虎来至云台之上。 云霞仙子出来的时候小白儿正自半空降落在云台之上,感觉着眼前这头似熟悉而又陌生的血翼白虎所散发出来的雄浑气势,云霞仙子与她身后跟出的一干化气人仙猛然一惊。可还没等她们惊叹,转眼又看到虎背上那浑身浴血的郎飞与小羽儿。顷刻之间,众人脸色剧变。 此时小芸早已一步来到小白儿近前,一下抱住郎飞,一边大喊着:“飞哥哥”,一边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帘一般,扑簌簌滑落下来,将她怀中郎飞身上的血迹斑斑的衣衫打湿了一片。 云霞仙子身为一宗之主,行事自是老持稳重一些,迈步走到近前,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郎飞的伤势,发现其衣衫上的血迹大部分都是他人之血,于是松了一口气,余光又看到虎背上的小羽儿,转身将之轻轻抱起,仔细打量一眼,但见胸口上一条半尺来长的刀痕自上而下直至小腹,又见些外翻的血肉呈现一种灰褐色,好似活物一般随着纤细的脉络游动不休。 “有毒!观其伤口处的外翻情况,当是天鬼宗的乌骨裁魂剑或是天蜈钩所致。”就在她微微出神的片刻,只见小羽儿的伤口处偶有一抹金光掠过,那些灰褐色毒气直似遇到天敌一般纷纷撤退到外翻的血肉边缘,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 “是了,小羽儿乃是火系神兽,其体内蕴含着至阳至刚之气,天鬼宗的毒虽尤为阴毒,却也不是这南明离火的对手。” 云霞仙子将小羽儿递给一旁的兮霞仙子,吩咐道:“去取些生肌活血以及祛毒的灵药与它服用,着人好好看护,静养些时日当可痊愈。” “是!谨遵师姐吩咐。”旁边兮霞仙子应声道,接着捧着小羽儿退了下去。 云霞仙子这才回过头来在细查郎飞的伤势。小芸此刻早已哭成个泪人,任谁劝也百搭,就是紧紧的搂着郎飞,边抹泪喊着飞哥哥,边将手中的丹药没命的往他嘴里塞。 “小芸!你且闪到一边,给为师看一下他伤势如何。” 也不知她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不尊,竟丝毫没理云霞仙子这岔,仍旧是死抱着郎飞不撒手。 见此,云霞仙子皱了皱眉,厉声喝道:“小妮子,你飞哥哥身上的血多半不是他的,若是及时施救,当无甚大碍。可若是任由你不明就里一通乱塞,假使一个不慎,引得药力冲突,那时候就是天仙也救不了他了。” 闻及云霞仙子这一番声色俱厉的言语,小芸这才回过神来,登时唬了个六神无主,将手一撒,任由那些丹药洒了一地。 “这些血真不是飞哥哥的?师父,快,你快看看飞哥哥到底是怎么了,既然这血是别人的,他为何垂危至斯,连呼吸都如游丝一般……师父,快,你快救救他啊!”说着,这才恋恋不舍的将其抱到云霞仙子面前。 一缕真元沿着经络漫游在脸色煞白无比的郎飞体内,随着时间的流逝,云霞仙子脸色愈渐难看起来。虽说衣衫外面的大片血迹不是他的,可相比之下,郎飞现在的处境也好不了太多。大至奇经八脉,小到无数微细血管,开裂的开裂,挣断的挣断。若非他是一个修士,若非他已筑基,恐怕此时此刻早就一命呜呼了。 除了身体的伤势外,他的体内还充塞着一股股异常浓郁的紫色气流,就连自诩见多识广的她也不知到底是何种真元,幸好眼下这些紫色气流不过如死物一般随波逐流,否则的话,自问如她这等化气后期修士包含着一丝灵力的真元也莫能耐之分毫。 云霞仙子虽然心中多有不解,可自知此时最紧要的乃是探明郎飞的伤势,于是又将真元缓缓送至他下腹气海之处。 “这是什么?元丹?”一颗形似鹅卵一般,外面又包裹着丝丝缕缕桃红色火焰的元丹悬浮在气海正中位置。 早在先前赶赴天剑宗驻地,郎飞趁机索要练气道神通术法之时,云霞仙子便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此时一见郎飞气海中的这颗元丹,立时啧啧称奇起来。以现在天地间先天元气的含量而言,他竟然能修炼到元丹期,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感叹过后,云霞仙子又发现郎飞的元丹虽然还算完整,可是却少了些活力,据古籍上记载,练气道修士的元丹好比人的心脏一般,时时刻刻都在吞吐着元力。可眼前这颗亮金色的元丹呢,直似奄奄一息的病患般,隔了好半晌才半死不活的吐出一两口紫色元力。还有那缕桃红色火焰,犹如油盏中即将燃尽的灯芯一般,让人担心说不定下一刻就会燃烧殆尽。 第四百零三章 平平淡淡一浊酒,世世生生几相随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就是半月光景。郎飞在小芸衣不解带的照顾下气色见好。 至秋末时分,一日,小芸正单手托着香腮在郎飞床头上小憩。忽听一声略有些中气不足的声音传来。“水……水……” “飞哥哥,你醒了!”小芸霎时睁开眼来,待见得郎飞迷迷糊糊的要水喝,登时喜出望外,一把抓住郎飞苍白的手掌,直激动的两眼通红。 “水……水……”郎飞又叫了两声,小妮子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回过头,将桌上早就备好的一杯凉茶捧过,斜搀起郎飞,缓缓喂入他口中。 一杯水下肚,郎飞身体中多了几分气力,勉强睁开眼来,迷蒙的看了下眼前景象,微一转头又看到小芸杏眼含泪的模样,不觉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嘿……嘿……” 眼见他都这般情形了却还没个正样,小妮子抹了一把眼泪,心中又是恨又是急,伸手就照着郎飞腰间拧了一把。“都怪你,这么拼命干嘛,你要有个三长两短,那两个丹门中等着你的小媳妇儿可怎么办?” 一句话说的郎飞哑口无言,一边忍着疼,一边呲着牙环顾一下身周环境。道:“这是哪里?”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急道:“小羽儿在哪?它在哪?” “哼,就知道小羽儿、小羽儿的,人家在这里没日没夜的照顾了你半月光景,却没一句关心的话。” 郎飞不觉尴尬一笑。“好妹妹,你这不是好好的么,小羽儿毕竟受了重伤,担心它不是应该的么。” “哼!”小芸犹不解气,嘟着小嘴哼哼了好半天,最后却才冷冷答道:“它啊。命大的很。死不了!” 郎飞听说,这才放下心来,刚要再细问几句。忽见小芸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 “呀,好多汗!飞哥哥,你才好一些,身子虚的很,快躺下休息。”话罢,不由郎飞分说,将他放回床上,又说他好些天没进饮食,要去弄些清谈的食物来吃,遂盖好被褥后急急忙忙走出门去。 ……转眼又是旬日,郎飞在各种珍品补物以及上等丹药的调养下伤势已然好了个七七八八。这一日外出散步,忽见驻地中的人仙数量与往日相比少了大半,遂拉住一个炼精/门人细问缘故。因告知乃是天妖宗欲讨还“归真龙交叉”,又听说我方三宗有求和之意。于是六宗定于今日会盟,如今云霞宗大半人仙已随同云霞仙子赶赴天剑宗据点北方千里海面。故而据点之中仅留了几位人仙留守,以防魔门言而无信趁机偷袭。 “原来如此!”郎飞点点头,别过云霞弟子,又想到今次好容易瞅得小芸不在,又兼整日憋在房中长达半月之久也着实有些气闷,不如趁机四下闲逛一番。想到这里,郎飞沿着围廊走向坐落在西南角落的花园…… 整个据点乃是一件巨型法宝,既然是为人炼制,自然有些好恶之分。云霞宗一众修士皆是女性。爱美自是天性。这云台据点虽说与云霞宗山门的万里云海无法比,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拘是花园、假山、鲤池、琴房……尽数齐备。 真个是蝶戏秋芳花含韵,鲤翔烟荷几纷纭。郎飞一路走,一路赏花不尽。正走到一水榭外廊桥拐角之处,偶见前方路上出现一位老妪。郎飞认得是一位化气中期人仙,号为蔓霞仙子。正欲上前见礼,忽见后面跟了只白虎。 仔细一瞅,不是小白儿还能是谁。那虎儿如今越发英武,虎额上赤红王纹,肋生一对血色云翼,此时正轻轻笼在体表。虽外形变化甚大,可脾性倒一如往常,仍是那等温顺纯良。与它形成鲜明对比的倒是那只身披七彩的鸟儿。此时正立在小白儿虎背之上,虽是高昂着鸟头,一副我是老大的模样,可自肩膀至鸟腹之处斜缚的一条雪白色绷带却实在是配不上它这番尊荣。远远望去,怎么看都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 “老虔婆,是你说的,啥时候小爷没酒喝了就要找你来要,怎么?眼下想赖账不成?” 蔓霞仙子顿时哭笑不得,指着它肋下伤口道:“那也要等你痊愈了才好,虽说你不惧那乌骨裁魂剑中之毒,可煞气侵害下伤口愈合的速度较为缓慢。师姐曾特意交代我这些日子不许予你酒喝……去,去,老身还有事要做,没空与你这鸟儿瞎折腾。” 这话郎飞全部收入耳中,亦是对此哭笑不得。上次蔓霞仙子给小羽儿的“琼霞娘”被他全部收缴了。一来这货没得喝,也是最近无所事事,不想它竟然又犯了酒瘾,怕惊扰到自己,不敢来找他要,反而缠上了蔓霞仙子。 “小白儿!小羽儿!”自拐角处闪出身形,郎飞含笑轻唤了一声。 小白儿顿时眼中一亮,也不管背上的小羽儿犹自与蔓霞仙子纠缠不清,一声虎吼,纵身就往郎飞扑去。 方才郎飞的音量有些低,小羽儿的注意力又全放在蔓霞仙子身上,陡然间觉得脚下一动,致使它立足不稳,险些一屁股跌下虎背。“你个遭瘟的花猫儿,这里又没母老虎,你激动个什么劲……等……” 话还没说完,扑棱翅膀之际偶然瞅见郎飞,忽的发出一声怪叫,竟比小白儿还快速三分,瞬息之前出现在郎飞面前,一头扎入他怀里。 此时小白儿也已奔至郎飞跟前,一个虎扑,连人带鸟全部扑反在地。接着探出一条长长的虎舌在郎飞脸上舔了起来。 “呵呵……呵呵……”一人一虎一鸟已是许久不曾如此嬉闹。这一幕,郎飞倍感温馨。将怀里的小羽儿举起看了眼,却见鸟眼上长长的睫毛边缘挂着些翡翠欲滴的晶莹液体。不由的微微一愣,说了句大煞风景的话。“小羽儿,你有眼屎!” 傻鸟也不知是听见了故作不闻,还是真的没听见。极为稀罕的没有反唇相讥。 一人二兽正嬉耍之时,蔓霞仙子走至旁边,看着亲密无间的三小,微微一笑,道:“飞小子,你的伤势无碍了?” 郎飞自小白儿身子下露出头来,讪讪的笑了笑。“多谢师叔挂念,我的伤已好得个七八,再有一两日,当可复原如初。” “你小子,还真够拼命地!”想起郎飞的壮举,蔓霞仙子微微一叹,又道:“虽说那时节不容你犹豫,可也不能这等不知进退啊,那冷煞上人乃是天鬼宗成名人物,而你不过一年轻小子,有句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老身的眼光看,你小子最多只需几年时间便可超越我等老一辈修士,你何须行险至斯。若非这头白虎回来的及时,又恰逢宗内留有生生造化丹,你岂不白白赔上一条小命。何苦来哉。” “是,多谢师叔教诲,师侄谨记。”蔓霞仙子这话说的虽有些重,可归根结底乃是为他好,郎飞自然整肃态度,安然恭听。 见此,蔓霞仙子点点头,而后转过拐角,向议事殿走去。远远地还听到她传来的感叹。“好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唉,老喽!” 蔓霞仙子转眼不见了踪影,她的一番话说的郎飞也有几分后怕。当时自己看到小羽儿危在旦夕,使全力攻破玄玉之后,竟忘记优先去查看小羽儿的伤势,当时头脑一热,却转而去和冷煞上人拼起命来。以当时的情形来说,若非鹰煞上人见势不妙躲到了一边,若非早在小羽儿受创前已将冷香盾损毁。若只凭自己,还真不见得能斩杀掉冷煞上人。那时节,不管是冷煞上人的乌骨裁魂剑,还是一侧的鹰煞上人,但凡给他补上一击,小命也必然难保。 “还是实力有限啊,若是有元婴期的修为,再加上无价珠中先天元气相助,万把飞剑下去,必然轻松要了冷煞上人的老命,何须经历如此九死一生之劫。” 一人二兽又嬉戏片刻,这才意尽起身。忽又想到自己在病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之久,代价不可谓不惨痛了。诚然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斩杀冷煞上人后所得的战利品也实在是丰足之极。 不说冷煞上人的须弥带中之物,单是那九块玄玉以及被他破坏而散落在海面上的先天元晶和刑柱就已是十分罕见之物了。就拿这先天元晶来说,那可是上古时期的仙界遗物,实乃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奇珍。还有那十根刑柱,再加上自己手中雪藏多年的八块石碐。说不得日后便有用到的一天。 转念又想到六宗谈判必然会耗时良久,何不趁此时机修炼一番。生生造化丹不愧为疗伤圣品,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眼下除了元气尚有些不足外,身体已经无碍,兼且体内积蓄了许多药力,也急需寻觅静室消化一番,一并的还有那些先天元晶,也不知自己能否顺利吸收。 第四百零四章 鹏程无疆运四海,扶摇直上九重天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想到这里,于是安慰二小一番,着小羽儿转告小芸自己要去闭关,让她不要牵挂。之后独身一人找到执事弟子,问明静室所在,继而闭关行功。 经由三日,郎飞将体内积蓄的药力炼化一空,此时内视之下元丹外附着的丹火已是转化为赤红色。感受一番体内的元力总量,发觉比早先时候增进了不止一倍。 郎飞曾听老道说过,修行之道有破而后立一说。想来产生眼下异变的根源,应该是与冷煞上人拼命所致,后来又融入了无价珠中遗留的先天丹气,这才让他的修为得以再次精进。 弄清楚体内的变化后,郎飞又将所有注意力转到那块先天元晶上来。看着隐泛七彩光芒的先天元晶,郎飞沉吟片刻,双指并拢,浅运吸力,缓缓从中引出一缕形如薄纱的乳白色气流,顺着经脉缓缓渡入体内。 乳白色的先天元气方一入体,筋脉中便似溪流中融入滚滚的洪峰一般。在外面看起来稀薄之极的先天元气竟是异常浓郁。根本不用内息引导,在任督二脉中漫游一圈,自动注入下腹气海之中。 与无价珠中丹气所不同的是,那股洪流在元丹的牵引下即刻变的温顺无比,接着,被元丹如鲸吞一般全数息入口中。待得乳白色的先天元气被元丹吸收殆尽,又等了片刻,并未出现当初吸收无价珠中丹气时所发生的情况。郎飞虽然看不到暗金色元丹中所发生之事,可自觉元丹的个头比之先时所见略微膨胀了一圈。 古人诚不欺我!怪不得这先天元晶在上古时能够做为高级仙人中的硬通货,就连自己这等小小的元丹修士都能炼化吸收其中的先天之气。想起远古,乃至上古时期仙人遍地的景象,郎飞不禁悠然神往。 如此发了一会儿呆,郎飞忙将其余九块玄玉依次拿出,仔细端详许久,发现当初冷煞上人布置十绝锁天阵时,被结界之光笼罩在里面的一侧刻绘着一些形似禁制的纹理。 因当时他只顾着急小羽儿了,也没注意到这点。此时拿过仔细端详一眼,发现的确是禁制图样无疑。 试着轻轻渡入一缕元力,外圆内星式样的纹理上缓缓亮起一抹抹流光。并且随着郎飞力度的增加,流光愈胜,更是闪现出七色光芒。最后在郎飞注入约合体内全部元力量的十分之一时,忽听“啵”的一声,内壁竟然弹出一块足有三寸厚度的方形散碎玄玉。 “竟然是中空的!”郎飞向内瞅了一眼,发现玄玉中空,刑柱与先天元晶被安置在一种粘稠状的充斥着浓郁灵气的透明液体之中。 “难怪!玄玉这等坚硬的矿材,岂是现在天鬼宗修士能够从中剖开而又不损及分毫的,必然是祖上所传无疑。” 伸手从粘稠状的液体中拿出那块先天元晶,又依次将其余玄玉中的先天元晶拿出,将之拖在掌心缓缓炼化起来。 一颗,两颗,三颗……时间如指缝间的细沙,缓缓流淌。转眼过了将近一月,这一天海澜星上细雨蒙蒙,下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小雨。 云霞宗众女依旧如往常一般,该巡查的巡查,该检查法阵的检查法阵。几近日出的一刻,忽然,万里之内的灵气犹如海潮一般滚滚涌来,汇聚于云霞宗驻地半空,最终形成一幕漏斗奇观,大股大股的灵气自半空上势如潮水一般奔流而下,注入据点内一间静室之中。 “是谁?可是又有弟子晋级?”议事殿外人影一闪,涓霞仙子走出殿门,仰头看着半空中泻下的无穷灵气满面骇然。“照眼下情势来看,灵气汇聚的总量已然远超炼精境界,莫不是我云霞宗又要添一员人仙了?” “静室当值弟子何在?速速查清是那间静室,又是哪位弟子晋级。” 涓霞仙子说完不久,只见远处走来一个腰系绿绦的女弟子,脸上挂着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说道:“启禀师叔,引起半空异状的静室已然查明,是……是郎飞师弟闭关所在。” “什么?”一向喜爱眯着眼看人的涓霞仙子猛然睁开双眼。“你……你是说郎飞?果真是他?” “好教师叔知道,月前正是我亲自将他送入那间静室,自然是错不了的!” 两个月前,涓霞仙子等十数位云霞宗人仙一起见证了郎飞进阶元丹中期,不想两个月以后,这小子不声不响的闭了一次关,竟然又一次晋级。其修炼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这小子,上次斩杀黑煞上人后晋级了一回。这次灭掉冷煞上人,又助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单瞧半空中灵气的浓郁程度,即便是以前我进阶化气境时也多有不如。他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非但没让修为退步,反而越发精进了。” 不只涓霞仙子与绿绦女子,旁边又有几个听到二人谈话的女弟子聚集过来,一边极为震惊的望着半空那漏斗状的灵气团,一边叽叽喳喳的说起与郎飞相关的八卦来。 “哎……哎……静韵师姐可是看走眼了。早先还想介绍天剑宗的涤尘师弟给清韵师妹,说什么同为天灵根,乃是天作之合。可谁想被清韵师妹一口回绝了。云霞宗谁不知道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一个‘飞哥哥’身上,早先咱们打探得‘飞哥哥’乃是地灵根,还曾替她惋惜了好一阵呢,如今看来,这地灵根的‘飞哥哥’岂非比那什么涤尘,涤心的强过百倍有余。” “对啊,对啊,加之人家虽是一家兄妹,可实际上并无血缘关系。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要我说啊,这才是郎才女貌,三生石上的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双。” “就是,就是……这郎飞师弟可是了不得,不但长的一表人才,更是年轻有为。想那黑煞上人与冷煞上人,即便是师父他们对上都不敢说稳赢,而他呢,两场大战,竟愣是让这两个老魔头折戟大海,魂归九幽。” “那个……两位师叔……你们说的可是有着一头血翼白虎与七彩鹦哥儿的那位男性师叔?”旁边一个年龄约莫二十六七岁,明显是来打杂的筑基女弟子眼中闪着溢彩问道。 “嗬嗬……嗬嗬……怎么?我们的画蓉小妮子也对那小子动心思了?”旁边一个年约四旬的炼精/门人道:“嘿……别说你,就是琴韵师妹都好似被那小子迷得颠三倒四。上个月与那天鬼宗一场大战下来,受了些许内伤,平时不说好好静养,天天跑来问他醒没醒,伤情有没有起色。” “啧,啧,别说你们这些小妮子了。师叔我要是在年轻那么一二十年,说不定啊……” “说不定如何?”筑基女子的心事被拆穿却丝毫没有一点羞愧之色,反而掩嘴笑道:“师叔,不羞不羞,难不成你还能跟小辈们抢男人不成……” 眼见她们越说越离谱,涓霞仙子轻哼一声,道:“你们啊,一天到晚没事就爱对这家那家的青年俊彦品头论足,你当那小子是个省油的灯啊,师叔我可是听说他在长青界还有两个红颜知己呢……我看那,你们还是省省吧。” 虽说涓霞仙子是长辈,可是聊到这些八卦事上,这些小辈们却丝毫不买他的帐。 “切……多几个红颜知己有什么,像这么有情有义,人品样貌又般般出众的人儿,简直可是天上少有,人间无双。诸位姐妹,不是老身夸口,像他这样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哦,此时要是再不趁早下手,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旁边一个年逾七旬的老妪,挑着半白的眉毛,以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说道。 “轰!”就在众女嘻嘻哈哈笑个不停之时,半空中的灵气团中央位置突然掠过一抹青色闪光。紧跟着,灵气团如同倒转的陀螺一般,顷刻间急剧收缩为极为浓郁的一股月白色流云状的气体,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注入静室之内。 少时,就在众女有些奇怪过了许久却不见静室有所动静时,忽闻一声高昂的长啸传出,之后便是“嘭”的一声闷响。 “这小子!”涓霞仙子没好气的一笑,迈步走向郎飞闭关之所。其余众女见得如此,亦跟在涓霞仙子身后走向静室方向。 还没等众女走到跟前,静园外紫玉围墙拐角处人影一闪,走出一个身着素衫的年轻男子来。可不正是那闭关将近一月的郎飞。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来,涓霞仙子尚不觉有何奇异。可一众炼精女子却被他的气势所慑,一个个急忙运功相抗。而其中唯一的一个筑基女修,道号画蓉者,更是俏脸惨白。直感觉郎飞的每一次落脚都像踩在她心口窝一般,异常憋闷难受。 涓霞仙子注意到身边众女的反应,微微一皱眉。急忙放出神识挡在众女跟前,以缓解郎飞散发的气势压迫。 “飞小子,快收了你的气势!”知道此乃他不经心之举。涓霞仙子急忙出言冷喝。 第四百零五章 肋生云水翼,心较日月高(求订阅) 听得涓霞仙子的厉声冷喝,郎飞这才自迷茫中回过神来。举目看到前方不远处花容色变的一众云霞宗女弟子,转念意识到自己失当之举,急忙轻舒一口气,将弥漫在身外的气势缓缓收回。 却原来/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在炼化掉十块先天元晶中之后,又将近千块地元磁晶中的威能吸收殆尽,终于在今日一举突破元丹中期,进入到元丹后期。此时他体内的元丹已涨大了两倍有余,差不多占据了整个气海将近一半的空间。其色泽,也由原来的亮金色变为眼下的暗金。与之一同变化的还有萦绕在元丹外围的一圈丹火,刚才之所以汇聚了近百里范围内的天地灵气,也是因为郎飞体内的元力尚不足以满足丹火晋级所需,又将那些灵气全数吞噬后,这才由桃红色转变为赤血红。 随着逼人气势缓缓消散,众女脸上的表情有所好转。涓霞仙子这才安下心来。想起刚才郎飞身上所散发出的气势压迫,不禁也有些骇然。单以刚才的威压程度而论,即便是一些刚刚晋级化气境的老一辈修士也多有不如。此刻再仔细一打量,却又似寻常炼精修士一般。委实让她心里没底,摸不透这小子到底是何修为。 对于郎飞乃是练气道修士一事,只有云霞仙子与青霞仙子知道。此乃郎飞之隐秘,二人自是守口如瓶。故而,除了她们,以及从万象森罗剑上隐隐约约猜出几分的赤霞仙子外,其他人仙只知这小子的修为境界有些古怪,却并不清楚具体原因。 因郎飞乃是长青界丹门弟子。身为外人,涓霞仙子又不好过问,只得脸上堆着一丝古怪的笑容试探道:“飞小子,你这次真可谓是因祸得福,时隔不过两月,竟又一次顺利晋级,当真让我们这些老古董汗颜啊。” 郎飞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师叔谬赞了,不过是侥幸晋级而已,平心而论,若是早知需要经历九死一生才能得此机缘的话,师侄宁可安心潜修,哪怕修为增长的稍慢一些。” 这话虽看似谦虚之言,可实乃他的真心话。若早知道前一次天鬼宗设下陷阱暗算小羽儿,他宁愿不要这次晋级,只要自己身边之人都能够平平安安的,对他而言,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这小鬼,惊的跟猴儿似的。”涓霞仙子心中暗骂郎飞这话说的点滴不漏。刚要再与他客套两句时,忽见廊道拐角处绿影一闪,伴着一阵香风,小芸这妮子几个箭步窜到众人跟前,丝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似乳燕投林一般,嘤咛一声扑入郎飞怀里。一双粉拳擂在郎飞前胸,恨恨的道:“哼,飞哥哥,闭关也不跟小芸说一声。” “呵呵……呵呵……”郎飞环顾一眼周围掩嘴偷笑的众女修,尴尬一笑。扳着香肩向外推开小芸,回道:“不过是心血来潮罢了,我不是叫小羽儿去通知你了么……” “哼,那厮只说你去闭关,也没说哪间静室。执事师姐又不让我乱闯,想去看飞哥哥一眼都不行。这遭瘟的傻鸟!” 小芸这正编排小羽儿的不是,那边姗姗来迟的二小正好扳着墙角向这边探头探脑。此时小羽儿胸前所受的剑伤已经痊愈,听得小芸之言,哪肯吃半点亏。即刻双翅插腰,扯着鸟嗓子骂道:“你才遭瘟呢,哼小花痴,不羞不羞!” “你……你……”小芸听说,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仍自搂着郎飞脖子不撒手。更见得四周一些师姐正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自己,间或还能听得一两声嬉笑。 “嘿,这小妮子可真大胆,即便是老身再年轻五十岁,恐怕也做不出如她一般的行为。” 旁边更有几个善揶揄的四旬妇人捅捅另一位筑基期女修。“画蓉,看到没?多像你清韵师叔学学,平时要主动一些,不然啊……如意郎君可就归别人喽。” “……” 小芸虽然个性有些刁蛮,像来自诩大姐大,女豪杰。可毕竟眼下也已双十年华。尽管对于男女授受不亲之言一向嗤之以鼻,但众目睽睽之下亦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又见得郎飞亦是有些尴尬之色,这才一脸讪讪的笑了笑,松开手,而后转头对着周围众女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这时二小也来到跟前,小白儿晃着脑袋,亲昵的蹭着郎飞的衣角。至于小羽儿,则一展双翅,飞到他肩头立定。 郎飞环顾一遍身周众女,自觉自己出关时气势颇为惊人,而眼下又过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未见云霞仙子和青霞仙子等其余数位云霞宗人仙,不觉心中有些奇怪,转头望向涓霞仙子,问道:“师叔,怎不见云霞、青霞几位师叔?” 闻得此言,涓霞仙子笑容忽敛,皱着眉头答道:“自月前你闭关以来,我云繁三宗便按照事先约定与古都三宗假装和谈,实则拖延时间。且暗中加紧搭建联通三方的传送阵。期间围绕‘归真龙交叉’的价码问题嘴仗打了不少,在青钧老祖的刻意刁难下,始终没有达成令双方都满意的共识。时至今日,眼看着一月功夫将足,传送阵也将搭建完成。可不知怎地,魔道三宗竟然察觉了我们的意图。于今晨时分,天妖、天魔、天鬼三宗倾巢来犯,并限定于午时时分归还‘归真龙交叉’,否则便背水一战,双方拼个你死我活。眼见魔门来势汹汹,决战之言又不似作假,无奈之下,师姐只好抽调了将近全数的人仙赶往天剑宗增援。” “原来如此!”郎飞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下时辰,发现已然是辰时将阑。眼角余光看了小羽儿一眼,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决战?嘿嘿……正合小爷心意。” 听得他话中有话,涓霞仙子微蹙双眉,沉声道:“飞小子,你想干什么?” “嘿嘿,有一笔账我还没跟鹰煞上人算呢,让他逍遥了俩月之久,眼下正好趁机讨还。顺道再向天鬼宗收点利息。” 躺在病床上的一个月,郎飞一直在对自己的大意自责,当初若非他自以为是的独自硬抗冷煞上人,又怎会中了魔宗的诡计,又怎么会让小羽儿受那等重伤。虽然最后暴起,拼命斩杀掉冷煞上人,算是报了一剑之仇。可毕竟还有个生龙活虎的鹰煞上人留存于世。以郎飞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岂肯轻易饶了他。 这小子虽一向有些鬼心思,可归根结底仍旧是个愣头青。假使实力不足,他可以忍气吞声,可以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一旦有了实力,有了报仇之能。那份沉寂在心底的浮躁就再也隐忍不住。恨不能将满腔怨愤一股脑全部发泄出来。“拿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了。”这一向是郎飞为人做事的准则。照顾好小羽儿是老道的遗命,也是他这个做师兄的应该做得,可事实上呢,若非小羽儿身上的南明离火有克制邪祟的功效,此刻天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已然发生了的事无法转寰,那么,事后的仇却是要报的。不但要报的彻底,还要让所有人知道,小爷是不好惹的。要让他们下次再打自己的主意时,先要掂量掂量脖子上的脑袋有几斤几两重,能不能禁受住自己的怒火长刀。 “胡闹,你的伤才好,又要去拼命不成?看你也非愚笨之人,怎么行事如此鲁莽?”涓霞仙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云霞师姐去时曾交代我好好照顾你……” 涓霞仙子正待再劝,忽见郎飞对着二小点点头,继而一人一鸟一虎猛然间各自放出一股滔天威势。三股冲天而起的气势绞缠在一起,直贯九天。似蛰伏许久的巨兽露出爪牙般,气冲斗牛,光耀霄汉。 这一幕,周围的炼精女修以及小芸、画蓉二人一无所觉。只有涓霞仙子,一瞬间脸色变了数变,乃至身形都往后退了半步。 “师叔,不知现在可否让师侄去天剑宗驻地走一遭?” 涓霞仙子看着一脸坚定的郎飞,踌躇许久,末了只得幽幽一叹。“好吧。不过要答应我,此次绝不可再如上回一般那等拼命。” 其实涓霞仙子也是无奈之极,就眼前这一人一鸟一虎而言。小白儿给她的感觉比之化气后期的赤霞仙子亦不遑多让。小羽儿也有着如自己一般化气中期的威压,至于毛头小子,已是雏鸟化鹏,蛟化龙。单以气势而论,已与寻常化气初期修士相差无几。如此一人二兽的组合,自己即便是想拦,亦是力有不逮。且他们去了未必不会是一支奇兵。对于云繁三宗来说正是如虎添翼、似龙盘云。 “师叔你就放心吧……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的日子,师侄我可是不想再经历一回了。”郎飞想到上月躺在病床上,小妮子像模像样的做了一个尿壶,拿到他身子下面满口“嘘嘘”的情形就一阵恶寒。 第四百零六章 三十三天金甲神,七十二路上洞真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飞哥哥,我也要去……”旁边的好事精自然不会错过眼前的场面,嘟着嘴一把拽住郎飞的衣角,死也不肯撒手。 “小芸,他去了可以帮师姐他们一把,你去了能做什么?”涓霞仙子一点也不意外小妮子有此举动,见状,扳起脸来,佯装嗔怒。 小妮子生平也就怕云霞仙子三分,涓霞仙子色厉内荏的话自然全被她当成耳旁风了。 见此,郎飞皱皱眉,劝道:“小芸,你若一去,大家还要分心照顾你,若是因此致使诸人负伤,不拘是云霞仙子还是青霞仙子,亦或是我,到时你可没处买后悔药吃!” 小芸偏头想了想,知道郎飞所言不虚,无奈,只好撅着嘴,缓缓松开抓着郎飞衣角的手。“那飞哥哥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归来。” 郎飞点点头,眼见已是巳时光景,为免她纠缠不清,转身跨上小白儿虎背,轻喝一声:“走”。小白儿四爪生风,连续几个纵跃,转眼不见了踪影。 郎飞走后,涓霞仙子与小芸亦先后离去,喂剩下一众云霞宗女修唧唧喳喳不休。 “涵韵师妹,他这一去,我以五件上品法器,押鹰煞上人小命不保。” “绛韵师姐,哪有你这种万金油的压法,刚才他说要找鹰煞上人报仇,大家可都听见了。要照你这么个压法,那大家还玩儿个什么劲,干脆都压鹰煞上人得了。” “就是,就是,没有这么玩儿的。”旁边几个女修附和道。 “那你们说怎么玩儿?”一开始说话的细眉中年妇人道。 接话的是个眉清目秀,颇有几分余韵的宫装妇人。“不如大家压除了鹰煞上人外其余的魔宗化气老祖?” “好……这办法好……”四周女修无不点头赞同。 “即是如此,那就由夙韵师妹敲定比例,咱们大家再行押宝,如何?”还是一开始的细眉妇人提议。 众女又是一阵附和。道号夙韵的宫装妇人推辞不过,只好点点头应了此事。诸多女修遂寻了个偏殿稍事歇息,静等押宝。不提。 “……” 因距离日星较近的缘故,即便已是初冬时分,整个海澜星除了南北两极外,大体而言还是炎日居多。 郎飞行了一程,将近天剑宗驻地时,天色变得有些阴郁起来。穹庐上乌云滚滚,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随着海面上浪潮渐起,无数只鸥燕破空而至,同郎飞背道而驰,向着东方天际尚有一线晴朗之处飞去。 又经一炷香光景,眼看巳时将阑,郎飞已来到距离天剑宗不足百里之处,神识连扫之下发现整个天剑宗据点之内的弟子一个个无不蓄势待命,脸上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并且环绕整个营寨的万剑阵已然开启,数万把飞剑抖动着,发出类似蜂鸣一般的“嗡嗡”声。 神识巡视一圈,只在营寨主殿中看到一位略有些局促不安的化气中期修士。郎飞皱了皱眉头,忽然记起上次伤好出关时,曾听云霞弟子言说六宗会谈之所乃是位于天剑宗驻地以北千里之处。遂又折返向北。 行至中途,不见一丝光亮的穹顶上开始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随着呼啸的海风刮过,洋面上浪头渐渐增高,从原来的微起波澜,至三寸海波,又至数尺高的浪头。风浪之下,海中游鱼亦下潜至深水区域。整个天地间除了偶然掉队的海燕随着狂风旋舞外,再无一丝一毫别样风景。 逆着呼啸的西北风又行片刻,北方约二百里外天际透出一团由无数纷乱的气息汇聚而成的云团。远远望去,其阴郁程度较之黑压压的漫天乌云强盛了怕不是数倍有余。 郎飞心知此地必是六宗聚集之所,遂按下心思,急催小白儿提速北行。 片刻之后,海平线尽头处缓缓显露出一些服色不一的人来。郎飞一早就以神识查知,因此也不在意,发出一声招呼式的长啸后,以灵兽袋收起小白儿,而后径直向着靠东一侧云霞宗众女汇聚之所而去。 万里汪洋的海面上并无落脚之处,双方对峙的场面倒让郎飞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与之前几次交战所不同的是,此次双方对峙之人清一色的都是有着化气修为的老祖,而炼精修士也有,不过仅是寥寥几个贴身近侍之人。 因谈判耗时长,又缺少落脚之处,云霞宗众人此次乃是搭乘七彩云舟而来。至于天剑、珈蓝二宗亦是如此。与彩虹包裹着的云舟所不同的是,天剑宗修士搭乘的乃是一柄悬浮于半空,长达数十米、宽有数丈的短剑型建筑,其上又有石凳石几,以及遮风挡雨用的石晶小殿。 至于珈蓝宗的座驾,乃是一尊直径长达十丈的白玉莲台。此刻正静静悬浮在海面三丈之上。汹涌的波涛在莲台周遭嗔目金刚与忿怒明王的映衬下显得越发添了些狠戾的味道。至于莲台上方,坐着一众珈蓝宗的大小贼秃,又有华盖遮顶。漫天洒下的细雨只一接近华盖三尺范围,便被耀眼的金色佛光蒸腾一空。 反观魔宗众人,天鬼宗修士搭乘的乃是一面巨型黑幡。再加上天鬼宗弟子尽数是黑袍罩身,自远方粗看一眼,只觉像极了九霄顶上掉队的乌云一般。 至于天魔宗,乃是一座悬浮的粉妆宫阙。雕廊画壁,极尽奢侈之能势。更兼那些造型画像时刻变幻,一会儿是半裸俏娘,一会儿是含露珠荷,粗看去似水中月,细望又如镜中花。给人一种极为飘渺虚幻的感觉。除了偶有传出的阵阵淫靡之声,根本不闻一声人语。 在郎飞看来,要说六宗里面最拉风的还要算天妖宗的座驾。在这乌如泼墨的天地间,唯有他们脚下之物最为惹眼,乃是白惨惨一副巨大的人型骸骨。也不知是由何种妖兽的骨架拼凑而成。天妖宗的一干化气老祖有的盘坐在肋骨之上闭目养神,有的立于颅顶之上觑目远眺,亦有的斜卧在数米宽的脊椎骨上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随着郎飞的那声长啸,双方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滞。立于七彩云舟船舷位置的云霞仙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待认出是郎飞时猛地一愣。“咦,是飞小子,他怎么来了?” 一旁的青霞仙子此时也认出他来,紧蹙着一双黛眉,神色不悦的道:“不是告诉涓霞师姐看紧他么,上次硬拼冷煞上人时所受的伤这才刚好几天?又要来此搅风和雨,还嫌伤得不重是怎地?” 这时,天剑宗青钧上人与珈蓝宗禅心上人也认出他来。青钧上人看了正对面天妖宗众人一眼,皱了皱眉头。“这小子怎么也来了,听云霞仙子说他不是在养伤么?怎么,这才将近一个月的功夫就痊愈了?” 对于郎飞与冷煞上人拼了个鱼死网破一事,青钧上人也听云霞仙子提起过。先前云霞仙子只是粗略一说,并未细细描绘二人当时的战况。在他看来,郎飞之所以能胜,十有八九是瞎猫碰到死耗子,靠着在珈蓝宗手上敲诈的那几粒舍利子,这才得已灭杀掉冷煞上人。至于郎飞遭受重创,实乃正常之极。想那冷煞上人贵为天鬼宗排名第八的修士,别说是那小子,即便是自己,想要取其性命也是极为困难之事。郎飞能在他手下保住一条命已是三清道尊保佑了。青钧上人只当郎飞怎么着也要将养个一年两年才可痊愈,却全然没想到不过区区两月之久,这小鬼头竟然又活蹦乱跳起来。 珈蓝宗那边的禅心上人亦同青钧上人一般心思,三层猪皮厚的嘴唇砸吧半天,最终却只是低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倒是与郎飞有过照面的禅性上人,脸上挂着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望着郎飞由远及近的身影,阴阳怪气的喃喃自语:“得,慧性、慧能那俩小子高兴了没几天,这小混蛋竟然复原如初了。想那冷煞上人身为化气中期修士,就是自己,见了也只有绕路的份,没想到竟然折损在这小子手里。” 想到这里,禅性上人偏头看了斜对面巨型黑幡上一众天鬼宗修士一眼,又有些幸灾乐祸的道:“第一次死了个黑煞上人,第二次折了个冷煞上人,老八、老九都死了,就是不知这一回,是该着老七呢?还是老十呢?” 就在云繁三宗众人各怀心思,暗中忖度这个变数到来会对战局造成何等影响之时,郎飞已然降落在云霞宗的七彩云舟之上。 站定后,抬头见到诸女包含着关切与惊疑的目光。郎飞微微一笑。“小侄郎飞,给诸位师叔请安了。” 见他还有闲工夫耍嘴皮子,云霞仙子有些哭笑不得。故意板起脸,训斥道:“你这家伙,不好好在据点内呆着,又来此地做何?我不是吩咐过涓霞师妹看紧你么?怎么?她没有听从我的吩咐,还是你将她的告诫之言当做耳旁风了?” 第四百零七章 紫钵,天雯,九凤钏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郎飞恬着脸嘿嘿一笑。“师叔们在此拒敌,我这做师侄的又怎好袖手旁观,兼且我手头还有笔账要寻那鹰煞上人讨还哩。再者说,在病床上躺了月余,又闭了将近一月的关,亦觉有些憋闷,此来也有活动活动身子骨儿的意思。” “鹰煞上人?”听罢郎飞所言,云霞仙子面色愈冷,厉喝道:“你这混小子,莫非看不清眼前情形,说不得一会儿就是六宗大战的局面,届时在场百数人仙一场大混战,以你相当于炼精境的修为,只要行差一步,卷入双方灵器的攻势范围,岂非又会重蹈覆辙?受伤还好,可怕就怕你连小命都搭上。还找鹰煞上人报仇?我劝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 “咦?灵器?”郎飞心中一惊,这才察觉出场内气氛有些怪异。近观之下,上空盘桓的六股气息云团中隐隐约约蛰伏着一缕凌厉之意。郎飞以远超元丹境的修为细细体察片刻,发现云霞宗一方隐而不发的那丝锋芒乃是来自云舟中央船舱,禁制笼罩中的一副色泽瑰丽的金钏身上。观其造型朴实无华,盘旋相接的九只金环上镂刻着无数样式不一的云纹,内壁中央位置更有一线玉色,嵌在每一圈圆环的背面。 “竟然是九凤金镯!”对于这副金钏,郎飞早有耳闻。据传乃是云霞宗第二代祖师,兰茵真人所铸,乃是采集天河精金,辅以上古王屋山中所产昊阳玉,又在其中封存了上古神兽九凤的一缕残魄。而后经天火锻炼三百六十五日而成。丹门经藏阁中曾有一典册记载,传说此物如意,可大可小,大时堪比山岳,小时细如银针。数万年前云霞宗第八百二十三代宗主曾以之震慑因不满锐金星上资源分配不均而蠢蠢欲动的阴阳五行宗。那时节,当代云霞宗主将此灵器祭出,直接箍住一座中等规模的山头,运动灵力微微一绞。顷刻间便是山崩地裂,日月无光,一座山岳就此消失在尘世间,直唬的那阴阳五行宗宗主骇然失色,夹起尾巴,带着一众门人灰溜溜的逃回长青界,从此再不敢对云霞宗动什么歪念头。 看罢云霞宗的灵器,郎飞又将神识转到青钧上人身上。但见他今日装扮又有不同。头上天尊髻,身上一袭青黑色罩衫,足踏天罡履。背后武器尤为惹眼,眼下所负并非前些时日所见那柄五尺长、手掌宽的玄铜大剑,乃是一个边沿处镶有银丝的长方形紫檀剑匣。又见剑匣中央雕有一朵状若柳絮的素色祥云。其下刻有上古仙文,细观下竟是“天雯”二字。 “这老道竟然说到做到,果真请出了如此凶器。”想及天剑宗祖辈相传的天雯剑,郎飞不禁打了个寒战。想当年天剑宗祖师天剑真人,曾以此剑纵横初云及周边无数星域,罕有敌手。此剑在天剑真人手中使来,最为卓著的战绩,当属诛杀掉冥王星域的九盗十八寇,及其麾下数千名邪道修士。 郎飞正以神识打量青钧上人身后的天雯剑,本来以青钧之能是无法感应到郎飞的窥探的。可不想他背后所负天雯剑竟然传出一声示警,紧接着其背后所负剑匣竟然偏转了方向,尖锋之处摇摇指定云霞宗七彩云舟所在。 青钧上人先是一愣,继而紧皱着双眉向云舟上望了一眼。天雯剑之所以会有示警之声,有可能是某人对剑主抱有杀意,或者是受到别人的窥探。七彩云舟上乃云霞宗之人,此时三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然不会对自己有杀心,且云霞众女早就在此,若说有人阴谋对付自己,恐怕天雯剑一早就发觉了,哪还用等到现在。如此想来,天雯剑示警的原因必然要着落在方才到来的郎飞身上。二人近日无仇往日无怨,又是小有交情,敌对是不可能的,唯剩下一个原因:他在窥视自己! 这怎么可能!想那小子虽比之前又有进步,可撑破天也只有炼精后期的修为,又拿什么来窥视自己?难不成他具备神识?且不说俩月不见一连跨越两个小境界就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了,跟他一比,包括自己门下的涤尘、涤心,还有老和尚的九徒慧智,简直是金玉与朽木之别。他不但有此绝世之资,若是在炼精境便修出了神识,哪……哪还是人么?单论修行之快,即便是那上古时期偶然存活下来的神兽,也绝无可能有此神速。这……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老道士转念又一想,此事仍有蹊跷。即便是他果真具备神识,那他刚才窥探自己时,自己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即便是如云霞仙子那等化气后期修士,自己也能发觉。难不成他的神识还能超过自己不成? 青钧上人是越想越茫然,越猜越迷糊。一双老眼直勾勾的盯着郎飞的背影,额下两条眉毛一颦一蹙,亦舒亦弯,怎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只老道人吃了一惊,反观那边郎飞也是脸色一变。因他背对着青钧上人,之前仅以神识窥探,故此,唯有一众云霞修士见他身子微微一抖,额头上已然多了一丝阴霾。 原来刚才他放出神识细细打量剑匣时,陡然间只觉其中射出一股无匹锋利的剑势,将其神识尽数逼回,且还顺势向他迫近。若非他神识浑厚,剑势奔至中途时便被聚神突击溃,放到一般化气初中期修士身上,指定要吃个不小的暗亏。 “这天雯剑果不愧其灵器之名,其灵动,远非寻常法宝能比。”郎飞暗赞一句,又将注意力转向珈蓝宗一方。但见佛门诸人正襟危坐在白玉莲台之上。最前面一位自然是那头顶一十二个戒疤的禅心上人。左手一串万年火梨木念珠,看不出有何玄妙。右手拖有一紫金钵,钵体外壁上林林总总雕刻着上千尊仪态不同的佛像。有的捻指微笑,有的怒目生嗔,有的千手托千般佛器,有的一双大脚平步祥云……粗看一眼宛若死物,细瞧之下又似活过来一般,仿佛耳旁有众生禅唱,万佛诵经。又见钵内朦胧着满满佛光,竟连神识都能阻隔在外。 “那串念珠倒没什么,至于老和尚右手的紫金钵,当是‘千佛紫钵’无疑。嘿嘿,果然是堪比天雯剑的灵器。” 对于这“千佛紫钵”。郎飞曾听青霞仙子提起过,说是内有佛光千道,一经祭出,佛光笼罩之下管你是仙是佛,十成修为发挥不出七成。 “嘿嘿,倒是个好东西,不过这卖相嘛,委实有点晦气。跟那天妖宗的‘血樽’一比登时落了下乘。”小声嘟囔一句,神识又往魔门三宗所处延伸而去。天魔宗的千幻宫外布置有隔绝神识的禁制,无法查明个中情形。至于天妖宗一方,宗主妖阎上人乃是一个是身形纤弱、面黄肌瘦之人,其穿着打扮像极了凡俗界的穷酸秀才,头上青纶巾,身上穿一条极为朴素的青灰色长衫,倒是脚上穿了一双血影骷髅靴,尤为惹眼。 “啧,啧,单瞧这靴子,颇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味道。”虽然嘴上调侃,可郎飞也知道妖阎上人这么穿自然有他的道理。单瞧那双靴子外附着的无数血影,料想也不是什么祥瑞之物。 再看其手上所拖,乃是一个色泽黝黯的酒樽。外表没有复杂的花纹,没有玄奥的字符。也未雕琢,也未打磨。怎么看都是简简单单、粗糙之极。可正是这么名不见经传的一个酒樽,其中竟盛着满满一杯殷红如血的液体。 妖阎上人坐在巨人骨架的左肩之上,左一口,右一口,不紧不慢的饮着杯中之物。至眼下,郎飞到了已有半盏茶的功夫,照理说那樽中之物早该见底。但事实却是大相庭径,如此功夫,那血酒别说喝空,竟连一滴都未见少。 血樽!天妖宗镇宗灵器之一。相传其中封存着天妖宗数十万年来血妖池中汇聚的近半污血。一经施展,血海滔天。可以幻化做血龙伤敌,亦可用来污浊对手所用的法宝、法器。 想起与万毒阴池齐名的的血妖池,一时让郎飞有些哭笑不得。天妖宗,虽顶着一个天妖之名,却非妖修门派,即便如之前救援小芸时所遇的半妖玄蛊子,亦不过是人族修士通过秘法修习妖类功法所致。 天妖宗非但不是妖修宗门,相反的,还是妖修的夙敌。因修习天妖宗那种半妖秘术需提取妖修体内的传承血脉。故而,天妖宗弟子最爱做的一件事便是猎取修为高深的妖兽,取其骨皮炼器,得其血脉修真。而后将污秽残血投入血妖池,用以温养一些魔器,或是培育摄取修习血系法术所需的元秽。 神识掠过妖阎上人,郎飞还发现从小羽儿手中逃掉性命的西阎上人正与几个天妖宗人仙修士聚在一起小声议论,且还时不时的伸出手指点点自己。 第四百零八章 陌上三千甲士阵,只身单骑拜先锋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郎飞如今的修为已是元丹后期,水涨船高之下,眼光自然也有所增加。只有化气初期修为,又丢了趁手法宝的西阎上人已经难以引起他的重视。此次乃是为了向鹰煞上人复仇而来。可若是西阎上人不开眼,偏要自己送上门来,那他也不介意来个一锅烩。 想罢,又将目光转到最后一方,与他苦大仇深的天鬼宗众修士身上。头戴牛角盔的血煞上人站在黑幡前沿,望向他的目光满含恨意。至于那藏在人群中的鹰煞上人,脸上除了凶厉之色外,还隐隐透着一丝恐惧。 郎飞探寻了好久,却才在血煞上人腰间发现一条朴实无华的皮袋。除了外泛的一圈蒙蒙乌光外,更可见皮袋表面绘着一些面目狰狞的厉鬼画像。 “酆都”!正是皮袋之名。乃天鬼宗镇宗灵器之一。相传乃是上古时期阴曹地府特有的一种称作尸枭的飞禽之皮炼制。与天妖宗“血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其内封存有天鬼宗万鬼阴池中的无边煞气。据说能够影响战场环境,将方圆百里范围化作幽冥地狱一般的场景。无论是术法威能,还是在施法速度等方面,对于天鬼宗修士都有着不小的增益效果。此消彼长之下,自然对敌阵造成不利影响。 郎飞曾于典籍中读到过有关“酆都”的介绍,记得此件灵器已被整合进天鬼宗的护山大阵。这样一来的结果是,即便是炼气修士闯入,也绝无可能轻易走出天鬼宗山门外围形如幽冥地府一般的鬼蜮迷阵。 至此,道魔六宗除了天魔宗一方因千幻宫外禁制阻绝而无法查知虚实外。其余五宗的灵器已然一一揭晓。 郎飞望了七彩云舟中的九凤金钏一眼,长叹口气,问道:“云霞师叔,事情怎么发展到了此般地步?眼下这些灵器,不动用还好,但要有一方轻动,便只能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大战。” “唉!”云霞仙子叹了一口气。“我亦知个中险恶,只不过今日早时,天剑宗发现示警法阵有异,陵钧老祖去往北方巡检,发现魔门三宗来势汹汹,且神识探得乃是带着灵器而来。遂即刻回返天剑宗据点后传讯我等。闻听如此消息,无奈之下我等三宗亦只好由传送阵回归宗内,各自请出镇宗灵器,继而返还海澜星,汇聚于此,与魔门对峙。” 郎飞紧皱双眉,沉吟少时,又道:“难不成小侄闭关期间出了什么状况不成?早先我等所定拖延之计竟致功亏一篑。” 云霞仙子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本来我等六宗扯皮长达一月之久,时至今日,那联通三宗的传送阵已几近完工。经此时日,魔门一方已然有所猜疑是否我方蓄意拖延。又兼前日出了一件大事,以至魔门等之不及。最终下定决心,此来一是要讨还‘归真龙交叉’,二来威胁我等让出天渊海沟一半区域,否则便与我云繁三宗彻底撕破脸,见一番长短高下。” “出了一件大事?什么大事?”郎飞闻言一愣,开口问道。 “飞小子,你可还记得我与你提及的海沟下方之物?”见郎飞一脸阴沉的点了点头,云霞仙子又道:“前日午后,我等六宗仍旧聚于此处商讨对于‘归真龙交叉’的赔付事项,原本一切都在我方的掌控之中,谈判的节奏也有些不温不火。照此下去,料想能够安然拖到传送阵搭建完毕。届时三宗一体,即便是日后果真爆发决战,我云繁界也有底气与魔门一拼。可有一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爷偏偏不让我们如愿,眼看着再有三五日的功夫传送阵就能运转起来,那海沟下的东西却又不安分起来。之前,那道光芒均在夜间显现。不知怎地,昨日竟然在午后时分躁动起来。将此地数百里范围海面染得光彩绚丽。就连日星的光芒都不能遮掩分毫。” “如此大范围的异象,魔宗众人又不是瞎子,如何看不到。他们一方认定是异宝即将出世之兆,这才急不可耐的准备一日后,于今天清晨时分汇聚此处,打算以武力硬逼我们就范。” “哦,原来如此。”郎飞点点头。竟然是异宝出世在即!无怪乎魔宗一方会狗急跳墙了。对于这等能影响数百里海域的神物,灵器与之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但凡修真宗门,没有一个会不动心的。对于眼前的道魔六宗而言亦是如此,就算明知海面下方的神物乃是烫手山芋,乃是火坑,那也要拼命抓住,也要狠心往下跳。 郎飞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绵延数万里的乌黑云层,一脸担心的道:“来时我曾听涓霞师叔提及,说是魔门三宗限定我方午时之前答复,眼下时辰已是所剩无几,但不知师叔与青钧、禅心两位师叔商议过否?对于此事有何打算?” 云霞仙子长叹一口气。“还能如何?大不了一场恶战。海沟下的东西是万万不能被魔门得去的。” 见云霞仙子说的坚定无比,转眼又看到青钧上人一脸森然的望着对面的魔门众人,就连那一直闭目打坐的禅心上人亦睁开眼来,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巅峰对决。 “嘿,既然如此,师叔稍待,小子先去同鹰煞上人算一笔旧账,也好打压一下魔门的气焰。下马威这东西,必要的时候也是要给一给的。” 云霞仙子想了想,又细细打量他一番,想到还有小羽儿,还有那较她都不弱分毫的血翼白虎,于是放下心来。“也好,假使我方之人出马,因道魔两方久经阵仗,对于各人实力的高下自是心知肚明,轻易不能分出胜负。可若是由你出阵,变数自然就多了起来。” 说完,见郎飞正要动身,一旁以青霞仙子为首的众女齐出声提醒道:“飞小子,一切小心,断不可如上次一般拼命。” 郎飞微笑着点了点头,纵身跃至半空,继而一个转折,落到云繁三宗战阵前方虚空立定。 “天鬼宗鹰煞上人何在?可敢出来与小爷一战?” 早在郎飞纵身而起时,青钧、禅心二人便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此刻见他叫阵鹰煞上人。不由的齐齐一愣。“这小子想干什么?报仇?”对于两月前的那场战斗,云霞仙子曾对二人简略的说了一遍,也不知云霞仙子是有心忽略,还是无心之失,并未对那二人言说有关小白儿之事。禅心上人与青钧上人有着同样的想法,也只当他如上次一般,乃是靠着一点小聪明,凭着自己赠送给他的几枚舍利子才立此奇功的。眼下见他在魔门三宗所有人仙面前公然索战鹰煞上人,此举实在是不智之极。且不说二人已经交手过一次,鹰煞上人对他的手段业已有所了解。就单单是挡着六宗所有人仙之面,以炼精修为索战化气中期的鹰煞上人,就已是对天鬼宗的莫大羞辱。众目睽睽之下,天鬼宗若想保住面子,就必然要应战,且必须要取了他的小命。如此一来,在这等压力下,鹰煞上人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必然会拼命与之对抗。面对一位化气中期人仙的拼命进攻,别说一干化气初中期修士,就是自己这等有着化气后期巅峰修为的一宗之主,心中都有三分惴惴。更何况是他,一个后辈小子。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最后他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被那血煞上人嫉恨在心,一会儿混战之时,天知道在“酆都”领域的遮蔽下,那血煞上人会否趁机出手偷袭。到那时节,自己这些人都被对手缠住,化气初中期修为的人仙亦无多大能耐,又有谁能护得他周全呢?“唉!从两个月前云繁三方会谈时的表现看来,这小子倒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怎么转眼数日不见,竟变得愚蠢至斯呢?想那云霞仙子也是的,你就不知道劝劝他,不要这么多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不懂么?难不成她以为这小子是天神下凡,次次都能化险为夷不成?别到头来下马威没赚到,反将郎飞的小命搭进去。” 如斯天纵之才,可惜了了!禅心与青钧二人哪里知道郎飞心中的小九九。天神不天神的姑且不论,单以他如今的综合战力而言,放到长青界那就是一方霸主。与长青十宗相比无非就是底蕴不足而言。若单论高层战力,有小白儿,有小羽儿,再加上他自己,当不逊于任何一家大型宗门。如今别说是一个鹰煞上人,就算是两个一起,郎飞也自问有把握将之一并斩杀。除了给小羽儿报仇之外,他还有着自己的小算盘。想那冷煞上人死掉后,全部家当被他所得。虚空镯,乌骨裁魂剑,瑞云飞雯笔,还有一两件下品法宝级飞剑,以及大量的高级符箓、法器、珍稀炼材、极品灵药。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啊。想到这里,郎飞望着面色狰狞之极的鹰煞上人竟没有了多少厌恶,相反的还有些许兴奋,还有一丝急不可耐。在眼下飞剑不足的情况下,这些个魔门中的化气修士对他而言却似一个个张开怀抱,任君采撷的宝库一般,一时间仿佛看着大把大把的飞剑在向着他招手哩。 第四百零九章 任他平生计无双,也难逃六欲是非网 “哼,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剁,只要有那不怕死的,尽管来招惹小爷便是。”扫视鹰煞上人等一干初中期化气修士一眼。又转头看了看血煞上人,以及那举止温文尔雅的妖阎上人,郎飞知道,即便是这二人有着灵器之助,想要留下自己,一个人也绝难办到。至于同时面对两个人的情况,可能么?难道云霞、青钧、禅心三人是吃素的不成? 此时对面天妖宗一方众人仙中,西阎上人走到妖阎上人身旁,咬牙指定郎飞的同时,附耳低语了几句。 “哦?原来这就是那小子啊。”晃了晃樽中七八分满的血液,妖阎上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可惜啊,他叫阵的是天鬼宗的老九冷煞上人,不然,我到是甚有兴趣与他论论交情。” 妖阎上人这话说的儒雅之极,可听在西阎上人耳中就不是这个味了。天妖宗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最好儒生打扮的妖阎上人有多么阴险、残忍。简直就是一只笑面虎,生平最喜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就拿天妖宗内的所有化气修士来说,十成倒有七成被他阴过。 “呵呵,这小子既然能说出如此不留情面的一番话,我倒要看看血煞那老东西如何应对。”话罢,妖阎上人将头侧向天鬼宗一方,静观血煞上人的应对之法。 另一边,血煞上人面沉如水的看着郎飞,既不行动,亦不说话。身为当事人,他身后的鹰煞上人却坐不住了。郎飞当着眼下上百化气修士的面指名道姓的向自己索战,若是避战不出,那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再在天鬼宗立足,还有什么资格做一方老祖,又如何应对其余二宗修士在背后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虽说经历了上一次之事,再次面对郎飞,他也心中没底,不清楚等待自己的会是何等结果,可是对于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仙而言,颜面看的比性命都珍贵的多。血煞上人能漠视郎飞的叫嚣,他不能!若说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苟且偷生的活着,他丢不起那人!“宗主,让我去宰了他为七哥,八哥报仇。” 血煞上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未答话。 “三哥!你就算不为七哥八哥着想,也要为我想一想啊,若是此次退缩了,那我以后还如何在古都星立足,又怎么在宗内兄弟面前自处?” “哼,让我为你着想?你可有为我想过?”牛角头盔遮蔽下看不到血煞上人的全部表情,只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些许不耐。“我身为天鬼宗宗主,门派的兴衰之责全由我来背负。如今为了对付那小子已经搭上了两位兄弟的性命以及一方四凶祭礼印,难不成这教训还不够?再去招惹他?再为他的战绩添上浓浓的一笔重彩?你能够舍生取义,可我不能。想我天鬼宗在初云星域有云霞、天剑、珈蓝三家强敌,卧榻之侧又有天妖、天魔二宗虎视眈眈。眼下的首要任务乃是保存实力,而非为了面子进行意气之争。就让那小子骂去吧,你只管装聋便是,这次我们不下地狱,未必别人也不下!” “嗯?”听完血煞上人这番解释,鹰煞上人直似一桶凉水自头顶直灌而下。细细一想,可不正是如此!自从和云霞宗开战以来,先是黑煞上人,接着是冷煞上人,至今日,若是他一个不慎,再把小命搭到郎飞手里,对于整个天鬼宗而言,无异于一场灾难,几乎十之一二的中坚力量都毁在那小子手里。转念又想到血煞上人最后一句若有所指的话,他不觉心中一动,有意无意的向天妖宗一方看了一眼。 “魔门三宗里面,一向是天妖宗最为激进,便似之前的兽潮,就是这群心理变态的家伙擅自动用‘归真龙角叉’而搞出来的,又兼如今六方谈判,最为重要的一个目的就是为讨还他天妖宗的‘归真龙角叉’,若是自己忍辱不出,难不成他们还能坐视不理不成?”想到这里,一则为宗门未来着想,二来也是为了报复天妖、天魔二宗一番,鹰煞上人狠狠心,索性闭起五感。任凭郎飞在阵前如何漫骂,就是一声不吭。 “呸……什么东西!”眼见鹰煞上人龟缩不出,郎飞一时也没了办法,他怎么也未想到有着人仙境界的老一辈修士能够拉下脸做起缩头乌龟来。形如玄羽、云羽,乃至云霞、青钧等人,哪一个不是将名誉看的远胜自己的性命。可眼下的鹰煞上人呢,竟然于血煞上人身边闭起双眼,安然打坐起来。那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恐怕连养性功夫最好的禅心老祖也自叹弗如吧。 “这怎么办?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吧。”郎飞一时有些为难。 正此时,天妖宗一方修士中忽然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鹰煞老弟,你不是常在老夫面前说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怎么?这么快你也成前浪了?且还是死在沙滩上的那种。” 话音一落,天妖宗座驾“赤炼骨魔”的颅顶上忽然多了一个额顶前凸、满口黄牙的龙钟老者。立于妖阎上人身边,面含讥笑的看了鹰煞上人一眼,又将目光移至血煞上人身上。“血煞老弟,难不成你天鬼宗无人了?竟让这般一个区区炼精境的小鬼骑在头上拉屎不成?” 血煞上人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看了这有名的挑事精------天妖宗罗阎上人一眼。“我等此次之所以汇聚于此,乃是应你天妖宗所请而来,你是主,我等是客。所谓客从主便。眼下那小子在外骂阵。除了索战鹰煞师弟外,还将我古都界三宗尽都数落了个遍。若不杀他,实是有损我魔门声威,故而,这头一功嘛,我天鬼宗怎好与你天妖宗争抢?” “呃……”罗阎上人打了个愣,不想一向以暴脾气著称的血煞上人也有如此滚刀肉的一面。竟是避重就轻,撇开天鬼宗声誉不谈,反而将之升华到事关整个魔门的高度。 “嘿嘿,血煞老弟,你少给老夫打马虎眼,不敢应战就是不敢应战,扯什么主客之道。”罗阎上人微一沉吟,在得到妖阎上人的眼色授意后,再一次出言讥笑道:“既然你天鬼宗畏缩不出,不若由我天妖宗出马擒下此子,而后交由血煞老弟发落可好?这样一来,我们主人一方也算是帮你这客人保住了脸面。” 牛角头盔下满是横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血煞上人耸耸肩,漠视罗阎上人阴阳怪气的语调,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如此就有劳你老人家大驾了。若是果真能够生擒此子,不说别的,那用以交换‘归真龙角叉’的三成物资,便由我天鬼宗来出。” “当真?”罗阎上人神色一变,全未想到血煞上人竟会如此大方。扭头看了眼妖阎上人。见他亦是面露喜色,遂哈哈一笑,厉声高喝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血煞上人眼底掠过一抹狠戾。 这时,久未言语的西阎上人一脸担心的对着妖阎上人道:“宗主,血煞上人的脾气虽说向来以暴躁著称,可他并不是个蠢人。不想如今竟是这般大方,恐其中有诈啊。” “西阎师弟所言甚是。”话音响起时,妖阎上人身边又多了一人,瞧其打扮却似天鬼宗修士一般。黑袍黑靴黑羽冠。 “黑阎师兄多虑了,我亦知那小子身边有头神鸟。可不管怎么说也只是堪比化气中期修为的人物。至于罗阎师兄,他如今距离化气后期不过是一步之遥,远非黑煞上人可比。即便是有什么变故,当也可安然而退。” 却原来这方才出声的老者正是那遭遇云霞、禅心等人伏击,进而丢了“归真龙角叉”的黑阎上人。在整个天妖宗内,他资格最老,又是化气后期的大修士,一向最受门人尊敬。可谁成想,他竟然把祖宗传下的灵器丢了,因心中怀有愧疚,总想找个机会弥补一二,见及眼下情形,不觉心头起意,言道:“此事不若由我出马,当可保万无一失。免得我们夸下海口,却办之不到,空让天鬼、天魔二宗看笑话。” 妖阎上人闻说,摇了摇头。“不妥!想那小子指名道姓索战鹰煞上人,定是对他的修为有所了解,又仗着有神鸟倚做助力,这才有恃无恐。可若是由师兄你出马,岂非打草惊蛇。假使那小子畏惧你化气后期的修为,躲回云舟之中不出,那天鬼宗应允我们的三成物资岂非打了水漂?” “这……”黑阎上人沉吟片刻,又道:“师弟,不是为兄多心,实是对面这小子鬼道道太多,风闻两月之前,冷煞上人也是在他手上断送了性命。怕只怕罗阎师弟非他之敌啊。” “诶……师兄多虑了!”罗阎上人不以为意。“天鬼宗弟子所言怎可全部当真。想那月前之战你我均不在场,天知道此事会否真如风传一般是那小子独自所为。再者说,师弟虽然不才,却也自认为高出冷煞上人不只一线。断然不会与他一般,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第四百一十章 有女身窈窕,两弯凌波小 却原来不仅云霞仙子刻意隐瞒了致使冷煞上人身亡之役的详细情况,竟连天鬼宗对于此事也守口如瓶。一些参与埋伏云霞宗一役的天鬼宗门人被血煞上人下了封口令。唯有一些不明事态的边缘弟子才在蛛丝马迹中发现冷煞上人多半已死于是役,这才向外界传出一丝风声。之后再结合云霞宗门人含混不清的回应,最终得出冷煞上人与黑煞上人一般,同样也是死在郎飞手里的结论。不过,对于细节之处却实难把握,即便是消息灵通之人,也只知确实是郎飞独自而为,并且为此还受了十分严重的反伤。至于冷煞上人具体是怎么死的,他又是用的何等神通、术法,一概不得而知。除此之外,他身边的白虎还多了一对血翼,具体实力如何,亦是难以言明。 “好吧,那师弟你多加小心。”见罗阎上人执意要做出头鸟,黑阎上人也只得作罢。 “师兄……你一定要留意他身边那只鸟儿,反而这个做为主人的家伙倒不必多用心思!”一旁的西阎上人也不忘叮嘱。 对于小羽儿的瞬移神通罗阎上人也多有耳闻,听罢二人所言,点了点头。转身来到妖阎上人面前,抱拳道:“如此,为兄去去就来。” 妖阎上人托着血樽作势微微一敬。“预祝师兄旗开得胜。” “血煞老儿,记住你刚才的话!”话音一落,妖阎上人身畔青光一闪,罗阎上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哼!”远方的血煞上人冷笑一声,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凡间有句老话说得好,‘鞭稍上的屎壳郎,只知腾云驾雾,却不知死在眼前!’” 血煞上人这番话罗阎上人自是无法听到了。他此刻业已来到郎飞跟前,微眯的老眼微微一转,脸上露出阴测测的笑容。“小子!鹰煞上人做了缩头乌龟,眼下不如老祖我陪你玩儿玩儿如何?” “有何不可?”郎飞眉毛一挑,以一种极为古怪的语气说道:“不想我的身价又添了几分。早前金钟山对小爷的悬赏也是时候涨一涨价了。” 对于他的这一番话,罗阎上人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骤然脸色一变,怒道:“小子,少扯些有的没的。死到眼前却还恁多废话。”话罢,双臂一抬,青色的袍袖滑落,露出一双光洁如玉的手掌来。 郎飞的瞳孔微微一缩,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罗阎上人十个指尖上渐渐聚拢而成的细如蚕丝一般的无数血线。 “是天妖宗的成名绝学‘绕指柔’!”云繁界三宗所有人的目光尽都聚焦在场内对峙的二人身上。青钧身后背负双剑的涤心冷道:“邪魔外道的神通竟也配用此名?当真是可笑之极。” “师弟,岂不闻天鬼宗还有一式‘鬼红袖’?更不提天魔宗的‘如梦令’了!”另一旁的涤尘道:“且看那小子如何应对吧。” 随着血线越聚越多,穿针引线一般旋绕在罗阎上人的十个指尖。此时郎飞手中已然结起青木印。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无数血线渐渐汇聚成十道赤红匹练,而郎飞掌心亦泛起点点青芒时。忽然间,那位于西北角落,自郎飞到来后一直未有动静的千幻宫中忽然发出一声异响,紧接着,雕有仕女醉枕图的宫门缓缓开启,从中徐徐走来一位千娇百媚的窈窕女子。 丹凤秋水寒,樱桃朱一点。着短袖百花裙,肩拢粉纱。顶上珠攒钗插,玉颈上又有一条月白珍珠项链,足下蹬一双九瓣莲花靴,正娉娉袅袅的踏步走来。 正与郎飞对峙的罗阎上人脸色微微一变,手中法诀顿时一停。暗道:“花冥淫妇?她怎不去陪风冥老儿颠/鸾/倒/凤?来此作何?” 好便似能够听到罗阎上人心中的疑问,花裙女子走到不远处,轻启朱唇,露出双排齐整的贝齿。嫣然笑道:“怎么?罗阎师兄为何以此目光注视小妹?莫不是小妹有哪里不妥吗?”说罢,纤指滑落,稍微掖了掖胸前衣襟。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却愈加露出那如羊脂白玉一般的酥胸中央一线天两侧的一对英挺跳脱。“哎呀……多不好意思啊!”一边羞得满面通红含笑道,一边却慢条斯理的紧了紧腰间的妃红芙蓉带。 女子的声音宛若空谷幽兰。再兼其身形似精心琢磨而成一般,当真是减一分则稍显单薄,多一分又嫌丰腴。直叫感叹胜似人间无数,堪比天仙无双。 身边多了如此一位美人,罗阎上人不说欣喜,反倒是猛然打了一个寒战。对于这个看似不过双十的妙龄女子,别人或许了解不多,可对于同在一个修真星上的修士而言,对它的底细可是清楚的很。 与天妖、天鬼二宗不同,天魔宗中男女修士的数量参半。若说宗主,自然是风冥上人无疑。可事实上,宗门中几近七成的决议都是此女做下的。相较风冥上人那种一心只想突破化气境的修士而言,花冥仙子更加贪恋权势一些。做为天魔宗女修的领头者,也做为风冥上人的双修伴侣,一直以来,虽然此女不过化气中期修为,可在骨都星上愣是没有哪个后期修士胆敢小觑于她。 大凡骨都星修士,除了畏惧她的权势外,更为害怕的乃是她的手段。做为天魔宗的女修,其一身媚功淫术自是高绝。可做为风冥上人的双修伴侣,她又不可能四处收集男修来采阳补阴,满足修炼的需要。也是此女身具大才,竟然在阅览天魔宗无数典籍之后琢磨出一种左道之术,美其名曰“嫁衣牤傀”。 寻一具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有着绝世姿容的美艳女子。还要待其自然死去后,三魂俱消,七魄未散之时,以一种极为危险的秘术向其体内渡入一缕分魂,而后再喂以无数灵药,经四十九日的炼化,最后用神识沟通自己的一缕分魂,达到臂使的程度才算大功告成。 这样一来,真身与尸傀之间便有了一种同源关系,至于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授其媚术,然后遍寻心智不坚的男性修士,趁二人云雨之时施展采阳补阴秘术,直至将男方吸成人干。等之后尸傀归还宗门后,再将其留驻体内的全部精元炼化为己用。 花冥仙子创出如此左道之术后,耗费数十年光阴遍寻各界,最后被她凑齐了一十二具尸傀。当真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被天妖、天鬼二宗修士戏称做“夺命十二钗。” 因一十二具尸傀乃分魂左右,只要在神识作用范围之内,与传说中的身外化身之术并无二致。故而,一向是花冥仙子最为引以为傲之事。 对于花冥仙子的这番做为,因并未超出做为双修伴侣的底线。是故,风冥上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了。 久而久之,因骨都星上无后台、无背景的男修被她祸害的几乎殆尽。她又将主意打到别的修真界身上。经常只身外出,将一些境界不低的男修掠回天魔宗,而后以媚术或者催情之药加以诱惑。使之心甘情愿的贡献出一身修为,乃至小命。 值得一提的是,这花冥仙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嗜好。最喜旁观一十二具尸傀与男修交/媾时的场景。尤其能够激发她心中最为原始的兴奋的便是男修在被尸傀吸尽真元而亡时所发出的那一声低沉的闷哼。 这些,罗阎上人都知道,对于花冥仙子的手段也清楚的很,一想到那一十二个羞答答,娇滴滴,对男人有着无可抗拒魅力的绝色女子不过是一具具红粉骷髅,一想到在床上与之贴股交颈而眠的不过是一个个傀儡,一想到在身下婉转承欢、轻吟曼语的竟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最后还要被这些已经死了无数个年头的亡物吸干一身精气。罗阎上人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无比恶寒,连带看向花冥仙子的目光都怀着深深的顾忌,见她走近,竟不知不觉的迈动步伐,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些。 “罗阎师兄?干嘛躲小女子那么远?还怕奴家吃了你不成?”说着,花冥仙子嘴角露出一点猩红,贴着唇边轻轻一滑。 “哼,老妖妇!离老夫远一点,谁不知你入门比老夫还要早个三四年,无非仗着些淫功媚术驻颜有方,却才保持住不老容颜。论岁数,你都能充对面那小子的曾曾曾祖奶奶了,竟还做出这等放/荡举动。难不成凭你这经年的残花败柳之身,还想勾引个俊俏小子回去不成?就算是你乐意,风老魔可还不见得答应哩。” “呵呵……呵呵,这你就说错了,俊秀小子嘛,本仙子倒吃的有些腻了。也是时候该换换口味了。只是不知如你这等人物,会否老而弥坚?咯咯……咯咯!”一时间,清脆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战场之上。 郎飞此时还保持着结印的动作,不想斜下里忽然窜出个程咬金来,一时有些摸不透那对面出言戏弄罗阎上人的女子是何意图。从其来历分辨,当是天魔宗之人无疑,可在如此时刻走出,到底是何用意? 第四百一十一章 一笔天地动,二笔鬼神惊(求订阅) 那边罗阎上人看了对面郎飞一眼,阴着脸说道:“既然不是为这俊俏小子而来,老妖妇,你挑如此时机出来打断我二人的斗法,到底所为何事?若只为叙旧而来,我劝你还是闪过一旁,待我擒下那小子。咱们再行闲聊不迟。” 花冥仙子斜了郎飞一眼,娥眉轻轻一挑,抛了个香艳之极的媚眼。咯咯笑道:“我的确不是为他的人而来,乃是为了他手腕上的东西而来。” “嗯?”罗阎上人瞥了一眼,发现郎飞手腕之处带着一枚绘刻着比肩双峰的翠绿玉镯。“昆山镯?原来冷煞上人的东西果真都归了这小子。” “哈哈哈,花冥仙子,你打的好算盘,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拿那小子的是我,凭什么要将他的一身家当拱手相让,莫不成当老夫是瓷做的、泥掐的,任你摆布不成?” 闻听此言,花冥仙子也不着恼,香腮掠过一抹红云,启齿一笑,道:“罗阎师兄,瞧你说的,你天妖宗与我天魔宗有万年相交之好,我又怎好欺心夺你之物。指定不让你吃亏就是了。” “哦?”罗阎上人咧嘴一笑。“不吃亏?难不成还能占便宜?” “正是!”花冥仙子点点头,答道:“师兄只要将那‘昆山镯’割爱,我天魔宗亦同天鬼宗一般,助你们三成物资如何?” 罗阎上人听说,心中着实吃了一惊。天鬼宗那三成物资是话赶话说到这步田地。而天魔宗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虽说郎飞先后斩杀了黑煞上人与冷煞上人,昆山镯里必定有着海量的珍稀材料。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相当于青钧上人方才所提要求的十一,若是真能以其换取天魔宗三成物资的支援,再加上天鬼宗的三成,自己岂非一次性为己方减少了一半的损失,这样一来,诚可谓是立了天大的一功。 不过反过头来又多少有些不解,花冥仙子从来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她这样做,指定有着自己的考虑。可任凭罗阎上人想来想去也丝毫猜不透郎飞的昆山镯内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入了她的法眼,竟然舍得以三成物资交换。 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罗阎上人扭过头扫了妖阎上人一眼,见他微微点了下头。遂定了一个缓兵之计。既然有此机宜,何不先行答应下花冥仙子的交易请求,待擒下那小子,昆山镯必然先由自己过一遍手,届时内中有何物自然一目了然,交易与否还不是由自己一方说了算。 心中有了这一番想法,罗阎上人堆起一脸笑容。“好,那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花冥仙子脸上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点点头,说道。 “嘿……这一对老东西,他们俩这一番自说自话,岂不是将小爷看做那待宰的羔羊?”郎飞冷眼旁观,也不去点破二人的妄言,只闭口不语,犹如看小丑一般一脸玩味的盯着二人。 罗阎上人转过头时,正巧看到这小子的一副古怪嘴脸。不觉脸色一变,冷道:“小子,看什么看?让你逍遥了这么久!看老夫拿你!” 话音一落,指尖早就酝酿已久的十道血线犹如张弛已久的利箭一般拖着长长的虹彗迸射而出。 面对着罗阎上人凌厉的一击,郎飞脸上无悲无喜,早就结好乙木印的手掌屈指向前一点,喝声“疾!”除了颜色以外,几乎是一模一样造型的十道紫青雷霆划破长空,将方圆十丈范围映的纤毫可辨。随后在场外诸人的注视下,双方的神通“呲”的一声碰撞在一起。 单以术法神通的威力而言,积雷山自是不能同天妖宗相提并论。可坏就坏在郎飞体内的元力并非炼神道修士体内的真元可比。紫青雷霆与血线相撞,竟然势同水火一般,纠缠片刻后双双消弭无踪,只在乌云盖顶的天地间留下一点残余荧光,映照在波涛翻涌的海面上。 见得如此结果,罗阎上人微微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郎飞竟然能够挡住自己的一击。虽说这一式绕指柔并非全力施为,只为一探对方虚实而发,可自己贵为化气人仙,即便是随手一击,亦非一般炼精修士能挡。而对面正摆出一副懊恼表情,看似对这结果很是不满意的小子呢。也没见他放出那鸟儿,只凭他自己,且还是用的这般水准平平的术法竟能与自己的绕指柔拼个不相上下。这……这天下间哪有这等没天理的事啊! 罗阎上人哪里知道,郎飞在元丹初期之时就能挡住黑煞上人的蓄力一击。更别提现在晋级元丹后期了。别说是他的试探一击,即便是全力施为,郎飞自问也能将之安然挡下。 一击不成,罗阎上人怒目圆睁,回头看了眼含笑而立的花冥仙子一眼,也不大话,只将手轻轻一抬,掌心正对郎飞,喝声:“起。” 倏然间,但见方圆百丈范围内天地元气倒卷而至其身体左右,而后被其掌心喷出的一缕朱红色真元沾染,一时间变作团团血云,顺着风向,急速向着郎飞涌来。 “哼!一笔天地动,二笔鬼神惊,三笔平天下,四笔度苍生……”不知何时,郎飞手中多了一支近丈长短,笔杆藏青,笔尖月白,笔尾处又有橙黄色飞雪穗的大抓笔,随着他的咒喝。一笔,两笔,三笔……海面之上悬空所在,在瑞云飞雯笔的勾勒下,一个由七彩霞云构造而成的‘破’字在滚滚而来犹如闷雷般怒号的狂风中呼之欲出。 少时,血云袭至,将那满泛流霞的‘破’字一口吞下,继而仍朝郎飞涌来。 见此,郎飞眼中没有一丝恐慌,及至血云弥散至身前三尺,嘴角蓦然勾勒出一丝笑意。银牙开阖,轻轻吐出一个“开”字。 随着话音一落,血云卷舒之势骤然一顿。紧跟着,那绵延数十米范围的血云直似吞下什么难以消化之物一般,中心位置接连膨胀数次,进而又是急剧收缩。经由三息平静之后,血云表面忽然流转出脉脉七彩烟华,之后是一道、两道、三道、……无数道光彩千丈的霞光刺破血云,有的冲霄而起,直入乌云之间。有的攒射海面,将波涌浪疾的海面映射的七彩潆绕,玲珑剔透。如梦似幻,似瑶池泛千叠,又如云海舞流光。 片刻后,场外诸人但觉眼前一花。烟消云散处,血云已然消失无踪,洋面之上唯余一个淡掠流霞的“破”字熠熠而光。 这时,郎飞满意的点点头,单手抓着笔锋下三寸之处,立定身形,哈哈笑道:“兀那罗阎老儿,海口夸的不小,却不想竟是个绣花枕头,空有一副好卖相,却全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罗阎上人听说,心中那个气啊。这小子,好一张尖牙利嘴。他刚才所施展的神通,有个名号,叫做“血煞千重”。论威能比之方才的绕指柔强横了一倍不止。本想着此式定能害对面贼小子一个灰头土脸。却不想他考虑也没考虑,不去硬拼神通,反而扯出冷煞上人的看家法宝,有着上等品质的瑞云飞雯笔来。如此,果然破了他的一式神通。 一连两次失手,罗阎上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再转头看时,见花冥仙子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无踪,隐隐约约从她望来的目光中见得一丝担忧之色。而天鬼宗的血煞上人则相反,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讥笑,正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转眼再瞧身后的妖阎上人,但见他此刻已是满脸阴沉,正眯着眼坐在“赤炼骨魔”的颅顶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两指间所夹“血樽”。对于妖阎上人的这一番动作,罗阎上人心中深知,此乃他心中不耐时的惯有举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罗阎上人正搁这暗下决心。那边郎飞单掌撑住笔杆旋转了一圈,心中暗叹冷煞上人身为魔门中人,却不知在哪淘了如此一件正气十足的玄门法宝。想到这里,自觉也是时候反攻一次了,于是轻提瑞云飞雯笔直指罗阎上人。“来而不往非礼也,罗阎老儿,你也吃我一击。”说着,旋笔一摆,行云流水一般勾勒出一个卍字。 霞光万丈刺破阴霾。这一刻,万里乌云好似漫天海虹。真个是锦澜一色水云天! 五光十色的溢彩毫光照耀着罗阎上人阴沉如水的面颊。微微眯起的双眼中射出两行锐利如刀的寒光。卍字引动百丈海潮,强如泰山压顶一般向着罗阎上人倾轧而来。 “哼,小儿这般欺我,老夫若不狠施一番手段,岂非让那天鬼宗小觑于我!”说罢了此话,罗阎上人脸上露出几分狠戾之色,将手藏于袖后一翻,转眼变出一十三柄寸许长短,细如柳叶、刃锋处闪着森森寒光的乌背袖珍凤鸣小刀来。 “小子,看我这套‘十三鬼见愁’破了你的神通!”一边说,一边右手剑指向前一划,指点郎飞之际,却又暗弄机巧,左手自腰间青箍带中摸出一张仅有拇指长、小指宽的符箓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三笔平天下,四笔度苍生(求订阅) 一十三柄凤鸣小刀分布排列,应气机牵引,罗列做四簇菊花瓣,并内中一柄小刀做蕊心,呼啸着直奔挟势而至的“卍”字。 与此同时,趁着郎飞的视线被“卍”字霞光与“十三鬼见愁”刀背上放散而出的乌芒掩映之际。罗阎上人口中轻轻吐出几个音节,而后左手中指与无名指微微一动,那张若隐若现,几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迷你符箓自其指缝间溜下。于下坠途中,仿佛游鱼一般扭得几扭,继而化作泥鳅般一缕灰气,顺着海浪一头撞入水中。 一十三道乌光刺穿无边霞光,上下左右共计一十二柄凤鸣小刀将“卍”字抵住,待最后一柄乌光钉射在“卍”字中央时。流转的霞光瞬时变得有几分暗淡不清。随着刀背上一抹抹苍黑色的流光注入流霞之中,“卍”字势尽而衰,就连流动的霞云也愈见凝滞起来,最终如晚霞一般,淡出视野,淡出天地,复化作一片虚无。紧接着,十三柄飞刀余势不减,仍旧沿着原来轨迹电射而来。 见此,郎飞眉头一皱,正待再施手段之时,他脚底水面上忽然闪过一道淡漠的灰气,势若雷霆一般冲出海面,刺破虚空,直朝郎飞立身之处逼近。 罗阎上人这密谋的一击顿时攻了郎飞一个措手不及。其速之疾,眨眼间二者相距已是咫尺之遥。 千钧一发之际,不待郎飞召唤,腰际闪过一道七彩光华。瞬间移动至郎飞与那道淡灰色的事物跟前。继而彩喙疾张,猛的喷出一道金黄色的火焰。 这番变化发生在瞬息之间。待场外众人回过神来时,又听得一声古怪之极的悲嘶之声。 诸人皆有神识相助,只微微一扫,场内形势即刻一目了然。 虚空悬浮的金黄火焰之中,那道小指长短的淡灰色物事在不断的首尾摇摆,翻滚扭曲。仿佛正经受无边折磨一般。 趁着十三柄飞刀尚未及身,郎飞亦抽空扫得一眼。原来那一道淡灰色竟是一只活物。早先之时整个身体半隐在周围环境中,此时在南明离火的煅烧下方才显露出庐山真面目。其形如春蚕,头部无鼻无眼,中央一张浑圆大嘴,边沿处又长一圈细密如织的尖牙,一眼望去令感觉遍体生寒。 “这是……”郎飞思前想后,总算在记忆深处翻出一个与之匹配的名号来。“无颜蛊”,据传乃上古时期九黎族所饲蛊虫,顾名思义,此蛊无颜,唯有一张大嘴。生来无物不食,不论是草木血肉,乃至金银铜铁,一概来者不拒。若驯养至成年,其身可达一尺之长,即便是如仙器一般坚硬之物亦难当其噬咬之力。 而今,因劫后天地变动,浓郁的灵气化作稀薄的轻灵之气,对于这些蛊虫而言也是灭顶之灾。休说成长了,就是能够存活亦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就目前修真界的整体形势而言,郎飞还真没听说过哪个门派能够培育成活的。谁成想就在自己眼下见到了这么活生生的一只。方才若非小羽儿及时出现,但凡再晚一步,只要“无颜蛊”触及身体,便会顺势没入血肉之中。那时节,等待自己的谁知道会是怎样一番局面。 这些念头在郎飞的脑海中一闪而逝,还未及后怕,前方电射而至的“十三鬼见愁”亦到了身前十丈之处。见此,郎飞忙重整思绪,将“无颜蛊”一事先搁置一旁,转过头来专心应对那一十三柄放射着浓浓乌光的凤鸣小刀。 淅沥沥如珍珠般的雨滴自九霄之上跌落尘寰。犹如毒蛇吐信一般的一十三柄小刀转眼欺近身前五尺。郎飞轻轻吐出一口浊息。却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面土黄色的小旗。随着一抹精光自眼底飞掠而过,疾抬手挥处,戊土旗面洒下一道伴着浓浓的土腥味的黄色细沙。后经郎飞一声暴喝,转瞬之间化作一条厚度达三尺之宽的戊土壁垣。 “噗,噗,噗……”随着接踵而至的几声闷响,一十三柄凤鸣小刀几乎同时扎入戊土墙中。即便在这等防御阵仗之下,郎飞仍能听见旋转如风的柳叶小刀切割下,散碎的戊土颗粒悉悉索索的翻转之声。最终,眼看着就要将三尺厚的戊土壁垣刺个对穿之时,却才堪堪阻住其势。 这边郎飞长舒一口气,暗暗震惊于成套法宝的凌厉。而另一边的罗阎上人则面色微微一变,有些好奇郎飞手中竟有这等防御法宝。自己同黑煞上人与冷煞上人也稍有结交,却全未见过二人使用如眼前这般上等品质的防御法宝。 “也不知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出身?”云霞宗皆是女流之辈,他一个男人,自然不可能师从云霞宗,再加之天剑宗与珈蓝宗对他的态度来看,当并非云繁界之人。“难不成是长青界之人?”罗阎上人仔细想了想,又觉不太可能,想那长青界一向在云繁、骨都二界夹缝间求存,怎敢轻易搅合进此等麻烦事中,更兼郎飞的修为境界委实古怪的很,想那长青界人鄙地穷,又如何能有这等奇才。 罗阎上人暗自揣测郎飞来历之时,那被南明离火煅烧的“无颜蛊”的生命也已走到了尽头。此时它淡灰色的身躯已被金黄色的火焰所覆盖,圆口中正向外吐出一滩一滩的污绿色液体。 见及此幕,罗阎上人虽心有几分遗憾,却碍于小羽儿与郎飞联手之威,只得呆立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无颜蛊”在火焰中化作一缕飞灰烟消云散。 对于这等传承于上古的奇虫,说不心疼那是假的。远在原始天魔宗还未分崩离析之时,可是花了大价钱自九黎族手中换取了一些蛊虫的饲养之法。等到大劫之后,炼神一道兴起,原始天魔宗因故三分,天妖宗的始祖元刹真人,分裂出宗门时带离了妖术一脉的修行典籍,其中便囊括了奇虫妖兽类的豢养、饲育之法。 以眼前的“无颜蛊”来说,依照上古传下的培育之法,除了日常饲养的兽肉饵料外,还要不定期加入一些眼下早已绝迹的阴属灵材,更要每日里用心血以及一丝先天灵气温养方可使其逐步成熟。 按照此等苛刻的培育条件来说,以目下的环境而言实难达成。罗阎上人曾于原始天魔宗遗迹的一座古洞中偶得一些蛊虫卵,返回天妖宗后,经过多方面查阅,最终被他想到一个曲线救虫的方法。即:将之封印在养灵符箓之中,通过一些禁制手段使其停止生长,平时单单渡入一丝灵力,得以维持其存活所需。在对敌之时,仅需破开禁制,便可祭出伤敌。最合偷袭之用,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绝等手段。 原本他拿出“十三鬼见愁”来便是为了吸引住郎飞的注意力,才好用“无颜蛊”偷袭。不想郎飞注意不到,那一向对天地灵气敏感的鸟儿却察觉到水下的异动,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只一道南明离火便将这至阴至毒的蛊物炼做虚无。 “哼,罗阎老贼,好个化气高人,却不想竟是这等卑劣小人!”待小羽儿回转肩头傲立,郎飞转过头,与对面罗阎上人冷冷对望。 他这一句讥讽之言说的罗阎上人老脸一红。“小辈,多说无益,两军对垒,正所谓兵不厌诈,谈何偷袭与否。若对老夫不满,有什么手段你只管使来便好。” “既如此,老东西,小爷就成全你!”说着,左手一抬戊土旗,杆尖顺着对手一指,同时右小臂挽住瑞云飞雯笔,急动身形,直扑罗阎上人而去。 此时小羽儿也自郎飞肩头飞出,闪动间已至半途。再一个闪动便到得罗阎上人头顶,也不答话,张嘴就是一道粗如铜镜大小的南明离火焰。 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见到这诡异的一幕,罗阎上人心里也有几分悚然,不及去动“十三鬼见愁”,先将真元护盾守住全身。 血色冰晶一般的真元护盾方一成型,金黄色的火焰便一头洒了下来。殷红的冰晶在火光的照耀下闪动着极其诡异的光芒。血晶护盾虽在火焰的炙烤下不断消融,可一时半刻尚无溃散之兆。见此,罗阎上人厉哼一声,剑指一引,早已召回身边的一十三把凤鸣小刀首尾相接,犹如一条乌青色的螣蛇,直扑小羽儿而去。 青蛇来袭,不待郎飞吩咐,小羽儿轻展双翅,一瞬间消失无踪。于此同时,郎飞也已赶到不远之处,挽着瑞云魔纹笔向前微微一点。霞光闪处,化作无比浓缩的一点,直取罗阎上人中路。 上有余焰,中有霞光,一瞥之间又看到小羽儿自足下不远处显露出身形。面对一人一鸟的夹攻,罗阎上人虽空有一身绝顶修为,却依旧是左右难顾。万不得已之下只好一咬牙,勉强腾出一只手挡下瑞云魔纹笔霞光的同时,疾动身形闪至一侧。 本以为这样可以略缓一口气。不想还没立稳脚跟,眼前又是一闪,那蹬鼻子上脸的鸟儿再次露出身形来,探头就是一口烈焰。 第四百一十三章 两分阴阳是造化,一腔欲壑起风云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罗阎上人猝不及防之下衣衫上沾染了一些南明离火。慌的他不敢犹豫,忙将一柄飞刀划过腰际,将那燃烧着熊熊烈焰的一块下摆整个豁开。 就在此时,郎飞的攻击又接踵而来。不知何时这小子竟然拿出了夔牛劲。搂头盖脸的就是死命一击。虽说单以质地而言,夔牛劲不过中品法宝,可强就强在乌钢珠乃是以点破面的攻坚利器。即便罗阎上人早有准备,施展出真元护盾,可还是在“啪”的一声后被乌钢珠轰了个粉碎,继而余势不减,一下正中掌心。 经真元护盾一阻,夔牛劲的威能已消失掉九成九,可就算是那仅余的一星半点,也实非血肉之躯能够轻易抵挡。好在罗阎上人身为化气人仙,体质较寻常炼精修士强出数倍,硬挨乌钢珠一击也并未到得伤筋动骨的地步,只在掌心留下一块足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淤青。 如此一来,在场外诸人看来,罗阎上人已是输了一招。 堂堂一个化气中期巅峰修为的人仙老祖竟然在一届小辈手里吃了个闷亏,想到自己方才还在嘲笑鹰煞上人怕输不敢应战,而此时此刻他竟然也在郎飞手下吃了瘪。这如何让他不恼,如何让他不羞。 “小辈,老夫与你势不两立。”好便似亲眼看到东北方的血煞上人露着一脸笑容对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一般。罗阎上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两颊上横肉堆垒,目露凶光的盯视着郎飞。手中印诀一变,待要催动“十三鬼见愁”给那小子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可还没等他做完整套印诀,那无孔不入的小羽儿一头扎到眼前,在罗阎上人错愕之时,搂头盖脸又是一片金焰洒下。 罗阎上人无奈,只好停下施术。才要躲时,却见正对面的那小子收了夔牛劲,手中瑞云魔纹笔横向一扫,犹如泼墨般的点点霞光射出,将罗阎上人身周十方封了个严严实实。 转眼间又是一个夹攻之势。罗阎上人空有一身修为,可一来没准备,二来又低估了小羽儿之能。登时被它见缝插针的攻击搞得手忙脚乱。一边要应付南明离火,一边还要提防郎飞在一旁使绊子、下黑手。在郎飞与小羽儿默契的进攻之下,罗阎上人一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别说挽回颜面了,就算是还手,也是力有不逮。 见及场内的一幕,对天鬼宗与云霞宗而言,乃是不出意料之事。可对于天剑、珈蓝、天魔、天妖宗的众老祖而言,一个个无不露出满脸惊骇欲绝的表情。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妖孽!观其骨龄也不过二十多些年纪,可一身修为呢,实打实的堪比化气修士,且还非那等初级人仙。真是太没天理了。就以场外一干人仙来说,即便是资质运道俱佳之辈也要百年以上时间方可问鼎化气境界,运道差一点的,余生之年才堪堪踏入化气境界的亦有不少。可再与郎飞一比呢,直似他们乃是拖着秃顶王八壳的乌龟一般,慢悠悠的爬上海滩,憋个十天半月才能下出一两个乌龟王八蛋来。反过来再看场中的混小子呢,活像睡醒了撒开腿狂奔的大耳朵长毛兔一般,一转眼的功夫就将他们甩在后面,却还没丝毫道德心的回过头来挨个儿踩在龟背上唱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就在场外众人各怀心思之时,场内除了恶斗中的二人一鸟外,还有另一个人在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花冥仙子。方才她之所以从千幻宫中走出、至场内来淌这趟浑水,全因奉了风冥上人之命。 云繁、古都二界六宗。天鬼宗与云霞宗是一对夙敌,天妖宗向来与天剑宗放对,剩下的天魔宗自是与珈蓝宗水火不容。单说天魔、珈蓝二宗,珈蓝宗有一神通,称作“般若波罗蜜禅心佛口箴言”,最善度化心有邪念之人,一直以来便是做为对付魔门的首要利器,向来被佛宗高人誉为降妖伏魔的不二法门,真个是物尽其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相对于珈蓝宗的度化神通,天魔宗一方亦有一式殊途同归的术法,称作“九欲心魔唤夜大/法”,善能蛊惑心智不坚的佛道修士堕入魔天欲海之内不可自拔,进而成为魔门使徒。 数万年来,珈蓝宗度化了不知多少邪恶魔头,而被天魔宗诱惑的佛门弟子亦不知凡几。时至如今,尽管云繁三宗收取门人有着十分严苛的规定,可人乃天地间最为善变的物种,很可能今日尚且忠肝义胆,到明日便成卖友求荣的卑鄙小人了。对于珈蓝宗的众佛门弟子而言亦是如此,佛子们修道日久,难免会有一个两个心生异念,以至宗内边缘门人中鱼龙混杂,良莠不齐,这些人自然而然的便成了天魔宗重点照顾的对象,虽说经受不住诱惑的多是一般弟子,可放在宗内也是一个重要眼线。对于把握敌方的动向、意图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前些日子,天妖宗尚且持有“归真龙角叉”之时,曾驱使兽潮进攻珈蓝宗据点。当时已是三宗定计完后,郎飞闭关期间。时有青霞仙子遵照郎飞的吩咐使用山河珠进行传送,进而倚靠小羽儿的威压驱散兽潮。 此举对外宣言乃是假传送阵之便方能在小羽儿的帮助下破此窘困之局。可对于珈蓝宗内部弟子而言,任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一颗烟雾弹。屁的传送阵!挪移殿中分明连根毛都没有!天知道那云霞宗的青霞仙子与七彩鸟儿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混杂在门人中的魔宗细作留意到这一奇怪的现象,便将此消息传回了天魔宗,最后传到风冥上人耳朵里。结合细作汇报的奇怪景象,又念及苍邪子至如今依旧生死不知。风冥上人便推断青霞仙子之所以能够自双方据点自由传送,十有八九乃是靠着山河珠之威。后来又通过种种渠道打探得郎飞之名,并在知情人口中得知他并非云繁界之人,便猜想爱徒苍邪子业已身亡,至于那一向珍若至宝的山河珠,必是落到了郎飞的手中。 之后,战事发展至眼下,应天妖宗之请来到此地与云繁三宗扯皮,可没想到海底神兵竟然显现出世之兆。风冥上人为人谨慎小心,在魔门三宗主中一向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以他的看法,乃是保存实力,待得神兵出世之后再与云繁三宗一见长短不迟。可不曾想妖阎上人有着自己的担心,只怕一旦全面开战,他天妖宗的“归真龙交叉”势必打了水漂。遂有了先前的狗急跳墙之言,为的就是逼玄门一方交还灵器,再不济也可按照之前议定的价码公平交换。相较于风冥上人而言,天鬼宗的血煞上人倒是个稍具情谊之人,感念于天妖宗是为助魔宗攻下天渊海沟,这才丢失了镇宗灵器的,遂点头赞同了妖阎上人此举,与之一并对峙云繁三宗。而另一边的风冥上人却不这么想,对此事不做表态,只身返回千幻宫,随后闭起宫门,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 可谁能想到瀚海凭空生波澜,郎飞那小子好死不活的一头撞了进来,且还来到阵前索战鹰煞上人。 这一来,可打乱了风冥上人的计划。眼见天鬼宗一方避战不出,天妖宗的罗阎上人又要强出头。对于郎飞的能耐,风冥上人也有些琢磨不透。他若胜,则山河珠依旧被玄门所得。他若败,必然会被天妖宗所取。到那时节,依妖阎上人的性子,指定不会将之轻易奉还。总而言之,郎飞胜,他心忧,郎飞败,他也心忧。思及此,当真是进退维谷,左右犯难。 就在他思前想后难以定计之时,血煞上人竟放出以三成物资做为赌资的话来。如此一来,困在风冥上人心头的难题也迎刃而解。既然血煞上人能以三成物资换郎飞一条性命,那他何不也拿这三成物资做文章。 一念及此,考虑到之前他的一番所作所为,此刻不宜亲自出头,便吩咐花冥仙子代行此事。一来可以维持颜面不失,二来也可在关键时候便宜行事。于是乎,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早在罗阎上人与郎飞尚未动手之时,花冥仙子便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念头,考虑到自己的综合实力高出罗阎上人一线不止,料想在郎飞落败的瞬间暴起,定可在罗阎上人过手之前抢下虚空镯。届时只要依言拿出三成物资做为补偿,想必天妖宗之人也不会为此小事追究自己的责任。退一步来讲,即便偶然失手,也可结合此间局势,就道魔双方的紧张关系,以及天魔宗的立场问题做为威慑,最终迫使天妖宗妥协。 花冥仙子的算盘打的不错,可怎么也没想到罗阎上人非但难以擒下郎飞,且还在一人一鸟的夹击下顾此失彼,节节败退。再反观对面那小子脸上的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即便他豁出性命,恐怕也只能维持如眼前这般不败的局面而已。 “这怎么可能?”对于罗阎上人的实力,花冥仙子清楚的很,即便是对上化气后期修士亦可坚持一段不短的时间不败。可就是这样的他,却在郎飞与小羽儿联手之下略显不支之态。如此算来,眼前的这一人一鸟合力之下怕不是有着将近化气后期的修为。 这一番变故,让花冥仙子的计划落空。眼见郎飞将罗阎上人稳稳的压在下风好一番穷追猛打,她的脸色越发阴沉了几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那小子有灵兽做为帮手,索性我也去帮罗阎老儿一帮。若能以雷霆之势将之拿下,则万事好说,如若不能,待玄门一方来了帮手,再行扯皮不迟。” 人活一世,有的是为财,有的是为色,还有的是为名。如他们这些化气老祖,无非就是为了一张脸面。脸面虽然重要,可与性命一比呢?孰轻孰重的结论或许因人而异,可花冥仙子却实非一等迂腐之人,相较于脸面而言,性命才是最为紧要之物。便如那山河珠,乃是一等一的保命宝贝。若是能够将其夺回宗门,丢一回脸算什么?何况她又是一届邪道女流,采阳补阴这种事都如家常便饭一般,即便再做它一件两件龌龊事,还怕别人说什么不成?对于联手罗阎上人欺负一个小辈儿之事,她心中并无多少羞愧。至于罗阎上人怎么想?会否倍觉耻辱?抱歉!那可不是她应该在意的。 又想到山河珠乃风老魔视若性命之物,虑及眼下之忧,花冥仙子银牙一咬,莲足微微前踏一步,瞬间化作一道闪光,直扑对面一脸意气风发的郎飞而去。 第四百一十四章 吾乃九宸太微郎,天教分付疏与狂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此时郎飞与小羽儿正渐渐的将罗阎上人逼到绝境,不想眼前光影一闪,忽然多了个娇滴滴的女子。定睛瞧得是那花冥仙子,不觉打了个愣。怎也想不到他们这些把面子看的最为重要的化气人仙竟然会拉下脸来联手对付自己这个年轻小辈。 不仅郎飞感到意外,连罗阎上人也没想到花冥仙子会帮自己,脸色微微一变,瞅得空隙厉声喝道:“花冥,你这是何意?为何擅自插手老夫之事?” “哼!”花冥仙子也不答话,只冷冷瞥了他一眼,手中虹光一闪,竟然多了一柄小巧玲珑的水痕法剑。接着,剑诀一引,直取闪至罗阎上人背后的小羽儿。 虽是恼怒花冥仙子此举,可对于郎飞与小羽儿,罗阎上人也是恨极,趁着花冥仙子进攻身后的鸟儿之际,忙将一十三柄凤鸣飞刀急引,攒列做数朵梅花银星,整个将郎飞笼罩在攻势之下。 场中形式急转而下,场外观战的双方将这一切全部看在眼中。天鬼宗血煞上人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看了远处妖阎上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而妖阎上人亦面沉如水的看了没有丝毫动静的千幻宫一眼也没说话。 玄门一方三宗中,方才花冥仙子参战之时,七彩云舟上曾有过一阵骚动,不过最后还是在云霞仙子的安抚下归于平静。 见及这一幕,青钧上人与禅心上人也是多有不解,想不透为何云霞宗没有动静,放任花冥、罗阎二人联手。对于郎飞,二人还是有些感激的,虽说他前番献计交易的成分居多,可毕竟多少还是有些交情的,若是由云霞宗出面问罪魔宗,他二宗自然会助云霞仙子一臂之力,可眼下却是云霞宗一方按兵不动,他天剑、珈蓝二宗与郎飞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算太远。虽则有心想帮,又怕云霞宗怪他们喧宾夺主。如此两难之下,二人在心中犹豫了好半天,又看到郎飞尽管落在下风,不过一时性命无虞,也只得按捺下心中思绪,静观事态发展。 话说花冥仙子加入战场之后,一人一鸟的优势不再。郎飞仍旧对上罗阎上人,而小羽儿则被花冥仙子拦下。 花冥仙子手中的虹光剑以速度著称,小羽儿虽有着瞬移神通,却也不能无视虹光剑之速。只半盏茶的功夫,一人一鸟便交手数十招之多。即便花冥仙子有着远超小羽儿的修行境界,一时半会儿却也奈何它不得。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斗的是风生水起,虹霞弥天。 再反观另一边,郎飞在罗阎上人无孔不入的“十三鬼见愁”夹攻之下,一时有些左支右绌,稍显不济之势。这样一来,越发助长了罗阎上人的嚣张气焰,想到方才自己也是被一人一鸟逼得这样狼狈不堪,这人老心不老的家伙有心报复郎飞,一面下手愈发凌厉,一面左一句右一句的说些挤兑之言。 尽管被罗阎上人死死的压在下风,耳中又听些他夹杂着漫骂的讥笑之言。郎飞竟似听而不闻一般,也不还嘴,只不过望向罗阎上人的目光愈渐阴沉了几分。 随着时间的流逝,战局又起新变。与小羽儿对阵的花冥仙子厌倦了以真元护盾防御小羽儿不知从何袭来的火焰,转而祭出一个外表流动着细微橙光的不知名玉珠子。 玉珠个头不小,足堪一握。经祭出后悬浮在花冥仙子头上三寸,以其顶心为基,向下包裹成一道茧状金光屏障,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于内,不拘是术法神通,还是印歌剑诀皆无丝毫影响。于外,论防御之能,即使一般法宝级别的飞剑,也莫能损其一毫。 此珠有名,唤做“龙蚌定海珠”,是为上品法宝。一向是花冥仙子的趁手防御法宝。此时祭出,小羽儿的南明离火亦不能伤其分毫。相反,花冥仙子却不受影响,将那一柄虹光剑舞的似追星赶月一般,逼得小羽儿根本不敢停留一处过久。 与此同时,郎飞的情形也愈渐不堪。除了身前眼花缭乱的一十三把凤鸣小刀外,罗阎上人竟又唤出一条通体血红的飞蛇,间或吐出一两口殷红的毒液,撵的郎飞是上蹿下跳、狼狈之极。除此之外,远处还有罗阎上人进行牵制,十指射出一道道血光,硬将郎飞压在方圆不足三丈的一片区域之内。 自花冥仙子插手以来,一人一鸟自优势转为劣势不过盏茶功夫。郎飞于百忙之中瞅了对面罗阎上人一眼。见他正露出一脸阴测测的笑容,厉声喝道:“小子,老夫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的好,否则,我可难以保证会否一个收手不住,卸下你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儿来!” 与一脸得意的罗阎上人相比,郎飞身在如此环境之下,却是临危不惧,从其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之色。 “小爷之前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如今总算是得以活动一番筋骨。眼下也是时候了……”口中嘟囔一句,郎飞扭头瞥了罗阎上人放出的赤练蛇一眼,突然将腰间灵兽袋一把扯下,抖手抛出。“小白儿,该你上场了!” 随着郎飞话音一落,罗阎上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影,继而是一对血色羽翼。自认为将郎飞已逼至山穷水尽,罗阎上人何曾想到战场上竟然又生变化,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但见海面上风浪急涌,白影一闪之间便出现在赤练蛇跟前,血色羽翼轻张,宛如一道血光长刀,只顺势一划,猛听雷鸣声声,继而又是一声悲嘶,再定睛瞧时,赤练蛇已是断做两截,扭曲着两分的身躯,洒下一滩滩暗红色血液,最终一头扎入汹涌的海浪之中。 此时此刻,郎飞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挥笔震退一柄翩飞至身旁的凤鸣刀,屈指向着正对面目瞪口呆的罗阎上人微微一引。“小白儿!速战速决,那老东西就交给你了。” “吼……”回答郎飞的乃是一声虎吼,紧接着,小白儿四爪生风,只微微一荡,恍惚间便来到罗阎上人跟前。 这时候罗阎上人才认出眼前之物。“白虎?”见及小白儿形貌,以及御风的手段,罗阎上人心头一震,可还没等他多想,又见得肋下生着一双缭绕着丝丝雷霆的血翼。 “这是……咦,此兽到底是何来历?那小子手中为何还有这等绝品灵兽?”心惊小白儿卖相的同时,罗阎上人又将神识一扫。少顷,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化气后……后期?竟然有着化气……化气后期的修为?” 就在罗阎上人骇的一佛升天、二佛出窍之时,小白儿动了,但见它身形一转,虎爪上蓦地生出五道长长的风刃,随着它的移动,发出一声声刺耳之极的破空之声。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见及小白儿的威势,罗阎上人心头发怵,哪还顾得上对付郎飞,急忙唤回“十三鬼见愁”,分作两组,其中之七拦在身前,另外八柄分左右两方对小白儿进行袭扰。 罗阎上人的应对之法中正之极,可何曾想到小白儿实非一般灵兽可比。那肋下的一对血翼犹赛人之双臂。一卷一舒之间射出八道血色雷霆,毫无意外的将八柄凤鸣刀崩飞,之后一震双翅,余势不减的还奔罗阎上人而去。 虽则眼前尚有七柄飞刀待命,可这一刻在罗阎上人心中,却好似赤手空拳的面对一只绝世凶物一般,休言战而胜之,即便是施术还击,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分外艰难之事。 本以为有了花冥仙子相助,二人联手之下郎飞必然只剩落败一途,可任谁也没想到,场中形式竟然峰回路转,猛地又杀出一只威势无匹的白虎来。只此片刻功夫,场内战况竟然连番生变,当真是山穷复明路,柳暗隐杏村。 魔宗一方中,天妖宗众人自是意外之极,早在花冥上人擅自出手相助之时,妖阎上人便觉事有蹊跷,可还没等他琢磨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忽又横空杀出一头气势丝毫不弱于他的血翼白虎,这让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惧?罗阎上人的修为他心里有数,虽说有着化气中期巅峰的修为,可毕竟还未晋级,与寻常后期修士相比,还有相当长的一段差距。而再观郎飞放出的这头白虎呢,休说一般后期修士了,即便是比之他这等踏足后期多年的修士亦不遑多让。“难怪继黑煞上人之后,冷煞上人也死在那小子手中了,有如此灵兽相助,何愁杀不掉一个化气中期修士!” 就在妖阎上人暗暗忖思之时,千幻宫仍旧不见动静,而东北方位的天鬼宗众修士的表情真可谓是精彩的很。再一次见到小白儿的身影,有惊惧的,有愤恨的,有不知所措的,也有面无表情的。这其中唯有血煞上人双目如炬的望着罗阎上人冷笑不止。 第四百一十五章 飞剑赶日月,云翅舞乾坤(求订阅) 反观玄门一方。七彩云舟上的一众云霞宗门人自是对于小白儿的来历清楚的很,其中有几位年龄稍小的近侍弟子,观战之余还不忘对着它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 天剑宗与珈蓝宗之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小白儿出场,一个个惊得大张其口,远远望去,直若一个不慎,下巴都有落海之虞。涤心、涤尘,慧性、慧能等一众小辈精英情不自禁的缩了缩头,再看郎飞时,眼中已然多了一丝敬畏。而青钧、禅心等化气老祖亦觉心头一堵,凭空生出一股唏嘘之意。常言说的好:“自古英雄出少年。”今此一见,果真如此。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青钧上人左思右想也猜不透小白儿的底细,末了,只发出一句语重心长的感叹之言。 “阿弥陀佛!”禅心上人还是那等半天憋不出一个响屁,虑及先前所闻。对于郎飞是用舍利子炸死冷煞上人的猜测有了几分怀疑。人家手里非但有个堪比化气中期修士的小羽儿,竟然还有一只如许威猛的白虎,就算用脚趾头想想,人家也犯不上拼死拼活的去用那几枚舍利子啊。就算只眼下所见的血翼白虎,他老衲若在不动用灵器的前提下与其厮斗,胜负也不过在五五之数,就更别提那仅有化气中期修为的冷煞上人了。了账道消那就对了!若这样还不死,那才叫没天理呢。 按下其余诸人的想法暂且不表,单说场内对战双方。罗阎上人被小白儿稳稳的压在下风,即使有十三鬼见愁相助,亦不能助其扳回丝毫劣势。 罗阎上人将全部注意力转到小白儿身上,郎飞自然解放出来。见及小白儿无需相助,遂又将注意力转至小羽儿一边。 此时在虹光剑的抢攻之下,小羽儿已几无还手之力。此事坏就坏在花冥仙子手中的“龙蚌定海珠”身上。那一道茧形光幕虽看似薄如菱纱,可却是坚硬之极,就算是小羽儿的南明离火也只能将其灼烧的略显黯淡,片刻后便又恢复了原状。自双方动手以来,小羽儿仿佛面对一只缩在壳里的乌龟一般,直觉无处下口,又被以速度著称的虹光剑所逼,斗来斗去也只勉强维持一个不败之局,大体而言,十成时间倒有九成是它在躲,花冥仙子在攻。 见到小羽儿被花冥仙子压制的难以还手,郎飞仔细瞅得她头顶三寸处的“龙蚌定海珠”一眼,脑海中的念头微微一转,暗自忖度道:“但不知这淫妇顶上的珠子会否有那玄玉坚硬?” 念头一起,郎飞翻手扣住无价珠,转身走到距一人一鸟不远之处,眯着眼详细打量花冥仙子身外的光幕片刻,继而甩手丢出一条须弥带,剑诀一点,喝声“疾”。 一瞬间,虚空上闪现出无数道放射着脉脉光晕的金芒,紧接着,在场外众人讶然的目光中化形做一柄柄形态各异的飞剑。一把,两把,三把……转眼间几近一千六百之数。 至此,郎飞顾不上去看场外那些露出一脸见鬼表情的众多修士,剑指一引,无数飞剑横过剑身,全数对准花冥仙子身外屏障,自法宝级飞剑而始,化为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华光,势如奔雷般斩破虚空,直逼花冥仙子而去。 此时此刻,花冥仙子也注意到郎飞的举动,眼见瞬息而至的弥天剑雨,饶她大风大雨经历无数,可见及此幕也不禁为之勃然色变。慌得她也不敢再追杀小羽儿了,忙将虹光剑召还,拼了命的将真元注入“龙蚌定海珠”之中。 小羽儿一个瞬移露出头来,忽觉虹光剑的威势不再,不由的微微一愣。转头看到是郎飞插手,又见到漫天而下的剑雨,这货也不傻,生怕单凭万象森罗剑攻不破“龙蚌定海珠”的光幕。急忙一个瞬移闪近,彩霞流转,探头喷出一簇只有指甲大小的七彩火焰,汇同漫天剑雨倾泻而下。 花冥仙子此时一脸凝重,剑雨交织的光芒在她眼中渐渐放大。一剑,两剑,三剑……随着无数道寒光刺中光幕,点点黯淡的光芒渐渐汇聚在一起,只转眼的功夫,便渲染至整片光幕。伴着第一千三百八十九柄飞剑而至的还有小羽儿吐出的那一簇七彩火焰。 飞剑刺下,隐然出现一点斑驳,紧接着,那一簇七彩火焰亦命中此处。火,七彩色的火焰,一如燎原之火,顷刻间弥漫至整个光茧表面。 因郎飞的修为比之先前又有提升,相应的,万象森罗剑的威力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提升了足足三成有余。花冥仙子身外光幕在经受过一千三百余次撞击之后,已是元气大伤,此时又被小羽儿的七彩流火命中,顷刻间,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爬满了光幕表面,最后在她惊慌失措的目光注视下,“嘭”的一声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与此同时,“龙蚌定海珠”的色泽一暗,自花冥仙子顶心三寸掉落,继而被她一把接在手中。可还未等她得机心疼受损的宝物,那剩余的三百余柄飞剑已然袭至,瞧那一往无前的态势,大有不将她钉做马蜂窝誓不罢休之意。 一开始被万象森罗剑声势所慑,后又经历法宝受损一事,此时又见余剑直奔自己而来,花冥仙子早已乱了阵脚。别说反击了,此时此刻,她脑海里的想法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逃”,有多远逃多远,对面那一直以来露着一脸不温不火表情的小子实在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相反的,乃是一头狼,一头懂得收起凶意、懂得潜心蛰伏的恶狼。若是眼下再不放下身段逃命,但凡有一丝犹豫,那自己必然会落得与冷煞上人一般下场。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逝,花冥仙子也是个知轻重,懂进退的人物,银牙一咬,挥手之间掌心多了一张高级“艮土符”,吟诵出一句符语,继而单掌分做扇状,对着飞剑射来的方向微微一划,随后急转身形,掉头就跑。 艮土符洒下一片黄褐色光辉,瞬间凝固做一道足有数丈方圆的小型土丘。三百余柄飞剑电射而至,“噗,噗,噗……”陡听无数声闷响,土丘眨眼间变的千疮百孔,穿行于土层片刻,飞剑先后洞穿土丘,余势不减的仍向花冥仙子的背影袭去。 早在祭出“艮土符”之后,花冥仙子便将遁速提至最高。飞剑遇阻,穿行于土层之时她便已来至千幻宫跟前,待飞剑破开土丘再次袭来之时,千幻宫外的大门业已敞开。瞥了身后差之一线的诸多飞剑一眼,花冥仙子迈步躲入千幻宫中,继而幻彩流转,宫阙匾额表面射出一片刺目强光。但听一阵“叮叮当当”之声,三百余柄飞剑竟然倒转而回,复还郎飞面前。 身后罗列着近一千六百柄飞剑,远远望去犹如剑中王者一般。对于花冥仙子落得一个抱头鼠窜的下场,郎飞未有丝毫意外。他此时的修为境界已是元丹后期,早在中期之时便能拼掉冷煞上人,更何况现在!又兼小羽儿从旁相助,即便花冥仙子有着几近化气后期的修为,也绝不可能是他与小羽儿联手之敌。就单说只以法宝受损做为代价进而从一人一鸟的压轴神通中逃掉性命,就已然十分难能可贵了。 千幻宫紧闭其门,看不出天魔宗众人有何反应。可对面天妖宗一众人仙的表情却被郎飞尽收眼底。 这才多大一会儿,距小白儿出场不过盏茶功夫,那对面的小子竟然又抛下一个重磅炸弹,他身后那些密密麻麻的飞剑可是有着千数之多。对于一个尚未修炼出神识的炼精期修士,是如何操控如许多飞剑的?别说是他,就是自己这些老一辈人仙老祖,也没有足够多的神识分化。更不提御使这些飞剑所需要耗费的真元了,粗算下来,怕不是只此一轮便能将一位化气初期老祖抽成人干。可反观对面那小子呢,依旧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还是人吗?难道真的不是传说中的炼气期修士佯装打扮,来至此地戏弄自己等人? 妖阎上人此刻心中也直打鼓,他本以为派出罗阎上人已经算是非常抬举郎飞了。不想后来连番生变,非但罗阎上人奈之不得,即便眼下又加了一个花冥仙子,还是照样不敌,硬是被对面那小子逼得灰溜溜逃回了老窝。 且不提那头血翼白虎,就只这一式万剑神通而言,倘使把他放在花冥仙子的位置上,恐怕也要被逼的手忙脚乱一番。“如此神通,当真玄妙之极。观其形,倒与天剑宗的万剑阵有几分相像,就是不知两者是否有所关联。” 妖阎上人所虑不差,可他全未联想到万象森罗剑身上去。相比于炼神道修士,练气道修真者不是没有,只不过皆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且一个个实力弱小,在他一生所见之中,最高者亦不过筑基后期而已。故而,妖阎上人并未将郎飞与练气道结合起来,自然也绝无可能猜得到此式剑诀的跟脚。 其实,对于郎飞所使剑诀的了解,血煞上人也只停留于“威力高强”这一认知上。其出处、名号一概不知。早在看到花冥仙子擅自插手战事,并将郎飞与小羽儿压在下风穷追猛打之时,他便料到二人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只眼前闹得欢而已。过后发生之事,倒也应了他心中所想。小白儿横空出世,郎飞引剑拒敌,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以前他之所以封锁郎飞崛起的消息,为的就是让天妖宗与天魔宗也狠狠吃上一亏,一来可以消他心中所恨,二来也可削弱天妖、天魔二宗的实力,以免此消彼长之下打破三方实力平衡,进而失去他天鬼宗在古都界原有的地位。 与深谋远虑的血煞上人所不同的是,其身后大多天鬼宗人仙除了对郎飞又添三分惧意外,心中没来由还多出一丝快意。目下已不单单是他天鬼宗在那小子手上吃了大亏,就连那一向高高在上的天魔宗风老魔的姘头花冥仙子,亦在其手上铩羽而归,凭白损伤了那颗极有名气的上品法宝“龙蚌定海珠”,对于修复此宝,天魔宗是否另有手段他们不得而知,可花冥仙子在跨步迈入千幻宫之前,望向手中黯淡无光的“龙蚌定海珠”的目光中所蕴含的茫然与肉痛却实实在在的被他们看在眼中。 “真是太解恨了!如这等丧尽天良、善采他人修为的淫妇竟然也有这一天!当真天道爷爷开眼了!”对于天魔宗的花冥仙子,虽说天鬼宗亦是以修炼邪术著称的魔门,可宗内绝大多数人仙均为男身,忆及她对待男修的阴毒手段,倒多有不齿其为人者。 万象森罗剑一出,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云霞宗众女早有心理准备,除却一个个面带微笑,暗暗惊叹于剑式的威力又有所提升外,倒再无其他异样表情。 相对于云霞宗的平静,天剑与珈蓝二宗又是另一番光景。自郎飞召唤出无数飞剑,再到将花冥仙子逼回千幻宫,这期间,青钧上人的一双眼睁做铜铃大小,更有好几次险些没有咬掉自己的舌头。对于郎飞所使神通,他非但认识,且还熟悉无比。却不是那“万象森罗剑”还能是何?早年间他也曾苦心钻研过此诀,可不管他如何巧弄心思,用尽了所有左道之法,终究还是没有丝毫结果。如此一来,他这才死了心,打消掉心中的想法。 后经多年,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对于这“万象森罗剑”,青钧上人认定了是一部极为鸡肋的剑诀,遂将之束之高阁多年,不但自己无视了它的存在,且还约束宗门之人不去触碰,为的就是让年轻门人少走弯路,省的空耗掉年华、精力,却落得个一无所得的结局。之前三宗会谈期间,郎飞出言索要“万象森罗剑”。当时他虽然竭力表现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可在他心底深处,却着实暗怀着一丝恶意,巴不得郎飞能陷在剑诀中不能自拔,才好遏止住他的崛起。 第四百一十六章 也有通天鬼神力,也有玲珑机巧心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只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青钧上人如意算盘打的虽好,可怎么也没想到郎飞非但没有摔跟头,且还顺顺利利的将剑诀参悟透彻,此时更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施展出来。观其威力,当真是动天地、惊鬼神。花冥仙子的修为如何,他知道!“龙蚌定海珠”的质地如何,他也知道。可正是这等站在自己面前也足够硬气的花冥妖妇,竟然也在那小子手上栽了个大跟头。由此看来,这“万象森罗剑”当真是堪称造化。 青钧上人心中念头转得几转,又将注意力移至郎飞身上。“难不成……难不成这小子是练气道修士?”思及此,青钧上人心头一震。“若我所料不假,这小子身上可能有适合眼下修真环境的练气功法!也可能有什么宝物,能够提供修炼所需的先天元气。” “不若……不若……”青钧上人望着郎飞的目光愈渐阴冷。正在他动念之间,忽见及小羽儿折返回郎飞肩头立定,又看到不远处激斗的小白儿,不禁又添些许顾虑。虑及此时的素衣小子已是势大难抑,假若自己稍有不慎,将要为天剑宗引来一个天大的麻烦。脸色一连变得数变,在衡量一番得失之后,青钧上人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放弃了心中的那份贪念。 对于青钧上人脸色的变化,别人或许并没在意。可七彩云舟上的云霞仙子却将其全部收在眼中。通过他脸上表情的更迭,倒也将他的心思猜出个八九分来。 “哼!老家伙,还算你识相,没有起什么歪念头,否则……”云霞仙子嘴角挂着一丝浅笑,大有深意的斜乜了青钧上人一眼。待看到郎飞施展出“万象森罗剑”之后,老牛鼻子的细微心理变化,全在她的意料之中。想当初,她之所以将郎飞力毙冷煞上人一役的详细情况隐瞒下来,为的就是保护郎飞免受青钧上人的算计。平心而论,若将她放在青钧老道的立场上,在得知郎飞能够将鸡肋已久的“万象森罗剑”发挥出其应有的威力之后,说不动心那是假的,若果一个把持不住,被贪心所蒙蔽,必然做下危急郎飞性命之事。这些,是云霞仙子不愿意看到的,故而,万不得已之下她才严令云霞门人谨守此秘,不许对外泄露半点事关郎飞剑斩冷煞上人的情形。 不过在云霞仙子看来,此法终究只是缓兵之计,早早晚晚必然会有被天剑宗得知的一天。可眼下海澜星上的形式又微妙之极,魔门一方步步紧逼之下,她也没多余的心思考虑怎么应对将来有可能发生的危机,无奈之下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可谁曾想,郎飞这小子竟然没事找事,本来躲都躲不及的一件事,他还偏偏来跑来搅和。先前看他来到船上,云霞仙子真个是恨不能将其破口大骂一通。可转眼见及他的修为又有长进,在听到郎飞此来的目地之后,考虑到他身边还有小羽儿与小白儿相助,不觉心中一动,想出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策。即:由郎飞打先锋,给魔门一个下马威的同时,让青钧上人意识到郎飞如今的实力已非昔日阿蒙,他若想动什么鬼心思,先要衡量一番惹下如此一个强横对头,进而可能对天剑宗带来的劫难是否值得他做此豪赌。 在云霞仙子的印象中,青钧上人不仅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一向是个谨慎之人。平素行事之前都要考虑的面面俱到,凡事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他这般性格,当有很大把握让其知难而退。事实上,也正应了云霞仙子的猜测,青钧老道在权衡一番利弊后,最终还是极为无奈的熄了心中的龌龊念头。 与青钧、云霞二人不同的是,禅心上人倒没有那么多百转心思。左右都是他天剑宗与云霞宗之事,于珈蓝宗而言,并无多少直接的利害关系。倒是那青钧老道,想当初自以为占了便宜,逼着自己损失了七枚舍利子。结果呢,他却还是棋差一招,被云霞仙子与那小混蛋阴了一记。若早知郎飞能够修习这“万象森罗剑”诀,以青钧上人的性格,又怎会轻易让他骗了去。不知怎地,只要看到青钧老道吃瘪,禅心上人就打心眼儿里开怀之极,更别说郎飞还重创了一向与他做对的花冥仙子了。此时在禅心上人眼里,这小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至于对那七枚舍利子的肉痛之情,早就抛飞到爪洼国去了。 略过其余观战之人的反应不表,单说场内郎飞。在将花冥仙子惊走之后,回过头来看时,只见小白儿直似猫戏耗子一般,将罗阎上人压制的几无喘息之机。扭头瞥及妖阎上人面沉如水,又见其余天妖宗人仙蠢蠢欲动,不觉心中一动,冷哼一声,厉喝道:“小白儿,休再拖延,速战速决!” 听得郎飞此言,白虎儿四足风攒,一荡之间便欺近罗阎上人身前。见此,老家伙脸色一变,忙将十三鬼见愁化作一十三道光华,自侧面奔袭而至。 听得肋下一侧传来凤鸣刀响,小白儿看都未看一眼,一方血翼急舒,眨眼间射出数道粗如儿臂的血雷。趁着血雷与凤鸣刀互相焦灼之际,小白儿身形猛然一窜,虎口开阖,森森巨齿闪耀着一抹抹沁人心脾的寒光,由上而下,直往罗阎上人脖颈处咬下。 见得犬齿交错间滴滴淌下的晶莹虎涎,又嗅及扑面而来的透骨腥风,罗阎上人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精彩之极,铁青的脸上写满了骇然,急切间右手一动,竟自左腕虚空镯中拽出一条宽细若小儿大腿的黝黑铁棒,继而曲臂一扬,迎着森寒的虎齿向上架去。 面对着罗阎上人病急乱投医之举,小白儿去势不减,上下双排虎齿闭合,只一咬,便将那只有法器品质的黝黑铁棒咬得稀烂,再次扑向下方的罗阎上人。 与此同时,趁着小白儿咬碎铁棒之际,罗阎上人身形疾动,侧脸偏过一边的同时,脚下一动,闪身形向外便躲。 见老家伙要逃,小白儿记挂着郎飞的嘱咐,怎肯让其轻易开溜。身后两条虎爪处猛地腾起一团小型飓风,将其整个身子硬生生横向旋起,仍旧朝着躲至一侧的罗阎上人而去。 罗阎上人原以为逃出了小白儿的攻击范围,正待转身向后逃命,忽听耳畔风向,猛转头瞧时,可儿可儿的正看到一张血盆大口迎面而来。 “不好!”这一惊非同小可,眼见小白儿的森寒巨齿已然携势而至,罗阎上人不敢有丝毫犹豫,急忙再展身形躲避。也是他心有灵犀,就在小白儿的獠牙巨口离他颈部已不足半寸之时,他竟如麻花一般扭转躯干,硬生生的将身体偏让过一分,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小白儿的一记绝杀。 感觉到小白儿齿尖的刺骨寒意渐渐远去,已然惊出一身冷汗的罗阎上人心下稍安。抬头看时,就见白虎儿正将侧翼暴露在自己的面前。 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不敢如虎穴,安能得虎子!”罗阎上人虽然心中怕极。可终究还是贪欲占了上风。扭曲的身子顺势一转,右掌表面包裹着一层浓厚的血色真元,快如闪电般的向着小白儿左腹攻出一掌。 血掌与虎腹的距离在罗阎上人的注视下渐渐缩短。前后不过一息光景,眼看着双方已然近在咫尺,连霜白如雪的虎毛上偶有掠过的一抹赤色光芒亦是清晰可辨。罗阎上人嘴角弯起一丝得逞的笑意。若此掌拍实,即便是小白儿有着堪比化气后期的修为,恐怕也要遭受重创。 “妖兽毕竟是妖兽,果然空有通天鬼神力,却无玲珑机巧心。”罗阎上人仿佛看到小白儿在其掌下嘶吼、翻滚的场景,嘴角那抹笑意变得愈发浓郁。 血色的真元力照亮乌云密布下略显昏暗的海天,将小白儿腹下毛发染得赤红一片。此时此刻,罗阎上人嘴角的笑意又平添了几分狰狞,只觉向前探出的一只手掌已能感受到小白儿身上传来的体温。 罗阎上人在笑,很是畅快的在笑。就在这时,倒映在他眼中的场景中忽然多了一只由无数骨刺组成的锋利血翼,就那么凭空出现在眼前,仿佛从天而降的修罗弯刀,由上而下,只轻轻的一斩,血光掠处,一段黑乎乎、被袍袖包裹的物件儿抛飞半空。 伴着天际洒下的蒙蒙细雨。鲜血,如逆天而起的喷泉一般,瞬间激射而出。又见不足三尺之遥的虎腹处氤氲而生一团银白气流。仅随意一卷,那些飞射而出的鲜血受阻,竟无一滴溅在小白儿纯白如雪的毛发之上。 “啊……”见到这一幕,罗阎上人方才回过神来,注意到右肩一条手臂已然齐肘断掉。随着惨呼声传入耳廓,伤口处姗姗来迟的痛感亦跟着侵袭而至。罗阎上人左手向着断臂抛飞处虚抓了几抓,而后大叫一声,也顾不得召还那一十三柄凤鸣小刀,抱住仅余一半的右臂,调头就往场外飞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一把年纪全活到狗肚子去了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见得罗阎上人开溜,小白儿猛地一个转身,虎吼一声,跃身紧追其后。此时罗阎上人身受重伤,遁速自然而然的也有所下降,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眼看着就要被小白儿追上。 望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小白儿,罗阎上人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一瞬间变得犹如死灰。双臂完好时尚且不敌,更别说此刻失却一臂。 眼看着二人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小白儿口角处那一缕逸散的银白色风线慢慢汇聚成一个风团。罗阎上人眼中的恐惧渐渐放大。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小白儿只觉阴霾的天空一瞬间变得殷红如血,一条血色长江横挂在天际半空,紧接着,一个倒卷,竟似倾泻下九天的瀑布一般,翻涌直下。 血浪如虹,携着万钧之力,兜头便将小白儿淹没。前方的罗阎上人见到此番场景,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勉强露出一分释然之色,继而转回头,向着天妖宗赤炼骨魔所在一阵没命的狂飞。 转眼间罗阎上人逃出战场,而小白儿在血河的笼罩下生死不知。郎飞微一皱眉,飞身来至近前,剑指一引,身后那将近一千六百把飞剑倏然排列成一柄悬停在虚空中的无匹巨剑。而后,在郎飞的招引下,向着前方天际亦卷亦舒的血色长河猛然劈落。 巨剑势如奔雷,竟似将天地一刀而断,在其劈斩之下血河一分为二。可还没等郎飞欣喜,还未见到小白儿的身影,分作两股的血河竟如活物般微微一拢,复化为与原先并无两样的一条赤血长河。 郎飞微微一愣,未等他驱剑变招,河面上忽然掀起一股滔天血浪,如血蛟出海一般,夹带着声声如厉鬼呜咽般的嘶吼,摇头摆尾的向着郎飞裹来。 见得如斯场景,郎飞脸色一变,剑指疾引。巨剑破空而至,似一面钢铁墙壁般挡在身前。 “轰”眨眼间血浪与无数飞剑撞在一起,浪头受阻,分化做无数血珠向着周围激射而出。郎飞在其后拼命的抽取着无价珠中的先天元力,用以催动剑式,全力抵挡着那一股股来袭的血浪。 就在郎飞自认为已稳住阵脚之时,忽觉巨剑背面传来的不再是撞击之力,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股连绵不绝的重压。随同而来的还有那越积越多的蕴含着阴邪之气的血水。 眼看着在血水的侵蚀下,一些品质稍差的法器级飞剑身周的光芒变得越来越弱,郎飞不禁勃然色变,又不能撇下小白儿独自离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一些纯阳属性的飞剑在血水的侵蚀下渐渐丧尽灵性。 就在郎飞左右都想不出应对之法,正自满心焦虑之际,忽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妖阎老儿,欺负一个小辈儿竟也值得动用灵器,你羞是不羞。” 听出是云霞仙子的声音,还未等郎飞转头来瞧,忽见半空中闪过一道螺旋状淡紫色光华,待飞至前方不远的血河处,华光一敛,瞬间涨至小山头大小,又向下一倾,将那整条血色长河禁锢其内。 在淡紫色光晕的笼罩之下,虽然血河水翻腾不休,纷涌而起无数浪涛,却仍旧难以摆脱金钏的封禁,只犹如杯中风波一般,虽看似波澜壮阔,却实无半分凶险。 此时郎飞也自困境中脱身而出,并指召回飞剑,不急去寻云霞仙子,扭头先看向小白儿被困所在。但见半空中悬浮着一个血球。海风吹拂下,自其内传来阵阵霹雳之声,如此持续数息功夫,在郎飞的注视中,猛地看见一道几乎透明的锋芒刺破血球牢笼,自左至右那么轻轻一豁,血球即刻断做两截,紧接着,猛听一声虎吼,银白色的光芒一闪而出。 得见小白儿平安无事,郎飞这才安下心来。再扭头往身后看去时,只见身后由南而北飞来三人。最前面的雍容女子正是云霞仙子,至于后面二人,分别是天剑宗青钧上人与珈蓝宗禅心上人。 原来早在妖阎上人恶意插手小白儿与罗阎上人的争斗,使“血樽”中封印的血河困住二人时,云霞仙子便立刻取出“九凤金钏”为郎飞解围。在见及妖阎上人恬不知耻的作为后,青钧、禅心二人自然不能再置身事外,纷纷闪身飞出,跟在云霞仙子身后而来。 “哼!”与此同时,魔宗一方也传来一声冷哼,郎飞扭头看去时,但见妖阎上人正与血煞上人联袂而来。 “嘿,终究还是要开战了!”见此,郎飞自知前/戏已尽,接下来便看双方的反应了,遂收了飞剑,轻唤小白儿一声,纵身跨至虎背上坐好,御风一转,闪身来至云霞仙子身后。 那对面的妖阎、血煞二人,此时也已来到血河与金钏相持之处。妖阎上人微微瞥得郎飞一眼,轻举“血樽”,喝声:“收。” 但见那些困在“九凤金钏”中犹自挣扎不休的血河水陡然间凝聚成一条暗褐色的紫须苍龙,只一爪,便撕开金钏的禁制之力,自内蛇行而出,复化做一股血箭,投入妖阎上人掌心血樽之中。 “哼,小子,我倒是小看了你!”两眼眯做一条细窄的缝隙,妖阎上人满脸阴沉的盯视着郎飞。 在他满含怨毒的目光注视下,郎飞只觉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住,身体每一寸肌肤表面都传来一丝彻骨寒意。 “是杀气!”对于这种气息,郎飞并不陌生。妖阎上人在望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看着对面的妖阎上人。“哼,山不转水转,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仿佛感觉到郎飞心中的想法一般,小白儿与小羽儿几乎同时对着妖阎上人冷视一眼,发出一阵挑衅意味很浓的吼叫声。 “怎么,妖阎老儿,你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去了?非但擅自插手别人的决斗不说,竟还恬不知耻的以灵器之威欺压一届小辈。枉你还是宗主之身,竟能做下如此有损天妖宗颜面的举措,凭白惹人讥笑,笑你们天妖宗枉称大派,连一些小门小户都多有不如。” 云霞仙子挥手收了金钏后的一句话,说的妖阎上人老脸一红。若这话乃寻常化气修士所言,他自是不放在心上。可这话自云霞仙子口中说来,却还是有着那么几分影响力的。 看到妖阎上人一脸讪讪的表情,血煞上人心思一动,闪身上前一步,出声为其解围。“闲话休说,云霞、青钧、禅心,不知对于我方早先的提议,你们可曾商量出个结果来?” 听罢血煞上人之言,云霞仙子扭头朝青钧上人点点头。老道士跨步上前,宣声偈语,道:“对于‘归真龙交叉’的交易,只要你魔门凑齐了足够的物资,我方自然乐得即刻交易。至于那平分海沟一事嘛,实非一时半刻能够讨论出结果的,故而,恕难从命!” “你……”见得偷袭郎飞之事暂且揭过,妖阎上人自后面闪出身形,扳着脸道:“青钧老儿,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如此,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大家还是做过一场为好,只要能够分得高下,自然也就不需什么计议不计议的了。” “哼,怕你不成!”在看到郎飞悟透“万象森罗剑”,偏偏自己又无力发作之后,青钧上人心中早就憋着一口闷气。此时一听妖阎上人的威胁言论,不由的双目急睁,怒道:“妖阎老儿,当老夫怕你不成?要打?来来来,你先陪老夫过上百招,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对面二人闻说,全没想到一向牛皮糖一般四处搅局的青钧上人今儿个竟然换了一副暴脾气,不由的一时难以适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足愣了好半天。 最后还是血煞上人率先回过神来,看了似笑非笑的云霞仙子,以及旁边那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的郎飞一眼,沉声说道:“青钧老儿,此话当真?你云繁界果真要与我古都魔门撕破脸?” “要打便打,哪那么多废话?”话罢,老道人回手一拍身后剑匣,陡听“锵”的一声,剑匣中弹出一柄月白色长剑,被他一把抓在手中,接着横剑胸前,直盯盯逼视着对面二人。 郎飞这时候才找到机会一观“天雯剑”的庐山真面目。但见整个剑身细长,自剑柄开始处,向着剑尖部位涌动着一股股月白色的流云,丝丝缕缕的云气弥漫下根本难辨刃身,只模糊可见剑首三寸处自上而下显现着一些霞云勾勒而成的纹路,粗看下似上古仙文,仔细一瞧又觉不是,非只如此,还在时刻变幻着字体形状。 “天雯,天雯,果然恰如其名。之前见识过它的灵性,只不知威力如何。” 这边郎飞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天雯剑”身上,另一边的血煞、妖阎二人却没这么多心思去看青钧上人手上的宝剑如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云繁界一方竟然一改往日小心谨慎的态度,转而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硬是转为强势的一方。如此一来,妖阎、血煞二人心中反倒多了几分不安。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两分佛魔先后计,踏浪而来一青灯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于天鬼宗而言,连番大战下来折损了两员中期人仙,若是再经此一役,天知道会否损失更多的人手。老话说得好:“一朝墙倒众人推。”不说古都界那些早就觊觎天鬼宗地位已久的大小世家,单是天魔宗那老奸巨猾的风冥老儿,恐也不会坐视不理,即便明里不会有什么举动,暗地里难保不会下黑手、使绊子。 相较于血煞上人的深谋远虑,妖阎上人的想法倒是简单的多。一旦双方开战,那杆“归真龙交叉”势必再难索还,若是魔门一方获胜还好,可假如一个不敌,祖宗传下的宝贝便要断送在他的手上。虽说灵器是在黑阎上人手中易手的,可作出动用灵器决定的却是自己,追溯本源,还是要怪在自己头上。脑袋上顶着这样一个罪名,他还有何颜面去见天妖宗的列祖列宗。 眼看着对面二人犹豫不决,云霞仙子暗中点了点头。对于眼前发生之事,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早在先前魔门一方抛下全面开战言论后,云霞、天剑、珈蓝三宗便聚首合计了一番。先抛开“归真龙交叉”的问题不提,单只天渊海沟下的那件宝贝,就断然不能让其落入魔门手中,而魔门一方自然也不会让道门轻取,这样一想,道魔双方迟早都会有一场火并。既然如此,早打也是打,晚打也是打。索性放开手,大家做过一场便是。省的没来由左右摇摆、举棋难定,以致被魔门骑到头上拉屎,凭白弱了云繁道门的声威。 可不成想,这次轮到魔门一方犹豫了。眼见云繁一方三位主事人尽皆卯足了劲,只等血煞、妖阎二人表态。对面二人却只顾眼珠乱转,竟不回话。 就在二人暗自计较得失,拒不表态之时,忽见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动静的千幻宫忽然殿门打开,伴着靡靡管弦之声,自其中缓缓走出一位老者来。 闻得声响,郎飞转头瞅去。来人单以相貌而论,当在半百年纪,头上黑白参半,留着双色盘云髻。丹凤眼,卧蚕眉,鼻直口阔,面若傅粉。再观其穿着,身穿一件锦丝挑线日月星辰袍,脚蹬玄青色凌云升仙履。除此之外,手上还提着一盏极为古旧的青铜色纱罩宫灯,犹未惹眼。细瞧之下,但见灯身八角,于底座上嵌着八根飞龙盘凤的棱柱,在海风吹拂下,丝纱淡荡,模模糊糊见得其中有一簇似宫娥曼舞般时刻变幻的纤弱火焰。 “怎么?血煞、妖阎,没想到你二人竟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都被云繁界欺负到门口了竟还这么忍气吞声。当真有失我魔门威仪。” 老者的话如滚滚风雷一般传遍场内场外每一寸角落。正在对峙的五人尽皆转头看去,待认出来人身份后,禅心上人低宣一声佛号,扬声道:“风老魔,怎不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了?” “原来他就是天魔宗的风冥上人。”郎飞闻言一愣,目光再次停留在那盏八角宫灯上。“如此说来,这便是天魔宗有名的灵器‘心皇八景灯’了。” 想起关于此灯的介绍,郎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相传此灯乃是传自天魔老人,此魔头早年杀人无数,最为人称道的手段便是“种魔大/法”。凭此惑心之术,天魔老人闯下了偌大的名头,待到后来晋级化神,便自号“心皇”,成为天魔宗的主事之人。风冥上人手中所提这盏“心皇八景灯”即是天魔老人采天外陨铁千斤,并辅以无数珍稀矿材铸炼而成,一经祭出,能夺人心魄,惑人神魂,受灯内火焰气机牵系,最后引动心火,焚尽神魂而亡。 好似感觉到郎飞的目光一般,风冥上人偏过头,眯着眼深望他一眼。以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道:“禅心秃驴,我魔门三宗同气连枝,如今被你道门欺负到门前,难不成我天魔宗还能坐视不理不成?” “哼,风老儿,空口白牙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根!起先避让的是你,眼下激进的也是你,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妖阎上人冷哼一声,料想这老东西心里必然有着他自己的小九九,此刻之所以自悔前言,怕不是个中有什么猫腻。 实际上,妖阎上人的这番猜测虽与事实有着几分出入,却也相去不远。方才郎飞将花冥仙子逼回千幻宫中。眼见姘头无功而返,风冥上人思来想去一番,最终还是放不下那颗山河珠,又兼看到血煞、妖阎二人被云繁三宗挤兑的心生犹豫。考虑再三,亦觉就此收手的话心有不甘,索性便将水搅浑。经历了数万年的敌对,云繁、古都二界早已势同水火,为了积年的仇怨,以及海底神物,当然还有自己那颗珍若至宝的“山河珠”,也是时候全力一搏了。 风冥上人正在心中盘算着待会儿怎么偷袭郎飞,而对面的当事人却将注意力转到了殿门大开的千幻宫身上。 透过朦胧的烟气,模糊见得殿心左右并排安坐着二十余位化气人仙。上首二座,左面的位置空闲,想来该是风冥上人的座次,右面座次上端坐着花冥仙子,在其背后又有一十二位女侍,细辩其人颜色,与活人并无二致。 郎飞看她的同时,花冥仙子也在遥望着他。薄施脂粉的脸上仍旧怒气难抑,目光直似利剑一般,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方能报那损坏“龙蚌定海珠”之仇。 “妖阎老弟,我这可是为了你我三宗的脸面着想,你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更何况我此来乃是和你们携手并肩以御外侮。你说的这些话岂非大有不妥?” 妖阎上人闻言皱起眉来,可还没等他回话,一旁的血煞上人插嘴道:“风冥,此言当真?” “还能骗你们不成?”风冥上人转头冷冷看着云霞等人,道:“来吧禅心老儿,你我争持百年,如今也是时候见个高下了。”说着,右手微抬,将那盏“心皇八景灯”举了起来。 风老魔此举犹如点燃了火药的引线一般,血煞上人一道松开了腰际“酆都”的系绳。而妖阎上人亦在咬了咬牙后,踏步向前,将那“血樽”祭在身前。 禅心上人怎也没想到风冥上人说动手就动手,且还带动了血煞、妖阎二人,不由得微微一愣,略感错愕。青钧上人倒是即刻回过神来,脸上霎时多了几分煞气,剑指一引,天雯剑传出一声欢鸣,剑尖轻抬,遥遥锁定正对面的妖阎上人。另一边云霞仙子也轻笼金钏,一面戒备的望着对面三人,一面轻声吩咐道:“飞小子,眼下一战在所难免,灵器对轰下你暂时也插不上手,之前你多有劳顿,且先回云舟歇息片刻,待得全面开战时再行出手不迟。” 郎飞闻说,点头答应一声,急催小白儿转身,御风飞向场外云舟。此时禅心上人亦在一声低喝后,扬起了手中的“千佛紫钵”。 这一刻,场内形势尤为紧张,隐约可辨六股直入九霄的无形气劲。大战,一触即发! 郎飞闪身来到云舟之上,环目见得云霞诸女尽在摩拳擦掌,遂下得虎背,转身来到船舷,举目遥观场内六人。 随着真元的灌注,六件灵器上所散发出的光芒益发夺目。三对夙敌各自拉开间隙,气势节节攀升,眼看蓄势已久的六人之间就要爆发出雷霆一击。 就在此时,就在场外之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场内六人之时,雨势忽然一停,就连那漫卷的海风亦犹如没了气力一般,只断断续续的拂过脸颊。一时间整个海面变得风平浪静,直似一碧如洗的青铜镜面。虽则整个洋面上顷刻间风歇雨停,可极为诡异的却是那天际的乌云,非但不见消散,且还愈加阴沉起来。莫说雨后彩虹,即便是阳光,都不见一丝一毫。 场外观战之人以为是云霞、血煞等人施术所致,一个个无不擦亮双眼,满面凝重的望着场内。可事实上只有云霞等六人心里清楚,这番异变根本与他们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天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闲着没事干要跟道魔六宗逗乐子玩。 眼看周遭环境突生变故,那蓄势对攻的六人心中无不各怀惊疑,早已准备好的印诀不由得一顿,六人之间的气氛立时又变得有些微妙。 就在场内六人面面相觑,场外众人不明所以之时,郎飞由于神识较之众人灵敏,首先发觉洋面之下溢出一股异乎浓郁的灵气。遂心中一动,将神识探入海中。 一丈,两丈,三丈……千丈,万丈。随着神识的下潜,灵气的浓郁程度也愈发另郎飞心惊。及至万丈深度之时,神识竟如陷入灵气泥沼之中,再难前进分毫。 “能够散发出如此灵气的家伙,该不是那物吧。难不成……难不成就在这时?就在此地?它要出世不成?”想到这里,郎飞一时间脸色大变,看了眼身周仍旧一无所觉的众女一眼,转身疾步走到青霞仙子跟前,将他在海底所见,以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第四百一十九章 翻江倒海开天地,幽幽冷冷一魔宫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飞小子,你说的是真的?”起先青霞仙子还有几分不相信,待将神识潜入海下千丈深度后,果真发觉灵气有异,不觉面色剧变,道声:“快走,先找紫霞师姐商议一下。”话罢,拽着郎飞闪身往紫霞仙子处走去。 不过数息功夫,就在二人刚刚行至紫霞仙子跟前,还未及道出心中所想之时,忽听海面上突然传来一阵汩汩之声。如此一来,不用二人说,紫霞仙子以及场内场外众多人仙已察觉到海面上发生的异状。无不急急忙忙的放出神识,往脚下深海区域探去。 片刻后,就在场外诸多人仙脸上生出一一副副极为精彩的表情之时,场内对峙的六人亦齐齐变色,再顾不得相互火拼,各自召还灵器,逆转方向,闪身来到各自门下弟子面前。 郎飞猜到的事情,云霞、青钧等人自然不可能猜不到。眼看异宝将出,若是在不明所以的前提下出手火并,那是傻子才干的事哩。既然碰巧赶上,待得异宝露出真面目,届时再行出手不迟。 各家主事之人几乎同时回转后方。云霞仙子跃至云舟甲板时,紫霞仙子等人立刻迎了上来。对于异宝即将出世一事,众人尽皆心中有数,云霞仙子也不多话,吩咐:“化气初中期人仙待命,以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争抢。”又令后期人仙全力搜寻洋面以下万丈深度,并注意有可能出现的异兆,最好赶在其他五宗前锁定异宝出世的大体区域。 其余各方的反应也同云霞宗一般无二,尽皆憋着一股劲,只等异宝出世。 异变仍在继续,海面上渐渐腾起一层水云。随着灵气的继续涌出,一道道七彩毫光自深海处划过,在漆黑一片的天地间尤其惹眼。 海面上的众修俱都目不转睛的盯着海面区域,就连郎飞亦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海沟深处的细微变化。 在凝如实质的灵气阻碍下,寻常化气后期修士将神识潜入海面千丈深度就已然后力难继。唯有郎飞能够将神识探入水面三千丈以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洋面上弥漫的烟云笼罩下,方圆万里之内几成大雾天气。视线遮蔽之下,在场众人只好聚起神识,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遭环境,以提防可能发生的异常。 约莫着又过顿饭光景,海底射出的七彩光芒愈见增多,将整片雾气染做流霞一般。 此时云舟之上的郎飞忽然一个闪身来到云霞仙子跟前。“云霞师叔,吾观海下情形,异宝出世地点当于此地向东百丈之处。” “此话当真?”对于这小子的能耐,云霞仙子心中清楚的很,自上次三宗会盟时的经历来看,八成是有着特殊的手段,能够查知海底的异变。 “嗯……若照你所言,异宝出世之地当距离我处最近,依眼下情形来看,还是静心等候,以不变应万变的好。”见郎飞点头应是,云霞仙子沉吟片刻,继而说道。 “师叔所言甚是,师侄观得海底异状,料想此异宝非同小可,在还未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之前,还是小心一点的为好。” 云霞仙子点了点头,二人遂不再多言,各将神识放出,注视着东方百丈处海面的变化。 海面上烟霞漫布,天空上乌云盖顶。一道道强弱不同的神识穿行于虚空之上,更为加重了场内的紧张气氛。 起先自深海射出的七彩光芒此时此刻竟然覆盖在整个海平面之上,在神识的打量下,如一面彩妆玉镜一般。相应的,浓郁的几成实质的灵气也蔓延至整个海面,即便是如云霞仙子这般化气后期修士的神识也莫能再探入水中分毫。 就在六宗门人自知异宝将出,一个个蠢蠢欲动、蓄势以待之际。忽然间,战场以东百丈海面上传出一阵“隆隆”巨响。众人一惊,纷纷移动神识至异响发出之处。此时,“隆隆”的响声愈急,竟是传自深海之中。 声音持续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紧接着,平静的海面上竟变得好似滚沸的开水一般。流转着霞光的水波鼓荡起一个个浪头,最后竟成席卷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一时之间海浪排空,驱散了纵长横短足有千丈范围的一小片区间内的烟云。紧跟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汹涌的海面中央忽然闪过一道格外引人注目的乌光,随着乌光由近及远,海面倏然两分,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整个大海都在战栗,整个海澜星都在咆哮。 呈南北状两分的缝隙渐渐涨大,倒灌的海水犹如垂挂的银河一般滚滚而下,最后又在蜂拥而上的实质灵气的撞击下激射出一道道滔天巨浪。 见及这一幕,不说各宗炼精弟子,即便是如青钧、妖阎、禅心等这些后期巅峰的人仙修士,亦不由自主的面色大变。就以眼前异变所造成的声势而言,即便是高出他们一个境界的炼气修士,也断无可能有此神通。若真要为其定一个境界的话,恐怕要追溯到上古时流传的地仙修士的神通身上,且还要是那等绝顶地仙才能够施展的手段。 由此看来,这海沟下面的东西,肯定是个了不得的神物,是仙器?亦或是那还要更高一级的灵宝?想到这里,六宗近百位人仙的脸上一时尽皆变得热切无比。倘使这等异宝被自己宗门所得,那以后又有哪方势力能与自家宗门争锋。休说整个初云星域,即便是面对着周边距离初云星域较近的三天十八域,乃至远在数十星年外的方寸圣域,也可以挺起腰板,不再看人脸色行事。 若说此时尚能保持清醒的,只剩郎飞、云霞、血煞等几位心智坚毅之人。海澜星上为何会有这般宝贝?若是十数万年前便已存在,六宗始祖以及初云星域的其他化神前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早在发现海下蕴有异宝之时,他们心中便有着各自的猜测,本只当是件上品灵器,或者前辈高人偶有遗失的一般仙器,可如今看来,他们还是小看了海下之物。“此物,恐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云霞、血煞等人尽皆皱起眉来。唯有郎飞仍自一脸平静的望着向着东西两侧缓缓分开的海面,不知在心中做着何种打算。 只这片刻功夫,海水断层已有百丈宽度,两侧倒灌的海水在灵气的冲撞下形成数十米高的巨浪。随着深渊中烟霞的吞吐,随着海底愈响愈急的轰鸣声,一圈乌光渐渐自蓬勃的灵气中升起,混在彩色的烟云中尤其惹眼。 至此,所有人仙眼中一亮,烟霞中那一圈百丈方圆的黑影渐渐浮现出海面。随着涌动的灵气缓缓退却,黑影周围的漠漠乌光亦缓缓消弭,露出其下的一栋鬼斧神工般的建筑群。 “竟……竟是一座仙宫!”周围的诸多人仙心中微微一惊,这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庞然大物哪里是什么仙器神兵,竟然是一栋外表幽光流转,闪耀着森森寒光的宫苑。 说是宫苑,其实恭维成分居多。幽光禁制之下,整个宫苑的建筑风格实在是与云繁、古都二界大相庭径。与其说是仙阙,倒不如说是魔宫更为符合一些。有别于道门建筑的沧桑、幽静,无论是外围墙体的浮雕,还是门楼上的造型点缀,无不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只说外围黑晶石墙上的浮雕,与道门附凤攀龙、游鱼惊鸟、或者琪花瑶草等刻绘所迥异的是,竟然是由殷红的鲜血所勾勒而成。细观下竟是一幕幕地狱中的景象,什么铁钳拔舌,利刃剥皮,又有刀山、火海、油锅、血池等等场景。远远望去,除了所见骇然景象,竟还能清晰的听到一阵阵响彻在耳边的撕心裂肺的哭号。 “师……师姐,这……这哪里是什么异宝!分明……分明是一幢魔宫!”云霞仙子身旁的妃霞仙子满面骇然的望着门楼上利钩倒刺,旁边角廊上的坠挂之物分明是些黝黑的铁骷髅。 云霞仙子的脸色亦有些阴沉。“前时只见七彩玄光,本以为定是仙珍异宝出世,可全未想到竟是这般邪魔之物。” “师姐,那……那眼下我们该如何做?”青霞仙子面带几分懊恼,长叹一声说道:“既为邪道是之物,那我们岂非百忙一场了?” 云霞仙子没有答话,反将神识移至魔宗一方,见及众魔头无不面露喜色,不觉心中怒起,脸上红生。“即便是那邪道之物,也断然不能让魔宗一方得去,否则,难保不会让魔门做大,届时必然会危及我云繁三宗。” 就在众女点头附和之时,旁边一直注视着魔宫的郎飞突然插话道:“其实不然,师叔,不知你注意到没,此宫虽是阴气森森,非是良善之所,可自它周围逸散出的一丝气息中,依稀可辨三分中正之气。又因眼下建筑通体乌黑,更无之前所见之七彩光芒。各中难保不会有什么隐秘。” 第四百二十章 说什么雾隐魔宫云锁月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云霞仙子细想片刻,亦觉郎飞所说不无道理。且不提之前所见海底深处的七彩毫光,单单方才海面上所弥漫的那片七彩霞云,尤其与这眼前的魔宫格格不入。 “这眼前的魔宫到底与那七彩光芒有何联系?”正想间,忽听身旁紫霞仙子传来一声惊呼。云霞仙子闻言一惊,抬头看处,只见如营盘般森然排列的魔宫众殿上空一片飘渺中忽然吐出一道七色光芒,紧接着,在游走片刻后一头撞在外围禁断法阵之上,将之刺穿的同时,亦势尽衰亡,散射做无数纤毫霞光。 “这是……这是……”不只云霞宗众人,就连那天剑、珈蓝,乃至对面的魔门三宗,无不面色一变,紧紧盯视着那魔宫外渐渐合拢的禁断法阵。 “原来如此!”郎飞眯眼看着半透明状的灰白光幕复原如初,对于先前云霞仙子等人所说的异兆,总算是有了个大体的了解。依照方才所发生之事来看,云霞仙子等人早前所见指定是七彩光芒刺穿魔宫外面的禁断大阵,并于海沟深处显现出影迹,继而被云繁、古都六宗所察觉,以致引发了正魔两道的一场火并。至于所谓的异宝出世,当是魔宫外的禁断法阵随着岁月的流逝,后继乏力,渐渐无法抑制发出七彩玄光之物,使其最终于海沟深处显露出蛛丝马迹。更甚者,恐怕引发魔宫出世的真正原因,当也与之脱不开干系。十有八九是那无名之物所为。 此时随着魔宫出世,海上的烟云渐消,那左右两分的水面亦在灵气退却后徐徐并拢。及至最后,海面上除了尚有些不知所措的道魔六宗门人外,东方百丈处的洋面上唯剩一幢虚空矗立的阴森宫阙。 “飞小子,若依你之见,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抬头瞅了眼穹顶上厚如山岳的云层,又扭头看了下对面蠢蠢欲动的魔宗之人,云霞仙子紧蹙额间双眉,对郎飞言道。 “依目前情形看来,我们最好按兵不动。”看到众女疑惑不解的目光,郎飞又解释道:“魔宫之前位于海沟深处,想是因那无名宝物的关系,这才分水而出。若我所料不差的话,只需稍待些许光景,这外围法阵必然不攻自破。” 听罢郎飞之言,云霞仙子点了点头。“此话甚是有理。”遂转身吩咐道:“且先静观事态发展,莫要轻举妄动。” “是!”众女领命,尽都是凝神屏息,静待魔宫外围法阵破灭的那一刻。 眼见魔宫外异变稍止,靠之最近的云霞宗诸人按兵不动,青钧上人与禅心上人亦在表情变得几变后,终究还是压下心思,暂且按兵不动。 道门没有举动,并不代表魔门一方也会安然等候。有别于血煞上人的沉稳,妖阎上人盯着那森然可怖的魔宫,以淡淡的语气说道:“玉蛊子,你去试探一下魔宫外的阵法威力!” “谨遵宗主吩咐。”旁边一个近侍低头应是,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另一边风冥上人本意也是如此,展眼看到妖阎上人率先沉不住气,立时又打消了派弟子一探的念头,转而静观那玉蛊子的举动。 几乎六宗门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玉蛊子身上。但见他一脸平静的纵跃而出,转眼掠过百丈海面,来至距离魔宫外围不远之处。 十道血色光芒在指尖汇聚!除了血线的光芒略显黯淡外,几乎与罗阎上人一般无二的神通。 少顷,十道“绕指柔”破开虚空,只眨眼功夫便撞击至魔宫外围屏障之上。这原本以腐蚀能力著称的血线方一接触魔宫外围的淡灰色屏障,便如强光遭遇镜面一般,只见一个对折,竟反过头直奔玉蛊子而来。 “嗯?”众人齐齐一愣,没想到这看似不温不火的灰光屏障竟是凌厉异常,还有这等反射攻击的功效。眼看着血线折返对着自己而来,玉蛊子脸上讶色一闪而逝,继而伸出十指,再施绕指柔,仍旧幻化出十道血色光芒射出。 前后两番攻击相撞,二十道血芒转瞬撞在一起。玉蛊子本以为再不济也可以双双抵消,哪成想,折返而回的十道血线虽看似与后者一模一样,可威力却超出甚多,双方只一接触便轻松之极的击溃玉蛊子的手段,继而在其惊恐欲绝的目光中电射而至。 捻指间血线袭至身前三尺,玉蛊子来不及多做反应,赶忙运起一道乌黑色的真罡护盾挡在身前。 “啵!”十道血线几乎同时命中玉蛊子身前的真罡护盾。两色光华闪耀片刻,最终在传出一声异响后双双泯灭无踪。 玉蛊子心下稍安,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天妖宗其余门众也为他着实松了一口气。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可云舟之上的郎飞却忽然眉头一皱。就在护盾与血线一同溃散之时,他以神识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景象。正当血芒破碎之际,竟有一丝肉眼难辨的淡灰色烟气顺势没入玉蛊子的手心。 这诡异的一幕就连当事人都没有发觉。玉蛊子见所施神通无功而返,有感于法阵的防御实在不是他能将之攻破的,便欲回转原地复命。哪想到他前脚才一转身,后脚就有一丝乌黑色印痕顺着经络盘曲而上,盘上颈项,继而直冲两颊。 他这一无所觉,可不代表场外之人看之不到,率先发出惊呼声的是妖阎上人身边的另一名近侍。“玉蛊师兄……你……你……” 听得这一声惊呼,再见及旁边众师叔伯满面骇然的神色,玉蛊子不由的脚步一停,低头看时,只见双掌之上已是爬满了一道道乌黑的纹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玉蛊子心下大惊,将袖子一撩,只见一双手腕同样如此。立刻大惊失色,转头看向妖阎上人身后一位方面短髯的老者。“师父……师父救我。” 老者没有回话,脸上露出一种十分复杂的表情。随着乌纹的蔓延,玉蛊子的脸上已然爬满了大小长短不一的无数条形如游蛇般的纹路。就在众人望之生畏的同时,玉蛊子脸上的乌黑纹理竟似心脏般极有规律的震动起来。 于此同时,但见他身形一震,竟然浑身不住颤抖起来,凸起的筋脉愈发涨大,继而由丹田位置开始,其身形渐渐膨胀开来,只眨眼的功夫便撑破衣衫,露出那圆滚滚愈见增长的肚皮。 见及此景,不只观战众人心惊不已,那玉蛊子自然更为惊恐,身形扭动着向“赤炼骨魔”方向飞去,一边飞,还一边歇斯底里的喊道:“师父……救救弟子,救救弟子!” 又过数息光景,眼看着距离“赤炼骨魔”已是不远,妖阎上人瞥了他一下,眼底掠过一丝精芒,手臂一抬,对其遥遥拍出一掌。风云起处,一股巨力登时将玉蛊子震飞。 “宗主……你……你……”耳听得几声惨呼,继而玉蛊子的身子一头扎入水中,在“嘭”的一声闷响后,水面腾起一股滔天血浪,又见无数碎肉飞射而出,一时将数丈方圆的海面染的一片猩红。 “好恶毒的阵法!”众人心惊的同时,也在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妖阎上人一脸阴沉的看了远处魔宫一眼,回头对方面短髯的老者解释道:“师兄,方才之举望你理解!” “宗主言重了!”老者虽以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可任谁都看得出他脸上的几分懊恼。 经历了如此一番事故,六宗无不对眼前的魔宫心怀戒惧,即便如各方化气老祖,望向魔宫的目光中亦满是惊恐。 海上的平静仅仅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便被随之而来的动荡打破。就在众人面对着魔宫外围屏障束手无策之时,宫殿深处虚空上满是飘渺的烟云中忽然亮起一道直贯九霄的七彩虹光。 外围法阵在虹光下犹如纸糊的一般,屏障顶部霎时被破开一道宽达数丈直径的圆形空洞。并且随着虹光的增幅,一如朝阳下的积雪般徐徐消融。 “快看,那法阵要破了!”飘渺烟云中四射而出的虹光纷纷洞穿宫外屏障,不过顿饭光景,整个淡灰色半透明屏障已是千疮百孔。 虹光贯穿霄汉,将整个天际映做彩妆云海。上有霞云,下有虹光,在两者的掩映下,早先阴森可怖的魔宫亦褪去几分凶厉,转而镀上了几分仙意。 这期间,屏障在无数纷乱的虹光逼迫下继续消褪。最终在一道汇聚做扇形的虹光辐照下,经过几个震颤后“嘭”的一声化作点点光幕消散无形。 随着法阵的溃散,无穷虹光胜似脱了缰的野马一般,呼啸着直奔苍穹而去,森然殿宇上空的那片难以辨明底细的虚空中更是喷涌出无穷无尽的漠漠云烟,一时片刻功夫便将整个魔宫笼罩在内。 先前见到守护法阵溃散,众人本以为得此机宜,能够放出神识一探其中究竟。可何曾想到那些弥漫开来的烟云却内含玄机。不仅遮蔽了众人的视线,更将延伸过去的众老祖念头全数弹回,便似郎飞这等强横的神识亦不例外。 第四百二十一章 但见些瀚海飞虹,封绝八极衡九重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就在众人纷纷震惊于烟云的霸道之时,那些冲霄而起的虹光在将天际乌云染做片片流霞,而后色泽骤然一变。但见一轮轮乳白色的光芒升至虚空万里之上。 受其所引,漫天的霞云流转不息,又见原本七彩色的流光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放射着万丈霞光的八卦符号。此时乳白色的一轮轮光圈升至天际,竟似云海中荡起的轻波一般将巨大无比的八卦符文震散开来。 待得八卦符文掠过诸人头顶天际,众修士只觉一股沉重如山岳的力道临头压下。少有的几位炼精弟子竟一个立足不稳,“嘭”的一声跌坐在地。相较于炼精弟子的不堪,众化气老祖的情况还算略好一些。虽不说举步维艰,可也只是勉强保持着悬空状态。 “这……师兄……这越往上,压力也越来越大!”天剑宗的一位化气中期老祖本打算上前一观云层变化,可没想到才上升至十丈高度就已然是他的极限了。 “不好!我们被困住了!”青钧上人闻言一惊,一试之下果然如此。即便是他这等后期巅峰修士,也不过升空二十余丈,便再不能挪动分毫。 他这一句话说出,其余宗门的众多人仙齐齐一惊。对于青钧老道的修为他们自是清楚的很,若论真元的锋锐程度,相信在做的人仙没有哪个能与之相提并论。可就是这样的他,也不过飞升了区区二十余丈,这要其他人呢?如云霞的飘逸,禅心的厚重,血煞的凶厉,妖阎的阴毒,以及风冥的诡异,恐怕在爆发力一途上比之亦要有所不如。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众人原本都攒着一股劲儿,唯想夺得海中异宝,可谁也没有料到眼前的局面。非但宝贝没到手,反过头来却被困在了这等有着逆天之威的结界中。 “师姐,这……眼下该如何是好/”一旁的青霞仙子将神识延伸至极远处,发现方圆十数里范围外皆是如此,不禁花容大变,以极为惊慌的语气问道。 云霞仙子身为后期巅峰人仙,神识强度较之青霞仙子强横许多,青霞仙子发现的异状,她自是心中了然,非但如此,在其神识能及的范围内,整个天空无不笼罩在八卦霞云之下。 一时间,云霞仙子亦想不到什么对策,只好满面阴沉的盯着远方的魔宫。 就在此时,云舟甲板上一侧水晶体表闪过一道光华。紧接着,传出一个极为惶恐的声音。“师姐?师姐你们没事吧?大事不好了!” 听得乃是据点中涓霞仙子传来的通讯,云霞仙子闪身来至近前,答道:“师妹,我等暂且无事,你且放心。” “哦,那就好,那就好!”涓霞仙子稍稍安心,又道:“师姐,不知怎地,适才我在殿中打坐,只见天边一亮,继而传来值守弟子的惊呼,说是有八卦霞云层掠过。吾听此言,自是外出一观,谁想正值霞云掠过,陡然间就觉犹如山岳一般的力道压下,整个据点中所有炼精弟子几乎失去了行动能力,而我亦觉飞行困难,左右不过上升十丈距离便已是极限。这时又有看护据点中联通宗门的传送阵的看守弟子回报,说是不拘传送阵还是通讯阵,皆已丧失其功效。好在同云舟上的联系尚能保持,遂即刻将此异状禀明师姐!”说完,不及云霞仙子回答,那边涓霞仙子继续说道:“师姐,你可知这是为何?会否是魔门的伎俩?” “师妹,你且宽心,此事非是魔门所致。云层所生异状的发源地就在我等眼前,乃是那海沟之物所致!” “什么?”涓霞仙子很是吃了一惊。“海沟中的东西出世了?” “不错!”云霞仙子冷冷答道:“不过此物诡异之极,是福是祸还莫能得知。” “怎么会这样?”涓霞仙子一时面色剧变,想到正魔六宗在海澜星上这一番好斗,没成想异宝没捞到,反而等来了这一幕,愣是被困在了影响范围极广的大阵之中。 “此事说来话长,非一言数语能够说清楚的。涓霞师妹,你且在据点中安抚大家莫要惊慌,待此间事了,我等会去后再行详谈。” “是!如此,师姐一切小心!”涓霞仙子说完,便断开了双方之间的联系。 几近相同的一幕亦发生在其余五宗身上。见此,云霞仙子脸色愈加阴沉。照此看来,这天上的八卦霞云只怕是已然将整个星球全部笼罩在内。这……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座大阵啊!能波及一个星球的广度,即便是那等有着仙器留存的域外宗门,恐怕也无这等能力。那魔宫上的一片飘渺中到底隐藏着何物? 就在众人尽皆震惊于自己的猜想时,满头华发的赤霞仙子将注意力转到郎飞身上,待见及他紧皱着双眉,露出一副满是不解的表情时,开口说道:“飞小子,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赤霞仙子的一句话,又将身旁之人的注意力全部引到郎飞身上来。 闻得此言,郎飞回过神来,环顾身周,发现众人皆在满脸期待的望着自己,随即皱着眉头答道:“不瞒诸位师叔,我适才观察魔宫外围的云烟良久,发现天上八卦霞云虽然覆盖了整个海澜星,可唯独将魔宫所在之地摒除在外。” 众人顺着郎飞所指看去,果见东方百丈处魔宫之上的云层中并无霞云驻留,有的,只不过是一片片乳白色的云团。 “咦,果真如此!”就在众女望着远方天空的异状暗暗称奇之时,云舟一侧传来了青钧上人的声音。“云霞,此事你怎么看?接下来与魔门是战是和?还是怎地?” 云霞仙子听说,未做回答,反而转过头来对着郎飞问道:“飞小子,依你看来,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郎飞闻言微微一笑。“师叔,你心下都已有了主意,又何须还来问我。眼下天空被禁,众修士行动受限,且沟通外界的法阵全部失灵,怎么看我们都是被困于此处,又兼魔宫外围防御法阵已被虹光所破。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我们而言,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进入魔宫一探究竟,一则可以开解心中疑惑,二则寻求破阵之道。可笑那青钧老儿心中亦有此想法,却还做出这样一番进退为难的表情,想是担心孤掌难鸣,却才有了方才那番试探之言。” “你这小子,就是个人精!”云霞仙子呵呵一笑,转头看定青钧上人。“青钧道兄,你可曾询问禅心道兄之意?” 见她未做正面回答,青钧道人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适才我已问过那老和尚的意思,依他之见,是想联合你我入内一探。” “真是个老狐狸!这一番话说的倒是滴水不漏,将责任全都推到珈蓝宗身上去了!”云霞仙子心中暗自腹诽青钧上人的奸猾,嘴上却轻启朱唇,笑道:“既如此,我云霞宗自是乐得与二位共进退。”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想那发出七彩虹光的源头,料想不是什么凡物。断不能让其落入魔宗那些人手中!” 云霞仙子点点头,附和道:“青钧道兄所言极是。” 就在二人做下决议,准备兵合一处,进而入魔宫一探底细之时,没想到另一面魔门众人先有了动作。但见千幻宫外乌光一闪,直接临近天鬼宗的黑幡所在,而另一侧的“赤炼骨魔”亦踏步虚空,移动至黑幡之旁。之后,三宗各飞出十数位修为高低不等的人仙,竟然抢在云霞仙子等人之前,化为数十道各色遁光,闪身便往东方飞掠而去。 对于眼前的魔宫,谁也不知道除去早先的淡灰色法阵外还有无其他凶险。第一个进入的势必会多一些凶险,可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与危险相对应的也有这它的好处,即:能够占得一些先机。从眼下覆盖整个海澜星的禁法来看,魔宫中所藏之物必然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与还未发生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相比,这一丝先机自然是更为重要。血煞、风冥、妖阎三人在权衡一番利弊后,最终还是赶在正道三宗之前达成了共识,抢先一步兵发魔宫。 “禅心老儿,你还在等什么,快……”眼见被魔门三宗抢了先机,青钧上人一边催促禅心上人,一边驱使座驾靠近云舟,并点齐一十五位化气修士赶至云舟之上汇合。 少时,禅心上人亦带着一十四位堪比化气境的佛修来至云舟之上。见此,云霞、青钧、禅心三人相视点头,各嘱咐留守之人几句话后,提气跃起,紧跟在魔门修士之后飞往魔宫所在。 往常只需眨眼功夫可至的百丈距离,如今耗费了十数弹指的光景也不过才至半途。云霞仙子于飞行途中扭头向身后瞥了一眼,正巧看到郎飞坐在小白儿虎背之上,正不紧不慢的吊在众人的身后。 第四百二十二章 虚天万象,蛇枪胜血(求订阅)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哪怕一章也好,实在没能力请加下qq群吧,还望大家别下架就好。小澪敬谢了!) “飞小子,你来做什么?”仙子一愣,低声喝问了一句。 郎飞嘿嘿一笑,指着眼前愈见峥嵘的魔宫道:“自然是随同众师叔一探各种奥妙啊!” “胡闹!”云霞仙子紧蹙双眉,嗔道:“前方那宫苑实非什么好去处,若其中有什么凶险,万一我又兼顾你不到,那该如何是好?听话,乖乖回去等着。” “师叔,你听我说啊!”这小子报以微笑,大咧咧的说道:“不是师侄夸口,若论手段,我自问不会输给如青霞师叔这般人物,更不提还有小白儿与小羽儿从旁协助,即便是对上如师叔您这这样的绝顶人物,当也能安然而退。至于对危险的警觉程度,嘿嘿,师叔……说实话,就算是您,恐怕比之小侄我,亦要有所不如!” 云霞仙子闻言一愣,考虑到这小子的一身修为向来古怪的紧,他这一番话恐怕还真的不是信口开河之言,十有八九倒是确有其事。不觉面露犹豫之色,后又在郎飞左一言右一语的劝说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他莫要贪功急进,要躲在众人身后见机行事。 郎飞虽是满口答应着,可他心底却全未将云霞仙子的话放在心上。一则眼下实力大涨,只要不碰到手上有着灵器的血煞、妖阎、风冥三人,自问其他魔门老祖还真不见得能将他怎样。二则论神识之强,眼下近百位人仙又有哪一个能赛过他的,假若魔宫里面真有什么危险,那也指定是他先发觉,届时一个见机不妙,旋即脚底抹油便是。 就在他暗中打着小算盘的时候,道门众人已来至魔宫边缘。透过外围稀薄的烟云,依稀可辨整个魔宫的峥嵘一角。 起初魔宫外有阵法阻绝神识,唯能靠目力观察,自然难以辨识详貌。此番来至近前,倒模糊得见整栋宫苑的建筑细节。透过四周缭绕的烟云,展现在众人眼前的乃是一间门楼,自上而下观,但见角楼表面钩镰密布,倒刺悬垂,左右两方又有青壁乌瓦的森然剑阁,角楼联通两侧城墙的廊檐上交叉着两条足堪一人合抱的巨大铁索,顺着铁索往下,中央交叉点正巧位于一幅厉鬼浮雕的额心位置。沿着青面獠牙的厉鬼浮雕再往下,但见厉鬼鼻下一张殷红巨口中迸射着森森寒光之处,恰是上下两分的剑刃栅栏。自远处望去,竟是像极了传说中黄泉路尽头的鬼门关。 “咦,怎么这魔宫并无牌匾字号?”见及眼前的一幕,本打算从其名号中或能推测出一二根源的想法破灭,青霞仙子少有的露出几分小儿女表情,蹙眉说道。 云霞仙子微微一笑,并未作答,转而扭头对着青钧、禅心二人道:“如今魔门三宗已然进入其中,还需速速跟上才好。” 二人点头应是,继而各自带着手下人仙,纵身投入烟云中,转眼间来至鬼门关之前。 望着厉鬼口中的锋锐凿齿,以及那黑洞洞,难以辨清各种玄机的门房,青钧上人并无丝毫犹豫,当先一步迈入其中,之后便是禅心上人,再就是云霞仙子,继而是各方人仙鱼贯而入,郎飞亦随同众人一道步入其中。 黝黑的门房内不见一丝光亮,唯一两件法宝透出的一二光芒映照在众人稍显无措的脸上。也不知走了多久,郎飞只觉眼前一花,身周场景猛然生变。相较于之前的黑暗,如今已模糊可辨四周环境,但见灰白色的烟云充塞在整片空间之中,偶有丝丝缕缕的寒气穿透衣衫,侵袭着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师姐,压力……那重如山岳的压力没有了!”听完这满含欣喜的一句话,郎飞不觉一愣,仔细感受片刻,果然发现方才束缚住身体的那番力道已是消失无踪。 “咦,可不是嘛!”就在身边人等纷纷出声附和时,忽听前方传来青钧上人的声音。“都不要轻举妄动,此处已非海澜星地界,如今我等当是位于魔宫衍生出的空间之中,前路凶险未卜,万不能随性而动。” 青钧上人的一句话好似一盆凉水般将众人惊醒。郎飞忙将神识延伸出去,果真发现脚下并非海面,乃是一片无边无涯的单调虚空。 “这……这难道是幻境?”踏步行于虚空之上,只觉犹如踩在实地上一般。郎飞侧头向着前方看去,模糊见得云霞仙子等人正笔直的朝着一个方向行进。见此,他将神识扫去,但见前方不远处坐落着一栋足有近百丈高下的巍峨大殿,在这漫无尽头的灰白空间中显得尤为突兀。 暗暗忖思片刻,若说此间有什么玄机的话,料定必与眼前大殿有关,于是郎飞放宽心,跟在云霞仙子等人身后加速前行。 行有半柱香光景,造型极为粗犷的大殿已是隐约可辨。透过门廊外十数根耸入穹顶的石柱间的缝隙,模糊见得影幢幢的一些人影,赫然是那早就到此的魔宗众人。 “不好,是魔宗之人!”原以为这片空间内必然别有玄机,可没想到一路走来竟无半分凶险,及至殿前,恍惚间瞥及魔门之人,青钧上人不禁面色大变,生恐被魔门捷足先登,将那逆天宝物抢了去。 他这里拔足而起,直扑那不远处的巍峨大殿。其身后的云霞仙子与禅心上人也是一般心思。合身纵出的同时,扭头吩咐众人几句,继而紧随青钧上人之后飞扑而去。 继三人之后,众人纷纷加紧遁速,直取前方大殿。郎飞自然也不例外,跟在青霞仙子背后,飞身没入无名大殿外围烟云之中。 前后不过数息功夫,郎飞等人便跃至大殿门外,来不及细打量周遭环境,紧跟着便一步迈入大殿之内。 才一立定,便听得一连串兵器交接的声响传来。急抬头看处,就见云霞、青钧、禅心等人已和魔门一方战至一处。不及多观殿内装潢以及战况如何,展眼看往殿首时,但见空旷的数十丈方圆内只有一块色泽黝黑的岩块,上插一物,仔细看去赫然乃是一杆长枪。又见枪杆两侧,深灰色的基底上蔓延着一些粗细不均的血纹,沿枪尾而下,直至枪头后方一尺处紧嵌枪体的三个骷髅头位置。再往下瞧,枪尖呈曲折的蛇信状,竟然是一杆铁脊蛇矛。 正值郎飞惊讶殿内果真藏有宝贝之时,但听传来“嘭”的一声异响。侧眼望去时,就见蛇矛外围的半圆形黄褐色屏障正化作无数光斑四散,而在其外围,赫然站着十数位喜形于色的魔门修士。 “不好,快阻止他们!”根本不用青钧上人吩咐,郎飞等几位后至的道门弟子几乎同时纵身而起,直扑殿首那杆血纹蛇矛。 “哼!休想!”围绕蛇矛站立的几人中正巧有天妖宗的黑阎上人。扭头看到郎飞等人扑来,急忙招呼一声。“虎煞上人,青阎师弟,通冥仙子,你三人趁机收取宝贝,其他人等随我一同拦住这些正道修士!” 黑煞上人口中的三人皆为化气中期境界,按照他的想法,之所以留此三人,乃是希望大家各凭机缘收取,全看谁的造化高了!天鬼宗也罢、天魔宗也罢,总之不能让其落入正道修士手中。 因这般分配尚算公道,其余二宗自是没有异见。纷纷取出法宝,将郎飞等人拦在外围。 被黑阎上人所阻,即便如郎飞这等人物,自然也非一时片刻能够突破的。而云霞仙子等人亦被早有准备的血煞、妖阎等人拦住,一时亦难以抽出手来,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魔门修士欺近那杆一看便非凡物的血纹蛇矛。 通冥仙子等人的脚步声犹如踏响在正道修士的心头一般,眼看着三人与血纹长矛间的距离缓缓缩短,郎飞脸色一变,趁小白儿躲开黑阎上人攻击的同时,一指前方三人。“小羽儿,拦住他们!”早就蓄势已久的小羽儿发出一声嘹亮的长鸣,展翅便要发动瞬移神通。 反观对面的黑阎上人,闻得凤鸣后脸色一变,伸手自虚空镯中捏出几张符箓来。口中念动咒诀,继而指间轻夹符箓,向着身前小羽儿必经之途一挥。 “是高阶符箓!”从符箓表面泛起的光芒上,郎飞认出乃是高阶符箓。可还没等他有所举措,那肩膀上的小羽儿竟然张嘴骂出一句粗话。“操,老鬼,好狗不挡道的规矩不懂啊?” 郎飞一愣,抬头仔细一瞧,但见对面黑阎上人夹符划过之处竟然出现了一道近丈长短、小指粗细的空间缝隙。 难怪小羽儿要出言漫骂,这老儿不惜耗费数张高级符箓的一击竟将空间划破,受其影响,小羽儿自是不能再发动瞬移神通。 眼见郎飞一时难进,另外几人又被其余魔道老祖拦住,黑阎上人露出几分得意的表情。在其神识中,他身后的通冥仙子三人已是距离血纹蛇矛不及十丈距离。 第四百二十三章 血蛇枪生变,铁骷髅逞凶(求订阅) 就在正道一方跌足长叹之际,一丝诡计得逞的笑意渐渐攀上黑阎上人的脸颊。与此同时,那一步步小心翼翼逼近血纹蛇矛的三人中,属于天妖宗一方的青阎上人脸上亦浮现出一丝诡笑,继而双掌一合,张嘴喷出一口鲜血,喝声“遁!” 另一边的虎煞上人与通冥仙子双双一惊,继而失声叫道:“瞬血遁?”他二人如何也没想到青阎上人竟会拼着耗损三成元气做为代价,施展这迅若惊雷的瞬血遁。 本来以三人的修为境界而言,不过在伯仲之间,方才三人之所以小心翼翼的前行,倒有大半注意力是放在对方身上的,原以为到得血纹蛇矛前必然会是一场龙争虎斗,可谁能想到青阎上人竟然这般心狠,拼着修养数个年头做为代价,只为能抢先一步。 对于瞬血遁这一式神通,天妖宗修士一向是做为保命手段来使用,其速较之奔雷尚要快捷数倍,即便较之化神地仙的瞬移神通也相差无几。虎煞、通冥二人只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就见满脸惨白的青阎上人已经逼至黝黑的岩石跟前,并在周围众人的惊呼声中,伸手便往枪杆上抓去。 就在青阎上人触及蛇矛的那一刻,天妖宗众修脸上无不露出一种十分得意的神情。“归真龙交叉”不幸被正道夺去,对天妖宗而言,自是极难接受的一大损失,可若以眼前宝物方才释出的威能看来,一旦此物被自己宗门所得,什么“归真龙交叉”、“血樽”,亦或是那镇守宗内的“青罗刹”,与之一比,岂不是有着云泥之别。 黑阎上人在笑,妖阎上人也在笑,而青阎上人更是笑容满面,除却因施展瞬血遁后元气大伤,以至脸色尚有几许惨白外,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极了看到黄花大闺女清洁溜溜的躺在床上,两靥飞红,摆出一副任君采摘神态的初哥儿模样。 正在任是如何左突右撞也甩不掉妖阎上人的青钧道人心生懊恼之时。正在郎飞有心阻拦,却被黑阎上人死命缠住,倍觉不耐之时。正在青阎上人如愿以偿的将虎煞、通冥二人舍在身后,其伸出的五指已然触碰到枪杆之时。突然间,异变陡生。 青阎上人五指触碰到枪杆的一瞬间,攀沿在整个枪身的血纹表面掠过一抹流光,紧接着,整个枪身簌簌而动。随着下方不知名的黝黑岩块上传来“咔,咔”的碎裂声,自枪尖插入岩块处为中心,一条条裂痕骤然爬满了整块岩石。 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是三息?亦或一弹指?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血纹蛇矛下的黝黑岩块整个爆裂开来。无数块散碎的石屑四下崩飞,有的飞射至正殿两侧的玉柱上被其反弹至别处,有的迸溅至人群之中,被修士的一些法宝或者神通拦下,更有多数石屑似利箭一般命中地面上堆砌的不见一丝间隙的金属黑石晶,却愣是没留下一星半点的划痕。 青阎上人全未料到会有此变故,眼见石晶碎屑袭来,摸上枪杆的手又不忍放开,勉强张开护盾,咬牙强撑。 “噗,噗……”一连串的闷响过后,总算是将其捱过。眼角余光见得身后通冥、虎煞二人正紧迫而来,青阎上人一声长笑,双手猛地发力,竟将那杆血纹长矛举了起来。“诸位,这血纹蛇矛已是我天妖宗之物,承让了!” 虎煞、通冥二人闻言脸色变了数变,转头向着前方的血煞、风冥二人瞅去,但见他们二人的表情亦是难看之极。 另一边,春风得意的妖阎上人一招逼退青钧上人,扭头对着黑阎上人点了点头。“师兄,这次可多亏了你!” “哪里,宗主过誉了,能得此宝,青阎师弟功不可没啊!”黑阎上人挑了挑眉头,一脸挑衅的望着郎飞及二小。 “哈哈……那倒是,青阎师弟这次可是……”妖阎上人本待称赞青阎上人几句,可就在这时,那被青阎上人紧紧握住的血纹蛇矛猛然一震,竟然挣脱了青阎上人的束缚,继而表面的血纹再度亮起,最终注入矛尖下方三个骷髅头中。受血光所引,死物般的三个骷髅头的眼眶处猛地燃起两簇殷红火焰,紧接着,在青阎上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倏然离开枪身,阴风呼啸着,发出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叫声,化为三道模糊光影,直扑距离最近的三人而去。 “不好!”虎煞与通冥二人距离蛇矛尚有段距离,见及此幕,登时神色大变,急切间顾不得祭出法宝,忙将手一伸,凝聚出一道真元护盾挡在身前。 再看青阎上人,一者因其距离最近,二者全未想到变故陡生,他尚未做出反应,一颗骷髅头已然悬停在额前三寸,但见那颗眼眶内燃烧着熊熊血焰的骷髅头颌骨一分,青阎上人只觉整个身子犹如灌了铅一般,竟不能移动分毫。更令他惊恐的是,眼前忽然幻化出一幕极其恐怖的异象。这一刻,身周再无众人,有的只是黑暗深邃的无尽虚空,过有弹指光景,猛听头顶一声厉鬼尖嚎,比之现实中涨大了无数倍的血瞳骷髅闪现而出,接着,大嘴一张,猛地发出一股无匹吸力。青阎上人只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传来,身体根本不受其掌控,只得硬生生承受着那股阴寒无比的撕扯之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钻心的疼痛渐渐消退,这时的青阎上人只觉身体轻飘,仿若柳絮一般。受吸力所引,缓缓投入悬垂于天际的白骨巨口之中。 这一幕发生在青阎上人的识海深处,而在外面之人看来,他整个人仿佛傻掉一般,只呆呆的望着额前三寸的血瞳骷髅笑个不停。片刻后,只见一道白光自其额心射出,径直没入骷髅的口中,随之立刻委顿在地。 “怎么会这样?青阎师弟……青阎师弟……”场内之人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黑阎上人脸上的欣喜不再,说话的瞬间,上半脸还保持着挑眉姿态,而下半脸却已是哭丧表情。 众人骇然之际,其余两颗巴掌大小的骷髅头已然临近虎煞、通冥二人跟前。也是他们命不该绝,在见及青阎上人的下场后,哪还敢与之硬碰,赶紧撤掉护盾,抽身就逃。 虎煞上人心思转的较快,抽身较为及时,脚下真元一吐,急如惊鸿一般,刹那间没了踪影。反观另一边的通冥仙子,真元护盾撤的略晚,已然欺至脸前的骷髅张嘴吐出一道灰气,登时身形为之一滞,只觉一股麻木感沿撑起护盾的手掌向着躯干传来。“哼!”此女脸上厉色一闪,趁着尚能掌控自己身体之时,左手一翻,多了一柄青脊细剑,不敢有丝毫犹豫,咬牙对着左臂齐肩之处猛然一挥。“噗”的一声,但见些血花点点,一条粉臂齐肩而断。 “嗬……嗬……”彻骨的疼痛传来,通冥仙子惨白的脸上难辨一丝血色,那一颗颗豆大的冷汗殷逝了鬓畔乌云。一面抱着右臂伤口,一面咬牙扭身,如虎煞上人一般,闪身没了踪影。 任谁也没想到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血纹蛇矛竟是如斯诡异,那枪尖下方的三颗骷髅头竟然能够无视真元护盾。从方才青阎上人的经历看来,此物只怕是有着摄魂之能。 众人心中震惊于血纹蛇矛的阴毒之时,在云霞仙子、青钧上人等六宗主事之人心中却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难不成此物并非之前所见的那迸射虹光之物?” 之前见到的虹彩正中祥和,实非眼前凶横蛇矛可比,早在来到殿内之时,云霞仙子等人便有一些猜测,只不过能够供奉在这等巍峨的大殿中,定然有着不凡的出身,即便心有疑虑,却还是压下了心头的不解。可在经历过方才的一幕后,对于血纹蛇矛的那丝怀疑,又再一次萦绕在心。第一,以其攻击手段来看,自是与那七彩虹光大相庭径,第二,以其威能而言,尽管令人异常震惊,可与那能够射出虹光、禁制住整个星球之物相比,还是有着非常悬殊的差距的。说实在的,若将之与他们手中这些发挥不出全部威能的下品灵器相比,的确高明一筹,可即便如此,也到不了天差地别的程度。 “嗯……由此看来,此物大概堪比上品灵器!”几乎同样的念头在云霞仙子等人脑海中划过。虽说六宗各有祖传的三两件灵器,可最上等者不过中品灵器而已,眼下这血纹蛇矛尽管难比发出虹光的真正宝贝,可同样也是道魔六宗垂涎已久的东西。 要说舍下此矛,直接去寻那发出虹光之物。一来心中多少有些不甘。二来,此间也不知是何所在,宫殿外面除了灰白色烟气笼罩的虚空外再无它物。想来想去,若要破开这片诡异空间,十成倒有八成机缘要着落在眼前大殿之内,而大殿中最为蹊跷之物,当属这血纹蛇矛无疑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八仙过海齐施手段,桃园结义各叙春秋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每月也三块钱不到,再不然只订阅一章,全当支持小澪一下也好!并厚颜求大家莫要下架,这里,小澪顿首拜谢了!) 就在六人各自打着小算盘之时,场内盘桓的三只血瞳骷髅凌空一转,竟然转换目标,对准了外围黑阎、青霞等人。 “不好!快躲!”忽见一只骷髅头直奔自己所处方位而来,郎飞心中一惊,忙招呼身边云霞宗众女躲避的同时,剑指一引,千余柄飞剑密织成一面剑盾,挡在骷髅头的必经之路上。 那对面的黑阎上人见血瞳骷髅直扑而来,他心中也没底,同样没胆硬接,哪还管身边魔门修士的死活,先就一个转身,拔腿就往殿心两侧的安全区域躲开。 正值血瞳骷髅在剑盾前微露迷茫,对面郎飞带着云霞诸女有条不紊的后撤之时,大殿的另一侧,又有一位天魔宗修士躲闪不及,在骷髅头的魂吸之下送了性命,至于扑向珈蓝宗一干老和尚的骷髅头,在一位骨瘦如柴的老僧拼着损失掉两枚舍利子做为代价之下,总算是阻得它一阻,方得以趁机遣散身周扎堆的众位僧人。 眼看三只血瞳骷髅一击不成又生二击,仍旧不依不饶的追逐着六宗修士,那一手捧宝镜,一手握金钏的云霞仙子冷然暴喝道:“血煞,眼下魔兵暴/动,你我门下弟子手中的法宝与术法又难与那血纹蛇矛匹敌,你我之间要分个输赢也不急于一时,依我之间,还是先保得门下无忧,之后再行计较,如何?” 血煞上人扭头看了眼被血瞳骷髅撵的鸡飞狗跳的一众天鬼宗修士,点了点头。“好吧,便依你之言,将胜负留待下次再分不迟。”说罢,于空中一个转折,一舞手中“酆都”,闪身拦在几位天鬼宗修士跟前。 云霞仙子见其罢手,亦收起宝镜,转身来到结成剑阵、亦战亦退的郎飞跟前,将手中“九凤金钏”一抛,对着血瞳骷髅猛地罩下。 这边二人收手不战,旁边禅心上人与风冥上人亦在权衡一番利弊后,同样偃旗罢斗,折返回自己宗门一方,辅助同门修士,共抗血瞳骷髅凶威。 他四人罢战回救门人,那半空上的妖阎上人与青钧上人却丝毫没有停手的迹象,依旧是你来我往斗了个不亦乐乎。 血河无量,天雯飞虹。一个能百转千叠遮星芒,一个似天剑起自云生处,破尽红尘千万法。早先魔宫未现世之前二人就都在心头憋着一口怨气,只不过斗至半截陡生变故,不得不停下比斗,后来到得这大殿之内,妖阎上人顺势拦住了青钧上人。这一回可真是千年的冤家路窄,万载的对头孽长。战至如今,竟连自己宗门都不顾了,铁了心的非要将对手击败不可。 相较于二人的焦灼难分,云霞仙子等人已将各自的灵器祭出,算是将那三颗血瞳骷髅拦了下来。风冥上人手上的“心皇八景灯”发出一圈青蒙蒙的光辉,将天魔宗一干修士全部笼罩在内,任凭那血瞳骷髅如何冲撞,也不能破开分毫。另一面的禅心老祖更是直截了当,只要骷髅头折返来袭,抖手便是一片佛光,同样能使骷髅头无功而返。而云霞仙子手上的“九凤金钏”早已将一颗骷髅头笼罩在内,凭它上蹿下跳,左突右撞,却犹如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任是如何挣扎也于事无补。再看血煞上人,手中“酆都”半开,其中喷出丝丝缕缕的雾气,虽看似不过轻烟般的一股,可那剩下的最后一颗骷髅头却畏之如虎一般,只一接触便扭头就跑。 三只血瞳骷髅,一只被云霞仙子禁制住。一只被风冥上人与禅心上人困在不足十丈方圆的空间中。唯剩血煞上人手中逃掉的一只仍旧逍遥在外。眼见在血煞上人手中讨不到好,一扭头,又向着抽身退至大殿一处角落的天妖、天剑二宗的十数位门人扑去。 青钧上人与妖阎上人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二人一边打,一边跟在骷髅头后,向着大殿角落飞去。 双方门人见到骷髅头来袭,本有些惊骇,可在见到本宗主事人紧随而来后又安下心来。 那血瞳骷髅却也有些许灵性,眼见身后跟来两个气势不弱的修士,一瞬间,竟将遁速加快几分,直冲前方的一位天妖宗老祖而去。 妖阎上人百忙之中见得此幕,自是不能让它得逞。原本抵挡青钧上人攻势的血河一分为二,勉强引出一小股血水,后发先至,将那血瞳骷髅一下困于其中。 此时青钧上人趁隙御剑来袭,妖阎上人忙将身前血河一展,化为盘桓在身畔的一只血龙,张嘴将天雯剑吞入口中。 天雯剑到底威力如何,与青钧上人斗了许久的妖阎上人心中自是清楚的很,这等利器挡一时可以,若说长久压制,根本不可能。于是强压血龙腹下传来的躁动,屈指对着青钧上人一点,血龙昂头发出一股肉眼难辨的气息波动,继而尾部一摆,携万钧之势,直逼对面的青钧上人而去。 “哼!邪魔歪道之术,安敢与我天雯剑比辉!”前方血龙来袭,青钧上人脸上看不出一丝惧意,开天印轻按虚空,目光似利剑一般直视血龙,口中喝道:“开!” 但见那堪比殿内玉柱一般粗细的血龙身形一颤,方至中途时便猛然爆散开来,接着,其中云光一闪,天雯剑带着一股无匹剑意迸射而出。 这一刻,对于妖阎上人而言,诚可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天雯剑破开血龙的同时,那早先困住骷髅头的血色牢笼也猛然炸裂,白惨惨的光芒一闪,那颗血瞳骷髅颤动着颌骨,笔直扑向脸色大变的一位化气初期修为的天妖宗人仙。 “孽畜……尔敢!”妖阎上人心头一惊,方才有着中期修为的青阎上人都难阻血瞳骷髅分毫,更别说这些初期人仙了。忙将“血樽”祭在胸前,手结凝血印,默默诵出几句晦涩难懂的术语,但见那些散落在地的血水倏然凝结一处,复化为一道横贯殿宇的血色长河,继而一个转折,竟未去攻击青钧上人,反而对着角落之人卷去。 适才遭遇蛇矛异变,退至角落的十数个人之中天妖、天剑二宗修士参半,此刻见及血瞳骷髅破开血水枷笼再度袭来,无不面色一变,转身就逃。可谁想妖阎上人陡然引动血河,只一卷,便将一位因心神被慑,以至十成修为发挥不出一成的天剑宗门人裹住,继而奔流之势一变,将其一下送到骷髅头跟前。 “宗主……宗主救我……”眼前血色散尽,天剑宗修士一抬头,可可的看到一只凶相毕露的骷髅头骨,下意识的喊出几声求救后,但见眼前血红色的光芒一起,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眼看着又一位化气修士在血瞳骷髅下丢了性命,角落里的众修士登时一哄而散。此时妖阎上人正对面的青钧老道脸上一片铁青,随着剑诀一变,天雯剑上流动的云气一停,继而逆时针旋转起来,只眨眼功夫,由头至尾生成七个云气漩涡。“妖阎老儿,给我死!”青钧上人一字一顿喊道。话罢,剑指向着妖阎上人一引,天雯剑犹如一条散发着狂暴吸力的云蛟一般,自上而下,向着妖阎上人狠狠劈落。 早在蓄意谋害天剑宗修士之时,妖阎上人便可虑到了此举极可能激怒青钧上人的后果,在将天剑宗修士送至血瞳骷髅嘴下的同时,他一方面分出少许血量再次禁锢住骷髅头,另一方面更换印诀,无量血河化为无穷匹练罩下,里三层外三层将他整个人守护在内。 天雯剑劈下,剑身上七个云团漩涡竟将数十丈范围内的元气撕扯着,搅动起一道道狂暴的旋风,似风刀一般,直使殿内众人遍体生寒。 眼看着双方即将接触,这一刻,众人竟暂时忽略了血瞳骷髅引发的危急,尽皆目不转睛的望着二人的战斗。一方是凶名昭著的邪道魔兵,一方是声名在外的玄门利器。孰优孰劣?到底哪个更强一些?今天,终于有幸一见二者的长短了,接下来之事,便只需要拭目以待。 就在众人生怕错过这精彩的一幕,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松懈之时,突然间,半空中云光再度一闪,天雯剑竟自众人视线中凭空消失不见。 “咦,怎么会这样?天雯剑呢?”大部分修士猛地吃了一惊,正值关键时刻,谁能想到天雯剑竟突然消失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众人正以目光搜寻同样消失不见的青钧上人之时,忽然人群中传出几声惊呼。“快看!快看那!” 众人循声望去时,但见不知何时青钧上人已离开了大殿一角,转而停在殿首那杆悬浮的血纹蛇矛跟前,与他一同在视线中出现的竟然还有天鬼宗的血煞上人,此时他正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一手拿着九连环偃月长刀架住天雯剑,而另一只手还保持着向前伸出的姿态,瞧其目标,可不正是那悬在殿心,正一动不动的血纹蛇矛。 第四百二十五章 你有张良计中计,我有过墙梯上梯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每月也三块钱不到,再不然只订阅一章,全当支持小澪一下也好!并厚颜求大家莫要下架,这里,小澪顿首拜谢了!) 却原来血煞上人老奸巨猾,早先面对血瞳骷髅,他出手救下门人的同时,却并未学云霞仙子等人一样将其困住,反而祸水东引,将其逼到距离妖阎、青钧二人战场不远的一处角落,为的就是吸引众人的注意力,之后他才好瞒天过海,浑水摸鱼。 可哪成想老奸巨猾的不止他一个,青钧上人也非是什么省油的灯。先前看到自己门中师弟被妖阎上人暗害,虽脸上盛怒,可心中却有着另一番打算。左右都是死了一位师弟,所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自己铁了心的要为其报仇,妖阎上人身为一派宗主,手中又有灵器“血樽”。岂是那么好杀的?又想到此来的首要目的乃是为了夺取宝物,凡事有轻重缓急之分,还不如趁着众人的目光被自己与妖阎上人之间的战斗吸引的同时,做他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这边以为师弟报仇做引,抛下一个迷雾弹的同时,转而去抢夺殿心的蛇矛。 血煞上人好谋划,青钧上人的计策亦是高明之极,哪想到二人的想法虽有出入,可行动上却撞了车。青钧上人在战场上脱身消失,赶至血纹蛇矛跟前的同时,低头一瞧,登时乐了。“嚯……感情好,这时候还惦记着血纹长矛的竟然不只自己一人,还有那进入大殿以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血煞上人。”也不多想,顺势就将那早先时候看似准备留给妖阎上人享用的“七漩云光斩”朝着血煞上人脑袋劈落。 那时节血煞上人趁着众人的目光被妖阎、青钧二人之间的战斗所吸引,兼且在“酆都”放出一股烟气的掩护下,正蹑手蹑脚的来到血蛇矛跟前,眼看宝贝已是唾手可得,可谁成想,耳边风声一起,急转头看处,就见青钧上人引剑劈落。血煞上人大惊,瞥及天雯剑的骇人声势,他若还不收手相抗,恐怕只有落得个有命夺宝没命使的下场。“左右还是性命最为重要!”念及此,匆忙间只来得及抽出惯用的九连环偃月长刀,举手架住上空斩落的天雯剑。 这一幕说来长,其实不过眨眼功夫,就在众人被那一声呼喝惊醒,扭头看去时,血煞上人手中的九连环偃月长刀已呈不支之势,被天雯剑身上的七个云璇轻易撕裂刀身外围的罡气,继而一剑斩下。 “嘣……”极为低沉的金铁交接声传出,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块手掌大小、微微泛着暗金色的物体自二者相交之处崩飞。 待神识捕捉到那块翻飞的暗金色物体的详貌之时,郎飞不觉一惊,整块泛着暗金色泽的物体竟然是那九连环偃月长刀刃尖处的一截!方才天雯剑的一击,竟让这件上品法宝几近报废。乖乖!真不愧为灵器之名!忽又想到若是自己的一千多柄飞剑都有着如天雯剑一般的威力,那与敌对战时又该会是怎样一幅场景呢。 郎飞搁一旁胡思乱想之际,一剑砍断九连环偃月长刀后,低头见得血煞上人有些发愣,青钧上人并未再次出手,反而将头一转,伸手就往不远处的血纹蛇矛抓去。 “血煞老匹夫,你还愣着干嘛?还有妖阎老儿,难不成你想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眼看青钧上人即将得手,风冥上人与对面禅心上人正将一颗血瞳骷髅夹在两者之间进行着拉锯战,苦于分不出手阻拦,万般无奈下他只好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还别说,这一声吼倒还真将二人惊醒过来。血煞上人举头一瞧,见青钧上人与血纹长矛之间的距离已然不足三尺,几乎触手可及。不由的心中一紧,如此上等灵器,若被道门夺去那还得了?也来不及心疼手中的半截九连环偃月长刀了,脚下真元一吐,纵身就朝青钧上人追去。 另一边,妖阎上人先前听到众人的惊呼时他就感觉出几分不妙,又不敢轻率的撤掉防御,正打算放出神识一探究竟时,忽又听到风冥上人的怒吼,于是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猜出青钧上人的真实目的来。“终日打雁,不想今朝却被雁啄了眼,我怎么这么糊涂啊!”暗暗跌足叹息的同时,忙将双掌一分,引退笼罩于身外的防御手段。 扭头看到青钧上人的举动,妖阎上人登时一点红自耳边起,整张脸皮涨的紫红。想他堂堂一位化气后巅峰人仙,竟被对手戏弄至斯,以后还不知道别人会怎么在暗地里嘲笑自己呢。一念及此,不由的怒不可遏的暴喝一声,手中法诀一变,环绕在他身边的污血顿时潮涌而起,幻化出无数细长的鬼手,急如矢簧一般爆射而出。 同一时刻,远方云霞仙子轻哼一声,转头招呼身畔郎飞。“飞小子,我来挡住血煞老匹夫,妖阎老儿就交给你了!这血纹蛇矛落在天剑宗手中总好过被魔门夺取。” “师叔,放心吧!”郎飞眼中精光一闪,正面对战手持灵器的妖阎上人他或许有所不如,可若只是妨碍他一时片刻,自问不算什么难事。 见他应下,云霞仙子皓腕一翻,手中顿时多了一面霞光流转的金镶框玉点边的宝镜,赫然便是以前在小芸手里见过一次的“流霞琼光镜。”只见她启齿厉喝一声,整个镜面上霞光一分,露出中央巴掌大小的盈盈水波,继而对准血煞上人,射出一道青蒙蒙的光华。 血煞上人此时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青钧上人身上,未及防备远处射来的青色光华,待其袭至身边时,再想躲已是不及。青光及身,但觉身体一紧,直似整个人都落入泥潭之中,举手投足竟是滞涩无比。虽与云霞仙子交手多次,对于这“流霞琼光镜”并不陌生,知道此不过是幻术,可以二人相差无几的修为来说,也非一时片刻能够脱身的。 他受阻于云霞仙子手中的“流霞琼光镜”,另一边妖阎上人也遇到了郎飞的阻拦,那些激射出的无数污血触手方至半途,忽然一侧无数光芒亮起,紧跟着传来一阵剑啸,一千多柄飞剑自上而下,如剑流星一般将无数触手斩做数段。 “你……小儿……”妖阎上人的一句怒骂还没说完,陡然又见急如流星的剑雨中又分出上百柄飞剑直扑他的本体而来。无奈之下不及将话说完,急换法诀,将两侧血潮汇作一面圆盾挡于身前。 妖阎上人做好防御措施,等了半天却不见身前一丝动静。再次放出神识一扫,发现那一百余柄飞剑悬在半空,并无丝毫落下之意。不禁一愣,扭头看去,但见郎飞正笑嘻嘻的望过来,竟好似察觉到他的注视一般,露出双排齐整的牙齿,微微一笑。“老东西,你个积年的缩头乌龟,万年的单身光棍,小爷才没那么傻,凭白让你污了我的飞剑。” “你……”妖阎上人直将两牙咬得咯嘣作响,正待施术给郎飞一个教训时,忽见那小子哈哈一笑,屈指点了点殿首。 “不好!……”这儒生打扮之人怒气霎时消了大半,想起此时的首要任务不是与那小子怄气,而是阻止道门得此宝物,急扭头望去时,就见青钧上人已然一把抓住血纹蛇矛的枪杆,提气拎了起来。 仿佛感受到危机来临,蔓延在枪杆的血纹发出一片刺目的红光,一瞬间,整个枪体滚烫无比,堪比烧红的烙铁。 承受着高温的灼烧,青钧上人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痛苦表情。血纹蛇矛的反抗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灵器之所以为灵器者,概因其有一点元灵,懂得趋吉避凶,又怎会轻易被人降服。一边以真元相抗,一边抽取体内那不多的一丝灵气,将之一股脑的注入血纹蛇矛之中。 随着灵气的注入,血纹蛇矛渐渐的平静下来,而那些被云霞仙子等人禁锢住的血瞳骷髅亦不再挣扎,反而熄了瞳中血焰,变为顽石一般的死物。 就在这时,之前被“流霞琼光镜”所迷惑的血煞上人忽然睁开眼来,猛一抬头,正巧看到枪杆上血光退却的一幕。“哼!”不及多想,沉声冷哼的同时,对着青钧上人剑指一点,一道乌黑色的利芒射出。 “师兄,快躲……”“青钧师弟……”眼看着犹如利剑般的乌芒射向老道人,天剑宗的诸修士无不大惊失色,又因身边挡着一干魔门老祖,急切间也只得出声示警。 就此千钧一发之际,也不知是听得众人的示警,还是察觉到乌芒的破空声,青钧上人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悬垂腰间的左手屈指一引,天雯剑瞬息而至,云光一闪,便将那道乌光斩做数段。 “嘘……”天剑宗诸人轻轻吐出一口气,暂放下心的同时,郎飞望向青钧上身声旁的目光微微一寒,只见他身后视线死角处一点红光无声无息的破空而至。 “跳梁小丑,竟敢偷袭老夫!”血红色的光芒弹指间便欺至青钧上人身后不足五尺之处,就在道门众人察觉到这一幕后脸色急变的同时,老道士竟如脑后生眼一般,紧握枪杆的右臂向后一屈,蛇矛红光急闪。一时间众人再也分不出哪是奔袭青钧老道的血光,哪是蛇矛放出的血光。 第四百二十六章 飞枪点将,血洒长天(求订阅) 几个弹指后,耀眼的红光消散,视线中再次露出那一脸波澜不惊的青钧上人来。“妖阎老儿,来而不往非礼也,便拿你试演一下我这新得的‘镇魂枪’吧!” 道人话音一落,之前死物一般的三颗骷髅头的瞳孔中血焰再度亮起,忽的一声破空而起,先后飞回青钧上人身旁,复嵌回枪头以下。随后,道人单手轻抬枪尾,纵身跃出的同时,向着身前猛然一送。 蛇信一般的枪尖倒影在妖阎上人的眼中,感受着一波波刺骨寒意临近,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几分惧意,祭出血樽的同时,剑指对着飞身而来的青钧上人一指。“血缚罗!” 无数股粗如儿臂的血红匹练交织在一起,向着“镇魂枪”袭来的方向笔直迎了上去。 “噗……噗……噗……”蛇矛裹着螺旋状的一道道猩红火焰,将迎来的血云刺透了一层又一层。最终,猩红火焰耗尽的同时,亦将“血缚罗”整个洞穿。 此时妖阎上人站于“血缚罗”之下,骇然的望着洞穿而下的蛇信处的一点红芒。值此危难关头,下意识的将手一合,厉喝一声“疾!”剩余的几道漫布在身周两侧的血色匹练一凝,竟似坚冰一般猛地将直刺前胸而来的蛇枪夹住。 冷汗一滴一滴自妖阎上人的额角滴落,此时猩红的蛇信距离他的胸口已不足一尺距离。若非之前破开“血缚罗”后余势不足,此刻他心窝处怕不是已然多一了个透明窟窿。 “妖阎……”“妖阎老儿!”猛听数声惊呼传来,妖阎上人身边光影一闪,风冥上人与血煞上人几乎同时出现在左右两边。“妖阎老儿,你还活着吧?” 二人等候片刻,方才听到污血所化的红袍中传来一声心有余悸的回话。“两位放心,老夫还死不了。” 闻得妖阎上人无事,二人心头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虽说一直以来他们都巴不得妖阎上人死掉,也好趁机占天妖宗些便宜。可此时此刻,三宗乃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妖阎上人出事,此消彼长之下,那他魔门还拿什么与道门相抗。 “两位……老夫的性命虽然保住了,可一时片刻之内不能轻动,至于那青钧老儿,还望受累应对一下。” 听罢此言,风冥、血煞二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到青钧上人身上来。只见那老道士攻出之前的雷霆一击后同样呈现出一副力竭的表情。此时正满头虚汗、大口大口喘息着。 转眼见得二人蠢蠢欲动,青钧上人心中转过几个念头,知道以如今体内剩余的真元是不可能再对身前三人造成强有力的威胁了,于是真元一吐,震动“镇魂枪”的同时趁机将其一把抽出,在抛下一句“妖阎老儿,来日再取你狗命!”后,闪身回了天剑宗人群之中。 之前的一幕不过发生在弹指之间,待天剑宗众修士醒悟过来后,随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宝贝到手了,哪杆诡异的血纹蛇矛竟被青钧上人拿下了。自此之后,宗门中又多了一件镇宗灵器。意识到夺得此宝后可能带来的好处,一众天剑宗修士无不喜出望外,就连方才同门师弟被妖阎上人阴谋杀害所造就的悲痛也冲散了不少。 “青钧老儿,你好算计啊!”这时,禅心上人带领着一干珈蓝宗修士走了过来,说话的同时,看似昏花的老眼里噙着一丝妒意,怔怔的望着青钧上人手中的“镇魂枪” “青钧道兄一举夺得此宝,又是一击震慑住魔门之人,实在是可喜可贺啊!”禅心上人走来的同时,另一边云霞仙子也带着郎飞等人款步行来。 “哪里,哪里,侥幸而已!”青钧上人面带微笑的客套几句,随后对着云霞、禅心、郎飞三人深深一礼。“青钧能得此宝,全赖三位之助!这里,老道向你们三位道谢了!” “呵呵,青钧道兄言重了,你我同为玄门弟子,自是该守望互助。”云霞仙子呵呵一笑,只淡然的瞥了道人手中的镇魂枪一眼,从容答道。 “嘿嘿……他们魔门早来怎地?得了先机又怎地?到头来还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说这话的乃是禅心身旁的禅性和尚。话罢,还一脸挑衅的对着天魔宗修士中一位顶门半秃的青面修士挑了挑手指。 “你……禅性老儿,你可敢下场与某家大战三百回合?”对面那人气急败坏的嘶吼一声,话罢,正待出场索战之时,忽听殿首位置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将他已到嘴边的话又全数逼回了肚里。 随着沉闷的轰响,正对早先镇魂枪陈列之处的后墙鬼面浮雕处缓缓张开一个足堪五人并行的门户。 众人心惊之余举目望去,但见门户中央黝黑深邃,竟与之前“鬼门关”中的情形一般无二。“这……这是……果真是这样!看来此处只不过是一座行宫罢了。”魔门众人位于殿心,三宗主事人望了对面云霞仙子等一干道门修士一眼,喝声“走!”余者领命,一面与道门对峙着,一面徐徐退入后壁门户之中。 待得妖阎、风冥、血煞三人最后步入门户,青钧上人招呼门下收敛好亡者的遗体,随后头前引路,纵身没入黑暗之中。见此,云霞、禅心二人亦在相视点头之后,招呼门人顺序而入。 虚无,没有尽头的虚无之地。相较之前所见,竟连一丝烟气都没有,身前身后、周遭百丈之内皆是一片虚无。这是郎飞对于门户后面空间的第一印象。 “快,云霞仙子,禅心老儿……这边……这边!”就在郎飞以神识四下打量之际,远处传来一声青钧上人的厉吼。二人答应一声,带着门下弟子向着左前方一阵猛追。 少时,三宗汇合,青钧上人指定远处一栋隐约可辨的大殿道:“魔门之人已然进入其中,你们看?” “还能如何?追!”禅心上人长及下颌的眉毛微微一抖,说道。 二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各领门下弟子直追而去。郎飞一面跟着众人前行,一面以神识详细打探前方大殿的情形。如之前一般,同样的粗犷风格,同样的百丈高,同样的石柱参天。由远及近观,大殿造型简单,整体由乌晶垒砌而成,四下并无多余的修饰。石檐,廊框之间也无雕绘,也无油彩。若非殿门石柱缝隙间隐约透出一道炫彩迷离的低矮门户,整栋建筑几乎让人怀疑会否是将前方大殿整间搬来此处的。 不过盏茶时候,众人来到大殿跟前,因有炫彩迷离的结界阻挡,众人看不到个中情形。云霞仙子不觉有些犹豫。“二位道兄,此间与前方所见不同,会否其中有什么凶险?” 青钧、禅心二人也有些犹豫,众人沉吟片刻,还是一早尝到甜头的青钧上人说道:“现魔门之人已然早我们一步进入殿内,即便其中真有什么危险,自有他们打头阵,我等进去后只需见机行事便可,料想该不至于面临过分凶险的局面。” 云霞、禅心听说,一是此来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二是青钧上人所言也不无道理。于是叮嘱身后门众几句,三人做好防御措施,转过身,一同走入流彩斑斓的门户之中。 他三人进入后,少时不闻动静,三宗修士遂按照修为强弱的顺序鱼贯走入门户之中。 郎飞排在尾部,待轮到他时,深吸一口气,一步踏入。随着流彩没过眼角,先是一股微弱晕眩感袭来,就像经历了一次小距离的传送一般。之后,随着五感的回归,还未等郎飞睁开眼来,忽听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他不禁心中一惊,急忙睁开眼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一片血红色,其次出现在视线中的竟然是一具拦腰断做两截的“尸体”说是尸体,概因其已无活路,可此时尚未死绝,但见他仰面朝天,扭动着上半身,垂及腰间的双手正拨拉着将他身体斩做两截的一面足有门板大小的锋利铡刀,一面还传出一声两声的惨叫。 “这……这是……”郎飞心中一沉,疾步上前,仔细看了“尸身”的相貌一眼,发现并非天剑宗门人,也不是珈蓝宗的大小和尚,更非之前所见的那些魔道修士。心中疑生,不觉开口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想是被那尸身闻及,却见他猛地偏过头,对着郎飞发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哭号声。“还我的身体来!” 声如夜枭长啼,又似恶鬼呜咽。郎飞闻之皱眉,并未理睬脚下命不久矣的半死之人。反而立起身来抬头望向远方。 殷红如血的天幕之下,自脚下而至视线尽头处,满是残肢断臂,腐肉死尸。哀嚎声声盈耳,悲啼阵阵挠心。左手边又有刀山一座。或穿或吊,或挂或夹无数赤裸之人,男女皆有,死活不论。死了的,有拦腰而断者,上身横七竖八的堆在刀山脚下,又见些被扯出体外数米长的血肠缠绕在悬空的刀背、刀柄上,犹自拖着鲜血淋漓的下半身吊在半空荡来荡去。 第四百二十七章 刀山狱,幽冥司,红颜不羁。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每月也三块钱不到,再不然只订阅一章,全当支持小澪一下也好!这里,小澪顿首拜谢了!) 又见一女尸,腹下齐腰断处尚可见两拳大小的一个稍具人形的胎婴。那女人尚未气绝,犹在尸体堆中一左一右挥着染血的手臂,口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喊叫。“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有自头颅中线一分为二者,死的尚算痛快,只不过花白的脑浆子,紫绀色的肝脾,红殷殷的下身脏器,以及色彩斑斓的半截断肠散落的到处都是,怎一个“惨”字形容得了。 除此之外,还有些待宰之人,不拘是鬓飞乌鸦,高挽香云的富家小姐,还是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路边乞丐,俱都露出一脸惊慌失措的神情,歇斯底里的挣扎着。看着那全身光洁溜溜的一具具努力晃动着绳索的男女,郎飞瞳孔微微一缩,以眼角的余光瞥及刀山另一侧悬垂着一些受刑之人,有遭枭首的,有肢体处仅剩四个血窟窿的人棍,还有一刀下去飞溅出一篷鲜血的受刑腰斩之人,更甚者,郎飞还见到一个身形高挑、眉黛远山,眸隐秋水的美艳女子正被自上而下斩来的锋利长刀齐胸削掉一对玉女峰。除了随着长刀带起的狂风飞溅出数丈范围的无数鲜血外,还有沿平坦的小腹留下,直至双股间沟壑处,顺着风流穴外稀疏的牝毛一滴一滴跌落,时而坠下尘寰,落入刀山两侧汇聚的血洼之内,时而随风吹到鲜嫩的玉腿内侧,沿着雪白的肌肤,直滑落到两瓣染血的白玉莲根部。 听着女子的惨叫声,抬头见刀山,低头现铡海,嗅着腐肉与污血掺杂在一起的刺鼻味道,郎飞的脸色一时变得苍白无比。环顾身周不见了云霞宗众女,亦无天剑、珈蓝、乃至魔门之人的丝毫影迹,他不由的有些踌躇不决,分不清此处到了何地。众人是随他一同来此却被传送到其余视线难及之处,还是只他一人落入这酷似阴曹下辖的刀山地狱中? 就在郎飞打算放出神识,细查身周环境之时,忽觉眼前一暗,猛抬头瞧处,就见九霄外飞射而来两根手臂粗的钨铜锁链,绕其左右一卷,陡听“咔,咔”两声脆响。等到回过神来看时,已将他一对手臂锁住。 吃惊之余,他忙运内劲,意欲将锁链震断。可不成想这念头刚一升起,事实却犹如一盆凉水般一头浇下。丹田内空空如也,元力没有了,金丹更没有了。此时的他不过是凡人一个,休说震断锁链,即便是移动一下都不能够。 “哗拉拉!”随着一阵金铁之声,自天际传来的一股力道将郎飞整个人提起,与之前所见的那些人一般悬挂在刀山一侧。 此时望着刀山表面寒光森森的各色长刀,惊恐的情绪开始在郎飞心里滋生。修真者终究不过是力量脱俗的人类而已,一旦没了力量,他们与凡人一般无二,面对着死亡,同样会心生恐惧,同样会挣扎求存。 一如身边所有待宰之人一般,看着长袍在划过的飞刀下散做片片碎屑飘落尘寰,郎飞眼中的恐惧渐渐放大,不自主的扭动着身躯,挣扎着,咆哮着。 可任是他如何反抗,刀山依旧,周围悲惨的景象依旧。及至最后,遮蔽身体的最后一块布片飞落,劲风吹拂下,山间一柄鬼头大刀徐徐升起,继而调转刀身,直逼而来。 鬼头大刀锋锐的刀身所放射出的冰冷寒光映射在郎飞的瞳孔上。随着它一寸一寸的逼近,惊恐在郎飞的心中蔓延。“我……难道要死在这里了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栋来历不明的魔宫之中?若早知如此,之前就不该行险来此,如能安心采纳云霞师叔的意见,如何能落到如此地步?” 小芸、雪娅、方清寒、朱罡列等人的面容一一在眼前划过,二十多年的回忆如重新经历过一般闪现在郎飞的脑海中。“这……这就是要死了啊!师父……徒儿辜负你了,还有……雪娅、清寒、小芸、还有褚海蓝。我……我……” 鬼头大刀此时已然飞射至身前三尺,郎飞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锋锐的刃身上隔空传来的无比森寒的刺骨冷意。“或许……希望这一刀下去,能够不会那么疼吧!”心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就在他放松全身,闭目待死之时。忽然,随风飘来一股清新而又馥郁之极的香气。“这……这是……”对于临死前的一瞬间飘来的这一股香气,郎飞非但认识,更可以说熟悉之极。 “丹气?”不错,就是丹气。大刀来临之际,郎飞竟然嗅到一股熟悉的芬芳,还没等他弄清楚各种原委,忽然间,鬼头大刀的寒芒掠过眼底,郎飞但觉眼前一花,不由自住的闭起眼来,可片刻后却不闻风响,亦感觉不到丝毫痛楚,于是满心疑惑的睁开双眼。 抬头一瞧,悚然一惊,眼前哪还有半点刀山的影子,更不见死尸、鲜血等物。此时映入眼中的仍是一栋与之前所见一般无二的空旷大殿,只不过与方才不同的是,此刻大殿内或坐或立着近百修士,一一看去,可不正是那道魔六宗的门人。 “咦?这是……方才……是幻境?”放眼望去,只见众修士的脸上表情各异,有的做恐惧状,有的做惊慌状,有的做茫然状,有的一脸死灰,瞧那模样,分明是陷入各自的心魔之中。转眼又在角落里发现了小白儿与小羽儿,从尚算平稳的气息看来料想并无大碍,遂暂且放下心来,思及方才所见刀山地狱,郎飞不由的露出一丝骇然。“方才所见,几似身临其境一般。便似云霞宗山门外的大方诸锁云阵恐怕也无这等威能。” 转眼又看到云霞、血煞、青钧、风冥等人尚限于幻境之中,郎飞猛的一怔,抬起手看时,只见早先激战时扣在手心的无价珠上徐徐飘出一股紫色丹气。“咦……原来如此,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却原来/经过前殿的激战之后,再一次见到同样的百丈大殿,他只当是又免不了一场恶战,于是便没收起无价珠,只是将之握于掌心,单单以真元封禁,不使其泄露一丝气息便了。可哪里想得到,前脚才入大殿,后脚就被困在恐怖的幻境之中。若非方才鬼头大刀来时,他自知难逃一死,闭目等候之时全身放松,导致封禁无价珠气息的真元消失,进而溢出一缕先天丹气,驱散了困住他灵识的魔障。只要这之间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天知道此刻等待他的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少时,心中后怕渐消,这小子扫了身周姿态表情不尽相同的正魔双方修士一眼,眼珠转了转,鬼主意爬上心来。“既是小爷先醒来,何如趁此时机杀了血煞、妖阎、风冥等一干老鬼,往近了说,对接下来的夺宝有益。往远了讲,此举也算是除魔卫道之举,若他三人死在此地,势必会对魔门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嘿嘿……”想到得意处,郎飞咧嘴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向着距离自己最近的风冥上人走去。 乌骨裁魂剑身左右的四对倒钩放射着森森寒光,随着郎飞一步步逼近,渐渐在风冥上人迷蒙的瞳孔中渐渐放大。 正值郎飞行至目的地,高高扬起手上魔剑之时,忽然,身旁不远处的一位盘坐在地、有着化气初期修为的天妖宗弟子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两手如钳,竟狠命的掐住自己的脖子,最后,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而青,慢慢的没了声息。 见到这一幕,郎飞不觉一愣,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又听一声惊呼。“不……不要!” 扭头看去时,只见一位同为化气初期、身着粗布直缀的大和脸色苍白的仰首望天的同时,将手在自己的脸部、颈部、胸部撕扯着,直至划破面皮,扯拦衣衫,将身体抓的鲜血横流、惨不忍睹。见此惨状,郎飞正皱起眉头,心里犹豫着是否赶去拦下之时,又见他双指对准两眼一插,竟硬生生将一双眼睛扣了出来。 “不要……”郎飞出声提醒时已经为时已晚,和尚将双眼挖下后,歇斯底里的狂吼一声,举掌对着头颅一拍而下。“啪”只听一声闷响,犹如四碎的西瓜一般,红白之物随着和尚僵直的身体倒地的同时飞溅而出。 “唉!”对于和尚的丧命,郎飞心中不无几分自责,转眼又看到仅剩一臂的天魔宗通冥仙子滚到在地,唯一剩下的一只匆匆玉手正扯的下阴、部遮羞丝裙“嗤嗤”作响。不一时便露出芳草萋萋的一片粉红沃土。他这正自一脸呆滞的看着对面女子的举动,脑中一面翻书般闪着乱七八糟想法,一面有口无心的念着“三清道祖在上,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时,忽见女子并指成爪,故意留起的长长指甲闪烁着夺魂摄魄的寒光,在郎飞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竟一下插入牝/户之中。 第四百二十八章 醉南柯、美黄粱,盈盈芬芳 (上架了,希望有能力的书友订阅一下,每月也三块钱不到,再不然只订阅一章,全当支持小澪一下也好!这里,小澪顿首拜谢了!) 也不知她是想抓住些什么,锋利如刀的五根指甲只眨眼功夫便将下体扯得稀烂,至此,仍不见她停下,扭曲的脸上厉色一闪,指尖黑光划过,一道真元气劲轻而易举的破开腹下肌肤,露出五颜六色的下体脏器来,随后又见她狰狞之极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单掌插下,在其腹腔内翻搅了半晌,伴着一声声凄厉的长笑,扯出一条鲜血淋淋的带状碎肉来。“哈哈哈……老……娘……老娘……怎……怎么会让你……你这小……小东西……”断断续续说出半句满含怨毒的话后,女子沾满血迹的手一偏,后面的话已然难闻。 “嘶……”郎飞倒吸一口凉气,这女子到底经历了什么,竟落得如此难堪的下场。 就在他喟然长叹之时,同一时间,距离五丈远的一位身着挑金荷边七彩霓裳裙的云霞宗女修忽然面露惶然之色,双手连连对着头顶三尺之处虚抓。“不要……不要……”一面摇头说着,一面瘫软在地。 “不好……是绮霞仙子!”对于这位晋级化气境不久的云霞宗女修士,郎飞自然认识。之前在他与小芸的软磨硬泡之下,曾半卖半送的与了他一十三柄法器飞剑。之前他可以坐视天妖宗弟子死亡,可以坐视珈蓝宗修士的自杀,但他绝不能无视云霞宗诸女受难。 郎飞不及多想,闪身而出的同时,绮霞已是面露痛苦之色,双手正穿花度柳一般结了一个玄冰印,扭转掌势向内一翻,青光闪处,一根锋锐的冰凌正对着肩颈位置急刺而下。 危急时刻,说时迟那时快,陡然一点乌芒自绮霞仙子颈前三寸处险险划过,“咔”的一声脆响,将那冰凌折做两截。这时,又见白光一闪,郎飞自她身边显出身影,继而屈指连点数下,封住他的身周经脉,而后引还乌骨裁魂剑。 “师叔……绮霞师叔?”救下绮霞仙子后,郎飞本待出言将其叫醒,可谁想竟无一点复苏的迹象,虽见她行动受限,无法再对身体自残,可从其脸上痛苦的表情看来,竟似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苦难一般。 “怎么会这样?”郎飞一时没了主意,不想这幻阵竟然如此可怕。依眼下情形看来,唯今之计只有找到幻境的始作俑者,方能有办法根除对于众人的影响。 想到这里,俯身轻轻放倒绮霞仙子,转身细打量此间大殿。之前他的注意力都被陷入幻境中的诸修士吸引,并未仔细探看殿内摆设,此时详辩之下发现殿内建筑风格与前殿一般无二,两侧玉柱石墙,中央空无一物。若说不同之处有二,其一,乃是殿首奉养之物,前殿是一杆血纹蛇矛,后被青钧上人所得,其名“镇魂枪”。而此间所陈并非单一之物,乃是一张供案,中间放着符纸、朱笔、符水,法剑、银铃,前方巴掌大小赤金色兽头鼎立三足香炉,又有几盘业已腐烂的供品果蔬,两侧阵旗、镇尺、如意、盥手金盆。供桌前又有一金镶边紫绸蒲团。左右不过是些蘸坛作法时所用之物。其二,便是殿首至殿门处镌刻一座子母方圆轮转五芒星阵,而供桌摆放之处恰好位于五芒星顶角。 郎飞看了一会儿,并没发现这些物什儿有什么异常之处,也未见五芒星阵有激活的迹象,遂又将目光转至别处。可查来查去,几乎将整栋大殿的所有角落都翻了个遍却仍然没发现一星半点的可疑之处。 转眼又有一位天鬼宗修士自残身亡,他这正心焦气躁、苦无办法之时,忽见殿门不远处的曦霞仙子面色微变,又见左手侧靠近石壁的青霞仙子脸上表情微显痛苦之色。 若是一方生变还好,可若是两人同时遇险,又让他救哪一个?虽然青霞仙子与他交情深厚,可也不能放着曦霞仙子不顾吧?更别说小羽儿、小白儿也陷在幻境之中,倘使二小同时遇险,又叫他动手救哪个? “若是将她们全数禁制起来……”念头一转,郎飞又摇了摇头,照眼下情形来看,根本不可能给他救人的时间。“这……这可如何是好?”他这急的直跺脚,摊手嗟叹时,偶然瞥及手中的无价珠,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如这般?” “可……可若是众人问起……”郎飞转头瞥了供桌上香炉一眼。“咦……不如推在它的身上!” 一瞬间心中转过无数想法,最后一紧手中无价珠。“就这么办!”于是不再犹豫,解开绮霞仙子的禁制,转至供桌前,轻舒五指,露出那氤氲着一圈紫色丹气的无价珠。 “疾!”默默诵出几个咒诀,郎飞指诀轻轻一引,陡然间自其掌心生出一团旋风,绕着无价珠一转,带动表面氤氲的先天丹气,晃眼的功夫便弥散至整个大殿。 先是距离郎飞最近的紫霞仙子缓缓睁开眼来,其次便是妃霞仙子,继而是黑阎上人、青钧上人、禅觉上人等…… 郎飞紧闭着双眼,装出一副迷蒙的神态,待得云霞仙子、青霞仙子两人先后醒来,他这才装模作样的徐徐睁开眼脸。 “咦……这里是?方才又是?”紫霞仙子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打量一眼周遭环境,不觉心中一惊,急忙一个闪身来到几位尚且没有醒来的师姐妹身旁戒备。 少时,待得殿内众人纷纷醒转,醒悟方才不过是困于幻境中,遂各整思绪,闪身来至各家主事人身旁站定, 云霞仙子汇同青钧上人、禅心上人摆好阵型后,这才转头细观各人表情。道魔六宗经历了幻象之劫后,禅心宗损失两位化气初期人仙,天剑宗损失一位化气初期人仙,云霞宗未见伤亡。反观对面,天鬼宗一位,天魔宗一位,天妖宗两位。身亡的这些人中,除了天魔宗通冥仙子乃是化气中期修为外,其余人等皆乃化气初期修为。 “阿弥陀佛,两位师弟……是师兄我……师兄我害了你们啊!”禅心上人望着横尸地下的两位珈蓝宗修士,不禁心如刀绞一般。相较于前殿的经历,这次的损失不可谓不让人肉痛。葬送于幻境中的可是整整七位人仙啊,倘若加上之前的三人,几乎是进入魔宫内正魔双方所有人仙的十分之一。即便这样,却还未见到发出七彩虹光的物什儿的半分蛛丝马迹。 “好厉害的幻境!”青钧上人虽然心中同样有些悲意,可脸上仍旧保持着极为平静的表情,扭头看到云霞宗并无一人伤亡,顿时有些疑惑不解。“云霞宗一向擅用幻阵,莫不是此是她们故意为之?” 想罢,于是满含深意的问了一句。“云霞仙子,还是你们云霞宗对付幻阵的手段高明,竟无一人伤于其下,诚然是‘可喜可贺’啊。” “青钧老杂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云霞仙子闻说,尚有些惊魂未定的脸上顿时攀上一丝愠怒。“老杂毛,你当我云霞是什么人了?此间之事孰轻孰重我还分得清。” 青钧道人的话顿时惹了云霞仙子一个老大不乐意,一旁的赤霞仙子亦被他的话激怒,将紫曦九龙杖敲的地面“嘭,嘭”作响。“青钧老儿,你这话说的老身满心的不自在。如若我们云霞宗真有抗衡幻阵的手段,为何不等你们一个个全都死绝了再醒来?云霞师妹敬你修道日久,言语上向来谦和礼让,老身可没她那等好心性,就你方才说的那番言论,岂非睁着眼说瞎话?” “你……”一句话反被赤霞仙子拿做把柄骂了个狗血淋头,青钧上人登时语塞。在云霞仙子面前他还可以时不时的装装先行者,倚老卖老,可在赤霞仙子跟前,那可是实打实的后学末进。且她的话又占着理,愣是只得干瞪眼,吃下这哑巴亏了。 “两位,我等此刻身处险境,又有大敌当前,还是莫要起内讧、窝里反的好。”耳听云霞、天剑两方打起了嘴仗,旁边的禅心上人看不过,强压下心中悲痛,出言劝道。 这一路走来,若说三宗中损失最为惨重的当要属珈蓝宗无疑,虽则天剑宗同样搭上了两条门人的性命,可那杆镇魂枪却最终落在了青钧上人手中。而珈蓝宗呢,一件宝贝都还没入手,反却先搭上了两位化气修士。最该叫屈之人自然非禅心上人莫属,此时此刻,他非但没多说什么,竟还出言劝解双方。这下青钧上人还能说什么?即便心中哪怕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将些挤兑之言乖乖的咽回肚里。 相较于道门一方的反应,魔门众人尚算平静,除了对于同门的身死有些兔死狗烹之感外,想的最多的还是方才所发生事情的蹊跷之处。 原本众人皆已陷入幻境中,即便如妖阎、血煞、风冥这等修士都难以脱身,更不用说其余人等了。到底是什么帮了他们?幻境因何而中断?难不成这幻境还有慈悲心肠?见杀的人够多了,开恩放他们一条性命不成?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一朝幽冥开,酆都难渡(求订阅) 当然,这只不过是魔门之人中的一些修士带着自嘲色彩的胡思乱想。与这些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倒是三宗的主事者。血煞上人眉头紧皱、默然不语。妖阎上人也低眉抚弄着手中血樽,不知作何感想。反倒是表情茫然的风冥上人一侧所立的花冥仙子瞥了三人一眼后开口道:“若说幻阵消失之时,倒有一件蹊跷之事,不知几位注意到没?” 她这一番话,将血煞、妖阎等人惊醒。“花冥妖妇……你……你是说那……”妖阎上人瞥了她一眼,以带着几分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不错!”花冥仙子并未对妖阎上人的不敬言语着恼,斜眼自风冥、血煞、妖阎三人身上缓缓扫过。“困于幻阵中之时,我曾嗅得一缕馥郁的香气,有别于花香、果香、脂粉香,倒像是药香,或者涎香一类的香气。” 不仅是妖阎、血煞、风冥三人,其他魔门修士亦点了点头,纷纷插嘴说脱离险境之前同样嗅得此香。 “咦,老夫记得早先回过神来时,曾见半空飘荡着一缕淡淡的紫气,当时因惊魂甫定,并未过多在意,此时想来,这前后变生的一干蹊跷事,倒多半与之脱不开干系。”这时,一直以来闭目沉吟的黑阎上人忽然自妖阎上人背后走出,将自己的猜想说出。 “倘若黑阎师兄所言非虚,那缕紫气必然有着造化之威,而能发出这等香气的宝贝,我魔门一方没有,料想道门一方也没有,如此来说,就只剩下此间第三方的东西了……”血煞上人的一句话,将魔门修士的目光尽都引到子母方圆五芒星阵前面的供桌之上。 于此同时,道门众人也自方才争执中回过神来,同样在探究着引发幻阵的根源,以及帮助众人逃出生天的那缕香气的来历。对于郎飞手中有无价珠一事,在场没有人知道,云霞仙子与青钧上人虽对郎飞抱有一丝怀疑,可想及方才他的反应,又打消了心中的疑虑,再兼观得魔门之人的反应,注意力同样投向了殿首的供桌之上。 供桌上所陈,无非是些蘸坛做法的器物,神识打量下也未见有什么奇异之处。倒是地下的子母方圆星芒法阵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照眼下情形来看,之前困住众人的幻想,十有八九倒要着落在这无名法阵身上。 此时的法阵已然是一座死阵,又因乃镌刻于地面之上,一来无法带走,二来也没时间留给众修钻研,倒有大半修士黯然嗟叹,这一次怕不是要空手而归了。 做为六宗主事者,云霞、青钧等人的想法要复杂一些,若说各种蹊跷有三,其一,紫气的源头是何?其二,紫气为何将众修士由幻境拉回现实?其三,此殿当与之前所见一般,断然没有发出虹光之物,照此推测,后面必定还有通路,前殿的机关乃是那杆镇魂枪,那么眼前大殿的机关又是什么呢? 六人的神识扫来扫去,最终还是集中到殿首的供桌之上。是阵旗?镇尺?亦或是法剑?如意?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等等……香炉,供桌最前方分明是一尊巴掌大小的赤金色兽头拱立三足香炉。”血煞上人心中一惊的同时,还发现香炉中散落着一些已然燃尽紫褐色灰尘。“难不成,难不成发出紫气之物是它?” 血煞上人发现香炉的同时,其他五人同样注意到此物。云霞仙子同青钧上人、禅心上人对望一眼,各自读懂了对方的表情。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待魔门之人反应,几乎同时暴喝一声,继而闪身纵出,直扑供桌而去。 “不好!断然不能让道门众人捷足先登了!”眼见云霞三人突然出手,妖阎上人霎时回过神来,忙将手中灵器一引,血河横空一卷,向着直扑供桌而去的云霞三人压下。 “妖阎老儿,区区神通能耐我何?”青钧上人厉喝一声,手中天雯剑向下一斩,挡在他面前的滚沸血河顺势断做两截。另一边云霞仙子亦祭出九凤金钏,将身前涌来的血浪震的粉碎。至于禅心上人,则更为轻松,手中千佛紫钵一扬,佛光四射中,激射如爆瀑般的血水根本难以欺近身周一丈范围之内。 三人先后破掉妖阎上人的手段,仍奔供桌而去,可哪想到眼前忽然一暗,一股阴风刮过,晃眼间身周环境一变,视线所及之处竟在阴气笼罩下变得昏暗一片。 “是‘酆都’!”云霞仙子心中咯噔一下,不想血煞上人竟于此时祭出杀手锏。认真说起来,带着灵器“酆都”,不亚于随身便携一座威力无穷的幻阵,单以致幻能力而言,或许无法与云霞宗一些传承或改良自上古的大阵相比,可强就强在“酆都”形成的结界非但有致幻效果,且还对于天鬼宗修士有着增幅术法威力、以及提升真元恢复速度的功效。虽则于单打独斗之役上见效不甚理想,可对于群体作战却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云霞宗门人听令,速速集合一处,结阵御敌!”未免天鬼宗偷袭群龙无首的道门修士,云霞仙子出声高喝的同时,青钧上人与禅心上人也只得暂停举动,纷纷出言号令自己一方的门人收缩固防。 阴气弥漫在大殿中央数十丈范围内,虽说有着遮蔽视线的功效,可神识的妙用尚能发挥一二。闻及云霞、青钧以及禅心三人的指令,三宗门人随即寻到为首人仙,转眼摆出一副消极防御的态势。 “哈哈,哈哈,血煞老儿,看不出来,关键时刻你这破袋子还是有着几分妙用的啊!”妖阎上人的声音忽然自云霞、禅心等人的前方传来。 “不好,这老妖怪跑到前面去了!”三人心中一惊的同时,神识一扫,但见身前不远处的魔宗三人正直扑供桌而去。 “哼!”但听一声冷哼,青钧上人剑指一引,虚空悬停的天雯剑喷出一道雪白色的云气,将阴气逼退的同时,倏然而落,直奔最前方的风冥上人而去。 “妖阎老儿,你阴我?”听罢妖阎上人所言,又闻耳畔剑气撕裂虚空的“嗤嗤”声响,风冥上人哪还不知道自己被妖阎上人下了绊子,不由的气急败坏的怒吼道。可偏偏他又不能无视天雯剑的攻击,万不得已之下唯有停住去势,高扬手中“心皇八景灯”,捻指射出一道朱红色的光芒迎向飞射而来的天雯剑。 “哈,风冥老儿,老夫就先走一步了!”只听耳边风响,此时妖阎上人已然超过风冥上人,闪身向着据此不远的供桌加速掠去。 “阿弥陀佛!”闻听一声佛号,飞掠中妖阎上人眼前一花,定睛瞧处,顶门三尺处迎风而来一个佛钵。 “咦,老和尚,你是什么时候……”这满肚子坏水的老儒一愣,不成想话还没说完,便被已涨至近丈大小的佛钵兜头扣住。 青钧、禅心二人先后动手拦下了风冥上人与妖阎上人,再看云霞仙子,只见她动也未动,一双隐含精芒的眸子直盯盯的注视着身后不远处慢悠悠系着灵器“酆都”的血煞上人。 另一边,道魔六宗诸修士也先后交上了手,而郎飞亦赫然在列,只不过他虽在御剑抵敌,可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消极防御的同时,注意力却并未放在攻击自己的敌人身上,反而大部分时间是在频频打量那摆出一副不紧不慢姿态的血煞上人。 “哼,千树怒绽!”战事焦灼之际,猛听紫钵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咒喝,接着,只见原本将妖阎上人整个笼罩在内的千佛紫钵边沿周遭慢慢溢出一缕缕污血。少顷,紫钵竟变得有些震颤,紧跟着,如河蚌吐珠一般缓缓张开堪堪一人高的缝隙来,随后妖阎上人缓缓从中走了出来。透过缝隙,但见紫钵中满布着一些如血珊瑚般的树状朱红结晶体,想来便是妖阎上人用来撑起紫钵的千树绽放神通。 另一边禅心上人见此,佛印一开,单掌向前托起,紫钵受其所引,化作一道紫色光影,倏忽间返回掌他心之上。 “哼,老和尚,此是你自找的!”妖阎上人一手握诀,一手剑诀,猛然一合,道声:“爆!” 猛听一声震耳脆响,之前所见的那些血晶顷刻间震碎做无数齑粉,又被妖阎上人屈指一引,竟似一簇簇红莲火焰一般,直奔禅心上人的所在而去。 血焰一如烟,二如雨,中途扩散到数丈范围。观其去势,不但将禅心上人做为打击目标,更将据此不远的青钧上人与风冥上人同样笼罩在内。 原本你来我往正斗的个不亦乐于的青钧、风冥两人心中一惊,一面继续交手的同时,不得已,只好又分出一些精力来阻挡漫天而至的无数血色晶体,而另一侧的禅心上人将手心一转,千佛紫钵内忽然产生出一股无匹的吸力,将一些先锋血晶吞噬一空。 第四百三十章 一帆可渡无边海,一路通达极乐国 见到这一幕,妖阎上人表情平静之极,待得大股的细碎血晶冲到三人跟前,眼中精光一闪,合掌一握,又高喝一声“爆!” 余音未了,只见那些如烟似雨的细碎血晶骤然气化,竟似血雾一般,眨眼间将对面的三人淹没。 “不好,有毒……”忽听青钧上人传出一声冷喝,继而是风冥上人的漫骂,以及禅心上人的高宣佛号。此时自远处看去,但见血红色的雾潮之内先后亮起一团淡紫色火焰,一股月半色的流云,以及一轮金黄色的佛光。 “嘿,风冥、血煞,不好意思,这宝贝就由我天妖宗笑纳了!”话未了,妖阎上人猛地一个转身,迅若雷霆一般直奔眼前供桌。 对面血潮内的三人大急,可苦于一时难以脱身,只得发出一声声不甘的怒吼与漫骂。 外围天妖宗的修士见状,无不大喜过望,打起一十二分精神,誓要将对手拦在殿心之外,以避免给妖阎上人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云霞,你还愣着干嘛?快快阻住他!休让他将宝物抢了去。”虽身处血潮之内,可对于神识并无过多影响,眼见云霞仙子眼睁睁的看着妖阎上人飞身取宝,却恍如不见一般,青钧上人直急的抓耳挠腮,暴跳不已。 也似幡然醒悟,也似闻声惊醒,蓄势多时的云霞仙子动了,金莲虚空一点,整个人如张弦利箭一般骤然射出。 只不过,她扑出的方向却与妖阎上人南辕北辙,一个向着殿首供桌飞去,另一个却反方向扑出。妖阎上人的举动在众人的心中自是合情合理,可云霞仙子的行止却让人有些摸不到头脑。 殿首有供桌,供桌上有宝贝,殿心有什么?这个疑问在时刻关注着内圈战斗的每一位修士的心底生起,就连云霞宗的一干女修也不禁有些纳罕,搞不清楚云霞仙子此举的真正用意。 若说殿心真有什么东西的话,只可能是那子母方圆五芒星阵的阵图了!……不对,还有,还有一个人,那位天鬼宗的主事者,蹑手蹑脚缓缓向后倒退的血煞上人! 一刹那,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云霞仙子的身影在血煞上人的瞳孔中渐渐扩大的同时,另一边妖阎上人也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抓住了供桌最前方陈列的赤金色三足香炉。 “哈哈,终于……”声音戛然而止,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妖阎上人双手中托着的香炉表面乌光一闪,瞬间化为一缕青烟消散无形。 “这……这……”包括刚刚冲出血雾的青钧、风冥、禅心,妖阎、以及外圈的所有修士齐齐打了个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好,我们中了血煞老儿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还是青钧上人最先转念过来,急忙偏头向着云霞仙子飞掠之处望去。陡见急速后退的血煞上人法诀一变,喝声“禁!”原本仅可遮蔽视线的阴气突然变得浓密起来,紧接着,便是一股阴寒之气袭来,此外,还听得一阵阵厉鬼的尖啸声爆响在耳际。如此一来,非但对于天鬼宗以外修士的行动多多少少的产生一些影响之外,更兼有扰人心绪,削弱神识作用范围的功效。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得在场众修士齐齐一惊,还未等做出反应,又听血煞上人的一声厉吼:“天鬼宗修士听令,全力拖延各宗门人,务要将之拦在圈外。” 没有回答,有的只是对其余五宗修士无孔不入的偷袭。在“酆都鬼界”的掩蔽下,天鬼宗修士竟似如鱼得水一般,靠着偷袭,靠着阴气之便,愣是将其余几宗妄想插手圈内战斗的人仙阻绝在外。 “卑鄙!”青钧上人恨得直咬牙。若是放在从前,如他这般修为之人又怎会被如此手段蒙蔽,皆因见宝心喜,一门心思的只想去夺宝了,全未料到血煞上人使出这等鬼蜮伎俩,从而给了他可乘之机。 相较于青钧、风冥、禅心三人,最为懊恼的要数妖阎上人了,眼看着宝贝就到手了,可谁想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在前殿也是,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到了这里,又被血煞上人阴了一计,怎么想,怎么都觉咽不下这口气。 尽管四人心中愤懑不平,可事实依旧摆在眼前。就只转念的功夫,那边云霞仙子已经同血煞上人交上了手。因被天鬼宗秘制的阴气所挡,神识难以发挥效用,唯听得断断续续的打斗声,以及血煞上人的叫嚣:“云霞,你我战过多次,大家不过是半斤八两而已,即便是在这‘鬼界’之中,我承认也奈何你不得,不过……若说摆脱你,却实非什么难事。” 此话听到青钧上人耳中,顿时脸色一变,考虑到自己并无法宝神通可破此窘困之局,于是转头对着禅心上人的方向说道:“老和尚,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阿弥陀佛!”禅心上人闻说,不紧不慢的高宣一声佛号,抖手将千佛紫钵祭至半空,一手掐八宝功德印,一手捻珠,默诵道:“彼岸无涯,佛法作舟,光无量,空无量,一帆可渡无边海,一路可达极乐国!” 诵毕,陡见钵体中传来万佛禅唱之音,香霭纷纭,地涌金花,忽有一道无量金光起自紫钵深处。刺破虚空的阴霾,穿透幽冥的阻绝,一下照在表情大变的黑煞上人脸上。 金光如一道直达彼岸的超脱之桥,血煞上人的“酆都鬼界”竟无法对其造成丝毫的影响。见此,禅心上人闪身跃至金光之上,沿路狂奔而去。另一面云霞仙子也趁此时机拦住血煞上人。 “禅心秃驴,哪里走!”正在这时,那牛皮糖一般的妖阎上人却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窜了出来,足踏两条血蛟,闪身拦在禅心上人的必经之路上,同时转过头,对血煞上人喊道:“血煞老儿,这贼秃由老夫拦住,你抓紧时间摆脱云霞,那宝贝万不能落入正道修士手中。” 血煞、风冥二人闻言一愣。“妖阎老儿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早先还在算计着独吞宝贝,怎么转眼又如此通情达理了?” 他二人虽心有不解,暗暗揣摩会否是他故布迷阵,又要耍什么花样。可转眼看到他果真与禅心交上了手,不禁又打消了心中的那一丝疑虑。 眼见禅心上人被拦,青钧上人望着金光大道蠢蠢欲动,风冥上人暗一咬牙。“照眼下情形看来,下方有“鬼界”影响,又有天鬼宗修士在侧偷袭,实难安然通行。若要夺得宝物,势必要通过金光大道而行。可我若上去,想来青钧老儿断不会坐视不顾。唯今之计,也只有虚与委蛇的与他上去金光大道战过一场,届时再随机应变不迟。” 想罢,赶在青钧上人之前,猛地一提身形,顺势而上。对面青钧上人见状,脸上表情微微一变,剑指一引,足踏天雯剑,飞身跟上。 转眼六人斗在一处,青钧、禅心二人各自与对手斗得难解难分,而云霞仙子亦在九凤金钏与金光大道洒下的佛光帮助下,同身处鬼界中、占尽优势的血煞上人战了个旗鼓相当。 和尚回庙走老路,打哪儿来还回哪儿去!转来转去又回到原来的局面。这六人再次各按套路争持,反观佛光尽头处供桌前乌光一闪,竟然多出两名青巾罩面的乌袍人来。 此二人自然是那天鬼宗下属修士,号为雷煞上人、尸煞上人者。“酆都鬼界”中其他修士或因神识受困难以辨明方向,可对于天鬼宗的修士而言,自是犹如自家后院一般。转眼瞅及血煞上人在佛光的照射下露出行迹,被云霞仙子逮个正着,本在费心阻挠其余五宗修士的天鬼修士在计较一番后,寻隙抽调出两位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人仙,只等趁机夺下宝贝。 他二人一经走出,外圈之人见之不到,云霞、青钧等人却全然看在眼中,顿时神色大变,均想出手拦下那二人,可偏偏与之争斗之人又是积年的死对头,怎么可能给他们出手的机会。 眼看着供桌上三足香炉即将成为天鬼宗的囊中之物,忽闻一侧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哎呀呀……这等场面,岂能错过?” 随着声音出现的还有一红一白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却不是那小羽儿与小白儿还能是谁。至于那出声之人,当然是已然观战多时的混小子。对于之前解救众修士之物,他小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哪是什么香炉不香炉的。可为了不使自己成为被众人觊觎的肥羊,必要的戏份还是要演上一演的。这不……眼下道门一方谁也抽不出手来阻拦雷煞、尸煞二人,岂不是合该他露露脸,参合一脚。对于诸如赤霞仙子等其余正道修士而言,一来距离殿心较远,佛光鞭长莫及,难有指路之效。二来身边时不时的又有天鬼宗修士暗中偷袭,对于争抢香炉一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相反,对于郎飞来说就简便的很了。在神识的凝练程度上来说,他比在场修士高明的不是一星半点,这身周充斥着极为浓郁的阴气的类似结界般的神通对他的影响实在有限的很,即便是没有佛光指引,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寻到供桌所在。 第四百三十一章 纵你有千般计较,又怎及我万种风骚 之前血煞上人施出瞒天过海之计时,他便心中通明的很,不过扭头见及云霞仙子同样发觉了血煞上人的伎俩,他便索性坐山观虎斗,静看几人争持。及至最后,眼见斜下里杀出雷煞、尸煞二人来,自觉已到了他上场的时间了,于是虚晃一枪,让过暗中盯守自己的天鬼宗修士,同小羽儿、小白儿一道飞入殿首龙虎际会之处。 原本唾手可得的一件宝贝竟被郎飞横插一脚,使得自己二人功亏一篑。雷煞、尸煞二人虽则心中着实生气,可经历过导致黑煞、冷煞两位同门身陨的大战,又看过之前郎飞同罗阎上人的争斗后,二人心中实在是兴不起一丝对抗的念头,可若说弃阵遁走,又实在丢不起那人。眼瞅着小羽儿喷出的金色火焰以及小白儿射出的银色风刀,这二人竟是一般心思,铁了心的打起了龟缩防御战,能躲就躲,能防就防,实在躲不过了,拼着法宝挡上一挡,抽空子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雷煞、尸煞二人的这一番消极应对之举,看的郎飞大摇其头,装模作样的感叹:“无趣,无趣之极!”一面说,一面趁他俩被小羽儿、小白儿撵的鸡飞狗跳之时,信步来到供桌之前立定。 “不好,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血煞上人大惊失色,侧头见得雷煞、尸煞二人被二小压制的几无还手之力,天鬼宗其余门众远水难解近渴,而风冥、妖阎二人分别被道门青钧、禅心二人缠住,根本腾不出手来阻拦郎飞,转眼又见云霞仙子再加三分攻势,略一犹豫,最终咬了咬牙,面上厉色一闪,翻手间掏出一枚闪现着盈盈幽光的深青色丹丸来。 那正在进攻的云霞仙子见得血煞上人的举动不禁一怔,仔细瞧了眼他手中丹丸,顿时脸色大变。“不好,是‘玄冥封狱丹’!” 闻得云霞仙子的惊呼,郎飞心中猛然一惊。“玄冥封狱丹!”对于这个名字,他可谓是如雷贯耳,早在玄羽老道还活着时,就曾对他着重介绍过。此丹若按功能分类,当要归于攻击性丹药的范畴,若单以品质而言,为下品黄丹。可有别于冽风丸、玄冰丸等攻击丹药的用法,这“玄冥封狱丹”同郎飞那半吊子爆雷丸一般,乃是一次性丹药,因此,虽不过下品黄丹,可论威力实可比肩上品攻击黄丹。 “师叔,小心……这丹,不可硬接!”既然云霞仙子叫得出此丹的名号,则必然对其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可尽管如此,郎飞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他这注意力都放在了云霞仙子与血煞上人的身上,话音才落之极,眼角余光忽然瞥及身侧处流光一闪而逝,继而一片血红骤然袭来,同时,耳际还传来一声厉喝:“小子,如此宝贝,还是交由老夫收取吧。” “是妖阎上人!”郎飞听说,心中“咯噔”一下,“他是如何过来的?方才观时距离此处尚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怎么眨眼之间竟然来至此处?” 见得郎飞错愕,妖阎上人心头可谓是得意之极。做为一个向来自诩足智多谋的领导者,他会将宝贝拱手让给他人?在被血煞上人摆了一道后难不成还会将宝贝拱手相让,成全天鬼宗?这绝不可能!方才他之所以做出一副成人之美的姿态,实不过是为了降低众人对他的戒心。或许云霞仙子等人忽略了他的一件法宝,他自己可没忘。“飞蛮靴”上品法宝,乃是取飞头蛮的皮,辅以无数风属材料炼制,一经施展,可追星,能赶月,是为以迅捷见称的不二法宝。自打妖阎上人继任天妖宗宗主以来,虽都见他穿着这么一双造型奇特的靴子,可自始至终并未见他使用过。能够逼得他逃命之人,初云星域根本没有,而见过他脚下宝靴威能之人,则无一例外,都变做了一具死尸。故而,虽见过他脚上这双宝靴的修士都在心底猜测,可一来未亲眼见过他使用,二来他自己也守口如瓶,哪怕面对同门师兄弟,也从来没有告知过足下宝靴的底细。久而久之,众人倒将此物忽视了。 之前抢夺镇魂枪之时,妖阎上人原本也想放开手脚,靠着足下一双“飞蛮靴”,出其不意将宝贝抢到手,可哪想到被青钧上人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摆了一道,再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捷足先登了。之后到得此处,不想又中了血煞上人的瞒天过海之计,让他出了个不大不小的丑。这让他如何能忍!转眼见云霞仙子识破了血煞上人的阴谋,又在禅心上人所施佛光的帮助下破了鬼界的幻象,并将之拦下。他心中念头一转,“只见你们耍阴谋诡计,倒要你们也尝尝老夫的手段。”于是一面拦下禅心上人,一面示好血煞上人,为的就是掩人耳目、麻痹众人,他才好徐徐图谋供桌上的宝物。 他这边打边退,只求尽量缩短与供桌之间的距离,以便发动突袭,一举拿下宝物。可哪曾想先是雷煞、尸煞二人搅局,接着又半路杀出个郎飞。自讨若再不动手,必然会与宝物失之交臂。恰此时,又值血煞上人也动了真怒,竟拿出一枚珍贵的“玄冥封狱丹”来。趁着郎飞大半注意力被血煞上人吸引之际,他这一咬牙,猛催真元,激活了脚下的“飞蛮靴”。 十数丈的距离刹那便过,甫一站定,他便御使血河两分,一取郎飞,一取桌上赤金香炉。 他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郎飞回过神时已然不及躲避,值此命悬一线之际,七彩光影一闪,小羽儿一下出现在他的面前,鸟喙一张,一股金色的南明离火骤然喷出。 虽说小羽儿的半吊子南明离火实难挡灵器之威,可还是能略阻一阻的。血河飞流之势一顿。郎飞趁机一把抱住小羽儿,一低头,一翻身,险之又险的躲了开去。反观另一边,妖阎上人分出的另一股血浪已是涌至香炉跟前,眼看便能轻松之极的收入囊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边郎飞与妖阎上人的勾当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另一边云霞仙子与血煞上人的打斗亦无丝毫停顿。玄冥封狱丹出现在手上后,血煞上人微吐掌心真元,将之一下震之半空,随即对着丹丸隔空一点,喝声“开!” 只见丹丸表面寒光一闪,霜白色的冰冷雾气犹如腾空的火焰一般拔起数丈之高,继而听得一声清脆的嘶吼,寒冰雾气一盘,竟然凝结成一条有鳞有角的冰螭,随着血煞上人法诀的变换,张牙舞爪的直奔云霞仙子而来。 云霞仙子早就有所准备,一面拉开距离的同时,一面将掌中九凤金钏向上一抛。紧跟着,连续结了几个印诀。但闻一声裂石凤鸣,金钏表面瞬间渡上一层虹彩,又见金钏一头凸起九颗虚化的凤首,待得成型,在云霞仙子的指引下,凤尾长翎洒下些许金光的同时,九凤虚像瞬间由静而动,直奔寒气所化的冰螭而去。 冰螭所过之处留下一片晶莹,九凤所经之地洒下点点金光,不过刹那光景,一白一红两道光华无声无息的撞在一起。冰螭盘旋,九凤振翼,一时是森森寒气包裹了九凤,一时是熠熠霞光刺穿是了冰螭。两方争持少时,最终还是冰螭后力难及,惨遭败北,轰的一声低沉闷响,刺骨的寒气向着四周爆射开来。 云霞仙子忙不迭运起护身真元相抗,正在这时,只见正对面人影一闪,血煞上人纵身而起,直扑供桌而去。 “血煞老儿,不管怎么说,你已经迟了一步,宝贝已经归我天妖宗所有了!”五指触碰到赤金香炉的同时,妖阎上人春光满面的说道。 就此余音未散之时,堪堪躲过血河的郎飞猛地坐了起来,望向妖阎上人的同时,脸色一寒。“哼,来而不往非礼也!妖阎老儿,你也吃小爷一击!” 郎飞将话音压得很低,妖阎上人只模糊听得一声冷哼,可还未等他多想,忽觉额心一痛,脑海中“嗡”的一声,一阵晕眩感袭来,本待收起香炉的手顿时停滞在半空。 方才见及妖阎上人托起赤金香炉,血煞上人本已是满面铁青,正犹豫是否出手硬夺之际,忽见前方的妖阎上人神色一变,本该收起的香炉却不知何故停在了半空。见及这诡异的一幕,血煞上人忙将神识一扫,待察觉眼前情形并非香炉所致,不及多想,遁速顷刻间再提三分,迅若奔雷一般直冲妖阎上人而去。 看到这一幕,云霞仙子愣了,自知失却先机,再要阻拦已然迟了。郎飞也愣了,他不过是下意识的要对妖阎上人还以颜色,却不想反而给了血煞上人可乘之机。不过还好,这香炉谁得都一样,左右不过是一件无用之物。想到这里,他索性不出手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游龙懒把前门走,生平独爱后/庭花 (晚夕还有两章,求订阅,求收藏!小澪顿首拜谢!) 之前发生的这场变故,前前后后不过弹指光景,打妖阎上人发动“飞蛮靴”欺近供桌之后,禅心上人意识到自己被妖阎上人耍了,随即跃身直追,因苦无以遁速见称的神通术法,时至此刻不过才走了半程,眼见赤金香炉才脱虎口,转眼又入狼穴,他竟没一点办法。 反观雷煞与尸煞二人,虽被小白儿的风刀与血雷压得抬不起头,可见及这峰回路转的一幕,不觉一改哭丧表情,雀跃非常。 就在妖阎上人表情呆滞,眼看赤金香炉就要易手之际,猛听一阵刺耳的破空声由远及近,瞬息间已距血煞上人后心不及五尺。竟然是镇魂枪!神识查知这一险况,牛角头盔下的一张脸有些难看,怎道是一个好事多磨,前面才踞饿狼,后面又来了一头猛虎,纵然此宝着实有几分奇异,却也不该这般折腾人吧,为了夺此宝物,他血煞上人诚可谓是机关算尽,怎想变故一出出没完没了的。 话说回来,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都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了,怎么着也要拼到底才行。一念至此,血煞上人一咬牙,一翻手,又自腕上虚空镯内拿出半打六张白底金边水纹的符箓来。 镇魂枪的威力血煞上人虽没领教过,可老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成?起先妖阎上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其挡下的那一幕被他始终铭记在心。若此时再不拿出真本领,但要有个些微疏忽,指定便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结果。 “拼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轻轻捻开六张符箓,血煞上人看也未看一眼,曲腕向后,喝声“疾!” 话音一落,六张符箓几乎同时亮起耀眼寒光,场内场外一众修士但觉凭空而生一股寒意。模糊见得殿首位置,腾空而起的血煞上人的身后瞬间凝聚而出六面雕有玄龟图样的冰晶盾牌。 “竟是龟灵护身符!血煞上人真可谓是下了大本钱!”不仅仅是郎飞,云霞仙子等人见状同样也是一惊,此符可不比寻常符箓,乃是顶顶有名的王阶符箓,即便是他们这等宗主身份之人,手中也不过仅有寥寥十数张而已。为了夺得赤金香炉,为了抵住身后的镇魂枪,而又不对遁速造成影响,这血煞上人竟然舍得一下动用六张防御符箓。由此看来,他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拿下这赤金香炉了。 此时青钧上人仍同风冥上人斗得难分轩轾,以他的本意,本是寄希望于镇魂强阻上血煞上人一阻,不拘是云霞仙子亦或是禅心上人赶上,必然能拦住魔宗二人,到那时究竟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哩,可谁成想血煞上人竟舍得一下祭出六张王阶符箓,登时将青钧上人唬了个愣,因又要应付风冥上人,又要指挥镇魂枪,险些没被心皇八景灯的焚心火燎了眉毛。 就在众人心惊之时,镇魂枪已然同雕刻着龟灵形貌的冰晶盾牌撞在了一起。先是盾面上涌起一股彻骨的冰寒雾气,肉眼可辨的霜白色冰花瞬间爬上了镇魂枪的表面。 及至盾面与枪尖蛇信相触,好似不堪忍受冰盾的挑衅一般,枪杆上的血纹一闪,枪尖下方铁骷髅的三对瞳孔中血焰一闪,蛇信处倏然电射而出一点殷红,双方相持片刻,猛听“咔……咔”的一连串细密脆响,冰晶盾牌表面一瞬间爬满了密如蛛丝一般的裂痕,最终嘭的一声四散做无数冰屑,继而化作点点光斑消散无踪。 眨眼间一张王阶符箓便化为乌有,郎飞不觉惊呼一声:“好生霸道的镇魂枪!”话未了,蛇枪已然穿透第二面冰晶盾,余势不衰,仍旧笔直向前刺出。 于此同时,自始至终未有一丝停顿的血煞上人已然来到妖阎上人面前,因云霞仙子被之前玄冥封狱丹的余波震退,禅心上人一时间又难以赶上,血煞上人一伸手,轻而易举的抓住妖阎上人掌心所托的仅有拳头大小的赤金香炉。 恰在这时,聚神突的效力消退,妖阎上人也自呆滞状态下回过神来,还没等他弄清楚是谁出手阴的他,一抬眼,可可的看到血煞上人。未等他有所反应,对面牛角头盔下忽然射出两道精光,但见血煞上人空闲的另一只手真元急吐,瞬间射出一道乌黑的光华。 此时妖阎上人尚有些弄不清状况,下意识的举起空闲的一只手来,真元吐出,同样打出一道血红色光华。 转瞬间一黑一红两道光华相交,继而传来一阵闷响。受反震之力影响,妖阎上人立身不稳,顷刻间向后倒退数步,早先掌心托举的赤金小香炉也顺势被血煞上人一把夺过,抖手抛入腕部虚空镯内。 “呃……”见到掌心的香炉入了血煞上人的口袋,妖阎上人这才醒悟过来,一瞬间红起耳根,怒由心生,竟不顾仪态的指着血煞上人跳脚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乌龟王八蛋,那赤金香炉分明被我所得,却为何又欺心自我手中夺了去,血煞老儿,你……你竟敢背弃我们的盟约?” 见宝贝进了自己口袋,血煞上人此时哪还有方才祭出六张王阶符箓的那副肉痛表情,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妖阎老儿,是你自己直愣愣的呆在原地不动,若非老夫拼着损失六张王阶符箓为代价上前收了,这宝贝岂非落入正道修士手中了?” 妖阎上人被他这番话说的一愣。这话说的倒也有鼻子有眼,方才眼看着赤金香炉就要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可不知怎地只觉额心一痛,然后便是晕眩感袭来,再睁眼看时已是如今这番场面了。认真说起来,致使自己前功尽弃的原因正是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手段。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有此神通呢?云霞?禅心?青钧?亦或是血煞、风冥?不可能!据他所知这五人皆无此等玄奥手段!那会是谁?现如今场内之人除了他们就只剩下郎飞以及雷煞、尸煞二人了,可眼下二人被小白儿追在屁股后面逃得不亦乐乎,一来没时间,二来也没能力算计他。剩下的就只剩郎飞了! “怎么可能?这小子一身修为有限,不过全仗着一虎一鸟才能在众人面前耀武扬威。若说他神识超过自己,又有神识攻击手段,这绝无可能!” 想到这里,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难不成……难不成是那赤金香炉?”想到之前血纹蛇矛就曾出现过暴走的情形,莫不是这赤金香炉看他不顺眼,故意暗中使绊子,敲了他一记闷棍。“是了……一定是这样!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宝物通灵能自择其主吗?’”想罢,不觉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扯着脖子骂道:“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论人品天上少有,论相貌人间无双,左右不比那牛角头强过百倍?你他妈瞎了眼了?偏要去选那破落户!” 他这正自作聪明的揣摩各种根源,那镇魂枪的后力也终于耗尽,“啵”的一声没入最后一面冰晶护盾表面半寸后停了下来。继而又被青钧上人招还手中,合天雯剑之力,将风冥上人逼退至一边。 第四百三十三章 掏大粪的霹雳火,钻裤裆的急先锋 (第二更,求订阅,收藏!小澪顿首!) 少待,禅心上人来到场内,挥手招还千佛紫钵,一脸铁青的来到云霞仙子身旁站定。“终究还是被他们魔门得了!” 云霞仙子没有说话,只不过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见尘埃落定,郎飞亦招呼小白儿一声,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回到云霞、禅心二人身后。 血煞上人如愿以偿的得了宝贝,自觉再维持这“酆都鬼界”已是没了意义,遂轻捻皮袋,喝声:“收!”弥漫大半个建筑的滚滚阴气顿时打着旋的缩回皮袋之中,最后仍变作巴掌大小的一个口袋,被他拴回腰际。 大殿中复还明光,各宗人仙已自方才妖阎上人骂骂咧咧的话里面猜出来个大概。正道三宗修士恶狠狠的瞪了天魔宗门人一眼后,各自面无表情的走回己方宗主背后站定。反观天魔、天妖二宗众修,一边走,一边同样满是恨意的瞪着天鬼宗门人。只因这天鬼宗的家伙们实在是阴损的很,当初在“酆都鬼界”的作用下,他们不说全力招呼道门修士,反倒也将同为魔道一方的自己人也算计在内,隔三差五的跑来搞小动作、玩偷袭。 “云霞、禅心,难不成就让他天鬼宗将那尚不知底细的赤金香炉安安稳稳的收入怀中?”说话的同时,青钧上人也同风冥上人结束了对峙,闪身来到了二人身边。 “哼,哪有的话!青钧老儿,只等你来,我们重整旗鼓,在与他战过一场便是,吃下肚的东西还能吐出来呢,收入怀中的岂不是更容易!”禅心上人憋了一肚子火,方才这一战,先被血煞上人摆了一道,又被妖阎上人在他面前虚晃一枪,可他倒好,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香炉被魔门所得。这件事,怎么想怎么都觉脸上挂不住。正好青钧上人又走过来煽风点火,老和尚的好/性儿不再,实实在在的动了真怒。 听罢禅心上人之言,青钧老道又拿眼去睃云霞仙子。恰这时,郎飞暗中抻了抻她的裙裾,附耳说了一句话。 “什么!救我们出幻境的人是你?”云霞仙子心中一震,一瞬间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衡量再三之后,转而扭头看着青钧、禅心二人道:“宝物已被魔门所得,虽是天魔、天妖二宗对天鬼修士的所作所为颇有怨言,可倘使我们再度开启战端,定然逼迫他们联手应对,一来,敌我双方兵力相近,实难轻易分出胜负。退一步讲,即便我等稍战上风,恐怕也难使血煞上人妥协,若他铁了心的要走,你我谁能阻拦?二来,此间不过如前殿一般,乃是外围建筑,那香炉也不是发出虹光之物,若我等纠缠于一个香炉身上,为此拼个你死我活,还如何应对后面有可能出现的危险?更遑论收取那真正的宝物了。” 一席话说得二人面面相觑,权衡利弊一番,终还是点点头,赞同了云霞仙子之言,未再出手。 此时魔门一方也已扯了半天的皮,三个人直吵得面红耳赤。他说他阴险,他说他狡诈,他说他背弃盟友、他说他忘恩负义。 如此又经半柱香功夫,却不见大殿后壁上的厉鬼浮雕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场内众人无不心生疑虑。那赤金香炉摆明不是魔宫内封存的真正宝贝,此间也非虹光的发源地,如今赤金香炉落到了血煞上人手中,那为何不似前殿一般显现出门户? “莫非不只香炉一件宝贝?”这个想法犹如瘟疫一般在众人的心底蔓延开来。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供桌上的一杆阵旗猛然被一股极强的劲力吸走。有了带头的,自然就有跟风的,此时道魔双方隔着供桌遥遥对峙,一开始尚能维持表面的和平,你取一件,我取一件,到了最后仅剩一柄玉如意时,自然又是一番争持,就连青钧、禅心、血煞等人也动了手。因空耗了半日光景也没分出赢家,最终,在争抢中被青钧上人一气之下用天雯剑斩做了两截。 如此一来,双方傻了眼,到底哪个才是宝贝?那最后的玉如意轻而易举的便被天雯剑斩成了两半,若是真宝贝的话,如何会这般不堪?那之前所取的东西呢?那赤金香炉呢? 道魔双方修士一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时,郎飞生恐自己精心设计的局面最终落得个失控的结果,不禁皱起眉头,心下暗忖:“怪了,若照前殿发生之事来看,只要危急一除,门户必然显现,可……可此间所有可疑对象已除……为何门户仍是不开。”想着,想着,猛一抬头,赶巧看到空空如也的供桌下那子母方圆五芒星阵图,顿时脑中灵光一闪。“莫不是因为它?” 想到这里,手上剑诀一引,无数飞剑蜂拥而出,直向刻于地面的阵图斩下。对面魔门之人还以为他要动手哩,纷纷做出各种防御姿态,可转眼看到飞剑落下之处乃是阵图所在,不由的微微一愣,继而眼中精光连闪,一时再顾不得揣摩方才得手之物是赝品还是返璞归真的宝物,纷纷将注意力转到殿心镌刻的子母方圆五芒星阵图上来。 过有片刻,千余柄飞剑先后斩过地面,竟然未对阵图造成哪怕一星半点的伤害。见此,郎飞面沉如水的招还飞剑,向身边众女招呼道:“诸位师叔,小侄能力有限,还望大家助我一臂之力。” 云霞宗诸女听说,自无二话。眼见郎飞再一次驱使群剑落下,诸女亦齐施手段,接连对着剑光划过之处打出得意神通。 大殿之中一时间鸣响不绝,华光闪现。待得烟消云散之后,举目望去,但见整片玉晶砌就的地面上平滑如镜、光可鉴人,在挨了包括云霞诸女在内的无数攻击后,竟仍是不见一丝印痕。 此时青钧上人与禅心上人的脸色也变了,互望一眼,点了点头,继而招呼郎飞道:“飞小子,我们也来助你一臂之力。” “如此,就多谢诸位师叔了!”话罢,再一次引落飞剑,会同三宗修士联手攻下。“轰……轰……”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在整间大殿。云消雨霁之后,地面依旧平整如初,只不过表面少了些光泽,多了些黯淡。 见及此幕,禅心上人在面色变得几变后,忽然抬起头,对着另一边并肩而立的血煞、风冥、妖阎三人喊了一句:“阿弥陀佛,血煞老儿、风冥老儿、妖阎老儿,眼前当务之急乃是开启进入后殿的门户,不若将正魔之间的恩怨暂时放一放,先行联手破此阵图如何?” 对面三人互望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应承下来。郎飞遂再次引动飞剑斩下。六宗修士亦纷纷动用各人拿手神通,一股脑倾泻在地面子母方圆五芒星阵阵图之上。 一时间,爆响声、轰鸣声,声声入耳。青、黑、赤、白、黄等各色光华闪烁不停。待得几个呼吸后,硝烟退尽,众人复望去时,只见阵图核心位置的一段纹理上多了些划痕与坑洼。 “隆……”就在这时,与前殿后壁上一模一样的厉鬼浮雕下的猩红血口缓缓张开,显现出一扇黝黑深邃的门户来。 第四百三十四章穿黑丝的不一定是美女,还可能是人妖 (第三更,求收藏,订阅!) “成了!”众人心中一喜。青钧上人才要出言夸奖郎飞几句,可还没等他开口,对面的魔门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在血煞等人的带领下直扑门户而去。 “你们……诸位师兄弟,且随我同往,莫要让魔崽子们抢了先!”青钧上人话音才落,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旁边云霞仙子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 “云霞,你这是?” “青钧道兄,你细想一下,早先你我已领教过此殿幻境之威,之所以我正道一方损失的人手较魔门之人少一些,还不是因为我们进入的略晚?既然眼下他魔宗一方情愿做这个开路先锋,那我们又何必去同他们抢唻?” “这话倒也不无道理!”青钧上人细想片刻,点了点头,摆手示意暂停行动,待得魔门修士走得精光,这才同禅心上人先后走入门户之中。 云霞仙子故意落在后边,待得二人消失在黑暗之中,方才偏头斜睨了郎飞一眼。“你这小子,若照你方才所说,这一大群人岂非都被你耍了?哼,即便是我也不例外!” 郎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师叔息怒,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吗?别说是您,即便如知晓实情的师侄我,不是也上去演了一出苦肉计嘛!” “真是个小狐狸!”云霞仙子闻说,没好气的一笑。随后再不说话,带领着云霞宗诸女,鱼贯走入门户之中。 仍是黑漆漆的通道,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行了一程,陡然间眼前景象一变,竟再一次踏步虚空之上。只不过此间虚空比之以前所见稍有不同。无边无际的穹庐上竟然悬浮着一圈黑压压的乌云漩涡。脚下更有一莫知深浅的无尽黑渊。一路行来,尤其给人一种窒息感。 珈蓝宗与天剑宗修士走在最前方,须臾,只听得青钧上人一声惊呼:“云霞师妹,你且近前一观。” 云霞仙子闻说,知道前方必然出现了什么奇异的景象,遂急提遁速,飞身赶上。郎飞也不说话,同样一拍小白儿虎腹,闪身跟了上去。 弹指光景,二人来到青钧上人同禅心上人站立所在,举目望去时,但见远方隐约显现一栋建筑。乃是一幢二层高楼,地下一层是一间仅有前番所见大殿一半宽敞的正殿,与前两次所见又有不同,有别于之前的粗犷风格,修筑的高脊建瓴、飞角翘檐,门外一排朱漆石柱,左右见一对花纹格窗,上接画廊,绘些周天各路神将,西方诸天众佛。再观二楼,风格又是一变,青玉碧瓦的檐壁,正面两扇小圆窗,窗棂造型奇特,有方有圆,内嵌着些点缀,或为紫薇、腊梅,或为鱼虫鸟兽,略下些又有一对袖珍阳台,外有玉质石栏。透过窗格,隐约见得些湘妃卷帘,苏锦川缎之类的窗纱物什儿。 “观其装修,当已到了核心区域!”打探得远处这一幢造型中规中矩的双层建筑,云霞仙子不由得开口说道。话罢,忽又转头看定郎飞:“飞小子,你怎么看?” 郎飞点点头,道:“我亦赞同云霞师叔所言,不过此楼虽与我仙家建筑风格相仿,可它的体型委实大了不少。”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顿,目光一一在三人脸上划过。继续说道:“但不知诸位师叔注意到没有,楼后隐约放出一股淡淡的星芒,仔细分辨下又似之前所见皆为梦幻。” “郎飞师侄,你也注意到了?”禅心上人在一边宣了声佛号。 云霞仙子又向着远方凝视片刻,叹口气,说道:“不管如何,此处距离发出七彩红光之物已然不远,说不得,那物倒很有可能就在眼前建筑之内。” 青钧上人点头赞同道:“魔门之人已经抢先一步赶去,我们也没时间再此犹豫了,既来之则安之,且跟上去,一切见机行事不迟。”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遂各携宗门修士,加快步伐,紧追魔门修士而去。 须臾,来到楼前,正见落在最后的天魔宗修士步入楼下大殿。青钧上人嘱咐身后众修士打起精神,继而当先一步沿阶迈上横廊,闪身进了大殿。 云霞、禅心、郎飞随后跟进。这一次并未遇到什么凶险,及站定,抬头看时,见是一间前厅,两侧墙壁上绘些世间百态,主体多为世人,只偶尔见些鳞毛羽昆之类的生灵。内侧左右各有擎天玉柱一十二根,上有金龙、银龙盘踞,黄白交辉,将整个前厅映的一片煌煌。掠过此时位于殿心的魔门修士间的缝隙向前看去,视线尽头处是两条青碧色的玉阶便道,便道尽头砌一高台,高台上有一椅,一案。案为朱红漆金式样,椅为紫檀色龙头镂花造型。且案上陈放一物,仔细辨其形状,竟是一枚官印,上盘一只四爪黑龙,正张牙舞爪,怒目而视殿内众人。 郎飞盯着黑龙看了半天,不觉心中闪过一抹寒意。转脸看向云霞仙子时,却发现她正看着梁上发呆。于是也跟着抬头看去,就见正对案椅的梁上悬着一面黑底金字银镶边的牌匾。上镌三个古字,乃“森罗殿!” “这……这……森罗殿?”这小子呆了半晌,眨巴眨巴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就这……这等建筑能配的上‘森罗殿’之名?可别笑死人了,虽说这般建筑实非眼下修士能造,可假如说这里就是那等在上古时期都大大有名的阎罗天子行宫,也……也太……太什么了吧!且不提书中所载的那些装饰之物,司刑之物。就只一干当值的大小鬼吏都没有。这魔宫的主人是谁?当真叫人笑掉大牙了,假充就假充,你就不会搬几个黑无常、白无常的雕像放在这?好歹聋子的耳朵----充充门面也好啊!” 他这肆无忌惮的一番调侃之言把正魔两道修士全都逗乐了。青霞仙子在一边白了他一眼。“你这混小子,又胡言乱语些什么?这里可是好玩的地儿?” “诶,青霞师叔,这你可就不懂了,俗话说的好,‘既入宝山,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这里除了案上的那枚官印外空无一物,只那一件,也不够我们分啊,若有些泥塑铜像什么的,说不得,搬回家去还可避避邪,镇镇宅子的风水什么的。就拿那阎王爷座下的钟馗大老爷来说,那可是有着‘赐福镇宅圣君’称号的!” 他这有鼻子有眼的一番话倒把青钧上人说笑了,顺口回了一句:“郎飞师侄,你就不怕庙小留不住大佛,反招其害?” 这小子认真的想了想。“也罢,既如此,咱索性将要求降一些,钟馗老爷没有,白无常,白二哥也行啊!” 旁边珈蓝宗禅性大和尚插嘴道:“为何不是黑大哥?反要挑白二哥?” 郎飞呵呵一笑。“大和尚,这你就不懂了吧,在我们道家,看见黑大哥那是要倒霉的,相反,见到白二哥不是升官就是发财,反正左右都是好事哩。” “哦?小老衲还真是初闻此事,受教了!受教了!”禅性高宣一声佛号,稽首而退。 那郎飞更加来了精神,长吁短叹道:“唉,不拘是黑的还是白的,反正眼下这森罗殿里都没有,倒是可惜了了!” 话未了,魔门中一些望着案上龙印蠢蠢欲动的修士脸上表情骤然一变。另有云霞、青钧、禅心、血煞、风冥、黑煞、赤霞、妖阎等人同样齐齐色变。与此同时,案上的龙印无故而起,竟于半空徐徐旋转起来。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口灿金莲!”呸!你乌鸦嘴! “咦?这是?”郎飞自然也发现了这一变化,顿时一愣,抬起头颅,满脸惊疑的望着那方底细不明、偏偏又无人敢于轻取的龙印。 “刚才是谁?刚才是谁呼唤我兄弟二人?”捻指光景,转了九个来回的龙印忽然一顿,伴随着龙口处喷出的一股黑烟,半空之上突如其来的炸响起一个似闷雷般的声音。 黑烟涌动,眨眼间降落在玉阶之前。魔门众人首当其冲,惊骇之余一个个徐步后退,与那团缓缓收敛的黑烟又拉开数丈距离。 少顷,黑烟退却,露出其中之“人”。郎飞搁远处看的是目瞪口呆,但见前后正满一打,足足一十二位。且说后排的十个,青面狰狞,獠牙锋锐,身穿破旧衣衫,唯腰下部位尚算完整,又见四肢短小瘦弱,偏还拿着各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拐子流星。十八般兵器足足占了半数之多。 若说最引人注目的,当要算前方站立二“人”,左面一个细长脸,面如锅底,做嗔怒状。头上一顶黑色高帽,上有“正来拿你”四个方正仙篆。往下看,血口中吐一条长舌,径达胸前。再观穿戴。身着一袭宽大的青黑色皂袍,足蹬麻鞋,两手上拖着一条漆黑透亮的钢铁长索。 至于右面一个,与他正好相反,狭长的一双脸面白皙胜雪,丝毫不辨一丝血色,偏又做出一副嘻嘻哈哈的欣然表情。头上同样一顶高帽,却是白色,上有“你也来了”四个方正仙篆。口中同样吐着一条及胸的猩红长舌,身上纯白色皂袍,亦是麻鞋裹脚。手中之物倒也与黑面“人”大相庭径,竟是一条细短的白菱花哭丧棒。 “黑……黑白无常?”见到这一幕,不论是正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无不是目瞪口呆。虽在古籍上不止一次的看到过有关这一对阴帅的记录,可在现如今,别说他们,众修士连一般的鬼卒都没见到过。“好嘛,这下倒好,只因那小子的一句话,鬼卒也有了,无常将军也有了。” “本帅再问一句,是那个呼唤我兄弟二人?”众修士打量眼前阴神的同时,他们也在看着正魔双方修士。白无常只嘻嘻笑个不停,也不言语。倒是黑无常,一脸肃容扫过众人,又将之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黑大哥,白二哥!是……是他们俩,就你们面前那个戴牛角盔的,还有旁边那个老酸儒!”还真是恶人先告状!摆明是这小子说的,可他撒起慌来却脸不红、气不喘,连眼睛都眨也没眨。 “是你们俩?”黑无常是个死脑筋,上上下下打量了血煞、妖阎二人几眼,点点头,将手中锁链抻的“咯咯”作响。“嗯,手上染血无数,果真是两个恶人,合该本神拿你们!” 血煞、妖阎二人心中那个气啊,直将郎飞恨的是咬牙切齿。谁他妈惹你了,乌鸦嘴你就乌鸦嘴吧,不想却还是一张善将祸水东引的欠扁乌鸦嘴。就这黑白无常身后的十位鬼卒,以气息推断都有化气初期的修为,而前面这一黑一白两个家伙的修为则更高,只怕是堪比化气大圆满、半只脚踏入炼气境的高人。这要是对面二“人”动真格的,即便他们手中有灵器在手,只怕也于事无补,终免不了败走一途。 见及眼前这一幕,天剑、珈蓝二宗修士露出一脸活见鬼般的表情望着郎飞,只有云霞宗诸女一个个掩口窃笑,也只有她们真正知道这小子看似俊逸正直,可事实上却是个不折不扣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对,对,对,黑二哥,他们俩真可谓血债累累,杀孽无边。你可要好好照顾他们一番,最好是打下那一十八层地狱,千万可不能便宜了他们!”这小子还不忘在一边添柴加火。 黑无常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过头望向白无常。“兄弟,你怎么看?” 白无常嘻嘻一笑,指着血煞、妖阎二人道:“大哥,他们俩罪孽深重。合该由你出手勾魂后论罪惩处。至于我,阎君大人当年有令,让我来专司惩戒那些罪孽不深,却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我看刚才说话的那小子倒蛮适合我的!” “呵呵,等……等等,白二哥,你搞错了吧。我这人可是一向最好行善积德了,怎么可能是那等坏心肠的人呢?” 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郎飞,白无常磕了磕手中哭丧棒,又道:“小子,我怎么觉着刚才呼唤我兄弟二人的并非他们,而是你呢?” 听罢此言,郎飞额头登时多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连忙摆手道:“哪有,哪有,白二哥你听错了,我哪有说过什么话?打进殿来,小子我就满心敬畏,怎有胆亵渎神圣?”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这话一出口,一旁天剑、珈蓝二宗修士的脸上顿时弥漫起一层阴云。“这小子,还真是胡话连篇,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倒是禅心、青钧二人早就见识过他的难缠,只闭起嘴来,一言不发,摆出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看白无常接下来又该如何应对。 “哦?心存敬畏?却不知说‘见到黑大哥要倒霉,见到白二哥不是升官就是发财’的家伙又是谁呢?嗯,难道不是你?难道不是你说要将本神搬回家里去镇宅避邪?” “我操!那黑家伙是个愣头青,这穿一身白的,倒真不是什么易于的主儿。他分明知道是小爷说的,之前还问?逗你家小爷玩儿呢?”郎飞被白无常的一番抢白说的是哑口无言,哼哧了半天,眼珠一转。“要玩!小爷就陪你们玩儿一玩儿,扯虎皮拉大旗谁不会,搅风和雨是小爷的看家本领,怕你不成?” “呵呵,白二哥,你听错了,这话我哪里有说。小子不过是有感于此地号为‘森罗殿’,却无黑大哥、白二哥这等人物坐镇。至于后面的几句话,是你听错了。你看你,长的风流倜傥、潇洒不凡,这等一张喜感的脸,怎么能做镇宅辟邪之用呢?您说是不是?”话罢,对着白无常挑了挑眉头,又补充道:“若真要用作镇宅辟邪,还有牛头马面不是?怎也轮不到白二哥你啊!” 一句话说完,尚未见白无常回话。忽然间,龙印上再度喷涌出一团黑烟。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是哪个说要拿我兄弟做镇宅辟邪之用的?” 郎飞险些没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牛……牛头?马面?” 少顷,黑烟着地,待得雾散,可不正是两个不人不妖的家伙同样带着一排十个鬼卒现出身来。 前排左面一个,牛头牛蹄而人身,外穿一套黑色闪铜铠甲,右手握着一柄三股钢叉。右面一个马头马蹄人身,外穿青色紧身皮甲,左手拎着一杆梨花点钢枪。 “乌鸦嘴……真的是乌鸦嘴!”郎飞真有抽自己两巴掌的冲动了。说什么来什么,黑白无常还嫌不够,竟又多了一对牛头马面。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倒与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搅吧!这水反正越混越好。想到这里,这小子忽然想起古籍中的介绍,牛头马面与黑白无常同为幽冥地府的十大阴帅。可前者司职镇守阴都,后者司职缉拿凶鬼、以及人魂。这两队搭档到底孰强孰弱?在十大阴帅中的排名又是孰高孰低?这些古籍中都没有记载。郎飞忽然想起一句话。“同行是冤家!”既然这两队搭档皆为阎君座前武将,可想而知,关系肯定不会那么和谐。 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再度瞠目结舌的众修。郎飞脸上愁容顿时一扫而光,反倒露出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新近出现的牛头马面深深鞠了一躬,唱个大喏。口呼:“牛大哥,马二哥,今番小子有幸能得见二位尊颜,真乃三生有幸也!” 牛头马面二“人”比带着高帽的黑白无常二人还足足高了一头,听到郎飞所言,低头细打量他一番,牛头开口道:“小子,是你召唤的我们?” “不错!却是小子!”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小子他承认了?”包括魔门修士在内,众人登时一愣。刚刚白无常问话时他还在狡辩,可眼下多了一对牛头马面,他竟然承认了?这小子是被唬傻了?还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嗯?小子,你可知随随便便打搅我们的沉眠是要付出代价的?”马面在一旁说道。 “即便这样,小子也认了!”郎飞眨眼换了一种气盖山河的语调,叹道:“夕日曾听前辈说过这样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小子今朝既得见黑三哥,白四哥尊颜,眼下又目睹牛大哥,马二哥风采,一生足矣!” 青霞仙子差点没因他的一句话笑岔气。朝闻道,夕死可矣?就他?就这坏的冒泡的小子?骗鬼去吧! 了解他的人自然知道这小子指定又再使坏心眼子了,不了解他的人全都面带疑惑的望着他,直叹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在昧心诋毁血煞、妖阎二人,现在却又摆出这样一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英雄姿态。当真叫人有些摸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四百三十六章 俏冤家,挑灯看春闺,寂寞了谁? 对于阴司里职位的高低,大多修士都没深究过,自然也不清楚这牛头马面与黑白无常比到底谁的衔阶更高一些。因此,对郎飞的话并未在意。 他们听不出郎飞话里的弦外之音,可不代表那几位当事人听不出。黑无常一张锅底脸顿时又添了几许靛色,眼光似一道利剑般直射郎飞而来。“小子!你叫我什么?黑三哥?” 对于黑无常的质问,这小子却充耳不闻,仍是满面含笑的对着牛头马面二人道:“早就听说牛大哥、马二哥你们为人刚正不阿,最是忠义不过,今日一见,果真风姿卓绝,真乃神人也。想阎罗天子有二位这等忠贞不二之臣,当真是如虎添翼!牛大哥,马二哥,你二人驻守阴都无数春秋,真可谓是劳苦功高,可参日月。小子对您二位的敬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这小子的一番话把牛头马面二人说愣了!身为阴都武将,平日里不过驻守城防,闲散度日。又因酆都城四周都是些穷山恶水,哪有什么好景致,好去处。再兼往来打交道者,不过是些青面鬼卒,獠牙凶煞之辈,一个个都是三天憋不出半个响屁的家伙。哪里能如黑白无常,频频出入阳世,不但能一饱眼福领略山川的俊秀,草木的艳芳,还经常能混些零花钱使使。很多时候,大家做一处玩耍之时,常听他们吹嘘凡人怎么对他俩人怕马屁,歌功颂德。 十大阴帅中,论实力,鬼王自然首屈一指。论职衔,日夜游神乃是入了仙籍的,他们更是比不得。再说下面豹尾、鹰嘴、鱼鳃、黄蜂四人,不消讲,也能得些为妖者的供奉。只有他们俩,当真是有娘生没爹疼的倒霉蛋。可偏偏阴都中的好事者暗地里给他们排了个名次。偏偏无常第四,牛头第五,马面第六。又偏偏这话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他们四人的耳朵里。四人实力相近,牛头马面当然心里不服,称排名者将黑白无常的实力合在一起,故而超过了自己的排名。而黑白无常呢,则出言打击说:论名气当然是我们大,见过在黄泉路上哭着喊着求无常爷爷、无常奶奶放他们一马的魂魄,可从没见过有哭着喊着求你们的。再论职务,我们的是美差,你们的是苦差,阎王老爷子心疼的是我们。再说积蓄,我们住的是什么,酆都城里前后七进的院落,金壁辉明,高屋建瓴,你们的又是什么,不过三两间青瓦房,阴暗潮湿、低矮简陋!还有……还有…… 一想起向日里在他俩手中受得委屈,就算倾尽五湖四渎之水也难以将之洗清。可谁想眼下竟然有这么一位体己的人儿,非但敢于不敬无常,还将自己搬到二人之上。尤其他说的那一番话,怎么听怎么顺耳,怎么听怎么舒服,那感觉,就似醍醐灌顶,甘露洒心,整个身体由内而外透着说不出的轻松与惬意。 “哈哈……小子,谬赞了,谬赞了!我二人实当不得这番夸奖!我兄弟二人不过是尽忠职守而已,与阎君座下其余人相比还多有不如哩。当然,除了他们俩。”方才郎飞的一番话说得对面牛头马面二“人”春风满面,哪还记得先前要拿他问罪的事,一边说着谦逊的话,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着黑白无常挤眉弄眼。 “人都说牛性倔,向来是一条路走到黑。怎眼前这口子也学会谦虚了!”郎飞半低着头,恭维道:“牛大哥,你真是太谦虚了,实乃高风亮节的贤士也,以小子愚见,整个地府中能比两位兄长者,也不过是钟馗钟圣君了吧。” “贤弟,当不得,当不得,不说日夜游神两位兄长,上面还有崔判哥哥哩!我兄弟二人虽自问比后面那一黑一白两个家伙强那么一丁点,可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哩。” 这是怎么说的,那小子昧心说了几句套近乎的话,这一人二鬼竟然兄长贤弟的论交起来。休说厅内众修士下巴都快掉了一地,就连那一直笑个不停的白无常也拉下脸来,更别说黑无常了,只听他气喘如牛,一双鼻孔处隐约飘出两股青烟,瞧那一副愤慨表情,就只差撕破脸,动手了。 “牛头马面,你听这小子胡言乱语哩?刚还说要拿你们俩去镇宅辟邪呢。这等鬼话你们也信?”以眼下情形来看,若要出手惩戒他,只怕先就过不了牛头马面这一关,思忖片刻,白无常伸手按下黑无常,开口将郎飞方才的诋毁之言重复了一遍。 “小子,他说的可是真的?”马面听罢,扭头问了一句。 “天地良心!二位兄长,这话小弟是说过,可……可那都是他们话赶话,逼着小弟我这么说的啊!”郎飞信誓旦旦的撒了个弥天大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将黑白无常出现后,三人之间的对话变了个花样叙说一遍。 牛头马面因之前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于是乎,将这小子的话信了个彻底。 “什么?黑白无常,说我哥儿俩声名不如你们也便罢了,说我二人积蓄难及你们也罢了。可你说我哥儿俩比你们更配镇宅辟邪是什么意思?”马面听完郎飞所言即刻大怒,一一指过二人。“黑无常,看你那一张脸,黑的跟锅底灰似的。还有你白无常,那一条难看的长舌!当领结打呢?你是淹死的,不是吊死的!学什么吊死鬼,凭白污了人家的清誉!” 说完,犹自不解恨,以一种极富优越感的语气说道:“你可知别人是怎么形容我们兄弟的?用他们人间的话来说,就是‘风流倜傥,卓尔不群,美貌与智慧并重,气质与英武交辉,玉树临风胜潘安,一朵梨花压海棠,一笑百媚倾城的牛哥,与我再笑千娇倾国的马弟’!” “噗……”话未了,郎飞先就忍不住了,一口气行岔了,险些没扯断直肠。不过好在他见机的早,强行将后面的笑意吞回了肚子里,且厅内大笑的修士不止他一人,总算没有被牛头马面二人发觉。 “二弟……别说了!”见及周围之人的反应,牛头扯了扯马面后腰部位的皮甲,示意他别再说话。 “大哥,为何不让我说?。”很显然,马二哥还没注意到他的措辞不当。 牛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跺跺脚,向前贴了贴,附耳道:“二弟,你忘了是在哪里,又是谁这么形容我们了吗?” 马面一歪脖子。“没忘啊!” 问:“好,那你说在哪?”答曰:“豹尾的‘禁兽司’” 又问:“是谁?”答曰:“一头骡子精的魂魄!” “还是啊!”牛头再次跺了跺脚。“眼前这些家伙是人!是人!人世间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懂不懂?’审美观亦是如此。便是眼前这些人,你觉得他们中有一个漂亮的么?” “哦!原来如此!多谢大哥讲解,我懂了!”马面恍然大悟,颇有些后知后觉的“大智慧”。“不过我倒觉得这小子蛮顺眼的!”马面忽又补充了句。 牛头同样点了点头,对着郎飞道:“贤弟啊,有我们俩在,你莫怕,定不让这一对无常鬼动你半根毫毛。” “如此就多谢两位兄长了!”说着,再一次深深的做了个揖,又道:“只不过小弟生恐二位无常哥哥心头怨愤难消,迁怒牛大哥与马二哥,这样一来岂不因我坏了几位哥哥之间的同僚之谊?小弟……小弟心中委实过意不去啊!” “操,你过意不去?谁信啊!这小子……咱与他一比算什么?一口气连施‘美男计’‘离间计’‘苦肉计’‘欲擒故纵计’!这要放在我们魔门里调教几年,他妈的简直就是那种坏到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真正恶人。”见到郎飞脸不红气不喘的睁眼说瞎话,血煞、妖阎、风冥三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跟他一比,首先,自己施展的那些阴谋诡计岂非如三岁小儿过家家一般。其次,这货脸皮太厚了,厚的堪比城墙。 包括魔门在内,众修士都知道郎飞在花言巧语哄骗牛头马面二人,却没一个人出来拆穿他。一来,天知道这无常鬼与牛头马面是敌是友?二来,又不管自己的事,只等看好戏就得。 “贤弟,真乃贤弟也!不过你放心,黑白无常二人我俩多有了解,你又没什么大错!一切都好解决!”话罢,语气一转,又道:“不知贤弟身上可带着些纸钱?” 郎飞心说:“纸钱?我家双亲活的好好的,带那东西干屁?”不觉摇了摇头,回道:“牛大哥,不瞒你说,小弟我身为修道之人,若说符钱倒还备有一些,可这纸钱、冥币之类的东西,身上还真没有。” 牛头登时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既然贤弟你心怀大仁义,不欲让我兄弟二人硬来,那就有点难办了,我观你灵魂气息,虽亦多有杀生,可皆为恶人,故业债不深。想来黑无常拿你没有办法。至于白无常嘛,他是个贪心鬼,徇私枉法的事情一向没少干,只要你舍得给他烧些纸钱花花,则一切好说。要不,贤弟,你去问问旁边这些人有没带着的,只情烧了给他,届时我在帮你求求情,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过你,这不就结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驴唇VS马嘴,细数那年那人那恩怨 (成绩惨淡,厚颜求一下订阅!) 这话才说完,还不等郎飞有所行动,那边白无常冷哼一声,突然变得暴跳如雷。“牛头,你说谁徇私枉法?我白无常当差向来是尽忠职守、兢兢业业,何曾有过收受凡人贿赂的事情,你……你别含血喷人,小心我到阎君面前告你个诽谤之罪,让你也尝尝拔舌地狱的滋味。” “呵,当老子怕你啊?”听了白无常的威胁之言,牛头未见一丝怯意,同样冷哼一声,说道:“且不提阎君大人是否安然无恙,只说那诽谤之罪。我什么时候冤枉你了,想当初南瞻部洲凤阳山下有一马家庄,庄子里有个马二善马员外,生平倒也算得上乐善好施,可独有一子,一向散漫使银,惯会眠花宿柳、养小老婆,更甚者,与那姑子庙里不守清规的大小尼姑有染,将一处佛门清净地,变为苟合之所,着实坏了佛家清誉。因有当值土地看不惯,告知夜游神哥哥,哥哥遂将此事上报阎君,因询崔判如何处置,待查罢生死薄,载其阳寿未尽,尚有寿元三十载,阎君思虑再三,遂着你往凤鸣山下马家庄,夺其欢好之能,以示惩戒。” “诚所谓天有好生之德,因马员外平日里行善,累及泽被过万,也是上天感其功德,不忍看他断了香火传承。时值东华帝君座下东方朔云游四海,恰至这马家庄,因被马员外留了一顿斋饭,感其恩,后查知其有绝后之虞,便授下一策,着其三更三刻时分,备下肉食、纸钱,向东方礼拜九次,再劝之以美酒佳肴,并些阴司用度之物。” “老员外依言行事,那时正逢你兄弟二人走来,见其摆下诸多肴馔、琼浆,哪还记得阎君的吩咐,风卷残云一般吃了个精光,待得酒过五巡,略有些醉意之时,又受了他的银钱、车马、官衣等物。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受了人家这许多恩惠,你二人哪里还好意思要绝人家后,况其子虽不堪,却实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于是乎,便在托梦将其儿劣迹已被阎君得知,后派你二人来此薄施惩戒之事告诫一番后,乘醉归去。” 说到这里,牛头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笑脸。“白无常,我说的这事,你们还没忘吧?” “你……你怎么知道?”白无常登时语塞。这事只有他兄弟二人心知肚明,连阎君大人都不知道,怎么能被这两个搞防务的家伙得知。 “嘿嘿……”马面在一旁露出满口槽牙,一脸得意的看了黑白无常一眼。“不怕告诉你,那马二善,是俺的本家,论辈分,可是我的曾曾曾曾……曾孙子,虽说我二人不过是一守城将领,可怎么说,也算体制内人员不是?要说特权嘛,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看着黑白无常吃瘪,牛头在一边哈哈大笑道:“如何?白无常,你刚才的嚣张劲呢?哪去了?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忠于职守,我呸,都说我二人丑,我看你两个无常鬼才最丑,不但外面丑,连里面都是丑的。” “牛头老儿,你说什么?我兄弟二人敬你们是地府的老人,向来不揭你们的旧伤疤。今天可是你们逼我们的!” “逼你怎样?黑无常,你个愣头青,跟屁虫。一向只会吊在白无常身后,人家说什么你说什么,没半点主见。白白长了这么张黑脸了。要我说,不是你这张黑脸跟阎君大人有几分相近,就凭你?别说吃官家这碗饭了,要搁在酆都城里,顶多也就是个给人端茶倒水的小厮命,说不定人还嫌你长的磕碜,影响客人的食欲呢!” “这……这是牛头?”郎飞搁一边听得直翻白眼。虽然长得五大三粗,生就一副没脑武夫的德行,可这一张刀子嘴却不是盖的。真的,不带这么揭帖人的。 这边鬼小子都觉着牛头的话有些过火,那边黑无常自然可想而知有多么暴怒了。“牛头,就你……你有什么资格说老子,正所谓:‘百善孝为先。’你连自己亲娘都不侍奉,死了后才变成这幅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若非阎君怜你们是地府老人,早就将你们一个个下油锅炸了。不孝的东西,凭什么来揭我们的短!” 话罢,又指着一边马面道:“还有你,一个没脑子的不忠不义之人!” 这时,一旁面沉如水的白无常也走将过来,一拍黑无常肩膀。“大哥,何必跟这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家伙生这么大气,凭白浪费些口水,不值!” “吆喝!”对面牛头反而乐了。“我二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难不成你二位就是什么圣人、贤者不成?” “哼,总好过你们,最起码我二人知道什么叫做兄弟情谊!”黑无常一脸傲然的说道。 “我呸!”牛头朝地下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还兄弟情谊呢!实话告诉你们,老夫早就看不惯你们两个了,平素在地府总要摆出一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样子,见人就要显摆显摆自己的义薄云天。为爱殉情的老夫见得多了,可为义殉情的却不多见。你们知不知道私下里别人怎么称呼你们?一对龙阳男,生平好鸡友。!哈哈哈,真是笑死老夫了。” “还有,你当什么是‘义’?老夫活了这把岁数,倒也见识过不少世间真情事。你们只当占着一个‘义’字。可又把‘孝’放在了何方?一个落水死了,另一个非要跟着投河自尽。我且问问你们,你们这一死可谓‘义’之所在,那你们家中的老父、老娘呢?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知他们心中的苦?可知他们心中的痛?往后孤苦无依的日子又该如何捱过?此是为‘不孝’。我再问你们,你二人可有浑家?可有终日苦候你等归去的娘子?可有雷雨中瑟瑟发抖,只能紧紧搂着父亲宽厚的臂膀来抵挡内心恐惧的幼/齿小儿?为一个所谓的‘义’字抛却自己的结发妻子,这是‘不忠’。想想你们的孩儿,想想他们站在门旁,倚栏眺望,苦苦等候那个为他们带来欢乐、带来生命的父亲的场景,养而不教,枉为人父,此为‘不仁’。一个不幸溺死,另一个为了所谓的一个‘义’字,为了流于形式的一个‘义’字,不思去赡养对方的父母,却还抛下自己的父母去圆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这是为人子者该为?这是真正为兄弟着想?这种‘义’可是你们所渴望、所追求的?” “如此的一个‘义’,我阿傍不屑为之,也不屑与你们为伍。阴司当值万万载,蒙阎君厚赐,赏了我二人一官半职,在这期间,看尽了人间冷暖,沧桑百态。对于早年犯下的错误,早已心生悔意。阎君也早已宽恕我二人,数次着我二人还复容颜。可为了能够时刻提点自己,时刻警示自我,我与马弟自愿带着这幅头面,世人嘲也罢,笑也罢。却如何能动摇我的本心?无常鬼,你可知在老夫心中,真的是看你们不起!” 牛头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诚可谓是:字字见血,句句诛心。黑无常虽是个愣头青,却真个将牛头的话听到了心里,不觉面容一整,露出几分茫然。“难道……难道一直以来我们的想法都是错误的么?” 可怎知白无常那里的反应却正好相反。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的表情这一刻忽然变了。“闲话少说。牛头马面,我白无常今日定要与你见个高下。” 他这边恼羞成怒,做出一番拼命的样子,黑无常在犹豫片刻后,亦是将手中长索向前一横。在二人身后,那一十二个鬼卒同样各摆姿势备战。 “哼,怕你不成!”马面冷哼一声,一震手中梨花点钢枪,摇摇指定正对面白无常。而牛头如铜铃一般大小的眼中亦射出利剑般的光芒,抬手拎起三股钢叉,严阵以待。 就在双方将动手还未动手之际,突然之间,异变再生,黑烟起处,再次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老夫面前,你们胆敢动手一下试试?” 原本众人见郎飞三言两语将黑白无常与牛头马面送上了窝里反的局面,一个个无不对他的阴险佩服的五体投地,可谁知道形势急转直下,突然变生掣肘。话音一起,正欲动手的双方果真脸色一变,偃旗息鼓,不敢再妄动半分,这一幕,让众人有些愕然。感情那龙印里还藏有不少玄机哩。 更别提此时郎飞心里有多窝火了。自己容易吗,劳心劳力费了半天嘴皮子终让双方走上了窝里反的路。多好的一出戏啊,全让这一声呵斥给搅黄了。 不提他心里将发话之人祖宗八代挨个骂了个遍,却说滚滚烟气消退后,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之间的中空地带显露出一个魁梧的身影来。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一个依稀了年堇,一个遥远了青春 但见,豹晶环眼,虬须铁面。头上不冠不戴,乱蓬蓬一颗张飞头。身上着一件大红色麒麟官袍,腰束紫云带,侧方悬着一口连鞘龙泉宝剑。前摆及地,微露一对翘头虎蛮靴。 “呃!”郎飞愣了。感情地府里当差的家伙一个个都出来了?这眼前的汉子可不正是古书上所绘钟馗的模样。 另一边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以及一干鬼卒早已有所准备,待其显露出真身,忙躬身礼拜。口称:“钟大哥!” 钟馗扫了眼牛头等“人”,点点头。“我素知你们不合,不想吃那小子几句挤兑之言竟要大打出手,哼,一群莽夫!” “是,是,钟大哥教训的是。”黑白无常躬身应是,而牛头马面虽则心中不以为然,可也不敢公然与他作对,无奈之下,也只好露出一副恭恭敬敬聆听教诲的摸样。 这时,钟馗又转过头,扫了众修士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郎飞身上。“呵呵,小子,你倒是牙尖嘴利的很,我还记得最先你说过,要拿我去镇宅祈福哩。” 却原来早在众修士进此大厅,郎飞出言腹诽殿内陈设时,曾唤及钟馗之名。他便已自沉睡中苏醒,只不过没有及时显身,乃藏于龙印之中静观事态发展,待之后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先后出现,被郎飞百般挑唆,最后竟不惜大动干戈时,他这才忍不住现身出来制止双方。 “钟大哥,小弟之前的那些话不过是说说而已,当不得数的,万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去。”古书上对钟馗的形容是文武双全,乃阎君座下的不二之才,在这等人物面前,郎飞自知再逞口舌之利,实为不智之举。没奈何,也只得收起那些心中的那些鬼主意、小算盘,端肃姿态。 其实钟馗也并未将他那些不敬之言放在心上,本来他就有“赐福镇宅圣君”这个称号,还因此受了世人无尽香火。对于镇宅、避邪一事并无什么抵触情绪。他此次之所以现身,除了为制住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间的争执外,还有最为要紧的一件目地,那就是问在场修士一些问题。自打被郎飞唤醒以来,不管他如何努力,却丝毫感应不到源自阴曹地府的哪怕一丁点儿气息。这让他不禁心生疑惑,自大劫起后,自己沉眠了多少时日?阴曹地府如今又在哪里?阎君大人是否安然渡过了劫难?这些问题无时无刻不再困惑着他,眼下有众多修士在,观其年龄,多不过一二百岁左右,正好可以问他们一问。 深深看了郎飞一眼,钟馗没有说话,反是转过头,对着龙印又喊道:“崔判,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随着一股黑烟的聚散,现场忽然又多了一人。细瞧之下,乃是一副文官打扮。生的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端端的风流潇洒,一表人才。随着他走下玉阶,红袍轻摆,露出左手的生死薄,右手的判官笔。与古书上一比,当真是惟妙惟肖,不差分毫。 “钟大哥!”行至钟馗跟前,崔珏略拱了拱手。钟馗报以回礼,充其微笑点头。 转眼见及厅内诸人,抬头又瞅得牌匾上“森罗殿”三个字,崔珏眉头一皱,问道:“拜钟大哥呼唤,小弟才得以自沉睡中苏醒,不知此处是何所在?这些人又是什么来历?” 钟馗微微一笑,答道:“不瞒贤弟说,此是何地我也不知,虽上有‘森罗殿’匾额,可你我皆知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比起真正的森罗殿来差之千里。此厅屏风之后又有联通二层之玉梯,不过以我如今的神识强度,实难突破外围禁制,是故,难晓楼上情况如何。至于外面,乃是无垠虚空,想来该是一片独立的空间。综上,此间到底是何所在,为兄实难判定,之所以唤出贤弟来,正是要问他们几个问题,望贤弟一同参详参详。” 崔珏听罢,打量四周一眼,叹了口气。“若能有当年的修为,这等区区禁制,能耐我何?只不过……唉!”话锋一转,这粉面小生突然冷冷扫过在场众人。“观你等身周气息,半数者血债累累,煞气冲霄,实为万恶之辈,当杀!半数者虽亦背负孽债,索性尚浅,可问个鞭挞、杖责之罪。” 当他看着魔门之人说出“当杀”两字时,血煞、妖阎、风冥三人只觉一股刺骨冰寒的气息顺着脊梁骨由顶门直贯脚趾盖儿。崔珏气息之恐怖,实为众人平生仅见,即便是以往有幸见识过的炼气境修士比之都多有不如。若是真要以境界衡量的话,怕不是有着几近古书上所描绘的地仙之辈的威势。 “贤弟,我知你一向嫉恶如仇,只不过惩戒这些人事小,弄清楚此间真相才是首要之事。”说完,钟馗对郎飞问道:“小子,我且问你,如今距离大劫起时已过了多少个年头?” “钟大哥所说可是那场祸及诸天万界的大劫难?”待见及钟馗点了点头,郎飞掐指计数片刻,答道:“已有一十二万载。”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钟馗心中一惊,继续问道:“那你可知如今的地府何在?” 郎飞想了想,长叹一口气,答道:“不瞒你们说,现如今哪还有什么地府、天庭!据古书记载,大劫以后诸天破灭,万界崩塌。相较于诸大仙、圣佛的私有小界,天地人三界算是受损最轻的了。可即便如此,天庭也早已沦为过眼云烟,如今不知有多少天界神物陨落各处,随着岁月的侵蚀,灵气的消散,而泯灭为历史的微尘。至于地界,仙山灵川崩毁,仙神陨落无数,至于地府阴曹也是同样的结果。而人界虽说得天道眷顾,处境略好一些,却仍是山河破碎,四大部洲离析。即使偶有大块陆地存留,也远在无数星年之外,实非我等一般修士所能企及的……” “竟是这样!难怪我感受不到地府的存在!”钟馗喃喃自语一般低声说了一句,便不再出言。反倒是崔珏眉毛挑了挑,说道:“若依此子所言,即便地府崩毁,当也该有些遗迹或者幽冥之地留下,不如……不如……我们去寻上一寻,若能重建地府,恢复我等昔日荣光,岂不是绝好的一件事?” 他的一番话说完,不单是钟馗,连闪过一旁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脸上都露出一副懊恼的表情。见此,崔珏不解道:“怎么?难道我适才所言有什么不当之处?” 牛头吭哧了半天没敢说话,最终还是钟馗摇了摇头,道:“贤弟所言甚好,只不过……唉,贤弟,你细细感受一下自己身体,看是否有些不妥。” 崔珏闻言一愣,细查之下果然发现神魂深处好像多一些若有若无的禁断之力。再感受其源头,赫然正是那仍旧悬于半空的龙印。 “怎么会这样?这……这是……莫不是我们成了……成了……” “对!就是器灵!只不过,是依附这方龙印而生的一种另类器灵。”钟馗一语惊人。不但将崔珏唬住了,更将包括郎飞在内的正道所有修士都唬住了。什么?他们这些阴神不过是器灵般的存在?比如那崔珏,可是有着几近化神修士之能啊,可以困住他,并将之奴役的物品又该是何等宝贝?此时此刻,众修士脑海中几乎闪过同一个念头。“!仙器?” “我们上当了?那人将我们都骗了?”崔珏脸上忽然一阵青一阵白,至后来,脸色阴沉的直似能够滴下水来。“枉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却不想竟是这等卑鄙小人!” 相较崔珏而言,钟馗还算沉稳老练一些,伸手拍了拍崔珏的肩膀。开解道:“也不能那么说,认真说起来,我们还真是被他所救。至于将我们做为器灵寄托在这枚龙印之中,恐怕也是他不得已而为之!崔珏贤弟,你可还记得当时我们的处境?” 崔珏身为阴司鬼判,自然不是傻子,听了钟馗的话后立刻冷静下来,略带疑惑的道:“钟大哥,你是说……” “不错!”钟馗点了点头,说道:“依这小子方才所言,当时天地大破灭,天人五衰之下漫天仙佛尚且自身难保,何况你我?想当初我们都是绝顶地仙的修为境界,若放在人界,或因天道开眼,尚堪苟活一时,可当时我们却是位于地界阴司,本该同诸阴神一般死于阴阳五衰之下,万幸恰逢那位大人经过,那时节你我十成修为已仅余不足半成,眼看着即将性命不保,是他将你我救起,又一同带离了阴司。” “对,对,我兄弟二人也是一般经历。”牛头忽然在一旁插嘴道。 钟馗没理他,又说道:“这小子方才还说人界当时处境略好,尚有一些地仙得以保全身家性命,想必那位大人离开阴司后,定然是辗转到了人间。否则,仙佛都不能幸免的劫难,大人也绝无可能平安无事。至于来到人间后又经历了何事,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借由你我被炼做龙印器灵的结果来推断,大人之所以这样做,必然是因为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延续我们的寿元。刚才那小子也说了,大劫之后天道规则生变,修士的寿元急剧缩减,即便是那等地仙之辈也不过区区千年左右的寿命,更别说你我这等大伤元气的阴神了。正是因为栖身在这龙印之内,化身为器灵般的存在,我们才得意苟活至今。而今想来,大人于我等而言,实有着活命之情,再造之恩。” 第四百三十九章 借我三尺云头,摘得蟾宫金桂枝 (厚颜求下订阅!) 他的这番猜测与事实倒也相差无几,虽说钟馗口口声声所喊的那位大人的真正初衷已然无从考证,可他们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成为这龙印器灵,的确是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除此之外,另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便是,此间不知因何能够得以保住灵气不失,这才使得在如今天地灵气极度匮乏的情况下,此间的一些宝物却能够幸免于难,安然存放至今。钟馗等人并未见及魔宫开启时的那番场面,自然不晓得个中隐情,而郎飞在听罢二人之间的对话后,倒似有所觉的点了点头,这一切的源头,只怕还要追溯到那件说不清道不明的宝贝身上。 “钟大哥所言甚是,倒是小弟鲁莽了!”崔珏脸色稍霁,对着钟馗拱了拱手。 “贤弟,何须如此,你可是向以足智多谋著称,今番想必是乃才然苏醒,思绪尚有些窒塞罢了。”一面说,钟馗忙伸双手扶起崔珏。 这之后,崔珏整肃容颜一番,又转过头看了眼众人,最后看定郎飞,道:“小子,我再问一句,你们既然已经进入此间?那可知这是哪里?” 郎飞情知这钟馗与崔珏断然不似牛头马面那般好糊弄,想必二人多多少少也猜到一些,索性还是说了吧,于是便将众人前后的经历筛选一番后简略介绍了一下。 “如此说来,你们这些人是为了此间宝贝而来的了?”崔珏听后面色骤冷。“宵小之辈也敢来窥探大人之物。该死!” 对于这一番声色俱厉的话,郎飞脸上不见一丝惊慌,微微一笑,道:“钟大哥,崔大哥。咱们大家都是明白人,所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必还要再遮遮掩掩。是,我也知道八成此间主人对你们有着救命之恩,按理说你们有阻拦的义务。可大家也都知道,这魔宫隐藏在数万丈的海沟之下达十数万载,假使你们口中的大人还活着的话,岂不是早就应该出来和你们相见了,哪还用等到今天?再者说,致使魔宫出世的真正原因乃是先前发出虹光之物所为,我等不过是恰逢其会,进来一探而已。即便我等不来,早早晚晚也会有人发现此间异象,莫不成如钟、崔两位兄长这等聪明之人也要再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将愚忠坚持到底?” “这小子,倒真不是个简单的角儿。”如今钟馗与崔珏最想知道的就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怎么样了,若还活着,自然唯其马首是瞻。可若真如猜测的那般寿尽归天,他们也好为自己早作谋划,只因对他们而言,如今头上悬着一柄利剑,说不定到时还要借助于眼前的一众修士,故而,道门也好、魔门也罢,随他们如何,待见到那位大人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嗯,你这话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钟馗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就随同你等入内一观。” “好!钟大哥果然聪明人。”郎飞哈哈一笑,待将二人奉承一番,又介绍云霞,青钧、禅心等人与他们认识。过后,轮到魔门之人时,钟馗含蓄的表达了一番自己不愿插手他们正魔两道之间恩怨的想法。郎飞无奈,也只好呵呵一笑,将那借刀杀人的想法又塞回了肚子里。 眼看着一番唇舌下来使得一场祸事消弭,可郎飞、云霞、青钧、禅心,包括魔门一干修士心中却全无半分欣喜。之前龙印阻路,黑白无常出现后,虽说明知龙印是件好宝贝,可没一个敢于轻举妄动。后来待到牛头马面以及钟馗、崔珏出来后,这些人就更不敢有丝毫非分之想了。或许仅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外加一干大小鬼卒,道魔双方仗着人多势众还敢与之一试长短,但是再加上钟馗、崔珏后,众人心中仅余的念头已是求爷爷告奶奶,只希望不要触怒对方的逆鳞,从而引火烧身。及至最后,郎飞费了好些心思与口舌,最后才将一干阴神摆平,可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谁知道接下来又会面临何事,若是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死了还好,钟馗等人身为器灵,自是无力争抢发出虹光之物。可若是那所谓的大人还活着呢?任是谁对不请自来,敢于到自己家中捣乱的家伙也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这其中尤其是青钧、血煞二人脸色最为难看,除了一个擅闯人宅的恶名,还要再加上一个顺手牵羊的罪责。不过,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已经没有退路可选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接下来的事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将小命托庇于天,听之任之罢了。 各人心思且按下不提。少时,待得众修士做好准备,于是再度起身,转经屏风,过后门,来到一间偏殿。环视无物,仅一玉梯环绕而上,直抵小楼二层。因多了一方势力,吉凶难卜,福祸未知,正魔双方原本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几分,再不敢抢先,双双摆出龟缩保守之势并行于后。反观钟馗、崔珏等阴神一方,除了牛头马面仍旧与郎飞眉来眼去外,其余人等皆不言语,只管在手托龙印的钟馗带领下来到楼梯口处。 立而上观,但见顶部扶栏处如流水般淡荡着一道青灰色的屏障。走在最前面的钟馗、崔珏二人对视一眼,各自施出趁手兵刃,一个挥宝剑,刺出三点寒星,一个挥朱笔,洒出黑白两股华光。 二者之力先后命中一处,只见青灰色的屏障忽隐忽现闪过数次之后,“啵”的一声闷响,最终化为了乌有。钟馗、崔珏二人微微一笑,遂沿阶而上,之后是黑白无常以及一干面无表情的鬼卒。 牛头马面故意落在后面,一边慢腾腾的挪着脚步,一边和郎飞交头接耳。“嘿,贤弟,看到没,如今我们虽为器灵、手中兵刃无非借龙印之力幻化而成,可论威能嘛,倒也不输寻常灵器。俺们兄弟虽说比不得他俩,不过也差之有限。你且安心,待会儿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有俺们在,定会保你无事。” “多谢两位大哥!”对于牛头马面二人,郎飞真心有着好感。自打之前牛头讥讽黑白无常为了小义而舍大善的时候,他便知道二人虽然看似有些愚笨,可却是大智若愚。如牛头者,怎可能察觉不出之前自己一番话中所玩儿的小九九。即便如此,他们还把自己当兄弟一般照顾,那只能说明一件事。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 事实也却如郎飞所想一般。牛头马面活了无数个年头,又在阴司奉职,当真是看尽了人间冷暖,早已练就一双识人慧眼。如今因缘际会之下遇到包括郎飞在内的一干修士。对于魔门那些手染无数鲜血的家伙,他二人自是没有半点好感。而正道一方虽说有着为数不少的好人,可云霞宗都是女流之辈,天剑宗的家伙们又颇有几分傲气,至于珈蓝宗,都是些无趣的大和尚。看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郎飞比较顺眼。后又因他主动套近乎,行事风格嘛,倒也有趣的紧,一来二去,倒赢得了牛头马面的青睐,真真的把他当做个后生小兄弟看待。却也是运数使然,牛头马面在阴司当值日久,因职务与模样的关系,一向也没几个朋友。待离开阴司后,又在龙印中沉眠十数万载,此时才一出现就有人套近乎,自然而然的也就给了他一个很高的印象分。 三人说话的功夫已然迈步上了二楼。郎飞沾了牛头马面的光,在众修士里面是第一个来到二楼的。而云繁界一干正道修士又是沾了郎飞的光,这才将敢怒不敢言的魔门修士排挤到最后。 钟馗、崔珏等一干阴神上得二楼后只是随意逛了逛便立在一旁稍候,郎飞跟在牛头马面迈步上了最后一阶玉梯。及站定,抬头看处,不觉神色大变。 早在之前还没进入此间时,远观二楼造型,郎飞便猜测这里不是卧房便是静室,故而得出已经来至魔宫核心区域的猜测。等此刻上了二楼一瞧,果不其然,乃是一间陈设别致的静室。有了第一印象后,又仔细看了两眼,发现静室之名并不尽然,此间除了做静室之用外,竟然……竟然还是一间宝库! 正对楼梯的房间乃是一间面积不大的前厅,除了两侧壁垣上悬挂着几副前人墨宝外别无常物。往前观,前厅尽头处乃是一道圆拱形镂空火枫木门,门栊上悬着由珍珠穿攒的湘妃帘。撩起珠帘走入静室之内,首见一鲛绡织就的江山万里翠屏,其后临窗设有一半人高的羊脂白玉雕花榻。 两侧的陈设尤其惹眼,一对直达顶梁的青玉架并列左右,其上格格孔明,柔和的光辉下赫然是一株株或鲜艳欲滴、或清雅单薄、或傲然挺立的珍稀药品。 第四百四十章 宜着青罗衣,早下小楼听风雨 郎飞起先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待见及那些药材的摸样特征后立刻变了颜色,瞳孔瞬间放大了足足一倍,双唇也不自觉的轻轻蠕动起来。细听之下却是些。“这……这都是千年、万年份以上的?竟……竟还有……还有如今已然绝迹的灵药?” 此时此刻,他发现已找不到什么词能用来形容心中的震惊,眼前玉架上的这些东西无不是世所罕见的珍品,其中大多数药材竟连他这等炼丹门派出身之人都只是第一次见,对于它们的认知,除了药材名称,以及大体用途外,尤为印象深刻的,还是古籍上所标注的“已绝迹”三字。 “这……这是影木?这是三叶天莲?”郎飞望着眼前的两种药材再难挪动脚步,对于这两味药他可以说熟悉之极,当初老道炼制筑基丹时,就曾用到过这两味主药,为此更是穷尽一生的精力,直至最后寿元将近之时才堪堪到手。遥想老道第一次带自己下山,从云霞宗回来后赴东海所得的影木不过才一握宽细。而现在摆在眼前的呢?竟然……竟然足堪一抱!一块、两块、三块……竟足足有十块之多,如木墩子一般散乱的丢在青玉架的最底层。“这……这他妈真要都弄回去,别说炼丹了,就是暴殄天物的去炼那种可以飞渡虚空的器具,都尽够了!” 再看上面格子的三叶天莲,与其说是三叶,倒不如说是九叶更确切一些,只见原本仅有的三片叶子的左右两侧各自又长出形似猫耳状的一小片子叶。这分明是古书上所描述的夺天地之造化,得日月之精华,药力凝而不泄,结子叶六数,谓之“子母天莲!” “发了!发了!这哪里是魔宫,分明就是一座仙宫宝库嘛!”郎飞看着这些稀世药材,连口水忍不住都要留下来了。“这,这是什么?津菁归元丹最为重要的一位主药‘玉菁花’?”看着眼前犹自托着一滴晶莹晨露的粉白色小花,郎飞打了个愣。津菁归元丹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与生生造化丹一般同为上品黄丹,除非是经验丰富的炼丹师,一般情况下只有炼气修士方可炼制。说起它的作用来,倒也着实叫人惊叹。服下后可以为即将冲击炼精境的筑基后期修士增加两成的成功几率。 “这……这是回天草,传说中的玄丹‘渡厄灵丹’的一位主药!还有,这个……‘天心水莲’,同样是传说中的玄丹‘天王保心丹’的一位主药。天哪……这魔宫的主人到底是何来历?玄丹可是唯有地仙能够炼制的啊!”渡厄神丹、天王保心丹,前者为下品玄丹,后者为中品玄丹。前者最大的作用乃是可以增加练气道修士结婴时一成概率,同样,也适应于炼神道即将冲击化气境的炼精修士。而天王保心丹则号称疗伤圣药,只要一息未绝,身体、灵智尚在,不论受了多重的伤的都可治愈,一向被修仙之人戏称为生生造化丹的升级版。 除了这些之外,郎飞还看到天岚草、青雷竹、冰魄雪莲等一些炼制风灵丹、雷灵丹、冰灵丹的主药散乱的堆在青玉架底层的格子中,而一些郎飞能够叫得出名的用来炼制玄品丹药的药材,则多数存放在靠近中间位置的格子中。至于最上方的两排光芒最炽的格子中所存放的药材,即便是自诩曾经博览无数药典的他,也难以叫出名来。 “师……师姐,你……你们看啊,这些都是……都是……”就在郎飞震惊于所见之时,云霞宗众人也来到了静室之中,环目见得两侧青玉格中的珍贵药材,无不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师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再晚一些魔门之人该上了!”此时郎飞已然回过神来,挥手震碎最上排一个格子外封镇禁制,取出一株叫不出名的七彩珊瑚的同时,转眼瞥及诸女犹在发愣,随即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哦……哦!”云霞仙子闻言,这才在吐出一口浊气后,强行压下心头的震骇,急忙对着身周姐妹吩咐道:“快,快,趁此机宜,能拿多少是多少。” 众女哪还用她吩咐,早在郎飞出言之后便一个个红着脸,呼啦的一声乱糟糟的直扑格子里的药材而去。就在这时,后面的天剑、珈蓝二宗修士也到了,待见及眼前的这一幕,尽都一瞬间憋红了脸,嗷呜一声,呼朋唤友,向着那些尚未被人占领的位置扑去。 值得一提的是,青钧老道与禅心老祖几乎同时纵身跃向郎飞背后的另一排青玉架。半途中二人还不忘打嘴仗。 “禅心贼秃,下面魔门之人想必也要上来了,拜托你带上几位师弟去拦上一栏,也好为我们多争取点时间。” “操,你个老狐狸,让老夫去?你怎么不去?”禅心上人罕见的爆了一句粗口。 “你们佛家不是有句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且佛祖还有割肉为鹰的事迹呢!何况这又是对我正道极其有利的一件事。若真成了,我与云霞自然对你感激不尽!” “滚蛋!青钧老儿,少给我打马虎眼,你的小算盘我怎会不知?若我珈蓝宗去阻拦魔门之人,这些珍稀的药材岂不是都被你们吞了,感激?感激顶个屁用,能当钱花么?还‘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且不说如今漫天神佛都没了,当年佛祖传经时还曾索要人事,为后代子孙留口饭吃哩。我身为珈蓝宗宗主,自然也要为后辈着想。送你一句背后那小子曾说过的话。‘谁爱下地狱谁下,反正我是不下!’” 青钧道人闻言一愣,全没想到这一向自诩最是助人为善的得道高僧竟也有如此不顾脸面的一天,这一呆,登时让禅心上人抢了先,将顶排一株足足开着九朵淡蓝色小花的并蒂莲收入囊中。“哇呀呀!禅心贼秃,你敢抢某家之物?” “呸,老道士,是这花上生了你的名,还是格子上刻着你的字啊?”如今的禅心上人哪还有半点得道高僧模样。 这边乱哄哄闹着,钟馗、崔珏等人却视如不见。对于青玉架上这些药材,或许以阴神的身份供职阴司之时还会心动,可到了如今,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却无半点用途,对于郎飞等人的行径,也不过是当做一出闹剧来看。这些药材对于那位大人来说不过是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罢了,以前还经常听说他大大方方的将之送与阳世修真之人。现如今,若大人还活着,但凡说个“不”字,这些人还不是要原封不动的送还回来,假如正巧心情不错,一并当做奖赏赐给他们也说不定。再者,细算起来,自己几个也算不得人家的直属手下,何苦在恩人还没发话的情况下强做出头鸟,没皮没脸的去当什么看门狗哩。 钟馗、崔珏、并黑白无常四人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修士打破头争抢药材之时,魔门之人也已上得二楼来,待见到几位阴神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贪欲登时为之一炽,无不大吼一声,合身便往青玉架扑去。 好在此时不同以往,谁也猜不透钟馗几人心中的真正想法,血煞、妖阎、风冥二人虽与道门一方争相抢夺灵药,可还是极为克制的没有动用灵器,仅在抢夺一件灵药时偶然过上一招半式,双方也不焦灼,只要一时半刻难以到手,立时便转换目标,向着下一株灵药扑去。如此一来,宗内其他修士纷纷效仿,以致静室中虽然混乱,间或爆发一两场冲突,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尚算处于控制之下,并未引发更进一步的冲突。 相较于其他修士,郎飞算是最为安逸的一个。玉榻左手边的青玉架几乎被他占据了一半的位置,一边对着灵药品头论足,一边不紧不慢的往腕上的昆山镯里送,可愣是没有哪个魔门修士敢来他这里参合。之所以会出现这样一副场面,无它,只因郎飞左右两侧不远处站着两个铁塔一般的身影。 一开始,魔门修士还真有几个不开眼的家伙要来郎飞这里分一杯羹,可还没等他们摸上青玉架,迎头就见一点寒星飞来,马面的梨花点钢枪已迎头刺下,而另一边的牛头也没闲着,劈头盖脸就是几叉。顿时将那几人唬了个半死,哪还敢再上前分毫,立时夹着尾巴逃了个没影。牛头马面见此,却也不追,仍将武器放好,单看郎飞在那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些题外话,一边小心翼翼的取药。单瞧他那一副宝贝的不得了、生恐伤了灵药半点的态度,他取一株灵药所费的时间,足足比其他人多耗数倍都不止。那牛头马面却也不急,拱卫郎飞安全的同时,还不忘对着身后一干修士品头论足。什么“看这个惯使铁板桥,前世一定是个床上功夫了得的粉头”了。什么“看那个背坚如铁,前世定然绿毛乌龟。”…… 第四百四十一章 雨露均沾,见者有份 身边多了对修为极高的哼哈二将相护,郎飞这边自是轻而易举的将小半个青石架的灵药据为己有。待其将最后一株不知名的药草放入昆山镯内时,回头一瞧,登时露出一副害羞的表情。痛心疾首的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我完事了!大家来的比我晚,却还要让你们等我,小子心中着实有愧啊!” “噗……”那些早就将其余灵药瓜分一空,正直愣愣看着郎飞取了一株又一株,一株又一株,尽管眼馋却又无能为力的道魔双方众位修士险些没被他这一句话气的喷出三斗血来。“不带说话这么恶毒的!占完便宜还要卖弄一番!还有,那是道歉的话么?这是挤兑我们呢?还是埋汰我们呢?低调一点能死啊?” “太欠揍了!”青钧老道气的直磨牙,禅心上人低着头一直念“阿弥陀佛!”更别提魔门之人了,本来他们上来的就晚一些,所获最少,现如今又见这小子的一副嘴脸,一个个脸上如同开了青衣染坊般,恨不能将他当场活撕了。 钟馗、崔珏二人只是笑,黑白无常倒有些看不惯,却不敢发作,只好冷着脸一言不发。对于牛头马面而言,却是怎么看他怎么顺眼,如今总算是出了一次风头,完成了由幕后到台前、由低调到张扬的华丽转变。 “呵呵,诸位,这么看着小子干嘛……”郎飞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蹭了半天方才来到露出一脸怪笑的云霞宗诸女身边。呲着牙嘿嘿笑了笑,说道:“这里的灵药已空,我看还是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咱们还是继续前进吧。” 云霞仙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还不是都耽误在你身上了?”郎飞闻言一愣,不解道:“此话怎讲?” 云霞仙子没有答话,只是朝着他身后的牛头马面努努嘴。郎飞顿时恍然,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牛头马面等他,钟馗、崔珏等一干阴神自然不走,而道魔双方对他们有所顾忌,也只有耐心等待的份儿了。 “原来如此!”弄明白了原因,郎飞讪讪一笑,转而冲着钟馗、崔珏二人拱拱手,道:“钟大哥、崔大哥,咱们继续?” 对于这小子,钟馗倒是稍有几分好感。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对着身畔崔珏点点头。遂转身形,沿阶而上,向着顶层阁楼走去。 这次魔门修士吃了个大亏,本待挤在道门众人之前上楼,可这小子耍了个心思,让云霞、青钧、禅心等人先行,他却同牛头马面有说有笑,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这样一来,魔门修士只得又吃了一回哑巴亏。这货丝毫不知自己的后脑勺几成众魔修的靶子,那一道道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了的目光犹如利剑一般。 少时,楼梯已尽,举步而上,环眼看去,道门众人站于两侧,而钟馗、崔珏等人立于中央一道色彩斑斓的流光门户之前。 郎飞一愣,目光掠过众人,打量得阁楼之内一无常物,徒有四壁而已,不觉哈哈一笑,满脸委屈的看着青钧、禅心等人,那表情简直在说。“你看,不是我郎飞不尊老敬贤,实在是这里没宝贝,这可怨不得我。” 老道士气的吹胡子瞪眼,云霞仙子在一边笑而不语。钟馗见得郎飞来到,袍袖一挥,竟将那枚龙印向他抛来。郎飞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接之在手,面带疑惑的问道:“钟大哥,你这是作何?” 钟馗笑着说道:“料想这道门户之后定然另有玄机,若我等以器灵之身穿越而过,势必同龙印失去联系,最终落得个消亡的结局,我之所以交给你,是希望你过了这道门以后再唤醒我等。” “嗯?”郎飞情不自禁的使劲攥了攥手中龙印,目光自云霞、青钧、禅心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又落在钟馗身上。“钟大哥莫怪,小子想问一句,此处这么多修士,为何独独挑选我?” “呵呵……”钟馗只顾笑而不答,眼见魔门修士鱼贯走上,于是向着流光斑斓之处一引。“还是莫要犹豫了,请行吧。” 郎飞不得已,只好是手捧龙印,一步步走向门户。待得行至门前之时,钟馗向着崔珏、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人点点头,继而先后化作数道幽光,投入龙印之中。 因考虑到魔门之人已然来到,郎飞没有犹豫,迈步跨入流光之内。随着他的身体缓缓消失在门户中,云霞、青钧、禅心等人的表情已多了几分忧虑,在互望一眼后,急动身形,径直没入那片斑斓之中,而后青霞、紫霞、赤霞等人依次而入,及至道门一方全部进入,魔门之人方才到齐,随后在妖阎、血煞、风冥三人的带领下鱼贯而入。 却说郎飞第一个闯入门户之内,一阵恍惚过后睁开眼来,细细打量周遭环境一番,发现所站之处竟位于一座足有二十丈长宽的悬空岛上。身周依然是无尽的虚空,只不过与之前所不同的是,犹如夜幕的虚空上点缀着无数星光,细辩之下竟与古籍上所绘的周天群星图一般无二。除开这等异象之外,又见正前方不远处有一条虚浮的石阶,沿阶而上约十里之外又见另有一座外形酷似佛手的悬空岛。其上模糊见得一张水晶王座。 “这里总该是魔宫的核心了吧,却不知那发出七彩虹光之物封存于何处?”郎飞喃喃自语之时,身后流光中人影一闪,云霞、青钧、禅心三人先后走出。 打量周边一眼后,三人同样愣了一下,转眼看到郎飞手中的龙印,青钧上人最先恢复过来,随即眉头一皱,说道:“飞小子,你打算如何处置这枚龙印?” 郎飞低头看了下手中印玺,皱眉不语。青钧上人又道:“依老道之言,这一干阴神的行止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我看就不必再把他们唤出来了吧。” 触摸着这枚龙印,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丝丝清凉。郎飞心中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是依老道所言呢?还是依钟馗的吩咐呢?有那么一刻他真想将之据为己有,这可是仙器啊,谁见了会不动心?即便是他手中有无价珠这等先天灵宝,可在见过这龙印的威能后,说不眼馋那是假的。里面可是足足封印了六位大高手啊,更别提还有一干鬼卒,这要被自己掌控了,那还得了!且不说长青界,即便是横扫整个初云星域都绰绰有余了。 可是!回观现实,却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另他浑身的不舒服。正因为龙印威能无限,正因为它品质卓绝,却带来了一个异常棘手的问题。手中空有着宝贝,却无法祭炼!仙器可不比灵器,以灵器而言,只要修士体内多少有一些灵力,必然能够祭炼成功,便如青钧上人收取镇魂枪,虽不过是草草祭炼一番,却仍能将之初步运用。可面对仙器呢?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除了体内要有仙力以外,还必须花费大量时间来温养,最终方能将之运用自如。打个比方来说,化气境巅峰修士凭着体内那一丝稀有的灵气,只需三五年时间便能将一件灵器祭炼的得心应手。可如果换成是仙器,饶是炼气境巅峰修士体内也有一丝半缕的仙力,即便是只求初步运用,其祭炼周期也要长达数千年。更别说将之全然炼化了,没有化神境的修为,这终究不过是一个奢望罢了。是以,即使域外那些有着仙器传承的超级大宗门,也不过是靠着无数祖辈父辈以一丝同源仙力勤修不辍,日日祭炼,长此以往积累至今,方能将之运使出一二分的威能罢了。 郎飞深知凭自己的修为断然不可能祭炼成功,哪怕他天赋异禀,体内流淌的乃是元力。哪怕还有着无价珠做为后备供应。这些或许能为其解决量的问题,却改变不了质的问题,因此,对他而言,炼化龙印不过是一纸空谈而已。郎飞都不行,更别提云霞、青钧、禅心等人了。不过相较于郎飞这等孤家寡人,他们身后却有着整个宗门的支撑,若想宗门有所发展,若想日后能够跻身超级大宗门之列,有一件仙器坐镇乃是必须的,可那也要在千年、乃至万年之后了,实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 “云霞师叔……不知你的意见……”说着,转头向云霞仙子望去,只见她微微一笑,却不答话。禅心上人亦是同样笑而不答。 云霞仙子这是在让他自己做选择!而禅心上人的意思却让郎飞有些摸不透,不知他此举有何深意,反倒是青钧上人脸色有些不好看,此刻剑眉高挑,满脸怒容的望着禅心上人。 这时,道门修士已纷纷走入,郎飞在心中衡量一番,觉得还是遵循钟馗所言为好。之前钟馗曾放言说要探看他口中那位大人的生死,对于魔宫主人的生死之谜,或许其他修士还有不同的推测,可在他心中却有九成把握断定那人已死。倒不是说他有未卜先知之能,只因早前他曾到过洛河龙宫。连那身怀先天灵宝的洛河龙王都在死于天魔劫之下,更何况这魔宫的主人了!倘若依钟馗所言不插手道魔之争,那自己将他们放出来岂不更好?有牛头马面这一对哼哈二将相护,大可不用再担心魔门之人。 第四百四十二章 坐拥森罗十八殿,手掌幽冥百万兵 想到这里,郎飞的小心思不禁又活络起来,之前他不过是打着长几分见识的念头随同云霞宗诸女进来,实未对宝物之类的东西有过什么非分之想。可到了此刻,尤其是经历了争抢灵药的一幕后,在牛头马面的相助下着实吃到了些甜头,既然眼下到了真正的核心区域,且又是一个群雄逐鹿的局面,再兼钟馗、崔珏等人已经将水搅浑,这样一来,未必就没有自己浑水摸鱼的机会。 事实上,钟馗之所以将龙印交给他,也是有着一番打算的。正魔两道六宗中,唯有郎飞独身,对于练气道修士所具有的气质特征,或许别人不知,可对他们这些存活至今的上古阴神而言,又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早先靠着牛头马面郎飞得了不尽的好处,龙印若交予他,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必然会再次唤醒众人,以求能倚做助力,进而与其余六宗抗衡。 “牛头哥哥,马面哥哥,钟大哥、崔大哥,你们出来吧。”随着青钧上人的苦笑,平地忽生数团阴风,钟馗、崔珏以及牛头马面,并大小鬼卒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这小子对于无常鬼二人还多有愤恨,故而,独独不见了他们俩。钟馗出现后对着他满意的一笑,接着唤出黑白无常来,着令立于一侧。 牛头马面自然又是吆五喝六的赶走青钧等人,一左一右的将郎飞夹在中间。这时魔门之人也穿过流光,先后进入此间。待打量得钟馗等人后,虽嘴上不敢说,可一个个无不将郎飞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有这些阴神在,他们就好比那哑了火的炮仗,浑身上下放不出一个舒服屁来。“猫儿攀倒甑、天上掉馅饼,这小子真他妈狗造化!” 郎飞可不管那么多,跟在钟馗等人后面,三脚两脚来到悬梯前,拾阶而上。后面跟着云霞、禅心、青钧等一干道门修士。次后面,仍是一众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魔门修士。 话休饶舌,过有顿饭光景,众人来到王座前站定,但见水晶石林中合抱一张宽大玉椅,是怎生模样?说精巧,金镂银造,珠点彩妆。论大气,云绕龙盘。四足各有乌龙攀沿。左右扶手金龙有二。背脊上竖列苍龙有三,爪踞顶梁,垂首平视,说不尽威武雄浑。 众人看了一眼,顿觉一股威仪气势扑面而来。仿佛这一刻全部成了凡夫俗子,而眼前之物,便是那九五至尊的承天王座。 如此,过了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目光穿过王座,后见一通体莹白的羊脂玉屏,足足十丈长短,镌雕一副气势磅礴的画卷,乃碧海潮落,朝阳初升图绘。 左右看过一遍,并未寻得发出虹光之物,郎飞不由的面露不解,瞧其陈设,此处断然是魔宫最深处,可环视四周一番,愣是不见丝毫异常。若说宝贝,倒也不是没有,那椅、那画皆是宝贝,可却是一种不知名的珍稀矿材,只经雕琢,实非祭炼而成的宝物。 他这面露疑惑,云霞、青钧等人自然也是心有不解。众人追逐虹光源头而来,可并未发现半点蛛丝马迹,实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之前所见虹光难不成仅是梦幻泡影? 郎飞看了眼一脸平静的钟馗等人,扯了扯牛头的衣角。“牛头哥哥,不知你发现什么蹊跷没有?” 牛头看了左右一眼,嘿嘿一笑,低声道:“贤弟,不瞒你说,你牛头哥哥我还真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哦?”这小子眉头一挑,喜道:“牛头哥哥,请快快说来。” “贤弟你看!”说着,牛头伸出手指,对着九龙金椅之后的玉屏轻轻一点。“你瞧那团烈火般的朝阳!” “嗯?”郎飞闻言一愣,那朝阳他也不止一次的打量过,圆滚滚、光团团的一坨,除了望之一眼满身燥热外,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虹光的源头。“哥哥,不是小弟贫嘴,会否是你在阴司的时间太长,平生也未见得它几次,此时有些老眼昏花,错把马凉当冯京了?” 话才罢,一只黑乎乎的大手从天而降,郎飞只觉眼前一花,头上登时挨了个爆栗。“臭小子,你家哥哥生就一对通灵眼,几时看错过?你给我仔细瞅瞅,那团日晕中,敢是有些模糊的影迹?” “通灵眼?我呸!铜铃眼还差不多!”这话也就放在心里想想而已,郎飞吃了一记爆栗,现在额头还火辣辣的疼呢。老虎屁股摸一次也就算了,俗语云:狗急了还会咬人呢。 撇过他心里与眼下情形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胡思乱想不提。顺着牛头所指望去,果见得日晕中影幢幢的显现出有小部分交叠在一起的三个阴阳鱼。 “咦,这是什么?”这小子心中一惊,扭头看向牛头,见他摇头,又向另一边马面望去,不想竟连他也不知。不由的眉头皱起,轻声嘟囔道:“不若上前一探?” 一侧牛头闻言拉了他一把,满脸肃容的摇了摇头。“怎么?有危险?”郎飞寻思片刻,转眼又将主意打到魔门之人头上。于是迈步走近云霞仙子身旁,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又伸手指了指玉屏上的大日形影。 对于他的举止,魔门修士自然看的清清楚楚,虽说与云霞仙子的谈话低不能闻,可那手势却全然收在眼中。遂细观大日,果然见得日晕中另有玄机。 这时,云霞仙子点点头,对旁边赤霞仙子做出吩咐状。眼看妃霞仙子领命,轻踮金莲,便要跃身而起。早已观望多时的天魔宗人群中忽然窜出一位身材健硕的青衣修士,抢在妃霞仙子之前,纵身直扑玉屏而去。 数丈距离晃眼而至,不等在场众人反应过来,天魔宗修士已然飞临大日之前,低喝一声,伸手就往日晕里三个阴阳鱼抓去。 “不好,被风冥老儿捷足先登了!快,快,拦下他!”这时青钧、禅心等人也回过神来。道人忙引天雯剑,作势就往青衣修士后心刺出。风冥上人自然不能让他如意,急提手中“心皇八景灯”,瞬间打出一道橙黄色光芒拦在天雯剑之前。 月白色的剑气与橙黄色光芒撞在一起,可还没等二者分出高下,忽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惨呼。众人一惊,转头看时,但见大日周遭光晕向外辐射出无数细密的纹理,瞬间契合成一个深紫色的圆形法阵。继而华光一闪,光晕中忽然浮现出三个边缘交叠的阴阳鱼虚影,随着法阵光芒愈甚,三个阴阳鱼徐徐转动起来。再看青衣修士,仿佛整个人粘连在法阵之上,任凭他使尽了手段,依旧是难分难解。 见到这一幕,众人心下大惊,那些已然作势扑出的修士急急忙忙停下脚步,无不在后怕的同时,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阴阳鱼由慢而快,又由快而慢,并且缓缓的浮现而出,转眼显露出庐山真面。在见及这神秘物体真面目的那一刻,牛头马面、包括钟馗、崔珏、黑白无常等阴神的脸色齐齐变了。 “竟然是大幽冥轮!”马面忍不住惊骇出声。郎飞闻言一愣。“大幽冥轮?听起来倒像件了不起的宝贝。” 牛头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大幽冥轮乃是那位大人的趁手仙器,论品质和威能,比之你钟馗哥哥手中的龙印还要高出一筹,即便是在中品仙器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没想到在大劫临头、万物崩坏的情况下,大人竟还能将它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难道,难道这就是那发出七彩虹光之物?”郎飞又细细打量一番,发现这大幽冥轮的三面阴阳盘上又镌有三个不同的符号,一个坡洼起伏,似水波。一个馥馥氤氲,似烟霞,还有一个有棱有角,似冰花。 “不对,此物号为大幽冥轮,合该为地府之物,又阴阳轮转,生生不休,定然蕴含两仪之力,实与之前所见的七彩八卦相去甚远。或许,此二者并无关联。” 郎飞眉头一挑,说道:“哥哥,你口中所说的那位大人到底是何出身?”牛头闻言笑而不答。“不可说,不可说!” “故弄玄虚!”郎飞白了他一眼,转头又问马面。“敢问哥哥,这大幽冥轮可是那位大人的最强宝物?” 马面原以为郎飞吃了牛头一个闭门羹后又来问自己,本就做好了闭嘴不语的打算,不想他倒不傻,竟然换了一个问题,不觉微微一愣,顿了一下才道:“要说这大幽冥轮,当也算不得最强之物,据我所知,那位大人手上还有一件王品仙器,形似玉玦,号为‘十方俱灭’,能够放射五浊玄光。但得照上一照,即便是地仙之辈也要神化形消。转世兵解都不可能。” “哦?十方俱灭?听起来倒也不像!这却奇怪了,既然不是这大幽冥轮,也不是马面口中的‘十方俱灭’,那发出虹光之物打底是什么?” 第四百四十三章 阉了吧,碰到它大家都哑火 他搁这满心猜疑之时,大幽冥轮的运转已接近尾声,青衣修士更是取出一把上品法宝虎头百蛮刀来,可任凭他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砍削劈刺,用尽了花样,那漫布着紫色符文的法阵却仍是纹丝不动,依然将之牢牢地困缚原地。 此时众人的目光倒有大半聚焦在大幽冥轮身上,全然忽略了这位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青衣人。风冥上人倒是没忘,可以他向来谨慎小心的行事作风,是断然不敢在不明阵法威力的情况下去轻易涉险的。至于青衣修士的结局如何。“原始天魔在上,他就自求多福吧。谁叫他如此性急,不待自己吩咐便要去夺宝,若侥幸留下一口半口的人气儿,那是他命大,若不慎抻腿扽足见了阎王爷,那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这正想着,那边大幽冥轮已然停止了转动,只见镌刻着水波符文的阴阳鱼表面幽光闪过,一黑一白两道光芒自阴阳鱼的双眼处射出,径直没入青衣修士的额心。 见此场景,众人尽皆一惊。不过捻指光景,修士原本颇有章法的挥刀忽然变得散乱起来,直至最后气力散尽,渐渐停了下来,眼看着鼻孔内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俨然一副即将嗝屁的模样。郎飞以神识打探到青衣修士的生命体征渐渐消失,不由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掠过一丝阴霾,由方才修士的举止来看,法阵只不过起了束缚之用,可令人倍觉诡异的是,那黑白双气进入身体后,竟不见他有一丝反抗,直至气绝身亡也没发出过一声惨叫,倒是像极了之前镇魂枪暴走时出现的一幕。可若是再仔细分辨又有些许不同,此时修士的脸色苍白的全无一丝血色,根本就不像一个刚死之人。 他这正皱眉不语,那边的大幽冥轮在吞噬掉一条性命之后竟似浮出水面一般自玉屏表面符文法阵的核心位置析出,缓缓攀升至虚空之上。一时间三个阴阳鱼再度旋转起来,在周天群星的映衬之下显得尤为怪异。 此时玉屏上的紫色符文缓缓消退,青衣修士的尸体也自半空“啪”的一声跌落在地。众人顾不得去检视他的身体,全部注意力尽皆集中在悬于天际的大幽冥轮上。随着阴阳鱼的徐徐旋转,周天夜空下象征地煞七十二星的星辰亮起一道道刺目的强光,在众修士的注目下先后汇聚到大幽冥轮之中。 有了星力之助,大幽冥轮的三个阴阳鱼愈发鲜明起来,其转势也越来越快,待得后来,几难辨形貌。与此同时,横贯夜空的星芒也缓缓退却,而大幽冥轮亦开始转换方位,向着众修士所处位置飞来。 “不好!”方才见它大发凶威,此时又来势汹汹,料想也不是来陪众修士喝茶的。郎飞招呼云霞宗众女一声,扭头就跑。 他这一嗓子倒是惊醒了一窝,不论正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尽皆乱作一团,即便如血煞、妖阎、青钧等人也是同样如此。仙器!那可是仙器啊!谁若妄想挡它一挡谁才是傻帽呢。 纷乱之中,牛头马面忽然一左一右架起郎飞,不由分说,拖着他拔腿就跑。郎飞一愣,回头看时,就见方才所处位置不远处的一位天鬼宗修士先是被大幽冥轮表面射出的一道灰蒙猛的光柱定住身形,继而随着黑白双色光芒的没入,整个人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身体的骨肉开始萎缩,到得最后,地面上已唯剩一条黑袍,并纵横交错汩汩而流的血水。再看此时的大幽冥轮,方才射出黑白光芒的正好是那镌刻着冰花图样的一面。 “嘶……”郎飞倒吸一口凉气,看了眼左右二人,问道:“两位哥哥,不是都说仙器有灵么?这家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牛头停下遁风,略喘口气,答道:“你当所有仙器都跟我们似的啊?那大幽冥轮的器灵不过只相当于一个三岁大的娃娃。还不是你们这群道魔修士,没一个安了好心?气机感应之下被它查知了恶意,这才有了眼下的一幕!” 郎飞忽然想到之前收取镇魂枪的一幕,连那等灵器都知道趋吉避凶,这大幽冥轮有此反应,倒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牛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跟他们比啊?方才可是他说的,龙印不过是下品仙器,大幽冥轮却是中品仙器,整整差了一个品阶呢。狗尾巴尖插鸡毛,假充外国鸟!洋货就是好的?遂问了一句。“牛头哥哥,如你方才所言,你们与那大幽冥轮的器灵又有何不同?” 牛头眼珠子转了半天,嘿嘿一笑。“不可说,不可说!” “唔,这又改大尾巴狼了!”郎飞絮絮叨叨又骂了一句。这时幽冥轮一晃之间又定住一个天剑宗修士,但见烟霞符文一闪,两色光柱射下,天剑宗修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立时便委顿在地。郎飞放出神识一扫,发现修士死状倒与之前镇魂枪上血瞳骷髅杀害的三人有几分相似。 “嘿嘿,即便是上古之时的我等碰上这大幽冥轮都免不了一番苦战,更何况你们这些人!”好便似发现郎飞的脸色有几分不好看,马面搁一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 另一边牛头颔首补充道:“这大幽冥轮为阴司仙物,善能夺人三宝,以其符文分划,分别对应着人之‘精、气、神’!” “是了!难怪方才三人的死状各不相同!”他正在这想的出神,忽听一侧传来一声惊呼,听音调竟是云霞宗之人,转头一瞥,赫然是彩霞仙子。扭头观去,但见其后大幽冥轮紧随而至。郎飞不及多想,剑指一扬,近百飞剑聚拢成一条龙尾,顺势一扫,“嘭”的一声将彩霞仙子撞飞。恰此时星光照下,黑白光芒迸射而出,龙尾处十数把飞剑去势一顿,稍与光芒相接,随即化作齑粉消散一空。 见得十数把飞剑顷刻被毁,这小子简直肉疼到了极点。心道:“我收集飞剑容易么我?且不提那可是一次性损失了十多把,其中竟还有一把法宝级的。” 他这正做出一脸哭丧状,那边彩霞仙子感激的看了他一眼,不敢多有逗留,转身飞去。大幽冥轮却似被郎飞此举激怒,忽然掉过头,朝着他所在方位飞掠而来。见状,牛头马面顿时破口大骂。“招灾玩意儿,没事你惹祸它干嘛!”没二话,架起他,闪身开溜。 论修为他两个足堪比拟炼气境修士,可若论境界的话,又要超出不少。对于天地至理的感悟自然也深刻的多。二人架起遁风这一逃,还别说,大幽冥轮还真就追之不上。末了只得悻悻的转换目标,仍朝其余人等追去。 就在大幽冥轮转头之际,恰好小羽儿一头撞了过来。本以为好歹总算又抓到一个,星光还没等泻下,却忽听一声。“我滴妈,走也!走也!”这货转瞬间便没了踪影。大幽冥轮似有所觉般的顿了顿,另一边七彩光芒再度闪现而出之时,已然到了郎飞怀里。 事实上,大幽冥轮虽能趋吉避凶,又在星力的作用下有了用武之力,可终究不过是一件稍具灵识的仙器而已。若放在上古时期,神人满天飞,地仙多如狗的年代,在地仙界随便捏一把,指定就有人能够将它降服。可坏就坏在此时乃是末法时代,眼下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地仙之辈。即便如钟馗、崔珏这等阴神,若尚未经历过五衰之劫还有可能将之镇压,可现在呢,充其量不过相当于炼神道的炼气巅峰修士,不说仙力,连瞬移都施展不出,又如何能是大幽冥轮的对手。是以,眼下不但是正魔双方修士疲于奔命,连他们这些阴神都被撵的鸡飞狗跳。 众人犹如避瘟神一般四处奔逃,瞧那一副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后,包括云霞宗的茹霞仙子在内,正魔六宗已然损失了一十三位人仙。仓惶与惊恐交织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可任是谁也没有破此困境之策,所谓:“一力降十会!”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纵你心中有万千沟壑,时至此刻又有何用。 莫说一般修士抵挡不住,就算是云霞、青钧、血煞、风冥等手握灵器的一宗之主,也不过是凭借手中灵器,稍稍拖延星光片刻,继而转身继续逃命。便似那妖阎上人,有一回正巧撞在大幽冥轮跟前,为求自保将血河拦在身前,可不想阴阳鱼上射出的黑白光芒竟将污血融化掉小半,直心疼的老儒跳脚大骂。又如血煞上人的“酆都”,本是想借鬼界之力困住它一时,可谁曾想被它一次性吞了三成阴气,慌得血煞上人怪叫一声,撤回阴气,拔腿就跑,自此再不敢正面与之相抗。还有云霞仙子的九凤虚像、青钧上人的天雯剑气以及风冥上人的心皇焰,同样只能略阻分毫。倒是禅心上人手中的千佛紫钵,因属性相克的关系尚能在大幽冥轮前坚持一息半息,只不过老和尚为救同门一连出手数次,这时早已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第四百四十四章 三十载东西,今当安步带吴钩 见及大幽冥轮威势如斯,郎飞收拢起二小,正自心里打退堂鼓之时,忽见风冥上人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伸手将旁边一个女修制住,摄其身体,直接丢至正道一方因纷乱无序而撞车在一起的十数个修士面前。 因被女修狠毒的叫骂声所引,大幽冥轮方向一变,竟朝着正道修士汇聚之处飞来。见此,众修士大急,仙器飞掠之快自不必说,他们因乱撞车,就算是立即四散奔逃,恐也难以全数脱险。云霞仙子同青钧、禅心三人据此不远,见到这一幕,立刻勃然变色,青钧上人本待出言大骂风冥上人卑鄙,不想云霞仙子面色一冷,厉声高喝道:“青钧、禅心,且随我同去阻上一阻。” 听罢此言,二人心中一时间转过无数念头。下方的十数人中,三宗修士参半。若是任凭大幽冥轮冲入人群,势必会对正道造成重创。略一犹豫,青钧上人厉声骂了一句:“风冥老儿,老道跟你势不两立!”说完,急转身,随同云霞仙子一道飞下。 同一时刻,大幽冥轮也已将天魔宗女修的骨肉精髓吸的点滴不剩,唯余些血污、裙束散落在地。当真是花谢难归枝,一缕香魂杳。 流云剑气、无量佛光再加九凤金虹,三者汇作一条彩色斑斓的流光银河,瞬间命中大幽冥轮。大幽冥轮原本讯若奔雷的声势顿时为之一滞,竟被三人的攻击逼退了几分。可是,这非但没有挫败大幽冥轮的气焰,反而愈加激发了它的凶性,只见一点星光起自三面阴阳鱼的交汇点,继而缓缓扩大,最终竟势如破竹的将流光银河震散,继而豪不停顿的一泻而下。 云霞、青钧、禅心三人顿时大惊,若让星力定住,等待他们的必是一死。至此生死关头,再不敢留有余力,忙将体内真元不要命的灌注到手中灵器内,可即便是如此,银光长河也实非星力之敌,只稍一接触便溃不成军。 郎飞在远方看的大急,照这样下去,不说青钧、禅心二人,连云霞仙子都要搭进去。念及以往所受云霞宗的恩惠,以及云霞仙子对他的照顾,不由的脸色一变,抽身就往前冲。 牛头马面见状一愣,异口同声道:“小子,你干什么去?不要命了?” “我要去救云霞师叔!我郎飞生下不久,双亲就先后离开人世。是义父义母,是师父,是云霞师叔,是天羽师叔他们给了我来自长辈的关爱。如今云霞师叔有难,我这做晚辈的怎么能袖手旁观?若为一己之性命,丢下她不顾,我还修个什么仙?”话罢,又怕牛头马面以蛮力拦他,“今日,即便是天要阻我,我也要给它捅个窟窿!” “小子,你去了只能是白白送死!” “两位哥哥,你们不用劝了,我意已决!对于云霞师叔之危,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谁说要劝你了?”牛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扭头对着马面打个眼色,双双向前扑出。 郎飞原本以为二人乃是为阻拦他不惜用强,正欲施术迫退他们,可谁想牛头马面只在他眼前一闪,竟双双掠过他,直奔云霞、青钧等人而去。 “小子,既然你叫我们一声哥哥,你的事自然也就是我们的事,又怎能置身事外,袖手旁观?”说着,二人双双爆吼一声,各自打出一道神通,汇入流光银河之中,共抗大幽冥轮射下的星力。 “多谢!”见到这样的一幕,郎飞一时心如潮涌。自己与牛头马面不过是萍水相逢,也就是自己恭维了二人几句,又舔着脸叫了人家一句兄长。可就是他这等三分真七分假的称呼,却换来二人对自己的一腔实意。这如何不叫他感动,如何不叫他铭怀在心。 “二位哥哥,既是这般,咱们兄弟其上阵,倒要看看是这大幽冥轮胜过三分,还是咱们众人强上一筹。”说着,哪还顾得上担心飞剑会否受损,万象森罗剑施出,千余把飞剑破空而至。剑气纵横之下,化作一条通体雪白的银龙,携万钧之势,迎着璀璨的星力逆流而上。 牛头三股钢叉中喷出的乃是一股土黄色的光华,并伴有一声声牛啼传出。而马面梨花点钢枪中射出之物,竟是无数点黝黑寒光,飞流途中,隐然有万马奔腾之音。再配合郎飞万象森罗剑所化的逆鳞银龙。这一刻,竟将周天星辰的光芒都掩盖了下去。 云霞、青钧、禅心三人本意是阻得大幽冥轮一时,待身后修士疏散完毕,再抽身撤离。可哪知道惹得它大怒,硬是将三股星力合为一股,直将流光银河摧枯拉朽一贯到底。原本合三人之力就难与之抗衡,此时更是陷入一个必死的境地。 原以为仙器之威下已是在劫难逃,而风冥上人更是露出一脸得意的表情。一个臭女人而已,死了也就死了,若是能够因她赚得云霞三人的性命,岂不是一桩绝好的买卖。想来,她做为天魔宗修士,即便在阴曹地府也足以自/慰了。 可就在道门修士面如死灰,魔门修士一个个望着困于绝境中的云霞、青钧三人面露微笑之时,不想横空杀出个程咬金来,且还不是一个,是三个!尤其是牛头马面二人的神通,只一接触星力,便遏住其势。云霞、青钧、禅心三人一见有了外援,不觉精神一震,忙重整态势,复震雄风,使流光银河迎头赶上。恰此时郎飞的逆鳞银龙亦加入战团,虽说他的万象森罗剑还只不过是初级阶段,非但比不上牛头马面二人的神通,连云霞仙子三人的手段也要有所不如,可抗不住这小子手里有货啊,一珠在手,元力滔滔不绝。那逆鳞银龙就像吃了仙鞭猛药似的,摇头摆尾、奢头楞脑,最前面组成龙牙的一排法宝级飞剑胜似肉中刺、绵里针,不屈不挠的切割着星光,间或调过屁股来再抽它一尾巴,直搅得星芒四射,彩光点点。只瞧那热闹劲,好便似放烟火一般。 至此,合六人之力总算是挡住了威势无穷的星力。此时云霞仙子身后之人早已躲到安全之处,连同周围观战的修士,无不一个个大睁着双眼,直勾勾看着多姿多彩的流光银河与那闪烁着熠熠光辉的星力在半空之中你来我往展开了拉锯战。 风冥上人原以为云霞、青钧等人死定了,可谁想那小子好死不活的撺掇着牛头马面一起来救,这一来,他的计谋岂不是功亏一篑了,且还搭上了一位人仙老祖的性命!望着郎飞的目光渐冷,一抹杀意涌上心头。“自始至终都有这小子在碍手碍脚!必须要想个什么法子把他除掉才行!”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妖阎、血煞二人,不管是之前他出手阻挠魔门一方抢夺宝贝,还是在那静室之中独霸了小半灵药。怎么看留着这小子都是一个祸害,更不必说天鬼宗还与他有着深仇大恨呢!妖阎上人阴寒的目光犹如一条蛰伏的毒蛇。“小子,眼下有牛头马面相护,暂时还奈何你不得,莫要被老夫抓到机会,否则,定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与此同时,星力被阻,大幽冥轮转动之势一顿,好似有感于这些蝼蚁之辈竟敢挑战自己的权威。一股暴虐的气息,犹如激烈喷发的火山一般席卷整座浮岛。随着大幽冥轮的震颤,三条黑白相间的蛟龙在星力的包裹下疾扑而下。 “不好!”牛头的脸色变了!话音才落,余音尚且绕耳之时,三道绞缠在一起的黑白蛟龙已然飞袭而至。首当其冲的便是郎飞的法剑,只见那些法宝级飞剑在黑白光芒的冲击下竟如年久的土垣一般,瑟瑟而落无数寒星,最终变为齑粉、变为尘埃,掺杂在无穷星光中,跌落尘寰。 另一面,眼见流光银河同牛头马面的神通亦在黑白蛟龙的冲击下惨遭败北。黑与白犹如燎原之火一般,瞬间在星光长河中身爆燃起来,而六人联手汇聚的斑斓光华,则是一退再退,难挡分毫。 见到这一幕,一抹得逞的笑容再度爬上了风老魔的脸颊。“孙猴子尚且逃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何况是你们,只需那三人身死,我魔门即便撒手归去,也胜似夺得宝贝了。” 道门一方自是与魔门修士的表情截然不同。看到即便六人是联手都不敌大幽冥轮之威,赤霞仙子脸色一变,冷然厉喝道:“云霞宗门人听令,速速施以援手!” 同样的声音也在天剑、珈蓝二宗修士耳中响起。这一刻,除却三两位伤者外,凡是能动的正道修士尽皆飞掠至六人身后,一字排开,各出绝学。无数道各色光华汇聚到流光银河之中,霎时将之渲染成一道彩虹。星光中的黑白蛟龙破竹之势一缓,略略慢了几分。 风冥、妖阎、血煞三人齐齐皱眉。眼下倒是个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若成了,正道一方怕不是要全军覆没于此。一丝狠毒在三人心中渐渐滋生,满含恶意的目光犹如吞吐的蛇信般在一众正道修士身上徘徊。接下来,只等大幽冥轮占得优势,正道一方的气势稍泄之时,便是下手之际。 第四百四十五章 但使珈蓝秃驴在,不教香兰入阴山 如眼下这般情形,对于魔道一方的打算郎飞哪可能猜不到。云霞、青钧、禅心三人也是心知肚明,可任是他们如何下死命令,要求郎飞以及身后同门撤离,可这些人愣是恍若未闻般一动不动。三人大急,这样下去势必要被魔门所乘,届时祖宗的基业就要毁在自己的手中了。 就在他们跺脚嗟叹之时,郎飞却突然转过头,对着远处看好戏的钟馗、崔珏等人厉声高喝道:“钟大哥、崔大哥,若是你们真想打探得那位大人的死活,则出手吧。如若不然,我等亡后,只剩你们几个,也绝无可能突破这大幽冥轮。” 郎飞的话,钟、崔二人一丝不差的收入耳中。对于眼前的局面也清楚的很,单以方才大幽冥轮自玉屏中析出的一幕分析,想必玉屏之内另有玄机。至于解开玄机的钥匙,必然着落在这大幽冥轮身上。郎飞说的不错,依照眼下大幽冥轮放出的威势而言,只有会同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以及众鬼卒一起,或许还能抵挡一番,可偏巧那头老牛与那匹老马却被郎飞的话感染,不说拦下他吧,却还不听自己的吩咐,竟双双下场去助道门修士一臂之力。这他妈一来,不拘是正道修士还是自己等阴神,若论抗衡大幽冥轮之力,皆属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看那小子有几分顺眼,可不代表对道门之人也是如此啊,这……这叫什么?赶鸭子上架!势必要逼着自己施以援手。灶王爷拆了龙王庙,你当我乐意管啊! 没奈何,这些不忿只得压在心里,遂一脸阴沉的吩咐道:“走吧,且去助上一助,到头来,这大幽冥轮也只有我等兄弟能与之抗衡一番了。” 黑白无常虽然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可钟馗积威日深,断不是二人敢于违背的。无奈,也只好跟在崔珏身后,统领着一干大小鬼卒,闪身飞遁至已是岌岌可危的牛头马面身边,二话不说,顿开长索,款摆丧棍,各自手不应心的施展手段,同抗仙兵。 有了钟馗几人的臂助,郎飞等人立刻便稳住了阵脚,非但如此,且还将星力与黑白蛟龙逼迫的节节败退。其实对于另一侧的大幽冥而言,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合星力与黑白二气对敌,已是它的压箱底手段,如今愣是被一干蝼蚁之辈打的节节败退,做为一个堪堪有着小儿之识的器灵,一时之间也没了计较。 见到这一幕,最先坐不住的要属妖阎上人了。那劳什子钟馗的嘴是用来放屁的吗?早先说不插手正魔之争的是他,眼下忍不住出手相助的也是他。这他妈是神仙?神仙扯谎也不打草稿的?蒙谁呢! 自打进入魔宫以来,道门一方是首度落入如此劣势。而魔门一方断断续续死了十数位修士,此时单以人仙老祖的数量而言,竟还较道门少了三两个。若此时再不落井下下,趁机捞点便宜占,万一等到他们安全了,反过头来算旧账,到头来吃亏的还是魔门。 与风冥上人一般,妖阎上人亦是同样的心思。二人对望一眼,也不去管那仍有几分犹豫的血煞上人,吩咐道:“天妖(天魔)宗修士听令,趁此时机,不拘是神通、还是术法,给我往死里招呼这些正道修士。” 二人话音一落,四下里散布各处的两宗门人开始向着场内飞来。对于天魔宗修士而言,虽说在见过风冥老魔的所作所为后,一方面有些狡兔死走狗烹之感,可另一方面又实在是有些畏惧他的淫威。虽则心中多有不忿,可仍是遵照其意,找到云霞仙子等人的视线死角,降回地面,气势汹汹的涌向道门修士汇聚之处。 却说郎飞,扭头见及魔门乘势来攻,不由的脸色一沉,望着云霞仙子道:“师叔,这却如何是好?”云霞仙子此时也没了主意,只得眼巴巴的看着魔门修士临近。 就在这时,郎飞身边牛头忽然对他挤了挤眼,忽眉开眼笑的说道:“小子,担什么心!之前不过我与马面二人,实难抵挡仙器之威,此时钟、崔两位大哥在此,合我等阴神之力,虽实难胜过大幽冥轮,可与它纠缠一时却不在话下。你们且安心,先行抽手对付那群魔门修士,而后再来助我等不迟。”话罢,忽又对着远处风冥上人努努嘴,又道:“对了,记得帮我教训教训那老家伙,若不是他,大爷这多少年没有活动的老胳膊老腿。哪还用得着来淌这一趟浑水。” 本来听到前面的一句话时,郎飞心中顿生几分愧疚,若非因他之故,牛头马面二人又何需以身犯险,可听到后面那句夹带着几分戏谑的话后,又情不自禁的乐了。“牛头哥哥,你放心,对于这风冥老儿,小弟一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跑了谁也不能跑了他,断然不会让他好过就是了。”说完,二人相视一笑,郎飞招呼云霞、青钧、禅心二人一声,厉声高喝,急吩咐一干正道修士转身应对魔门来袭之人。 他们这边一放手,钟馗、崔珏等一干阴神的压力立时激增,与大幽冥轮的争持也由一路高歌猛进继而转变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对于牛头的擅作主战,钟馗、崔珏没多说什么,倒是黑白无常两个红着脸破口大骂:“遭瘟的牛头,该攮的马面,你两个猪油蒙了心了?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那小子是你姘头怎么地?有娘家人不向着,偏和他亲近。” “一个黑脸,一个白脸,急赤白脸作甚?装甚么大尾巴关公,这里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我牛头乐意,怎么着了?不服?不服你撒手啊,咱又没喊着求着你俩相助,闲着没事磨什么嘴皮子,不说话没人当你们是哑巴。” 一句话说的黑白无常俩眼瞪的一般圆。好一对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死不悔改不说,愣是一句话差点没把人呛死。可又不敢果真撒手不管,钟馗没有发话,二人又哪敢擅自行动。此时此刻,别提二人心中有多窝火了。到头来,不说没赚到半点甜头,反倒落了一肚子气。 不提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双方横鼻子竖眼,各看双方不惯。却说云霞等人带了各宗弟子回头迎向纷纭而至的天妖、天魔二宗修士。因血煞上人犹豫不决,现仅有妖阎、风冥带着一干门人赶来,本以为有大幽冥轮在侧牵制,定会得些便宜,可谁想钟馗等人竟一心要帮那小子,放任道门三宗抽出手来应对自己的大军。风冥上人此时心中直打鼓,虽说因经过方才一番对峙,正道修士在大幽冥轮身上耗费了不少真元,此时十成修为已然发挥不出七成,可坏就坏在天鬼宗那些一贯扯后腿的家伙身上。魔道二宗对正道三宗,这还怎么打?更遑论对面那小子还呲着一口白牙对着自己笑的那么阴狠。屠子给猪秃噜毛时都不带用这种眼神儿的! 他这一打鼓不要紧,身边妖阎上人心里也跟着没底起来。来时气势汹汹、锐不可当,可真到了地头儿,却又变成了蔫蔫黄瓜,菜是不少出,可这味儿就多少有些不对劲了。 反观正道一方,之前抢夺镇魂枪时,妖阎上人曾借刀杀过天剑宗修士,现如今又被风冥上人设局陷害,若非靠着郎飞的关系得了几位阴神相助,此时还不知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呢。青钧老道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一个字,气!两个字,憋气!不只心里憋气!天灵盖儿都险些没被怒火掀翻喽。还不等郎飞索战,他倒先蹦了出来,左手拎着镇魂枪,右手跟提刀似的抓着天雯剑。一个箭步上前,冲风冥上人张口就骂。“风冥老儿,道爷今天要不把你那狗头卸下来当尿壶,我把个青钧俩字倒着写。”语毕,二话不说。飞身而起的同时,对着风冥上人提枪就戳。 云霞上人心中同样早就憋着一口气,见状,也不言语,藕臂轻舒,伸手一抹腕上金钏,搂头就朝血煞上人盖下。这一来,双方主事者交上了手,座下修士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纷纷迎头冲上,各寻对手厮杀。此时只有禅心上人苦无对手,本以为众修士在大幽冥轮身上浪费了不少真元,此时迎战二宗魔修势必会后劲不足,他拟率领珈蓝宗修士一侧机动,一来可以在适当的时机施以援手,二来也可防范天鬼宗修士耍什么阴谋诡计。 可哪曾想交战中的云霞、青钧等人根本就不需他费心。经历了先前的一连串变故后,此消彼长之下,道门一方本就稍稍占了些优势。即便是方才损耗不小,可众修士着实恨透了魔门之人,下手那叫一个狠!到了这时候,哪还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我人多,我就欺负你。一对一就能拦下的,我偏偏要二对一,打的就是你们这些有娘生没爹养的下贱货。 第四百四十六章 拦路者亡!挡我者死! 一来二去,老和尚在一边看得又是兴高采烈,又是热血沸腾,竟是忘了初衷,吩咐禅性等人好好看顾天鬼宗一群大鬼小鬼,他则顶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一溜烟撞进了人群里,恰赶上郎飞正与花冥妖妇放对。正吃紧时,见他来了,于是嘿嘿一笑,道声:“和尚师叔,师侄孝敬您一幢美差,这一波春水汪洋了芦苇荡的小妖妇就交给您了,小侄先撤了。”说着,一闪身,打他旁边溜了过去。 老和尚打了个愣,猛一抬头,正巧见到妖妇撒泼似的合身撞来。虽说知道她乃是恨郎飞伤损了“龙蚌定海珠”,故意要寻他报仇,可既然被自己碰上了,又怎抹得开颜面放她过去,不得已,只好宣声佛号,弹了弹千佛紫钵,闪身拦在花冥仙子身前。 郎飞自打老和尚身边遛开,也不去管身后二人如何打嘴仗,只将身一扭,寻了个修为不过化气初期的天妖宗修士做对手,将那在大幽冥轮下幸存的一千零几把飞剑堕凡流星般使将出来。 他这柿子找软的捏,净挑好欺负的做对手。那边钟馗、崔珏等人的战斗却有了新的变化,眼见奈何众阴神不得,大幽冥轮忽然撤了攻击手段,继而将身一摇,竟侧袭一位鬼卒而去。“咦,就凭它堪比三岁小儿的灵竟识也懂得各个击破之道?”钟馗心中一惊,忙架遁风直追,趁其刚刚以星力定住那尖顶鬼卒之时,手中长剑一点,陡然射出一道青电。 本来以钟馗的修为来说,断然不能仅靠一剑之威便可迫退大幽冥轮。可他这一击好巧不巧正打在右下侧阴阳鱼的边缘位置,因此,待得黑白两道光芒射出时,已是偏了一些,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最终黑白光芒同尖顶鬼卒擦肩而过。 倘若以炼神道的细则来划分,钟馗、崔珏二人近乎有着炼气巅峰的修为。虽仍是难挡大幽冥轮之威,可后者不过一无人操纵之物,论灵活和威能都有着一定程度的缩水,故而,不过是觉得它有些棘手,并不认为有什么凶险。事实也正如钟馗所料一般,以他的手段,即便是难以伤其本体,可若只是阻挠一下,还是可以的。 大幽冥轮一击无果之后,转而又侧闪至一名獠牙鬼身前,可还没等它释放出星力,崔珏忽然自斜下里一笔点来,仍是将其拨开几分。偏偏就在这时,星力正好射出,恰自獠牙鬼身边而过,不想巧之又巧的照在天鬼宗尸煞上人身上。 钟馗、崔珏等人不由得微微一愣,正犹豫之时,大幽冥轮已将黑白双色光芒射出。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原本停滞半空、等待血煞上人命令的尸煞上人便只剩下了一具空有血肉的躯壳。 “空中危险!”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血煞上人登时惊醒,也不及去收敛尸煞上人的躯体,急急忙忙的带着一干天鬼宗修士降落在地面上。这时,钟馗、崔珏等人也回过神来,做为一个鼎鼎有名的人物,却拦之不住,被它钻了空子,即便尸煞上人不过区区一届魔门修士,可钟馗等几人的脸上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光彩。随即重整旗鼓,复演阵势,将大幽冥轮团团困在其中。 天鬼宗门人不及收拾尸煞上人的尸身,恰巧坠落在距离禅心上人不远之处。老和尚同花冥仙子双双一愣。尸煞上人死的倒也颇有造化,那虚空镯端端正正的晾在老和尚身前。“拿还是不拿?” “大和尚,发死人财与盗墓一般,是要损阴德的!”恰此时,身边风一般掠过一身,异常麻利的将尸煞上人的虚空镯自其手腕上卸了下来。老和尚抬头一瞧,正然是那一脸眉开眼笑的白衣小子。“多谢师叔相让,小子敬谢不敏!” “臭小子!”老和尚气的吹胡子瞪眼,若非他那一嗓子,这馅饼岂不是已经砸在自己头上了。赶巧对面妖妇见机攻出一剑,老和尚一偏头,躲了开去,虽人是安全了,可小半缕雪白的眉毛却因此分了家。“我……我留的很辛苦的!”老和尚旋即大怒,佛钵没头没脸的只顾往下扣,唬的花冥道声。“果然老虎屁股摸不得!”收了虹光剑,掉头就跑。 郎飞掂了掂尸煞上人的虚空镯,随手收好,再回头找寻方才对战之人时,发现早被他脚底抹油,溜到不知什么地儿去了。“捡了西瓜,跑了芝麻,得!总算不亏!”说着,再度转身,便欲另寻对手较劲。 就在此时,钟馗等阴神围斗大幽冥轮,青钧力敌风冥,云霞对阵妖阎,一侧血煞上人蠢蠢欲动之际。久不见动静的玉屏表面忽然间漫布而生无数紫纹,紧接着,原本碧海之上蔓延开来一片血色,远海处陡然划过一道七彩光芒,刹那间竟如跃出地平线、刺透无尽黑暗的朝阳一般,竟自玉屏表面一瞬间水平激射出无量虹光。 “不好!”郎飞本在游手好闲的东劈一剑,西刺一剑,寻些开心耍子,不巧感到一股滔天气势临近,回头看时,刚巧见到虹光迸发的这一幕。此时因正魔双方修士皆已降落至地面,而玉屏又架设在王座之后,高出地面许多,且虹光是自玉屏表面水平射出,故而尚无大碍,可钟馗、崔珏等人同大幽冥轮却是好死不活的正好挡在虹光必经之路上。 “牛头马面二位哥哥,小心。”郎飞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虹光便将包括大幽冥轮在内以及一干阴神淹没其中,紧接着,余势不减,竟将星空夜幕刺了通透。 此时此刻,连云霞、青钧等人也已罢手,一个个呆呆的望着打头上三尺疾射而过的无尽光芒。郎飞顺着虹光射出的方向看去,模糊听得一阵阵海浪声自虹光洞穿的位置传来。 “原来,虹光果真是从此地射出的啊!”在场修士无不心声感叹。自虹光迸射而出之后,整个空间中便洋溢起一种中正祥和的气息。可即便如此,亦没有人敢于试着去触碰一下喷涌不休的虹光。 不过对于此次时刻的郎飞来说,这虹光的奥妙倒还在其次,现如今首要关心之事,乃是牛头马面等一干阴神怎么样了?自打虹光射出后,一没听得惊呼,二没见得身影。而这些虹光又有隔绝神念的功效。他们是安然无恙?还是陷入绝境?实在是让人担心的紧。自打同牛头马面认识以来,虽不过短短数刻功夫,郎飞却早已将二人当做兄长一般看待。此时更是因救他而身陷绝地,这让他如何心安?可眼下又实在是苦无对策,抛开虹光的性质不提,单以其泄露出来的一丝半点威能而言,就足以使他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若贸然做出什么类似孤身犯险的不智之举的话,只怕是一头撞进去,连个水漂都不会起的。 如此候有半柱香的光景,虹光犹如落潮一般缓缓退却。与此同时,边缘的时空裂缝亦开始了缓慢的愈合。而浮岛上空的景象也似徐徐展开的画卷一般显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原本虹光迸射时,首当其冲的钟馗、崔珏二人以及多半鬼卒已是了无踪影,另一侧黑白无常也仅余一颗拖着半条长舌的头颅犹在半空晃荡。另一边,缩在大幽冥轮阴影中的牛头马面也已只剩上半身。 “两位哥哥!”见到眼前的这一幕,郎飞顿觉心如刀绞,掩饰不住的悲痛瞬间在脸上蔓延开来。 他这一嗓子好似惊醒梦中人一般,黑白无常转过头向他的方位看了一眼,最终只闻“啪”的一声,整颗头颅爆散做点点星芒。见此,郎飞心中又是一沉,再看牛头马面时,却见二人对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招牌式笑容,瓮声瓮气的道:“贤弟,接着……” 说话间,竟尚有余力挥洒出一道乌光,“锵”的一声打在悬浮半空的龙印一角。龙印受力之下笔直朝着郎飞所在而去。同一时间,血煞上人眼中精光一闪,一扫之下发现妖阎、风冥二人犹有些惊骇于牛头马面的余威,还不敢轻举妄动。而他却没那么多前怕狼后怕虎想法,因自己所处位置距离郎飞尚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于是冷哼一声,对着同郎飞相隔不远的鹰煞上人喊道:“拦下他!” 常言说得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郎飞此时正遵照牛头所言起身去接龙印,一抬头,赶巧看到鹰煞上人阻拦在前。 “挡我者死!”他原本就是为灭杀鹰煞上人而来,此时一见他愣往枪口上撞,哪还有不送他一程的道理。千余把飞剑疾如流星一般自其身后冲出,密织而就一面寒光森森的剑网向着鹰煞上人当头罩下。 剑锋的寒芒在星光的倒映下显得格外森冷,这是鹰煞上人第二次见到郎飞施展万象森罗剑,也是第二次见到郎飞急红了一双眼,同样是第二次感受那股锐不可当,誓要将阻拦在眼前的一切皆斩破的坚定意念。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万剑光寒,唬坏三魂七魄心 (厚颜求一下订阅!!) 剑光在鹰煞上人的瞳孔中渐渐放大。遥想第一次遇到这幕情景时,他还多多少少有些信心可以将之拦下。可到了现在,望着那激射而来的无量寒光,他只觉浑身都在颤抖,心跳几乎已经停止,两条腿瑟瑟抖动着,竟连御空之势都难以维持。 “宗……宗主,我……我怕!”话未说完,就见鹰煞上人有如惊弓之鸟一般,身子一矮,头一低,跐溜一声转过脚步,扭头便跑。 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位化气中期修为的人仙说一句“我怕”?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惊惧能让一位活了二百余年的老祖无视自己宗主的命令进而脚底抹油闪身开溜?这一刻,众人无不张大了嘴巴,看着鹰煞上人涨红了脸,看着他转过身去,看着他决然而然、义无反顾的一头扎下地面,宁肯跌个狗吃屎也不敢轻撄其锋。 郎飞也没想到鹰煞上人自打第一次见识过万象森罗剑的威能之后,竟是在内心里中有了阴影。此时竟只与他照了个面,便如耗子见了猫一般,立刻溜之大吉,枉他在进入魔宫之前还做出一番大义凛然的样子,却不想到了关键时刻竟是这般不顶用。老太爷吃了胡僧药,装装样子尚可,可要说前后来几遭,难了! 他这畏战而逃,郎飞抬头见得龙印迎面飞来,也顾不得去追他了,将之一把掴在手中。 对面牛头见及此幕,咧嘴嘿嘿一笑。“贤弟,若有机缘的话,咱们还有再见之日的!”话罢,半截身子犹如被风刮过的星沙一般,立刻化为点点星光消散。而马面亦在对其点点头后,同样步上了牛头的前尘。 “两位哥哥!你们所说的机缘……到底……到底”郎飞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陡觉手上龙印一震,方才牛头马面所立方位飘过一缕青烟,径自被印上黑龙一口吸入。 “器灵?牛大哥莫不是说的就是这个?”忽然想及有关器灵的介绍,郎飞不由的暗松了一口气。大凡如灵器这等含有灵性之物,只要本体不至破损到难以修复的地步,只要舍得耗费心思和精力温养,终会有复原如初的一日。 想到这里,暗下决心的同时随手翻看了下掌心龙印,本拟检视一遍是否在虹光中受了什么创伤,可颠来倒去竟未见到一丝伤痕。郎飞不由的打了个愣,心说:“怎不见半点损伤?”遂又不死心的将元力渡入龙印之中。 元力方一没入龙印,他脑中顿时流过一道讯息。“阎罗印!”这件下品仙器的真正名称。一起的还有祭炼方法与功能介绍。将祭炼方法铭记于心之后,他脑海中又闪过对龙印功能的描述。 其名“阎君印!”除能封镇阴魂之外,还能引动阴煞、龙脉等地气御敌!短短的一句话,愣是让郎飞心中再生疑窦。“此物能够引动阴煞之气?这魔宫之内岂非漫布阴煞之气?既为器灵,却是为何不见钟馗、崔珏等人驱使利用?” 心中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方才打入阎君印中探查伤情的一缕元力却忽然停滞下来。查知这一异常后,郎飞顿时回过神来。仔细分辨下,但见龙印整个核心区域竟被包裹在一圈色彩斑斓的虹光中。观其色泽,赫然与之前玉屏表面射出的虹光一般无二。“咦,却原来这阎君印并未有所伤损,只不过是被这不知名的七彩虹光给封印了。怪道是牛头大哥说出那么一番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呢。既是这样,想来过后只要破掉外围封印,定可再度与之相见。” 有感于凭自己现在的修为难以化解虹光封印,没奈何,郎飞只得将龙印先行收好,继而回观场内道魔二宗修士的动向。 鹰煞上人因心魔所使避战而逃,本以为难免遭些嬉笑怒骂之言,可待他让过郎飞之后,收了平沙落雁式,猛抬头一瞧,却发现众人的注意力皆未放在他身上,不觉一愣,向着屁股后面一瞧,打郎飞两腿间的空隙向前望去,只见原本气焰滔天的大幽冥轮竟如死物般“咚”的一声自半空跌落尘寰。 这样一来,众人哪还有心思管他。先是距离最近的禅逝上人,然后是天魔宗幽冥仙子,继而是天剑宗、天妖宗等就近几人,先后一窝蜂的直扑大幽冥轮而去。此时云霞、血煞、青钧等六人据此尚有一段不近的距离,且又担心那不知何时再次爆发的七彩虹光,更不敢御风飞遁,只有仗着修为脚力,紧贴地面纵身飞掠。 方才牛头对郎飞说的话众人也都听在耳中,又见及他得到龙印后的细微表情变化,当也多多少少猜到一些端倪。可即便是如此,即便是再不济,那也是仙器。便似上古时期因天地崩坍所致,进而损毁、遗散在各地的残片。一旦被修士所得,若将之进行拍卖,就拿巴掌大的一块下品仙器的残片来说,其价值也足以胜过一件下品灵器。这还只是残片,再拿眼前的大幽冥轮来说,这可是完完整整的一件中品仙器啊,虽则眼下被虹光所伤变得灵性全无,可就方才牛头所言推测,想来还是有可能恢复往昔威能的。如此细细琢磨一番,众修士又怎能不为之疯狂。 阎君印同样是仙器,同样被众修士所觊觎,可一来被郎飞所得,这小子非但自己不是什么肥羊,且身边还有一虎一鸟,尤其棘手。想必就算是手持灵器的血煞、风冥、妖阎三人的任何一个也很难凭一己之力将他擒下。二来嘛,那论品质比阎君印还高出一筹的大幽冥轮尚是无主之物,何必一根筋到底,非要去惹火那小子。 这样想所造成的结果就是,郎飞露出一脸虎虎的表情站在远处,可哪知道身边飞驰而过的修士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反倒惹得这小子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许不爽。 这时,距离大幽冥轮最近的禅逝上人、幽冥仙子双双敢至近前。气劲响处,禅逝上人抬起的右手猛地生出一股无匹吸力,摄起大幽冥轮闪身就跑。此时但听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响,幽冥仙子手中竟然多了一个银铃项圈,随着响铃声声,一粒粒花骨朵似的银铃竟然先后飞舞而出,一颗、两颗、三颗、四颗……先后撞击在大幽冥轮上。 原本第一颗银铃命中目标,禅逝和尚还能稳住阵脚,可只一眨眼的功夫,捱到第七颗时,陡见他身子一震,气力难以为继。已然近在咫尺的大幽冥轮竟然做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被前后一十二颗银铃围簇着,直奔幽冥仙子而去。 “哼!”见此,禅逝上人冷哼一声,单手一翻,顷刻间掌心多了一枚黑乎乎、干巴巴的块状物,抖手丢出。 无它,此物正是那有名的舍利子。老和尚自然知道大幽冥轮贵为仙器,是绝无可能损毁在一枚舍利子上的。因其修为较幽冥仙子略逊一筹,自问实难从她手中夺还,遂有了此番计较,拼着损失一枚舍利子,也绝不能让天魔宗将之得了去。 幽冥仙子原本以为大幽冥轮已是她囊中之物了。可哪曾想禅逝和尚竟是这般果决,混没一丝犹豫,当机立断的丢出一枚舍利子。待要另使手段时已然迟了,但听一声暴喝,接着便是震天爆响,只见眼前一闪,大幽冥轮受力横飞而出,至于那一十二颗银铃,则漫天爆射而出,随着一连串“叮叮当当”之声,跌落在地面上。定睛看时,已然多了些斑驳。 “秃驴,你敢损我宝贝!”猛听一声娇叱,幽冥仙子竟不顾大幽冥轮的去向,反倒是含怒直取禅逝,摆出一副同他拼命的架势。大和尚无奈,总归是自己的老命要紧,遂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力应付她。 却说大幽冥轮被舍利子的气爆震飞,坠落之地恰距离茜霞仙子所在不远。这位长着一对浅淡梨涡的中年女子微微一愣,皓腕一抬,长袖中猛然射出一条彩带,直向迎面而来的大幽冥轮卷去。 不想这时天妖宗的一位驼背人仙见机欺近她的身边,屈指一引,竟然唤出一把龙头金剪,作势便要截断彩带。茜霞仙子见此微一皱眉,余手一翻,霎时多了一面同云霞仙子手中琼霞流光镜极其相似的菱花铜镜,才要动手阻那驼子一阻时,忽闻身边不远处传来一声稍带磁性的声音。“茜霞师姐,你且取宝,待小僧助你阻他一时。” 眼见乃是珈蓝宗修士来援,茜霞仙子点点头,将镜面一掩,葱葱五指挽定彩带,向下狠狠一带。驼子见状一惊,指诀变幻间龙头金剪去势一顿,略做转动,仍旧直取彩带。恰此时,方才出言的白脸和尚也已赶至近前,双手左右一担,顷刻间手上多了一杆琉璃禅杖,只见他屈肘一挥,月牙铲“咣”的一声同金剪撞在一处。 第四百四十八章 残阳如血,杀意如潮 茜霞仙子见他果真拦下了驼子,冲其展颜一笑。就在这时,天妖宗的黑阎上人忽然自斜下里杀出,并指如钩,携势直取大幽冥轮。仙子见状大惊,黑阎上人有着化气后期的修为,断然不是她这中期修士能够抗衡的,而云霞、赤霞仙子等人据此尚远,难解眼下的燃眉之急。若说就近能够与之相抗衡者,就唯有郎飞了。想到这,不敢有丝毫犹豫,粉拳轻握,如放风筝般带着大幽冥轮,闪身便朝正抹着下巴,眉开眼笑的混小子奔驰而来。大和尚修为同样不高,一个驼子已然难敌,若旁边再多出个黑阎上人抽冷子招呼他一招半式,恐怕这条小命儿就要交代在这,于是一面抵挡着驼子的攻势,一面跟着茜霞仙子向后退却。 这时正赶郎飞抬头远观,待见到黑阎上人搁一侧赶着茜霞仙子好一番穷追猛打,不觉脸儿一黑。先前还未进入魔宫时,这老东西就想要拿自己立威。待进入此间,于第一殿争抢镇魂枪时,他更是阴魂不散的拦住了自己同小羽儿。好嘛,眼下追击茜霞仙子,恰好又撞在自己的枪口上。狗攮操的,难不成是小爷上辈子的冤家不成? 他正搁这骂骂咧咧、出口成脏之时,茜霞仙子已是临近,远远的便招呼道:“飞小子,助我拦下黑阎老儿。” 正所谓:“做冤仇能做毒,少不得一报还一报。”这话根本不用她说,郎飞一抖腰间灵兽袋,放出小白儿,并一小羽儿一闪之间来到黑阎上人的必经之路上,老神在在的看着他说道:“常言说得好,惯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来,来,来,黑阎老儿,趁此吉时,你家小太爷和你比划几招。” 黑阎上人抬头一瞧,差点没将肺给气炸喽。这小子肩头立着神鸟,脚边卧着猛兽,正朝他横鼻子竖眼的撇嘴摇头呢。“小子,这是你自找的!反正你手里还有一枚龙印,杀了你,也照样有宝贝得。” “我呸,老儿,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狗/娘养的!”说着,这小子竟叉腰大骂起来。 真可谓是气炸六叶连肝肺,惊开三魂七魄心。黑阎上人虽是成名已久的老辈修士,可何曾经受过如他这等漫骂,登时一怒掀翻天灵盖,把手一横,死命攥着两把金棱大锏,也不管斗得过斗不过同二小联手的郎飞。劈风斩浪,迎面就砸。 郎飞又怎会坐以待毙,剑诀一引,无数飞剑叠成两团庆云,迎空而上。同时,小羽儿在左,小白儿再右,双双夹攻黑阎上人。 且略过郎飞与黑阎上人的争斗不提,茜霞仙子躲至郎飞身后,与此同时,早先助其拦下驼子的和尚也一路后退至此。眼见余者距离此地尚有一段路程,她心中不觉一喜,手挽彩带,低喝一声“收”。大幽冥轮受其所引,在魔门众修惊骇的目光中平平稳稳的降落在一对纤细的素手上。 “这大幽冥轮总归是让我们云霞宗得了!”茜霞仙子长舒一口气,扭头冲着云霞仙子微微一笑,便待将大幽冥轮收归虚空镯。可就在此时,就在他露出皓腕上的一圈翠色,将收而未收之际,突然瞥及云霞仙子表情一变,好像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一般。 “咦,难不成是郎飞师侄那里出了什么状况?” 茜霞仙子心头一惊,急忙扭头看向背后。正值转动颈项之际,陡见黄光一闪,又有一股寒风自耳后刮过。紧跟着,只觉背心剧痛,一股重如山岳的力道传来。除此之外,与之一同侵入身体的还有一缕极其刚猛的真元,以其后背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沿途肆无忌惮的破坏着她的经脉。 “你……你为何要……”茜霞仙子强忍着蔓延开来的剧痛,扭过头,一脸不解的望着面色白净的禅逝上人。 “为何?当然是要将它据为己有了!”此时的白面和尚哪还有方才的半分和蔼,脸上带着一丝嘲讽而又狰狞的微笑,慢慢收回手来,继而侧身一让,伸手就朝大幽冥轮抓去。 “你我同为正道……为何……难道珈蓝宗?” “哼,死到临头还这么多问题,留着到阎王爷面前去寻答案吧!”话罢,又得意洋洋的看了茜霞仙子一眼。“不过,阎王爷是否还活着还是未知数呢,正好,你去帮我看一看,也好以后托梦给我啊!哈哈哈哈!” 这一幕当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正在赶来的道魔修士齐露骇然之色,尤其是云霞、天剑二宗的反应尤甚,各按手中法宝,顿时一脸戒惧的望着珈蓝宗的一干大小和尚。 “禅心秃贼,你……你竟然怀着这等狼子野心?”青钧老道满脸愤慨的望着老和尚,怎也没想到竟会发生如此的一幕,怎也没想到一向疾恶如仇的禅心上人为了一件仙器竟然会干出这等卑鄙之事。反观云霞仙子却没时间去兴师问罪,眼见茜霞仙子受此偷袭,尚不知伤情如何,她竟顾不得去担心自身安危,瞬间飞身跃起,口中呼着喊着“茜霞师妹!”疾如流星一般径直射向仍在纠缠的二人。 好似听到云霞仙子的呼声,茜霞仙子精神为之一振,本已瘫软的身体忽然又多了几分力道。此时禅逝和尚的手也恰好摸到大幽冥轮的边缘。笑容,在他脸上绽放!云霞不顾性命的扑来又如何,还不是难以奈何他,夺下大幽冥轮,然后再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拧断茜霞仙子光洁有如鹅颈的脖子,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师妹死在自己的手上。这是多么让人心情愉悦的一件事啊! “师姐……不要管我!接着!”就在这时,茜霞仙子凄迷的眼中忽然燃起一簇坚毅的火光。原本抓在大幽冥轮上的五指轻轻一舒,将体内尚能调动的所有真元全数渡入彩带之中。随着真元的注入,原本软如丝纱的彩带竟似极度压缩的机簧一般,瞬间弹射开来。此时禅逝上人正想到妙处,全未注意到这一异变,待反应过来时已然迟了,大幽冥轮自其五指间脱手而出,被绘满流云图案的彩带拖着,好似一抹急速飞掠的彗星一般向着云霞仙子飞去。 早在云霞呼唤茜霞之名时,郎飞攻势一停,待回头看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登时脑中“嗡”的一下,若是袭击茜霞仙子的乃是魔门众人倒也说得过去,可却是珈蓝宗的大和尚,犹记得刚才二人错过自己身旁时,那贼秃还冲自己微笑了一下,这时怎么想怎么觉得那是在嘲笑自己。 自打混出长青界,来到云霞宗,不拘是看在小芸面上,还是看在云霞仙子面上,这些师叔辈的女子对自己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关爱有加。可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茜霞仙子竟然遭遇偷袭,偏偏还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盟友,偏偏这和尚还好死不活的对自己笑了笑,这让他如何能忍。 “禅逝秃驴……小爷若不将你剁碎了喂狗,我他妈就不叫郎飞。”吩咐小白儿拦住黑阎上人,白衣小子急转身形,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如一点晨曦般瞬间划过夜空。 因被茜霞仙子虚晃一枪,眼看就要到手的宝贝竟然凭白失却,禅逝白皙的脸登时变得狰狞万分,大手一抬,伸掌待要向她额顶劈落。“贱婢,敢耍老子,我要你的命!” “禅逝秃驴,只怪我茜霞瞎了眼,将你们珈蓝宗当做盟友,不想竟是些玄门败类,动手吧,我只要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云霞宗之人!” “哼,贱婢,你不是嘴硬吗?大爷我杀了你后,还要将你的尸身送给魔宗!啧,啧,啧,人仙皮骨肉那可都是炼器的好东西,我倒要看看,将你浑身剥光晾在一干魔门修士面前,当着他们的面将你剥皮剔骨,祭炼成魂幡,祭炼成丧棒,到那时你还有什么尊严可言!”说着,眼看身后郎飞袭至,大手猛然按下。 “禅逝秃驴,你不得好死!”对于死,她不怕!既然来到这魔宫之中,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但是,她即便修为再高,骨气再硬,可终究也是一个女人。虽早已在祖师灵位前许下诺言,虽早就抱着为宗门不惜一死的决心,可听到禅逝恶魔般的声音,她心底还是多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死,固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保持尊严死去。但这又如何,为了宗门、为了众位姐妹不再流血,为了后辈子弟的未来,哪怕沦落为孤魂野鬼,也甘之若饴。只望云冢之内,青青草地上有那么一小块空间,容我安放衣冠,容我常伴师父左右。足矣! “贱婢!就算此刻你后悔也晚了,我要你在恐惧中死亡,在屈辱中永生。”狠戾!在禅逝的脸上蔓延开来,而他的手,此刻距离茜霞仙子已是不足三寸。 远处,云霞仙子眼中隐有泪花翻动,一役之内失却两位姐妹,这让她头一次动摇了心中的价值观。虽早知宗主这一称谓所要背负的责任、罪孽,可若是一派之兴起要拿众姐妹的性命做为代价,真的值得吗?就算是她们早有觉悟,就算是他们甘为宗门抛却一切,可看着情同手足的她们一个个溘然而辞,自己又于心何忍? 第四百四十九章 苍颜换得英雄血,只手仗剑问青天 鲜血,滚烫的鲜血洇湿白衣,茜霞仙子满含欣慰的嘴角溢出的那抹嫣红异乎醒目。郎飞只觉那鲜血染红的不止是自己的白衣,还有自己的纷杂心绪。鲜血流过手背,尚温!可就是这尚余一丝温热的嫣红煮沸了他浑身的血液。那一次,他抱着玄羽老道的身体,萦绕心间的是悲恸。这一次,他抱着茜霞仙子的身体,心中澎湃的是愤怒,是仇恨。“我不管你是谁,天王老子又如何?伤我亲厚长者,是山,我定将之踏平!是海,定将之焚干!就算是天,也要将之捅个对穿!” 剑气如炽!杀意如潮!氤氲的紫气有如汹涌的波涛,涌入筋脉,涌向丹田。“剑者,兵中王者。仁者无极,霸者无疆。仁者主生,一剑起自天外。霸者主死,一光寒惊九幽。为生?或死?皆缘起于心。剑若无意,如人无心!” 一段段口诀流过心底,一千余把飞剑寒光闪烁。郎飞身周散发出的杀意竟凝结成一股股冰冷的寒流。包括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咬牙去接大幽冥轮的云霞仙子、忍不住放声嚎哭的青霞仙子,以及正魔双方所有修士在内,无不感觉到整个空间内的温度骤然降低了许多。 禅逝此时在狂奔,没命的狂奔!他那一掌拍下,虽是解了他心中的恨,却也点燃了郎飞心中的那团仇恨的火焰。在小羽儿发疯一般的攻击下,他舍了茜霞仙子的尸身而逃。他不敢停下来,他甚至不敢减慢一点。尽管已经拉开了数十丈的距离,可郎飞身边那些飞剑所射出的无形杀气仍将他后脊梁骨戳的发麻。 “禅逝秃驴!我要你死!”陡然间,一声怒吼响彻周天,这一刻,剑光好比流星一般划过夜空,竟连那周天星辰的光芒也遮掩下去。剑,如同天外陨星。寒光,犹如疾风骤雨。那傲立于诸剑最前的王者,赫然是那被鲜血染红的踏剑少年。 没有人敢于上前阻拦,血煞上人不敢!妖阎上人不敢!风冥上人也不敢!凛冽的寒风如刀一般打在禅逝和尚的脑后跟儿,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了起先的张扬,没了见及茜霞仙子鲜血喷涌而出时的狰狞,有的只是剑光映衬下的苍白,有的只是眸光中的不理解。他没想到有一个人会不顾一切的要将他斩杀,他没有想到有一个人会撇开宗门大义,不去抢夺大幽冥轮,反而为了一个已死之人来寻自己的麻烦。 剑光千叠,乘风斩幽冥!短短三十丈距离不过眨眼而过。杀!领悟了死之剑意的郎飞更与往常不同。满是鲜血的长袍随风翻飞,这一刻,他像极了剑之霸者,血之修罗。化气中期又如何?往昔我能杀了冷煞上人,今夕自然也能取你狗命! “噗……噗……噗……”禅逝上人的真元护盾在凌厉无匹的剑气下有如纸糊的一般。先是郎飞的一剑,接踵而来的是落后的千余把飞剑。不过眨眼之间,禅逝上人的身上便插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法剑近千把。非止如此,尚有百余把因再寻不到间隙刺下,只得盘桓在半空“嗡嗡”震颤不休。 才说过让别人在恐惧中接受死亡,不想眨眼之间又轮到了他自己。虽是一把接着又一把的飞剑刺下,可郎飞故意避开了他的要害,又故意输出一缕丹气以延缓他的生命。从开始到最终变成刺猬只不过区区几个弹指的时间。可正是这几弹指光景,对于禅逝和尚而言,却是比千年都漫长,比万年都悠远。方才他杀害茜霞仙子时,不过也就一掌了事,除了言语上的侮辱以外,并没给她带来多大的痛苦。可郎飞又是怎么做的呢?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子,竟然在他身上开了上千个窟窿。血如潮水一般,只短短几息的光景便流了个精光,可不正是应了那句话,千刀万剐,让其在恐惧中慢慢死去。 他的做法将在场所有修士都惊呆了。众魔道修士见到这一幕,额头上无不冒出一股冷汗。眼前这血衣小子竟是如此之狠,大凡正道中人都将慈悲为怀挂在口上,即便偶有嫉恶如仇者,也没一个像他一般凶恶。平时看这小子多少有些小聪明、小戏谑,可没想到将他逼急了竟会是这般景象,整整一个千剑血修罗,怪道鹰煞上人之前未战先怯了,在见到这样的场面后,若还能在他面前保持那份镇定,那他妈就不是人了! 天剑宗与珈蓝宗之人也看直了眼,虽然通过先前发生之事确信了冷煞上人的确是死在它手上。可猜想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这还是一个论气息不过炼精后期的后生小辈吗?简直是太强了!只那惊艳的一剑,化气中期修士的护盾竟不能抵挡分毫,论威力,只怕是能够比拟灵器了。原来这就是他真正的实力!果然强的可怕!至于对待敌人的手段,又是这么的令人发指。 “以后但凡碰到何事,总之,绝对不能恶了他!”同样的想法在每一个修士心中蔓延开来。青钧老道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之前不曾算计他,否则,万一失手将他惹恼了,说不定这禅逝上人的下场就要在天剑宗门人身上上演了。此时此刻,待见到这一幕后,青钧上人这才打心底里将郎飞放到了和他们同等的高度之上。 要说云霞宗诸女,自然又是截然不同的一番想法。茹霞仙子是死在大幽冥轮之下,虽然众女同样心痛,可正所谓身死疆场、得其所终。可茜霞仙子呢?就眼睁睁在自己面前被往昔的盟友杀害。身为同门师姐妹,心中如何不悲?如何不恨!可是,身边还有魔门修士牵制,哪有机会去报仇。看着禅逝上人打小羽儿手里得意洋洋的溜掉,没有谁不是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就在这时,还是那一袭白衣不改的小子,还是那平时看着有些吊儿郎当不着调的小子,用他手中剑,用得自她们这些人的飞剑,狠狠的钉入了仇人的身体中。仿佛那刺下的一剑又一剑,已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行动,而是凝聚着所有云霞宗修士的怒火与恨意之剑,是她们握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飞剑,一剑一剑刺穿禅逝上人的身体,为自己的好姐妹报仇雪恨。 静,整个半场死一般的宁静。玉屏上的旭日渐渐的变作一团殷红的血月。幽幽光辉洒下,照射在禅逝上人流了一地的血液上给人一种异常森然诡异的感觉。这时郎飞动了,轻轻抽出那柄细如柳叶的碧痕长剑。端详手中剑片刻,恨意消退后是一种淡淡的伤感。犹记得这柄细剑是茜霞仙子双手递到自己手中的,昨日之话尚绕于耳际。“飞小子,这可是师叔我还未晋升化气修士前最喜欢的一柄飞剑,既是你有大用,便拿去吧。斩将杀敌可以,切记莫要用它烤肉削皮,若叫我知晓,可是要生气的哦。” 想着,想着,不由自主的便回忆起了以前的往事,依稀那一张略带几分慵懒与清雅的脸庞还在眼前闪现,又似听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恨意去而复生,望了眼禅逝和尚的尸身,郎飞冷哼一声,剑诀一引,喝声:“散!”顷刻间,插满尸身的千把飞剑一绞,白面和尚的血肉霎时如爆散的烟花一般,溅了个满地都是。 “哼!我说过要把你碎尸万断!”扔下这句话,转身走回茜霞仙子业已冰冷的尸身前,轻轻将之抱起,向着早已瘫软在地、泣不成声的青霞仙子走去。 一路上,没有哪个魔门修士胆敢轻动一分,就连那黑阎上人也冷着脸不敢上前阻拦。小白儿看了他一眼,掉转头,闪身跟上郎飞。 要说在云霞宗里,与青霞仙子最为交好者,除了云霞仙子便是紫霞、涓霞、妃霞、茜霞几人了。谁能想到竟然突如其来的发生了这一幕,见及茜霞仙子身陨,青霞仙子只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把,唯恨自己修为孱弱,且不说阻止禅逝,就连在她弥留之际,去抱一抱她都不可能。那一刻,他发疯般的攻击挡在跟前的天魔宗修士,可越是如此,处境就越是被动,非但没能赶着再她弥留之际看上最后一眼,还有数次险些伤在对头的手下。之后见及郎飞爆发,见及禅逝上人身死,后又被那小子分尸,这一切全都犹如梦幻一般在她眼前上演。 随着郎飞一步一步的走来,那本来拦在青霞仙子身边的天魔宗修士只觉迎面走来的乃是一只收敛起威势的洪荒凶兽,虽是一路走来步伐不温不火,可他知道,自己但要有个不知进退,恐怕下场比禅逝和尚也好不了哪去。 “那鹰煞上人有着化气中期的修为都夹着尾巴逃了,我不过一个化气初期人仙,还有什么拉不下脸来的!瞧他刚才对付禅逝尸身的举动,想必是正在气头上了。我……我还是先走一步吧。”故而,哪还敢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趁着距离郎飞尚有一段距离,面子也不要了,赶紧收了法宝,转身躲到一干天魔宗修士身后再不敢轻易露头。 第四百五十章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其实郎飞此刻体内已是空空如也,那全力施展的一连串剑招抽空了他丹田内的所有元力,眼下不过是靠着无价珠中丹气的供应在慢慢恢复罢了。若说再度动手,也并非不可能,只不过,怕是要再历经一次上回所受的苦痛与折磨了。转眼见到天魔宗修士畏战后撤,自然乐得休战,遂不去管他,径直走到青霞仙子身旁。叫声:“青霞师叔,这是茜霞师叔遗体!” 青霞仙子颤抖的抬起双臂,轻轻接过,没有说话,只细细端详茜霞仙子的遗容,之后伸手摸去她嘴角尚余的一缕嫣红。“飞小子,谢谢你!” 能成就人仙者,又有哪个不是心坚志笃之人。郎飞只点了点头,撇过头,将目光缓缓移至那一脸苍白的禅心上人身上。之前禅逝上人偷袭茜霞仙子得逞,包括青钧上人在内的一干天剑、云霞二宗修士皆以为珈蓝宗是觊觎仙器,这才对盟友下此毒手。不过唯有郎飞曾以神识查知,当时禅逝动手时,老和尚眼中同样闪过一丝骇然。又兼随着时间的推移,珈蓝宗其他修士并未发动针对云霞宗诸女的袭击,由此来看,此事怕不是另有出入。 “我要一个解释!” 听到郎飞冷冷的话语,除却之前见机迂回到一侧,此时正在与云霞仙子因争抢大幽冥轮打的难分难解的风冥上人外,包括正要赶去驰援的青钧上人、打着浑水摸鱼想法的妖阎上人、以及正魔两道其余修士齐齐一愣。莫非事实并非如他们所想的一般? 反观身为当事人的禅心上人却长舒了一口气,老怀大慰的看着郎飞,说道:“飞小子,老夫总算是没看错你。这确非老夫授意,实乃禅逝私自妄为之举。” 老和尚话音一落,场内登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什么?不是老和尚授意的?那禅逝明明是为了大幽冥轮这才出手加害的茜霞仙子。若说不是受他指使的话,那还能是何因由?难不成禅逝和尚得了失心疯?即便是让他如愿抢到了大幽冥轮,没有珈蓝宗相护,他又怎么保得住仙器不失,又如何应对云霞宗接下来的报复?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终究还是与茜霞仙子亲厚的妃霞仙子气不过,猛然站了起来,抹去腮边的一缕泪痕,怒道:“禅心老儿,若不是你还能是谁?此事你就算再怎么分辨,也要赖在你珈蓝宗身上!既不是你,那我倒要听你说说能是谁,难不成是禅空?亦或禅定?” 听完妃霞之言,远处两个年迈的老和尚脸色一变,方要出言辩解时,却见禅心上人摇了摇头,回道:“都不是!” “哦?都不是?”不单是妃霞仙子,就连云霞宗其余诸女脸色也沉了下来。“禅心老儿,既然不是你三人,莫不成你珈蓝宗还有另一位“德馨望重”的高僧不成?或者……还是说你真要将这一切推在他禅逝一人身上?你当我们会相信吗?” “阿弥陀佛!”一脸苦涩的老和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环视四周一眼,却未忙作答,反而冲着青钧上人说道:“青钧,血煞那老匹夫已然加入战团,妖阎老儿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你还是先去助云霞仙子一臂之力吧,至于老衲……稍后便至。” 青钧上人闻言一惊,转头瞧处,果然发现血煞上竟不知何时摸了过来,正欲同风冥上人联手夹击云霞仙子。而妖阎上人虽是一时未动,可那一双眼滴溜溜转个不停,分明没安什么好心。于是带着七分疑惑三分怀疑的深望了禅心上人一眼,吩咐身边一位负剑道人几句后,转身急掠而去。 老道士前脚才动,妖阎上人后脚紧跟而去。郎飞睨了他一眼,向身旁小白儿打个眼色。白虎儿低吼一声,同样蹑手蹑脚的向着远方业已战做一团的三人走去。 “飞小子,青霞、妃霞几位仙子,请随老衲来。”说罢,老和尚趋步走到禅逝已是血肉模糊的杂碎前,手中佛钵一扬,放出一道佛光,缓缓扫过地下的碎骨残肉。 随着佛光洒下,一点点昏幽的淡红色光芒缓缓析出,最终在佛光的收拢下汇聚成有着一张模糊人面的幽幽魔火。 见此,众人一愣,妃霞仙子面沉如水,口中缓缓吐出三个字:“心魔焰?”听得此名,包括郎飞在内,一众修士齐刷刷向着风冥上人看去。 “不错,正是心魔焰,老衲也不知禅逝师弟是何时中了风冥老魔的算计的!唯飞小子动手时,才从其泄露出的气息中辨识出一丝有别于佛门功法的邪气。是以,此事实非老衲授意。” 郎飞面色一变,看着风冥上人的目光出奇的森冷。有别于血煞上人的工于心计,有别于妖阎上人的阴险狡诈,风冥上人的隐忍与毒辣尤在二人之上。只是不知这禅逝和尚几时中了他的暗算,就连自己都没发觉。 心魔焰,有别于之前风老魔用来抵挡正道修的攻击而施展的另外几种火焰,此乃心皇八景灯的看家杀招之一,只要正道修士不曾设防,使此火侵入神魂,随着欲念在灵魂深处慢慢滋生,则必然会堕落为邪魔歪道之流。具体到禅逝身上发生之事,倒要从第二殿说起,当时郎飞以无价珠的丹气解救众修士时,也是禅逝和尚运道差,正好位于风冥上人身边。恰又赶上风老魔先他一步醒来。 对于幻境而言,或许其他魔宗修士所涉甚少,可天魔宗这等门派如何会陌生。放在别人身上,从出幻境到回过神来怎么也要一两个呼吸的功夫,但是对天魔宗修士而言则要短的多。就这短短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别的天魔宗修士在早就醒来的紫霞、青霞等人的注视下或许做不了什么小动作,可不代表风冥上人也会如此。早在他醒来的那一刻,第一眼便看到了身边的禅逝和尚。大和尚此时尚未醒转,心理防线正是最为脆弱的时候,于是风老魔趁机将一缕心魔焰送入禅逝体内,从而通过一些手段,慢慢的控制住禅逝,使之成为天魔宗埋在正道修士中的一枚棋子。只待时机来临,便能顺理成章的夺取宝物,而后投入天魔宗麾下。 不得不说风冥上人的如意算盘打得的确不错。迄今为止,最为强力的一件仙器险些就成了他们天魔宗的掌中之物。但要茜霞仙子心智再差一些,禅逝和尚此刻怕不是已在风冥上人的保护下功成身退了,又何至落得个如此悲惨的结局。 至此,禅心上人算是撇清了珈蓝宗的干系,又对青霞仙子微施一礼。“不管怎么说,禅逝也是我佛门败类,老衲心中着实有愧。只不过,万望云霞宗以及天剑宗的诸位道友莫要以偏概全,让风冥老儿奸计得逞,离间了我正道三宗的关系。” 一句话说的众修士心中一震。好狠毒的一石二鸟之计!这些能坐上一宗之主位子的家伙当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风老魔自打进入魔宫以来一直表现的较为低调,与血煞、妖阎二人相比,实在没有一带妖魔巨擘的风范。可现如今看来,不会叫的狗才咬人呢。不同于血煞的磊落霸道、妖阎的真小人,这风冥老儿实在是一个最为阴毒不过的家伙。 “风冥老魔!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青霞仙子紧咬牙关,一字一顿的说道。 禅心上人看了已经加入战团的青钧上人一眼,高宣一声佛号。说道:“妖阎老儿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黑阎、花冥、阴煞几人又于一侧虎视眈眈,我需尽快赶去支援一二。先告辞了。”说罢,即刻转身离去。 再说另一边,茜霞仙子在最后时刻将大幽冥轮抛向云霞仙子,可何曾想到风冥上人为了掩护禅逝上人,一早便往这里赶,恰巧见及大幽冥轮被彩带送出的一幕。如此一来,哪还有心思去救援禅逝,随即起身直扑云霞仙子而去,为的就是阻碍她收取宝贝。 经风老魔这一搅,云霞仙子果真不及去收,此时又有一位天剑宗修士距离大幽冥轮较近,因见斜下里窜出一位天鬼宗修士,忙引剑又将大幽冥轮撞飞。至此围绕着大幽冥轮的归属,再次上演了一场龙争虎斗的好戏。 血煞上人因见郎飞、青霞、妃霞等一干修士在珈蓝宗是敌是友的问题上纠缠不清,于是趁机加入混战,一同争抢大幽冥轮。随后青钧上人也加入其中。再之后便是几位正魔修士,以及不紧不慢的妖阎上人与小白儿。 此时大幽冥轮已是一件死物,与之前逼之如瘟疫的态度相比,如今倒成了众修眼中的香饽饽。不过尤为可惜的是,不管众人怎么你争我夺,偶尔还挨上一两记神通,大幽冥轮却仍是硬邦邦的有如顽石的一块。在这轮波及整个半场的疯抢中,愣是如同一块难啃的骨头,到底也没落入哪一宗的囊中。 第四百五十一章 缩地成寸,一步菊花残 妖阎上人磨蹭了好半天这才来到战场边缘,此时大幽冥轮正被在郎飞剑下逃掉性命的鹰煞上人使“黄泉”套住,正要往手中引落时,忽然身边闪过赤霞仙子的身影,手中杖砸下,愣是将缚住大幽冥轮的黄泉震散,而后随手打出一道气劲,“噗”的一声命中镌有冰花符纹的阴阳鱼的边缘一角。 经此一击,大幽冥轮方向一变,再一次向着云霞仙子而来。风冥上人挥手震退一位天剑宗修士的飞剑,将手中心皇八景灯托起,捻指射出一道漆黑如墨的乌光,正巧拦在云霞仙子身前。另一边血煞上人见有机可乘,酆都一张,放出一团阴气,趁着身周修士视线受阻之时,手一翻,掌心多了一对乌锁钩抓,顺势一抛,直接抓向半空飞过的大幽冥轮。 以神识查知血煞上人的小动作,青钧上人又怎会让他得逞,剑指引动天雯剑,对着血煞上人所处方位轻轻一点。“咻……”天雯剑吞吐出一股月白色的云气,直接破开阴气,向着目标急速斩落。 血煞上人原以为就算有人阻拦,风冥上人也必会出手相助,可怎么都没想到青钧老道竟不去管那大幽冥轮,反而施展围魏救赵之计。万不得已之下,血煞上人只得分出精力,再开酆都,捻诀聚拢一股阴气,化为一面蓬松的罗刹盾牌阻住天雯剑。可就在他分心之际,风冥上人一扬手中宝灯,莲花指向着半空一弹,灯芯瞬时点射出一缕赤红色的火焰,正巧命中钩爪与乌锁相连的脆弱部位。 紧接着,只听“咔”的一声,足有中等品质的一件法宝顿时断做两截。此时血煞上人正好挡下天雯剑,一扭头,刚好看到这一幕,登时如一头暴怒的蛮牛般咆哮起来。“风冥老儿,你个老不死的!挖我墙角?” “哎呀,血煞老弟,原来那乌锁铁钩是你的?对不起,对不起,老夫在动手之前真的不知道。你看这怎么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话虽如此,可风冥上人那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极了炫耀,而不是忏悔。至于后面的举动,也正好说明了这点。 只见他长叹一声,呼出一口浊气后,仰起头,看定因没了支撑进而坠落的大幽冥轮,同时将猩红的嘴巴张开,随后猛然一吸。一股狂猛的吸力勃然而生,裹带着大幽冥轮自天而降。 眼看大幽冥轮就要坠入风冥上人张开的怀抱之际,他身边一侧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金光。风老魔情不自禁的微一眯眼,再睁开时,陡见眼前多了一个尤为醒目的大光头。他下意识的往上一摸,滑滑的,硬硬的,楞头爆脑的,像极了勃然而兴的一物。“什么时候云霞的琼霞流光镜有了这般威力了?知道老夫生平最恨光头,可可的就送到眼前一个!”恍惚间,忍不住轻屈中指,给了它一记爆栗。 这下意识的一击爆栗打完后风冥上人就后悔了,要问为什么?那闪光锃亮的脑门后首分明不是一十二颗白涔涔的戒疤? 正在他错愕之际,没来由挨了一计脑崩的光头先是打了个哆嗦,而后抬起头来。“啊!”唬的风冥上人有如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连退了老远。要说对面这人是谁,确然是那眉毛胡子一把抓的禅心上人。只不过他此刻的表情有些不妙,大大的不妙!那有着些许靛色的额头下的一张脸,分明已涨做猪肝色了。 这一幕让人看得目瞪口呆,又有些啼笑皆非。若说此是偶然,想必没人会反对。可事实证明,凡事没有偶然,只有必然。对于这次撞车,自然也有着它合理的解释。 郎飞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禅心上人便立刻赶来支援云霞、青钧等人。前回曾有过介绍,禅心上人虽然有着绝高的修为,可于遁速一术上却并不见长。就在他行走途中,正好瞅见风冥上人阴了血煞上人一次,趁机施展鲸吞之术,欲将大幽冥轮收入怀中。老和尚扭头见得云霞仙子尚未破开乌光,而青钧上人又被血煞上人所阻,至于其他正道修士,同样被自己的对手绊住脚。他不禁心中大急,正苦于无有闪遁神通,远水难解近渴之时,忽然想到早年曾借阅过的一部佛经上曾记载有一式佛门神通,其名唤做“缩地成寸”。要认真说起来,此术倒也算不上飞遁神通,皆因施展时离不开借力之物,倘或位于地面,亦或水中,自然无妨,可若是御风九天,与一些以遁速著称的神通比就相形见拙了。 当年老和尚修为尚浅,也是他见猎心喜,曾将此术细细记在心中,平日里倒也试练过一二。一开始的时候,老和尚对此术还算满意,可渐渐的随着修为的进步,不论是争斗也好,出行也罢,很多时候都要离地行事,如此一来,这缩地成寸的绝学非但没了用武之处。且还处处碍手碍脚拖累他,在尝试过几次旱鸭子下水的滋味后,老和尚便打定决心再不施展此术了。免得于事无补不说,还令自己出丑,徒惹人讥笑,背地里管自己叫拔地旱鸭。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禅心上人忽然又回忆起这式神通来,于是一咬牙,一提脚,轻车熟路的施展出来。可谁曾想,一来老和尚的修为今非昔比,对于火候的掌控、以及微妙之处拿捏的有些不到位,二来也是他疏于练习,再兼心中想起那拔地旱鸭的称呼多少还有些阴影。自然而然的也就多多少少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差池。这不,愣是没刹住脚,一头撞到了风冥上人眼前。说来也巧,云霞仙子见一时破不开乌光,为了能够多拖延片刻,于是一伸手,祭出琼霞流光镜来,希冀以幻术手段挡住风冥上人一时,以换取自己破开乌光的时间。种种因由聚在一起,恰便有了刚才的一幕。 “风冥老儿,你欺人太甚!”这一刻,禅心上人锃亮的脑门上那一点靛青显得格外惹眼。远方的一众正道修士见此,想笑吧,又觉得有些不庄重。憋着吧,又觉着扯得肚子疼。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反观魔门修士就没了这么多顾忌,少数几个更是笑的前仰后合,益发难止。 适才风老魔认出眼前被自己敲了个大脑崩的家伙竟是禅心上人时,即便知道自己恐怕真要惹恼他了。可若说避让一时又着实有些不甘,抬头看了眼已然近在咫尺的大幽冥轮,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直面老和尚的怒火。 “老儿,吃我一击!”旧仇未消,又生新恨。老和尚也是怒急,手中佛钵一扬,绽放出千万道佛光。 “哼,秃驴!怕你不成!”说着,风冥上人同样一扬掌心心皇八景灯,亦是射出无穷光焰。 眼看二人的神通即将相撞,此时大幽冥轮也刚好自天而降。恰此时,只见颜色各不相同的光焰中猛地蹦出一人,伸手就朝大幽冥轮抓去。同一时间,佛光中同样也露出一个闪亮的脑门,同样也是伸手去接大幽冥轮。 老话说的好,不是冤家不聚头。见得对方竟打着同样的算盘,不觉微微一愣。风冥上人伸出的手掌微微一缩,急切间向老和尚打出一道乌光。却不想老和尚也是一样的动作,翻手间射出一道金光。 先是光焰与佛光撞在一起,绽放出万朵彩霞。之后便是金光与乌光相交。先是焦灼片刻,最后爆起一声巨响,元气肆虐之间竟然形成一股小型飓风,在风冥上人和禅心上人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呼的一声卷起大幽冥轮而去。 二者先是一愣,各自漫骂一句,而后闪身直追。大幽冥轮被飓风卷起,一路向北飞去。一侧血煞上人才要纵身,青钧上人一剑斩下,唬的他忙不迭抽身而回。另一面云霞仙子见及大幽冥轮直奔她而来,心中微喜,素手一翻,掌心陡然生出一股吸力,待要摄取大幽冥轮。 就在这时,半空中忽然青光一闪,那早已蛰伏多时的妖阎上人忽然横插一脚,催使飞蛮靴加入了争抢大幽冥轮的行列。经他这一搅合,大幽冥轮眼看着又要被他所得。云霞仙子不及阻拦,可不代表小白儿无动于衷。只见它虎口一张,顿时喷出一股铜镜粗细的血雷。 见此,妖阎上人不得不分出几分精力,将血河引聚成球,使其挡住血雷,同时另一手五指一拢,一只惨白色的骨爪凭空而生,直向大幽冥轮抓下。 值此时刻,若说距离大幽冥轮最近者,除却妖阎上人便只有云霞仙子了。可一则妖阎上人看到她手中握着琼霞流光镜,早已有了准备。二则九凤金钏虽为灵器,威力自不必说,但是这速度嘛,就叫人实在不敢恭维了。或许放在正面交手时需小心提防,可此时嘛,速度才是最紧要的。再兼宝贝距离自己实在太近了,无论怎么想都是大局已定,乾坤再无颠覆的道理。 第四百五十二章 见心明本性,慧眼洞真如 妖阎上人这一次可谓是拿捏得恰到好处,俗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比如一个才经人事的初哥,虽也知问温紧香干之妙,可即便玉人枕戈以待,恐也实难得个十环满分,唯需勤做不辍,方有那飞枪一点灵犀,百发百中的一日。可还有一句俗语说的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女人虽好,却也有石女一说,唯一张檀口、一点丁香,聊以解馋而已。 就在这时,眼看着妖阎上人就要将之抓住了。可那原本慢悠悠让人笑掉大牙的九凤金钏却在云霞仙子的暴喝声中猛然一软,竟如一条身披霞光的长蛇一般,一瞬间愣是比闪电还快了三分,卷起大幽冥轮,顷刻间倒缩而回。就在妖阎上人眼前上演的这一幕,简直就好似挺枪捅了半天而不入,低头一瞧,“嗬,没洞!” “竟还有这一手!”妖阎上人愣了,后面禅心上人、风冥上人也愣了。就连青钧、血煞以及其余一干修士同样瞠目结舌的呆立原地。“原来那玩意儿不但能大小随心,竟还能伸缩自如。这云霞仙子别看一副雍容华贵像,没想到却也有这等蔫坏的一面。” 大幽冥轮安安稳稳的落在她怀里,随手塞入虚空镯之内。看着周围众人一脸错愕的表情,云霞仙子只微微挑了挑眉头,对着青钧、禅心二人淡淡的说道“有劳二位相助了!” 二人虽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儿,可既然大幽冥轮已被她收入虚空镯中,那是休想再拿出来的了。至此,对于这件仙器的归属问题,也算是尘埃落定,有了答案。 相较于青钧、禅心二人,魔宗三人的表情自是更为难看。不说血煞、妖阎二人,只风冥上人就已算是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可结果如何?拼着牺牲掉一个极其重要的棋子竟然换来这样一个局面,可想而知,他心中有多么懊恼了。至于血煞上人,心中所想倒是担心居多,仙器被云霞宗所得,那今后初云星域正魔两道的均衡势必要被打破,到那时候,他天鬼宗的出路又在何处呢?三人中反倒是妖阎上人神色略好一些,只见他皱眉想了片刻,却不知记起了什么,最后竟露出一丝讥笑来。“云霞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再说云霞仙子,虽然最终夺得大幽冥轮,可她心中却实无多少喜悦。茹霞、茜霞二人的死给她带来了极为沉重的心理压力。过去的一百年里,虽说整个初云星域正魔两道明争暗斗不断,可从未出现过眼下这般局面。细数在场修士,已然勉强才过八八之数,与近来之时相比,已是十去其三。这还是在未见虹光源头的情况下,假如见到真正的宝物之后呢?又会是怎样一个场面?又会有多少人仙身陨期间? 她这正心有感触,沉吟不语之时,青钧、禅心二人已来至近前,一左一右将其护在中间,瞧那样子,想是怕魔门趁机偷袭。 这边仙器之争落下帷幕之时,另一边的青霞、妃霞等人也收拾好心绪。闻及大幽冥轮被云霞仙子所得,诸女脸上多多少少有了一点笑容,总算是冲淡了一些心中的悲伤。 此时小白儿业已回转郎飞身边,小羽儿更是一闪间落在他的肩头,而后鬼鬼祟祟的瞅了身边之人一眼,在见及周遭并无秃头之后,鸟屁股向前一撅,翎羽抖动几下,竟从中跌出一只银白色的手镯。 郎飞打了个愣,下意识的伸手借住,仔细打量一眼,认出乃是那禅逝和尚之物。当时他只顾着泄恨,竟忘记了收缴战利品,幸亏有小羽儿在,赶在珈蓝宗修士回过味来之前,趁机将其藏了起来。 掂了掂手中银镯,一大一小两个坏蛋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转眼来到云霞仙子身边,青霞仙子将茜霞仙子的尸身递上,云霞仙子双手接过,长叹一声,将之收入一枚黑白双色的玉镯中。旁边青钧、禅心二人见到这一幕,再瞅瞅身边去了小半的师兄弟,不禁同样有些感触,齐齐叹息不已。反观魔门之人倒是镇定许多,身为邪魔歪道之辈,自然对这种事或多或少有些免疫力,看到身边师兄弟倒下,悲愤还在其次,倒是兔死狐悲的感受略多一些。 就在正魔双当遥遥对峙,互相默不作声之际。郎飞却将注意力转到了起先射出虹光的玉屏之上。但见原是碧海朝阳的背景图案此时正在发生着极其细微的变化。下方碧海仍是万顷无波,可独独天上那一颗朝阳却变成了异常诡异的一轮血月,与之一同生变的还有外围符文法阵,紫色的纹理蔓延在血月周围,极为缓慢的腐蚀着那一圈由深而浅的光晕。 见状,郎飞心中多少有了几分猜测。血月显像之处正是适才大幽冥轮析出的位置。照目下情况来看,他有七成把握断定那大幽冥轮乃是这紫纹法阵的核心。只不过因之前受到钟馗等一干阴神的牵制,又在没有防备之下被虹光封印,此时更被云霞仙子收入囊中。如此一来,这蔓延出道道紫纹的符文法阵虽说异常玄妙,可没了核心仙器的支持,又被血月散发的诡异气息所阻,此刻实在是后力难及,再难镇压其中之物。 他这正暗自揣摩那轮血月与虹光源头的联系,血月中央位置忽然闪过一道细微的七彩光华。郎飞极为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异象,引神识一扫,随即脸色大变。不知何故,早先还异常平静的血月此时竟然变得躁动起来。微观之下,但见无数细密的虹彩爬满整个月身,一股狂暴的气息在其中蛰伏着、压抑着,酝酿着。虽然血月给郎飞的感觉异乎诡异,而那股气息又是磅礴之极,可偏偏就是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凶邪之意。正相反,却是纯正、浩然之气。 “难道是……难道是……”蓦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之前虹光爆发时的景象,倒是与眼前所见多少有些关联。只不过那时紫纹法阵尚且健在,在其遮掩之下,丝毫察觉不到其中的异象罢了。 “诸位师叔,请多加小心,若小侄所料不差,方才所见之虹光怕是要再度爆发了。” 郎飞的一句话将云霞、青钧、禅心等人瞬间惊醒,不敢多想,遂即扭头看向身后的玉屏。正道一方异乎寻常的反应自然引起了魔宗修士的重视,在血煞、妖阎、风冥等人的带领下,同样举起头,看向九龙王座后面的玉屏。 先是一点霞光迸发,一如燎原的星星之火一般,血月转瞬间变得斑斓溢彩。随着紫色纹理的再度退却,不过眨眼光景,霞光几乎充塞满整个玉屏。除了明显是虹光爆发的异象外,郎飞还敏锐的捕捉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犹如鬼画符一般的紫色纹理下,是一片昏黄的天空,而海水也再非什么青翠碧海,竟是黄褐色的一种浑浊液体。 虹光终究还是穿透玉屏,挣脱了法阵的束缚。这一次,比之上一回更甚。那笔直射出的虹光将夜幕融化,显露出外面风波渐涌的万顷碧海。而玉屏上的法阵更是如业已消融的积雪一般荡然无存。 如此过有顿饭功夫,虹光再度消退,露出那平滑如镜的玉屏来。至此,玉屏上风景大变,再非什么朝阳碧海,再非什么海阔天蓝。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最为醒目的一轮血月,殷红的月光洒下,将混无一点星光的夜空渲染的诡异而又静谧。此时海上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粘稠而又浑浊的黄褐色海水一波波腾空而起,肆虐在无尽的夜空之下,甚至耳畔都能清晰地听到透过玉屏传来的沉闷地汩汩声。 众人骇然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这一副黄海血月图竟似活过来一般。郎飞望了一眼身边诸人,二话不说,闪身上了小白儿虎背,轻轻喝声“走”,竟是第一个向着玉屏扑去。 他这一举动立刻惊醒了云霞、青钧等人,稍一思量,登时醒悟过来。这玉屏中只怕是封存着另一片空间。于是纷纷纵身跃起,紧随郎飞而去。后面一干魔门修士自然也猜测到了这一点,同样在血煞、妖阎等人的带领下先后御风直追。 这一次,因思量没了那诡异的符文法阵阻挡,郎飞也不试探,直接一头扎入镜面。随着身体的没入,一圈圈水纹缓缓扩散开。见此,云霞仙子总算是送了一口气,又在暗骂一声“莽撞!”后,招呼云霞诸女,先后投入玉屏。之后是天剑、珈蓝二宗修士,继而是魔门之人。 “……” 冰寒刺骨的海风肆虐而过,带着一种浓郁的霉腐味,令人嗅之欲呕,与之相伴的还有粘稠的海水流动时发出的汩汩声,以及偶有浪头跌落,拍击海面形成的“啪啪”震响。 这是郎飞进入这片空间后的第一感觉,待睁开眼来瞧时,首先看到的便是脚底下黄褐色的浑浊海水,以及那匹练一般翻涌的浪涛。再放眼四顾,除了天边一轮阴森的血月外再无别样风景。 第四百五十三章 空有三千芳芷香,一腔幽思诉与谁 风在怒号,呼啸而过,带起被血染红的一袭素袍。小白儿想是对海水的气味几度厌恶,不过几息的功夫已经连续打了数个响鼻。至于小羽儿,将羽翅挡在身前,直露出绿豆大小的一对小眼珠四处张望。单瞧它这幅德行,怎么看都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 就在这时,身边不远处接连闪现出一些身影,郎飞眯眼看去,但见正魔两道皆有,其中云霞宗一人,乃是青霞。天剑宗一人,血煞宗一人,天妖宗二人,其中还有位老朋友黑阎上人,至于天魔宗同样也是一男一女二人。见此,郎飞轻拍小白儿虎腹,御风赶至青霞仙子身边。不远处的那位天剑宗修士环目打量不到自己同门,又见魔门势众,随即飞身朝郎飞二人而来。 青霞仙子玉面上尚有些泪痕,一双秋水剪瞳也还带着点盈盈珠光,转眼见得身边只剩下郎飞一人,不由得一怔,面带不解的问道:“飞小子,只你一个?怎不见师姐她们?” 郎飞一一扫过魔宗五人,不慌不忙的说道:“此海无名,且又无边无垠,云霞师叔等人想必已被传送至他处。眼下这片区域里的正道修士唯你我,以及雷钧师叔而已。” 青霞仙子闻言一愣,神识扫过周边区域,果然发现只有他们三人,再扭头看到魔门五人,不由得脸色有些阴沉。恰好此时天剑宗雷钧上人也赶了过来,待打量得青霞仙子望着远方魔宗之人一脸戒备的表情后,脸色同样有些难看。他与青霞仙子同为化气初期修士,而对面魔门一方只后期修士就有两人,另外三人中,化气初期的一位,化气中期的两位。即便是自己一方有郎飞这个异数存在,从实力对比上也还是魔门一方占优。 雷钧发现的问题,魔门一方自然也意识到了。黑阎上人深深看了郎飞一眼,向着其余四人打了个眼色。 除开黑阎上人外,另一位后期修士乃是天鬼宗的傀煞上人,因黑煞、冷煞二人皆死于郎飞手中,认真说起来,倒与郎飞有着深仇大恨。若是放在以往,有天剑、珈蓝、云霞三宗正道修士在,因双方势均力敌,他自是不敢寻郎飞的麻烦。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竟然落单了,若此时再不趁机灭了他,岂非放虎归山空留后患。对他而言,青霞、雷钧二人只不过算是附赠品而已,只需差一位中期修士便能轻易拦下,届时面对四人的攻击,那小子即便是铁打的,也定然承受不住。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黑阎上人。待得魔门五人汇聚一处后,黑阎上人将心中所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详细说了一遍。眼见机会难得,其余四人自是没有异议,因吩咐五人中唯一一位女修阻拦青霞、雷钧二人,余者全力对付郎飞。如是计议一番后向着对面三人缓缓逼近。 面对步步紧逼的五人,青霞、雷钧二人脸上表情异常难看。反观郎飞,却似临渊苍松一般神色如常,只不过若仔细观瞧,便可隐约捕捉到他眼底流动的那一抹抹精光。 “看来之前给魔门的教训还是不够,黑阎老儿,你打小爷的算盘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更兼之前若非被你所阻,茜霞师叔又怎会死在禅逝那贼秃手中。说不得,今日小爷便让你长长记性,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这正心有所思,雷钧上人看了青霞仙子一眼,言道:“魔门势众,若是硬来,实为不智之举,我看咱们还是先行撤退的好。” 青霞仙子心中亦有几分赞同,只不过见及身旁郎飞面无表情,只得出言问道:“飞小子,诚如雷钧师兄所言,如今魔门一方势众,我看咱们还是先行退避三舍,待寻到云霞师姐等人再做计较不迟。” 郎飞闻言摇了摇头,沉声道:“两位师叔,正如眼前所见,魔门一方势众,安能放任我等脱逃?休怪师侄狂言不羁,单以两位师叔的修为,若是不战而逃,恐怕对面五人中随意一人都能赶上,到那时,恐怕我们的处境就更为不妙了。” 青霞仙子听完后倒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雷钧上人微有赧色。虽郎飞自称适才所言狂放不羁,可在他看来已算是十分委婉了。就以小白儿的飞速来说,若他一心要逃,别说对面五人,即便是妖阎上人在此,恐怕也拦他不下。他之所以有这样那样的顾虑,说到底还是担心自己与青霞仙子的安危。“唉,既是如此,郎飞师侄,但不知你可有法子助我等脱此困境?” “哼,我观黑阎上人之意,似要先寻我下手。既是这样,我便上去与他们走一遭何妨!” “飞小子,不要鲁莽。即便你有小白儿、小羽儿相助,也实无可能以一敌五,切不可轻身涉险!”听罢郎飞所言,青霞仙子一瞬间脸色大变。 自打郎飞来到云霞宗,虽说不过短短数月光景,可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困苦险阻后,对他的看法已是变得复杂很多。从灭杀黑煞上人的惊艳一击开始,那在长青界第一次见面时的腼腆少年全然颠覆了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先是感激,后是震惊,再之后便是一丝丝好奇。而后一同赶赴珈蓝宗驻地救援小芸时,萦绕在心间的那丝好奇又一次高涨起来。这之后又经历了三宗会谈,除却好奇外,这小子猥琐刁钻却又不失足智多谋的作风再一次让她大吃一惊。 然后便是为救小羽儿受创重伤的一幕,她虽未直接参与,可打众师姐嘴中听完那何其惨烈的一役后,又在心底对他添了一个有情有义的评价。 时至今日,他又全不顾惜才然痊愈的身体,硬是加入到这一场波及云繁、骨都二界的大战中,到底说他是愣头青好呢,还是热血少年好呢?随后便是魔宫中的一连串事件,及至遇到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阴神,又是他丝毫不见胆怯,侃侃而谈,颇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英雄气概。次后来又坦然面对钟馗、崔珏二人,最终化解了一场本该发生的战斗,还因此帮助云霞宗在瓜分灵药一事上占尽了上风。这又需要何等的胸襟和智慧? 及至适才,茜霞仙子因风冥上人的诡计身亡,云霞宗诸人全都茫然无助时,还是他,血染长衣而来,素手执万千长剑,终为茜霞仙子报了仇,为自己雪了恨。最后,到了现在,面对不怀好意的五位魔修,他担心的却还是自己。 在云霞宗一干人仙中,青霞仙子年纪最小,也是资质最高者。 水属天灵根!这让他只用了短短四十载的时间便跨入化气人仙的行列。 自打她记事以来,除了闭关修炼就是闭关修炼。直到三年前踏入化气境后,方才参与到宗门事务中来。因此,虽说年纪或许有一些,但人生阅历可以说少的可怜,论心性充其量不过仅仅相当于双十年华的小女子罢了,这也正是她在见到平日要好的茜霞仙子身亡后,丝毫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缘由。 自打见到郎飞以来,他也一直有模有样的学着云霞等人装出一副长辈的派头,还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休要对郎飞生出什么别的念想。可时至此刻,听到郎飞打算独自一人面对魔门众人的夹攻之后,却发现已经再无法用自欺其人的什么“充其量对他只是长辈关怀”等字眼来瞒骗自己。 或许眼下驻留心间的担心还可掩饰,可一想到郎飞但凡有个万一,她心中更多的是难以承受,之所以产生难以承受这个念头的根源,并非单纯的只是怕小芸伤心,也并非等同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更多的乃是来自她的内心,她不接受,也不想接受郎飞受哪怕一丁点的伤害,至于为什么……为什么会产生诸如此类的想法,她想不明白,怎么都想不明白,或许,只是习惯了,只是习惯了看那小子耍宝般的贫嘴,习惯了他那意气行事的处事风格,也或许是习惯了身周诸事有他的存在,有他的身影所带来的那一份安全感。 这些小儿女的心思,郎飞不知道,只当青霞仙子不过是单纯的怕自己有所闪失,也或许是因茜霞仙子之事进而触景生情罢了。遂微微一笑,道:“师叔放心,独面五人我或许胜之不能,可若只是四人,哼,那要在比过一番后才见分晓。” 他越如此说,青霞仙子心中那一种柔肠百转的心思就更添几许纷乱,对于郎飞的倔强,她心中清楚的很,一旦他决定了一件事,即便如云霞仙子都劝阻不住,更何况是自己?可一想到他所要面临的凶险,心口窝总会没来由的隐隐作痛,虽有千叮咛之话,万嘱托之言,却又如何说的出口?直道是,三千幽思,温柔了谁?空有一腔情绪,又付与谁听? “即是这般,飞小子你千万当心!”就在青霞仙子自己都理不清心中愁绪的当口,雷钧上人低声叮嘱道。 第四百五十四章 一剑破尽千万法 郎飞点了点头,也没在意青霞仙子的异常表现,驱小白儿紧赶数步,挡在二人跟前。星目冷冷扫过对面五人。“黑阎老儿,俗话说的好,有积年收账的,没有积年欠账的,今日,咱们也该好好算一算往来的欠款并些利息了。” “对,对,镯子里带了好酒的,提前说一声,待会儿小爷给你们留个全尸。倒也显得咱们心肠好,不似世俗之人一般动辄就断人手脚的。”说话的是小羽儿,这货自打能秃噜齐整的一句话后就越发学会了些语言艺术,冷不丁还会说些冷笑话。郎飞自问没有教过它这些,这货竟是无师自通,自学成才。郎飞经常不无恶意的猜想这货要是化形后会是怎样一副相貌,若是像自己多一点,总要约束它几分才好。可若是像天羽山上的某人,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是不是该教它几句荤段子说说? 黑阎上人只是冷然望了小羽儿一眼,没有答话,转而对着身旁着浅黄色撕边纱裙的天魔宗青冥仙子施个眼色。女修心中了然,同样在点头示意后,身形一闪,出现在青霞、雷钧二人身后。而黑阎等人此时也动了,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将郎飞夹在中间。如此一来,战局登时两分,郎飞并二小应战黑阎、傀煞四人。雷钧、青霞二人对上了青冥仙子。 相较于郎飞的面无表情,雷钧上人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扭头看了青霞仙子一眼,却发现她此时还在走神,那一对满含着风情月意的俊俏脸蛋上怎么看怎么让他觉着是一种羞红的味道。“她在想什么?”这个念头在雷钧上人脑海里一闪而逝,接着便被青冥仙子甩手扔出的一个盛满了骨朵的藤草花篮所吸引。 随着对面一对翻飞的素手罗织而就无数繁复印诀光斑。悬空花篮中色泽各异的骨朵先后开始绽放,随之而来的还有丝丝缕缕宛如灵酒“百花酿”一般的醇香。 “不好,是‘春闺醉’的气息!”雷钧上人大惊,扭头看到青霞仙子尚有些心不在焉,急忙厉喝一声。“青霞师妹,万不可大意!” “唔?”她这才醒悟过来,抬头一看,见天魔宗女修已率先动了手,忙挽罗袖,轻提着青萍剑,同雷钧上人并肩迎敌。 另一边,四人团团围住郎飞,却并不急着动手。黑阎上人看了他片刻,咧嘴一笑:“小子,我不管你是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既然敢淌这趟浑水,大爷今日就送你下地狱去见你那早亡的先辈。” “黑阎老儿,跟他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既被我等四人拦住,难不成他还能插翅飞喽?”说着,傀煞上人舔了舔嘴唇,那一脸淡然的表情,直似此刻在他们面前的已然是一具死尸。 黑阎上人摇了摇头,道:“总要将猎物玩够了,看着他那无助而又渴望保命的表情,才是最令人爽快的不是?”虽是说出这般话,可不经意间却对傀煞上人使了眼色。 傀煞上人会意,向着一侧望去,就见青霞、雷钧二人在青冥仙子的攻击下只有招架的份。心中顿时对黑阎上人的做法了然。原来他此举乃是要扰乱那小子的心神。之前郎飞数次抵挡妖阎上人,之后又剑斩禅逝上人。对于天鬼宗修士而言,只觉素衣少年的修为比之斩杀冷煞上人时又高出一筹。傀煞上人既然能修炼到化气后期,自然不是那种没脑子的家伙,他之前出声附和,也不过是为黑阎上人一助声势,打压一下郎飞的风发意气。 相较于他们二人的老谋深算,另外两人可就单纯的多了。并未因形势占优而沾沾自喜。在经历过一连串的事件之后,自知眼前这小子根本不能以常理来判断,若是想着有傀煞、黑阎二人正面牵制,少年必然难逃等诸如此类的想法,嘿!那才真是自寻灭亡呢。 再反观郎飞,除开背后三人动手时略皱了皱眉外,其他时间都是一脸平静的表情。对于黑阎、傀煞二人的诡计他心中雪亮,只是懒得点破而已,待其说完,仅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你四人不动手么?若是这样,那就别怪小爷不客气了!” 听罢此言,四人齐齐一惊,黑阎上人见他根本未受身后局势的影响,只得向着傀煞上人招呼一声,双双纵身而起,各取法宝,分一左一右夹攻郎飞。 与此同时,另一位天魔宗人仙魇冥上人,翻手之间掏出一根黑黝黝的竹管来,剑指轻一引,但听一声声鸣响,其中竟然飞出渐变渐大的九只肋生双翼的雪白蜈蚣。 郎飞瞥了一眼,随即脸色微微一变。冰霜天蜈,一种极其罕见的冰属灵兽,据传生长条件极为苛刻,除开那种极度冰寒的修行界尚能寻得一些外,其他各界根本就难觅其踪。 就在他注意力被冰霜天蜈所吸引的时候,黑阎、傀煞二人双双袭至,郎飞忙收敛心思,着小白儿仍旧对战黑阎上人,而他则闪身迎上傀煞上人。 傀煞上人所使法宝乃是一柄宽约一掌,长达四尺的油光长剑,也非如寻常飞剑一般御使伤人,却是如世俗高手般,按套路出招,劈挑点刺,横架往来。若单从飞剑的卖相上来看,倒与长青界天羽上人手中的镇岳剑相仿。但说到风格,却又有不同,傀煞上人使来大开大合,长剑的破空声愣是将刺骨寒风的呜咽都掩盖了下去。 既然傀煞上人用的是剑,郎飞自然同样以剑应对。随着手上印诀的连续变幻,上千把飞剑转瞬浮现而出,继而在其指挥下,如同剑雨一般破空而下。 傀煞上人手中之剑有个响亮的名号,称作撼岳剑。油光巨剑在他枯瘦如柴的手中使来,其力施展至极致之时,竟能生生撕裂虚空。 面对着破空而至的剑雨,却不见他有一丝慌乱,轻举手中剑,但闻一声爆喝,刹那间竟是连出两剑。一斩一劈汇成一个“十”字,顷刻间一股无匹气劲爆射而出,直打的漫天泻下的剑雨嗡嗡直响,更有那距离较近的一些飞剑,品质高一些的被吹偏准头,品质差的更是直接被掀飞。随后,趁着气劲未消,傀煞上人紧随其后,一手持剑,蓄势急斩郎飞前胸。 “哼!”眼看剑雨无功,郎飞并无一丝意外。化气后期终究是化气后期,实非轻而易举能够将其抹杀的,抬头见得重剑携势而至,单臂一张,然后向着傀煞上人攻来之处一挥。 足足有九十九柄飞剑乘势而动,先后交叠而成一柄急速旋转的斑斓长枪。先是一点寒芒刺在撼岳剑斩出的气劲一点,陡闻一阵布帛撕裂的脆响,长枪先是一顿,随后在郎飞的催动下直接刺透气劲,铮的一声同撼岳剑撞在一起。 傀煞上人但觉剑身传来一股极强的阻力,下劈之势难以为继,竟然当机立断,借着九十九把飞剑的力道直接腾空而起,随后一个倒转,自半空挑剑而下,猛然一招顺势斩,陡然迸射出一道无匹无量的青灰色剑气。 面对笔直而下的滔天剑气,郎飞面沉如水,五指一舒,继而一握,掌心顷刻间闪现出一柄刻有“天地人”三个古篆的赤铜长剑,随即向天一指。“比剑意?小爷怕你不成?” 可就在这时,早就伺机在侧的九条冰霜天蜈身子一曲,猛然间向着郎飞射出九道烟气朦胧的霜白匹练。好道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偏偏天鬼宗的另一名化气初期修士也瞅准这一刻,轻扬手中幽魂百鬼幡,幻化出一条灰白色的修长鬼手,自下方直取而来。 一时之间郎飞同时面对三位人仙的夹攻,头顶剑气纵横,两侧霜雾弥漫,更有森然鬼手破空而至。 “飞小子,小心!”虽是同雷钧上人联手对抗青冥仙子,可这云霞宗最为年轻的仙子自打心中没来由生出那一股若有若无的情愫后,倒将大半注意力放在了郎飞身上,此时见他遇险,竟是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她这一分心,雷钧上人的压力陡然大增。若是两人紧密配合,倒有很大把握抵挡住青冥仙子的进攻。怎奈何身处此等险境,她竟还有心思去担心别人。雷钧上人一边驱剑奋力抵挡着飘散而下的无数花瓣,心中却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略过二人不提,单说郎飞。青霞仙子发出惊呼之时,他也注意到另外两人的夹攻。先是一耸肩,着小羽儿应对一侧五条冰霜天蜈的寒气,接着左手一抬,竟自身后群剑中抽出一柄满是缺口的残破石剑。“虽你有千般道法,万般神通,我自一剑破尽千万法。” 话音一落,指天长剑猛然一震,一道冲霄而起的霸者之气凌空而起,竟幻化做一头通体血红的凶狠貔貅,直奔傀煞上人发出的那道青灰色剑气。与此同时,左手横挽石剑,向着身子一侧纷涌而来的寒气狠狠一挥,一股灰败的死之剑意射出,如击飞絮一般,瞬间将那道寒气匹练一分为二。至此,仍不见郎飞停顿,只见他微一顿足,脚下登时闪现出九把飞剑,稍事轮转,血红色的剑芒自中央一点交叠而成一朵九瓣红梅。此时鬼手正好来临,却不想红梅只是微微一转,顷刻间便将鬼手震散。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丹心如阳,乘风破虚妄 说来冗长,实际上此幕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先是寒气溃散,鬼手泯灭,随后是血红貔貅只一爪,竟硬生生将青灰剑气抓了个粉碎,接着余势不减撞上撼岳剑,将傀煞老祖整个人震飞出十数丈开外。与此同时,小羽儿也以南明离火轻松之极的驱散另外五只冰霜天蜈喷出的寒气。 “什么?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缠了?”与小白儿打游击战的黑阎上人见及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之前抢夺镇魂枪时他也曾正面对上郎飞过,那时他的千把飞剑虽亦可称机变灵动,变幻无常。可论威力实在是有限的很,这才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在因禅逝上人掌毙茜霞仙子,将这小子惹怒,进而丢掉小命之后,他的剑招威力竟是凭空涨了一大截,单只拿他刚才以剑气凝聚而成的血红貔貅来说,恐怕已不输在剑之一途上浸淫二百多年的青钧上人了。 非但是他,连雷钧上人也很很的吃了一惊,方才百忙之中他只是惊鸿一瞥,可恰好看到血红貔貅破开青灰剑气的那一幕。对于剑意,他身为剑修自然清楚的很。即便如他,也不过是初学乍练而已,可身后那小子呢,因之前恨怒交加,进而攻出了终结禅逝上人性命的那惊艳的一剑。原以为这不过是他的神来一笔,可此时看来,自己当真是大错特错了,这小子可是实实在在的掌握了一种剑意,且还是那种杀意极重的剑意。以他的眼光看来,就眼下这小子,若单纯比较破坏力,恐怕比拿着灵器的青钧上人还要强上三分。 相较于雷钧上人,青霞仙子的表现倒是镇定的多。看到郎飞没事,她心中的那块石头随即落了地,因瞥及青冥仙子同样震惊于郎飞的难缠,不觉手下有几分松懈,趁此时机,忙将头上玉簪拔下,轻捻剑诀,化为一条翠鸾,进而直取对面女修。 青冥仙子眼底余光捕捉到翠鸾的身影,心中一惊,忙收摄心神,屈指一点花篮。只见其中一朵蔷薇花苞宛如轻盈起舞的妖精,飘飘荡荡的随风飞翔,眨眼间与翠鸾撞在一处。 吃此一撞,翠鸾竟是势头耗尽,传出一声长鸣之后还复玉簪形态,随后被青霞仙子收回。 这样一来,青霞仙子的偷袭最终还是落得个无果的结局,复又变成了只守不攻的局面。 而另一边傀煞上人一击不成,也算摸清了郎飞的虚实,自忖即便是合三人之力恐也一时半刻奈何他不得,兼且黑阎上人那边也不好过。白虎儿虽为兽身,可一身实力比黑阎上人只高不低,若说腾出手赶来增援,也委实有些渺茫。思来想去一番,最后还是将主意打到了青霞、雷钧二人身上。于是一边假做进攻迷惑郎飞,一边别过头去,冲着青霞、雷钧二人努努嘴。 魇冥上人会意,一面驱使四条冰霜天蜈分散小羽儿的注意力,一面授意另外五条缓缓游走于圈外,好寻隙进攻青霞、雷钧二人。 郎飞将这一切收在眼中,脸上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对面傀煞上人见此,心中有些不解的同时,又多少有些欣喜。一旦雷煞、青霞二人有失,郎飞必然会受其影响,不拘是伤了二人,解放出青冥仙子,还是因此打乱郎飞的心绪,对自己一方而言,都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他这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出着剑,对面郎飞却不知是何心思,同样也是不紧不慢的御剑抵挡。转眼五条冰霜天蜈在外游荡了一圈,恰至郎飞左后侧时,另一面青冥仙子却似得到暗示一般,手上猛一发力,放出惑神香气的同时,轻轻引动缠于篮下的两条藤鞭,如灵蛇一般分取青霞、雷煞二人。 同一时刻,随着魇冥上人一声轻喝,郎飞身后的五条冰霜天蜈动了。但见其肋下透明双翼一震,瞬间逼近战场,张口便是五道寒光匹练射出。青霞、雷煞双双一惊,可苦于正面吃紧,实在难以腾出手来应对背后而来的攻击。 就在此时,就在傀煞上人料想二人必然手忙脚乱、顾此失彼之时,五条冰霜天蜈前忽然虹光一闪,瞬间多出一只体型中等的鸟儿来,几乎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道看似不温不火却最是要人命的金色火焰。 见及这一幕,傀煞上人一愣,小羽儿的瞬移之能他也见过,可愣是没想到它竟然甘心舍弃郎飞而去救援青霞、雷钧二人。它一走?岂不正好将郎飞暴露在寒气之下? 这个念头只在心中一闪,还没等傀煞上人理清各种奥妙,忽见郎飞一剑刺来,于是下意识的将撼岳剑横转剑身,向外一格。双剑相交,郎飞借力而起,脚下微微一点,顿时出现一柄水蓝色的法剑,随即驱使飞剑向着一侧闪遁。 “他这是要干嘛?迎面撞上的岂不正好是冰霜天蜈的真寒吐息?”傀煞上人心中不解,丝毫也弄不清楚郎飞此举何意,若说还与方才一般以锋锐剑意破开寒气,则此时出剑已然晚了,莫不成他想顶着寒气斩杀那五条冰霜天蜈?笑话,也不看看面对的是什么,那可是上古异种啊,虽说比不上凤毛麟角一般的仙兽,可也不是凭着区区肉身能够抵挡的,便如他这般化气后期人仙,若没纯阳法宝相护,轻易也不敢近距离接触五条天蜈的联合吐息。 很快,郎飞就以自己的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只见一点深红色的光芒自其掌心流出,不过眨眼功夫便蔓延至整个体表。傀煞上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唇嚅动,自言自语道:“不是真罡护盾,也不是真元护盾,竟然是火光……到底是什么火焰才能在冰霜天蜈的吐息中燃而不灭……不但有着诡异的千剑绝学,竟还有这等神通,那小子身体里怎么有这么多秘密?他……他到底是个什么妖孽?” 不只是傀煞上人,合攻郎飞的另外二人也惊呆了,魇冥上人更是面色苍白的看着他,看着他轻而易举的赶到五条冰霜天蜈身边,看着他双手各按一柄赤焰剑,手起处,连续爆射开五道鲜血,继而看着足有七尺高的五条尸身先后跌入下方翻涌的波涛之中。 在斩杀掉五条天蜈后,郎飞一直没有变化的表情却突然变了,只因五条天蜈的尸身落入海中后他曾瞥了一眼。也不知这黄褐色的海水到底是何来历,仅仅眨眼的功夫,随着海涛涌上来的五具虫尸已然变为紫黑色,瞧那模样,竟似被剧毒之物腐蚀成的一般。同一时间,另外三人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变故,一瞬间无不满面骇然的望着脚下这片无边无际的黄褐色海洋。到底是谁有如此大能,竟于这片独立的空间中布置出这样广阔的一片海域,且还非凡水汇聚而成。 “小子,敢杀我灵兽!我……我跟你拼了。”魇冥上人的脸色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片刻之间连变数次,最终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悲愤,手臂一晃,掌心顷刻间多了一杆黑狱天魔幡,随后冷冷吐出几个字符,向着郎飞猛地一指。 郎飞之前曾于苍邪子手中见过这黑狱天魔幡,可化气修士使来更有不同。但见灰蒙蒙的煞气凝做一条花斑巨蟒,乘风而来。另一边天鬼宗的化气初期修士也回过神来,忙将手中幽魂百鬼幡晃动,亦将阴魂之力扭做一条鬼红袖当头扫下。 “哼,幽魂百鬼幡?黑狱天魔幡?”也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只将双臂一错,深红色的丹火蔓延而出,先后迎上煞气巨蟒与阴魂红袖。 先是煞气所化的巨蟒被郎飞一把捏住前颚,猛一用力,顷刻间震散做一团灰色煞气,而后被他轻轻一拂,真红光晕照耀下,顿时如云烟一般消散无踪。另一边的鬼红袖也是一般下场,亦被郎飞轻而易举的化解掉。 傀煞上人看着二人这一轮攻击被郎飞轻易挡下,全程未有举动的他面色一沉,心里再度浮现出一丝疑惑。这小子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就拿他身边悬浮的千把飞剑来说,这等逆天神通消耗的真元又岂能少的了?单以那破开自己十字斩击的惊艳一剑而言,只此一击,恐怕就能将一名炼精初、中期修士的真元抽个精光。可反观对面的血衣小子呢?竟似对他没有丁点影响一般,随后又是死之剑意,又是真红异火。这一连串的行动下来,哪怕是自己这等化气后期修士也早已是瓶儿干碗儿净,可反观他呢?至眼下时刻竟还脸不红、气不喘,这……这委实叫人难以理解。 “我倒要看看,难不成你还真有三头六臂不成!”傀煞上人脸色一冷,厉声道:“一同上,倒要看看他还有多少能耐!”话罢,轻举手中剑,当先攻出。而天鬼宗化气初期人仙见幽魂百鬼幡奈何郎飞不得,随手翻出两柄短戟,进而跟在傀煞上人之后,闪身来袭。至于魇冥上人,则将黑狱天魔幡迎空祭出,引动天魔之气,幻化出阵阵淫靡之音,妄图在侧骚扰,以求能使郎飞分神。 第四百五十六章 借你手中剑,奉还一颗头 对于打消耗战,这小子手中有着无价珠,自是不虞元力枯竭的问题。可他无事,不代表青霞、雷煞二人也能如他一般持久不衰。就这片刻的功夫,二人在青冥仙子的进攻下已是左支右绌,疲态尽显。若非有着小羽儿在旁相助,此刻只怕已然双双败亡了。 “不能再耗下去了,青霞师叔那边已呈不支,还要速战速决的好。”想到这里,郎飞眼中精光一闪,随手自身侧剑群中抽住一柄青翠竹剑,脚尖虚空一点,整个人迅若雷霆一般直扑天鬼宗那位化气初期人仙而去。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既然赶上了,那便拿他祭剑吧! 傀煞上人此时也已来到郎飞身前,举手便是一道黝黑剑气射出。眼看剑气迎头而来,郎飞表情不变,剑指一引,数百飞剑在面前聚集成为数层剑盾。 “喝!给我开!”傀煞上人力提重剑,又是接连几道剑气迸射而出。剑盾不过是郎飞随手聚结而成,其防御效果自然是差强人意,傀煞上人的剑气又重似山岳一般,不过数息功夫便将之破坏殆尽。 可待到剑盾溃散后,傀煞上人却傻了眼,前方哪还有郎飞的半点踪影。扭头瞧时,却见他已然没过自己,正向着后方的天妖宗修士扑去。 江阎上人是个相貌平平的老者,就算放到凡人堆里也是个难以引人瞩目的角色。一向苦于没存在感的他,今天还是头一遭觉得这要太有存在感了,认真说起来也并非什么好事,这不……眼前之事就恰好证明了这一切。天地良心,自打看到禅逝上人被其分尸的一幕后,若说同郎飞正面对战,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他不过是想在郎飞正面迎战傀煞上人时,他好在一边抽冷子偷袭一二,再不济做做样子,打打酱油也好,可谁想他上青楼嫖老鸨,不走寻常路,非要来寻自己的烦恼,你说晦气不晦气! 正想着,郎飞已然来到跟前,起手就是一剑刺来。江阎上人哪敢硬接,急忙侧身躲避,不想青竹虽有傲骨,可眼前的青翠竹剑竟是微微一弯,一道碧玉剑气勃然而兴。 江阎上人大惊,赶忙起手迎架。可令他更为失色的是,手中一对中品法宝竟然挡不下郎飞随手拈来的一柄法器级别飞剑,双方只一接触,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气便将双戟震开,余势不减的朝着自己胸口刺来。 就在这时,远处魇冥上人眼见郎飞根本不受魔音所惑,而江阎上人又身陷险境,无奈之下只得自须弥带里抽出几张青光缭绕的符箓来,而后以五指夹住,喝声“疾”。 随着五道霹雳声响,江阎上人身边缓缓开出五条黝黑的时空裂缝,紫青光芒闪处,先后浮现出五柄缭绕着紫青光芒的雷剑。继而在他的指挥下直奔郎飞而来。 “咦,紫青神剑符?”郎飞以神识查知身后异变,不觉微微一怔。这符他并不陌生,遥想当初才入修真界,老道于东海独斗鲸妖时便曾祭出此符,不想今日竟于此地再见。此符论品质当在高阶符箓,若只一两张,尚可不以为意。可如今乃是五剑齐至,郎飞不得已,也只得暂缓攻势,竹剑一横,连续劈出两道剑气,左手又随机取出一柄锯齿短剑,同样激发出两道剑气。 蕴含着死之剑意的四道气劲先后与四柄雷剑撞在一处,在传出阵阵霹雳爆响后双双消失无踪,而最后一道雷剑亦在气劲纵横的剑意狂潮中被扯的粉身碎骨。恰在这时,傀煞上人也由远及近,抡剑而来。经魇冥上人一阻,郎飞此时若要回身抵挡撼岳剑气,必然要放过江阎上人。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郎飞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迎架傀煞上人的剑气,进而放江阎上人一条小命。从魇冥上人催符救急,到傀煞上人乘势来袭,魔门三人的配合可谓是完美之极,无懈可击。只不过老谋深算的几位魔门老祖算错了一件事,这小子若认真起来,可是那种一条路走到黑的角儿,既然认定了要尽快退敌,又怎会轻易让人打乱自己的计划。 即便是身后重剑吹起的寒风已然刮过后脑,即便是撼岳剑破碎虚空的剑气已然临头三尺,郎飞仍是看也未看,右手青竹剑左右一分,又是向上一挑,再一次拨开双戟的同时,剑气猛然向前一送。 “小子,想杀我?道爷就算死,也要拉你做垫背的。”眼见郎飞铁了心的要取他性命,这一刻江阎上人脸上表情扭曲到了极点。说话间,握着双戟的五指倏然一送,手背上原本粗糙的肉皮下青筋暴凸,一道道血痕瞬间蔓延开来,最终“噗”的一声竟将整面手背涨裂,带着些许碎肉的一条条青筋竟似活过来一般,疾如箭矢一般向着郎飞刺来。 “这家伙竟然练就了如此一招自残神通!”瞥及青筋破开皮肤的同时,还不曾滴下的血液转瞬变得漆黑无比,郎飞心中一惊,急忙将那道刺向他胸口的剑气横向一斩,“哧”的一声将袭至身前三寸的一条小指粗细的青筋斩做两截。于此同时,左手一弹锯齿短剑,还往声色俱厉的江阎上人前胸电射而去。 正值天妖宗妖道拼命之时,山岳一般的剑气亦当头斩下。此时腹背受敌的郎飞脸上首度出现一丝动容。在弹飞锯齿短剑之后,左手正反一引,身周虚浮的数十把飞剑参差并列做一道剑刃飓风,迎着破空而至的山岳剑气逆流而上。 山岳剑气与剑刃飓风撕裂虚空的刺耳响鸣久久不曾间歇,因郎飞修为不足,一次性能够调动的真元尚不足以支持超过五道以上的死之剑意,因此,这数十把飞剑不过勉力抵挡住山岳剑气而已,可随着傀煞上人又是一击劈下,剑刃飓风已是有些不稳,开始变得瑟瑟震颤起来。前有狼后有虎,旁边还有一个魇冥上人虎视眈眈,值此时刻,郎飞也是动了真怒,脸上的狠戾一闪而逝,右手招还被江阎上人险险躲过的锯齿短剑,同青竹剑一道夹在指缝间,挥洒剑气抵住八爪鱼一般的青筋的同时,左手向着外围一圈,另有数百柄飞剑应势而动,刹那间凝结成一只剑翼飞凤,随着剑刃飓风的崩溃,再一次逆流而起,擎天而上。 傀煞上人想不到郎飞如此顽强,正要豁出去再加一把力道之时,突然间,陡觉一股寒意起自眼前,继而额心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紧接着便是一股晕眩感传来。 “神识攻击?怎么可能……”这已是他晕眩前的惊鸿一念。 因没了后继支撑,撼岳剑自傀煞上人手中猛然滑落,就在下方剑翼飞凤破开山岳剑气之际,一个血色身影瞬间纵身而起,右手射出两道如流星般耀眼寒芒的同时,竟一把抓住自半空跌落的撼岳剑,随之翻转身躯,宛如降世修罗一般,挽剑疾斩。 江阎上人此时已是满面狰狞,苍白的脸上更是难辨一丝血迹,手上青筋在体内真元的灌溉下,不停的重生、破灭、重生。郎飞纵身跃起时射出的两把森寒飞剑更是将他置于九死一生的险地。若非他急中生智,拼着损失一对飞戟为代价撞偏飞剑,此时自己的一双手怕不是已然齐腕断掉。不过,既然他敢于孤注一掷,不惜丢弃手中飞剑,而其余飞剑又用来迎架傀煞上人劈出的山岳剑气,眼下他又如何抵御自己的搏命手段? “小子!给我死去吧!”但闻犹如鬼啸的一声厉吼,江阎上人翻动着满布血丝的一双阴冷眸子,正欲合傀煞上人之力,给郎飞最后一击之时,猛一抬头,却见半空中一个黑影临头坠下,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一股沉如山岳,却又锐不可当的无匹剑气。 “啊……”怒吼,如闷雷般的怒吼响彻全场,江阎上人的头冠被迎面而来的劲风撕碎。随同纷乱的黑发一起,那些包裹着乌光的青筋竟在这一道当头斩下的死之剑意中段段爆裂,化为无数青红交错的碎屑坠入海中。而后,随着自天而降的阴影在他瞳孔中渐渐放大,捻指光景,寒光闪处,一具断做两截的尸身一头栽入海中。 就在寒光闪现的一瞬间,半空中犹自保持着下劈之势的傀煞上人猛然回过神来,睁眼看时,恰好见到这惨烈的一幕。可不等他心中动念,一瞥之间又见到下方不远处有一只剑翼飞凤向他猛扑而来,随即骇然一惊,正下意识的打算提剑迎击,不想一攥之下攥了个空。低头一瞧,这才发现手中已是空空如野。转念之间又想到方才郎飞用来斩杀江阎上人之物倒有着几分眼熟,此时看来,可不正是自己的撼岳重剑。 “怎么可能?这撼岳剑我可是祭炼了数十个年头,早已是得心应手、心意相通,怎么可能转眼之间就落入他的手里?且还能运用自如?难道只这眨眼功夫他便能将我寄于剑内的灵力烙印清除?这……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不相信!” 第四百五十七章 1V3 这叫围歼 这一刻,傀煞上人心中已是天翻地覆,撼岳剑做为上品法宝落在他手中已有八十多个年头,对于此剑,他可以说是非常珍惜,虽说不上日日温养,却也称得起夜夜祭炼。在他看来,别说是化气修士,即便是那等极其罕有的炼气高人自他手中夺去这把撼岳剑,除非经过一段时日的悉心祭炼,否则也断然不可能将之掌控自如。 可是……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幕完完全全击碎了他心中的想法,撼岳剑落入郎飞手中不过眨眼功夫,可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他非但全然掌控了运使之道,且还将山岳剑气与他自己领悟的那一股杀戮气息异常浓烈的不知名剑意完美融合在一起,这等诡异的一幕让傀煞上人如何接受?还有……还有之前的那一招神识攻击,在他的认知里,即便是云霞、青钧、血煞、风冥等人也无此手段。可正是这等传奇神通,竟然出现在眼前这个修行不足二十余年的小子身上。牛头马面甘与结交,外加一身诡异修为,无穷造化神通。他……他果真是我们云繁界之人?当真不是传说中的真仙降临? 想到这里,傀煞上人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哪还敢再与郎飞正面放对,剑也不打算要了,拼着取出两张王品龙岳符挡下剑翼飞凤的空当,闪身远远躲到一边,再不敢轻易上前。 魇冥上人两手还保持着结印的姿态,原本他还打算抽冷子暗算郎飞一记,可哪里想到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战场形式竟然逆转至斯,江阎上人身死,傀煞上人怯战而逃。而那小子呢,手挽撼岳剑,锋芒毕露的同时益发添了一种势沉如山的味道。望着他,望着他那再一次涂满鲜血的殷红长袍,魇冥上人咽了一口唾沫,实在是没有胆量放出业已准备妥当的神通,虽冰霜天蜈死了可惜,可与之一比,还是自己小命重要的多。 而另一边在小白儿的压迫下游走不定的黑阎上人脸上表情变得更为难看,继罗阎上人在郎飞手上失却一臂之后,竟又有一位师弟被其斩落剑下。本以为面对三人的夹攻,他唯有死路一条,可谁想死的却不是他,而是自己一方的江阎上人。再从场内形势来看,傀煞、魇冥二人只怕已是被那小子唬破了胆子。别说重整旗鼓,再度进攻了。二人此时还未趁机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就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看了一眼对面畏缩不前的两人后,郎飞冷哼一声,闪身来到青霞、雷煞身旁,迎着漫天飞舞的花瓣雨,举臂就是一剑。青冥仙子大惊,疾点半空花篮,接连引出九朵花蕾挡在身前。 方才郎飞斩杀江阎上人的一幕她不过是匆匆一瞥。此时直面撼岳剑的刚猛剑气,方才体会到那种气势上的惊心动魄。她本以为魇冥、傀煞二人会拦住郎飞,只要再拖延他半柱香的时间,她便能将青霞、雷钧二人拿下。到那时,这小子投鼠忌器之下,势必会给自己一方带来转机。可哪曾想傀煞、魇冥二人竟是直接被郎飞那兔起鹘落的一连串举止唬破了胆,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却不敢上前阻拦分毫。 花蕾在绽放,绚烂缤纷如彩霞雨雾,只不过如何看都有一种冷夜葬花的意味。在这茫茫海上,分明是一道剑气斩过,瞬间绞碎了整整九朵花蕾。 青冥仙子也没指望自己的神通能够挡住郎飞,她此举不过是寄希望于阻住剑气片刻,好给她从战场脱身的机会。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撼岳剑落到对面血衣小子手中竟是如有天助神兵,九朵花蕾竟连一息都没坚持住便化为缤纷的落英随风消逝。 “哧……”随着一声脆响,半截丝袖飘落,而青冥仙子终究还是自剑气下逃得性命。闪身躲至傀煞上人的背后再不敢露头。 见及这一幕,青霞、雷钧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全未想到仅凭他一己之力竟然粉碎了魔宗五人的联手进攻,这……这简直太没天理了,便是云霞、青钧、禅心三人,手中若无灵器相助,恐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击破傀煞、魇冥、江阎三人。细细想来,自打郎飞来到海澜星以后,竟是单凭他自己一人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的神话。这果真是那个修道至今不过短短十数载的毛头小子?与他一比,自己等人修行这么多年岂非都白瞎了? 其实郎飞自己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也有些难以相信,万象森罗剑的威力竟然恐怖至斯!放在两个月前,他还只能凭借上千飞剑与冷煞上人拼死搏命,可到了如今,领悟了死之剑意,手中又多了这把撼岳剑,休说黑阎、傀煞等人,即便面对手拿灵器的血煞、妖阎、风冥三人,自己也有足够的底气与之一战。 如太乙救苦天尊这等上古仙帝传下的神通果然非同小可,他现在不过是领悟了最低层次的以剑为剑,便可以元丹后期的修为力敌这些炼神道的化气后期修士,若是今后悟得以身化剑、以万物为剑,乃至以天地为剑的妙用,那又该是何等一幅场景。 紧握了握手中撼岳剑,郎飞满意的点点头,如方才剑斩江阎上人,一击逼退青冥仙子,除了归咎于死之剑意的威能外,这撼岳剑也着实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如之前的青竹剑、锯齿短剑、乃至残损石剑,论品质不过是上等法器而已。这万象森罗剑的死之剑意是何其恐怖,区区法器之流自是难以承载其全部威力,虽说他手中飞剑千余,可达到法宝品质的却不过区区二十几把而已,且之前因抵挡大幽冥轮/暴走,包括乌骨裁魂剑在内,绝大多数法宝飞剑已经损毁,郎飞现在想起来还肉痛不止呢。正因如此,手中飞剑虽多,却实无趁手神兵,直到在傀煞手中夺得这上好品质的撼岳剑,一试之下,竟能全然承受那股杀戮剑意。因此,方才有了那一击斩敌,二击惊艳的一幕。 “郎飞师侄,这一次多亏了有你在身边!”雷钧上人毕竟修道日久,对于情绪的控制要超出青霞仙子许多,转眼看到那边黑阎上人也在小白儿的步步紧逼之下败阵退走,不觉微微一笑,闪身来到郎飞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师叔说哪里话,这是师侄当做的!”郎飞随口答了一句,迈步来到青霞仙子身边,仔细打量了她半晌,却才笑道:“青霞师叔,你……这是?” 青霞闻说,这才回过神来,待看到郎飞一张笑容可掬的脸距离自己不过三寸,俏脸不由自主的一红,支支吾吾的回道:“没……没事……” 郎飞一愣,暗忖这一向以性格开朗著称的青霞仙子怎也罕见的露出如此一番赧色,莫不成……是因为自己?细想一下又摇了摇头,她可是长辈,断不至于如此。或许……或许是眼下因自己获救,有些不习惯?想到这里,滑头小子不觉撇了撇嘴,心说:“大姑娘坐花轿,若是头一遭的话还有情可原,你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这正跟青霞大眼瞪小眼,对面魇冥上人却在担心他那仅余的四只冰霜天蜈,转眼见到黑阎上人也自场上败退后,心头一惊,知道自己五人的谋划已是破产的结果,随即再举竹筒,口中喝个“收!”字, 四头冰霜天蜈如蒙大赦,齐齐喷出一口寒气后,闪身便向魇冥上人驻足之处飞去。它们这一退,小羽儿可不干了。若是魇冥上人的九只天蜈全部健在,或许能与它勉强一战,可此时不过区区四头,兼且它还没玩够呢。岂有让你说走就走的道理? 猛然间一点流彩自小羽儿口中射出,那飞在最后面的一头天蜈避之不及,登时被射了个对穿,至此,流彩余势不减,在洞穿最后面一只天蜈的躯体后,再一次命中倒数第二只天蜈的后心。随后,两道火光涌出,瞬间将其炼做虚无。 至于飞在前面的两只,总算是在魇冥上人的符箓帮助下,这才堪堪逃回竹管之内。 眼见末了末了还搭上了两只天蜈的性命,别提魇冥上人此时有多懊恼了。攻击小白儿与青霞、雷钧二人的黑阎上人与青冥仙子还算走运,仅仅是前者灰头土脸,后者毁了半截衣袖。反观包括自己在内,围攻郎飞的三人呢?一个丢了性命,一个丢了法宝,自己好不容易饲育至今的冰霜天蜈也是九去其七,这一仗打得,那叫一个憋屈。起先说的好,三人围攻他一个!狗屁,这他妈他一个围歼我们仨。 “爱咋咋地,反正老子是不奉陪了!那小子简直不是人,惹不起还躲不起么?”想到这里,魇冥上人扯了青冥仙子一把,二话不说,掉头就跑。青冥仙子见状,先是一愣,片刻后回过神来,同样一闪身形,紧随魇冥上人而去。 傀煞上人见那二人也不打招呼一溜烟飞遁无踪,亦在不舍的看了眼郎飞手中撼岳剑之后,跺跺脚御风而去。倒是黑阎上人阴着脸一一扫过郎飞几人,复又撂下几句狠话后,这才飞身离去。 第四百五十八章 累累若丧家之犬(为月票加更) (多谢了了之幕和阳光miss的月票) 郎飞看了眼四人遁走的方向,摇了摇头,道声:“可惜!”雷钧上人脸色一黑,感情这小子还对战果不满?妄想多留下几个不成。他这正搁心底暗骂郎飞贪心不足,却不想这小子后面说出的一句话险些没让他咬掉舌头。 “可惜了江阎上人的须弥带了,也不知掉在哪块了?蚊子再小,可也是肉啊,真真的可惜了了。唉……这次动手可真是亏大了,要不……要不见了青钧师叔,如此这般一番,向他讨几柄飞剑使使,也算报了我的援手之恩。” “财迷!原以为这小混蛋有了如此修为,必然是个侠义心肠的人物,怎想仍是不折不扣一个小财迷。”雷钧上人心里那个气啊,这事要放在自己身上,夺撼岳剑,随手斩江阎、一击败走青冥仙子,这是多么令人自傲的战绩啊,等到出了魔宫,众修士之间这么一传,整个初云星域谁听到不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强!”到那时,哪个修士见了不会客客气气的叫声“郎公子?”即便强如青钧、云霞等人,恐怕也会礼遇有加。更别提那些心怀春/情的靓丽女修了,试想一下,只要振臂一呼,自愿投怀送抱的怕不是有如过江之鲫。乖乖,这是怎么一副让人神往的画面啊。 雷钧上人哪里知道,这小子实是个胸无大志的家伙,自始至终想的不过是娶几个大小老婆,活的长久一些,游游山,玩玩水,闲来大家搂在一起亲个嘴儿,然后就是炼上几炉好丹,耍的一手好剑,不至于丢了九泉之下玄羽老道的脸就好。他的想法其实就是这么简单,至于什么大英雄、大豪杰,公家的马桶------谁爱做谁做。 “你这小财迷,照你这么说,师叔我是不是也要送你点什么?”青霞仙子在一旁听得直乐,忍不住走近插了一句。 郎飞嘿嘿一笑。“师叔若真要送师侄些什么,不若将青萍剑与我。” 青霞仙子白了他一眼。嗔道:“此乃我随身佩剑,与了你,我用什么?”话罢,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俏脸又是一红。 郎飞本待贫嘴,忽见此情此景,不觉一愣。心中暗道:“青霞师叔今日为何这等反常?”他这正自奇怪,雷钧上人打了个哈哈,生怕他再纠缠战利品一事,说道:“飞小子,在这不见边际的茫茫大海之中,接下来我们该当何往?” “师叔请看!”郎飞指着天边血月道:“依师侄愚见,当循此而行。”青霞仙子此时也回过神来,闻言皱眉道:“这岂非和魔宗之人遁逃的方向一致,难不成你要乘胜追击?” “非也,非也!”郎飞摇了摇食指。“二位师叔且看,天中血月虽说黯淡,却也照的海空昏红,虽脚下之水色黄而浊,可依稀能辨我等身影,但不知何故,独独不见血月之影,岂非叫人称奇?” 二人闻说,低头看去,果然发现汹涌的海浪间隙处模糊可辨三人身影,而独独不见一点血月迹象。随即对望一眼,惊道:“你是说……” “不错!”郎飞点了点头。“这血月即便不是幻象,恐怕其中也另有玄机。” “既是如此,不妨一边东行,一边寻访师姐等人。” 雷钧上人点头赞同道:“青霞仙子所言甚是。”话罢,一行三人随即转身东行。 “……” 妃霞仙子偏头躲过射来的弩箭,心里对远方偷袭她的天鬼宗修士恨的牙根直痒,偏巧挡在她面前的天魔宗女修又是异常难缠,那一盾一矛使的让她应顾不暇 。若说那一杆蟠龙短矛,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即便是在上品法宝中也属垫底的货色。至于那面狮头盾,更是只有中等品质。可就是这不怎么强力的两件法宝,组合在一起却是异常难缠。别看她手里这一对天罡雌雄双剑乃是绝好的上品法宝,可就是奈何对面女子不得。 自打与那两人狭路相逢,进而产生激斗以来,那面狮头盾牌已是接连挡下了她的数回刺击。以常理而论,一般中品防御法宝是挡不住上品攻伐法宝的连番进攻的,不过眼前的二人却委实狡猾的紧,根本不给自己多少进攻的机会。与自己同为化气中期的天魔宗女修正面挡下自己,另一边的天鬼宗修士却掏出一把造型古怪的短弩对自己偷袭。如此一来,面对着灵活轻便的短矛,以及无孔不入的弩箭,自己空有一对上等法宝飞剑,却还是被二人逼得手忙脚乱,渐呈不支。 就在魔宗二人为将妃霞仙子渐渐逼入绝境而沾沾自喜之时,忽见西方疾驰而来四个身影。妃霞仙子百忙中分出神识一扫,随即脸色更苦,却原来来的四人竟是魔门修士。眼下自己面前的二人已是够难对付了,若再加上飞掠而来的四人,自己岂非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这正暗中打算寻机脱身,可对面那天魔宗女修也不是傻子,在察觉飞遁而来的四人同为魔道修士之后,随即大喜,忙招呼身后天鬼宗修士道:“千煞老儿,加把劲,可别让她逃了。” “嘿,放心!”黑巾下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答话的同时,却见他这一次竟然在蛛脚短弩上连放九支短箭。随后扣动机簧,连珠箭一般连射九箭,瞬间将妃霞仙子的所有退路全部封死。 妃霞仙子心中一急,手下出招愈见凌乱,更是被对手抓住空当,险些将一对宝剑格飞。与此同时,机簧的撞击声再度传来,又是接连九支短箭破空而至,竟是硬生生的将妃霞仙子压制在原地,自始至终都没寻得间隙脱身。 时间捻指而过,远方四人渐行渐近,待辨得来人容貌,女修忙高呼道:“青冥师姐,魇冥师兄,你们几人来的正好,且助我一臂之力,灭了这云霞宗的女仙。” 飞在最前面的魇冥上人摇了摇头,遁速丝毫不减,一下错过正在激战的三人,仍往前飞掠而去。倒是后面的青冥仙子好心说道:“衣冥师妹,快快住手,随我我们一道离去,若晚了片刻,被后面那小子追上,大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说话间,亦是丝毫不见停顿,同样急速掠过三人交手之处。 青冥仙子这些话同样被妃霞仙子收入耳中,闻言一惊。“咦,原来这四人乃是途经此地而已,她口口声声说的小子是谁?能将包括傀煞、黑阎上人撵的如丧家之犬,又岂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到底是谁?” 转念又一想,正道三宗这些男性人仙中,修行年月最短的也要在五十载左右,且还只是化气初期境界,又如何能够战败这四人?思前想后,能够冠以“小子”称呼的,那就唯有一人了,自然便是那行事有些不着调的白衣小子。可即便如他,若说能够力战青冥仙子,甚或再加上一个魇冥上人,她信!可眼下还有修为更强一筹的傀煞、黑阎二人啊。怎连他俩也畏之如虎一般。你瞧那黑阎上人,老脸在拉下去都成面条了。傀煞上人的表情更是难看,是死了爹还是挂了娘?怎如此一副哭丧像。 她这正想着,连傀煞、黑阎二人也自眼前一晃而过。衣冥仙子心中登时多了些忐忑,可若是仅凭青冥仙子的一言半语,自己就放过眼下的大好形势,又多少有些心有不甘。恰在此时,身后的天鬼宗修士见得傀煞上人对其挥手示意,同样有所意动,开口道:“咱们……也撤吧?” 衣冥仙子举盾格下背后袭来的一剑,寒着脸道:“等等再说,若是追击青冥师姐他们的乃是云霞、青钧等人,待见到身影再躲也是不迟。” 听罢此话,天鬼宗修士心中多少有些踌躇,可转眼见得妃霞仙子面颊上那几滴晶莹的汗珠,于是把心一横,仍旧是张弦上箭,继续夹攻妃霞仙子。 因二人这一发力,妃霞仙子情势愈加不妙。可就在这时,西方水平线上猛然跃出一个身影,白虎皎洁,红衣胜血。除他之外,其后尚有二人缀行。 “咦……是他!”衣冥仙子一愣,未等她有所行动,身后那天鬼宗修士急开口道:“即便不是云霞、青钧之辈,这小子咱们也惹不起,快走……”话罢,随即转身开溜。 衣冥仙子心中那个恨啊!只恨黑阎、傀煞等人竟是鼠胆之辈,这小子即便能杀了禅逝上人又怎地,难不成自己魔宗六位人仙还怕了他不成?跑怎地?赶着去投胎啊! 她自然不知道之前黑阎、傀煞等人经历的一切,别说加上她,即便是再加两个她也断然不敢同郎飞较劲。她这正犹豫不决,郎飞此时业已看到打斗中的二人,待见到妃霞仙子略呈不支时不禁皱了皱眉,即刻挥手取剑,隔空一剑劈出。 待见及那一道天堑般的狭长剑气,待体会到那股灵魂都为之颤栗的杀意,衣冥仙子这才知道四人为何那般奔命似的飞逃,这才明白为何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青冥仙子提起“那小子”三字时眼光中竟然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种惶恐。 第四百五十九章 他化自在,群魔乱舞 等到她明白这一切时,已然为时已晚。就只这短短的一瞬,势不可挡的杀戮剑气已然临头劈下。衣冥仙子不及抽身逃命,无奈之下只得举盾相迎。 “呲……”黝黑的剑气犹如亘古凶兽的獠牙一般自盾面一划而过。令人牙酸的声音消褪时,衣冥仙子挥矛格开妃霞仙子趁机袭来的飞剑,翻转盾面看去,只见自上而下一道足有一寸深的裂痕横贯整个盾面。 只一击!只一击就让她手中这面中品法宝狮蛮盾破损至斯,无论怎么看,若再要挨上一招半式的,指定就是一个报废的结果。衣冥仙子倍觉心疼的同时,也注意到郎飞手中的重剑,赫然便是傀煞上人的成名法宝撼岳剑。“难怪……难怪他是那样一副表情了,他可是化气后期修士啊,怎么可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被这小子夺了手中兵刃呢?还有……即便是血衣小子手握这等利器,也……也不可能只一击就将我的狮蛮盾重创到这般田地吧。” “嘿,妃霞师叔休慌!”说话的同时,这小子挥臂待要斩出第二剑。见此,衣冥仙子直似惊弓之鸟一般,哪还敢在原地逗留分毫,急转身,绣鞋一点,瞬间便闪出十丈开外。 她这一逃,郎飞自是懒得去追,随即闪身落在妃霞仙子跟前,问道:“师叔,你没事吧?” 妃霞仙子尚有些微微娇/喘,闻言一笑。“我没事!”说完,注意到郎飞手中重剑,不觉一惊。“傀煞上人的撼岳剑?” 郎飞呵呵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恰此时青霞、雷钧二人也适时赶到。青霞仙子一步上前,待打量得妃霞仙子无碍,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你们三个来时,可曾见到云霞师姐等人?”稍事寒暄,妃霞仙子想到远去的几人,忙将谈话引回正题。 青霞仙子摇了摇头,妃霞仙子略一沉吟,说道:“如飞小子所言血月另有蹊跷一事,想必师姐也已察觉。眼下我等还需即刻动身才好。”三人自无二话,于是一行人再度向东飞掠。 前行不久,妃霞仙子忽然扭头看了郎飞一眼,以带着些戏谑的语气说道:“飞小子,你这一身行头,眼下可是醒目的紧,若如此一路走下去,只怕魔门之人要望风丧胆喽。” 郎飞低头一瞧,这才醒悟自己这一身染血长袍有多显眼,又瞥及青霞仙子的表情微露黯然,忙伸手在昆山镯内另取出一套素袍替换。 略过枝节不表,却说行有须臾,又遇几波正道修士,遂联合一路,径往血月所在的东方赶赴。 如此行约一个时辰,远观之下,天边血月与开始时相比已然大了许多。郎飞凝神望去时,只见血月犹在徐徐转动,表面上更是隐约有些模糊纹路。再度前行大半个时辰,血月已是大如车轮,更见一股浓厚的血华笔直舍下,将海平线尽头处一座模糊不清的建筑物笼罩在内。除了这些之外,还依稀分辨出血月正对自己的一面纹刻之物乃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飞龙。 就在郎飞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天边异象之时,猛听南方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打斗声,遂将神识一扫,发现竟是云霞、青钧、禅心三人正在力战魔道三宗主。战场外围,更有一干正魔修士从旁掠阵。妃霞仙子等人自然也查知了远方场景,于是一行十数人闪身齐往。 行约半盏茶光景,来到战场外围,同门相见自是免不了又是一阵寒暄。郎飞一一见过云霞宗诸女,随后扭头看望对面,但见黑阎、傀煞等人也已同魔门之人团聚,待见及自己到来,不觉脸色一变,继而对着自己冷笑连连。对于几人的恶意,郎飞自是毫不在意,转头再看向场内,但见六人的打斗呈现出焦灼之态。细想一下倒也合情合理,这六人之间的争斗又非一日两日了,即便是如今各自请出镇宗灵器,却也实非短时间内能分出长短的。 场内六人斗有片刻,转眼见得正魔两道修士三三两两的越聚越多,禅心上人挥钵震退风冥上人,略退一步言道:“风冥老儿,你我之间实难分出胜负,既然双方之人皆已来齐,不若留待见到宝物后再斗。” 风冥上人早就有此心思,闻说,自是点了点头,随后闪身回到天魔宗修士驻足之处。同样的一幕也发生在另外四人身上。待云霞、青钧、禅心三人回归本阵,细查之下独独不见了天剑宗一位化气初期修士。青钧上人不觉面色阴沉下来,一对泛着凶意的眸子不住的在魔宗诸人身上逡巡。而对面妖阎上人在听完黑阎上人的汇报后,脸色变得尤为难看,继而抬起头,隔空望来的目光中满含着浓浓恨意与一丝惊疑。 “走吧,对峙无益,且去一探血月虚实!”话罢,禅心上人带着一干珈蓝宗修士当先离去。云霞仙子在听完妃霞仙子的汇报后,满面欣慰的看了郎飞一眼,亦带着云霞宗诸女随后跟上。倒是青钧上人在知道雷钧上人被郎飞所救后,打心底对这小子骗取自己万象森罗剑诀一事多了几分释然,同样招呼门人一声,断后而去。 血煞上人见得禅心、云霞等人先后离去,闪人来至妖阎、风冥二人跟前,略做沉吟,说道:“二位,可从傀煞、黑阎等人口中听说那小子之事?” 妖阎上人点了点头,恨声道:“如今我天妖宗与那小子的仇恨再添一笔。只是若果黑阎师弟所说非虚,即便我等迎上他,恐也实难将其灭杀。” “依老夫之见,必要的时候不妨联手将其斩杀!”对于郎飞,风冥心中也是愤恨难消,若非他一再从中搅乱,魔道一方又哪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局面,更遑论之前禅逝上人一事,假如没有他,只怕那大幽冥轮早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不过,现如今正道与我方人手相当,若是再加上那小子,只怕我魔道反要落到下风,即使我等三人有意联手除却他,但云霞、青钧、禅心等人谁来对付?”风冥上人又道。 妖阎上人虽未说话,不过从他皱眉低吟的表情来看,当也与风冥上人一般心思。 血煞上人看了二人一眼,沉吟良久,说道:“如此一来还真难以兼顾,只不过我倒有一策。”话罢,顿了一下又道:“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十数万年前原始天魔宗尚未三分时传下的一套合击阵法?如今正好可以用在他们云繁正道身上。” 风冥、妖阎二人听罢一愣。“你是说……”“不错,正是那九欲天魔阵!” “可是……可是一来自打原始天魔宗分裂之后,三宗虽说私下里也有所演练,可操练是一回事,实战又是另一回事。兼且此战阵需要时间做准备,难不成你以为正道修士都是傻子,任我等随意拿捏不成?” 听完风冥上人所言,血煞上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风冥老儿,这你别管,我自有办法拖住正道修士,如今只问你一句,干?还是不干?” “干!当然要干!”妖阎上人眯眼看定血煞上人。“你既然有办法拖住道门修士,我等自然唯你马首是瞻,只要能将正道修士一举歼灭,别说区区联手之事,即便事成之后多予你些战利品,我也绝无二话。” 风冥上人亦点了点头,已示赞同之意。见此,血煞上人道:“如此,便一言为定,届时只要看我眼色行事!”话罢,三人遂转身吩咐手下之人一遍,继而动身紧追正道众人。 却说云霞仙子等人行了一程,随着血月愈见清晰,那头须发皆张,怒目而视的五爪飞龙显得越发多了几分狠历。这一次,郎飞的注意力未在血月上过多停留,反而顺着泻下的血华,将目光定格在才然跃出海平线的一圈七彩虹光之上。 行于最前的禅心上人同样也注意到了那一轮绽放着淡淡彩雾的虹光,不觉精神一震,高声喊道:“云霞、青钧,前方的便是那虹光的源头了。” “禅心老儿,且莫急着欢喜,这或许是那神秘宝物不假,却指定不是易得之物。不信,你且放出神识试试。” 禅心上人闻言一愣,依照青钧上人所说,将神识向着那一轮虹光延伸出去。果不其然,待得前行约有三十余里,便发现眼前矗立着一道血色屏障,哪怕他如何集中神识,都再无法前进丝毫。 “好霸道的结界!除了能阻绝神识外,竟还隐隐透出一股阴森刺骨的寒气。”禅心上人做出试探之举时,郎飞也将神识驻留于此。以禅心、青钧二人的神识强度难以刺穿血光屏障自是不出意料之事,可连他堪比炼气境修士的神识都无法突破,就实在是有些令人震惊了。 听了青钧上人所言之后,其余修士也纷纷将神识汇聚于此,可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见此,郎飞只好将神识收回,依旧跟在表情微变的诸女之后向前飞遁。 第四百六十章 天衍风火,四灵诛邪 复行片刻,前方血红屏障已是清晰可辨,透过淡淡的血色,遥遥见得半空之上悬浮着一轮耀眼的虹光,除却上面射下的血华外,还可见四道颜色不一的光柱自下而上,呈拱卫之势将虹光封镇其中。 “这……这是……”到了血色结界近前,遥观虹光包裹之物仍旧难辨其形。反倒是下方的四道颜色不同的光柱露出一二庐山真面。却原来起源之处竟是四块造型奇特的铭碑,分青、红、黑、白四色。青碑形似山岳,沧桑厚重。白碑形似螺旋而上的气流,灵动飘逸。红碑形如烈焰,兴旺蓬勃。黑碑如湛湛水波,淡然幽静。 看罢下方,复往上望,此时血月已如山岳大小,随着它的缓缓转动,除却来时一面所见的五爪青龙外,尤见其左露出一头烈焰朱雀,其右露出一只冰霜玄武。照此论断,想来背对众人的一面,便合该是那追风白虎了。 “青钧……你看这结界?”禅心上人是最先到得,可眼前的血光屏障委实有几分神秘,吉凶难料的情况下,老和尚也不敢轻举妄动。 青钧上人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待我一探究竟。” 郎飞本以为这道人胆色过人,欲要轻身涉险呢,不想却见他不动分毫,只伸手向腰间一抹,掏出一只灵兽袋,而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打里面摸出一只浑身无半分杂色的白鸽来。 郎飞神识一扫,发现青钧上人手中这只白鸽普通之极,实非什么有名灵兽,不觉微微一怔,心中腹诽不已:“这老道士,身为修行之人却带着只凡鸽,感情来到这海澜星住不惯?莫不是贪恋云繁界上的野味?” 老道士自然不知他心中的邪恶念头,两步走到结界外,将手中白鸽向前一抛。只见白鸽急振双翅,一头穿过屏障,随即身势一沉,猛地向着海面落去。 见及这一幕,众修士心中一惊,可转眼功夫却又生变故。原本向着海面坠下的白鸽突然一个侧旋,比先时更加卖力的挥翅数次,竟然被它止住了下坠之势,复又稳住身形,扑棱扑棱的向着远处飞去。 “以方才的一幕来看,这结界只怕有着压制修为的作用。”眼见白鸽无碍,青钧上人长舒一口气,说道。 禅心上人点点头,望着结界的眼神一缩,闪身形,一头撞入结界之中。禅性等人大惊,可还未等出声惊呼,却见没入结界后的禅心上人只是晃了晃身子,复又维持住滞空之势。 “无妨,此结界虽有压制修为和神识的效果,不过好在只是三成而已。”听完老和尚所言,众人这才放下心来,纷纷闪身飞入。 待得众人稳住身形,青霞仙子随手施展了一道风刀术,不禁皱眉道:“本以为对化气后期修士而言尚要受结界压制三分,对于我等初期修士只怕是受制更甚,可不想同样是三成修为,当真是古怪……” 郎飞闻说,仔细感受一下能够调动的元力量,又抬头瞅了眼天际缓缓转动的血色石球,出言解释道:“此结界不过是那一股血华扩散出的边缘结界而已,想来这头上的血色天体当是蕴含一定的法则之力,这才有了这般效用。” “飞小子、青霞师妹,还愣着干嘛!”眼见天剑、珈蓝二宗修士已然直奔虹光宝物而去,郎飞、青霞二人却依旧在那探究血月奥妙,云霞仙子不觉心中一急,开口催促道。 二人这才收入心思,闪身跟上云霞宗诸女的脚步。 就在道门等人消失在视线尽头之时,一干魔修也寻踪至此。待飞入结界后自然亦免不了又是一番混乱,随后在血煞、妖阎等人的指挥下稍稳阵脚,继而再度循迹追去。 却说郎飞随同青霞仙子飞在最后,过有盏茶光景,忽见前方天剑、珈蓝二宗之人猛然一顿身形,一个个瞠目结舌的望向四块铭碑。郎飞急催小白儿前行,来至众人身侧,举头观时,只见四块参天而立的铭碑下方竟是一座晶莹白润的璀璨宝塔。塔基下方为数十丈宽阔的六角石台,凸出海面达百米之高。 看罢第一眼,细瞅之下又见塔身高越百丈,底下七成竟是全部由灵石堆砌而成,反观上面的三成,赫然是由无数先天元晶垒砌。又见塔顶平整,四方各置一块铭碑,透过铭碑间的缝隙,依稀见得一个人影盘坐正中。 禅心、云霞、青钧三人对望一眼,各自在对方眼底看到一抹骇然。老道士面露肃然,指定远处白塔说道:“怎么办?” “自然是要近前一观。”云霞仙子的目光停留在塔顶中央之人身上良久,沉声说道:“若是前方之人尚且活着,我等在此驻留的片刻,想必早已被他发觉。可时至如今却不见他有一丝异动,只怕是……只怕是已然死去多时了。” 禅心听罢点了点头。“我亦赞同仙子所言,退一步讲,倘或这位前辈高人果真活着,我等在他洞府之内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无论怎么说也该上前礼见一番。” “既来之则安之。且上前一观”话罢,老道士吩咐众修士小心提防,随后一马当先而行。 郎飞瞥了眼身后已然临近的魔门之人,对云霞仙子的话颇有几分不以为意。“前辈高人?嘿……即便如神仙之流,又有哪一个不怕死的呢?只看眼前这手笔,即便如当初所见的洛河龙王比之也多有不如。啧,啧,但不知此人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因前途吉凶未卜,云霞、青钧等人只敢小心翼翼的前行。趁此间隙,一众魔修也赶了过来,待见及白塔面貌,以及塔顶之人后,同样也是一惊。转眼见到不远处的正道修士,风冥上人冷哼一声,继而带着门人闪身跟上。妖阎、血煞二人自也不甘落后,同样飞身直追。 就在双方修士前行不久,距离白塔已然不足十里之时,整片空间突然震颤起来,与此同时,头顶上传来一股重如山岳的威压。郎飞抬头一瞧,不觉惊呼一声:“不好!” 却原来那消停了许久的虹光再现,如七彩光剑一般正试图刺破血华之力。 若是依此时众人所处方位来看,天知道会否殃及池鱼。急切间郎飞打量前方白塔一眼,厉声喝道:“快……塔顶!” 此时不拘是正道修士,还是魔道修士,哪还顾得上去管塔顶仙人的死活,忙将速度提至极限,一窝蜂似的飞遁而出。 片刻后,就在众人刚刚降落在塔顶祭台之际,虹光顿时激射而出,一瞬间便将天空映的七彩缤纷。见得脱离险境,众修士纷纷松了一口气,转而观瞧身周环境。 祭台呈四方形,每个角落各竖一碑,非金非石非木。又见其上镌刻无数上古仙篆,即便如禅心、青钧这等活了二百多年头的老古董也难以通晓其意。反倒是郎飞因所读驳杂,模糊认得乃是上古阴司鬼文,至于具体内容为何,他也只能望碑兴叹了。反正不管怎么说,四块石碑分列东南西北四方,观其造型,当与地水风火四力脱不开关系,再遥观天空血月上所刻四灵形纹,各种奥妙倒有些耐人寻味了。除了这些,郎飞还注意到包括先天元晶在内,脚下的无数灵石竟是空有其形,至于其中蕴含的灵气,早已是十不存一。 相较于郎飞对周遭环境的关注,青霞仙子的注意力却是全部集中到不远处那个兀自闭目盘膝而坐的人影身上。是怎生妆扮?但见其身着衮龙袍,头戴冕冠,足下穿一双丹舄。虽是闭目静坐,却仍流露出几分威仪。只不过此刻国字脸上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即便如悬胆下的匀称双唇也是如此。 “他……他应该是死了吧!”青霞仙子叹了一口气,目光四下打量之时,表情忽然一变,其视线停驻之处恰好位于龙袍王者的右手中指之上。 一枚戒指,赫然是一枚天青罗文戒。“洞……洞天戒?”青霞仙子结结巴巴喊出这一句后,四周所有修士无不大惊失色,尽皆看向龙袍王者的右手。 洞天戒,同须弥带、虚空镯一般,同为收储宝物。只不过与后二者相比,简直赛过云泥。如果说须弥带是法器级别,那虚空镯便是法宝级别,而这洞天戒却非灵器级别,乃是仙器级。其内自成空间,不但可以储物,还能寄养灵兽等活物,只不过有一点,若是寄养的灵兽修为超过地仙级,则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注入定量的灵气方可维持其生存所需。 拿还是不拿?若是那龙袍王者一息尚存,只怕是一根手指便能要了周围所有修士的性命。就在众人心有顾虑畏缩不前之时,蓦然间,龙袍王者旁边青光一闪,凭空而出一只白皙的手掌。就在众人注视下,生生伸到龙袍王者怀中,三下五除二,十分简捷的将那洞天戒一把撸下,反手带在了自己右手中指上。 第四百六十一章 曙光始现,端倪初显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头戴纶巾的妖阎上人。此时此刻,他在笑,正在一脸得意的笑对周遭所有修士嫉妒的目光。老话讲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没种,自然就只能干瞪眼,做做嫉妒的表情而已。 风冥、血煞上人那个恨啊,早知道那龙袍老者不过是死人一个,他们岂会让妖阎上人捷足先登。而正道一方云霞、青钧、禅心等人除了倍觉可惜,还有着一些担忧。天知道那枚洞天戒内还有没别的宝贝,虽说按照之前牛头马面话里话外露出的意思来看,那传说中的“十方俱灭”不大可能被其带出地府,兼且一路走来,所见些灵器、仙器、药材等都被留于外围宫中,想必戒指中再无什么杀器,至于仙灵妖兽也不可能,这多年下来,只怕早已死了。可会否余下什么其他东西?比如仙符宝箓,又比如灵丹妙药?甚或是珍稀矿材? 妖阎上人一路走来别无所得,不想眼下捡了个现成便宜。一面闪身退回己方修士人群,一面将神识投入无主的洞天戒内。 下一秒,笑容在他脸上凝滞,空空如也!洞天戒内竟是空空如也,别说宝贝了,连块灵石粉末都没有。面对着足堪数个山头大小的空旷区间,妖阎上人的表情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哭笑不得!能够兵不血刃的夺得洞天戒,自然是令人欢欣鼓舞的一件乐事,可何曾想其中竟是别无一物,空有个仙器之名,却只能拿来当做升级版的虚空镯来用,就好比一桌子丰美的肴馔,一口下去却吃出个绿头苍蝇来,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个味儿。 郎飞或多或少从妖阎上人的表情上猜到一些,不禁微微一笑。这天上的四灵血月,外加眼前四力铭碑,外加脚下所踩的无数灵石。这些加起来,所耗费的仙珍灵宝只怕是难以数计,即便如龙袍王者这等人物,恐也实难消受。 想到这里,他又转头向着龙袍王者看去。相较于洞天戒,还是此人的身份对他的吸引力大一些。观其一身龙衮袍,想必在阴司中地位极其尊崇。又因钟馗、崔珏乃是阎君天子座下阴神,几人偏又说不是此人手下。遥想上古时期阴司的著名人物,除却第五殿阎君天子外,尚有其余九殿阎王,只是不知眼前之人是哪一殿的主事者。 他这正推敲着龙袍王者的身份。突然,众人眼前毫光一闪,龙袍王者的身体顿时化作无数荧光,继而缓缓消失在夜风之中。 于此同时,天际肆虐的虹光也骤然停歇。郎飞在一边瞧的清楚,适才虹光消褪时,那一轮霞彩曾变淡几分。模糊见得其中有一八角形青铜盘面,其上依稀可见八卦纹路。 “这是……”他忽然想起太古时广为流传的一句话。“女娲补天,伏羲问卦。帝尧理日月,禹王定山河。”若说霞光中之物乃是仙器,郎飞不相信。想那十殿阎罗何等身份,区区仙器何须用这四灵血月封锁,再用四里铭碑镇压。 若非仙器,则必然是灵宝无疑!原因有二 一些流传自上古的典册中曾记载除却第五殿阎君天子外,其余九殿阎罗皆为神仙。神仙者,既突破地仙桎梏,领悟一定天地法则的存在。大凡这等人所用器物多属仙器,唯有小部分得天眷顾者方有灵宝使用。故而,霞光中所蕴之物,极有可能乃是一件灵宝,此其一! 灵宝,郎飞手中恰有一件,无价珠!可他还知道,灵宝并非一种,以其出身而论,细分为两种:一种称作先天灵宝,郎飞手上的无价珠便在此列。而另一种称作后天灵宝,乃是盘古大能开天辟地以后,应天地气运而生之物,实乃天地法则的一种具象化的产物。便似方才所见那八角铜盘,就郎飞所知,实有一物与之匹配,其名“伏羲八卦镜!”此物乃是天地开辟后,太古之时天皇伏羲有感于龙马背上所负河图,进而绘形而出。据载,天皇伏羲当时凭着一点灵犀,将八卦镌刻于一面八角青铜镜的背面,因而得名“伏羲八卦镜”。如今看来,眼下之物倒与之有八九分相似。此其二! 综上所述,郎飞已有八成把握断定眼前之物正是那后天灵宝“伏羲八卦镜”。只是不知这天皇手中之物是如何落入早先那龙袍王者身上的。难不成也同之前所遇的洛河龙王一般走了狗屎运,在哪个旮旯角落里捡到的不成? 还别说,郎飞这一番胡思乱猜还真就让他给蒙对了。 要说这龙袍王者,也的确是九殿阎罗之一,其号为“转轮王”。居幽冥沃石外,正东直面世间五浊。恰如其名,手中握有一轮,便是那最终被云霞仙子所得的大幽冥轮,此是他早年赖以成名的仙器。后来奉天帝符诏,管辖阴司第十殿,又经无数岁月,采集世界五浊之气,并汇以各种珍稀材料,最终炼成一件上品仙器,赐号“十方俱灭”。 想当初天地大破灭之初,地府之中供职诸神尽皆遭遇五衰之劫。即便是以十殿阎罗的修为也断然不能对抗天道之力。可巧就巧在转轮王的行宫紧邻五浊之地,受其洗练日久,因此,对于抵抗这等衰亡之力较其余九殿主事人稍强一些。兼之当日恰好在五殿阎君天子处落脚,大劫临头的那一刻,自是本能的向外逃遁。也就在那时刚好碰到钟馗、崔珏、牛头马面等人,随即本着多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将几人先后收入阎罗印中,而后逆走黄泉路,来到当时的地界,最终得以躲过必死大劫。 那时地界也正起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大陆纷纷离析,形成或大或小的无数星球。转轮王疗伤的之地最后便成为了眼下的海澜星。如此过了百十个年头,转轮王伤好出关,待得知这一系列异变所产生的后果时,同样为雷劫之事担忧不已,遂四处寻访拖延良方。也就在那时,偶遇这伏羲八卦镜现世,便以无上仙力震慑住为此而争抢不休的无数地仙,并以高出一筹的修为压服方寸仙宗的主事者,最终夺得此宝,销声匿迹潜遁回海澜星。 虽说这伏羲八卦境乃是灵宝,可却份数后天,不似郎飞手中的无价珠一般。先天灵宝出自宇宙膜胎,天道对其影响有着一定程度的削弱,故而,方才有了如洛河龙王那般投机取巧的做法。反观后天灵宝,因是天地法则的具象化产物,自然便受限于天道。 转轮王得到此物后,冥思苦想多年,最后被他想到一个十分邪门的法子来规避天道降下的雷劫。众所周知,自灵器开始,乃至仙器、灵宝,其中都有器灵存在。若说仙器的器灵不过相当于初通人事的三岁娃娃,那这后天灵宝便是十多岁的少年,而先天灵宝自是与常人无异。自打得到这伏羲八卦镜,转轮王敏锐的察觉到大劫虽波及诸天万界,可唯独对这器物之内的器灵没有丝毫影响。据此,他有了一个想法。为了能够永存,不若舍却这身皮囊,化作器灵般的存在。 想那上古时期,不说他这等入得仙籍的神仙,即便是一般地仙也多有与世长存之辈。自是没有哪个甘愿去做那受人奴役的器灵。常言道此一时彼一时,既然眼下已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对于他这等不想死的仙人来说,尊严、骨气什么的自然而言便成了一个笑话。只要能活着,化为器灵又算什么!除了求生之心,还有另一个特殊的原因更加坚定了他的想法。 灵器,做为初具灵性的器物,本身并无择主之能,因此,大凡练气道的元婴修士,或者炼神道的化气后期修士,都可以将之祭炼做心意相通的趁手兵器。 可到了仙器上,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了,首要条件乃是具备仙力,其次便是得到器灵的认同。若是实力强横的地仙或者神仙之辈得了,温养一段时日,而后不拘是以实力压服器灵,还是以认知感化,都可以将之收为己用。可若是练气道合体修士或者炼神道炼气巅峰修士得了,必须日夜祭炼数百年之久,还要耐心沟通,以至获取器灵的信任方可。 至于这后天灵宝,要成功让其认主,有两个法子。方法之一,便是以强横的实力将其压服,这就不是一般地仙、神仙能够做到的了,远在上古时也只有那等天仙中的至强者才可,方法之二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难的,既:得到器灵的认同,使其主动投怀送抱,如这等造化之物,又岂是轻易愿意降服的,是以,全凭各人机缘。 而到了先天灵器这个级别,器灵乃是天地未辟之前的一部分原始之气所化,乃宇宙的一点本源,是为亘古长存之物,即便天道也无法将之抹杀,故而,以蛮力压服的法子已是行不通,唯有让其甘愿认主,方才能够在器灵的协助下发挥最大威能。 第四百六十二章 拂去镜中花 ,拨开水中月 (魔宫之谜揭开,往下便是郎飞的来历了……) 伏羲八卦镜乃是后天灵宝,虽说尚能以力压服,可眼下哪还有什么天仙?天人五衰之下,别说天仙之辈,即便如那等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大罗金仙也绝无幸免之理。这样想来,若是有法子成为这伏羲八卦镜的器灵,一则有天道眷顾,不用担心因天地灵气流失、或者缺少修士温养而化作死物。二则又能保住神魂不灭,修为不失,之后再寻个傀儡主子。岂非变相达成了自己的目标。 话虽如此说,可转轮王的心里也没底,毕竟在他的记忆中实在想不起有过类似的例子。万一失手怎么办?将神魂寄托为器灵,一旦失手岂非也是一个必死之局。想来想去,他又将主意打到了阎罗印中栖身的钟馗、崔珏等一干阴神身上。既然没前车之鉴,那何不在他们身上做一番试验。 想到这里,转轮王于是以神通引出阎罗印中器灵,再以强横的修为硬生生将其灭杀,在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将钟馗、崔珏等一干遭受重创的阴神渡入阎罗印中,最后又费了好些心思,这才祭炼成一种近乎器灵的存在。认真说起来,也只是近乎而已,想这阎罗印原本最大的功用便是引动地煞龙脉之气用以伤敌,可等到祭炼完成之后却发现更换器灵后,阎罗印早先的功用竟凭空消失了,反倒是钟、崔等一干阴神鸠占鹊巢,将这件下品仙器当成了寄托灵魂之物,如此过有五百载,果真不见陨雷劫降下。 见此,虽说同转轮王想象中的结果多少有些出入,可因此使钟馗、崔珏等人成功在天道爷爷的眼皮子底下逃掉了性命却是不假。而他凭着深厚的修为也成功捱过了第一次陨雷劫,可有感于这陨雷劫乃是一次强过一次,自知已没多少时间的转轮王别无他法,只得加紧实施他预先定下的李代桃僵之计。 伏羲八卦镜乃是后天灵宝,以常理而论,其器灵之强即便如他也望风莫及。可一己之力难以办到,不代表连阵法也奈何它不得。若是放在大劫之前,稀有的仙品神物虽多,可皆是有主之物,即便偶有天道孕育的宝物,也早被上界天仙,或者佛门大尊得去,哪能到得他们阴司之人手中。可此时不同,天界崩坏,无数大仙身陨,更有无量神物散落各地,以前难以染指之物,而今却有了获取之道。于是乎,在剩下的五百年时间里,他或者巧取豪夺,或者以物易物,最终在耗尽手中所有珍品之后,总算是集齐了两种仙阵的材料。 无极衍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循四象,四象演八卦。这期中,前者与后者俱有着生克关联,一盛一衰,必合生克之理。伏羲八卦镜乃是八卦之力演化,若是四象力盛,必然会极大削弱器灵的能力。转轮王穷五百载岁月所收集之物,所布成之仙阵有二,其一便是虚空之上的血月,号为“四灵诛邪阵!”乃取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的尸身,加以祭炼,再辅以其余神物凝结而成。其二便是白塔顶端,由四块铭碑布置而成的“天衍四绝阵!”,乃是以象征着地、水、风、火四力的诸多神物凝练而就。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以及地、水、风、火四力皆为四象的具象所化。四象力盛,自然对八卦有着克制之能。转轮王是这样想的,事实却也与他所想相近。行动当日,伏羲八卦镜的器灵确实被此二阵镇压。转轮王又在聚齐白塔这些晶石的灵力后,对着伏羲八卦镜的器灵发动了绝杀的一击。 经此石破天惊的一击,器灵顿时受了致命伤,之后拼命躲回伏羲八卦镜的时空之中。转轮王本着趁人病要人命的想法,于是将灵魂渡入镜中,接下来只要寻得伏羲八卦镜的器灵将之抹消,再将自己的灵魂寄托镜中,便能达成之前所想。转轮王想法不错,他以为这样一来,便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困扰自己的问题。可他何曾想到,灵宝之所以为灵宝,与仙器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得天之幸,实乃天地规则的具象化产物。若只是单纯的要将其镇压,他此刻已然做到,可若想将之抹杀,却实在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 后天灵器的器灵又哪里是区区仙器能够比拟的,转轮王的灵魂跟随器灵来到伏羲八卦镜深处后才知道,他错了,错的很离谱!倘或是领悟了天地规则的天仙,或许能够以通天手段屏蔽掉天道的干涉,可他不过是一届神仙,即便是之前引爆无穷灵气的一击将器灵重伤,也实非他能够灭杀的。 在这种特殊的时空之内,伏羲八卦镜的器灵可以源源不断的借助天道之力。如此一来,不但盘算已久的计划落空,整个局面却还急转直下,器灵在获得天道之力加持后,截取天地间的八种规则之力,愣是反过来将其镇压炼化。之后经历百年光景,转轮王最终还是走上了末路,而伏羲八卦镜的器灵也因遭受重创,进而陷入沉眠之中。 一晃便是十数万年,直到最近,总算是恢复了往昔三分风采,又在察觉封镇住灵宝本身的两座仙阵因十数万载的岁月积淀随着魔宫灵气的外泄,再没了往昔的凶威,于是伺机射出一道道八卦之力,试图冲破两座仙阵的封镇。 所谓水滴石穿,即便是上下两座法阵乃是仙阵,却也总有消散之日。可谁知道这些虹光还没将仙阵消磨殆尽,倒率先把魔宫外围守护禁法破坏,以至先是异象显现,待到最后整个魔宫浮出海面,之后便是云繁、古都二界修士涌入,闯殿收宝,然后放出钟馗、崔珏等阴神,进入眼下核心空间。 说起这魔宫来历,以及最开始的两栋大殿,倒少不得还要多交代一两句。转轮王自打阴司遁逃地界以来,因孤家寡人总觉多有不便,遂收有二仆。此二人皆为鬼修,一位乃是凡俗将领死后,因尸身所处之地有几分古怪,以至未被阴司查知,故而懵懵懂懂的走上了鬼修之路。后历劫未亡,偶然被转轮王发现,遂收为仆从。 至于另一位,却是凡俗界驱魔道士,因一次开坛做法,无意之间竟闯入海外瀛洲岛,恰遇一出尘仙人,念与他一段晦涩口诀。道人虽不明所以,却谨记在心,待其兴尽而返时,竟然发现早过了还阳之期,肉身业已腐烂掩埋。走投无路之际想及那段口诀,细细感悟之下才发现竟是一篇鬼修法门。却原来是那仙人怜他有幸神游仙岛,不忍见其最终落得个身死魂消的结局,这才助了他一臂之力。当年转轮王遁逃至地界,恰好见其在虚空巽风中苟延残喘,于是随手将其救下,收为近侍仆从。 这二人尽皆有着几近地仙的修为,转轮王四处搜寻仙品神物之时,他们便在海澜星汪洋之下建起了这么一座森幽魔宫。而第一殿,便是那位将军出身的鬼修的行宫,那镇魂枪,也是转轮王赐予他之物。 至于第二殿,自然便是那有幸一睹仙岛风貌的道士所有。后来转轮王闭关结阵,以求轰杀伏羲八卦镜的器灵,便着二人将魔宫潜下深渊,静待他竟功出关。可哪知他这一去便是音讯全无,那二人又不敢悖逆于他,最终直到大限临头,化为青烟消散于天地之间,却也没敢离开行宫半步。因此,便有了之前众人进入前面两间大殿后所见的一幕。 仙人,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成了仙的人,既然占着一个人字,自然而然,便会有人之常情。,即便强如洛河龙王、转轮王之辈,也有贪生怕死之心。只不过天道有情亦无情,就连他们这些活了无数个元会之人,哪怕心智手段再高,也终有俯首低头的一日。 世事如常,又有几人能把握命运?便似那钟馗,诚然是极为聪明之人,做为阎罗印器灵,虽说能够自如的掌控自己的行动,可受天地规则所限,是无法以死物之身穿越时空的。这也是他不插手正魔修士之间战事的原因。 原本以他的想法,假如查知转轮王还活着,自是投入其麾下。可若是死了呢?自己等人要出去,则必须要求助在场之人,既然地府已经荡然无存,哪还管他什么善恶之分,有奶便是娘,只要能带自己出去,管他是玄门正道还是邪魔之流呢!而其放任牛头、马面与郎飞亲近,同样也是刻意为之。 以他这等老成世故之人,又怎会看不出郎飞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与云霞、青钧等人的瞻前顾后不同,这小子其实就是一根筋,谁对他好,他就对谁好。正因如此,一旦认牛头、马面二人做兄长,则必然会连同他在内,将一干阴神全部带离此处。 后来碰到大幽冥轮/暴走,郎飞被牛头、马面二人的义气感动,真正将二人当做兄长一般看待。这自然也是钟馗乐于见到的,及至大幽冥轮缠住正道修士,而魔门修士又在一旁蠢蠢欲动,恰好又听到郎飞的审时度势之谏,他这才下定心思,只当将适才所说不插手双方争斗的话忘了个净光,继而带领一干阴神帮助郎飞抵挡大幽冥轮。 这些细微的心理变化,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如是!这些以智慧著称偏又活了无数岁月的家伙,哪一个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又哪是郎飞能够通过一些小手段,小伎俩能够摆平的。可正是如他这般能掐会算,却也落得个被虹光封印的结局。不得不说人算果真不如天算! 第四百六十三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说好的加更) (答应“佛挡杀佛撒旦”的加更,剩下的400字实在是憋不出来了,见谅!) 郎飞自是不知道这些,此时此刻,他只是望着上空那再度兴盛起来的一圈虹光发呆。“自打虹光爆发之后,血月与铭碑上传来的威势已减弱不少,并且因身处血月结界内而被压制的修为竟也有抬头之势。如此看来,只怕是这虹光每爆发一次,封镇之力便衰减一分,只是不知这伏羲八卦镜还需多久才能打破封印。亦不知得回自由身后,它是破空飞走?还是留待众修士收取?” 郎飞忽然意识到包括自己在内,道魔双方修士来的有些鲁莽了。来时只道魔宫里藏着宝贝,却全没想过自身有否能力收取。且不说头顶上这伏羲八卦镜,就单拿阎罗印和大幽冥轮来说,若非别有变故,又如何会被众修士所得,那等仙器都要祭恋无数岁月,这后天灵宝好是好,却实非众人能够祭练的,真真的是一件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宝贝。 退一步讲,即便真有那么一个人与器灵对眼了,可这后天灵宝与先天灵宝不同,因不似先天灵灵宝般可以吸取宇宙膜胎中孕育的先天之气,即便有天道之力加持,可总归不够,仍需时常温养祭炼。且不说运使对敌,只温养一次所耗费的真元量,恐怕都能将云霞仙子这等巅峰人仙抽成人干,这到底是来寻宝呢?还是排队来送死呢? 想到这里,环视周围一眼,待看到一众道魔修士无不面露狂热的望着那伏羲八卦镜,不觉暗叹道:“莫不是都以为上方这大大的一张馅儿饼会平白无故砸在自己头上?就不怕馅儿饼太大,一饼面拍死自己?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虽说郎飞想到的问题,云霞、青钧、禅心三人不可能想不到,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谁知道这东西落到魔门手里会是个什么局面。 眼见道门众人目光尽皆集中在伏羲八卦镜身上,血煞上人转头对着妖阎、风冥二人使了了个眼色。 二人随即心领神会,依次对门下修士打了个手势。 郎飞此时正摇头叹息,眼角余光瞥及魔宗修士有些异动,不禁微微一愣。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眼下宝物尚未破开仙阵,如今道门一方又略占优势,莫非他们自寻死路不成? 他这正想着,不料血煞上人猛然一伸手,将腰间“酆都”取了出来,继而念动咒诀,顷刻间喷出一股阴雾。 “不好!”云霞、青钧等人一惊,急忙出声唤醒犹自出神的正道修士,准备抵御随之而来的攻击。 阴气转眼间将正道修士笼罩其中。在阴气中,唯有天鬼宗修士能够如鱼得水,即便同为魔宗的天魔、天妖二宗,也断无可能不受影响。 因此,云繁三宗修士倒也并无多少慌张之色。可就在众人惊诧于天鬼宗修士没有趁机攻来之时,郎飞忽然面色一变。他敏锐的察觉到阴雾外的气息有些不对劲,神识一扫之下发现三宗之人竟然各自拿出一面黑幡,赫然是那幽魂百鬼幡、天绝帝妖幡以及黑狱天魔幡。 转眼又见血煞上人收起“酆都”,翻手间竟然掏出一尊香炉来。 “竟是那第二殿中所见赤金色三足香炉!”正自惊疑之际,忽又见血煞上人捻出三根业已引燃的线香,继而插入香炉中央。 随着星火的蔓延,线香顶端荡出丝丝缕缕的紫色烟气。 对于这三根线香,郎飞多少有些印象,记得在那第三殿二楼的静室中,背对他的另一青玉架上曾放有此物。当时他还扫了一眼,见只是一种特殊的安息香,便没放在心上。不想竟被血煞上人所得,还于此时拿出了出来,这其中只怕另有猫腻。 他这正想着,那边血煞上人已经一指点在香炉之上。陡见香炉表面青光一闪,线香上袅袅的烟气变了颜色,竟是由原来的紫色渐渐转变为黑褐色。 “果然!真的看走眼了!”郎飞心头一惊,早在第二殿时,他曾以神识打量过供桌上之物。因未见有灵气波动,便以为桌上器具都是些寻常之物,可哪里想得到,这赤金三足香炉还真是一件宝物。于是再不敢犹豫,忙一拍小白儿虎腹,闪身便往外窜。 这一幕发生在弹指间,他这刚脱离阴雾,正出声招呼云霞等人快闪之时,那边血煞上人口中忽然喊了一句。“晚了!” 话音未落,就见在其法诀催动下,那些黑褐色的烟气已然没入笼罩正道修士的阴雾中。此时再以神识打量三宗修士,却发现他们尽皆表情呆滞、双目无光。瞧那模样,倒似陷入幻境中一般。 “快!我坚持不了多久,你们速速结阵!”血煞上人扫了眼已将正道修士团团围困住的魔道三宗修士一眼,厉声高喝道。 见得这般景象,郎飞那还有不明白正道修士被魔门之人算计了的道理,随即脸色一冷,沉声道:“休想!”话罢,举起撼岳剑,抖手劈出一道锋锐剑气。 “小子,我看你才是休想!”猛然,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传来,继而红光一闪,一条血河破空而至,逆势一卷,将那道剑气包裹在内。 这一道山岳剑气若是放在郎飞未领悟死之剑意以前,只怕是顷刻间便被血河化解,而此时此刻,却是在里面四处乱撞、挣扎不休。 妖阎上人踏步虚空行来,举手又向血河中打入一道真元,这才将那股剑气强行压下,继而转过头,面沉如水的看着郎飞。“小子,本领倒是长进不小啊!” 郎飞看了眼随同他一道赶来的风冥上人以及花冥仙子,没有说话。再以神识扫过身下时,却发现云霞、青钧等人已然清醒过来,而血煞上人也缓缓收功,再次取出“酆都”,竟将之前放出的阴气全数收了回去。 待得阴气退散。青钧、云霞等人向着身周看了一眼后,登时面色大变。只见周遭围拢着整整二十七位魔道修士,天妖、天鬼、天魔间隔而立,各占九数,而这些修士手上无一例外,都拿着宗门特有的幡具。 九面幽魂白骨幡的阴魂之力汇聚于虚空一点,形成一道幽光天罗将众人笼罩其中。而黑狱天魔幡面上则站着九个姿态不同的天魔女,或弹筝,或抚琴,或抱琵琶,或吹玉箫……且无一不是美艳无双,风情万种之辈。反倒是九名天妖宗修士手中的天绝帝妖幡不见有何变化,只是虚悬在半空,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这是什么阵势?我等与魔宗相斗数万年,怎一次也未见过?”青钧上人此时的表情难看之极,单已此阵眼下表露出的威势来看,就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哼,青钧老儿,不怕告诉你,此乃九欲天魔阵。不过谅你也没听说过,至于此阵威能如何,不必着急,接下来你就会见识到了。”血煞上人说完,向着二十七位魔修打个手势,而后直接撇下道门修士不理,径直来到虚空之上,同妖阎、风冥、花冥一起,将郎飞围困在内。 此时下方二十七位魔修各自结起一个个繁复的诀印,继而隔空一点。包括云霞、青钧等人在内的正道修士只觉一股威压临头,阵势内陡然裂开一道道虚空裂缝,其中或伸出骨爪,或伸出獠牙,或伸出尖角,一时之间兽吼、鬼啸、天魔音大做。 顷刻间,修为较弱的正道修士已然开始面露惶恐之色,更有一些人明显被魔音所惑,微露茫然神色。 青钧上人最先等不急,御起天雯剑,向着远处魔修一剑斩下。 剑身上仍是云气流动,带起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急取一位天鬼宗化气初期修士。 就在这时,空间裂缝中的骨爪动了,只是向上一抓,竟硬生生阻住了天雯剑的下劈之势。 那可是灵器啊!如此凌厉的一击竟被一只骨爪拦住了!即便如一向沉稳的禅心上人也被唬了一跳,不想这九欲天魔阵竟有如此威能,这下遭了。 第四百六十四章 双剑舞回风,烈火丹心斗四魔 好便似应验老和尚心中所想一般,阴煞天罗上忽然射下一道道鬼手,而九个天魔女也未闲着,奏响乐器的同时,还发出一道道森寒的光华。 一众正道修士大惊,急忙各施神通,抵挡那些纷沓而至的攻击。可就在这时,虚空裂缝中那些隐藏的死物也动了,有的射出一根根骨刺,有的甩起长长的骨鞭,同样向着手忙脚乱的正道修士攻来。 转眼见得正道一方落在下风,几无还手之力,郎飞脸色变了。面沉如水,阴的可怕! “小子……你是不是惊讶于我手中之物?”血煞上人瞥了眼在九欲天魔阵中狼狈不堪的正道诸人,一面把玩着三足香炉,一面笑着说道。 郎飞仍旧是冷着脸,不言不语。血煞上人也不在意,将香炉托至面前,徐徐说道:“反正你今天怎么都死定了,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又何妨。这也是件上品灵器,有个名,叫做‘往生炉!’。” 说完,顿了顿又道:“它本身并无多大功用,只不过若加了这种秘制的安息香,则有迷幻效果,能够使人陷入往事中不可自拔。” 听罢血煞上人之言,郎飞顿时恍然大悟,怪倒是之前未察觉灵气波动,却原来需要额外的道具激发。至于为何只是能让人产生幻觉,而非之前经历过的幽冥地狱,这其中的奥妙,恐怕还要归结到那子母方圆五芒星阵图身上。 “哼!跟他这么多废话干嘛!”要说四人之中,唯独花冥仙子跟郎飞有直接恩怨。此时见他势单力孤,更是难抑心中仇恨,话罢猛提手中虹光剑,瞬间刺出一剑。 见她率先出手,郎飞眼神一缩,撼岳剑向外一架,叮的一声将虹光剑隔开。花冥仙子自知单凭御剑手段实难取郎飞性命,虹光剑刺出的同时,闪身上前,点指射出一根血色钢钉。 风冥上人见此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随后对着妖阎、血煞二人使个眼色,示意联手攻击。 郎飞此时已将神识牢牢的锁定在四人身上,对于风冥上人的举动自是了然于心。见状,脸色一变。 “犯我者,必杀!” 冷冷的一句话,竟让花冥仙子心中一寒,待要御剑再斩时,郎飞动了。只见白光一闪,那枚血钉已然不见了踪影。白光再闪时,竟已来到身前不足三尺之处。 花冥仙子一方面大惊失色,一方面却又颇为欣喜。如此近距离,他自然无法催动那种锐不可当的剑气,若要凭他不过炼精境的修为跟自己硬碰硬那是找死。 想到这里,伸手一引,虹光剑遁速瞬间激增数倍,由远及近,直取郎飞左胸。 “哼!贱婢,早就想杀你了!” 花冥仙子听到那个哼字时,只觉额心一痛,登时一股晕眩感袭来。至于后面的一句话,很可惜,没有听到。 她这里呆立原地,远处风冥、妖阎上人登时一惊。 风冥上人一抬手中心皇八景灯,向郎飞后心陡然射出一道青光。妖阎上人同样适时而动,屈指引动血河,亦是卷向郎飞。血煞上人倒是未动,只因他身后突然多出一只七彩鸟,张口就是一点七彩火丹。 对于风冥、妖阎二人的攻击,郎飞恍若不见一般,左手一划,竟一把抓在因无人御使进而飞速大减的虹光剑上。 此时青光已然跨过半场,眼看着就要打中郎飞后心。恰此时,忽见一道血色雷霆急掠而过,噗的一声命中青光,而后双双消散无踪。 风冥、血煞二人双双被阻,可妖阎上人的血色长河却未受丝毫阻拦,眨眼及身,直接将郎飞卷入其中。 “哼!小子,既然进了我的血河,等若孙猴子撞入了五指山,我看你还能泛起什么浪花!” 妖阎上人正要加力扭断郎飞的身体,忽见血瀑猛然一震,继而被一朵不知名的火焰焚出好大一个空洞。紧跟着郎飞从中一跃而出,重剑举起,向着花冥仙子猛然劈下。 也是她命不该绝,恰好在撼岳剑落下的瞬间,她也适时回过神来。睁眼一瞧,顿时骇的亡魂皆冒,不及细想,急忙举手上迎,试图以真元护盾阻挡。 可郎飞手中的山岳剑又哪是什么真元护盾之流能够挡住的。 “啊……”猛听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鲜血溅射处,一只齐腕而断的手掌打着旋飞出,最终“嘭”的一声落入海中,眨眼不见了踪影。 静,死一般的寂静。在这白塔上空,除了海风偶然刮过带起的呜咽声外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这兔起鹘落的一幕,直让血煞、妖阎、风冥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不过数息之间,虹光剑易手,花冥仙子更是失却一只右手。这……这还是之前那不声不响的白衣小子吗?其修为之深,神通之强,即便是手握灵器的他们,恐也多少有些不如。 “你……你……小子,我跟你拼了!”侥幸逃过一命的花冥仙子手捂伤处,整个人有如歇斯底里的女魔头一般,望着郎飞的目光狰狞而又怨愤。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拦住了她。却是血煞上人避过小羽儿的彩焰,闪身来至她身边。“这小子有几分邪门,你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下方云霞仙子等人也注意到上空的一幕。虽说自打雷钧、青霞二人嘴中听罢郎飞的事迹,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可此时见他在强敌环伺下竟还一剑斩落花冥仙子的手掌,这……这岂非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而其他修士则在震惊之余士气一震,不知不觉又将颓势略略扳回几分。 “小心,这小杂种能够施展神识攻击!”花冥仙子最终还是冷静下来,咬牙说出这句话后,闪身躲到血煞上人的背后。“帮我杀了他!” 风冥、血煞、妖阎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圈子内的郎飞同二小。方才白衣小子所施展的神通手段让他们异常震惊,锐不可当的剑意、古怪的真红火焰、令人防不胜防的神识攻击。这一切无不颠覆了郎飞在三人心中的形象。 原来他才是魔宗最大的敌人,如青钧、云霞、禅心三人,虽说修为高强,认真说起来却不过是钝刀罢了。可眼前的这白衣小子呢,他才是实实在在的出鞘利剑。 “原来是你!”此时此刻,别提妖阎上人心中有多狠了,却原来在第二殿阻碍自己夺宝之人是他。 郎飞一一扫过三人,又看了看一脸铁青的花冥上人,风轻云淡的说了一句话。“可惜了上好的一只虚空镯!也不知其中有何宝贝。” 风冥上人闻言大怒,咬牙道:“妖阎、血煞,若再不全力以赴,我等一世英名今日只怕就要毁在这小子手中了!” 血煞上人点了点头,说道:“妖阎老儿,你的血樽灵便,且看好那白虎和鸟儿。这小子便交由我与风老魔对付。”说毕,再度掏出“酆都”,拈诀放出一股阴雾,将自己整个笼罩在内。 见此,风冥上人须发皆张,祭起心皇八景灯,爆喝一声:“燃!” 灯芯火焰猛然拔高一倍有余,八个空洞中竟接连亮起色泽不同的火光。 同一时刻,妖阎上人将血河一分为二,一条化作赤血蛟龙取道直扑小白儿,另一条化作丹红雄鹰振翅攻向小羽儿。 郎飞眯眼看了下向着自己滚滚而来的阴森雾气,右手提着撼岳剑,左手紧握虹光剑,竟是直接扎入黑雾之中。 眼见郎飞轻身涉险,血煞上人咧嘴一笑,双手翻动间,竟然多了一对漆黑如墨的手套。 场内黑雾滚滚,眨眼功夫便蔓延至十丈长宽。风冥上人表情不变,唯有一双眸子里寒光更胜。别看进入魔宫以来,他手中的心皇八景灯并未其到什么大作用,可并不代表就没有压轴神通。要说攻击力自然是天雯剑最强,要说灵活多变自然是妖阎上人手中的血樽……可要说最诡异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心里却清楚的很,自然非手上这心皇八景灯莫属。 血煞上人见到黑阎上人对自己打了个莫名其妙的手势,虽亦是心中有些不解,可还是遵照他的意思,闪身出现在郎飞身前。 “或许直接击杀你有几分难度,可若是困住你一时,又有何难!”血煞上人咧嘴一笑,钢拳一撞,发出一种极为刺耳的响声,随即如幽魂般自郎飞身后窜出,一拳便向他后心擂下。 后面吗?郎飞微微一笑,撼岳剑向后一格,左手一引,虹光剑带起阵阵寒风,直向血煞上人的双腕斩去。 暴君之首!这双拳套的名字!做为近战用的上品法宝,非但有着极强的力道,还是攻防两宜的双性能法宝。 拳套砸在撼岳剑上时,顿时在左右两侧激发出一道扇形乌光。郎飞只觉一股大力涌来,竟将他整个人向前退出近三丈距离。而虹光剑先是被扇形乌光所阻,后被暴君之首一格,登时被震飞出去。 果然如血煞上人这等人物实非易于之辈!郎飞才稳住身形,转头一瞧,就见血煞上人再度隐身不见。忙以神识向后一扫,赫然见他又在出现自己背后。只不过这次仅左手带着那暴君之首,而右手却拿着那条皮带“酆都” 第四百六十五章 心皇八焰,白衣逐波 郎飞高举撼岳剑,挥手斩出一道剑气。这时血煞上人却将身一扭,登时如烟云般消散在阴雾之中。 郎飞一愣,颇有些遇到缩头乌龟,难以下手的感觉。正此时,神识捕捉到血煞上人又自身后袭来,无奈之下只得挥出剑气将其惊退。 如此连番四五次,郎飞不觉有些大意,见到血煞上人再次出现在身后,待要挥出剑气时,却见他不闪不避,一气冲到跟前。竟是趁着他微微愣神之际,猛地一拳砸出。 此时再挥剑气已是不及,无奈之下郎飞只好再度举剑上架。“咚”又是一声闷响传出,他整个人再次倒飞而出。 恰在这时,血煞上人猛然一扬手中“酆都”,顷刻间将那些阴雾吸了回去。 “风冥老儿,看你的了!” 不想血煞上人只是为了拦住自己片刻!郎飞心头一惊,神识急忙回扫,可还未等捕捉到风冥上人的身影,迎头就见八团色泽不同的火焰先后没入自己的身体。 “小杂种,这心皇八焰我可是帮你精心准备了好久的。”风冥上人提灯而行,向着郎飞一步一步走来,说话的时候还向花冥仙子望了一眼。 花冥仙子此时已经服下丹药,稍稍恢复了些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继而满含怨毒的看向郎飞。“小杂种……你想不到也有今天吧!今日老娘若不将你挫骨扬灰,岂能消我心头之恨。” 郎飞看着一步一步走近自己的风冥上人,脸色变的难看之极。他口口声声所说的心皇八焰没入自己身体后,竟未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如此现象当真诡异的很。 风冥上人此时已走到距离郎飞不足三丈之处。见此,这小子不再多想,猛将虹光剑一挽,甩手待要催发剑气。 “禁!”剑尚未落下,猛听风冥上人一声大喝。郎飞只觉身子一僵,那一剑再难刺出。 热!无穷的热力如汹涌的波涛般涌来。先是肝,后是肾,之后是胃、心、肺。一阵阵灼痛传来,感觉就像是将五脏架在炭火上炙烤一般。 除此之外,郎飞还觉得自己的思维竟然变得迟滞下来,耳边更是传来一声声魔鬼般的呓语,即便连锁定背后妖阎上人和二小的神识传回来的画面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不怕告诉你,这八朵火焰中,除了能够引动人体五脏之火的五朵实焰外。另有三朵虚焰,最能镇压人的三魂。”三丈距离一闪而过,就在郎飞正立足不稳之际,风冥上人突然出现在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颈,随即将之提了起来。 “小杂种,你可以求我啊,跪下来求我,然后自断双臂,嗯,再然后自废修为,我便饶了你如何?” 说完,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阴测测一笑。“我忘了,你现在动弹不得!别说自废修为了,只怕连下跪的力气都没了吧?哈哈哈哈!” 此时花冥仙子也来到了风冥上人身边,一双眸子满噙着怨毒,上上下下打量了郎飞一遍,露出一个极为残酷的笑容,自郎飞手中夺回虹光剑,一面擦抹着剑身,一面说道:“放了你?可能么?老娘既然说要将你剁碎了喂狗,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只不过,瞧你长的也算有几分俊俏,你若能如狗一般每天舔/净老娘的每一寸肌肤,老娘就许你多活些日子如何?” 话罢,还将虹光剑轻轻划破郎飞的衣衫,在其前胸轻轻划出一个“狗”字。 血煞上人虽知风冥、花冥二人生平最会摧残人不过,可看到这一幕仍是不觉皱了皱眉头。“风老魔,这小子还有用。暂时别把他玩儿死了。” “血煞老儿,你要不说我还险些忘了!” 鲜血顺着胸前纵横交错的伤口流出,眨眼间便染红了郎飞的半边白袍。风冥上人却毫不在意的拎着郎飞的脖子将他又提高了几分,而视线则移动到他右手腕的虚空镯上。 郎飞此时眼不能动,脑不能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身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听二小的怒吼悲鸣,听下方云霞仙子等人的惊呼,以及青钧、禅心等人的叹息…… “飞小子……你……” 这是青霞仙子的声音,除了震惊外,更透着些焦急与浓浓的关怀。到了这一刻,郎飞罕见的听懂了其中那有别于云霞、赤霞等人的感情。是依赖还是感激?他猜不出,只是觉得那声嘶力竭的呼喊中似乎多了点什么。 “哼!”风冥上人很是享受云霞宗诸女的惊呼,动作不觉放缓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蓦然间一旁青光一闪,骤然多处一个人来,直接伸手抓在了郎飞的手腕上。 “妖阎老儿,是你!你要干嘛?” 此人可不正是那靠着飞蛮靴出其不意欺近风冥上人的妖阎老儿。“没什么,只不过收点利息而已。这小子的虚空镯,就归老夫了。” 话罢,掌心黑光一闪,顿时将昆山镯自郎飞腕上拽了下来。 “哦,忘记了,他既然都要死了,这撼岳剑自然也用不着了,我便勉为其难收了吧!”说话间,又将郎飞手中的撼岳剑一把夺了过来,随后闪身躲远。 “妖阎老儿……你……可恶!”血煞、风冥二人几乎同时惊呼道。 妖阎上人闻言顿了顿身形,说道:“风冥老儿,那小子归你。虚空镯归我。那一对灵兽归血煞。这个分配方法,我觉得倒是挺公道的。” 他这不说话还好,经他这一提醒,风冥上人转眼去看二小,却发现小白儿此时浑身血雷缭绕,状若一头暴怒的公牛般直冲自己而来。 见此,老魔皱了皱眉,又看到虎口处噙着一枚中央位置隐约透着些许血色的银白风团,不觉面色一冷,空着的另一只手将心皇八景灯催发出五色光焰,结成一面晶棱盾面拦于身前。 弹指光景,极度压缩的银白风团毫无意外的同五色光盾撞在一起。 心皇八景灯毕竟是灵器,又经风冥上人全力催发。小白儿虽说用出了吃奶的力道,可依旧是难以破坏那面五彩斑斓的棱光盾。 不过,那又如何,它不是那根定海神针。小羽儿才是! 风冥上人全力催动心皇八景灯拦下小白儿,他却忽略了小羽儿。就在银白风团与棱光盾纠缠的当口,他眼前忽然彩光一闪,一只浑身包裹在烈焰中的神鸟凭空出现,继而一头向着他紧掐郎飞脖颈的手腕撞去。 急切间催发的真元护盾在小羽儿的啄击中瞬息破碎。风冥上人只觉手腕传来一阵灼痛,下意识的将手一撒。因没了支撑之力,郎飞整个人自半空急速跌落。 小白儿见状,四爪攒动,在狂风包裹下,风驰电掣一般朝着郎飞下坠之处急掠而去。 从小白儿拖住风冥上人,到小羽儿救下郎飞。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之间。待血煞上人与花冥上人反应过来时,已见小白儿发了疯般的朝着郎飞坠落的轨迹俯冲而下。 “想救他?做梦!”血煞上人冷哼一声,身形闪动间,同样直奔郎飞而去。 因他距离风冥上人较近,几乎与小白儿同时到达了预定地点。只见他右手直接一拳擂向小白儿虎腹。 对小白儿来说,若要躲这一拳,势必要放弃郎飞。这是它不能接受的,于是仰天一声怒吼,毛发间顿时密织而就一张纤细的雷网。 “嘭”暴君之首打在小白儿身上传出一声闷响。虽是雷网减低了这一拳的部分威力,可从它嘴中喷出的一口鲜血来看,还是受了不轻的伤。 不过此时郎飞也已坠落下来,眼看就要被小白儿接住。可就在这时,意外再度发生。 早在血煞上人动身之际,花冥仙子同样自风老魔身后闪身飞来。只因她距此略远,赶到之时,小白儿已是硬接了血煞上人的一击。 此时她刚好处在小白儿与下坠的郎飞之间。见状,想也不想,伸手对着郎飞就是一剑。 小白儿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剑,顿时大惊。无奈只得以残存的力气喷出一口迅疾狂风,险之又险的赶在虹光剑之前将郎飞远远吹飞。 郎飞犹如一片落叶般,没过战场,没过晶莹的白塔,随着狂风渐渐远去。 翻飞之间见得发出全力一击后身疲力竭的小羽儿被血河所阻,随之被后来的风冥上人一掌打中。又见得萎靡不振的小白儿被暴怒中的花冥上人一剑划中虎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还见得青霞仙子因呆呆的望着自己,被一只骨刺洞穿肩头,洒下一地血迹。还有悲愤的云霞仙子,还有怒吼连连的妃霞仙子…… 这些景象一一闪过郎飞的眼底,随后便被一道腾空而起的波涛淹没。 在落入波涛后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海水中包含的毒素便开始侵入郎飞体内,急速的破坏着他的筋脉,吞噬着身体的生机。 拜其所赐,生命流逝的同时,风冥上人用来镇压郎飞的心皇八焰也徐徐消散。郎飞又能思考了。不过这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落入毒水中,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必死的结果。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大梦前生知正果,今日方晓我是我 这一刻,他依稀听到来自风冥上人得意的笑声,依稀听到花冥仙子歇斯底里的高声大笑,还依稀听到血煞上人的冷哼,还有……妖阎上人对着一众正道修士的嘲讽。 随着义父、义母、玄羽、小芸、雪娅、方清寒、小白儿、小羽儿、朱罡列……青霞、云霞等人的面容在眼前一一划过,郎飞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 “徒儿……徒儿……快快醒来!” 模糊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催促声,郎飞吃力的睁开眼来。随着视线渐渐变得清明,一个身上穿着玄色羽衣、须发皆白的慈祥老者映入眼帘。 “唔……这人不是我师父啊!”虽说目光中流露出的一抹慈祥像极了玄羽老道,可二者分明不是一个人。 除了玄羽老道,郎飞还虚与委蛇的拜了两个假师父,难不成他死后灵魂穿越时空,来到了未来不成?焱阳子那厮自私自利,绝不会以这种态度对自己。莫不成是悟真子?不过想想也不像,悟真子长得有些五大三粗,即便老了,也绝无可能有眼前老者这般真仙风度。 看到他犹自有些迷糊,羽衣老道微微一笑。“青水子,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入观第二天就如此惫懒,还如何学那神人畅游青冥、笑傲九天?” “青水子?”郎飞一愣,接着猛然想起早在丹门六脉比武时发生的一幕,不觉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仔细打量手脚一眼。 白嫩的双手,垂及地面的青灰色道袍。只这一眼郎飞便愣住了,这哪里是自己,分明不过是个十二三岁孩童的身体。 此时老道士见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觉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没好气的道:“你这小子,昨日里不是哭着喊着要为师教你怎么做神仙么?今日如何这般表情?活像被鬼吓到似的?想我这清水观,即便阎王爷来了也要客客气气的奉贴拜候,哪是什么孤魂野鬼能来的地方。” “这老道口气大了去了!”郎飞虽心有不解,可此时此刻还能怎么办?只得摇了摇头,以稚嫩的声音说道:“师父,我没事!” “没事就好!且随我来,你那些师兄只怕都等急了” “嗯!”郎飞脆生生答了一句,跟在羽衣道士身后出了门。 二人三拐两拐,来到一件紫烟袅袅、瑞彩千条的大殿前。 郎飞跟在老道身后迈步走入,果见大殿两侧高台蒲团上并排坐着十一位相貌不同的道人。 见二人先后走入,众道人起身叫声:“师父!”随后又坐了回去。 老道士走到殿首坐了,见郎飞犹站在原地发愣,随即微微一笑,指着右手边末席,说道:“青水,还站着干嘛。” 郎飞瞅了眼身边众人,只得走到最后一个蒲团处坐了。 待他坐好后,羽衣道士点了点头,望着众人说道:“今日是青水首度听讲,为师先略略讲解一番有关我清水观的修行法门,然后再讲些感悟。” 众道人自无异议。老道于是舒口气,缓缓说出一番话来。 鸿蒙未判,天地未开之时,混沌中孕育出一些先天神祗。这些存在无一不是神通广大之辈,后经无数岁月,盘古大神执斧斩破混沌,从此方有天地一说。 地水风火甫定,山川雨露滋生。有大神女娲氏顺应天数,捏土造人。后经无数岁月,方演变为这一方神州世界。 及至天庭立、地府生,方才合了生生不息的造化之意。又经无数元会,这些先天神祗不知何故纷纷遁去无踪。 在这些神祗中,有些离去的匆忙,并未留下道统传承。剩下的一些或多或少留下了些许修行法门或者机缘。 而我清水观,便是先天水神共工遗留下的道统。” 说完这些,羽衣道人看了眼郎飞,继续说道。 “这些先天神祗留下的功法有一个总称,名唤‘太元祖神经’。至于我清水观传承自共工大神的修行之法,别称做‘九御祭水篇’ 练气者,体内自成天地。因其所修功法不同,具象化后的天地也是不同,如天之火部正神火德星君,其体内便是一片极火之地。而我清水观这‘九御祭水篇’,与其刚好相反。 所谓九御祭水,即:自成天地数九,自我统御九境。徒儿谨记,御之一道,顺者擢升,逆者封镇。至于祭水之意,便是寻天地间至精至灵的九种水之本源纳入体内天地。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恒古不变之理,待修炼出水之九境后,再将之衍化为九方天地,最后成就九界。此便是祭、御二道。 所谓水利万物而不争!一旦九境初成,以后之路便是一条平坦大道。” 话罢,老道看了郎飞一眼,收声不语,静待他慢慢消化。 “九御祭水篇?”这时,郎飞心中的确掀起了惊涛骇浪,六脉大比时的云海、黑天魔王入侵识海时所见的一幕幕不觉再次闪现在脑海之中。 念及此,不由得开口问了一句。“师父,你所说的至精至灵的九种水源是什么?” 老道士微微一笑,答道:“万物实由天地开辟后的轻浊二气衍化而成,因此,所谓至精至灵,其实皆无好恶之意,并非仅仅是一般修士口中所说的仙灵美好之物。 天界有三水,地界有三水,人界亦有三水。天界者:乃上九天雷池之水,中九天天河之水,以及下九天云海之水。地界者:上层黄泉之水,中层忘川之水,下层地狱血海之水。人界者:大海之壬水,溪流之葵水,至于那最后一种,即便如为师修行了无数个元会,却也不明是何。” “果然!”郎飞一时间心绪纷沓,激动万分,若是自己所猜不假,只怕……只怕这小童,就是自己的前世。却又不知为何会把这份记忆保留了下来。 老道士笑等良久,待得郎飞思绪回转,又说道:“且不提那最后一种至精至灵的水源,仅此八种,一旦能够凝练入体六种,便可登天升仙。若是能够将哪怕一种水境衍化为一方天地,即可得证大罗果位。” 这段话再次将郎飞的心弦撩了一下,在深深呼出一口气后,看了老道一眼,说道:“但不知师父您如今演化出几界?” 老道士摇了摇头,伸出五根手指! 五方水域天地!一方就可成就大罗果位,五方是个什么概念?郎飞懵了,满脑子翻着那些至高天上仙人的名讳,却始终想不到有哪一位符合眼前老者的模样。于是下意识的问道:“师父,你的道号是什么?” 周围盘坐的其他道人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开来,旁边一位留着些许胡须的道人扭过头来说道:“小师弟……待你修到大罗时,一切自然就会清楚了。至于师父的名号,那时你自会知晓。” “故弄玄虚!”郎飞不觉腹诽了一句,转头看老道士时,却见他亦是含笑不语。 事情进展到这里,脑海中忽然传来一阵晕眩感,接着画面急速闪动起来。从开始的练气打坐,然后在众师兄的帮助下收取壬水之精、葵水之精,直到下地府取其黄泉、忘川、血海之精,最后在收取云海之精后渡过天劫晋升至天仙境,然后被天帝敕令上天司职九宸天蓬部都司。 本以为这下可以随意出入中、上九天,借以收取天河、雷池之精,可谁知道正逢天地异变四起,终被八卦炉的一部分砸中额头跌落尘埃。 这一幕幕快速的自脑海中闪过,直到满心欢喜的去赴任却不想自云天跌落为结束。最终“啪”的一声如爆碎的镜面一般支离破碎。 “……” 疼!如刀削斧劈一般的痛感出现在全身各处。这是郎飞清醒后的第一感觉,勉强睁开眼睑,只觉四方都是昏蒙蒙的一片。不过好在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还有……脉络间隐约传来的汩汩律动。 “嗯?经脉不是全毁在海水中了么?”郎飞立刻收摄心神,运起内视之法。 微观下,只见大股大股的黄褐色气流自体外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顺着经脉汩汩而上,竟然不去丹田,反而朝着头部涌来。 郎飞大急,可任凭他如何调动体内真元,那暗金色的元丹却丝毫无动于衷,任凭汹涌如潮的黄褐色气流冲入脑部,沿百会穴直贯识海。 “啊!”郎飞只觉头部犹如被大锤猛击一般,刹那间眼前一白。紧接着,“嘭,嘭,嘭……”连接五声闷响传来。 每传来一声闷响,就好比大锤的一击。可偏偏郎飞此刻神智如常,竟无丝毫要晕过去的迹象。 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后,好容易捱过剧痛,郎飞再度将心神沉入身体中。 黄褐色的气流竟然停了下来,再将视线转到识海时,就见那片原本灰蒙蒙的空间已是天翻地覆。原本就已是无边无涯的识海此刻更是不知被拓宽了多少倍。原本扎根灵枢之内的青光小人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识海正中,其身边更是还复旋绕着六幅画面。 第四百六十七章 弹指惊雷散,迎风入青冥 仔细分辨,其中赫然便是云海、壬水江、葵水河、黄泉眼、血池、青湖。 好似看到郎飞的窥探一般,青光小人对其微微一笑,双手猛地结了个法印,而后向着六副画面一圈一引。 受其影响,这六副画卷顿时团成六颗色泽不同的光团,竟是向下没入识海,沿经脉而下,一直来到元丹所在的气海这才停下,随后首尾相接成一个圆形轨迹,环绕着氤氲着赤红色火焰的元丹徐徐转动起来。 郎飞呆呆的看着这一切,虽说经历了之前的一幕,知道自己便是那青水道人的转世,可那青光小人又是何来历?虽说曾三番四次助自己逃脱劫难,可自己偏偏又掌控他不得,此时却又做出这一番举动,到底有何深意? 他虽全盘接受了青水道人的记忆,可脑海中并无升天不成,从天上掉下之后的记忆。照理说此时距离大劫已过了十数万年之久,倘若当时那一砖头没把自己砸死,此时也早该寿尽而亡了。 至于转世一说,就更让他疑惑了。 地界崩毁、阴司破灭。想那转轮王最终都逃不过一死,更不用说其他阎王爷了。如此一来,转世之说也难立住脚。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郎飞不知道的是,天地大劫中,因为种种原因他的仙身虽然毁了,可仙魂却保留了下来,也就是方才的那尊青光小人。 至于他是如何转世成功,且还带着仙魂一同穿越的,后文中自有交代。 “这……这是……黄泉之精?”自从气海中多了六个水境光球之后,经脉中翻涌的黄褐色气流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一路澎湃着奔向丹田,最终竟注入那颗微微泛着黄色水波的光球之中。 这时郎飞方才回过神来,待仔细分辨一番后,蓦然大惊。这黄褐色的气流腐蚀性极强,分明与那九御祭水篇上所述一般无二。 “难不成这黄褐色的大海竟是由黄泉水所化不成?”郎飞想到龙袍王者的身份,对白塔下的这片黄海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其实他气海中围绕元丹绕转不休的六个水波光球乃是他以前修成的六境之灵!如人一般,万物都是有灵魂的,犹如天道乃是三界的灵魂一般。郎飞前世的水天六境之灵也同样留存了下来,今日经这黄泉水气息所引,方才出现仙魂再显,水天六境重生的一幕。 有六境之灵在,便如已经打好基石的大厦,往后只要按部就班的筑造便可。眼下这些黄泉之精便似建筑所用的砖石一般,根本不用郎飞疏导,竟是自主的聚往黄泉水境之中。 随着无数精气的涌入,那颗暗金色的元丹竟然亮起一阵阵耀眼的青光。内视之下,但见一点点细碎的裂纹开始蔓生其上。 “……” “妖阎老儿,交出那小子的虚空镯!”风冥上人一手捏着生死不知的小羽儿,一步一步向着妖阎上人逼近。 “对!那小子是我们三人联手灭杀的,若有什么宝贝,合该同分!”血煞上人瞥了眼已经连站都站不稳的浴血白虎,同样飞身逼近妖阎上人。 妖阎上人眯着狭长的眸子看了二人一眼,忽而收起严肃的表情,笑着说道:“风冥、血煞,咱们有话好说。方才我不过是生怕你们在打斗之际不小心将它掉在海里面,这才出手拿了过来,只想代为保管一下,等将这些正道修士全部诛灭,到时在细细分派。” 风冥、血煞二人听罢,漫不经心的向着祭台扫了一眼。只见正道修士伤的伤、死的死。已然几无还手之力,眼看距离落败已是不远。 “哼!今日一役之后,初云星域便该是我等魔修的天下了!” “轰!……”风冥上人的话还没说完,天际突然炸响一声低沉的雷鸣。 雷声?难不成是那宝贝要挣脱封印了?三人大惊,急抬头看处,却见虹光依旧不温不火、伏羲八卦镜更是纹丝未动。 那这雷声是从哪里来的?三人正自惊疑不定之际,陡然间,下方海水竟然毫无征兆的旋转起来。 翻涌的波涛一瞬间跃升百丈之高,大有将晶莹白塔都吞没的势头。 花冥仙子此时也停下了戏耍白虎儿的举动,满面骇然的望着脚下这个波及整片海洋的漩涡。 “轰……轰……”又是连续数声雷响传来。天际虽还是那般灰蒙蒙不见一丝乌云,可整个空间竟是随着闷雷声连番震动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丝不妙的感觉在四人心中升起。 雷声越来越响,震感越来越强。可那血月、铭碑、虹光却无一丝异常。 若说唯有有所变化的,那便是脚下的海洋,不过短短半盏茶的功夫,竟是肉眼可辨的缩水了好大一截。 血月结界内神识受到一些压制,可风冥等人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一丝异样。 海底竟然隐约传来一阵阵灵气波动! 怎么可能?这等剧毒的死水竟然也能发出灵气波动? 四人很是不解,无不惊慌失措的望着海面。 小白儿鼻子动了动,敏锐的察觉到一缕熟悉的气味。原本黯然无光的虎眸忽然泛起一道溢彩。 海面越转越急,到得最后竟然如倒入漏斗里的水一般,黄褐色的海水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沉降下去。 “轰……”忽然一声响彻云霄的雷响。死灰的天空竟似被长刀削过一般,形成一道天堑裂隙。 透过裂缝看去,但见霞光八卦的光芒渐渐躲入了云层之中。那一片漆黑如墨的乌云顷刻间沿着裂隙纷纭而入。翻涌之间,但见一道如银光闪亮、形如三叉戟般的雷霆电光缓缓刺破云层。 天……天劫?四人大张着嘴,视线由海面转向天空,呆呆的看着那道雷光电戟。 他们身为化气人仙,自然也曾见过天劫。可以前所见的一心雷哪有这等威势。拿他们晋级化气境时的劫雷与眼前的雷光戟相比,很是有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虽说他们晋级时经历的一心雷也称作雷劫,可却是虚雷,作用在神魂上居多。而眼前的雷光戟分明是一种威力强横的实雷。如眼前这般天劫,也只有在古书上见过。 “难不成这海底有上古异种存在?”四人心中几乎同时生出这个念头。 除了他们四人外,祭台上其余道魔修士自然也注意到了天际的异响,可此时此刻双方交战正烈,哪有过多的心思用在这异象上。 就在风冥、妖阎等四人满心疑惑之时,下方涡眼却似鲲吸鲸吞般将无尽海水一饮而尽,露出了那深达千丈的凹洼地。 “不可能……这不可能!” “是他!” “没死……竟然没死?” “我不信……我不信……” 接连四声不可置信的惊呼声几乎同时从风冥、妖阎等四人的口中传出。 祭台上众正道修士齐齐一惊,云霞、青钧等化气后期修士抵挡着身周魔门修士攻击的同时,勉强放出一缕神识向下一探。 只见白塔下千丈虚空中赫然立着一个身影。 他,面容安详。他,素衣如血。他,犹如涅槃中重生的火凤。他,犹如地狱中缓步而来的魔王。他,手中轻轻托着一枚黄橙橙,带点褐色斑驳的水珠。他,目光如炬,仇视的目光一一扫过上空四人,最后又将目光定格在天际的劫云上。 他是郎飞,也是青水。他是治御水天境的仁义王者,也是掌控杀戮之剑的复仇修罗。 小白儿嗷呜一声,欢快如起舞的精灵一般,转瞬来到血衣小子身边,亲昵的将一双虎头蹭着他的衣角。 郎飞伸手抚摸了一下它头顶的皮毛,满含疼惜的看了一眼后腿上的淤青,以及虎腹上犹自向外渗着鲜血的剑痕。 他又将目光徐徐扫过当空呆立的四人,杀意!毫不掩饰的在他的脸上凝固! “轰隆!”仿佛被那一股冲霄而起的杀意所激,天堑裂隙中的乌云骤然一缩,雷光戟顷刻间穿透云层,划破虚空,向着郎飞迎头刺下。 雷声炸响,将所有修士的耳膜震的嗡嗡作响。游离在雷光戟周围的细碎雷电刺破虚空,留下一道道纤细的空间裂缝。更有如山如岳的威压带起阵阵锋利如刀的飓风肆虐在这方天地之间。 妖阎、风冥等四人在竭力抵挡。祭台上正魔两道修士同样也停手罢斗,竭力的抵挡着雷光戟的恐怖威压。 外围之人尚且如此,就更别提核心区域的郎飞了。 只不过此刻被血染红的素衣少年却是面色如常,将白虎儿往身后一带,将那无量黄泉水凝结的一颗水珠,迎着雷光戟微微一弹。 略显斑驳的水珠眨眼间便同雷光戟撞在一处。前者小如红豆,后者大如山头。 可就是这大如山头的雷光戟仅同斑驳的水柱微一接触,却仿佛如烟气般,被一股无匹的吸力撕扯着,转眼间化为一丝青电没入水珠之中。 “正好,那雷龙又有的吃了。”郎飞挥手召回黄泉水珠,轻轻念出一点封印着青电的黄色结晶,而后张口吞入腹内,稍等片刻后又将水珠吞下。 第四百六十八章 只手遮天,剑荡群魔 这时,漫天的乌云也渐渐消散,再度露出天际那霞光盈盈的七彩八卦来。 从劫雷劈下再到被水珠封印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呼吸的光景。风冥、妖阎等人呆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之事,一时间心中涌起了惊涛骇浪。 假如眼前之人是他们!假如是他们面对方才那种程度的雷劫,即便拼着伤损灵器做为代价,恐怕在劫雷之下也是一个非死即伤的结果。 反观郎飞,只是不温不火的一个举动,那般凶威滔天的雷光戟竟然一个照面就被封印了,他……他如今该强到怎样一种程度? 原本落入黄泉海中乃是一个必死的局面,可那小子非但没有死,且还因祸得福,有了眼下的修为。这样的一个结果,让四人懊恼的同时也在惴惴难安。 以他刚才风轻云淡弹指消弭劫雷的举动来看,别说四人中的任何一个,恐怕就是四人联手,在他手下也讨不了好。 其实他们还是有些低估了郎飞。按照前世的记忆,这九御祭水篇委实堪称夺天地之造化,一旦获得九水之精,对于修为可是有着几何级的增长。 想当初青水子在其师兄的帮助下,单单凝练壬水之精,就让他从一个初踏修仙路的练气一重菜鸟少年,直接步入到元婴中期。更何况此时他已有了元丹后期的修为。 如今郎飞气海中已没了暗金色的元丹,有的只是一个金光闪闪的九寸小人。按照元婴初期三寸、元婴中期六寸、元婴后期九寸的划分规则,眼下他的修为已然到了元婴后期阶段。 至于早先元丹外面的那团赤红色火焰,也便为琥珀色的一团,覆盖在小金人体表,愈发将之衬托的浩然、尊崇。 再外围便是那六枚转动不休、代表天水六境的光珠。其中最为辉明的要算吸收了黄泉水精的浅黄色的一枚。 “也不知以我眼下的修为比之炼神道炼气境修士如何?”眼见劫云退却,天堑复合,郎飞缓缓吐出一口气后,将冰冷的目光转到风冥、妖阎等人身上来。 见得郎飞望来,四人大惊,风冥上人怒吼一声。“血煞、妖阎、花冥!” 三人闻言,忙向一处汇聚。郎飞方才表现出的实力太过恐怖,四人若仍如之前一盘散沙,恐怕生机渺茫。 “晚了!”一个淡然的声音响处,风冥上人身边猛然闪现出一个身影。 快,简直快的不可思议。妖阎、血煞等人只不过才至半途,不想郎飞竟只是一个闪身便跨越了将近百丈的距离。 “啊!”风冥上人顿时面色大变,忙将早就准备好的心皇八景灯连接催发出三道青色光华射向眼前的郎飞。 郎飞表情不变,只将左手抬起。手掌表面立刻浮现出一圈淡淡的水气,只向前一抓,顷刻间将三道青光捏的粉碎。 “哼!灵器又如何,我便灭了你的火焰!”话未了,竟屈指一弹。一点黄豆大小的水珠激射而出,穿透心皇八景灯外宫纱的阻拦,直接命中灯芯上那一簇幽幽火焰。 “呲……”一阵刺耳的响声传入风冥上人的耳中。反射在他眼中的昏幽火焰竟如烈日下的积雪一般,顷刻间消散一空。 号称真水都难以扑灭的心火竟然灭了!妖阎、血煞等人怔怔的看着那盏八角宫灯,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相信,可那灯芯仍在徐徐冒着的白烟,以及风冥上人痴傻的表情,无不提醒三人,这件中品灵器心皇八景灯的确是废了。 就在所有人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郎飞动了,刹那间欺近风冥上人身前,剑指一点,正中他的手腕。 “啊!”伴随着风冥上人的惨呼,他握着小羽儿双脚的手再也拿捏不稳,顿时伸展开来。 小白儿适时从郎飞身后飞出,御风轻卷,将小羽儿缓缓的放到虎背之上。 郎飞看了一眼二小。小羽儿嘴角溢出的金黄色血液染在它七彩的羽毛上尤为惹眼,小白儿虎腹下的一道剑痕仍旧在向外渗着点点血珠。 而下方的云霞宗诸女中,青霞仙子捂着肩膀,惨淡的花容下露出一丝温馨的笑意。曦霞仙子重伤昏迷,生死不知。即便连云霞仙子,手臂上也多了一条近尺长的伤口。 “我曾说过,伤我兄弟者,天涯海角也必将其诛杀。伤我亲后长辈者,即便是五岳四渎,也要将之踏平焚干!” 在郎飞身体散发出的滔天杀意中,风冥上人犹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别说跑,连动一动手指都万分艰难。望着自郎飞腰间须弥带中闪现出的无数飞剑。恐惧,在风冥上人的脸上、心中、血肉之间蔓延。 “这一剑,为茜霞师叔!” “噗……”纤细的碧痕长剑透胸而过,带起无数飞散的血珠。 “这一剑,为小羽儿!” “噗……”又是一剑,刺入风冥上人的上腹。 “这一剑,为青霞师叔!” “咔……”鲜血迸射中,传来一阵骨断筋裂之声。 “这一剑,为小白儿!” ………… “最后这一剑,为我自己!” 剑光翻飞处,一颗无头的尸体跌落尘寰,足足过了许久,方听到“噗”的一声闷响。 已是空荡荡的千丈海渊下,风冥上人的半截尸身摔得粉身碎骨。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一息?还是一弹指?继尸身摔下之后,海底再度传来一声闷响。 静!整个战场死一般的静!血煞、花冥、妖阎三人呆呆的看着郎飞一剑一剑又一剑,将风冥上人刺成了筛子,而后又被他一剑枭首,最终跌落海渊。 一代魔道巨擘居然就这么死了?呼风唤雨近二百年的天魔宗宗主竟被那小子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了?且还是这样一个身首异处、肝脑涂地的凄惨死法? “到你了!”古井无波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是出现在妖阎上人身边。 “小杂种,老夫和你拼了!”妖阎上人先是一愣,继而脸上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之极。 随着晦涩的几个音符自他口中吐出,血樽猛然急速旋转起来,其中所盛污血如岩浆般开始汩汩冒起血泡。 “给我爆!”伴随着妖阎上人的一声狂吼,血樽中所盛无数污血顷刻间爆射开来。 他竟然不惜拼着百余年积攒的至阴至秽之血为代价来阻挡郎飞! 经过秘术催发,这些激射而出的无数血线已非原来的赤红色,此时看去,竟呈现出一种浓浓的紫黑色。 看着他施展搏命神通,郎飞没有说话,也没有行动,一直等到紫黑色的血线疾如矢簧般向自己射来时,才淡淡的说道:“唉,差之远矣!” 话罢,就见他右眼中出现了极为诡异的一幕。整个黑色的眼珠突然变得血红无比。不过,若仔细瞅得几眼,又觉这血红色明显有些黯淡。 与此同时,无数血线也已逼近体外三尺。只见他伸出右掌,继而双唇噏动,轻轻吐出一个“收”字。 原本声势如潮的无数血箭,却突然像是哑了火的炮仗。射速大减的同时,竟如水蛇一般游弋着,接连没入郎飞的掌心消失不见。 不过弹指之间,血箭一扫而空!此时郎飞右眼的血瞳忽然闪过一点光亮,接着便重归黯然。 “果然!不过是徒有其形之物罢了!”说完,目光扫过一脸呆滞的妖阎上人。“我还说过,拿了我的还回来,吃了我的吐出来。我那些东西,在你手里也寄存的够久了,至于利息嘛,就拿你的命来抵,如何?” 话罢,不待妖阎上人答话,右手向前只一抓。 妖阎上人只觉眼前划过一道红光,连下意识的反应都来不及做,就感觉到手腕一紧,原本洞天戒给他的那种丝丝凉凉的感觉已然消失无踪。 “你不该这么贪的!”此时耳边又一次传来了那令人浑身发寒的魔鬼呓语。 妖阎上人只觉肩膀一凉,继而眼角出现一片血光,还有些温/湿的东西喷了自己一脸。尝了尝有些腥味,偏头一瞧,只见鲜血喷涌处,一条断臂翻飞而出。 “你!……啊!”他先是颤抖的说出一个“你”字,而后伤口处传来的痛感便瞬间将其淹没。 郎飞看着妖阎上人狰狞而又因疼痛扭曲着的脸,淡然笑道:“我什么?” “刷”又是一剑,又是一条断臂打着旋的跌落尘寰。 “我同样说过,对于那种敢打我主意,想要我命的家伙,我会让他彻彻底底尝到什么叫恐惧的滋味。” “我!郎飞!不懂什么以仁制暴,以理制暴。我会做的,只是凭借手中三尺之短,以暴制暴!寒尽天下恶人之心!” 恨声如雷、话尤绕耳之际,又是两道寒光闪过。伴随着两声惨哼,妖阎上人用以立足之物同样也紧随断臂而去。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妖阎上人先后失却四肢。伤口处如四股血泉一般,几乎流干了体内八成的血液。此刻他脸色苍白,浑身抽搐。若非郎飞拎着他,怕不是早已难掌平衡,去陪风冥上人共赴黄泉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 笑捧酋首做杯樽,痛饮三千胡虏血 伸手摄过已是空空如也的血樽,郎飞略略把玩了一下,面色变得有些森冷。“我不知你为了炼制这些污血,曾多少次亲眼目睹过别的修士流干浑身的血液。今日我所能提他们报答你的,就是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说完,看也不看的随手抛给身后的小白儿。“看好他,可不能让他掉下去摔死!那种死法委实太便宜他了。” 小白儿早就对妖阎上人恨得牙痒了。闻说,自不用郎飞吩咐,一口叼住他的脖领。还仿佛生怕他提前晕过去一般,时不时的弄些纤弱雷霆、细小风刃不断的刺激他。 继风冥上人之后妖阎上人也完了!前者是身中数剑,后遭枭首而亡。后者却是被斩断四肢,眼下虽一时不得死,可却是比立刻死了还凄惨。 “没错!这……这小子就是一个复仇修罗、血衣罗刹!”祭台之上的众魔门修士满脸呆滞的望着上空那个鲜血染得白袍半红的执剑少年。相较于天剑、云霞、珈蓝三宗修士而言,狠!简直是太狠了。 禅心和尚虽是佛门之人,讲究慈悲为怀,可看着身边已然没了气息的小师弟,看着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禅性上人,打心底里对郎飞生出一份感激。他做了自己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虽说佛门之人将身死看的很淡,可喜怒哀乐愁苦恨这些感情,是天道赋予人类独有之物,若舍却了这一切,与畜生何异? 青钧上人左手镇魂枪,右手天雯剑,浑身染血,犹如杀神一般。不过,只有他的同门师弟们才知道,这些血,都是同门之血,都是患难与共的手足兄弟所洒的热血。生为男儿!当有一股子血性,才不失为一个真汉子。这血性一词,不单指自己的热血,还要有笑捧酋首做杯,痛饮三千敌血的气概。 云霞宗之人都是女儿身,按理来说,该当对这等血腥场面反胃。可相反的却是,只觉郎飞每挥一剑,自己心中的愤与恨就得以宣泄一分。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看着身边至亲好友被杀却无法亲手为之报仇。拿风冥上人来说,若非郎飞,云霞宗有哪一人能够取他性命? “不好,这小子大势已成,若再不走,只怕我的性命也要留在这里。”血煞上人瞥了一眼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妖阎上人,不敢有所怠慢,闪身便往来处遁逃。 而花冥仙子见到血煞上人的举动后微微一怔,跺了跺脚,选了个与他截然相反的方向飞逃。 郎飞看了眼兵分两路的二人,嘴角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后错步折身,向着血煞上人奔逃的方向电射而出。 血煞上人见状大惊,正在心中暗暗叫苦时,忽听身侧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吆,血煞老儿,别急着走啊,咱们的帐还没算完呢!” “他怎么可能这么快!”这个念头刚刚在心中升起,血煞上人就感觉后心处传来一丝风声,随即一咬牙,将身急转,猛然挥出一拳。 等一对暴君之首砸下之后,血煞上人两只眼突然瞪得轮圆。背后空空如也,哪有一个人影。 “吆!在这呢!”戏谑的声音从另一面传来。 血煞上人脸上闪过一抹狠历,已经伸出的双手骤然一转,向着郎飞说话之处横扫过来。 这一次郎飞没有躲,依然一脸淡然的立在原地。可血煞上人的一对破坏力极强的拳头却被挡在一圈黄蒙蒙的水波之外再难寸近。 猫戏耗子!这小子摆明在戏耍自己!血煞上人牙关紧要,任他使出全身的力道,却仍是奈何水波不得。相反的,那黄褐的微有斑驳的液体竟然腐蚀性极强,他手中这一对幽光闪闪的拳套与其只接触了短短光景,竟变得有些晦暗起来。 “不得不说,你虽是魔宗之人,却同风冥、妖阎二人略有不同。你的磊落,我欣赏!只不过,你错就错在不该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话越说到后面,郎飞的目光愈冷。 只将手一圈,水波骤起波澜。竟化作一条土黄色的水蛇,微微一绕,便将血煞上人一对手腕束缚住。 郎飞才要伸手结果了血煞上人的性命,忽然注意到渐行渐远的花冥仙子回头看了一眼,待见及血煞上人成功的绊住了他,不由得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见到这一幕,郎飞伸出的双手又缩了回来。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对着血煞上人说道:“也罢,在你临死之前,我便送你一场造化!让你真正的见识一番这天绝帝妖幡、幽魂百鬼幡、黑狱天魔幡到底有何妙用。” 听罢郎飞之言,血煞上人面如死灰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动容。 郎飞再不多话,伸手在洞天戒上一抹,掌心顿时多了三面宝幡。赫然便是他之前从天魔、天妖、天鬼三宗修士抢来的天绝帝妖幡、幽魂百鬼幡、黑狱天魔幡。 早在当初斩杀冷煞上人,受伤闭关时,郎飞就曾研究过这号称能够成长为灵器的三杆魔幡。若是只有一面魔幡,终究还是同在魔宗修士手中一样,并无多少称奇之处。可当郎飞将三幡一起祭出,并以元力加以贯联之后,他脑海中却凭白多了一段由远古文字所书的信息。 这自然便是三杆魔幡的隐秘神通。郎飞得到后立刻加以参悟,可等他弄明白了其中的诀窍,却愣是如哑巴吃黄连,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这式神通所费元力太多,以他当时元丹后期的修为,一次性能够动用的元气总量有限,并不足以支撑他完成施术。故而,一直以来都是被他雪藏在虚空镯中。可到了眼下,以如今元婴后期的修为境界,已是足以支撑他顺利施展此术。 刚刚看到花冥的举动,一时心血来潮,方才有了之前的一幕。 “天绝聚骨,黑狱塑形,幽魂凝神!”随着咒喝,以及手诀的连番更替。先是天绝帝妖幡上幽光闪过,继而虚空上缓缓张开一个裂口,一块块巨型的白骨徐徐落下,围着已然飞升至虚空之上的天绝帝妖幡旋转开来。 然后便是黑狱天魔幡。受其所引,九天上忽然飘来一股灰蒙蒙的雾气,形如龙蛇一般盘在幡身之上。 等到了幽魂百鬼幡之时,郎飞本已转换法诀完毕,正待催动,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这面幽魂百鬼幡品质稍差,且这原始天魔的分身因凝神所用的凶魂不同,模样以及威力也是不同。我不如……不如以黄泉水境中的那个家伙代替试试!” 想到这里,郎飞心中的念头再也遏制不住。将手中法诀散去,双掌一合,大吼一声。“开!” 只见他右瞳瞬间变作昏黄无比,盈盈水波中,一点点斑驳渐渐变大。因瞳孔大小有限,细观之下仅能辨得乃是一副画面,却实在是看不清各中场景。 此时若能够进入郎飞的丹田,便能看到一幕极其震撼人心的画面。 九寸的青光小人沐浴在深黄色的火焰之中,外围是六枚天水境凝缩而成的光球。其中代表黄泉水镜的光球中正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想当初郎飞同黑天魔王较力,最终侥幸将其吞噬,因而衍生出神识之时,曾见过镇狱明王背负黄泉泉眼的一幕。而此时此刻水境动荡的根源也正是着落在它的身上。 同先前干涸的海床相比,此时的黄泉水境内已是一片汪洋。而镇狱明王却如海中的受刑神祗一般,负山跨海而行。 郎飞大喝一声“开”字之时,捆缚在它身上的锁链登时断为数截。 挣脱了枷锁的镇狱明王有如野兽般发出一声震天大吼,随即将身后山岳向汪洋中一倾,顿时在这滚滚波涛中兴风作浪起来。 “哼!往日我能将你封镇于此,今日便能让你魂飞魄散,再无一点真灵!”随着一声怒喝,镇狱明王眼前多了一人,赫然是那将神识投入光球之中的郎飞。 若放在以前,郎飞的神识路过时,它还敢发出一两声不甘的怒吼。可到了今天,到了郎飞真正得回了前世的回忆,且将黄泉水境演化完毕之后,它已是再不敢有丝毫不敬。 见得郎飞神识降临,急忙收回手脚,六手合十,老老实实的伫立原地,不敢再有丝毫妄动。 它虽凶厉,可并不代表它傻。自打它的魂魄被封入黄泉水境的那一天开始,它便已然成了青水道人的奴隶。只要青水道人的仙魂不灭,他便要永受奴役,除非青水道人的仙魂已亡,它或许还有逃出生天的一日。 眼下,郎飞不但掌控着它的生杀大权,且在这黄泉水镜中,他就是天,他就是道的化身。若是违逆了他,天知道会遭受何种刑罚。可以让它负山,也可以让它日夜经受海浸水淹,更可以让它天天遭受千刀万剐之刑。在刚开始的一千年里,它已经受够了那种苦楚,眼下绝不想再走上老路。 所以,哪怕郎飞现在还未取回全部修为,还不过是个元婴期的小修士!它也绝无胆量做出任何不臣之举。 第四百七十章 三幡合一,明王再现 (之前一直停电,更新晚了些,见谅!) “现在,臣服于我,日后水境演化为天地之时,我便赐汝实体,成就一方真神!” “愿为牛马,听从主人的召唤!”镇狱明王三张脸上的表情突然齐齐便为肃然状。 郎飞点点头。“如今,便随我出去一战!” “谨遵谕令!” “……” “呼……”随着一股声势如潮的风龙卷吹过,郎飞徐徐睁开眼来。 “合!三宝轮转,幽冥开!” 天际骤然而降一股如岳的威压。血煞上人一脸惶恐的望着郎飞头顶弥漫出的那团乌云。 或许别人不认识,可他认得!那翻滚不休的乌云中模糊出现的魂体,有着丈八黑金之身,有着三头六臂。 “怎么可能?你……你小子到底是何出身?这是镇狱明王!不可能!不可能!”此时血煞上人方才真正后悔惹上郎飞,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这个错误所导致的后果不但能让自己万劫不复,更有可能会让天魔宗彻底消亡在这天地间! 郎飞面无表情的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剑指一一引过天绝、黑狱二幡。 此时镇狱明王动了,但见它模糊的形影一步跨过虚空。如降临于世的魔神般发出一声震天暴吼。随着它的出现,那些虚浮半空的白骨纷纷罗列而成一副三头六臂状的巨大骨架。而黑狱天魔幡外氤氲的天魔气则如同两条摇头摆尾的恶蛟,沿着骨架盘桓而上,转眼间化作一层幽幽的黑色火焰。 花冥仙子自然也被镇狱明王那声暴吼惊觉,回头看时,正好看到三宝合一,明王再现的一幕。 “他……他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冥仙子正被眼前的一幕唬得满面骇然之际,郎飞如利剑一般的目光突然刺透数百丈的距离,最终落在她的身上。 “将她给我拿来!” 郎飞话音一落,那丈八高下的镇狱明王三颗骷髅头的瞳孔中猛地燃起一团血红色的火焰,继而双足一动,顿时向着花冥仙子破空飞去。 见到这一幕,花冥仙子勉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忙将身体中所余不多的真元没命的灌注到脚下。 一息,两息,三息……七息。花冥仙子不敢回观,只在心底默默计数。就在她数到“七”之时,顿时自她身后传来一股冰冷的寒风,接着便是一只森森骨手一把握住她的腰身。 “嗬……嗬……”她只来得及在腰间放出一层真元护盾。可真元护盾又如何能抵挡住这等旷世恶神的凶威。镇狱明王只紧了紧五指,顿时将之捏了个粉碎。 “噗……”花冥仙子一口鲜血喷出,顿时萎顿下来。任由足足高出她两倍有余的镇狱明王如捏死蛇一般抓着她,转身飞回。 自打见到镇狱明王的第一眼起,血煞上人便料到了花冥仙子的下场,此时见她半死不活的被镇狱明王拖着往回飞掠,终只是发出一声幽幽长叹。 郎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也该上路了!” 血煞上人缓缓闭上眼,说道。“一早落到你的手中,我自知必死。不过,只求你不要斩尽杀绝,放我天鬼宗一条生路,苟延残喘也罢、夹缝求存也好,只要能将道统传承下去。这也是我唯一的遗愿!” “我郎飞虽然睚眦必报,却也没有心思去自寻烦恼。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我何苦没事找事,偏要为难自己。”郎飞凝视他一眼。“魔门三宗主里,也就你行事像个汉子,也罢,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话罢,伸掌挥出一道琥珀色的火焰,弹指间便将血煞上人燃做虚无。至于剩下的虚空镯以及灵器“酆都”,则被郎飞随手收了起来。 这时,镇狱明王也回到跟前。花冥仙子在看到血煞上人被焚,一张苍白的脸更是吓得焦黄,还不等郎飞发话,便先哀告起来。“求求你,放过我吧!风冥、妖阎、血煞三人都已经死了,我保证,我们魔门三宗再也不打云繁界修士的主意了。一旦回去,立刻锁闭山门,静心潜修,不问世事。” 郎飞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伸指在胸前徐徐比划了两下。 透过衣衫间的空隙向胸口看去,虽经郎飞运功修复,再瞧不出有什么伤痕,但风冥仙子怎会不知他这番比划的含义。顿时脸色一变,哀声道:“是我,我才是狗……只要你饶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我还有十二钗,各个都是绝色美人,只要饶我不死,一并送与你为奴为婢!” “哼!小爷不稀罕!其余魔门修士可以饶,只有你,必须给我死!” 听罢郎飞满含杀意的一句话,风冥仙子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之极。勉强扭动下身子,仰头看着郎飞,骂道:“小杂种,老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郎飞一听这话反而乐了。“做鬼?你还想做鬼?你以为在它的手中,你还有做鬼的权力?” 花冥仙子闻言脸色大变,用尽吃奶的力气转过头,看向抓着自己的镇狱明王时。就见他头颅一转,一张笑容满面的脸庞模模糊糊出现在她眼前。 “小杂种,你不得好死……”蓦然记起这镇狱明王的来历,花冥仙子登时如杀猪般的厉嚎起来。 郎飞面色一冷。“我先让你不得好死!”话罢,对着镇狱明王打了个眼色。 杀人这种事,对于镇狱明王来说自然最为熟练。原本捏着花冥腰身的五指一用力。 “啊!”只听一声惨厉的呼喊,镇狱明王森白的骨爪之中如同盛开了一朵血肉之花。 花冥仙子竟被它齐腰捏成了两截! 随着魂魄被冥王缓缓吸入口中,两截的尸身坠下千丈深渊,断断续续的惨呼声如同来自地狱一般,萦绕在众魔道修士的耳边久久不绝。 就在这时,妖阎上人竟似听到风冥仙子的惨呼一般,面部也在抽搐了几下后,没了声息。继而被小白儿当做垃圾一般丢入深渊。 先是风冥,后是妖阎、血煞,最终还有个花冥。当初围攻郎飞的四位魔门顶级高手一个不落,全都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此时祭台上的一众魔道修士望着郎飞的目光活像是看着地狱步出的魔王。这小子太狠了,太强了! 除了血煞上人死的尚算痛快以外,其他三人的死状都是凄惨至极。这小子年岁不大,可这对待敌人手段之狠,委实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跑……跑吧!”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群龙无首的魔门修士中立刻传来一阵骚动。 整整二十七位魔宗人仙,几乎同时收回法力,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转身便朝不同方位四散奔逃而去。 一众正道修士见得魔门之人一哄而散,云繁、天剑、珈蓝三宗修士中有那相亲师兄弟或死或伤在魔门修士手中者,顿时憋足了劲,撵的落荒而逃的魔门之人顾头不顾腚的没命飞遁。 此时郎飞看了眼远去的鹰煞上人一眼,眸子中寒光一闪,吩咐一句。“去杀了他!” 镇狱明王在捏爆花冥仙子后,被血腥味一激,正是杀心大炽之时。听完郎飞的话,犹如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一般,顿时从头顶爽到脚底板。三颗头颅齐齐咧嘴一笑,庞大的身子一扭,紧追鹰煞上人而去。 “别忘了把他的须弥带捎回来。” 也不知他听没听见郎飞的话,六条手臂挥舞着,发出一声声凶厉的长啸,渐渐化作远方的一点。 先后结果掉风冥、妖阎、血煞、花冥四人,郎飞也算为自己同二小,以及云霞宗业已死去和受伤的女修报了仇。至于除开鹰煞上人外其余魔门修士的命运如何,他还真懒得操那份闲心。只要他们别好死不活的撞在自己面前,只要他们别有妨自己在乎之人,他们的生死,又有多少价值值得自己去操心呢。 或许放在未晋级元婴期之前的郎飞,还会去觊觎他们身上的宝贝,还想多弄几把飞剑来充实一下自己的库存量。可如今领悟了死之剑意,又晋级元婴后期,有了神妙的黄泉水境,还多了一位强力的打手,区区几把飞剑,也是可有可无了。 除非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或者有类似撼岳剑,甚或青钧老道手中的天雯剑那等品质的飞剑,他或许会忍不住出手将之夺过来。不过很明显,这不过是一个奢望罢了! 至此,眼下之事已是告一段落。郎飞转身来至小白儿身边,打洞天戒中取出自己的昆山镯,拿出一个翠玉瓶,轻轻捻出一些黄褐色的粉末帮小白儿敷在伤口上。随后又抱起小羽儿看了看,打量得它只是受了些许内伤,又被风冥上人一掌震晕过去。于是往其体内输入一股元力,过后又塞了一枚丹药入口。 捻指功夫,小羽儿在打出一个鸟喷嚏之后悠悠醒转。尚有些迷蒙之际,感觉到正被人拎着,它还以为是落在风冥上人手中呢,也不仔细分辨面前之人,张嘴就是一口烈焰喷出。 第四百七十一章 龙骧荡寇,虎贲破羌(重复之处已改) (晕,不知怎么的刚才这章竟然和上面一张的重复了,现以修改完毕) 以郎飞如今的修为,又哪可能被它的偷袭所伤,只将手一抓,那一朵金黄色的火焰顿时化作一道白烟消散。 “你个遭瘟的傻鸟,也不看看面前之人是谁?只顾没头没脸的乱喷!” 小羽儿听完这熟悉的声音一愣,这才使劲的睁大两只鸟眼,认认真真的打量了郎飞几眼。“真的是你?你确定你没死?这真的不是你头七,回魂托梦来看我?” 郎飞被它这一句话说的哭笑不得,本待给它个教训尝尝,转念意识到它身上有伤,眼下还没好利索。无奈只得捏着它鸟喙左右晃了晃。“还他妈头七回魂?你这傻鸟,这话又是打谁那学来的?” “嘿嘿!”小羽儿只顾傻笑,一双鸟眼骨碌骨碌转了好几圈,忽然意识到事情发展的有些不对劲,顿时一个扑棱打郎飞掌心立了起来。“那风冥老儿呢?小爷还有账没跟他算呢……” 小白儿眨巴眨巴一对虎目,白了它一眼。这要等你算账,黄花菜都凉了! 郎飞见它这一番事后诸葛亮的举止,登时放下心来。嗯,伤的果然不重! 顺手指了指下方的千丈海渊。“喏……你的风冥上人,那不是?” 小羽儿振翅飞到郎飞肩头,眯着鸟眼瞅了片刻,顿时大为不忿。“败家子啊!败家子!好好的一盏宝贝灯,怎变成了这么一个破落货,你若不要,给我也好啊!白糟蹋了好好的一簇火焰。” 郎飞一愣,本以为它要找风冥上人报仇,可何曾想到这厮全然是个吃货,竟不问战事为何急转至此,反而只顾在那惋惜让郎飞吃了大亏的心皇焰。 “吃货!”他这正恨恨不平之际。却见那鸟儿突然震动双翼,竟自肩膀上飞出,疾如迅雷一般向着风冥上人的尸身扑去。 “咦,难不成它要去鞭尸不成?” 正想着,只见这货落到风冥上人摔做肉汤的尸身旁边,张口喷出一股烈焰,将血肉焚干后,啄起一只虚空镯来。而后又走到花冥仙子摔得稀烂的尸体旁,同样施为,亦是翻捡出一只虚空镯来。 过后飞到郎飞面前,扯着脖子,耀武扬威的说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末了,还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郎飞额头上登时横生几条乌线,一把夺过两只虚空镯,骂道:“嘴贱的杂毛鸟,再给小爷玩儿指桑骂槐的那一套,小心撕烂你一张鸟嘴。” 小羽儿闻言白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自顾去和小白儿套近乎,长叙离别之苦。 郎飞将收缴来的两只虚空镯一并丢回洞天戒内,这才转过身望向下方祭坛上的正道修士。 眼见云霞仙子等人正在忙着对手上的门人施救,郎飞也在安抚二小几句后,闪身来到众人身边。 青霞仙子看到他驻足停下。这才在好说歹说征得照顾她的妃霞仙子的同意后,一手捂着肩膀上的伤,莲步姗姗的跑过来。见面没有说话,只是一步走近郎飞身边,伸手撩起他染血的衣袍。待见及花冥仙子所划的剑伤已经复原如初,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过后好像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不合时宜,不觉脸上一红,赶紧以说话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慌乱。“飞……飞小子……你……你还好吧?有……有没有……什么……什么暗伤……” 短短的一句关心之言,愣是被她说得磕磕巴巴。这样一来,脸色更红,心中愈慌,那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就更加的不自然起来。最终,话还没说完,她自己就先败下阵来,那一对俏脸简直像是熟透了的红樱桃。 一抬头,猛见郎飞直勾勾望着她的面颊,顿时羞赧难当,下面的话也不说了,捂着肩膀的伤口一溜烟跑回了妃霞仙子身边。 “荷粉露垂,杏花烟润!想不到青霞师叔也有这样的一面。”郎飞呵呵一笑,这番自言自语的话一说完,突然如领悟了什么一般。她……她该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论辈分她可是师叔啊!是我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至于青霞仙子说话时为什么支支吾吾,以及脸红的问题,郎飞也给自己找了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嗯,一定是那肩膀上伤口的关系。”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口,安顿完受伤姐妹的云霞仙子走了过来,先是朝郎飞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接着说道:“飞小子,今次又是全赖你之助,否则,我云繁正道三宗,几乎就要葬送在魔门这些人手中了。” “是啊!是啊!”恰在这时,青钧、禅心二人也一同走近,来到郎飞跟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异口同声道:“谨代表我天剑(珈蓝)二宗修士,谢过飞小子的救命之恩。” 郎飞急忙将二人搀起,说道:“二位师叔,且休要如此。你们此举,真是折煞小子了!” 二人会心一笑,脸上露出几分夹杂着感激与释然以及欣赏等心思交织的表情。 以郎飞眼下的修为,只怕是已经到了牛头马面那个级数。而今却是不骄不躁,在他们面前仍持晚辈之礼,倒叫二人心头生出许多感慨。老和尚更是想起了那句俗话,自古英雄出少年!或许,因为有了一个郎飞,初云星域或能一改在其他星域修士心中的印象,再不用做那排名垫底的几个。 就在郎飞和三人谈话的功夫,远方忽然乌光一闪,镇狱明王那庞大的骨躯出现在祭台边缘。只见他将“怒”面正对郎飞,双手伸出,猛然丢下一物。 众人凝神一瞧,赫然是那鹰煞上人的首级。此时小羽儿也赶了过来,先是看到镇狱明王后微微一愣,转而又被鹰煞上人的脑袋所吸引。不由的一振羽翅,飞到他血葫芦一般的头顶上使劲踩了几爪子。“再算计小爷,让你再算计小爷!”如此数次,方才喷出一股南明离火,眨眼间将其炼做虚无。 郎飞亦在接过镇狱明王抛过来的须弥带后,点点头,捻诀喝声“散”,将镇狱明王的真灵收回黄泉水境,复又将黑狱、天绝二幡放归洞天戒内。 待得镇狱明王退却,青钧上人这才回过神来,笑道:“飞小子,这镇狱明王怕不是有着相当于炼气境的威能吧?” 郎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因受他元婴后期的修为所限,这镇狱明王也只能发挥出元婴中期的威力。可就是这区区的元婴中期,恐怕也能与炼神道的炼气境初期相差无几了。至于他本人嘛,因万象森罗剑以及黄泉水镜有些特殊,就不知道同炼神道的炼气中期修士比,孰强孰弱了。 众人见他笑而不语,也便熄了深问的心思,反正不管如何,这小子如今已是云繁界第一修士了。眼下自家也算与他小有交情,大树底下好乘凉,总归是有些好处的。 此时妃霞仙子等人也围拢过来,大家又说笑几句后,那些乘胜追击魔门之人的正道修士也先后返回。 又是小叙片刻,郎飞这才将注意力转到那伏羲八卦镜上来。让他惊讶的是,自打魔门修士与正道修士开战以来,过了这足足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头顶上这宝贝竟然再无一丝异动。 若照之前虹光爆发的间隔算来,这期间怎么着也要暴走一次的啊。可事实上呢,这货却似看耍猴一般,看着正魔双方斗了个你死我活。 要说虹光没有爆发,不是它刻意为之,鬼才相信呢。这货与那大幽冥轮可是不同,它的灵智已与常人无异。若放在这角度细想一番,它肯定是看到了喜闻乐见的一幕,这才故意收敛凶威,没再打搅正魔两方修士。 就在这时,仿佛印证郎飞的想法般,伏羲八卦镜的外围虹光突然间变得异乎浓密起来。单以其泄露出的一丝气息来看,只怕是比前几次都要狂猛。 上空再度闪现的虹光,自是引起了在场所有修士的注意。随着一道道目光的汇聚,伏羲八卦镜忽然爆射出一阵刺目的光芒,紧接着,那比之前强盛了一倍有余的虹光登时激射开来。 只不过此次与起先几次想比略有不同,之前是散射居多,而这一次却是笔直向上。 伏羲八卦镜上方乃是四灵诛邪阵所化的血月。积聚多时的虹光犹如一道道锋利的长剑,一经射出,便势如破竹的刺破上空那股凝如实质的赤血光芒,随后在众人的瞩目下,一举命中血月中心,继而如潮水一般将整个血月淹没。 “隆……隆……”随着轰隆隆的震响传出,众人只觉整个天地都在颤抖,整片空间都在颤栗。一同变化的还有那血红色的结界,自晶石白塔顶端远远望去,就见血红色的结界犹如引燃的窗幕一般在徐徐蒸发。 如此片刻,压在众人肩膀上的那股束缚感终于同消散的结界一般一去不返。就在这时,伏羲八卦镜上又有了变化。只见虹光中的伏羲八卦镜徐徐转了九十度,镜面朝下,镌刻八卦图样的一面朝上。 第四百七十二章 我是真的真的不想要你,干嘛追我 就在众人惊讶于这一变化时,骤然间,一道如枪似剑般的青光自八卦图案中心勃然而起。 “呲……呲……”青光没入,如茧般的虹光包裹中传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震响。过了足足盏茶的时间,陡见一股青光冲天而起,透穿穹庐,刺破天地,在虚空之上开出一圈蔚蓝。 与此同时,随着虹光缓缓消褪,血月再一次露出形影。只不过,这次却是一分为二,自半空骤然降落,最后坠入千丈深渊之中。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就在此时,伏羲八卦镜上突然又传出一股灵气波动,顷刻间就将四块铭碑震得粉碎。 无数非金非石非木的碎屑如雨般落下。众修士大惊,忙各使手段,或将其震飞,或将之拨偏。混乱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此时再往上看时,虚空之上已只剩青光盈盈的一面铜镜。 云霞、青钧、禅心三人互相望了一眼,谁都没动。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这面铜镜威能之强,实为他们生平仅见。 假若不知死活的轻举妄动,天知道会不会激怒它,从而死无葬身之地。吃过一次大幽冥轮的亏已经足够了。倘再去招惹它,又有哪里去寻如钟馗、崔珏这等炮灰去? 即便郎飞如今的修为已是今非昔比,可看着眼前的伏羲八卦镜,心中也是惊惧多一些。如若放在前世,凭着天仙的修为,他绝无可能轻易放过眼前的宝贝。可现如今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元婴期的小子,即便他再眼高于顶,也不认为自己有将它降服的实力。 “飞小子……这……东西,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很显然,随着郎飞实力的提高,他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青钧上人是个急性子,眼见禅心、云霞二人也如他一般没了主意,只得出言征询郎飞的意见。 郎飞看了三人一眼,摇头苦笑道:“青钧师叔,你觉得以我们的修为,有否让它屈服的可能?” 青钧上人将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就他们这点微末修为,说难听点,若是这伏羲八卦镜化而为人的话,他们连给它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啊!”郎飞摊了摊手,说道:“大凡这种宝物,若无人能够以力降服,它便会自行飞走,或寻有缘人,或遁入钟灵之地潜藏。” 禅心和尚高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只要不是被魔门修士所得,老衲便很是欣慰了!” 云霞仙子看了上空虚悬的伏羲八卦镜好半天,突然在一边插嘴道:“飞小子,若你所言不虚,这宝贝为何过了许久仍不见动静。它若要走,难不成还有谁敢螳臂当车,自寻死路不成?” “这……其实我也不知道!”郎飞耸了耸肩,对自己身份的转变还有几分不适应。眼下三人都将他当做主心骨了。可事实上他虽有前世的阅历,却还真没碰到过眼下这般局面。 想当初天地间仙神圣尊无数,这些有名的宝贝早已各有归属,何曾有过如眼下这般场景。 就在众修士面面相觑,面对着头上的宝贝无计可施之时,原本平静的伏羲八卦镜却忽然动了。只见它拖着一道彩光,如陨落的星辰一般直扑白塔而来。 众修见状大惊,如避瘟疫般纷纷躲离晶塔。青钧、禅心、云霞三人也在犹豫片刻后闪身飞了出去。 郎飞自然也不会认为凭自己能斗得过它,同样追随三人的足迹,闪身飞了出去。 正跑间,却听与他飞行轨迹相反的方向传来一声声惊呼,郎飞扭头一瞧。好嘛!那伏羲八卦镜正如同一只虹光小尾巴般牢牢的跟在自己的身后。 虽从它不温不火的行动来看,并没表现出什么恶意,可郎飞的脸却登时拉了下来。它想干什么? 跑了一程,再回头看时,只见周遭众人已经停了下来,无不指着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指指点点。因没察觉到它有什么杀心,还在那一个个窃笑不已。 见得此情此景,郎飞顿觉头大如斗,咬了咬牙,顿足转身道:“你……你要干什么?别……别过来!” 那表情,简直像极了碰到采花贼的小姑娘。云霞仙子等人看得莞尔不已。 郎飞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伏羲八卦镜顿时如投林乳燕一般,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摸着胸口不请自来的伏羲八卦镜,他却似捧着个烫手山芋一般,手忙脚乱的往外推。“这里这么多人,你偏来找我干嘛?小爷对你没兴趣,真的……真没兴趣!” 他这往外推,那伏羲八卦镜就往里挤。他不敢施神通力,伏羲八卦镜也不倚强凌弱。 这一人一镜你推过来我推过去,愣是如打太极一般折腾了许久功夫。 云霞等人在一边看得满脸阴郁,这小子是要干嘛?没看那伏羲八卦镜是自动送上门的么?这是它自动认主的表现啊!遇上这等好事不说满心欢喜的就坡下驴,却还推搡个什么劲?又不是让你做皇帝,玩什么欲擒故纵! 他们这暗怪郎飞优柔寡断,却不想这小子心里正叫苦不迭,看着伏羲八卦镜死皮赖脸的缠上自己,总让他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错觉。我他妈招你惹你了,你是馅饼,是香饽饽,可老子牙口不好,啃不动啊!凭白拿来看着玩?熬炼人不是! 方才推搡伏羲八卦镜之时,他曾试着向其中输入一道元力,却不想竟似泥牛入海一般,连个浪花都没泛起。非止如此,这没脸没皮的破镜子竟然还如嗑药上瘾般,反还生出一股极为诡异的吸力来吞噬自己体内的元力。 唬的郎飞忙撒手将其推了一把,这才从它的魔爪下挣脱。过后自是更加畏之如虎,恨不能一巴掌将其抽飞。可实际上他又不敢,只得不瘟不火的跟它拔起河来。 “飞小子,你这大锯要拉到什么时候?”最终还是青钧上人看不过,说了一句。 郎飞眉头一挑,将那伏羲八卦镜抱在怀里,闪身来到青钧上人跟前。“青钧师叔,不若师侄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我乐意要,它还不乐意跟呢!”青钧上人脸色一黑,忙将两只手摇的如风吹芭蕉叶。这小子一直以来就是个人精儿,眼下这伏羲八卦镜投怀送抱都不肯要,摆明了其中另有猫腻。自己还是别凑这热闹的好,省得羊肉没吃到,反落个一身骚。 郎飞见他不接,扭头又看到老和尚在一边幸灾乐祸,转身来到他面前,说道:“和尚师叔,这个……给你怎么样?” “阿弥陀佛!”老和尚同样摆手。“出家人四大皆空,这女儿家所用之物,老衲怎敢生受!师侄还是莫要取笑我和尚了。不如……不如师侄去问问云霞仙子。” 见他同样不接,还把祸水引往云霞仙子,郎飞露齿一笑,说道:“也是,此乃女子对镜妆红之物,若给你们这些大和尚用,只能是省些香烛钱而已。” 老和尚摸了摸光鲜夺目的脑门,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郎飞犹自抱着伏羲八卦镜向着周围修士打量过来,打量过去。这东西说是祸害吧,也不尽然。说不是吧,偏又是个大胃王。自己有无价珠中丹气供应,还不至于被它掏空。可若是将它交给在场任何一人,只怕是搬空整个宗门的灵石,也不够它挥霍的。 “唉……算小爷倒霉,带了这么个拖油瓶回去!认干爹还出来磕个头呢,这他妈,连个屁都不放。”想到这伏羲八卦镜同那无价珠一般,虽有器灵,却死活不肯同自己照面,郎飞就越想越气,恨不能将之放在地下踹几脚。末了,又担心它暴走,只得一脸悻悻的将之收入洞天戒中。 看着他将伏羲八卦镜收入洞天戒内放好,妃霞、雷钧等人也围了过来,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方才发生之事。郎飞侧耳细听,发现多数人都是惊讶于这伏羲八卦镜为何不愿恢复自由身,反而自投罗网,凭白成为自己的掌心物。 你们当我想要啊!郎飞也是无奈之极,这事怎想怎么让他觉得憋屈。活像一个大男人反被一柔弱女子逼良为娼一般。说吃亏倒也算不上吃亏,可……可总归不是那么个味儿。 转眼事情告一段落,见得这宝物最终落在了郎飞手里,云霞、青钧等人自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继而将话题引回正轨。“这宝物的归属已是尘埃落定,魔宫之事已近尾声,只不知我们该如何离开此间?” “这有何难!”赤霞仙子指了指天空。众人抬头看去时,就见三三两两的魔门散修正升至穹顶之上,由方才伏羲八卦镜轰出的那一圈空洞中向外逃去。 却原来由于没了四灵诛邪阵以及天衍四象阵的加持,维持整个空间的灵能后继乏力,接着又被伏羲八卦镜的青光剑刺破苍穹,因缺少了修复之能,以至透过黝黑的孔洞,一眼望去便可见到海澜星上蔚蓝的天空。 “没了四灵诛邪阵与天衍四象阵的维系,整个魔宫的灵气流失速度异常迅猛,未免生出什么变故,我们还是尽快出去吧!”云霞仙子说道。 青钧、禅心二人点点头,纷纷出言附和,而后招呼各自门下,先后向着穹顶飞去。郎飞自也跟在众人身后飞起。 第四百七十三章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少时,众人先后出得魔宫。早有一干留守人仙迎了过来,双方略作言谈,而后回归本阵。 待回到云舟后,郎飞向着对面打量了一眼,只见天魔、天鬼、天妖三宗正收拢阵势,向着后方缓缓退去。见此,他眯着眼微微看了下一脸阴沉的黑阎上人,终究还是没有出手,放任魔门修士消失在滚滚碧波之中。 魔门一方撤离后,不大的功夫,就见魔宫周围灰蒙蒙的雾气缓缓消散。而海底的灵气亦不再向外喷涌。随之,整栋魔宫开始震动不休,伴着一阵阵轰鸣传来,魔宫竟是徐徐降下,最终没入汹涌的海波之中。 “这一去,当再无得见天日的一天了!”郎飞叹了口气,感慨道。 眼见魔宫再度沉入万丈深渊,青钧、禅心二人双双长叹一口气,安排好受伤修士,先后辞别郎飞、云霞,各回驻地而去。云霞仙子亦在前者撤离后不久,吩咐烟霞仙子等人催动云舟法阵,回返东方据点。 “……” 魔宫一役,正魔双方各有损失。尤其是魔门一方,不但三位宗主折在了郎飞手中,各自的祖传灵器也打了水漂。此事在魔门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可在见识到郎飞的实力后,又有哪个敢于轻举妄动? 血煞上人身亡之后,傀煞上人暂时接掌了宗主之位,是日夜便率门人弟子撤到了海沟北部数万里开外的二线据点。 而黑阎上人也同样接掌了天妖宗。再见得天鬼宗的举动后,同样于第二日一早退出了正魔双方争持不下的天渊海沟区域。 反倒是天魔宗之人久久不见动静。云霞仙子本来担心他们还要玩什么花样,可从珈蓝宗传来的消息称。因风冥、花冥二人在魔宫中双双败亡,天魔宗内化气修士正忙着争抢宗主的宝座,尚无暇他顾。 正道一方中自是云霞宗损失最小,其次便是天剑宗。至于珈蓝宗,非但好处没捞到,反而陨落了数个化气老祖,这对禅心老和尚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因此,在听到天魔宗正忙着争权夺利之时,青钧上人认为有机可乘,便打算联合三家之力,一举将天魔宗之人歼灭。云霞仙子自无异议。可禅心上人考虑到魔宫一役后,珈蓝宗的整体实力已经大幅下滑,若再妄动干戈,恐怕要伤及宗门根本了,于是便否决了这一提议。 如此一来,青钧老道登时没了辙。而云霞仙子一看禅心和尚拒不参战,生怕在过后的战斗中天魔宗修士狗急跳墙,拼死也要拉几个云霞宗修士做垫背的,便同样有了罢兵之意。 就在正道一方犹豫不决之时,天魔宗想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于是暂缓内部矛盾,同样撤退到了二线据点。 至此,整个天渊海沟区域全部被云繁三宗占领。因郎飞这个变数的出现,双方之间首次终结了数万年来的势均力敌。双方这一场会战,终究还是以道门的胜出而告终。 经此一役,正魔双方化气修士陨落近半。不拘是胜者云繁正道,还是败者古都魔道,为了不使战争继续下去,从而伤及宗门根基,以免他人有机可乘,双方极为默契的选择了罢兵修养。而我们的主角,说到底不过是个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家伙,既然麻烦事没有撞到面前,他自然懒得去多管。 见到事态平稳之后,因有不少门人在魔宫一役中身负重伤,兼之这海澜星实非养伤之所。云霞仙子便着赤霞仙子留守此间,而她则带着包括小芸、郎飞以及诸负伤门人返回云繁本宗。 “……” 白云叆叆,烟波渺渺。丝云成线,素织成棉。阆苑琼楼间沿着云梯徐步而上一个身着白衣的清俊小生。 眼看着无边云海近在天边,瑶池胜景尽收眼底之时,不想这少年郎竟然大煞风景的“呸”了一口,一脸恨意的骂道:“只进不出的玩意儿,什么东西!总有一天小爷要将你从那乌龟壳里揪出来,晾在屋檐下晒成咸鱼干儿。” 这骂骂咧咧的小子自然不是旁人,正是随同云霞仙子一道回归云霞宗本门的郎飞。 自打几天前回到云霞宗之后,他便寻了一间静室闭关,用来消化魔宫一役中所得。 血樽、酆都自不必说,往生炉的功用也很明确。倒是那伏羲八卦镜,也不知具体威力如何。于是便打算试演一下它的威能。可谁曾想任凭郎飞用尽办法,却愣是连器灵的面也没见到,且还白白搭上了一身的元力。 这让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恼,一赌气,关也不闭了,自己个儿跑到这云海来散心。 片刻后,来到云海边缘,放眼环顾时,偶见左手边云台上坐着个身着素白色纱裙的娇小女子,正在那光着一对小脚丫前后交错着晃来晃去。 两截白藕下的浑然无暇一掬小小金莲将丝丝缕缕的烟云轻轻拨开,泛起一道道月白色宛如水纹般的烟波。又见她略低臻首,一对黛眉之间隐约噙着些许淡淡的忧伤。垂首看着云海,看些云聚云散,烟波浩渺。 “小芸?”郎飞一愣,全没想到这一向精灵古怪的小妮子竟还有如此温文可人的一面。踌躇片刻后,继而不疾不徐的迈步转到她身后立定。 “小芸,你在这做什么呢?” 听到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芸明显呆了一下,继而转过头看时,见竟是郎飞。不觉粉面含喜,道:“飞哥哥,你出关了?” 郎飞点了点头,与她并肩坐下,看了眼远方的云卷云舒,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今日独自在此发呆?一向也没见你有清闲的时候,不想却也有如此小女儿家的一面。” 小芸罕见的没有贫嘴,黛眉微微一颦,望着远方悠悠说道:“飞哥哥,我想爹娘了。” 说完不待郎飞有所反应,又是轻轻一叹,说道:“每当想爹娘的时候,我都会来到这云海边缘,看这些云,看这些烟。仿佛见到它们,便等于看到了小时候在青牛镇的翠屏上遥望的白云淡荡,徐风轻扬。” 郎飞同样轻叹一声,被小芸的话带入了回忆中。如此片刻后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喃喃自语道:“也是时候回去了,不知义父义母身体可好,也不知雪娅、清寒等人怎么样,还有……海兰她怎么样了。” 说完这些,脸色忽然一变,蓦然转冷。“木云子……金钟山……雷帝山?收债的日子到了!” “这有何难,既然想爹娘了,那便会长青界一趟就是了!明日一早我便找师叔去说一声。”郎飞忽然站起来说道。 “嗯!”小芸点了点头。 “……” 翌日,郎飞一早便找到云霞仙子,将要带小芸会长青界一事说了。 云霞仙子也知道郎飞在长青界还有一干仇人,不过以他如今的修为而言,天地之大尽可以去得。是以,有他在,小芸的安全自是没有问题,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郎飞道了谢,迈步欲走。不想云霞仙子眼神微微一变,又叫住他,道:“飞小子,师叔我倒有一件事想求你。” “师叔说哪里话!”郎飞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云霞师叔有话尽管开口,小子能做到的自是别无二话,不能做到的,即便是打落牙齿,当定心丸吞了也要答应下来。” “你啊!”云霞仙子登时有些苦笑不得。“我又不是让去上刀山,下火海,至于许下这等狠话么。” “嘿嘿……嘿嘿……就知道师叔不舍得让小子去犯险,我才这么说的!” 这小子说话一向吊儿郎当,云霞仙子也不见怪,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自打从海澜界回来之后,我观青霞她整日愁眉不展,面带隐忧,还时不时的往云冢跑。想来该是还未从茜霞师妹逝去一事的阴影中走出来,所以……所以我想让她陪你一起去长青界,就当出去散散心,调整一下情绪也好。” “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事就包在师侄身上了。”郎飞大包大揽的说完后,忽然想到这其中还有一个主观因素未决,不由的又笑着说道:“云霞师叔,这……这总要问过青霞师叔她自己的意见吧,若她本人不欲同去,你我在这里再是如何计定,也是……也是瞎操心。” 云霞仙子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只是听你要带小芸回长青界探亲,一时心血来潮想到而已。既是如此,你且稍缓一天,待我问过青霞师妹的意见再走不迟。” “好,那我便静候云霞师叔的消息。”说完,转身走出霞云殿,去往芸香小筑,将方才之事说与小芸听。 小妮子听得云霞仙子的打算后顿时大喜。“不就是询问一下青霞师叔的意思吗?这等区区小事,哪还用麻烦师父,我这就去……”话罢,直接扔下郎飞,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第三卷终……………………………………………… 第四百七十四章 花开花又落,何处是归程 卷四:剑在手中,可以杀戮,亦可起舞。 长青界熔阳峰。 遥望去,仍旧是一点雪顶直上九天。沿着碧野再观山体,苍翠依依,和风徐徐,看不尽清新与悠然,恬淡与静谧。 只不过今日的熔阳峰倒与往日多少有些不同,那山门上朱红的灯笼,飘飒的花红,以及职守门人脸上的淡淡微笑,都预示出好像有什么喜事一般。 “在下琼宵派天机子,特应焱绛子师弟所请而来。”这时,山路上慢慢走上一位约有三十多岁身着玄色长袍的道人,对着山门外的职守弟子稽首道。 职守弟子赶忙还礼,一边接过贺礼,并向前引路。“天机师伯……您这边请,焱绛子师叔已在东来殿等候各位……”一面说,一面引领道人前行。 “魏国蒋文龙特来恭贺焱绛子老弟大婚。”不一会儿,山下又走上来一位身材中等的黄脸汉子,立于山门前向着两边职守弟子抱拳行礼。 职守弟子忙不迭再度还礼,仍是接了东西,并着人引上山去。 “……”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已连续有八九波贺客上得山来。 “唉,如焱绛子师叔这等精英门人的排场就是不一样啊,瞧瞧来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一方大大有名的人物啊。什么时候我们要是能被哪位师祖看中,可就一步登天喽。” “张老六,你搁这做白日梦呢?就你那歪瓜裂枣般的资质还想被师祖看中?哈哈哈,简直笑死人了!” “我不行难道你行?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嘿,我……” 就在最前面二人打嘴仗之时,山路上竟又上来三人。仔细看时乃是一男二女。之前被称作张老六的职守弟子微微一愣。“怎么?难不成还有携家眷来观礼的?” 正想间,就见对面一男二女已然来到近前。三人既不出声也不见礼,领头的青年只将眼打量着山门发呆,看起来倒是有几许感慨之意。 张老六皱了皱眉,硬着头皮走上前,躬身施礼道:“不知这位前辈名号?可是为参加焱绛子师叔的大婚而来?” 前面的白衣青年闻言将目光转到他身上,不置可否的说道:“积雷山妙真子!” 几位职守弟子听后大惊,他们这些当值山门之人自是对长青各宗门各世家弟子门人的名号都略有了解,想这妙真之名,可是列在积雷山精英弟子的名单之中的,算起来可是与焱绛子同等身份。 张老六等人自是不敢怠慢,再次一躬到底。“原来是妙真师叔。焱绛子师叔见到您一定会很高兴的。”一面说,一面亲自将三人请入山门,继而转头看了他身后二女一眼,疑道:“但不知这二位仙子如何称呼?” 其中一个浑身挂满了稀奇古怪首饰的女子忽然上前一把搂住前方男子的胳膊。“他是我们的相公……” 而旁边另一个神态端庄的俏丽女子闻言脸上一红,贝齿轻咬了咬,却终究没有说话。 扭头看到自称妙真子的男人脸色变得有几分不自然,张老六虽然心中多少有些不解,可还是识趣的没有多问,转而向着二女施礼道:“原来是两位师姑。” 话罢,紧忙步行于前,亲自引三人上山。 这一男二女一行三人,自然是那郎飞、小芸以及青霞仙子。 当日小芸寻到青霞仙子说明心中想法后,青霞仙子也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待得第二日,三人便辞过云霞仙子,转经传送阵回到长青界。 打长青宫走出后,沿着往日路途走过一程。看罢些风吹柳荡,花肥叶痩,忽然睹景思人,想起褚海兰来。又兼长青宫距离玄火宗较近,于是便将自己意欲将她救出来的想法道于小芸、青霞二人。 小芸这妮子也是个异数,寻常女子又有哪个希望自己的情郎处处留情?可偏偏就她不一样,非但丝毫不以为意,还巴不得郎飞能够多娶几个媳妇,多为郎家开枝散叶呢。 至于青霞仙子,却没来由感到一丝心痛。好在她掩饰的还不错,没被郎飞、小芸二人发觉。之后便浑浑噩噩的任由郎飞领着,直奔这熔阳峰而来。 一到灼砂大陆,便在坊市中听闻玄火宗焱绛子即将大婚,而新娘子,自然便是那焱菡子。 听到这个消息后,郎飞一怒之下险些没将整个酒楼给掀个底朝天。最终还是青霞仙子好言劝了几句,这才熄了心中怒火,即刻加速赶往熔阳峰。 虽说以他如今的实力,只怕凭一己之力就能将玄火宗杀的鸡犬不留。可这事认真说起来不过是焱绛子、炎洪子以及褚家的交易而已,罪不及众。兼且小妮子又百般纠缠,一定要玩儿一玩儿抢婚这等狗血戏码。 郎飞无奈,最后也只得答应了下来。于是乎,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话休饶舌,却说郎飞在张老六的带领下左转右转来到熔阳峰东侧一栋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前。抬头忘去,红浪翻飞,彩霞飘扬,龙凤双烛交辉,大红灯笼高挂。大殿两侧是看不尽的琪花瑶草,玉树琼林。正面一条猩红毡毯直达别苑尽头。而披红挂彩、一身新郎装的焱绛子正满面喜色的站在大殿门前,对着往来的贺客拱手见礼。 张老六引着郎飞来至殿前,一路小跑到焱绛子身边,俯首耳语了几句。 听罢张老六所言,焱绛子微微一愣。积雷山妙真子?虽说玄火宗与积雷山关系一向笃厚,可吾师与那悟真子却实无半分交情,更何况我与他也从未谋过面,这道贺一事又从何说起? 虽是心中有这般想法,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焱绛子自然不会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既然是来道贺,那么就当结一善缘,日后见了也好论交情。 “不想为兄之事竟然连妙真师弟也惊动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快请!快请!”说着,忙殷勤的将郎飞请入殿内,让于上席坐了,之后便告辞离去。 待其走后,郎飞环目四顾。只见大殿中的席面现如今已经坐了个八成满。这些人中多数者皆为筑基期修为。只有寥寥几个炼精修士坐在自己身边。 他在打量别人,别人自然也在打量他。此时郎飞同青霞仙子都以秘术遮掩了自己的修为,在一般人开来只不过是筑基中后期左右。 见焱绛子将他三人让在上席,包括几位炼精修士在内,无不面露讶然,纷纷猜测郎飞三人的身份。 相较于众人惊疑的目光,郎飞此时的注意力已经转到殿首摆放停当的供桌交椅等物上。尤其是那攀龙附凤的天地二字,怎么看怎么都让他感觉不自在。 有别于他的阴沉,青霞仙子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席面上的五彩桌布发呆,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反观小芸,却是嘻嘻哈哈的对周围望来的一些人扮着鬼脸,惹得众人还以为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是郎飞带来的徒弟呢。 又过一株香时间,大殿内的座次已陆陆续续坐满近九成。郎飞更是在上席中看到了天曜宫、木府宗弟子的身影。至于积雷山,亦有人来,只不过他却全未见过,想来该是一般门人而已。 正在他打量后来之人时,突然间,殿外传来一声嘹亮的喊话。“吉时已到!” 话罢,伴着靡靡仙乐,先是一众花甲老者走入殿内,落座殿首交椅之上。 郎飞眯眼看去,但见为首之人乃是一个年约六旬,身材伟岸的魁梧男子。虽身着锦衣华服,可值此大喜之日,他的表情却颇有些微妙。那一对浓厚的眉毛间,分明嵌着一丝皱纹,而目光中,更是流露出些许茫然与无奈。 至于他身旁的四位须眉斑白的老者,则又是另一番表情。就好似自己是那新郎官一般,乐不可支的对着周围修士频频点头微笑。 女方之人落座后,接下来便是焱绛子一方亲友。首先迈步走入的便是炎洪子。 之前郎飞混入玄火宗图谋九转真红诀时,曾匆匆见过他一面,此时自是认得。望着这满面含笑的道人,他不由自主的面色一冷,一股杀意几乎喷涌而出。还好一旁青霞仙子及时回过神来,伸手握住了郎飞攥紧的双拳,这才将他心中的那股杀意平息下去。 落后走入的是炎洪子的交好师兄弟。同样也是五人,先后走到殿首左侧交椅上坐了。 最后便轮到焱绛子。在司仪执事的带领下走到十人前含笑站定。 曲调婉转,乐奏悠扬。随着执事的一声“有请新娘!”花团锦簇之下,红毯尽头缓步走来一对玉人。 左面一位凤冠霞帔的自是新娘无疑,而右面的一位,则是盈盈含笑的陪侍丫鬟。 焱绛子在笑,脸上得意的表情丝毫不加掩饰。焱菡子!褚海兰!任你心中有一千个不愿,一万个不肯,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心里。一个小小的世家子弟,还想反抗我?过了今天,到了今天晚上我定要让你尝到什么叫为人妇的滋味…… 第四百七十五章再回首,背影依旧,再回首,泪眼朦胧 喜气如潮,乐声依旧。随着花瓣雨的洒落,褚海兰在侍嫁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跨过红毯,抬脚走入殿内。 郎飞的目光转冷,扫过微笑的褚家四老,扫过微笑的炎洪子,最终将目光定格在焱绛子笑的有些扭曲的脸庞上。 “呐?……让我数数,嗯……反正有好多个日子没见咯,不想再见面时,咱们就要做姐妹了。只是不知这些日子你变成什么样了?来让姐姐看看!”就在郎飞再难抑制杀意之时,就在满殿之人都面露笑容之时,一道不合时宜的戏谑声响起。紧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红毯上顿时多了一个娇小的身影。 “乖……来,让姐姐看看这盖头下的美人儿!”说着,竟然伸出一双纤纤素手,直往新娘子头上的盖头掀去。 看到这么一幕,殿内贺客傻眼了,殿首炎洪子等人傻眼了,连焱绛子也傻眼了。玄火宗精英弟子的婚礼也敢捣乱?简直是不想活了? 就在众人瞠目结舌,有些无措之际,褚海兰身旁的陪嫁侍女率先回过神来,抬头见得小芸的双手已经碰到盖头,忙屈指急点她腕部穴道。 小芸见状皱了皱眉头。“滚蛋……我来看妹子,有你什么事!”说着,单手一翻,只轻轻一掌,登时将那陪嫁女子震飞出去。 反了!反了!不单大闹婚礼,且还当着外人面在玄火宗弟子眼皮子底下伤人,这……这可等于是当众打玄火宗的脸啊!众人往殿首望去时,就见炎洪子等人的脸色已是变得铁青无比。“小辈儿……你是谁?敢来我玄火宗撒野。活腻了不成?” 对于炎洪子的话,小芸理也未理,直接便是一把揭开了褚海兰头上的盖头。 长及前胸的盖头下是怎样的一张姣好面庞!可正是这姣好的面庞,此时却早已是宛如带雨梨花一般。两行清泪滴下,洇湿了淡淡的铅华,沿着面颊徐徐滑落至腮下,最终滴落在那格外醒目的彩凤霞帔之上。 “我的好妹妹,哭什么?有姐姐疼你!说,是谁欺负你了?我定要将他生劈活剥了!”说着,伸手就要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你到底是谁?”炎洪子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此话。 焱绛子的脸色此时也是难看之极,望了望郎飞所在席面,冷声道:“妙真师弟,你要干什么?” 郎飞闻言冷哼一声,闪身来到小芸跟前,当着满厅贺客,缓缓伸出食指点过炎洪子、焱绛子、以及褚氏家族等人。“我要干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们要干什么?” “焱绛子?你要娶他?你配吗?” “炎洪子,这高堂所坐的座位,你配坐吗?” “还有……褚家是不是?你是家主,想必另外几个就是族内长老了吧?我想问问你们,做为她的族亲,你们配吗?” 铿锵有力的三句话,连殿内的纷乱声都掩盖下去。焱绛子因激动而扭曲的脸直似暴怒的公牛一般,指着郎飞道:“你……你……” 炎洪子冷眼看着郎飞,沉声道:“妙真子,这事是否悟真子授意你做的?难不成你想挑起积雷山与玄火宗的战争不成?” “积雷山与玄火宗的战争?炎洪子!你也甭试探我,这事与悟真子没有半点关联!” 一听与积雷山无关,褚家四位长老的脸也拉了下来。“小辈儿,这事乃是我褚家与玄火宗的家事,何用你一个外人来管!” 就在这时,突然褚海兰自后方站了出来,看着易过容的郎飞、小芸二人,哀声道:“你们是谁?……不管你们是因何原因来阻挠这场婚礼,还是……还是放手吧!为了褚家……为了爹爹……我……我只能选择忍了!身为世家儿女,有些时候……命运如何,根本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郎飞才离开长青界短短数个月,褚海兰自是认为不可能是他。 “你是我的女人!你能忍!我不能忍!”随着话音绕梁不休,郎飞的面容也在变幻一阵后恢复了本来相貌。 “是你……!”褚海兰尚噙着眼泪的双瞳登时泛起一道溢彩。 “竟是他!”殿内之人涵盖修真界三教九流,自是有人认出了郎飞的相貌。 对于郎飞之名,焱绛子可以说是熟悉得很,更曾见过金钟山下发的他的画影图形。此时哪还有认不出的道理。随即脸上厉色一闪。“师父……这小子就是那丹门弃徒郎飞!” 炎洪子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对着侍立一侧,有些不知所措的侍者打了个眼色。 此时的郎飞看起来不过筑基期修为,若是自己出手,日后必定遭人诟病。何如趁机叫小辈儿们抓了他,到时不拘是送与金钟山还是丹门,都是一件对自己极有好处的事情。 郎飞看着侍者离去,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未去管焱绛子的叫嚣,反而扭头看着褚家四老中间的魁梧男子。以极不客气的语气说道:“褚家主?你就着这么疼爱自己的女儿的?你就这样将她做为交易的筹码,来换取玄火宗的支持的?你答应!我不答应!” 褚雷仲看着眼前暴怒的白衣小子,嘴角抽动了半天,最终却只换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见此,郎飞又将目光一一扫过他身旁的四位长老。脸上的嘲弄之色变的更浓。“靠牺牲一个小姑娘的幸福来换取你们的呼风唤雨,好啊!真是好啊!好一个前辈高人!好一个亲厚长辈!你们的羞耻心都让狗吃了吗?” 说完这些,郎飞犹未解恨,忽然转过身,指着亲友席中目瞪口呆看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的褚海英道:“枉我在栖凤谷还救你一命,若早知你是这么个趋炎附势的孬种,早该让那些火蟒吞了你就是!” 又望了眼满面惆怅的褚雷仲,以及一脸惭愧的褚海英,这才将目光转回褚海兰身上。也不顾及大殿之人,也不顾及玄火宗之人,竟是一把将之搂入怀里。伸出手,轻轻擦拭掉她脸上再度滑落的眼泪,以略带几分埋怨的语气说道:“我曾说过让你随我一道离开此间,你想着自己家族,拒绝了!” “我曾说过让你照顾好自己,可你仍是为了那什么狗屁家族的利益来委屈自己。” “如今你还说什么你能忍……我郎飞,虽不是一个英雄,却也是一堂堂七尺男儿!若让自己的女人承受委屈,若让她含泪说出一句‘我……可以忍!’那我还算什么男儿!” “若早知如此……若早知会有眼下这个场面……我当时即便是用强也要将你带出这虎狼之地。” “若是我晚回来一天,若是路上但有一丝一毫的耽搁,这岂不是成了我悔恨一生之事!将雪娅、方清寒留在丹门,是因为有云羽师叔他们保护。而把你留在这玄火宗,又有谁能保护你?” 听到这里,褚海兰的泪水再度涌上眼眶,沿着脸颊流下,流到郎飞的衣襟,也流入二人的心中。“你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苦!我一个人受就够了!委屈,我自己背负也就好了!可你……可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可知道,他们这些人巴不得你死!巴不得让我亲眼看到你死在面前!” 太多的委屈,太多的压抑。直到此刻,只有感受着那一双强有力的手臂,以及那如烈火般炙热的胸膛中传来的温暖,她这才有如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寄托一般,将自己的情绪毫无保留的宣泄出来。 眼泪,或许是水做的,可它分明炽热的如同火焰。眼泪,打湿了前襟,可它分明沸腾了郎飞的鲜血。 “哼,褚海兰……我就说你与这丹门弃徒有奸情,当时你还不承认。如今怎么样?一对狗男女,竟当着大家的面,不知廉耻的行此苟且之事!玄火宗这等修行圣地,怎么能让你们这种下贱东西玷污……给我上!将他们统统拿下!”不合时宜的声音,阴阳怪气的语调。 郎飞忽然抬起头来,将已哭得浑身无力的褚海兰交到小芸手里,而后扭过头,一对嗜血的双眼看向焱珑子。“今日羞辱之言,外加当日一拳之仇!焱珑子,即便是有玄火宗在,你今日也难道一死!” “哈哈……小子……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你那点微末修为,还想……”焱珑子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那满含嘲讽的笑容也僵在脸上。 “你……怎么……怎么会?”随着他眼神的涣散,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的生机。 郎飞抽出刺穿他心脏的龙纹长剑,挥手甩掉上面的鲜血,又将目光转到旁边的焱鹄子身上。“焱鹄子,你自断一臂吧。” 静,整个大殿出奇的安静。方才郎飞是如何出剑?又是如何刺入焱珑子胸口的?包括再座的炼精修士在内,愣是没有一个人以目光捕捉到。焱珑子再不济也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啊,对上同为筑基期的郎飞,怎么会一个照面,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他杀了。这……这委实叫人难以置信。 “敢杀我徒儿,小杂种!我让你死!”炎洪子身边一位玄袍老者登时大怒,一抬手,直接就是一记真罡刃射出。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力降十会,寒透几人心 “有徒如此,做师父的当也好不到哪去。好吧!今日我便血洗这东来殿,让你们长长记性,知道有句话叫,‘若要修真必先修心。’”随着他声音出现的,还有一道半尺宽的青灰色剑气。 炎荀子的真罡刃与剑气微微一触,竟如粉碎的纸屑一般化作点点光华消散。而剑气却余势不减,仍旧向着炎荀子射来。 “这……这怎么可能?”炎荀子大惊。可时间根本来不及给他感慨的机会,青灰色剑气破空而过,带起的还有他那齐根断掉的五根手指,最终“噗”的一声,愣是将经过阵法加持的墙壁射了个对穿。 尤其醒目的便是那镌刻在墙壁正中央的“天地”二字。此时却是在剑气的作用下碎做无数细粉,漫空飘散。 一招,白衣小子竟然只用了一招!就把炎荀子这等炼精修士伤了。若非炎荀子情急之下稍稍躲过一些,恐怕他的一条手臂都要保不住。那小子随手挥出的青灰色剑气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厉害! 在场的修士登时愣住了。片刻后方才醒悟过来。如今这东来殿哪还是祥瑞之所,分明就要变为战场了。单瞧那道剑气的威力,若是白衣小子杀红了眼,这殿内所有人加起来恐怕也不够他杀的。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随即一个个屁滚尿流的逃出殿去。 “啊……啊……”此时炎荀子正一边捂着伤处,一边满面骇然的指着郎飞。“你……你……好狠……” “要怪就怪你那徒弟。要怪就怪炎洪子……既然你们拿玄火宗的名头压我!逼急了小爷,非但血洗了这东来殿,还血洗了你整个熔阳峰!让你玄火宗在整个长青界除名!” “徒儿,快去请你几位师祖。”炎荀子的修为如何,炎洪子自然清楚的很,虽说不过炼精初期修为,可即便如他这等炼精后期修士也绝无可能一击将其挫败,更并说还断其五指了。由刚才的那一幕看来,这小子的真实修为,只怕是已然到了化气境! 焱绛子闻言往外跑的空当。炎洪子等四人随即闪身来到殿心,将郎飞牢牢的围在中央。 “去请五火、荒火等人了么?”郎飞极为淡然的看了眼焱绛子。放任他离开后,转过头来望向殿内众人。 此时贺客早已跑了个精光,殿内唯剩郎飞、青霞、小芸、褚海兰四人,炎洪子一方五人,以及面色森然、蠢蠢欲动的褚家四位长老与瞠目结舌的褚雷仲。 “师叔……你带着小芸和海兰先出去。这里我来应付!”郎飞扭头看了眼同样满脸不相信的褚海兰,柔声道:“从今往后,你不必再为他们活着,也不必再委屈自己。” 青霞仙子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哪怕是周围之人走了个精光不剩,她仍是有些痴痴的坐在那里。曾几何时,自己已经习惯了背负责任,背负委屈。总是自以为身为化气人仙,必须要为宗门活着,为师姐活着,为已故的师父活着。 又是多少次看惯了正道魔道之间的尔虞我诈,看惯了云霞、青钧、禅心等人的勾心斗角。其实……其实她心底里真的觉得这样活着很累。人总有需要依靠的时候,即便再强的人也始终有着软弱的一面。 记得茜霞仙子过世,郎飞将她的遗体交予自己时,那一双手是那样的温暖,那一柄剑是那样的可靠……而此时此刻,那一句句对褚海兰说的话,却又似施了魔法的种子一般在自己的心底扎了根,任是自己怎么拔也拔不掉。 听到郎飞的呼唤,青霞仙子呆呆的走了出来,气势一变,竟由筑基境直接攀升至化气境的水准。 炎洪子五人登时大惊失色。眼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哪还敢抵挡半分,愣是让她极为轻松的带着小芸以及褚海兰走了出去。 “好了!该你们了!”说这句话的同时,郎飞忽然将手中龙纹剑一挑,异常坚固的晶石地面顿时被划出一道宽达半尺长及数丈的剑痕。 而剑痕的尽头处,赫然就是那殿首蠢蠢欲动的四位老者。 “虽然你们不配,但从道义上将总归挂着个长辈的头衔!若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给我待着。看在海兰的面上,过后放你等安然离去。否则,我这便取了你们四人的狗命!” 听着郎飞满含杀意的一句话,四人登时如遭棒喝一般。身子抖得几抖后,最终还是颤巍巍的坐回了椅子上。 “既然有胆拦我,说吧,你们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淡淡看了一眼望着地上鸿沟怔怔不语的炎洪子等人,郎飞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嘡啷!”片刻后只听一声异响,竟是同炎洪子合力围困住郎飞的靠近殿门的炼精修士在那锋锐无比的杀意中坚持不住,直接丢了宝剑,一路跌怕滚打的跑出门去。 炎洪子等人此时也不好受,一滴一滴的冷汗顺着面颊徐徐滑落。自打眼前的白衣小子放出那声狠话后,他四周弥漫开来的杀意竟凝如实质一般刺的三人遍体生寒。只怕是自己三人加在一起,也挡不住他一剑之威。 “小辈儿,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我玄火宗撒野?”就在这时,东来殿外响起一个饱含怒气的苍老声音。 郎飞微一皱眉,听得衣袂响动,转身看向殿外。就见门外空旷地带落下一个银发老者。 对于此人,郎飞之前来玄火宗盗宝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自然知道是那心火上人。 因心火上人到来,郎飞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笼罩在炎洪子等人身周的杀意骤减,他三人以及满脸虚汗的炎荀子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一路踉跄的跑出殿来。 见得狼狈而出的四人,心火上人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转头忽然又看到小芸与青霞仙子二人,不觉脸色又是一变。“你又是谁?” 不等青霞仙子答话,郎飞已经从殿内走出,不疾不徐的来到心火上人面前不远站定。“心火上人,这样说来你是打算为他们几人出头了?” 心火上人闻言猛地转过头,冷冷的看着郎飞,说道:“小辈儿,我与你师父论交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哩。玄羽老道那老家伙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抱歉!我不记得师父曾对我说与你有交情!”轻描淡写的说完这句话后,郎飞脸上表情忽然一冷。“还有,我不喜欢别人在背后对我师父指手画脚。” “哼!说了又能怎样……玄羽那老杂毛……”这话才说到一半,心火上人忽然看到郎飞表情变了,继而身前白影一闪,他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身前。其速度之快,他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要你给我闭嘴!”郎飞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这句话。与此同时,右手龙纹剑一抬,顷刻间挥出一道青灰色的剑气。 老道士一惊,看他这一剑不过是随手为之,可这威力却实在大的出奇。虽是心中仍有些难以置信,可再不敢小觑郎飞半分。 剑气眨眼而至,心火上人不及多想,赶忙双手结印,使出吃奶的力气,猛然喷出一口紫色火焰挡在身前。 火焰与剑气焦灼数息,最终还是前者稍胜一筹。待剑气消泯,心火老道正想喘口气时,忽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既然你强出头,小爷就先拿你立威!” 话未了,心火上人就惊恐的发现面前火焰中竟然伸入一只手掌来。那包裹着淡淡杏黄水波的双手只是轻轻一挥,他用了十二分力道喷出的紫焰竟然顷刻间消散一空。 就在他见到这一幕,微微发愣之际,郎飞的手依然按在了他的肩上。 老道士只觉一股难以抵挡的重压传来,整个人竟站立不稳,一下瘫软在地。 心火上人败了!就这么干净利落的败了!在场之人不仅有玄火宗修士,更有无数大小宗门世家。本来郎飞脱去伪装,显露出庐山真面目之时,在场这些人中不无心生异想者。只不过碍于玄火宗的名头,不敢擅自出手罢了。 不过,这些有心要拿郎飞去领赏之人眼下却是满头冷汗,一个个在那后怕不已。幸亏早先没有动手,若不然,此刻只怕是已然小命不保。 这小子太强了!强的简直有些离谱。那可是心火上人啊,整个长青界的化气修士加起来,若说能稳稳胜过他的也超不过两个巴掌。可他……可他竟在那小子面前走不过两招。更别说从那小子的表情来看,还只是轻描淡写的两招了! 这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是在做梦?竟还有少数人伸手去掐自己的大腿!他们不相信,也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金钟山发布的通缉令言之凿凿的说郎飞不过筑基期修为,可事实呢?这小子不过消失了短短的两年时间,再出现时竟然有了这般实力!若说之前他只有筑基期的水准,谁信啊? 这他妈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褚海兰看到这一幕也愣了,若说他能敌得过炎洪子等人,她信!因之前曾见过他从玄火三老手中安然脱逃。可……可这不过短短两三个月的时日,郎飞再回来时已然能够凭一己之力打得心火上人抬不起头。他……他还是人吗! 更别说此刻的心火上人了。直到肩头那一股重如连山的力道压下,他这才意识到郎飞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眼前的白衣小子已经不是被木云子赶下山时的昔日阿蒙了。 弄清楚自己同郎飞之间鸿沟一般的差距后,老道士心中倒没有多少羞愧,只是在心底暗暗的感叹。“木云子,金钟山,还有……雷帝山,只怕你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三弟……怎么?” 就在众人纷纷震惊于郎飞真正的实力时,虚空忽然闪出两个身影。郎飞抬头一瞧,同样不陌生,赫然是那五火、荒火二人。 第四百五十七章 想死?容易得很 眼见心火老道瘫坐地上,满脸的颓然与迷茫。荒火、五火二人还以为郎飞对心火老道做了什么,登时双双暴怒,尽皆发动自己拿手神通攻向那一脸恬淡的白衣小子。 面对二人先后而至的攻击手段,郎飞的表情犹如万年冰山一般不见一丝变化,只轻轻一挥手,五道黄褐色的水华同时射出。 “噗……噗……噗……”接连五声闷响,五火上人放出的五团烈焰顿时如璀璨的烟火一般化为五色光芒消散一空。 而荒火上人放出的大荒火龙焰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七彩身影所阻,竟被它当做食物一般,一口气吞了个干净。 “嘿……老家伙们,又见面了哦!”小羽儿飞回郎飞肩头,对着天空中的二人一阵挤眉弄眼。 “是你……”二人大惊。这不过才消停了两三个月,怎么那鸟儿又出现了!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已被它劫掠一空,它……它还来干什么! 想到这里,二人又将目光转移到郎飞的身上来。“俩月之前,那人果真是你?” “不错!”眼下已没了否认的必要,郎飞轻描淡写的答道。 “好小子……惹了金钟山不说,却还要来我玄火宗做贼!”荒火上人一向脾气暴躁,见得郎飞承认,顿时怒火如潮,双手一展,掌心再度升腾起两条火龙。 恰在这时,瘫坐在地的心火上人突然动了,站起身来对着荒火、五火二人喊道:“荒火师弟,不要……你不是他的对手。” 荒火上人闻言一愣,皱眉道:“心火师兄,这小子真有那么厉害?如今我们可是三对一,难道还怕他不成?” 心火上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别说是我们仨,即便再加上赤火师兄,恐怕都不够他一根手指的!” 对于郎飞的实力有多恐怖,心火上人自是有着深深的体会。他们更不知道当初郎飞在魔宫时,自己一人独斗傀煞、江阎等魔宗四人,都将对方杀的大败亏输,何况现在! 心火上人的话一说完,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在场的众修士都是同玄火宗交好之人,自然对五火、荒火等人的修为了解的很。若说四人联手都不敌他,这怎么可能!即便是长青界公认最强的溪华上人也绝无这般能耐。这种事又怎么会发生在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身上。 就在这时,褚家四位长老以及褚雷仲也正好自殿内走出,闻及五火上人之言,四位长老的脸色顿时变得比鬼还难看。相反,褚雷仲在看了褚海兰一眼后,竟是老怀欣慰的笑了笑。 “不可能……不可能!”荒火上人一脸的不相信。“心火师兄,你太过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这小子修道不过才短短几年,便有这般修为?断然不可能!” “师弟……你先别急,心火说话做事一向沉稳。从刚才他弹指间灭我五火来看,事情恐怕果真如此!”五火上人叹了口气,说道。 “哗!”五火上人此言一出,场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做为玄火宗的领头老大,从他嘴中说出这句话,岂不是等于承认玄火宗认栽了? “竟连几位师祖也不是他的对手?此事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早在心火上人败于郎飞手下时,焱鹄子心中就觉事有不谐,再兼听得五火上人服软,登时眼珠一转,悄悄的挪动步伐,向着人群中躲去。 他这一举动瞒得了别人,又哪瞒得了郎飞。五火、荒火三人只见眼前一花,郎飞的身影去而复返。再露出身影时,手上已是多了一人。 “既然你自己舍不得动手!那就由我亲自来吧!”郎飞一挽掌心龙纹剑,向上轻轻一挑。伴随着两声惨哼,又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即是由我亲自动手,余下一臂,便算作代劳之用吧。” “噗……”从焱鹄子失却双臂,再到如死狗一般被仍在地上,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弹指间。做完这一切的郎飞面色如常,即便刚才下手时,也未见他脸上表情有丝毫的变化。仿佛这只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中一寒。这小子还真是出言必践啊!即便当着五火、荒火等人的面,也要将焱鹄子就地正/法,想那焱鹄子再不济,也是精英弟子啊,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他断去双臂,这……这岂不是等于当众打玄火宗的脸? 五火、心火等人也全未想到他做的这么绝,一时间有些发懵!打又打不过,可若不打吧,岂非让他们当众丢尽颜面。做了那么久的一派老祖,竟然被一个小辈儿逼到这般田地,说出去还不让其他九宗笑掉大牙。 三人里面终究还是荒火上人火气最大。涨红的面皮在掌心火焰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扭曲。“小辈儿,你欺人太甚!”说话间,双手一合,两条大荒火龙纠缠在一起,向着郎飞头顶猛然压下。 “月前欺我女人,如今只要他区区两臂,如今已是便宜他了!”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中。更是如细雨一般淌入褚海兰、青霞二人的心间。 “飞哥哥,说的好!说得好!既然他们要强出头,一定要把这三个老东西打得满地找牙!”小芸挥舞着一对粉拳说道。话里话外,总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调调。 郎飞撇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那我再立一次威?” 小芸听后顿时两眼放光,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说:“最好打得他妈都不认得!” “小辈儿!狂妄至极!”荒火上人也是怒虫上脑,哪还记得方才心火上人之言。放出荒火双龙的同时,屈指一点,竟又向小芸打出一道赤红色的真元。 “荒火老儿!你忘了我才说过的话?”忽闻一声满含杀意的怒喝,只见两条纠缠而下的大荒火龙竟被一道剑气一劈两半。紧接着,那道赤红色真元亦被一条青紫色的电蛇吞没。而一个白色人影,也几乎同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师弟……”五火上人一惊,正打算行动时,猛见一只雪白的身影自天而降。急切间他只来得及打出一道石中火。可哪知道凭空炸响一道闷雷,然后便是血色一闪,石中火登时两分,继而一条矫健的猛虎闪出。只一爪,便轻松至极的破开他的真元护盾,并将之拍落地面。 这兔起鹘落的一幕看的众人瞠目结舌之时,另一边也分出了胜负。只见郎飞如拎小鸡一般的提起荒火上人看了两眼,随即伸手将之扔落地面。 此时炎洪子等人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以往高高在上的师父、师叔,竟被那小子三下五除二,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还有新近冒出的那头白虎是怎么回事?五火上人竟连它一招都接不下就败北了?怎么可能有这种荒唐事?这不可能!一定是在做梦! 心火上人更是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不过转眼间,荒火、五火也先后步上了他的后尘。玄火宗的四根顶梁柱在不足盏茶的功夫里一连倒下了三根,可看那小子的模样,却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一件小事而已。他……他如今到底是什么修为境界?难不成……难不成已然超越了化气人仙,到了炼气境不成? 就在心火上人满脸惊恐的望着郎飞时,荒火上人却又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摇了摇鼻青脸肿的脑袋,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心火师兄,还愣着干嘛?快……快去启动护山大阵!” 郎飞闻言皱了皱眉,不是他怕那十万山岳吞龙大阵,实是懒得多费手脚。随即冷哼一声,转眼掌心多了那柄撼岳剑,而后一声爆喝,对着身后东来殿猛然斩出。 足有数丈长短的剑气撕裂虚空,伴着尖刻的啸鸣声,自大殿中央一划而过。 “轰……轰……”随着震耳欲聋的崩塌声,整间大殿瞬间成为一片废墟。而那道剑气却不见丝毫衰退,又在“嘭”的一声震响后,没入后方山岩中达近百米。 包括荒火、心火、五火三人在内,众修士尽皆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尘烟弥漫之处!那可是一间经过护山阵法加持的大殿啊,别说法宝的一击,即便是寻常灵器的一击,只怕也就这等程度吧!那小子手中大剑最多也就上等品质,不想在他手中却有如此可怖的威力! 见到这一幕后,不少心智不坚的修士竟是一屁股跌坐在地,看向郎飞的目光犹如望着地狱里的恶魔。 “你若想让玄火宗从此在长青除名,便去启阵试试。” 郎飞的一句话说的心火上人手脚冰凉!那本已转过去的身子又再度扭了过来。 “我……我……我跟你拼了!”荒火上人呆呆怔怔的看着倾倒的东来殿。末了,竟似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整个人状如癫狂的向着郎飞冲来。 见自始至终都是他在这挑事,郎飞脸色一寒,掌心凝聚起一点点黄褐色的水华的同时,口中冷喝道:“荒火老儿,我看你是心火太甚,需要到棺材里冷静冷静了!” 就在郎飞心有不耐,待要动手之时,忽听得远方传来一声大喊。“郎飞贤侄,看在小老儿面上,且莫要动手……” 郎飞微一皱眉,神识向着天边身影一扫,随即脸色一变,顺手收了神通。 第四百五十七章 深谙处世之道的赤火上人 五火、心火二人登时送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一前一后飞来的二人。 “赤火师弟……你可算是来了!”五火上人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荒火上人一眼。这小子的修为已经今非昔比,以刚才那一剑之威看来,整个玄火宗搭进去恐怕也伤不了他一根毫毛。眼下这等状况,也唯有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赤火上人或许能够缓和玄火宗同他的关系。 “赤火师兄……你来的正好……” “荒火,你想让祖宗基业都毁于一旦吗?”荒火一句话还没说完,登时被赤火上人一巴掌打了个晕头转向。“因你修炼大日荒火诀之故脾性最为暴躁,我与五火师兄多少次叮嘱你要勤于修身养性。你……你全当耳旁风了。如今……如今你更是将祖宗基业险些置于绝地……你给我立刻滚回去,从今日起面壁静思,什么时候心性有所长进了再给我出来。” 说完这些后,赤火上人迈步行至郎飞面前,换上一副如见故友般的表情,笑道:“飞小子……一别数年不见,不想你今日竟然有了如此修为。玄羽师兄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见他搬出老道士来,郎飞心中的怒意自是多少消了一些,虽脸色还是有些冰寒,不过还是挤出一丝笑容道:“有劳赤火师叔挂念!” 一听郎飞还称他为师叔,赤火上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将话题转到眼前之事。说道:“飞小子……到底是何事惹你这般动怒?” “哼,这倒要问问他了!”郎飞指定心火上人身后的焱绛子冷然说道。 赤火上人顿时眉头一皱,扭头看向焱绛子,怒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在来时的路上见及郎飞大发神威,将五火、心火三人打得全无还手之力时,焱绛子就知道此事怕是要遭。及至硬着头皮来到现场,发现赤火上人竟与他是旧识,而后凭借一番恭维之言打消了那小子的杀心。他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暗道这一回自己指定是没好果子吃了。 转眼听到赤火上人满含怒意的叱问,焱绛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也不顾崭新的喜袍染上灰尘,将头磕的“咚咚”直响,口口声声叫道:“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求师伯祖开恩,饶过弟子这一回……” 赤火上人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瞧焱绛子那只差唬破胆子的熊样,只怕是很难再从他嘴里听到囫囵话了。若问郎飞的话,又生恐再一次激怒他,末了扫视身边人群一番后,指定搀着脸色惨白的焱鹄子的一位玄衣弟子问道:“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衣弟子顿时一惊,顾不得搀扶焱鹄子,“噗”的一声任其栽倒在地。而他则双膝跪地,将炎洪子以势压人,逼迫褚家嫁女一事原原本本说了个明白。 赤火上人不听则已,这一听,登时大怒。一个闪身来到炎洪子身边,在其惊恐的目光中,伸出右手,一掌印在他小腹丹田所在。 “啊……”只听炎洪子一声惨叫。紧跟着,结实的身体竟似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缩下去。 “竟是一掌废了炎洪子的修为?真舍得下手啊!”人群中登时传出一片哗然。谁也没料到赤火上人竟是这般干脆,只凭玄衣弟子的一面之词,就舍得出手废掉一位宗门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炼精长老。 “还是赤火师弟雷厉风行啊!”五火上人叹了口气。在玄火四祖中,也只有赤火上人最有魄力!眼下的情形是不管对错如何,一定先要让郎飞心中的怒火平息。 “看在心火师弟的面上,从今往后,你就去后山打理药园吧!”说完,又将目光转到那已是瑟瑟发抖的焱绛子身上。“至于你……过后自有执法弟子追回你的一身修为,即日起,将你逐出山门!” 听罢赤火上人之言,炎洪子、焱绛子二人双双萎顿在地。 赤火上人挥挥手,着门下弟子带走二人,转身来到郎飞跟前,说道:“飞小子,对于如此处置二人,你可满意?” 郎飞点了点头,笑道:“赤火师叔典刑有度,师侄并无异意。” “那就好……那就好……”赤火上人又扭头看了青霞仙子与小芸一眼,问道:“这二位是?” 郎飞随即将青霞、小芸二人的身份告知与他。 赤火上人闻及二人乃是云繁宗修士,立刻面色一变,急忙对着青霞仙子拱手施礼。 这时她们俩也恢复了原有容貌,一起上前礼见。 小叙片刻之后,见得郎飞渐露笑容,赤火上人这才又将五火、心火二人引见于他。 因那碍眼的荒火上人一早便被五火上人赶走,五火、心火二人在他面前又不敢摆什么长辈的架子,郎飞自是乐得不与二人计较。 “飞小子,原来你离开长青界之后是去了云繁界啊……只是不知你的修为?” 因此时距离海澜星战斗结束不过短短两三日,又因正魔两道修士大都在闭关静养伤势,且魔宫之事被列为机密,一般炼精/门人都不得而知,更别说那些外围弟子了。故而,具体的战况如何,并不为外界所知。 再加上之前云繁三宗为免魔宫之人祸害郎飞的亲人,对他的身世刻意隐瞒。因此,长青界之人并不知晓郎飞的战绩,还只当他正躲在哪个旮旯角落里躲避金钟山的追杀呢。 “嘿……你们是不知道,我飞哥哥可是……”一提海澜星之事,小芸这妮子顿时两眼放光,恨不能让郎飞的英雄事迹普天皆知。 “诶……小芸!”郎飞摇了摇头。在没将仇报了之前,他可不想让一些宵小之徒提前听到风声,进而躲藏起来。 赤火上人一看他不想说,登时了然。急忙转换话题道:“飞小子,你远道而来。这里不是谈话之地,不若去就近的东升殿稍事歇息,如何?” 见得赤火上人这般讨好自己,在看看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东来殿,再兼之前自己曾在玄火宗偷秘籍、抢圣火,郎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赤火师叔,歇息倒不用了,我此来只是为接海兰而来。”说完,又挠了挠头,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东来殿,以及那圣火……” “飞小子……还说那陈年烂谷子的旧事干嘛……海兰有了你保护,我这做师叔祖的正为她高兴呢,你没来由去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做什么!” 赤火上人的一句话说的郎飞更不好意思了。从一剑斩破东来殿,到眼下才过了多长时间?就成陈年烂谷子了?这回算是知道为何当年上雷帝山算账的时候玄火宗派出的是赤火上人了。这老道士就是一人精啊。审时度势的本领可不是盖的! 郎飞看了眼一脸干笑的心火、五火二人,又看了看满脸真挚的赤火上人,略一沉吟,忽然剑指一划。 赤火、五火、心火三人只觉眼前一花,定睛瞧时,就见身前悬浮着十件光彩夺目的物件,以及那册九转真红诀 “赤火师叔,这九转真红诀原物奉还。只是那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因种种原因不能奉上。至于眼下这十件法宝,便算做师侄的一点歉意吧!” 十件法宝!这可是十件法宝啊!任谁也没想到郎飞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甩手就是十件法宝。想想那金钟山的悬赏令,五百灵石,一件法宝。现在回想起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就眼前这白衣小子,随随便便就甩出十件法宝,且还满不在乎的样子。恐怕将你金钟山搬空了,也不值他一根手指头。 贺客们呆愣愣的看着郎飞面前的十件法宝,之前震惊于他的修为,此时更是震惊于他的身家。“这小子难不成将哪家大型宗门搬空了吗?” 还别说,倒真让他们猜中了几分。血煞、妖阎等人的虚空镯最终都落入了郎飞手中,再加上之前的一些战利品,说是搬空一家大型宗门,倒也不为过。 与众人不同的是,赤火、心火等三人的目光却未放在那十件法宝身上,反而目瞪口呆的望着郎飞左手上的戒指。“那……那……那是什么?” 三人想到一个词,但三人都不敢说,更加不敢相信。 “赤火师叔……怎么了?”郎飞明知三人露出这番表情是因为自己手上的洞天戒,却不做丝毫解释,只是出声提醒道。 “哦……哦……没什么!”三人这才回过神来。这一次,望着郎飞的目光变了。若说之前是畏惧居多,那么此刻更加多了几分恭敬。 看来他这次回来,长青界是要变天了!万幸自己来的及时,并未让荒火那一根筋将事情搞砸。否则,诚然如他所说,玄火宗即便撞得个粉身碎骨,也绝无可能在他那一平如镜的水面溅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见三人仍有些茫然,郎飞皱了皱眉,又道:“赤火师叔,莫不是不给小侄颜面?还是嫌这十件法宝少了一些?” 第四百五十八章 朝雾迷芳信,水中新月开 赤火上人闻说,顿时醒悟过来,忙出言回答道:“足够了!足够了!一朵全无用处的火焰能换得十件法宝,已经是物超所值了。”话罢,忙将十件法宝收了。 郎飞满意的点点头,这样也算了了双方之间的因果,正要在说些客套的话时,却见赤火上人忽然一转身,竟是走到褚海兰跟前。 “兰妮子,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祖?” 褚海兰脸色一变,不觉想到之前所受的委屈,心中又是一酸。“海兰只怨命运弄人,而师祖对海兰一向是很好的。” 赤火上人一脸柔和的看着她。“我知你受了很多的、委屈,也怪我时常不在宗里,才让这些不成器的弟子越发没了修仙者该有的样子。这……这都是师祖我的错啊!” 这生性温婉的俏丽女子从来都是一个心软之人,闻言登时摇了摇头。“嗯唔……这不管师祖的事。” “那就是说你还认我这个师祖了?”赤火上人眉毛一挑,一脸欣喜的说道。 褚海兰点了点头。 赤火上人脸上忽然多了些肃然之色。“你可以不认你那不称职的师父,可以不认那些同门师兄弟,可你既然承认我是你师祖,那你该不该听师祖的话?” 褚海兰闻言一愣,沉吟了好片刻,却才咬着牙点了点头。 郎飞在一旁看的眉头一皱,赤火上人说这一番话到底什么意思?他在搞什么鬼? 就在白衣小子弄不清赤火上人的此举是何用以之时,老道人忽然做了个动作,顿时让他大吃一惊。 只见他一挥手,竟然将方才收入囊中的十件法宝又全部拿了出来。“既是你听师祖的话,那这些东西你都拿着……便……便算作师门给你陪嫁的妆奁……” “师祖?”褚海兰先是一愣,待听到“陪嫁的妆奁”五个字后,脸上又是一红,下面的话却是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哈哈哈……”赤火上人一声大笑。“兰妮子,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祖,那玄火宗自然算得上是你半个娘家,怎么?做长辈的给你准备嫁妆有错吗?” 褚海兰登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好扭过头,一脸求助的朝郎飞望去。 “这老家伙,当真是个老狐狸……”虽是早知赤火上人会做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舍得在褚海兰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钱。十件法宝,放在长青十宗哪家宗门手中都是天大的一笔财富,可他竟是眼睛眨都没眨就转赠给了褚海兰。 这一来,非但让自己心中再加好感,使本来关系微妙的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且还趁机攀了一门亲事。表面看来或许亏了,可实则却是大有好处。这赤火上人可真不简单,不只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在战略布局上却也很有几把刷子。 郎飞对着老狐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后对褚海兰言道:“赤火师叔都这样说了,若不接受,倒显得我们见外了,你就收着吧。” “嗯……”褚海兰这才点点头,随手将那十件法宝划入须弥带中,瞧她一脸淡然的表情,仿佛这不过是些微不足道之物一般。 若放在以前,别说十件法宝,就算是一件法宝都能让她珍若至宝。可不知为什么,今天看到郎飞后,被那白衣小子拥入怀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自己是他的女人时。她忽然发现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只要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心意,以往那些能够吸引自己的事物却是再也不复昔日的荣光。只要身边有他,今生足矣。 “多谢师祖……”褚海兰盈盈一拜。赤火老道含笑而受。 拜毕,褚海兰在郎飞的示意下又走到褚雷仲身边,轻声道了声:“爹爹……” “好,好……”褚雷仲丝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一脸欣慰的说道:“爹爹不求你能原谅,只要你能幸福,爹爹便知足了。他能为你不惜得罪玄火宗,不惜得罪褚家,不惜被众人嗤笑也要来救你出火海,足见其诚。不管别人怎么想,有婿如此,爹爹已无所求。” 话罢,忽又幽幽一叹。“去吧,随他去吧,离开这世家的漩涡……只是别忘了日后常回来看望爹爹,你娘去的早,好歹有你在,爹爹还能有人说说心里话,至于你那不成器的弟弟,唉!”这一刻,这一脸刚毅的魁梧男子竟是如天下送女出嫁的每一个父亲般,流露出一种伤感而又落寞的神情。 “爹爹……”褚海兰的眼泪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褚雷仲却突然向她挥了挥手。“傻孩子,以后还有的是时候见面,哭什么。去吧……去吧……” 褚海兰这才抹了抹眼泪,有些蹒跚的走回郎飞身边。却不想这小子竟是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为其戴上一只银白色的手镯。“从今往后,我会用一生来守护你,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撑起那蓝蓝的一片青天。” 这一句话,顿时让褚海兰才抹去的泪水又一次如涌泉般淌了下来。竟是一头扎在了郎飞怀中,低声啜泣起来。 “找到依靠的感觉真好……” 看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二人,青霞仙子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失落,还有些酸酸的味道。她也曾从少女时期走过,也曾有过自己的小儿女心思,可是为了修行,为了能够早一日成就化气人仙,她选择了放弃,选择了遗忘。 可时至今日,看到白衣小子竟是当着周围众人毫不掩饰的表露心意之时,她后悔了,第一次觉得如果也能有人这样对她,哪便是死也甘心了。 小芸极为懂事的没有去打扰二人,她知道褚海兰为了郎飞受过多少委屈,又被多少人指着脊梁骨骂过。能有今天的圆满,是二人的缘法。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对郎飞好,而郎飞又喜欢的女子,大家一起做姐妹又何妨。 她并不担心会因此分散了郎飞对自己的感情,因为她知道,在郎飞心里大家都是同样重要的。不管是自己,还是褚海兰,亦或是雪娅、方清寒,只要有一人遭遇险况,那白衣小子即便是拼上性命也绝对会至死不渝,永不言弃。 今日来到玄火宗的贺客中也不乏一些女修,与其他一脸羡慕的望着褚海兰手上虚空镯的男修所不同的是,她们忽然觉得这本该遭人诟病的抢亲一事却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理所当然。 更有些人开始幻想着若是能同褚海兰调换一下身份,即便如夏花办短暂,只要开得灿烂,又有何妨。而一些上了年岁的老妪更是面带一丝惆怅,露出缅怀之色,仿佛在追忆那些她们生命中逝去的一个又一个过客。 就在现场陷入短暂的停顿之时,就在因二人的真情流露,引得围观众人心生感慨之际。忽然,石径尽头处疾步走上一个人来。只见他脚步匆匆,神色仓皇至极,抬头打量到远处的心火上人时,眼中忽然迸射出一道精光,一面加紧前赶,一面高喊起来。“心火道兄,不好了,不好了,那小子和那鸟儿竟然又回来了。” 一句话登时打破了场内的宁静,众人纷纷转过头去看来人。而郎飞也抬头看了一眼,待见及来人的相貌时,不觉微微一愣。这人他倒也认识,赫然便是那星幻上人。 却原来郎飞数月前盗取九转真红诀时曾被星幻上人算计,中了那“符引阵”,以致在天曜宫的八宝定星盘上留下灵魂气息。只因他一直在云繁界,八宝定星盘自然探测不到。而郎飞也忙于助云霞宗征战海澜星,亦将这事给淡忘了。可谁想这这次回来后,一门心思扑在褚海兰结婚之事上,全未想到还有一个星幻老道在等着自己。 就在他从长青宫的传送阵出来时,八宝定星盘便将他的行迹传到了星幻上人手中的追星盘上。而道人在查知这一现象后,立刻便赶往玄火宗报信。可哪里知道郎飞一行三人也朝玄火宗而来,且还先到了一步。 星幻上人生怕玄火宗再遭洗劫,待上得山门,问明心火上人的所在便赶了过来。又因这东来殿所发生的事情还不曾传播开来,职守弟子只知焱绛子大婚,却并不晓得此间生变。而星幻上人自然同样不知,之前看到众人聚集殿外,还只当在行什么礼节呢,转眼又瞧见心火上人安立一旁,随即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本以为喊罢之后心火、赤火等人肯定会大吃一惊,可哪里知道仨老道的表情却是一瞬间变的非常微妙。星幻上人总感觉心火上人望着自己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而五火上人的目光中则是夹杂着一丝怜悯之意。反倒是赤火上人目光如常,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哭笑不得。 “三位道兄……你们还愣着干嘛?莫不是还要我重复一遍?那盗宝的小子又回来了,此时不知正躲在玄火宗哪个角落里呢!”星幻上人心中那个气啊,我他妈还不是为了你玄火宗吗?怎么一个个拿我当被耍的猴子般看呢。 “怎么?不信?你们看……”这时星幻上人已经距离人群不远,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罗盘往前递来。 却见心火上人竟是不言不语,只在那一脸苦笑的摇头。星幻上人一时恼羞成怒,正欲出言质问三人之时,陡然间,他眼前白光一闪,登时多出一个人来。 道人瞬间一呆,这人速度快的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以他的修为,竟连残影也没捕捉到。 还在星幻上人有些茫然无措之际,那白衣人动了,只一伸手便抓在了那面追星盘上。星幻上人还在惊讶于白衣人的速度之快,还在震惊于那无可躲避的一抓之疾。突然,耳边传来了一阵脆响。等到他幡然醒悟,低头看时,只见掌心的罗盘居然已经碎做了无数残片。 “若再拿这等东西窥探小爷的行踪,下次碎的就不是这等蹩脚货,而是你那天曜宫赖以成名的八宝定星盘了。”与此同时,一道淡然却偏偏又给人以刺骨寒意的冰冷声音传入耳中。 星幻道人愣住了,等到他反应过来后,一时羞愤心起。猛然间一抬头,却见心火上人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跟前,正在那对着他摇头呢。 而就在这时,白衣小子却似做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转身走回褚海兰身边,对着赤火上人拱了拱手,说道:“赤火师叔,既然此间事了,那师侄就先行告辞了。” “即是这般,那你一路小心,从今往后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了,今后不妨多来玄火宗走动走动。” “一定,一定……”郎飞与老道客套了两句,又同褚雷仲作别后,随即携褚海兰、小芸、青霞三人御风而起,直往东方飞掠而去。 待得四人消失在天边,心火上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向着星幻老道说起前事来。听罢心火所言,星幻上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哪还敢再有半点怨愤,直在心中庆幸不已,好在没激怒他,否则,只怕天曜宫就要大祸临头了。 而赤火上人则走到那些来参加焱绛子婚礼的众修士面前,一脸阴沉的说道:“我知道这事终究会纸里包不住火,早晚有泄露出去的一天。只不过你们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被我听到什么不好听的传言,哼……你们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老道的话说的很难听,但也很明白。众人无不噤若寒蝉,点头不已。 郎飞可以不将赤火等人放在眼里,可他们却不能。 “哼,滚吧!”随着赤火上人的一句话。这些人登时如蒙大赦一般,顿时一窝蜂似的逃下山去。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如今的长青界已是暗潮汹涌,可偏偏又添了他这么个异数,这未来局势如何,当真是让人有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感觉。”等到他们走后,赤火上人喃喃自语一句,又着几位门下弟子处理善后事宜,继而随同五火、心火、星幻三人一道离去。 “……” 第四百五十九章 谁是小花猫,谁又是斑斓虎? (嗯,提前说一下,5月每日保底5000+) 单说郎飞一行人,离开熔阳峰,一路向东行够多时。遥见远山中青雷阵阵,电蛇纷纭。 “已经到了积雷山啊!也不知那便宜师父悟真子、以及小蛮怎么样了!”想到这里,郎飞忙对身旁三人招呼一声,头前领路,直往积雷山飞去。 小芸曾听郎飞说起过在积雷山之事,知道这小子收了个颇有她几分神韵的小丫头。自是乐得去见上一面。至于青霞仙子与褚海兰二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意。于是各按遁光,紧随郎飞而去。 “……” 积雷山依渊傲立,仍是那般令人望之心惊。 故地重游,望着深秋时节偶有飘落的片片飞叶,郎飞不觉心生些许感慨。与小蛮、王一等人一别将近两年,也不知他们近况如何。 再次步上悬梯,拾阶而行。片刻后,四人来到积雷山门之前。此时郎飞业已恢复了妙真子的容貌,待递上腰牌后,守门弟子忙不迭将四人迎入。 而后,郎飞挥退当值弟子,带着三人轻车熟路的来到紫青别院。一步步行来,临近住处时,却见门扉紧闭。郎飞微微皱眉,将神识一扫,发现楼内空无一人。 “咦,难不成那老酒鬼又去山下鬼混了不成?莫不是小蛮也去了王一那里?”郎飞正自思量间,忽然不远处巷口走出一个人来。细细一瞅,竟然认识,遂几步走近,招呼道:“妙贤师兄……一向可好?” 妙贤子闻声一愣,抬头见得是他,不觉面露微笑道:“咦……这不是妙真师弟么?早先听悟真师叔言你下山寻找机缘,莫不成这么快就功成而回了?”话罢,忽然看到郎飞身后站着三个如花似玉的美艳女子,不觉又是一愣。“师弟……她……她们是?” 生怕小妮子再次口不择言,郎飞忙打了个哈哈,说道:“此乃为弟几位亲友……今番前来,乃是为拜望吾师,顺道见见小徒的!” “哦!”妙贤子语气虽淡,可那一双眼分明有些怀疑。哈?亲友?若一个也就罢了。这小子身后可是三个,只瞧青纱女子望向他的目光,可绝非什么简单的亲友关系。这厮,当我好糊弄呢。于是嘿嘿一笑。又道:“但不知三位仙子仙乡何处?正所谓远来是客,既然为兄有缘碰到三位仙子,不妨由在下导引,游览一番我积雷胜境如何?” “得……这货又犯了他自作多情的毛病!”郎飞白了他一眼,未等说话。旁边小妮子终还是按捺不住,一步跳了出来,说道:“老道士,你要是再年轻十年二十年,或许本小姐还会考虑考虑。不过现在嘛,就算是积雷山风景再好,但有你搁一边儿站着,大煞风景不说,还……还影响人家的食欲!” 妙贤子听完,登时脸黑的如木炭一般。这小丫头当真是一条毒舌啊! “好了,好了……”郎飞生怕妙贤子下不来台,忙在一旁插言道:“妙贤师兄,可曾看到我那师父或者小蛮去往何处了?” “哦,这个啊,他们此刻想来该是在风雷殿中……” 这俩人在一起?对于悟真子极为罕见的没有去山下酒肆灌猫尿一事,郎飞不禁有些吃惊。认真说起来,这祖孙两个的脾性多少有些不对付。这一次二人竟然在一起,还同在风雷殿那等修行之地,委实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莫不成自己走了这几个月后,悟真子忽然大彻大悟,舍得亲自教导他这个徒孙了? 看到郎飞脸上的不解,妙贤子嘿嘿一笑。“这事说来发生的有些突兀……师兄我正好也被师父征召前往风雷殿。正好……咱们一道同往,至于具体事宜如何,不妨边走边说!” 见他如此说,郎飞自是只能点头应了下来。随后安顿三女入别院小憩,他则随同妙贤子同往风雷殿而去。 路上二人说起来,郎飞这才知道此事并非如他所想。悟真子此去风雷殿是被逼无奈。而小蛮、琼心两个,则纯属是去找乐子,瞧热闹。 不过当他问起有什么乐子瞧时,妙贤子却死活不说,只翻来覆去重复一句话。“你去了自会知晓!”模模糊糊还听他絮叨着什么。“嘿,来的可真是时候……看来悟玄子师伯又有壮丁可抓了!” 对于他的自言自语,郎飞虽收在耳中,却未做他想。反正此来也有将自己的身份坦言相告之意。凭他的修为,谅青岚、青河等人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说话间,二人已距风雷殿不远。 认真说起来,这风雷殿中,风、雷倒是不少,可这殿的称呼,实在是有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味道。 这风雷殿的所在乃是建在一块凸出山体的石崖之上。因是临渊而建,四周常见些雷鸣电闪,又因此处悬空,不时有阵阵山岚吹过。故而,得了一个风雷之名。 至于“殿”之一号,皆因石崖上置有一守护结界,而结界外围用以削弱山岚与青雷的光幕,其形正如一间殿宇。早先此处称做风雷崖,后来有长老觉得这风雷崖的称呼不够响亮,遂将其改做风雷殿,一向做为积雷山弟子感雷悟道、凌风修行之所,而为人所知。 沿路转经山脊,抬头观时,风雷殿中景象已是清晰可辨。此时围崖而建的结界内已然坐满了积雷山弟子。郎飞细瞅了几眼,发现除却一众炼精长老外,在场的其他门人,大多数都是精英弟子的身份。 除此之外,更可听得断断续续的爆喝以及兵刃的碰撞声传出。 郎飞一愣,正要再度发问之时,却见妙贤子已是疾步向前走去。见此,他只得摇摇头,闪身跟上。 捻指功夫,二人走入结界中。不及细观小蛮所在,郎飞倒被场内正在大打出手的二人所吸引。 手捏一十三根金针、身着赤金色长袍的魁梧汉子,可不正是那悟胤子的得意徒弟王一。 再看他的对手,是个面色冷峻,身着北斗七星袍的家伙。此时正两手分别握有一柄细剑,左右夹击的同时,另有一把同样制式的细剑穿行于空,专往王一视线的死角招呼。 “师弟……悟真师叔在那……你且自去,我先去师父那里答应。”妙贤子指了指左手角落靠近战场的一处说道。 郎飞循其所指一瞧,果见悟真子盘膝而坐,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场内二人的争斗。而在他身旁,一左一右各自坐着小蛮、琼心二人,此时两人亦是满脸通红的看着场内争斗的二人。 经过两年的时间,琼心个头倒是长了不少,只不过性子却还是那般腼腆怯懦。小蛮则正好相反,性子越发古灵精怪,可外形上却不见丝毫变化。 琼心倒是老实,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王一。小蛮可就不同了,粉嫩的小手连连挥舞,口中声声喊着。“妙月师叔,揍他!揍他!揍的他满地找牙!”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内厮斗的二人身上。除了把守入口的两位弟子外,其余之人竟愣是没有注意到他俩的到来。 眼见妙贤子自去寻他师父,郎飞也只得一面斜眼看着场内二人的争斗,一面向着悟真子走来。 屈指算来,郎飞下山已近两年。对他来说,这半年过得可谓精彩至极。从长青界到云繁界,这一路走来/经历的困苦磨难不计其数。可也正因为如此,方才造就了如今的他。 相反,对于悟真子、王一、等人来说,不过是区区两年而已。没有风,也没有浪,没有时光的积淀,同样也没有岁月的沧桑。自然而然,这修为嘛,倒是原地踏步居多。小蛮、琼心二人倒是进境迅速,眼看着就要踏入换骨之境。可王一呢,却还是那一身筑基中期的修为,没增一点,也没少一点。 故而,碰上眼前这个颇有几把刷子的对手,不过三五招下去,已是岌岌可危,眼看就是一个落败的结果。 小蛮、琼心二人自然是不具备眼力的。只看到王一将那十三根绣花针使得堪比东方不败,这俩人却比谁都兴奋,小蛮更是将一对小虎牙呲的跟见了老鼠的小花猫似的。 “小笨蛋……还乐?我说不出三息,你的妙月师叔立马败下场来!” 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小蛮顿时鼓着腮帮子道:“你胡说……你胡……” 第二句“你胡说”还没说完,忽然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小妮子原本气鼓鼓的小脸蛋登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几乎在回头的同时便撒欢似的喊了起来。“师父……师父……是你回来了?” 她这一嗓子把悟真子、琼心二人唬了一跳,老道士扭头瞧时,正然是那极为熟悉的白衣小子在身后含笑而立。 “你小子这么快就回来了?”悟真子先是面露惊喜,继而又好像想到什么,立刻一扳脸,恨声道:“你小子一走就是两年,终于舍得回来了?” “嘿嘿……”郎飞嘿嘿一笑,伸手抱过已经飞扑过来的粉嫩丫头,刮了刮她莹白若珍珠的小鼻子,这才对着悟真子问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悟真子闻说,才要解释之时,身周众人突然传出一阵惊呼。扭头看时,只见那玩儿飞针的东方不败已然败了个彻底。 见他大败亏输,小妮子却全无刚才给他摇旗呐喊的劲头,竟是嘟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将两只小手撒欢是的拍了个忘乎所以。“师父算得好准,正好三息的时间,妙月师叔果然吃了败仗哎……” 悟真子闻言一愣,不禁仔细看了郎飞一眼。对于场内的战斗,他虽也能看出王一难逃一败,却无法精准的估算到他落败的时间。可这小子方才竟能一口道出,这怎么可能! 悟真子上上下下将郎飞打量了个遍,可全未看出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修为与两年前相比或许有所增加,可仍是筑基中期无疑。难不成是巧合?瞎猫碰上死耗子,歪打正着? 郎飞把悟真子的表情收入眼中,自是对他心中的疑惑了如指掌,可他却只当没看见一般,仍旧抱着小蛮刮鼻子玩儿,直到小妮子钻在他怀里再不肯露头,却才罢手。 恰此时,琼心也趋步蹭到近前,弱弱的喊了一声。“妙真师伯……” “呵呵……个子长高了!”郎飞伸手揉了揉琼心的脑袋瓜。小男孩登时兴奋的如吃了糖果一般,一个劲儿的呵呵笑个不停。 还好此情此景没被王一道人撞见,否则,难保不会精神崩溃。这俩小家伙,一个是当儿子一般疼爱的亲传弟子,一个是当宝贝一般呵护的玲珑公主。可到头来呢,郎飞这一回来,二人却将他忘了个干干净净。拿他的话讲,就是个白眼儿狼!俩喂不熟的白眼儿狼! 道人自是看不到这些,此时此刻,他已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距离自己额头不足一寸的寒光细剑上。 “你是第八个了吧……啧,啧,积雷山果真是在走下坡路啊!且不说木府与绝情道,即便是你积雷山的死对头雷帝山,也要强过你们不少。”看了眼面若死灰的王一,年轻的星袍道人一面收回递出的细剑,一面缓缓说道。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星袍人的话声音不大,可在场之人尽皆清清楚楚的听在耳中。这番话说的难听之极,但是在场的所有精英弟子却不敢出声辩驳一句。因为……因为包括这耍绣花针的妙月子在内,那些反驳他的家伙,无一例外都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星袍人的正对面是悟玄子。方才星袍人说那句不如雷帝山的话时竟还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 悟玄子很生气!非常生气!若非他因有所顾忌而强压心中愤怒,只怕亲自出手杀了星袍人的心都有。这……这几人真的是自己一方的盟友?怎么就长了那么一张欠撕的臭嘴呢! “悟玄师伯……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不过庚辰子师兄几乎败尽了其余七宗的所有年轻高手,唯剩下积雷、玄火二宗而已……这个,我们已经很克制了!”啪……折扇声中,传出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 第四百八十一章 不过是一跳梁小丑 众人又将目光转到庚辰子身后这人身上。同样的北斗七星袍,同样的目空一切,只不过这人手中所拿之物不同,竟是一柄非金非石,却又似金似石的折扇。 这人的一张嘴更欠抽……庚辰子那话可以说是自认为高处不胜寒的豪言。可折扇道人的这句话却分明是在揭人伤疤!非但将妙字辈弟子嘲弄个遍,却还将悟玄子也稍带上了。 “哈哈,庚寅子这小子就是不懂得收敛,悟玄师兄莫怪莫怪,待师弟我回去后,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声音响处,折扇道人身后再度走出一人。却是个生就一对丹凤眼的玄袍老道。 他这话虽说的客客气气,可怎么听都有点不对味。你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等到庚寅子将话说完了再出来,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还说什么“等回去后好好教训他。”这话骗鬼呢?妈的,这不摆明挤兑人吗? 看着身边弟子一个个又是羞愧难当,又是义愤填膺。悟玄子也是有苦说不出。天曜宫之人这次前来,除了挑战积雷山门下弟子之外,只怕也有示威之意。别看天曜、积雷、玄火三宗结为联盟,可多少也是有着一些微妙之处的。 天曜宫这个宗门与其他九宗有些不同。对于门内精英弟子的培养,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法子。即:大凡资质拔尖的弟子,必须要与其他九宗精英门人一较长短,并以其战绩来分配修行资源。 对于天曜宫的这一近乎偏执的试炼,因考虑到对自己宗门弟子也是一种磨砺,其他宗门便默许了下来。早些年前,天曜宫的弟子与九宗门人比斗倒也互有胜负。可谁能想到,五年前庚辰子横空出世,竟是在短短五载之内连败七宗弟子,直至今日攻上积雷山来。 从自己的得意弟子再到方才上场的王一道人,积雷山前前后后已派上了八人,包括筑基后期三人、筑基中期五人。可就是这等轮番战斗下来,那庚辰子竟无一败绩。悟玄老道不觉有些颓然,这庚辰子虽说修道不足二十载,修为也才筑基后期,可凭借手中法宝以及诸多神通手段,只怕是对上炼精初期修士,也有着不小的赢面。 “悟玄师兄,这下你满意了吧?若积雷山没人了……那我们就告辞先下山了,过后还要同玄火宗做过一场呢,这耽误了时日可不吉利呀!”玄袍老道说这话时,狭长的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你……诚桓师伯,什么叫我积雷山没人?我妙贤子虽然不才,却也想与庚辰师弟较一较长短。”说着,场内青光一闪,顿时多出一个人来。 “妙月师弟,辛苦你了!你先去稍事歇息,待为兄来破了他那劳什子不败神话!” 王一满脸苦涩的点点头,一一捡起地上的金针,低着头,迈步就往悟胤子方向走来。他之前也曾这般放言,要破了庚辰子的不败记录,可结果呢?非但不能帮之前的师兄弟一雪前耻,且还为他光鲜的战绩上再添一笔。若非当着众人的面,生恐被庚辰子、庚寅子二人嘲笑他是孬种,只怕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这边妙贤子与庚辰子交上了手,那边王一也已来到悟胤子身边。 “师父,弟子无能,给您丢脸了!” 悟胤子没有说话,只皱眉苦思!见此,道人愈加羞愧,本就羞红的脸上更添了几许靛色。 悟真子搁一旁看不过,瞥了悟玄子一眼,见他注意力全放在场内战事上,随即微微一笑,说道:“师侄,来……你看看这是谁……” 王一抬头一瞧,待看到怀里抱着小蛮,手里牵着琼心的郎飞时,不禁愣了足有半晌,末了却才期期艾艾的说道:“你……你回来了?” 郎飞点了点头。“不错,刚到不过盏茶光景!” 见得郎飞平安归来,道人的表情这才有所好转。再不去管悟胤子难看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郎飞跟前,详细打量了几眼,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还说去寻机缘……这不,修为也没多少变化嘛!不过,能平安归来就好!” 郎飞淡然一笑,并未多言。道人看了眼小蛮、琼心,又道:“怎么样?我教的不错吧!” “不怎么样!”郎飞极为随意的答了一句。王一闻说,正要动怒之际,忽听郎飞怀中的小丫头咯咯笑道:“嗯……嗯……八个都没打过一个,真丢人!还有脸来邀功!” 小丫头话一说完,道人登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整个人都蔫了。末了还想分辨,可张了张嘴,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对面的三人是何来历?”见他的精神头刚刚有些起色,愣是又被小蛮一句话给打了回去,郎飞忙转移话题,问了一句。 王一长叹一声,遂将庚辰子一行三人的来历以及目的说了一遍。 郎飞听罢,打量了天曜宫三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转眼看到妙贤子手中月环刀在三柄细剑无孔不入的攻击下刀势愈见不稳之后,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五息之间,妙贤子师兄只怕要败!” “什么?”道人听罢大惊,旋又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知道什么,在这些修行未及二十载的修士中,妙贤师兄是资格最老的,也是最有可能率先捅破炼精境那层窗户纸的,怎么可能说败就败?” “你小子才筑基中期的修为,能看出什么啊!凭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对于王一的话,郎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如今他是什么眼界,说实话,对于庚辰子、妙贤子等人争斗根本提不起一丝兴趣。若非小蛮、悟真子等人在此,他只怕看都不会看场内的争斗一眼。积雷山胜也好,败也罢,又能造成什么影响不成?天曜宫即便再狂,庚辰子即便再嚣张,他翻手之间便可让其灰飞烟灭! “这有什么好看的……走吧,回朱紫别院,师父介绍几位姑姑给你们认识!”说着,郎飞拉着小蛮、琼心二人就往外走。 悟真子与王一一看,顿时不干了!这……这小子也太没宗门荣誉感了。都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却还一脸的风轻云淡。混账!简直是太混账了! “你……给我站住!下山两年翅膀硬了是不?竟学会忘本了!你这还没到炼精境,还没到化气境呢?就不将你师父我放在眼里了?给我回来!” 旁边王一也适时帮腔道:“这天曜宫的家伙都欺负到家门了你还这么淡然!你小子的志气哪去了?” 郎飞耸了耸肩,瞥了眼一剑挑飞妙贤子手中钢刀的庚辰子,神色如常的说道:“志气用在他们身上,那才叫浪费呢!” “你……”“你……”二人被他一句话堵了回来,正要再度出言时,忽听周遭响起一阵惊呼,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叹气声。 转头瞧时,妙贤子刚好瘫坐在地,此时正看着坠落在身边的月环刀怔怔发呆呢。 又败了!竟然连悟玄子特意着人唤来的妙贤子也败了!积雷山竟是一口气连败九场!庚辰子太强了!果然不愧为年轻一辈最强之人的称谓! 若说妙贤子未下场之时,众积雷山门人或许还心存希望,直到月环刀被细剑挑飞的那一刻,众人顿时由希望而茫然,由茫然而颓然!细数那些修行未满二十年的剩余门人,除却入门时日尚短的,就是修为孱弱的家伙,即使再派人上去,也不过是徒惹庚辰子等人的讥笑罢了。积雷山败了!彻底的败了! 相较于其余积雷山弟子,悟真子与王一二人却并未将注意力投到场内庚辰子、妙贤子身上,凡是一脸呆滞的望着郎飞。四息,整整四息。诚如他所言,妙贤子五息之内败下阵来! 此事若是一次还能说通,可若是接连说中两次,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我还当最后上来的这位师兄有什么逆天本领呢,不想也是修为平平之辈,虽说比前面几个稍稍强上那么一线,却也只是差强人意而已!唉!果真,积雷山无人啊!” 第四百八十二章 对付你,一根手指足矣 庚辰子始终记得这次下山之前星枢上人对自己的嘱咐!对于积雷、玄火二宗要特别照顾。高层绝不会因小辈之间的事做出有损三方关系的举动。若此次下山能够在二宗门人弟子心中植入一些阴影。等到他们这一辈接掌实权之日,便是收获当初种下的果实之时。 庚辰子是这么做的,且做的很好!不仅妙贤子等人自认弗如,一些修道日浅的弟子更是对其心生畏惧。 “唉……无趣,当真无趣……一穿九!师兄就只你自己耍威风了,多少也留一两个给我这做师弟的啊!每次都看你大发神威了,小弟我多少也有些技痒嘛……” “咳……你看,师兄我一时性急,给忘了!要不,你看这么着行不?到了玄火宗,我多留几个给你,如何?” “哈……那感情好,只希望玄火宗不似积雷山这般,能够多几个像样的对手!” 看着场上的二人一唱一和在那表演双簧,悟玄子险些没将肺给气炸喽。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一方精锐尽出,可还是被那庚辰子凭一己之力全给打趴下了。丢人啊!积雷山的脸简直都被自己给丢尽了!别说他们这班妙字辈弟子,即便是自己,见了天曜宫的诚字辈修士同样也抬不起头来。 老道士正在这横吹胡子竖瞪眼的生着闷气,一抬头,正巧看到对面拉拉扯扯的悟真子等人,转眼见得郎飞一脸从容,混没半点同仇敌忾之心。老道士不觉血气上涌,蹭的一声自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左右都是丢人了,索性凑个整数! “悟真子!那是你徒弟吧?正好,让他下去同那庚辰子比过一场!既然要败,那就一败涂地!老道我索性送他们一个大满贯!” 郎飞愣了!悟真子愣了!在场众人都愣了!感情这老家伙破罐子破摔了。您这是要干嘛呢您啊!送人头玩儿啊?妙贤子都不敌之人,那刚刚筑基中期的小子能敌? 这他妈想消停一会儿都不行,见众人都朝自己望来,郎飞顿时犯了难。说实话,对于场内的无谓争斗,他真提不起一点兴趣。可老道士却当众将自己抬了出来,甩手走吧,谁脸上也不好看!如他所言吧,又总觉得有些遭人强迫的味道,心中多多少少总有些不乐意。 他这正举棋不定之时,庚辰子看了眼郎飞,顿时乐了。“悟玄师伯,您这是要干嘛?输了嘛,一蜷腿,一缩头,认了就是了!您这生哪门子的气啊?不是师侄自傲,这长青界修道不满二十载的人中还真不见得有小侄的对手。您可别忘了,小侄乃是地品灵根啊,还是异种风灵根!” 庚寅子也在一旁插嘴道:“就是,比如上次去丹门。尽管那御脉王子服有灵兽相助,不还是败在了师兄手上?都盛传丹门御脉战力最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见得周围众修一片哗然,庚寅子愈加得意的道:“可惜的是没能见到那丹门弃徒郎飞,不然,又可为师兄的战绩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了!” 庚辰子在笑,庚寅子也在笑。而郎飞,嘴角也缓缓的勾勒出一丝浅笑。老母鸡给黄鼠狼拜年,这可是你们自找的啊! 郎飞一面笑,一面将小蛮放下,轻轻拍了下他与琼心的头,然后走往场内。 悟真子与王一双双一愣,他二人之前是怪郎飞没有宗门荣誉感,可并不是想让他下场自取其辱啊。悟真子这次极为罕见的对着悟玄子顶了一句。“师兄……你破罐子破摔可以,但是别拿我的弟子去顶缸啊,要去让你自己的弟子去。” 小蛮将九场战斗从头看到尾,对于庚辰子的厉害也多少有些了解,亦操着脆生生偏又忧心忡忡的口音说道:“师父……师父不要去……” 悟玄子被悟真子一句话顶的有些犯傻,正自心中犹豫着是否遣郎飞回去之时,却见那小子一脸平静的走到庚辰子对面,轻轻抬起右臂,招了招手,说道:“来吧,便让你们三个一起上!” 场内众人刚刚回过神来,闻言,再度打了个冷战。“这小子疯了吗?自大也不能自大到这种程度啊,再见识到庚辰子的厉害后竟还敢口出狂言,这……这不是找揍吗?诚桓子何许人?那可是有着炼精后期修为的家伙!找死也没这么个找法的啊!” 悟真子、小蛮、王一、琼心四人也惊呆了。悟真子嘴唇哆嗦了半天,却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来。“这小子下了一趟山,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我还以为他翅膀变硬了,难道连脑子也变硬了不成?” 悟玄子此刻有些后悔让郎飞下场了。他倒不是怕郎飞输掉比斗,他怕的是这小子不但输了比赛,还将积雷山的声誉给搭上。等庚辰子他们赢下比赛之后会怎么说?“瞧,积雷山的修士都跟恶狗似的,狗急跳墙,竟然乱咬人了!” 与积雷山众人不同,庚辰子先是仰天长笑一声,上上下下如看活宝一样打量郎飞一遍,啧啧称奇道:“小子,你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呢?小道爷虽说连番战了九场,可就凭你,小道爷一只手就能将你打趴下!” 郎飞扫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敢在小爷面前自称‘爷’。待会儿若不好好招待招待你,怎对得起这个称谓。”话罢,舒张的手掌一合,仅余一根中指在外。“对付你,一根手指就已经算是抬举你了!” 狂!狂的没边了!庚寅子在旁边看的是咬牙切齿,厉声说道:“师兄,把他让给我……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行,若是别人全都好说。唯独他,即便不能伤他性命,我也要亲手将他打个仨月不能下床!” 话罢,庚辰子不再多言,单手一引寒光细剑,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向着郎飞左胸一剑刺出。 眼见寒芒如电,眨眼间由远及近,直往胸口刺来。郎飞的表情如巍峨山岳一般不见一丝变化,待细剑袭至身前一尺之处,却才中指一屈一伸,弹出一点橙黄色的水润。 那无声无息的水润瞬间便同细剑撞在一处。在众人的注视下,庚辰子的细剑竟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翩然飞起,飘然坠下。 茫然,如瘟疫一般席卷整场。悟胤子原本紧闭的双目霍然睁的轮圆。悟真子登时僵立当场,而那妙月道人却险些没将一条舌头咬下来。 一根手指!当真是一根手指!对于那些曾下场与庚辰子交过手的人,自是清楚无比的知道那寒光细剑的力道有多强。可是……对他们而言重似山岳的飞剑,竟被那白衣小子不温不火的一次屈指弹击击飞出去。这……这实在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庚辰子自己也惊呆了。虽是按照前言,只动一剑,可他盛怒之下却用了八分劲道。就这八分劲道,即便面对的是筑基后期修士,也足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可对面那小子只是弯了弯手指,那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弹指竟将他这一套中品法宝的其中一柄细剑远远击飞出去。非但如此,时至此刻他都难以沟通那柄飞出去的飞剑。 第四百八十三章 打的就是你 “怎么?你不是说一只手就能将我打趴下么?” 面对郎飞的戏谑表情,面对他的讥讽之言。庚辰子一张白皙的脸登时变得异常难看!他是天曜宫的天才弟子,他是长辈手中心的骄傲。何曾受过如此讥讽,何曾受过这等白眼。 “我……我一定……一定要打得你抱头鼠窜,方能消我心头之恨!”庚辰子再顾不得之前的豪语壮志,将余下的两柄细剑左右一引,如一把寒光利剪般直取郎飞。 见此,郎飞竟然露齿一笑。“玩儿剑么?”随着他的声音出现的,还有那一千柄各色飞剑。 “这……这是什么?”包括众悟子辈长老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错觉!这一定是错觉。 郎飞却没有向他们解释的耐心,仍是戏谑的看了庚辰子一眼。“我说过败你只需一指!” 话音一落,仍是那只中指。但见他轻轻一引,剑群中登时飞出一把满布铁锈的飞剑。只是微微摇了摇中指,锈剑左右一拨,居然硬生生将庚辰子的两柄细剑打回原形,继而跌落尘寰。 “怎么可能!这……这怎么可能!”听着细剑坠落地面传来的响动,庚辰子仍旧保持着拈诀的状态。可他整个人却分明在瑟瑟抖动。“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如此修为?不可能……绝不可能,只有我……只有我才是长青界的天才。” 或许修为能够作假,或许境界能够掩饰,可灵魂气息上的年轮却永远做不得假。任何一个筑基修士都能轻松的施展望气之术,从他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对面白衣小子修道至今竟只不过区区十个年头! 庚辰子妄图在别人心里种下自己无敌的阴影,可未成想这种事反而在他身上上演。 见到这一幕,庚寅子与诚桓子二人更是惊骇欲绝。双双对视一眼,正要拉着庚辰子逃命时。忽见眼前白光一闪,继而传来一个飘忽的声音。“我说过让你们仨一起上的,既然你们俩舍不得下场,那便由我亲自拿你们下来吧!” “不……不……”庚寅子只匆匆说出片语,便被郎飞一把捏住了脖子。而诚桓子还妄想拼死抵抗,可等他拿出一柄硝金穗七曜宝剑时,却陡然听得一声轻笑。“呵……品质还不错,便算作小爷此次动手的报酬吧!” 余音尚且绕耳之时,诚桓子忽觉手中一轻,低头看时,宝剑已然无踪。而与此同时,一只泛着淡淡黄色光芒的手却由天而落,一把抓在他的脖子上。 诚桓子只觉身体一麻,再难提起半分力道。紧跟着,便同庚寅子一般,似两只小鸡般被拎了起来。继而又觉身子一轻,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出去。约莫弹指光景,只闻“噗,噗”两声,这一对师叔侄双双撞在地板上,登时摔了个鼻青脸肿。 “本来今日心情大好,不想被你们三个跳梁小丑搅得好心情一扫而光!”声音传出的同时,诚桓子、庚寅子二人已经各挨了一脚,而尚且愣在原地的庚辰子更是被一巴掌抽飞出去。 “我且问问你俩,积雷山有没有人?”庚寅子挨了一脚。 “有……有……有……” “我再问问你,有是没有?”诚桓子被郎飞一脚揣在左边屁股上。 “有……有…………” “前一刻你不是还说要让那什么庚寅子给你留几个的么?如今我就在这里,你倒是起来啊?没事跟死狗一般趴在地面干么?”老话说的好,祸从口出!庚寅子话最多,自是引来了郎飞的格外关照。 此时被拍飞出去的庚辰子还妄想爬起来,不想眼前白光一闪,一只手将之高高的拎了起来。“在小爷面前自称爷,就你?也配?”说话的同时,就是连续几个巴掌,直将庚辰子打得腮帮子肿的老高。也不知掉了几颗牙齿,含含混混哼唧了好半天,却只漏风似的喊出些咿呀之语。听起来像呼痛,也像是求饶。 看到场内出现的这一幕,在座的积雷山门人好半天方才回过神来。这是做梦么?这妙真子刚才还一副小羊羔般的模样,这一刻就露出了锋利的獠牙。那气势!那凶威!哪里是筑基境能够拥有的。 悟玄子也傻眼了,他之前不过是恨白衣小子没有宗门荣誉感,本来只是为了让他受点教训。可……可全未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眼下地步。真的只用了一根手指,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三人全部撂倒。即便是青岚、青河等人恐怕也做不到这般风轻云淡吧。他……他真的是悟真子的门下? 小蛮与琼心两个倒没那么多想法,看到郎飞将天曜宫三人揍翻在地,俩人激动的忘乎所以。小丫头呲着一对小虎牙,将一双粉拳舞的跟拍苍蝇似的,还一面喊着。“师父真厉害,师父真棒!揍他们,揍他们,哈哈哈,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小小子儿刚好与她相反,小脸蛋红扑扑的,虽也想叫几声好,可全无小蛮那等胆量,唯将小脑袋瓜向着场内探来探去。 相较于悟真子等人的错愕。王一道人心惊的同时,脸上还多了几许兴奋之色。方才庚辰子的侮辱之言还在耳际环绕。可不过转眼光景,他竟然落得个这般田地。且不管这云方兄是怎么有了眼下修为的。两个字,解恨!三个字,很解恨!四个字,实在解恨! 郎飞瞥及道人那一脸兴奋,恨不能亲手揍三人一顿的表情,不由的微微一笑,甩手扔掉庚辰子,高喝道:“眼下我做主,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道人听了以后顿时两眼放光,一跺脚,闪身就往场内扑去。悟胤子抓了一把没抓住,也只好随他去了。 这货来到场内后,大步来到庚辰子身边,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呸,庚辰子,你倒是牛啊!如今怎么不牛了?嘲笑道爷的那副嘴脸哪去了?如今怎么反过来吃道爷的脚底板了?这现世报,未免来的忒快了点吧?” 被道人踩在脚下,庚辰子扭曲挣扎不休。可他此时被郎飞封印了全身修为,又如何能脱身的了?愣是被道人踩在脚底碾了又碾,踹了又踹。 郎飞此时将头转向妙贤子方向,却见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并未有所行动。 他老持稳重,可不代表别的弟子也像他一般,想到方才庚辰子等人丝毫不留情面的讥讽之言,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呜一声冲入场内,哪还管什么尊卑有别,对着庚寅子、诚桓子二人就是好一阵拳打脚踢。 小丫头在台上看的两眼放光,蹬腿儿就要跑去凑凑热闹,不想被悟真子一把抓住。这才悻悻然缩回脚丫,嘟着小嘴,生起闷气来。 闹过一场,在积雷山修士极有分寸的招呼下,三人转眼成了靛罁里养的大熊猫,众人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拳脚,闪身退回看台。 悟玄子望了眼地上狼狈不堪的三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虽说他们是咎由自取,可在待客礼仪上讲,总归有些说不过去。接着,又看眼收敛了身周气势的郎飞,不觉苦笑之色更浓,这小子也是个问题。 “妙真师侄……如今大家的气也出了。是不是放他们三人离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 抢的还是你 郎飞挥手抄起地上的三柄寒光细剑,翻手放入右手专门腾出来存放飞剑的虚空镯中,这才对着三人各自打出一道元力,懒洋洋的说道:“唔,滚吧!” 庚寅子三两下爬起来,也顾不得去抖落身上的土,捡起身旁的折扇,跌跌撞撞的向着入口跑去。庚辰子、诚桓子二人因心疼飞剑,又不敢找郎飞讨还,无奈,只得如乌眼儿鸡似的可怜巴巴的望向悟玄子。 悟玄子看的嘴角直抽抽,心道:“甭看我,看我也没用!” 诚桓子、庚辰子与悟玄子大眼瞪小眼瞅了好半晌,郎飞搁一边看着倍觉碍眼,挑了挑眉,言道:“滚蛋,再不滚打断你们的狗腿……” “我……我们两家是盟友关系,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我去找青岚师伯评理!”诚桓子瞥的满脸通红,好半天却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谁来也没用……”郎飞淡淡的说道:“回到你天曜宫问问星幻老儿在玄火宗发生的事,看他敢不敢管。” 一句话说的满场哗然,直呼星幻上人为老儿?还有,玄火宗是怎么回事? 悟真子在台上听得头大无比,生怕郎飞再说出对青岚、青河等人不敬的话,忙在小蛮耳朵边低声说了几句。 小丫头关键时刻还是蛮懂事的,点了点头,继而闪身走到场内,拉着郎飞的手就往外走。“师父,你不是说介绍几位姑姑给小蛮认识吗?小蛮有些等不及了!” 郎飞闻言呵呵一笑,任由她拉着出了风雷殿。 眼见悟玄子等人拿他也没辙,诚桓子、庚辰子二人也只好认了倒霉,匆匆下山而去。 待遣散风雷殿中妙字辈门人,悟玄子等人做过一番计较后,先后出了风雷殿,分头去请示青岚、青河、青云三人。 “……” 单说郎飞领着小蛮、琼心二人回转朱紫别院。相互介绍一番后,青霞、小芸等人自是非常喜欢这一对粉雕玉琢的金童玉女,正送着见面礼时,不想王一打外面一头撞了进来。 这货原本有着一肚子的疑问,可进屋一瞧,迎面就见三位美女,顿时心中一惊,又将那到了嗓子眼的一番话囫囵吞了回去。 他的表情郎飞全数看在眼里,却不去搭这茬,只将三女一一介绍与他。过后便将之晾在一边,自去与小蛮逗乐。 道人如坐针毡的呆了一会儿,正愁找不到空当问话之时,忽听外面走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接着,门口人影一闪,先后走入五个人来。 打头的正是悟玄子、悟真子二人。至于后面的三个,则是积雷山青岚、青河与青天三位老祖。 对于郎飞,青岚、青河都见过,可青天上人却是头一次见。刚一走入屋内,不等悟真子介绍,首先引起青天上人注意的便是正与小蛮玩耍的一位梳着随云近香髻的宫装女子。虽然她故意压低了气息,可身为同阶修士,还是一眼看出了她的真正修为。 之后才是郎飞。三人望去时,齐齐吃了一惊。非但青天上人看不出他是何境界,连青岚上人也分辨不出。唯觉眼前的白衣小子如淡荡的烟云一般,时而细若游丝,时而浩浩荡荡,让人摸不透深浅。 “妙……妙真啊!这位是?”五人进来了好半天,郎飞却并未急着赶来参见。为了摆脱眼前略显尴尬的局面,青岚上人只好清清嗓子,问了一句。 郎飞呵呵一笑,指着青霞仙子道:“此乃云繁界云霞宗的青霞仙子。” 青岚、青河等五人闻言一愣,这小子怎么和云霞宗的人混到一处去了?末了还是青岚老道率先回过神来,连忙上前见礼。 青霞仙子只得客套几句,待还礼罢,还转身去教小蛮法术。青岚老道见状,只得又将视线移到郎飞身上。“咳……这个,妙真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郎飞早有澄清事情真相的打算,闻言微微一笑,伸手在脸上一抹,登时换了张面孔。随后,对着目瞪口呆的三人说道:“小侄郎飞,见过三位师叔!” 青岚、青河、青天三人愣住了。悟玄子、悟真子二人也将眼睛瞪的大大的。 “难怪,难怪你的易容手段能瞒过我们……”青岚上人长叹一声,又道:“不知你此番来可是要将小蛮接走?”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青岚上人自问不是郎飞对手,也只得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来处理。不过好在郎飞还称他为师叔,再兼之前为了积雷山声誉,不惜出手教训诚桓子、庚辰子等人。从这两点看来,想必他对积雷山还是有着不少好感的。 “小侄当时之所以不以真面目示人,也是情势所逼,望三位师叔理解。至于小蛮,因她的灵根甚合积雷山的修行法门,故而,师侄并无将之带走的打算……”说完,沉吟了片刻,又道:“不如这样,功法上便让他修炼雷道秘术,等日后有空,我再来传授他炼丹技艺……师叔觉得如何?” 青岚等人闻言大喜,以郎飞如今的修为而言,能够攀上他这颗大树可是极有好处的。有小蛮做为纽带,等日后郎飞入主丹门,还能加深双方的关系。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师侄说哪里话,当时你的处境颇有几分凶险。木云子以及金钟山的所作所为,师叔我也有所耳闻,你那样做无可厚非!至于小蛮这孩子,你就放心吧,我积雷山指定悉心栽培。”说完,又生怕郎飞担心她的安危,遂再次说道:“安全方面你也不用担心,就算豁出我这条老命,也绝对不会让她受一点伤害。” 见青岚上人有意示好,再兼积雷山对自己的帮助颇多,白衣小子平时做事虽有几分率性。可饮水思源,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种事还是懂的。闻说,微微一笑,继而一揖到底,言道:“如此,就有劳三位师叔了!” 三人齐称不敢。说实在的,积雷山与丹门其实并无深交,三人与玄羽老道也不过是照过数次面而已。若是依照修行界的规矩,他三人见了郎飞只怕还要恭恭敬敬的称一声前辈。此时这小子屈尊降贵,仍就持晚辈礼,这已是让三人受宠若惊了,又哪里还敢倚老卖老。 “嗯,之前受了积雷山不少恩惠。俗语云:‘吃水不忘打井人!’如今我既然有这份力量,不若投桃还李,敬以厚报。” 想到这里,随即一翻手,将那血樽拿了出来,而后又自体内引出一些黄泉水注入其中。最终在青岚、青河等人的注视下,随手递了过来。“此物原名‘血樽’,只是其中所积污血被我所得。眼下注入其中的乃是黄泉之水,虽因适性的关系,导致威力有所降低,不过想来也是所差无几。” 见郎飞将血樽递到自己面前,青岚上人尚有些难以置信,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你……你……这……这……” 瞥及五人都是这般表情,郎飞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随后将之一把塞到青岚上人怀里。“青岚师叔,此物你就收着吧,便算作用以保护小蛮之物吧!” 听到这话,五人这才回过神来。青岚上人更是望着手中之物发起了呆。灵器!这是灵器!郎飞一拿出来,他便认出了此物的品阶。长青十宗手中的灵器大都是下等品质,对于中品灵器,他也只在域外修行界的拍卖会上见过几次。说不眼馋那是假的,可他眼馋又如何,垂涎三尺又如何,那等宝贝可不是他能买得起的。 可……可此时就真有这么一件中品灵器安安稳稳的躺在自己怀里。且还是相当于无条件赠与自己的,这叫他如何不惊? 第四百八十五章 漫漫云烟,复起波澜 “这……这太……太贵重了,师侄……师侄你还是将之收回去吧!”青岚上人发现自己的表现简直糟糕透顶,甚是不符他一代老祖的风范。可尽管如此,嘴里的一条舌头却还是不听他使唤,简直就像是打了个死结一般。 “哎……这东西小侄还真不怎么稀罕!在我手中有跟没有混无区别,青岚师叔还是将它收了吧……再客气的话我就把小蛮接走了!” 此时青霞仙子也走了过来,掩嘴笑道:“青岚道兄,他让你收,你就收起来吧。这小子如今富得流油,一件灵器而已,不过是他的九牛一毛罢了。” 听罢郎飞的威胁,以及青霞仙子的劝解,青岚上人这才颤巍巍的将之收入虚空镯内。 此时青河、青天二人也先后回过神来。青天上人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微一皱眉,说道:“血樽?我记得此物该是古都界天妖宗之物吧。” 青岚、青河二人听说,这才想起此物来历,不由的齐齐色变。 郎飞见此微微一笑。“三位师叔只管放心使用,天妖宗绝不敢有半分异议!” “那……那……妖阎上人……”想起这位天妖宗宗主,三人还是有些顾虑。 “妖阎上人么?咯咯……只怕他先要想办法接上四肢,再考虑考怎样从海中爬出来才行!”青霞仙子笑道。 包括悟真子、悟玄子在内,五人顿时大惊。虽说海澜星战局如何还没听到什么风声,可若照她所说,只怕魔宗已是大败亏输。妖阎上人的修为如何,青岚、青河三人自是心中有数。可就是这等化气巅峰的人仙老祖,竟会折戟海澜星,这……这……委实有些太过骇人听闻了。 “嘻嘻……不但妖阎上人完蛋了,连风冥、血煞二人也都已入了土……哦,不对,是入了水。”小芸忽然抬起头来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指定郎飞道:“这可都是飞哥哥的功劳!” 她的一句话登时在积雷山几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古都三魔宗的宗主全部阵亡?怎么可能!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虽说一早就对郎飞的能耐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听罢小芸之言后,众人还是懵了。就凭他一己之力斩杀了手持灵器的三位魔门宗主?这……这小子还是人吗? 郎飞笑了笑,再度劝了一句。青岚上人这才将之收入虚空镯内。 青河等人道谢再三,随后识趣的走出门去。悟玄子亦随之离去。悟真子却留了下来。 “凌云师弟……”悟真子满脸苦涩,抓了抓头皮,却不知说什么好。 郎飞呵呵一笑,亦觉有些尴尬。小芸这时也恢复了原来的容貌,跑到悟真子面前嘿嘿笑道:“老酒鬼,咱们又见面了!” 经她这么一搅合,悟真子脸上的表情好了不少,正与小芸玩笑之时,郎飞手中拿了一杆湛金枪递到悟真子面前。“师兄,一直以来承你多有照顾,这杆枪便算我的一点点心意吧!” 悟真子也不客套,伸手接过这件上品法宝,轻轻摩挲片刻,继而叹道:“你是不是要走?” 郎飞点了点头。“我还有些债急着去讨,来日方长,闲话日后再叙不迟!” “好,那你一路小心。”悟真子叮嘱道。 郎飞接着扭头看了有些摸不着北的王一一眼,含笑道:“嘿嘿,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论他们的,咱们论咱们的!” 话罢,指着小蛮道:“我就把她先交给你了,她若少了一丁点头发,我唯你这做师叔的是问。” 道人一听顿时咧嘴笑了起来。将胸脯拍得咚咚作响。“你只管放心就是了,我就是委屈了自己,也断不可能委屈了她。” 做完这些,郎飞回身一把抱起小丫头。 小丫头撅着一张小嘴,有些不舍的说道:“师父,住过一天再走嘛……” 郎飞摇了摇头。“师父还有要事。” “那师父答应我……完事后一定要尽快来看小蛮。小蛮还有好多话要和师父说哩!”小丫头眨巴眨巴眼,极为懂事的说道。 “嗯……师父答应你!”话罢,又摸了摸她与琼心的头,这才招呼小芸、青霞三人一声,闪身走出小楼。 悟真子送至门外,又嘱咐道:“前些日子风闻雷帝山有些异动,金钟山那边好像也有些不同寻常……师弟一切小心。” “师兄放心,一群跳梁小丑而已。”话罢,带着三女行至山门,随后别过悟真子等人,仍往东方飞遁而去。 “……” 就在郎飞离开积雷山不久。长青界某间气势宏伟的大殿中走入十数位修士。 “去往北极的人可有消息传回?”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放心吧,少则七日,多则十天。一定如你所愿。”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那就好……” 过有弹指光景,大殿外忽然又走入一人。 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上尊到哪了?” 最近走入的男子恭声回道:“据上尊传回的信息称,还要再耽搁几日。他要去天风沙漠走一遭,看看宇文世家是个什么态度……” “哦……这样啊……”片刻后,沙哑声音的主人环视再坐的十数人一圈,徐徐说道:“既然如此,原定计划少不得要推迟几日了……你们听好了,这些日子里不要给我惹事,万一误了原定计划,一旦上尊怪罪下来,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一落,下首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如此片刻,待得议论之声渐消,忽然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田豪,我知你最近忙于云烟谷之事。但是,为了避免事态扩大,被有心人察觉,你还是给我老实点好……” 许久,才听一个恨恨的声音回道:“好吧,就留霍家之人多活几日……” 女性点了点头,忽又转脸对着旁边另一人道:“你们也给我消停点……” “放心吧……老夫自有分寸!” “……” 云烟谷,峰峦叠嶂,云瘴纷纭。远观仍是雾海一片,茫然不知几许。唯有走近几分,或可辨得一些山容地貌。 日落时分,云烟谷上空多了一男三女四个身影。 眼下的一行人自是郎飞、青霞、小芸、褚海兰四人。以前从长青大陆到灼砂大陆,郎飞足足用去一月时间。可现如今不过才经一日,便跨越了数万里之遥。 遥想以前在雷罚海的经历,郎飞不觉露出一丝微笑。上一次过这雷罚海时还不过筑基中期修为,那时狼狈的犹如暴雨下的蚂蚁。而今再次经历一番后,只觉那雷暴却似和风细雨一般。两年功夫,对于寻常修士来说不过一次闭关的时间,可对他而言,却是一步地狱,一步天堂的差别。 青霞、小芸二人从未来过此地,自是对这云烟谷中的五彩瘴气充满了好奇。褚海兰虽说偶有耳闻,可同样也是第一次来。 见得三人兴致颇高,再兼这些瘴云在此时的他眼中已经如同虚设,于是便放缓飞速,任由青霞仙子带着二女东看看,西瞧瞧。 云霞宗很多神通都与云气有关,认真说起来这云烟谷内的五彩瘴气倒也属于云气的一种。虽说对于寻常化气人仙来说,这些彩瘴并无多大作用,可云霞、小芸、褚海兰都是女人,见到这等绚丽多彩的烟云,自是兴奋之极。 小妮子本想去弄几株云瘴树回去,可被郎飞告知云瘴树一旦离了此间便会枯萎而亡,于是只好打消了此念,仅将锁云囊收取了一些彩瘴。 如此边玩边行,过有柱香光景,待得深入云烟谷东部时,云瘴渐稀,显露出前方的一片连山。因前途景致已无,三女也已尽兴,郎飞便欲加速前行。 正当他要出声催促三女时,忽听得东北方向不远处一座小山的背阴面传来一阵打斗声。本以为又是散修为争抢灵药而大打出手,他也未在意,可谁想片刻后又传来几声娇叱。 郎飞仔细一听,不觉微微一愣。“这声音有几分熟悉……”随即将神识放出,向着声音传来之处一扫。 第四百八十六章 往日有旧怨,今朝添新仇 待见及山阴处的景象,白衣小子的脸色变了。只见山阴半山腰一处开阔地上正上演着一场混战。 一方是五位身着蓝衫的男性修士,而另一方却是三女一男四人。此时身着蓝衫的五位修士正将那三女一男团团围在中央。 这场战斗虽说参与人数不少,却并不能用激斗来形容。战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五位蓝衣修士只有四人在同对面的三女一男交手。而剩下的一个则在一旁掠阵。 除却掠阵的一人有着炼精初期的修为,动手的四位蓝衣人皆为筑基修士。而对面的四人修为也不咋地。为首的络腮胡子男人,也不过是筑基后期修士。至于剩下的三女,则更为不济。其中最高的一个为筑基中期,至于剩下的二女,仅仅是换骨境而已。 郎飞在意的不是他们的修为如何,也不是战事如何。他在意的是那三名女子。 这三人他都认识……并且与筑基中期的那位还很熟!至于剩下的两位,也有着一面之缘。 “虎妞?她怎么会在此地?”筑基中期的女修赫然便是明空老道的得意徒弟虎妞。而另外两个,却是之前在云烟谷北部,赵国境内修真坊市的拍卖会场中曾见过一次的上官氏主仆二人。 他这正自心中生疑,另一边的战事已尽尾声。虽然络腮胡男人奋力抵挡,可终究不及对面四人联手之威,最终被对手的长剑所伤。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可知我乃隋国上官氏?”男子一连后退数步,左手捂着肩头的伤口,怒声说道。 “我管你是上官氏,还是下官氏,今日既然遇上了只能说明你们倒霉!”将他刺伤的蓝衣人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 “你们应该不是这云烟谷的散修吧?就不怕激怒我霍、燕、上官三家,引起一场大战?” “笑话!”这时那位炼精老者说话了。“难道我们还会怕你区区几个世家不成,不怕告诉你,我们是大雪山上邪剑宗之人。” 男子听后面色顿时变得凄惨无比。“我们上官家与你们邪剑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下此杀手?” 老者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的道:“都说过了,是你们倒霉赶上了而已。”话罢,又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宗主也是的,既然差我们来了,却为什么又叫我们先不要打草惊蛇,这……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那霍家又没什么高手坐镇,何须顾忌什么!” “几位?我这里有两件法器,还有一些百年药材……只求你们放我等几人安然离去如何?”男子拿出一条须弥带,一脸恳切的说道。 未等老者说话,之前刺伤他的蓝衣人忽然哈哈一笑。“笑话,你可曾听过我邪剑宗弟子放过哪位散修的性命?” 男子强自争辩道:“我们……我们不是散修!” “哼,在我们眼里你们都一样。”话罢,撇了撇嘴,又补充了一句。“比狗也强不了多少。” “诶……师兄,你这就不对了!”另有一个蓝衣人指着络腮胡与虎妞说道:“他们两个自然跟狗一样,剩下的两个嘛……嘿嘿……却还是有些不同的!” 最先说话的蓝衣人偏头看了看男子身后那面露惊恐的上官晴雪与其侍女小玉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邪邪笑道:“嘿,也对,这种货色可比那楚湘倌里的什么牡丹、迎春之类的强多了。” 又一个蓝衣人插言道:“三师兄,何止强多了,简直强了百倍,你看她的穿着打扮,再看看她身边的丫鬟。我可是听说上官老儿有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怕不是就眼前这个吧……” “咦,五弟,若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没注意到这点。哈哈……这次哥儿们算是没白来这遭……瞧这小模样,这小身段,啧,啧……就是不知承欢娇/喘时会是怎样一种诱人模样……” “你……你们……”看到上官晴雪此时已是花容惨淡、面露惊恐,小玉忽然鼓起勇气,指着虎妞道:“你们不怕我们,那可知道她是谁?” 包括那名炼精老者在内,五人齐齐望向旁边挂着一脸愁容的虎妞。 “她可是明阳宗明空上人的亲传高徒……若是一旦有什么闪失,你们邪剑宗就等着承受明空上人的怒火吧。” 五人听罢此言后,先是表情一滞,片刻后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开什么玩笑,明空上人的高徒?若她果真是明空上人的徒弟,又何须到这下等散修聚集之地来采药。 “小丫头,不得不说你还是有些急智的,不过嘛,唬唬一般散修还可以,对老夫却无半点用处!”老者面含讥笑的看了小玉一眼。“嘿,明空上人高徒!今日我就杀了她,再将之剁成肉酱,随便喂给些猫猫狗狗,我看她还怎么做明空上人的高徒……” 老者说完,那有些心不在焉的虎妞登时暴怒起来,呲牙咧嘴的就要去和老者拼命。还好一旁的络腮胡眼疾手快,一把将之拽了回来。 几个蓝衣人见状笑容更甚。这一身虎皮袄,尚有些野性未驯的女子是明空上人的徒弟?骗鬼呢?谁信啊! “小三,小五……眼下已近中午光景,快别跟他们废话了。赶快处理掉他们,咱们还要去监视霍家一族老小呢,免得给他们得到什么风声,提早跑了。到时候宗主怪罪下来,师父我都担待不起。” 刺伤络腮胡子的蓝衣人闻说,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哪个狗杂种害了少宗主,若非他,我们何用来到这等连丝灵气都没有的贫瘠之地。不过,好在咱们否极泰来,碰上了这几个肥羊,且还有俩水嫩的小美人儿,可以给我们开开胃,暖暖手脚。” 对于老者与蓝衣人的对话,络腮胡不听则已,这一听,更是叫苦不迭。既然二人当着他的面说出了邪剑宗的计划,那是指定不能留自己四人活命了。“田彪啊田彪,你死都死了,不想竟还阴魂不散,连累到我们头上。” 却原来两年前郎飞杀了田彪之后,短时间内并未为外人所知,又因季节变换,云瘴移动,正好将仇英、仇熊两兄弟,以及田彪被湖鳄分尸的山谷遮蔽在内。 这一遮就是一年之多,期间邪剑宗自是到处寻访田彪踪迹,却一直未果。待到第二年年中之时瘴雾退却,有入山采药的散修发现了仇氏兄弟的尸体。之后消息传到邪剑宗耳中,宗主田豪遂派人来到云烟谷周边寻找,最终,还是在一处山谷湖畔发现了他的衣冠,并在边缘一颗水松上找到了一对高度腐烂的手臂。 听到这个消息后,田豪自是震怒非常,发誓要将凶手碎尸万段,遂遣人来此调查。 经过多方打探,最后在燕家燕括口中得知最后一次看到田彪时,见他正与仇氏兄弟追踪一位白衣小子而去。至于白衣小子的身份,他只知乃商国霍家霍云的朋友,其名唤做莫云方。 第四百八十七章 再见虎妞 听完汇报之后,田豪大怒,便欲亲往霍家问罪。可不曾想到的是,恰巧此时有一件天大的事需要他去商议。无奈之下只得选派了宗内一位长老代行。 这人自是老者无疑,可等他们来到商国,只待摸清霍家虚实便能动手之时,上面忽然又传来了叫他们按兵不动的命令。 如此一来,一行五人顿时没了事做。末了还是选择趁此时机干他邪剑宗的老本行,即:打劫入云烟谷采药的散修。 也是上官晴雪等人倒霉。原本她早上软磨硬泡了好半天,这才说动了三叔带她来云烟谷采些灵花异草提炼香精,可谁想半路上捡了个迷路的愣怔虎妞不说,偏偏好死不活的又撞在邪剑宗几人的枪口上。于是,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邪剑宗?这可真是冤家路窄了……”就在蓝衣人正欲动手时,忽听天边远远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接着,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场内顿时多出几个人来。 不等蓝衣人有所反应,虎妞看罢来人,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惊喜的微笑。“郎……郎飞哥哥?小芸姐姐?” 继虎妞之后,上官晴雪与小玉二人顿时掩口惊呼了一声。郎飞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长青界又有谁人不晓,谁人不知呢。 她二人却不知道,事实上三人还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当时郎飞易了容,更是化名云方。这才没将之认出来。 邪剑宗一方大吃一惊,老者更是皱起眉来。“郎飞?难不成这小子正是那金钟山全力通缉的丹门弃徒不成?” 因见及郎飞与小芸,虎妞脸上落寞稍退,拔步就要上前亲热。她对面那蓝衣人那肯放其轻易离去,正欲出剑截击之时,不想身旁白光一闪,继而一声惨叫传来,之后便没了声音。 这电光火石的一幕看的邪剑宗另外四人瞠目结舌。待反应过来,扭头看去时,只见虎妞对面多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白虎。而蓝衣人则撞在旁边一块镜面般平整的青灰色岩石上,留下好大一滩血迹。扭头再看他人,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眼看便活不成了。 “小白……谢谢你……”虎妞儿飞奔而过,抱住小白儿虎头亲昵的蹭了起来。 想当初明空上人带她上玄羽山,将之托付给郎飞,谁知又被白衣小子顺手推给了朱罡列。经由俩月光景,除了跟她的朱哥哥混熟以外,倒还跟小白儿成了朋友。这才有了看到虎妞落难,不待郎飞吩咐,小白儿竟自己个儿做主,一巴掌将蓝衣人拍飞的一幕。 白虎儿这一举动不但让邪剑宗几人目瞪口呆,更让上官氏三人欣喜不已。一巴掌便拍飞有着筑基修为的蓝衣人。再不济当也堪比炼精修士。这样一来,几人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尚活着的三位蓝衣人愣在原地,看着死去的同门尸体发怔。第一次!这是他们第一次感觉死亡距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在这长青界,但凡听到邪剑宗弟子的名头,又有哪个门派不会礼让三分?哪位散修不会退避三舍?何曾有过被人如拍苍蝇般拍死的经历…… 相较于三个蓝衣人,老者的表现略好。冷然看着郎飞,说道:“是你?缩头乌龟终于露头了?不但被金钟山列为通缉之人,如今竟还敢对我邪剑宗弟子下杀手……你……你还真是胆大包天之极!” 老者的话虽说得狠,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有些色厉内荏。两年前郎飞逃下丹门,于半途上曾遭遇宋国诸葛世家的伏击,可那一战却是以宋家两名弟子身死,一名长老重伤的结果而告终。 这一次两年之后卷土重来,先不说他修为有何进境,即便仍是原地踏步,恐也不是他们五人能够拿下的。 郎飞自然不知道老者心里的这些想法,闻言只是咧嘴一笑。“不错,正是我!”而后玩味的看了他腰间金牌一眼,又道:“再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你们的少宗主田彪,同样也是死在小爷手里的。” “什么?”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般将四人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少宗主也是死在他手里的?难道他不知道田彪的身份么? 虽说田彪表面上只是邪剑宗少宗主的身份,可谁人不知他乃是雷霄上人的弟子,更是与扶摇岛有着深厚的渊源。杀了他,等于同时得罪了雷帝山与扶摇岛。这小子得罪了金钟山还不算完,竟又做下这等祸事,当真是胆大包天之极。 “你……你就不怕雷霄上人震怒,来寻你的麻烦吗?还有扶摇岛……她们也不会放过你的!” 郎飞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我都已经得罪了雷阳上人,再多一个雷霄上人又有何妨!至于扶摇岛,小爷的师门与他们本就不对付,我又何须在意他们……” 看着老者的脸色越变越难看,郎飞再次言道:“况且,我就没打算放你们安然离去……” 刚才自己怎么对待别人,现在这小子又怎么对待自己。老者一脸骇然的说道:“你……你要杀我?” “答对了!”郎飞脸上表情瞬间变得森冷无比。“死后见了阎王爷记得自报死因,小爷可不是怕你们去告什么密,只因你们不该打霍家的主意!” “分头跑……”眼见这小子对自己四人起了杀心,老者忙招呼剩下的三名蓝衣人一声,转身就逃。 三名邪剑宗弟子早已做好了准备,闻言,急忙转身,四散而逃。 上官晴雪等人大惊,转而看向郎飞时,却见他并无半分举措,只是微笑着打了个响指。 与此同时,小白儿动了。径自飞上半空,向着三名蓝衣人飞逃的方向射出三道飞团,而后扭头对着老者射出一道儿臂粗细的血雷。 在虎妞以及上官氏三人的注视下,三道风团转眼间追上三名蓝衣人,继而将之一头罩了进去。眨眼功夫,伴随着一阵阵惨叫,蓝色的碎布四散飞出,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自高空一头跌下。有的摔在岩石上,登时脑浆迸裂,粉身碎骨。还有的跌在山坡上,如闷葫芦一般骨碌碌滚入谷底,转眼不见了踪影。 老者逃的最早,小白儿又是最后对付的他,自然而然,活的更为长久一些。可这长久一词,在眼下算来,却不过是一两个眨眼的时间罢了。 血雷赤红宛若朱砂,从听到身后虎吼,到血雷及身,老者竟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劈成了一具干尸,继而步了前面三人的后尘。 上官晴雪等人惊呆了。虽说三人知道郎飞定能胜过邪剑宗之人,可全未想到居然会是如此干净利落的一幕。且那白衣小子还是全程袖手旁观,只靠一头白虎就将三人诛灭,前后算来也不过一两个弹指的光景。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惊呆的不只是上官氏三人,连虎妞也有些发懵。小白儿的能耐如何她自是清楚得很,可谁知道才两年不见,竟然有了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那可是一位炼精高手,外加三位筑基修士啊。弹指间便让四人灰飞烟灭,那它的修为岂非到了师父那般境界? 看了眼对面四人的表情,郎飞耸耸肩,迈步走近虎妞,问道:“虎妞,你一人在此?怎不见明空师叔?” 他不问便罢,这一问,正好戳中虎妞的伤心事,登时哭了个稀里哗啦。“师父……师父……不要虎妞了……师父丢了……虎妞找不到……师父……师父不见了……让虎……虎妞……等……” 白衣小子听的直皱眉,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怎么乱七八糟的!无奈之下只好对着旁边犹自发呆的上官晴雪问道:“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第四百八十八章 遍寻故乡无故人 上官氏三人这才回过神来,不等上官晴雪答话,侍女小玉抢着说道:“具体我们也不知道,我与小姐此来乃是为了采些药物提炼香精。可谁曾想药材没找到,倒先碰到了迷迷瞪瞪的她。小姐看她独自一人失魂落魄的在这云烟谷乱逛,于是上前细问其故,她一会儿说是师父不要她了,一会儿又说是师父丢了。” 上官晴雪搁一旁附和道:“不错,之后问了半天我们才勉强弄明白一些,原来她师父竟是明阳宗的明空上人,此次二人路过云烟谷,也不知怎么的就走散了。这才有了她四处寻师的一幕,因她是第一次来这云烟谷,我们担心她迷路,于是便带了她一同上路,可谁想半路竟遇上了邪剑宗这些人。” “哦……”郎飞点点头:“如此,就多谢三位照顾我这小师妹了。” 此时那络腮胡男子也已包扎好伤口,上前一礼,说道:“该道谢的应该是我们,若非少侠出手相助,我等此刻只怕已经死在邪剑宗之人的手上了。” 郎飞微微一笑:“区区小事而已……不足挂齿。” 虽是如此说,男子还是道谢再三,却才住了口。侍女小玉自后面一头钻了出来,对着郎飞好一阵猛瞧。“你……你当真是那金钟山通缉的郎飞?” 白衣小子没好气的一笑。“还能有假不成?莫非我的名号还有人顶着杀头的风险冒充不成?” “那倒也是!”小玉想了想,又轻轻蹙着双眉道:“可你并非如传言中所说的一般啊?” “哦?传言?什么传言?” 小玉一脸正经的说道:“我常听人说,你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眼若铜铃,齿如利剑。一条手臂有小牛般粗细,一对手掌比蒲扇还宽……怎么一点不像啊!” 上官晴雪自旁边猛地拽了她一把。“你这小妮子,市井传言怎当的真?” 郎飞闻说哈哈大笑道:“很抱歉,倒是颠覆了你心目中的英武形象。” 小玉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眨巴眨吧眼,说道:“不过嘛,你这样也挺好,看着蛮顺眼的。” 小芸正在旁边同虎妞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听到小玉之言,不禁往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哪根筋不对,拉着褚海兰闪身挡在郎飞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嘻嘻,这两位妹妹,如何称呼啊?” “这小妮子,是吃醋么?”青霞仙子见势不妙,赶忙走到几人身边,开口说道:“事有轻重缓急,我看还是先寻一下明空道兄为好。” “不错……”郎飞忙走到虎妞身边,一面招呼众人离开,一面细问其故。 经过片刻的平静,虎妞激动的心情也平复下来。被郎飞带着升空的同时,缓缓道出事情的前后经过。 原来三日之前明空老道带她路过云烟谷,也不知老道士半途发现了什么,竟是命虎妞原地等候,而他则一头钻入云烟谷区域,之后便再没回来。 如此等了一日仍不见明空上人回转,虎妞自是心急如焚,最终还是耐不住,自己寻下山来。 云烟谷说大也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虎妞一个筑基期修士,又是第一次来,一无向导、二无地势图,迷路自然再正常不过了。 就在她四处瞎撞的时候,正巧遇到上官晴雪等人。于是便在几人的劝说下,随行而来。 这边掠过郎飞几人四下搜寻明空上人不提。小玉看到他们走后,不觉撇了撇嘴,说道:“哼,跟头母老虎似的,人家就是看他两眼嘛,还怕一口吃了他不成?” 上官晴雪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咯咯,可我怎么觉得你刚才那眼神真的好像要吃人一般。” “哼,小姐……我这是为你好……” 这边两人争执不休,被上官晴雪称作三叔的男子已然将邪剑宗几人毁尸灭迹,随后拿着五条须弥带走了回来,继而摇头苦笑道:“这小子,是说他财大气粗好呢,还是说他马虎大意好呢?战利品竟也不要……” “我看是不屑取之吧!”话罢,上官晴雪嘴角荡起一丝浅笑。“既然他不要,这些东西便算作邪剑宗之人给咱们压惊用的吧……只不过,有些东西见不得人,最好隐秘/处理一番。” “小姐说的对!”说完,看了眼天色,转头对着男子道:“三叔,咱们这药还采不采?” “不采了!连明空上人那等人仙前辈都出了事,这里不太平,还是早些回去为妙。”说完,收拾一番后,带着三人匆匆离去。 “……” 郎飞带着虎妞围绕云烟谷方圆数千里之地巡回数番,直至入夜时分仍是遍寻不到明空上人的一点踪迹。考虑到已然过了三日,明空上人又是化气后期修为,长青界虽大,尽可以去得,安全自是无虞,只怕临时有事绊住了脚。 无奈之下,也只得选择先行将虎妞送还明阳宗,再做其他打算。 做下决定后,一行数人连夜赶往明阳宗。当夜亥时许到得目的地,随后交付虎妞,备陈诸事。又在明襄上人的殷切挽留下歇息了一晚,至次日巳时,却才告辞离去。 因明阳宗山门距离青牛镇较丹门略近,郎飞便打算先行回家一趟,待拜见完父母,然后再去寻木云子等人算账不迟。于是取道东北,一行四人风驰电掣,直奔青牛镇而去。 如此行约两个时辰,正巧路过一座大城,更巧的是此间为庆祝拜火节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祭祀活动。小芸因图新鲜,拉着郎飞等人入城观瞧。这一折腾,待来至青牛镇时,已是日头将落未落的傍晚时刻。 常言道近乡情怯,小芸罕见的没再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此时小脸红红的,也不知是因将要见到父母的激动所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甩过一座座低矮的小山,视线尽头处,渐渐出现了那记忆中熟悉的茂林,熟悉的阡陌小路,熟悉的片片梯田,还有……熟悉的小镇。 当记忆涌上心头,当熟悉的景象映入眼中,郎飞心中泛起一丝丝别样的愁绪。 “咦……飞哥哥,不对啊!”就在郎飞心有感触,偏偏又想不出词来形容之时,小芸忽然皱着眉头说了句话。 郎飞一愣,不解的问道:“什么不对?” 小芸偏头看了眼天边的晚霞,紧蹙着一对黛眉,答道:“此时已是日落时分,照常理而言,合该有些炊烟升起才对,怎么今日这般平静?” 此时众人已经距离小镇不远,目力所及处,只见街上冷冷清清,虽无西风紧,却满目疮痍,处处都是一片萧条。 “对,此地怎好像荒芜许久了似的……还有,整个镇子竟无一点生气。”青霞仙子环视周围一遍后,同样说了一句。 “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有瘟疫?都去避难了?”心里想着,郎飞将神识沿街扫去。 王大哥的小酒店中空无一人,张大婶的肉铺里也没人,黄秀才的家中同样没人,还有……阎裁缝家、姜寡妇家……整整一个东街竟是空荡荡,全不见一个人影,即便如猫儿、狗儿也未见一只。 “不好……”郎飞脸色一变,赶忙带着小芸、青霞等人向着镇子西北角疾奔而去。 朱漆门第,灰白石狮。一样的陈设,不变的颜色。 只不过此时此刻郎飞等人的目光却全部放在了府邸大门前一颗石柱之上。 第四百八十九章 荒坟、青丘、老人 “燕……燕墨?” 惨白面容,眍䁖的双眼,还有那斑驳的破旧道袍随着上空的微风一荡一荡的招摇着。衣衫上的血迹已然风干,那斑驳的紫黑色几乎染满全身。 他双目无神的望着脚下的土地,望着这片曾经生活的、成长的、留下过他泪水、汗水以及鲜血的土地…… “为什么?”这一刻,一丝丝血色爬上郎飞的双瞳。两年之前的经历竟似片段一般在脑海中闪过。那时燕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的懵懂少年,他懂得师恩如海,他懂得不放弃、不抛弃……甘为妖女牛马,却只为能救出他的师父,哪怕希望是多么的渺茫,哪怕自由是多么的遥不可及。 小芸的眼睛也红了,对于燕墨,她从来不喜欢。这小子打小就爱占女孩子便宜,又总是和飞哥哥作对。 可……可大家在一起却生活了好些年,小镇就是大伙间的羁绊。所谓乡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更何况大家都是孩童时期的玩伴……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一起被看不见的鬼怪吓的四散乱跑过,一起扭做一团互相打的鼻青脸肿过。这一切,即便过了许多年,即便成就仙身,也是难以割舍,难以抛却的。 “是……是金钟山!”见及郎飞的表情,褚海兰也有些黯然。忽然注意到不远处青石地上有着一排字迹。 经她这一提醒,郎飞稍稍缓过神来,睁眼看去,石柱下方被鲜血涂抹出一行大字。 若想救你的父母,便来金钟山,一日不来,我便杀你小镇一人,直到你父母为止!------枯松上人留。 前面距离燕墨尸体近处,又有一行稍小的字迹。“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金,钟,山……”郎飞将拳头捏的喀喀作响,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满含仇恨的音符。 “飞小子,北面山丘上有人……”青霞仙子忽然说道。 闻言,郎飞强压心中怒意,打量了镇北牧牛山一眼,二话不说,闪身便往山上奔去。落后小芸等人也先后追了上去。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刺破云霞,照在小山坡上,照在长满杂草的田地里。三两只燕雀飞过,倦鸟归林似的一头扎入小山中的一片连绵苍翠中。 山脊靠西一面,正对夕阳的平缓坡地上,此时正有一位头发斑白的伛偻老者,手中握着一把镐,正有气无力的举起,刨下,举起,刨下。 在老人的身边,参差杂乱的堆着些小小的坟丘,叠叠新土锈,苍苍嫩草凄。没有墓碑,没有铭文,有的只是形状不一的破木糟瓦,上面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迹。 想来,也只有老人自己才能读懂吧。 这时,空中忽然落下一个人影来。老人听到身后风向,微驮的身子一抖,扭头往身后望去。 一对浑浊的老眼从开始的麻木,到迷茫,再到的惊喜,又转为悲伤,最后竟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子,“噗”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下。 郎飞过去搀扶时,老人家已是老泪纵横。抓着郎飞的手道:“你……你是小飞?小飞?” “三爷爷,是……是飞儿,就是那个总爱拿着弹弓,将你门前铜铃崩的叮当作响的小飞!” 老人将郎飞的手死死攥着。“咱们……咱们青牛镇可遭了大难了。” “我知道……我知道……”看着眼前一脸苍白的伛偻老人,郎飞只觉心如刀割一般。遥想以前,三爷爷总是爱坐在门首向外端望,每每见及郎飞等人过来,就会摆出一脸怒容,可等他们从门前过去,却又会露出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微笑。 对于老人来说,或许自己时日无多,或许自己早已是入土半截的人,可能看见自己的后辈们一天天长高,一天天长大,便仿佛自己又重活了一回。 “三爷爷……是三爷爷……”这时小芸也跟了过来,才走到老人跟前,忽然注意到旁边的累累坟丘,不由得脸色一变,凄然道:“这……这是……” “不错……这……这就是被那些贼人所害的乡亲……”老者强自挣扎着,指过身边一座又一座的坟丘。“这是街口卖肉铺的张大牛他老婆……这是吕秀才……这是卖芙蓉糕的苏家媳妇儿……这是……这是……” 最后,走到一座最新的坟丘旁,哽咽着说道:“这……这是小虎子……” 每听一个到一个人名,郎飞便把手攥紧一分,直到最后听完“小虎子”之名,他的双手指甲已是深深的嵌入肉里。 张大婶,青牛镇肉铺的老板娘,生平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靠在砧板旁打着呼噜睡午觉。郎飞的豆腐坊距肉铺最近,张大婶总爱操着一口粗嗓门卖弄她那所谓的遣词造句能力。什么“今日这块五花肉是卖不出去了,明日就该坏了,飞小子,算你近水楼台,就送给你吧。” 郎飞知道,那肉哪里是卖不出去,只是张大婶早早为他留了一块。打小他便父母双亡,虽有义父义母在,可镇里的父老乡亲却还是怕他受委屈,经常想方设法的送他一些吃穿用度 还有吕秀才,虽披着个秀才之名,却下得一手臭棋,尽管如此,却还三天两头要和莫铁切磋棋艺。说来也怪,莫铁是个铁匠,可棋艺却颇为不弱。 每次二人对弈,吕秀才都是只输不赢,可偏偏他还乐此不疲,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次输了棋,都会拿郎飞出气。不是丢给他一卷书背,就是勒令他抄写四书五经。郎飞那时还小,哪知道读书识字的好处,经常在背地里诅咒他早死早超生。 可到了今天,眼看着坟前瓦片上那一个歪歪扭扭的吕字,心中却似被狠狠揪了一把。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个道理他懂。虽然吕秀才从没让自己喊过他老师,可启蒙授业之恩,郎飞又如何敢忘。 缓步走到老人跟前,轻轻蹲下,摸了把尚且湿腻腻的新土。想起小时候打群架的情景,郎飞想笑,可一腔心绪却化作满脸的悲愁。小虎子比自己小两岁,小时候最爱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一同浪费哥哥长,浪费哥哥短的喊。 这小子是个标准的愣头青,凡事皆唯郎飞马首是瞻。多少次跟燕墨干架,哪怕对方有保镖护院,只要郎飞一声令下,这小子总会毫无畏惧的冲在最前面。 两年前,郎飞回来时曾与他匆匆见过一面,不想这一次回来却已是生死两别。据说他还有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当时才咿呀咿呀学语的小侄子如果今天还活着的话,应该会喊自己伯伯了吧。 鲜血汇同泥泞自掌心跌落,郎飞站起身形,噙着满眶的泪水再次望向眼前的老人。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人生最悲哀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对他来说,金钟山为什么独独留他在这里,他不知道。可那街心每天多出的一名乡亲们的尸体,对老人而言,却是一种锥心刺骨的伤害。 不管如何,死者总是要入土为安的。望着那一个个熟悉却又冰冷的面庞,老人唯一能做的,便是拿一把镐,刨出一个又一个简易的墓穴。 铁镐的一举一落,带起的是汗水,也是他的泪水。他在埋葬自己感情的同时,也在等,等一个人。只有那个人,才能为他们报仇,才能还他们公道,才能让自己的这些亲人在九泉下瞑目。 “最可惜的要属燕墨那小子。”老人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一个月前,他回家探视双亲,正巧遇到此事,他欲去同金钟山理论,是老头子我拦他不下,终让他落得个这般结果” 老人说到此处,竟忍不住潸然泪下。“都怪我……都怪我无能,竟连让他入土为安都做不到……都怪我……都怪我……” “三爷爷,不怪你……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想及这些记忆中鲜活的面孔,如今却全都成了冰冷冷的尸体,郎飞眼中泪水再难忍住,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下来。 这是他生平第二次落泪,第一次是因玄羽老道,第二次便是现在。小芸早已是哭的泪眼模糊,褚海兰则在一边柔声规劝,而青霞仙子更是怒气如潮,紧握青萍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第四百九十章 一是坚强,二是咬紧牙关 “小飞,不要说这种话!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人罕见的直起了微驼的脊梁。“那日,金钟山来人,要抓你义父义母去做人质……” “你知道的,我们青牛镇的人,缺的东西很多,可独有‘血性’这俩字,是深深刻入骨髓里的。他们想动你父母?必须先征得我们整个青牛镇父老乡亲的同意!所以,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三爷爷……”郎飞还想说什么。可老人却猛地一指身旁这些新坟。“如若现在躺在里面的是我,我绝不会怪你。人活一世,若连尊严都没有,与那些任人宰割的畜生又有何异?倘或为了亲友而亡,为了尊严而战,死又何惧?” 说完,老人又将坚毅的面孔转向郎飞。“老头子我的话,就是这地下一百二十八口青牛镇父老乡亲的话。现在你要做的,不是后悔,不是自责,而是要为大家主持公道,还我青牛镇子民一个朗朗乾坤!” 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下一片淡淡的光芒,透过山脊一排青松的间隙照在荒田野坟上。老人才掘了一半的土坑旁,松软的新土中一些杂草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摆着,仿佛徜徉在侧,不忍离去的凄凄游魂。 任由一丝鲜血顺着嘴角滑下,郎飞又将湿腻腻的双手攥紧了几分,转头看了眼镇子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你再稍等些时候,我定将枯松老儿的头颅拿来为你献祭。” 言罢,目光扫过漫布在山坡上的一百二十八座坟丘,郎飞轻轻跪下双腿,接连叩首三回,而后轻轻立起,看往东北方向。 对于金钟山,这些青牛镇的老百姓可能连蝼蚁都不如,可对于他,却是亲人、挚友。或许双方的地位有了千差万别,可他却永远忘不了自己的故乡,永远忘不了青牛镇有一帮亲切称呼自己小飞的乡里乡亲。 强者不是应该保护弱小而存在的吗?若不然,强者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任意践踏弱者的尊严、甚或轻易夺走他人的性命,这些行径,与强盗又有何异? 杀意,滔天的杀意透体而出。受其影响,天上的云朵骤然加速,竟在郎飞头顶形成一团波及数百里的乌云漩涡。与此同时,竟连月亮也躲入了云层,周天星辰更是黯淡无光。夜幕,在这一刻方才真正的降临。既然魔宗之人曾称我为修罗,今日,我便做他一个真正的嗜血修罗。 “我!要!屠!你!满!门!”六个字,如惊雷一般响彻夜空,远处几只夜枭惊飞而起,扑棱着翅膀一头扎入无边的黑暗中,眨眼间逃了个无影无踪。 片刻之后,郎飞渐渐收敛起心中的杀意,正欲动身赶赴金钟山时,老人忽然迈步走到他面前,以一种近乎怒吼的声音说道:“小飞,带上我!我要亲眼看到金钟山那些人为他们做下的事情付出代价。” 郎飞点点头,招呼小白儿带起老人。随后纵身腾空,在无边的夜幕之下,彷如一道月白色的幽影一般瞬间飞远。小芸、青霞、褚海兰三人亦是早在心中憋了一口怒气,同样将遁速提升至极致,向着东北方向急掠而去。 “……” 夜色中的金钟山看起来如同黝黑的秤砣一般。要说唯一的色彩,也不过是火光掩映下的青石碧瓦砌成的殿宇。 相较于炼神道的仙门所不同的是,一簇簇篝火旁坐满了古铜色皮肤的值守弟子。 这些金钟山门人竟是一个个在划拳豪饮,丝毫没有一丁点仙道中人的气质。若要勉强形容的话,也只有强盗、土匪等词可以拿来一用。 火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因饮酒而涨红的脸庞竟是如滴血一般。 若非这些人手中提的是酒壶,而不是刀,俨然就是一伙抢\劫归来的山贼。 自山门而上一千米处,乃是一片开阔地。玉石砌就的广场前,有着两根将近十米高的青灰色石柱。 此时石柱顶端正绑着两个人,左面的一个肤色白皙,体态丰腴。虽说身上的衣衫破烂肮脏不堪入目,可衣服的做工极为讲究,布料也是价值不菲的锦缎。 只不过此人的精神却萎靡之极,双眼呆滞无光的望着山下,广场上熊熊篝火倒映在他的眼中,鲜红如血,像极了幽冥地狱里的赤焰。 若非他的胸脯还在缓缓的起伏着,若非他的嘴唇还在微微翕张,简直就是一具死尸。 若此时走近,细听他口中之言,便会听到些语无伦次的话语。 “小墨……你来了?” “墨儿……你又走了?” “墨儿……你怎么能来呢?爹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你……” 这人自然便是那青牛镇上有名的铁公鸡燕南归。 若说他为什么也被金钟山抓了起来,用他自己的话说:“要钱一分没有,要命只有一条。反正早晚被阎王爷拿去,还不如跟大伙搭个伴,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燕老鬼,我承认自己看错你了……没想到你竟然也有这等血性……”一句有气无力的话语随着山风飘进燕南归的耳朵里。 等了好半天,他才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震动着,吐出一句话。“程教习,或许我们的为人处世之道不同,可大家都是喝一条河里的水长大的。大家又都受过莫家的恩情,我虽小气,却也不是那等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王八蛋!” 微弱的声音,铿锵有力的话语。 “只是……可惜了墨儿……墨儿……”燕南归登时有几分哽咽,那早已榨不出半滴泪水的眼中充塞着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金钟山,程英即便是死了,也要化作游魂,徘徊于天,总要看到你们飞灰湮灭的一天。” “你们家小狗子怎么办?”燕南归的声音再度传来。 程英是个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只不过经过这三个多月的折磨,此时已是整整消瘦了一大圈。 听到燕南归提起自己的儿子,这个坚强的汉子目光中罕有的流露出几分黯然。“金钟山这些狗/娘养的,我们这些大人的命你拿去也便罢了,却为何还要对孩子们下手。” 良久,目光忽然又露出几分神采。“你猜昨日我被这些狗崽子押出水牢时,我们家小狗子对我说过什么?” 燕南归勉强的摇了摇头,而后耷拉下了脑袋。仿佛刚才那一番举动已是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 “他说:‘爹,还记得常常教育儿的那句话吗?男子汉生下来就要学会两件事,一是坚持,二是咬紧牙关。孩儿如今明白了!’” 在燕南归的记忆里,小狗子才十二岁,还是个经常尿床,经常哭鼻子,经常羞于见人的小男孩。可如今他脑海中那一张羞红的小脸蛋,却变得有些坚毅起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那璀璨若流星的,是死神! “此次他们若是能够活着回去,日后一定都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真汉子……”燕南归好容易才积蓄起一分力道,长长的叹息一声,逆着风向说道。 “希望吧……”程英因素日习武,身体强度稍微好一些,略动了动身子,好让自己舒服一些,随后低声说道:“只是……只是田大爷,贺五叔他们……只怕是……只怕是……” “这些狗杂碎,连那等老人也不放过……”说到这里,燕南归也不知哪来的气力,竟是抬起了头,对着不远处篝火边那些高谈阔论的金钟山弟子射去两道仇视的目光。 程英忽然幽幽一叹。“燕老哥……你我明日便要共赴黄泉了,今日却还担心别人。呵呵……临了,临了,却还少年意气了一回……” “哈哈……也是,我燕南归生平有万贯家财,到头来也同样是引刀头一颗。反正左右逃不过一死,倒不如像个男人一样去赴死……” “哈哈……燕老哥,有我相伴,定叫你不觉寂寞。只不过黄泉路上也不知有没有酒卖,也让小弟敬你几杯……” 燕南归闻言,挣扎着扭过头,对着程英微微一笑。“程老弟,即便那黄泉路上有酒卖,恐怕咱俩也买不起,你觉得现如今,又有谁能给我们送些冥钱花呢?” “哈哈……燕老哥所言甚是……”经他这么一说,程英觉得心中的落寞反而消散了许多。 “喂……你们两个将死之人,大半夜的吵什么吵?信不信大爷明日不给你们痛快……”当是听到程英的大笑声,旁边走过来一位身着锦衣的金钟山门人,作势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呸了一口唾沫星子,怒道:“若不是你们这些不开眼的贱民,老子怎用这么晚还要在此当值……一群蝼蚁之辈,却狂妄自大,竟然敢挑衅我金钟山。以老子之意,直接杀了就是……何须如此麻烦……” 话刚说完,旁边又走来一位弟子,摇头说道:“季师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就是要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那做起缩头乌龟的丹门弃徒伤心,让那小畜生忍不住跳出来。到那时,掌门再当着天下人的面将其击杀。让这长青界所有修士都知道得罪我金钟山的下场……” “彭师弟,还是你心思缜密啊,我就想不到这么多……”说完,忽又皱眉道:“这都杀了一百多号人了,怎么还不见那小子出头?万一他铁了心做缩头乌龟怎么办?” “嘿……师兄别急,这还远远不到一半呢。况且他父母还在我们手上,不怕那小子不上钩……” 二人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程英在上面看的皱眉不已,忍不住张口吐出一口唾沫,骂道:“你们这些畜生,来啊,有种就杀了我。飞小子定会帮我们报仇的……” “老东西,你真是活腻了!”锦衣弟子登时大怒,随即便要结果程英的性命。 不想另一名弟子伸手将他拦了下来。“这二人总归是要死的,若是现在就动手,明日师叔知道了,虽说不上有什么大关系,可终究是有些麻烦。师兄且忍一忍,明日再动手不迟。” 锦衣弟子听说,点了点头,冲着程英冷哼一声,说道:“也罢,便让你多活几个时辰,待明日老子亲自动手,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便被另一人拉回远处,仍猜枚饮酒不提。 待二人走后,程英长叹一声再不说话。燕南归看着漆黑如墨,浑无一点星光的夜空,正又一次想起燕墨,进而悲绪满怀之时,忽见东南天际摇摇而来一道流星。 “程老弟……你看,是流星!明日我等便要上路了,今日能见此景,倒也不失为一件快事。” “流星有白色的么?”程英闻言抬头看了一眼。他年轻体健,目力较之燕南归强上许多。对于东南天际遥遥飞来的“流星”看的较为真切一些。 “这么快的速度,不是流星还能是什么?”燕南归强自撑着精神,又答了一句。 程英没再说话,只是望着越来越近的“流星”皱起了双眉。 就在二人谈话的功夫,“流星”已然距离金钟山不足百里。随着他的逼近,程英的脸色变了,他越发觉得那白色的“流星”像是一个人。 可他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金钟山不乏能够御空的长老级人物。可即便是以往惊为魔神的金钟山长老们,也绝无这等迅疾。眨眼之前还在天边,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已然逼近至十数里外。 程英揉了揉双眼,妄想看清楚那人形“流星”的真面目。可是因为“流星“表面的光芒太过耀眼,根本就看不透里面到底是何物。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但程英、燕南归二人看在眼里,一些金钟山弟子也发现了空中的异象。要说是流星吧,却总感觉有些不像,并且它前进的方向怎么看怎么都是冲着头上金顶峰而去。 “这流星也太耿直了吧?它就不会拐个弯?若是和护山大阵撞在一处,岂非落得个粉身碎骨的命?生平就灿烂这么一会却还难以长久,说它是倒霉好呢?还是死心眼儿好呢?”这样的想法几乎在所有值守弟子心中升起。 只有峰顶主持护山大阵的雪虎子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那“流星”除了样子有些奇怪外,他竟然还隐约感觉到一阵阵杀意涌来,即便是隔着护山大阵,却仍是让他有些心寒。 雪虎子身为金钟山长老,修为自然远非寻常弟子可比,除却眼看便要临头砸下的“流星”外,依稀还见远方另有四道遁光。 “难不成……是……敌袭?”他心中咯噔一声,咽了口唾沫,忙将体内罡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大阵核心之中。 经他催动,原本漆黑似墨的夜空中忽然亮起一圈水蓝色的光芒,如同一个倒扣的玉盏一般将金钟山整个笼罩在内。 整个护山大阵在这一刻全力展开! 滔天的杀意随着流星到来顷刻间蔓延至整个金钟山周边区域,虽是有着大阵阻绝,那些篝火边的一个个门人弟子却还是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仿佛这一刻正有一个绝世杀神诞生。 今天,他们的预感出奇的准确,那“流星”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神,一个第一次想要主动成为死神的男人。 一息,两息,三息……整整三个呼吸的功夫,流星已距大阵不足十米。就在金钟山门人因明白过来而极度错愕的目光下,虚空之上忽然凭空闪烁出无数寒光。仔细看去,竟是一柄柄样式不同的飞剑。 没有给予金钟山诸多弟子过多的时间思考,先是“流星”燃起一点紫芒,直接撞上大阵,然后是无穷飞剑,几乎同时刺在水蓝色屏障上。 包括“流星”在内,无数把飞剑表面猛地燃起一层紫色烈焰。又见无数灰色剑气喷出,打在水蓝色的屏障表面,泛起无数涟漪的同时,更将整个屏障刺击的晃动不休。 这一刻,众人只觉整个山体都在晃动,地面传来的震颤更是将无数篝火掀翻。若非他们都是炼体修士,使出千斤坠的方法定住身子,只怕此刻已然滚成了满地葫芦。 相较于无数惊慌失措的门人弟子,雪虎子此刻的面色简直是惨白到了极点。只有这一刻才算是应了他那“雪虎子”的称号。 短短几个弹指的功夫,他身体内的罡气已然枯竭,而派出去通知众长老的弟子此时只不过才刚刚走出殿门。这可是据说只有炼气修士才能破的绝天镜光阵啊! 刚想到这里,水蓝色屏障表面忽然闪过一道青黑色闪光。雪虎子只觉控制法阵中央的镜光珠猛然爆射出一阵强光,继而传来一声极为清脆的爆响。 第四百九十二章 今日,我要屠你满门 然后,雪虎子就觉一道暴虐的罡气一下撞在他的胸脯,待将其震退一丈后,方才勉强立稳。 “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连护山大阵都挡不下他?”看着法阵中央接连爆碎的镜光珠,雪虎子呆呆的立在远处,非但忘了擦去嘴角的鲜血,就连示警法阵也忘了去激发。 另一边,水蓝色屏障在经受了不知多少次的刺击以后,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以“流星”射下之处为原点,继而裂隙丛生,然后“嘭……”的传出一连串的脆响,最终似破碎的玻璃球面一般化为光屑飞散,消失。 望着那漫天爆散,比烟花还要璀璨夺目的荧光碎片,众多金钟山弟子僵立当场。 黑虎子此时正蓬松着满头黑发自东坡一间大殿中走出,一抬头,刚巧看到这一幕,登时双眼圆睁的看着片片破碎的水蓝穹庐,喃喃自语道:“有人把绝天镜光阵打破了?不可能的,长青界绝无可能有这等人物……”说完,脸色忽然又是一变。“即便有,也断无理由来我金钟山捣乱啊……”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突然光华一闪,那颗“流星”在冲破绝天镜光阵后,一头扎了下来。 随之一同落下的还有无数把各色飞剑,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在其左右,伴着不绝于耳的破空声,转瞬间便朝着正殿广场射下。 流星划过夜空,如一把开天神斧一般,带起一道长长的虹尾,最终“嘭”的一声撞入广场中央的主殿。 “轰隆……”闷响传来,整间主殿顿时坍塌做一片残垣。 众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正要出声惊呼,可从嘴中吐出时,却又变成了一声声的惨叫。 如骤风暴雨般的飞剑倾泻而下,有的刺入广场地面,发出“哆,哆……”的脆响。 而更多的则是刺入金钟山弟子的身体,飞溅起无数道血箭。 整个广场登时血流成河,哀嚎声中,更夹杂着篝火被鲜血侵浸,发出的“噼啪”声。 有几个侥幸逃过此劫的门人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同门先后倒下,看着血液汇聚成河,看着篝火无声熄灭。 恐惧在他们的心中蔓延,最先哆嗦的是双唇,然后是双手,继而是双脚,最终竟是一下瘫坐在地。 方才还在一起喝酒作乐的同门转眼就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恍如做梦一般,可……可飞溅在脸上的鲜血还有些温热,口鼻间的血腥味更是那样的刺鼻。 这一切无不提醒着那些还活着的人们,眼前的一幕并非梦境,而是现实!血淋淋的现实! “是……是谁……怎……怎么可能……”一些瘫坐在地的门人双腿抽搐着,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些血泊中的尸体。 更有一些人呆呆的看着那些或插在死尸上、或没入石岩中的飞剑,尿液混在鲜血中留了个满地都是。 “怎么会这样?是谁……到底是谁?”最先赶到的是一位面色红润的老者,今晚他在不远处的一间偏殿当值。 从方才感觉到山体震动,到绝天镜光阵的破碎,再到他来到广场。不过短短几个弹指的功夫,广场上近四十位值守巡逻的弟子竟然死的只剩下几个。这如何让他不惊?如何让他不怒? “来收割你们生命的死神……或者,也可以叫我复仇修罗……”冰冷的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 声音传来的同时,正殿废墟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着白衣,手握一把虹光长剑。行走间,其体外血气飞腾,竟似烈焰中走出的含怒神祗一般。 只不过,这位白衣胜雪的神祗却不是什么善神,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中,闪烁而出的是一种令人入堕深渊般的刺骨冰寒。 “你……是你?”红脸老者强忍着心中的惊恐,仔细打量郎飞几眼后,登时脸色大变。 对于郎飞的相貌,金钟山弟子又有哪个不是铭记于心,更别提他们这些长老了。 郎飞没有答话,微微一抚指尖洞天戒,七彩毫光闪处,小羽儿登时出现在肩膀之上。 “东坡山腰……凡金钟山门人,一概不留!” 根本不用郎飞嘱咐,小羽儿一早也没打算放过他们。不提残杀乡民,绑架郎飞父母之仇,单单是以前枯松上人的一掌之恨,小羽儿就从没忘过。 望着小羽儿远去的背影,郎飞眯了下眼睛,继而转过头来,看着红面老者以及周围尚且活着的门人弟子,冷冷说道:“今日,我要屠你满门!” 淡淡的声音;不含一丝怜悯的语气;杀神一般的表情。红面老者只觉头皮都有些发麻,若非自己的身份摆在这里,若非这里是金钟山,他恐怕早就转身逃了。 郎飞可没有那么多想法,如今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尽这些金钟山之人!” “咚”一脚踏在玉石地面,将之踩的粉碎。随着郎飞势沉如山的步伐,千柄飞剑先后倒飞而回。 不等它们返回身边,郎飞横指一引,十数柄飞剑应势而动。但听“噗,噗,噗……”几声闷响,瞬间将那犹在发呆的几名弟子扎成了蜂窝。 “你……”见到郎飞的凶厉,老者目露骇然,正盘算着要不要聚齐金钟山大小长老再来之时,忽见郎飞中指划过,一柄玄铁剑呼啸而来。 做为炼体修士,自己的身体是兵器,同样也是防御战甲。做为相当于炼神道炼精境修士的金钟山长老,一般的法器根本就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眼见来袭的飞剑不过是件下品法器,红面老者即便是高看郎飞一眼,也不认为凭它就能伤的了自己。于是紧捏左拳,迎着飞剑飞来的方向往外一格。 金铁交接之声并未如他预期般响起,仅仅是“哧”的一声轻响,只觉腕部一寒。老者下意识的低头扫了一眼,就见玄铁剑尖处氤氲的一团灰气竟是丝毫无阻的没入自己骨肉之中。 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骨碎筋断之声,老者只觉一股锥心的疼痛自手腕处传来,紧接着,在他惊恐欲绝的目光中,玄天剑去势不减,“噗”的一声插入他的左胸。 “怎么……可能……”老者难以置信的望着胸口拳头大小的一个窟窿。 他的心脏已被玄铁剑洞穿。鲜血飚射,碎肉翻飞。 “你……你……”随着老者声音一道涌出的还有一些血块,接着,嘭的一声仰面跌倒在地,自此再没了声息。 一剑诛灭老者后,郎飞连看也未看他一眼,挥手引还飞剑,迈步来至广场尽头的两个玉柱旁。 此时玉柱上的两个人已是呆若木鸡,待得郎飞将二人解救下来,又一人喂了一颗丹丸后,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程英毕竟底子厚,服下丹丸后,片刻功夫便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待吁出胸中浊气后,抬起头,一脸激动的看着眼前的白衣小子。“飞……小飞?真……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还以为再也……” 郎飞轻拍了下程英的肩膀。“程三叔……如今你什么都别说,只管安心恢复……” 此时燕南归也恢复了一些,消瘦的脸上多了一些红润之色。“大家……大家还被关在水牢之中……”一句话未完,登时气喘起来。 “燕叔叔……都是我连累了你们。”郎飞脸上多了一丝黯然,一面赶紧往他身体内输入一股丹气调理,一面解释道:“你们放心,小羽儿已去解救大家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便能见到他们了。” “那……那就好!”二人齐松了一口气。 “小杂种……原来是你?”恰此时,广场尽头的石阶上传来一阵骚乱,低沉的嗓音响处,黑虎子大步流星的走了下来。 第四百九十三章 吾欲化身修罗 待见及眼前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登时面色一变,状若公牛般怒吼起来:“小杂种……今日我黑虎子对天发誓,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剥皮抽筋,拘你三魂七魄炼成阴奴,让你永受奴役,生生世世不得超生。” “小飞……” 望着程、燕二人担忧的目光,郎飞轻轻摇了摇头,扶二人倚柱坐好,继而转过身,看往聚在黑胡子身边的一干大小长老,以及门人弟子。 “黑虎子……我来收债了!”短短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竟似阎王的催命符一般。 见及眼前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一些门人弟子只觉得心中发憷,仿佛对面挽剑而立的并非人类,而是手持镰刀的地狱死神。 郎飞身边的无数飞剑在颤动,犹如他眼中的嗜血火焰一般。 望着那一千多柄飞剑的点点寒光,黑虎子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以前他巴不得郎飞能够自投罗网,可是,等到他真正来了,心头却又有些惶惶然。 “上……给我上,他再强也不过是孤身一人,大家一起上,给我杀了他!” 随着黑虎子的一声令下,在近八十位长老的带领下,足足有上千名金钟山弟子涌向了广场另一边的郎飞。 程英、燕南归二人看着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的无数精壮汉子,不禁面色一变,一脸担心的说道:“小飞……别管我们,你快走。” 郎飞没有立刻说话,抬头望了一眼迟来的青霞、小芸等人,高声说道:“三爷爷,你看好了……看小飞杀尽这帮畜生!” “小飞……动手吧,三爷爷看着呢……” 程英、燕南归二人登时一愣,放眼望去,就见半空一个雪白的兽影上坐着一个伛偻老人。 “是三叔!”燕南归一愣。“三叔竟还活着……” 程英这时也挣扎着坐了起来,望着那微驼的身影忍不住落下泪来。 “吕叔,张嫂,小虎……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看着,看我帮你们报仇雪恨,将这些猪狗不如的败类斩尽杀绝……” 说罢此言,郎飞攥了攥手中长剑,接着,转身迎上一窝蜂飞奔而来的金钟山之人。 千余柄飞剑在他背后组成一个玄奥的太极图案,望着飞掠在最前的黑虎子等一众金钟山长老,郎飞面色一寒,迈步迎上的同时,举剑一指眼前的人海。“今日,以修罗之名,我要你金钟山伏尸万里,鸡犬不留。” 一剑斩过,鲜血喷涌处,大好头颅飞上天空。 “为了吕叔、张嫂、小虎子,以及那些含冤而死的乡亲……” 又是一剑,左胸的鲜血如泼墨一般洒的满空皆是。 “为燕墨,为那些被你们践踏了尊严的无数散修……” 一剑惊鸿,先后带起数颗怒目圆睁的项上人头。 “为了三爷爷,为了程叔,为了燕大叔,为了义父义母,也为了那些还在受着或即将受你们折磨的世人!” “……” “我愿化身修罗,用我的剑披荆斩棘,用你们的骨肉、用你的灵魂祭奠那些已经逝去的英灵……” “……” “今日,我就是死神,便由我收割你们这些败类,这些禽兽的生命。” 鲜血如瀑,剑光如织。郎飞所过之处伏尸无数,血液横流。千剑纵横,白衣赛雪。在这一片血色中,他犹如旷世凶邪,又如断罪阎摩。 短短半盏茶的时间,三成弟子身亡,三十余位长老丧命。那横倒于地的,只有死尸,无一伤者。 “他……他是魔鬼……”一位金钟山弟子指着郎飞,哆哆嗦嗦的喊道。五百余弟子,三十余长老短短功夫便死了个干净。而那小子呢,脸上表情却似万年不变的冰山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他不是人……”恐惧是会传染的,只要有了开头,便会在人群中蔓延。 面对不疾不徐缓步而行的郎飞,包括黑虎子在内,一众金钟山长老也是面露惶恐,冷汗直流。 他太强了,平时自诩刀枪不入的身体在他的飞剑面前却只如纸糊的一般。他太狠了,飞剑一出,必定会夺走一位门人的性命。他太淡然了,仿佛这场杀戮仅仅是一个起始,昭示着一个血腥大屠杀的开幕。 有人开始承受不住那种压抑感,那种恐怖,继而没了斗志。更多的人则是约束不住自己的双腿,选择了掉头而逃。 看着那些逃亡的身影,看着那些四散而逃的低阶弟子,郎飞眼中没有一丝怜悯。既然你们选择为虎作伥,既然你们选择做金钟山的帮凶。那么,一早便该心怀赴死之念。 手起处,一柄又一柄的飞剑划过,拖着一道又一道的光芒,犹如长了眼一般,先后钉在了那些亡命而逃的低阶弟子后心。 “咚,咚……”倒地声不绝于耳,那是头颅撞在地面发出的闷响。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那些妄想逃跑的弟子竟是死个净光。 静,整片广场死一般的宁静,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程英、燕南归二人呆呆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鲜血在他们的体内沸腾,泪水在眼眶中涌动。 “墨儿,你看到了吗?飞哥儿给你报仇了……” 白虎儿背上的老人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擦拭掉脸颊上的老泪,仰望九天,喃喃自语道:“乡亲们,你们可曾看到,可曾看到这些侩子手如今落得了他们应有的下场,可曾看到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与此同时,东坡又是传来一阵骚乱。是小芸带着小羽儿,以及数百名青牛镇的乡亲蹒跚走来。 小芸的身上沾满了血迹,此时的小妮子全没了以前的精灵古怪,行走中向着山腰广场看了一眼,待见及尚有数百人围拢在黑虎子身边,不觉面色一变,厉声喊道:“飞哥哥,杀光他们!” 这满含恨意的一句话便是对黑虎子等人的裁决。话音才落,郎飞眼中登时精光一闪,抬头打量一眼远处一干唬破了胆子的金钟山门人,剑指一扬,而后重重落下。 身后两侧的上千把飞剑登时如漫天射下的箭矢一般,破开虚空,带起一篷又一篷的鲜血。 倒在血泊中的金钟山弟子,有的还没死绝,眼睛圆瞪着,看着身边一个个同门先后步上自己的后尘。曾几何时,那些凡夫俗子也是这样任他们鱼肉,任他们凌辱。可何曾想到,同样的一幕竟然这么快在他们的身上重演。一般弟子挡不住那些飞剑,那些长老竟也挡不住。即便有些长老仗着弹跳力强,想要逃出升天,却不想半空还有小白儿在虎视眈眈。它也不亲自动手,但有人飞上,只是以风雷神通将其压回地面,仍旧交予郎飞处理。 “我们完了……早知……就不去招惹那小子了……”这样的念头几乎在每一个金钟山门人心中升起。可世上从来就没有卖后悔药的,自从他们动青牛镇之人开始,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黑虎子怔怔的看着身边的同门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包括众长老级修士在内,一千多名金钟山弟子竟然死了个精光。 尸体如一个个小山头一般堆积在他的左右,望着那些或因痛苦而狰狞,或因后悔而扭曲的面孔,黑虎子头一次觉得天要塌了。为了一个铁奎,为了同木云子结交,竟搭上了整个宗门。他头一次后悔,悔不该去招惹这小子,更后悔听从木云子的怂恿,去动青牛镇上的一干乡民。 鲜血蜿蜒在地面的每一处,原本彰显宗门气势的辉煌广场短短功夫竟然变成了众金钟山弟子的停尸房。 尸山血海中,白衣小子缓步走近,用手中剑指着黑虎子的身体。“我说过要屠你满门……当着你这掌门的面!” 第四百九十四章 以剑铸就尸山 “放……放了我……”黑虎子此刻眼中再无以往的凶厉。他真的怕了,竟然屈膝在郎飞面前跪了下来。 “放了你?凭什么?就算老天爷答应,我也不答应!” 黑虎子望着郎飞满含杀意的双眼,可怜巴巴的说道:“这些……这些都是木云子让我干的……是……是木云子要逼你出来,好斩草除根,这……这才将你的身世泄露给……我……我充其量也只是个帮凶罢了……你……你放了我吧……” “木云子……”郎飞握了握手中剑,又道:“枯松老儿何在?” 黑虎子忙不迭做答道:“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郎飞脸上再添几分凶历:“你是他徒弟?你会不知道?” 正欲再行逼问之时,忽听半山腰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灰影一闪,半空之上多了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 郎飞心中一惊,神识向着上空一扫,发现灰袍人的容貌颇为怪异,他的脸竟是一半细嫩如婴儿,一半枯瘦如干尸。 黑虎子也看到了上空出现的人影,忽然面露喜色,仰天高呼道:“枯荣师伯救我……” 枯荣师伯?想及枯松上人的称号,郎飞登时了然。没想到金钟山竟然还隐藏了一位堪比人仙的炼体士,看他的修为,只怕已是有着鸿岳后期的境界。 金钟山对外界隐藏这么一位大高手,其用心,颇有些耐人寻味。若是他们手中再有一件灵器,只怕是长青界十宗鼎立的格局就要改写了。 “是……是谁?是谁如此欺我金钟山。”灰袍老者向着黑虎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待见及广场上的尸山血海,登时如暴怒的公牛般怒吼连连。 “是他……是他……师伯,咱们的基业……咱们的基业可都毁在他手上了!”此时的黑虎子哪还有刚才的半点可怜相,伸手指着郎飞,咬牙切齿的吼道。 “是你?”灰袍老者看了下方郎飞一眼,而后又望了望悬停在半空的小白儿与青霞,心中咯噔一下,多了些不妙之感。 黑虎子却不管那么多,仗着有了后援,声嘶力竭的指着郎飞说道:“小子,你死定了……今日不但你要死,连那些青牛镇的人也要死,如此放能消我心头之恨。” 郎飞看都没看他一眼,抬头望了眼半空的枯荣上人。“既然你自寻死路,就怨不得小爷辣手无情了!” 一听这话,枯荣上人只觉一股子邪火直冲脑门。 因要隐藏实力,免得十宗暗地里对金钟山下手,他做为一个鸿岳后期的大修士已是委屈了自己数十年,之前外面的骚动他也有所察觉,可为了避免事态扩大,他仍是忍耐下来。 本以为有枯松上人在,只要不是十宗来袭,定能保宗门无虞。可谁想只不过区区一顿饭的功夫,整个金钟山门人弟子竟是死了个净光,待老者以传讯阵试着沟通一些长老时,这才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已经全部见了阎王。如此一来,他哪里还坐得住,随即破关而出。 见到广场上的凄惨景象,又听到郎飞的讥讽之言,枯荣上人虽然心中对小白儿有所顾忌,可一想到灭门之恨,哪里还顾得上细辨郎飞的修为。竟是挥手间取出一尊金光闪闪的独脚铜人,向着郎飞头顶倏然砸落。 看了眼嘴角弯起一抹冷笑的黑虎子,郎飞阴着脸,伸手向后一划,将那柄撼岳剑一把抓在手里。也不见他蓄力,只挥臂向上一挑,一道天堑般的青灰色剑气应势而生。 望着自下而上、长逾百米的青灰剑气,枯荣上人登时面如死灰,时至此刻,他才发觉自己与郎飞的差距有多大。只不过,等他醒悟到了这点,已经为时晚矣。 一般而言,炼体修士是不会使用法器、法宝类的器具的,因为他们自己的身体便相当于这些东西。可枯荣上人却有别于其他炼体士,他手中的这尊铜人虽然仅仅相当于中品法宝,可配合着他的功法使来,简直可以比拟灵器的一击。 即便是这样,青灰色剑气斩来,独脚铜人虽是金光闪个不停,可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被剑气一划而过,登时拦腰断做两截。 若非枯荣上人见势不妙,趁着独脚铜人受金光略阻之际偏了偏身形,此刻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这小子到底是谁?我金钟山怎么招惹到了如此恐怖的人物?”枯荣上人现在真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直以来他都在山腹之内闭关,将金钟山的经营发展全权托付给了枯松上人。对于宗门同白衣小子的恩怨,他真的是全然不知。 可对于郎飞来说,只要知道他是金钟山的人就够了。 “既然说过要屠你满门,又怎会饶过你!我要长青界自此之后再无金钟山的名号,我要那些胆敢打我算盘的宵小之辈全部心寒!” 枯荣上人躲过了撼岳剑的剑气,正打算弃了黑虎子逃命之时,他身边忽又接连闪现出十数道光华,一股脑倾泻在他身上。 到了枯荣上人这等境界,且不说寻常法器,即便是一般法宝都奈何他不得,可这些光华刺击在他身上却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久违的痛感,枯荣上人疼的直咧嘴。可这又如何,不过是些皮外伤。只要能够逃出生天,他定要让那白衣小子尝尝后悔的滋味,让他知道金钟山不是好欺负的。 不过,这已经是他最后的想法了。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后,他的思维就此而止。遥遥看去,只见他左胸插着一柄虹光剑,右胸上插着三柄寒光细剑,下腹部更有数柄光彩各异的独特飞剑。 法器无法造成致命伤,还有法宝!一代炼体王者就这么死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在了郎飞手里。 黑虎子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郎飞指挥飞剑带着枯荣上人的尸体划过一条弧线,最后“嘭”的一声撞在广场前面镌刻着“金钟仙门”四个大字的牌坊上,将其撞的稀烂。 “我……我跟你拼了……”黑虎子忽然爆吼一声,捏起钵盂大小的拳头就向前轰出。 郎飞皱皱眉,有些不耐,对着他的身影屈指一点,身后数柄飞剑旋转着,如雷霆闪电般破空而去。 只听“噗……噗……”数声闷响。黑虎子亦步上了枯荣上人的后尘。 至此,除了枯松上人行踪不明,进而躲过一劫外,金钟山上上下下一千多口门人弟子全数死在了郎飞手里。而这一切,只不过用了半个时辰而已。 九天之风吹散云障,皓月再度洒下幽幽月华,只不过照在山腰的尸山血海上,照在郎飞面无表情的脸上,总让人有一种极为不真实的错觉。 小芸领着一干青牛镇乡民走到山腰之上一间大殿外站定,这些人中老弱妇孺皆有,她可不想一些小娃娃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 天空上的青霞、褚海兰二人看着这一幕亦有些头皮发麻。做为修真者,虽说平时也见过些血腥场面,可亲眼见到郎飞化神修罗般的存在一手屠尽金钟山所有门人弟子,自然又是另一番感受。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再回丹门 白虎儿背上的老人缓缓放开紧攥的双手,他知道小白儿能够听懂人言,于是趴在它耳边说了一句。小白儿顺从的点点头,飞至尚处于呆滞状态中的程英、燕南归二人跟前。 老人跨下虎背,将二人摇醒,而后指了指山路尽头处向此地张望的小芸等人。 因前面就是金钟山之人的伏尸所在,三人虽对这些人恨之入骨,可总归只是一些世俗之辈,何曾见到过这等场景,即便再借给三人几个胆子,也不敢自尸山血海中穿行。 无奈之下,老人又去央求,小白儿只得任由三人骑着他,会同青霞、褚海兰二人,径自投奔小芸等人的落脚之处。 而后,郎飞也跟了上来,莫铁夫妇二人见到他,自是又免不了一阵抱头痛哭。 良久,三人哭毕,郎飞又一一见过青牛镇的父老乡亲,眼见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众人尽皆面黄肌瘦,困顿不堪。 郎飞顿生不忍之心,他们可都是为保护义父义母,这才受此磨难。不觉面色一黯,叹了口气,伸手自须弥带中抓出一把玉瓶来。 先是分派一些补血养气的丹药,而后又将数瓶长青丹交予小芸,着其一一发放给他们。 做完这些,郎飞转身来到青霞仙子跟前,沉声说道:“青霞师叔,可否请你护送义父义母他们回返青牛镇?” “嗯?”青霞仙子微微一愣。“这自是没问题,不过……你说这话可是想……” “不错!”郎飞不等她说完,继续言道:“青牛镇距此颇远,路上只怕耗时不短。怕只怕木云子那厮听到什么风声,万一躲了起来,那我岂不是悔之晚矣!” “既是如此,那你一切小心。” 郎飞点点头,同样的话又对褚海兰说了一句,而后又向青牛镇众人细细解释一番。众人见劝他不住,也只得答应了下来。于是在同众人殷殷告别之后,带着小白儿、小羽儿,飞身跃起,直往正西天削峰方向急速飞掠而去。 “……” 丹门,自打玄羽老道逝去以后,整个丹脉的主导权便交到了木云子手中。木云子可谓是用心良苦,他本以为将郎飞赶下山,一则能够一雪前耻,二则也算鸡儆猴,使得丹脉门人尽都屈服与他。 可事实上,事情却并未如他意料中的发展,先是浮云子恼他联合金钟山之人对付自家师弟,然后是天羽、云羽二人的几位徒弟当面给他难堪。以至他虽顶着个丹脉首座的名头,却全都知道这货不过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糟践玩意儿。 虽然丹脉弟子明着不说,可心里无不对他心生怨愤。想当初郎飞在时,每次练完丹,都会分润一些多余的药石给有幸相遇的后辈。可他倒好,非但吝啬成性,一毛不拔,且还使丹碧子寻隙克扣弟子的炼材,甚或月供。 故而,这一对师徒除了能在丹府这一亩三分地耀武扬威之外,其他五峰弟子多数只是对其阳奉阴违,至于赤云子,火云子等一干云字辈门人,更是对其所作所为嗤之以鼻,根本不屑与之为伍。 不过,这些都在发生了一件事后有了些许改观。只是还没等木云子得意多久,这丹门的天却如江南地域阴晴不定的梅雨季节般阴了下来。 深秋季节的日星亦如姗姗来迟的秋雨一般,直到寅时时分,方才为夜空带来第一道光亮。只不过这道金黄,却并未持续多长时间。乘兴而来的乌云便洒下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秋雨。 雨不大,却极尽缠绵之能势。断断续续的雨线打在山脚下几株水杨枯黄的叶片上,成为了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丝稻草。落叶翩飞着,摇曳着,落入不远处的溪水中,随着徐徐的清流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小山坳的拐角处。 大地迎来了落叶,晚秋迎来了细雨。这一日清晨,丹门外围曲折蜿蜒的山路上也迎来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步伐很慢,迈过一阶几乎都要用一个呼吸的时间。看他脸不红气不喘,落脚也很稳健,绝不像走累的样子,可他就是乐此不疲。每迈一步都要抬头看看,仿佛周围的一切对他而言是那么的弥足珍贵。 从山区外围到仙门区域的一段石阶上烟雾缭绕,崎岖难行。这里有迷惑凡夫俗子的幻阵,但凡对天削峰稍稍熟悉的山野樵夫之辈行到此间都会驻足不前,因为他们知道,上面是仙人居住的地方,一旦如闷头苍蝇般一头撞进去,再出来时就已经不知在山脚下的哪个旮旯角落里了。 只不过今日的情形有些不同,白衣青年仿佛对这雾气毫不在意,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迈步走入了幻阵之中。 能够迷惑绝大多数凡人的幻阵竟未对他造成丝毫影响,白衣青年闲步华庭一般沿阶而上。复行片刻,雾尽烟收处,陡峭湿滑的山路却突然一变,化为一条通体由白玉石垒砌的笔挺大道,直达山腰瑞霭纷纭之处。 望着记忆中熟悉却又多了些雨润光泽的白玉石阶,郎飞叹了口气,轻轻吐出一句话。“终于回家了……”随后便再度沉默了下来。 拾阶缓行,徐徐而上。盏茶之后,即便在瑞霭包裹下,即便在阴云的笼罩下,山门横梁匾额上两个璀璨的仙篆也依旧是光鲜如故。 此时山门旁正站着四位值守弟子,秋雨虽小,可长时间的站立在外,雨水还是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只不过这些人比起对衣着的在意,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不远处那个一步一顿,不疾不徐走来的白衣青年身上。 “他……他……是他?”四人中一个头挽方士道髻,身着紫色道袍的中年人蓦地打了个激灵,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光芒。 继紫袍中年人之后,另有一位头发花白,身材伛偻的老者也同样惊呼出声。“是他,真的是他!” 另外两个人也先后回过神来,盯着石阶上越走越近的白衣青年,脸色同样变了。 “九碧子师兄,怎么办?”头挽方士道髻的中年人向着头发花白的老者问道。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回头扫了身后二人一眼,待见到两人中左面留着一对八字胡的年轻道人的目光有些飘忽,老者假意咳嗽了一声,扭头问道:“朱碧子师弟,你觉得呢?” “这……这……当然……当然是要去禀报石碧子师兄了……”八字胡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石阶上缓步而来的郎飞,那表情怎么看都有一种惊慌失措的味道。 “几位师兄,你们先拦他一下,我……我去禀报代掌门石碧子师兄……”说着,八字胡道人拔腿就走。 此时不待老者说话,另一个年轻道人却突然闪身拦在八字胡道人跟前,脸上堆满笑意,说道:“诶,朱碧子师弟,要去通知石碧子师兄也不该你去啊。九碧子与苍碧子师兄还没发话哩……” “你……齐碧子,你要干什么?闪开?”眼看郎飞越走越近,八字胡道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连说出的话也带着些许戾气。 这时花白老者同样一步拦在八字胡道人身后,直起微微伛偻的身子,呵呵笑道:“朱碧子师弟,咱们可肩负着看守山门的重任啊,哪能说走就走的?如今山下来的客人,我看就让苍碧子师弟接待如何?齐碧子师弟,你意下如何?”老者虽是看着八字胡的脸,可这话却分明是对着身旁的另一位年轻道人说的。 “九碧子师兄的安排,做师弟的自然没有什么异义,我想……朱碧子师兄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同见解吧……”年轻道人的话虽是不温不火,可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却是出奇的森冷。 “你……你二人想造反不成?”朱碧子脸儿都绿了,面对着眼前二人,想动却又不敢动,只好色厉内荏的吼道。 那被称作苍碧子的中年道人面色一冷,沉声说道:“朱碧子,你少乱扣大帽子。小心我到浮云师叔哪里告你个诽谤之罪。” “你……你们……明知道那人是咱们丹门的弃徒,却还出手阻拦我去上报,这不是造反还是什么?” 花白老者脸上表情未变,好像全未将朱碧子的话放在心上。爬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丝讥诮之色,说道:“丹门弃徒?是你丹脉弃徒吧……我怎不记得我们天符峰首座说过不认这个师弟的话?” “嘿嘿……我天器峰首座火云师伯好像也未说过这种话。”被称作齐碧子的年轻道人如是说道。 而中年道人脸上同样露出一丝讥笑,说道:“好像我天阵峰首座云羽师伯祖也从没公开表示过不认他这个师侄哩……” 第四百九十六章 杀鸡照样用宰牛刀 朱碧子阴着脸,一一指过三人,说道:“好,好!你们等着,你们给我等着……我一定要禀明木云师伯,追究你们个残害同门之罪……让你们跟那小子一样,全部逐出师门。” 就在朱碧子咬牙切齿,愤恨不休之时,却见苍碧子一指点在身边金色石台上放置的一颗泛着点点青光的水晶球的顶心。 随着山门外涟漪般青翠色光芒的缓缓消散,四人身前白光一闪,猛地多出一个人来。 “凌云师叔……”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接着以花白老者为首的三人向着郎飞躬身一礼。 “唔,三位师侄请起……”一边说,一边伸手搀起三人。方才四人的对话,郎飞一丝不差的收入耳中。对于三人拼着得罪木云子都要放自己进来这番举动自是非常感激,亦倍觉温馨。看来天羽、云羽二位师叔,以及赤云、火云等几位师兄,自始至终都在维护自己。 可就在这时,趁着郎飞搀扶三人的空当,那朱碧子竟是一个转身,撒腿就往山上跑去。做为丹脉之人,能被安排到山门处司职守卫之职,本就说明了木云子对于他的器重。 做为木云子的心腹,他自是要第一时间将郎飞归来的消息传递上去,也好让木云子早作打算,最好趁着天羽、云羽、亦或赤云子、火云子等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间将此子击杀。到那时,木已成舟,即便拼着得罪天羽、云羽二人又如何?难不成他们还能杀了丹脉首座不成?更别说木云子的地位已是今非昔比,还有……那件木云子讳莫如深的大事差不多也该准备停当了。 “不好,他要跑……”苍碧子瞥及此幕,脸色顿时大变。正欲闪身阻拦之时,忽然,一只手拦下了他,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淡淡的声音。“别担心,他跑不了。” 然后,三人只觉眼前电光一闪,一道纤若游丝的紫黑色雷光自郎飞手中骤然射出。三人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之时,就听前方传来一声惨呼,转头看时,朱碧子正一头栽倒在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九碧子闪至近前看时,只见朱碧子手脚抽搐,面色惨白。其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青筋凸起,如游蛇一般蜿蜒纠缠在一起。 “哼,山门圣地,不宜见血,死罪虽免,活罪难逃。便先废你修为,待来日再交由浮云子师兄处置。”郎飞冷冷说道。 方才他施展的那一丝雷光乃是积雷山的独门绝学一点灵犀雷。之前修为孱弱,根本就发挥不出这一式雷道绝学的半分威能,此时进阶元婴后期,威力与以往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别看不过纤弱的一丝,可即便是化气修士挨上,恐怕也只有饮恨当场的份。眼下郎飞竟将其拿来对付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修士,不得不说有些杀鸡用牛刀的味道了。 九碧子等人却并不知晓各中奥妙,只是见得紫色一闪,朱碧子就被废了全身修为。这……这也委实太匪夷所思了吧。 做为筑基初期修士,虽然与炼精修士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抵挡个一招半式还是可以的,可朱碧子却挡不住郎飞的一招,即便如九碧子这等筑基后期修士,都没看清那丝紫黑色闪电是如何命中朱碧子的。现在想来,他们三人的任何一个,若是放在朱碧子的立场上,恐怕也逃不开修为被废的结果。他不过才下山两年多的功夫吧?就有这般可怖的修为了?这……这怎么可能? 还有,这凌云子师叔以前向来是以好脾气闻名丹门的,便似以前试图刺杀他的洪碧子,最终也是交由浮云子定的罪。可今日呢?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里若不是山门所在,只怕会要了朱碧子的一条小命。 三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年龄比他们小的多的师叔到底在山下经历了什么事?不但让他修为大进,竟还影响了他原本随遇而安的性情。 三人自是不知道郎飞自打被逼下山门直至如今平安归来,这一路上到底经历了多少困苦和磨难。数度出生入死,数度亡命奔逃,练就了他的坚忍。而茜霞仙子之死,青牛镇父老乡亲的池鱼之灾又教会了他一个道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若要恶人不再为恶,唯有以杀止杀,以暴制暴!让恶人们生活在战栗与恐惧之下,才能断了他们祸害良善,鱼肉弱者的念想。 “你们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师叔我脸上长了花不成?”看到三人目光中的惊惧,郎飞微微一笑,自是大体明了三人心中的想法。 郎飞方才举手投足废掉朱碧子时曾经流露出的修罗一般的气质还在脑中闪现,转眼又见他换了一个如此开朗的笑脸,仿佛曾经那精灵古怪的小子又回来了。三人顿时觉得像做了一场梦似的。眼前的场景是那么得不真实,可偏偏一旁还在抽搐的朱碧子却又向三人昭示着这一切的真实性。 看了一眼犹自有些呆滞的三人,郎飞无奈的叹口气,笑着说道:“怎么?你们刚才还说我是客人?眼下就将我晾在这里,只顾自己发起了呆?” 九碧字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大风大雨见得多一些,闻言登时回过神来,暗道:“不管怎么说,凌云师叔还是心向丹门的,他的经历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看我……”九碧字猛地一拍脑门。“师叔莫怪……赤火师叔吩咐过,若见师叔再次上山,一定要请师叔先去他老人家哪里坐一坐,一叙离别之情。” 郎飞闻言心中一暖,说是一叙离别之情,说到底还是赤火子担心自己再回来时仍旧不是木云子的对手,怕自己主动送上门给他加害,这才着门下弟子邀请自己去他那里稍避风头,然后再商讨怎么应付木云子。 这时齐碧子也回过神来,同样开口说道:“师叔,火云师伯也是此意……” “唉……师兄们真是用心良苦……这番恩情,师弟铭怀于心。”喃喃自语几声,郎飞看了二人一眼,接着又看向苍碧子,见他只是在那一个劲儿的憨笑却不说话,不禁笑道:“苍碧子,你笑什么?” 苍碧子闻言笑的更加灿烂起来。“紫云子师叔曾说过,一旦天阵峰职司山门守卫一职的弟子见及师叔归来,只需说一句话,师叔便会乖乖的跟来……” 第四百九十七章 小试牛刀 郎飞一愣,没好气的说道:“紫云师兄还是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鬼点子,说吧,什么话?” “云羽师伯祖在等您……嗯,还有清寒师叔以及雪娅姑娘……” 难怪紫云子敢说出那般话,云羽师叔相召,外加清寒、雪娅二人也在,即便再急于杀木云子泄愤,郎飞亦是无论如何也要先往天阵峰走一遭的。 “唉……好你个紫云师兄啊!”郎飞摇了摇头,只得告知九碧字、齐碧子二人暂缓天符、天器二峰之行。而后向着苍碧子点点头,转身沿阶而上。 见此,苍碧子忙向二人作别,闪身追着郎飞而去。 待两人消失在视线尽头,九碧子走到半死不活的朱碧子跟前,摇了摇头,叹息道:“唉,丹脉,只怕是要变天喽……” 齐碧子闻言皱了皱眉。“师兄,你觉得若只凭凌云师叔一人,能够斗得过他们吗?况且……” 不等齐碧子说完,九碧子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谁知道呢?” 行不多时,郎飞与朱碧子二人来到联通丹府的传送阵前。时有把守门户的天御、天法两峰值守弟子见及二人走来,一愣之后登时露出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苍碧子正要解释,郎飞却嘻嘻一笑,对着御脉那位头带枣阳冠的中年修士说道:“怎么?宣碧子,两年不见竟然不认识师叔我了?” 却原来他们俩乃是旧识,只因当初郎飞三天两头往天御峰跑,而宣碧子又同朱罡列交好,这一来二去,两人倒也熟稔起来。 “师叔说哪里话,宣碧子怎敢相忘,您不知道……这两年里师侄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师叔您啊!” 郎飞面带玩味的看了他一眼。“思念我?你惦记的是我手里的东西吧?” 这小子一向不是个吝啬的主,但凡与他有几分交情的门人弟子,又有哪个没受过他的恩惠?宣碧子闻言脸上一红,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师叔说哪里话,总也要等您先回来,师侄才能再沾点便宜不是?” “两年不见,没想到你的修为不见长劲,可呆子的厚脸皮却学了个有模有样。”想起呆子那一脸肥头大耳的模样,郎飞于路上酝酿的杀意渐消,没来由的多了一种迫切想见朱罡列以及方清寒等人的想法。 宣碧子嘿嘿一笑,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向着玉阶张望了一下,脸色微变,道:“且不说那个,师叔,您怎么回来了?可知如今丹脉已是完全落入了木云子手中,各处都是有着他的耳目的!” 一旁天法峰的修士也在一边出言道:“师叔,不若先行去我天法峰如何?首座师伯多次吩咐我们这些在前面当值的师兄弟留意您的动向,可万不能被丹脉他们知觉啊,若是被……” 道人的话还没说完,苍碧子忽然苦笑一声,打断他的谈话。“师弟不必担心,你若说的是那是朱碧子,大可以就此安心了,只怕那厮现在连动弹一分的力气都没有哩……” 看着二人疑惑不解的眼神,郎飞伸手拍了拍二人的肩头,低语道:“放心吧,我这次来就不打算再走了。” 这话说的二人一愣,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郎飞一闪之间便到了传送阵中,随即打出一道元力。青光闪现,霎时没了踪影。 苍碧子见此亦晃身让过,同样步入传送阵消失不见。留下宣碧子二人大眼瞪小眼,相互看了个不亦乐乎。这次来不打算走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他不走,那岂不是轮到…… 细雨之下的天削峰更多了些烟雨迷蒙的味道,山野如是,丹府亦如是。 伴随着耀眼的青光闪过,郎飞的身影出现在一间翠玉堆砌的行宫之中。他刚走出传送阵,后面苍碧子也跟着走了出来。 环视周围熟悉的景象几眼,郎飞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继而当先走下法坛,出殿门,来至中央庭院之中。 此处行宫今日当值的两位长老乃是丹脉执法远的行云子长老与天御峰流云子。二人正在庭院一角水榭中捻棋对弈,忽见通达山门的传送殿外先后走出两个人来,不觉一愣,扭头看时,见得后面一人乃是朱碧子。再将目光移到前方那个身着白衣之人身上时,登时脸色大变。 二人也顾不得继续下棋了,直接自水榭中飞出,闪身来到郎飞身前。 “凌云师弟,你怎么回来了?”流云子乃是天羽上人几个弟子中最小的一个,见到郎飞大摇大摆的走出来,险些没唬了个半死。“哎呀,我的小祖宗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这里人多眼杂,走漏了风声可怎么办?” 郎飞看了这个长着一对桃花眼的白面道人一眼,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嘻嘻笑道:“流云师兄,两年没见,你倒是一点没变,还是这么俊俏可人……” 流云子闻说,不禁打了个寒战,跺脚骂道:“你这鬼小子,还有空跟师兄我逗乐?不知道木云子那厮巴不得你自投罗网?” 眼见流云子是真的担心自己,郎飞心中一暖,忽敛笑意,肃然道:“我今日就是来跟他算账的……” “你……你……”流云子闻言愣了一愣,依旧骂道:“算账?算个屁帐!就你?区区两个年头就想回来报仇,你可知道……” 可还没等他将话说完,忽然迎头而来一股磅礴如山的威压,顿时将他已到嗓子眼儿的后半截话又给生生憋了回去。 行云子是个口阔鼻隆的中年壮汉,郎飞放出的威压袭来,骇的他一连后退数步方才站定。 “凌云师弟……你……你……”行云子不可置信的望着郎飞,目光中带着浓浓的震惊。单就方才那股威压而论,眼前的白衣小子只怕已经超出了炼精境,到达了他终其一生也难望项背的化气境。 流云子也是一般的表情。细数下来不过区区两年时间,这小子竟从筑基中期一跃而至如今这般境界,这……这简直太没天理了,即便是天灵根也没这么夸张的速度吧。 看着二人目瞪口呆的样子,郎飞微微一笑。“二位师兄,闲言少叙,我先去天阵峰见过云羽师叔,之后再行聚首详谈……”说罢,拱了拱手,转身向着一间座北朝南的正殿走去。 直到郎飞走出数丈开外,三人方才回过神来,苍碧子咂咂舌,告别流云子、行云子,紧追郎飞而去。 待郎飞、苍碧子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殿门阴影中后,流云子眼中的震骇之色稍减,喃喃自语道:“丹脉只怕要乱了……” 行云子点点头。“如今木云子已经掌握了丹脉大权,这两年又在刻意培植自己的势力,而浮云子师兄孤掌难鸣,渐渐的连执法殿的一部分长老也被他收买了。眼下丹碧子又不知所踪,说是下山采购炼材,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拿来掩人耳目的鬼话。由此看来,只怕木云子又再计划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流云子斜睨了他一眼。“执法殿一部分长老也被木云子那厮收买了?不知师兄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哈哈……”行云子打了个哈哈。“师弟,瞧你这话说的,我一向可是唯浮云师兄马首是瞻的。若是我也被收买了的话,岂不一早就去通风报信了?” “谁知道呢?”流云子忽然一改嬉皮笑脸的表情,淡淡说道:“在看到凌云师弟的进步后,即便师兄已经接过了木云子抛来的橄榄枝,想必也会重新考虑一番吧。” 行云子脸色一变,表情略显不自然。“流云师弟,瞧你说的,有云羽师伯、天羽师叔在凌云师弟背后撑腰,又有几个敢不自量力站到木云子那边呢?” “嘿嘿,我可听师父说过,这事是丹脉内部矛盾,他不会插手的!想来云羽师伯也是一样的打算,否则也不会让凌云师弟下山暂避风头了……” “师弟,你觉得凌云师弟刚才显露出来的气势比天羽师叔如何?”行云子不想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话题一引,带回郎飞身上来。 流云子略作沉吟,眼中多了一丝迷茫。“若言深厚程度,只怕与师父相比稍有不及。” “这样啊……”行云子面露沉思之状。“如此一来,只怕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了。” 流云子点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凌云师弟先去见云羽师伯的做法非常正确,若此事由他老人家出面,可以震慑许多站错队的炼精长老,以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以免波及我丹门的整体实力。” “的确如此!”行云子微微颔首。 “诶,既然师弟去了天阵峰,那么这事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来,来,来,师兄,咱们继续下棋。” 行云子闻言苦笑一声,只得勉强收拾起脑袋里纷乱的思绪,转身走回水榭,心不在焉的继续同流云子下棋。 第四百九十八章临窗枕臂细数秋雨,倚翠抚琴淡品芸香 却说苍碧子跟随郎飞来到联通天阵峰的传送阵前,随着一阵青光闪过,二人眨眼无踪。 天阵峰依旧安静如常,各殿弟子或在摆弄阵盘、阵旗、镇尺等器具,或在拿着手卷研读,或在一板一眼的布置着尚不怎么熟练的阵法。 峰腰传送阵旁两位值守弟子正斜靠在阵势高台的石沿上昏昏入睡,这时,蓦然一阵青光闪过,两个身影出现在二人眼前。 二人一愣,抬头扫了一眼,见得前面一个竟是苍碧子,便没有在意,依旧将眼皮耷拉了下来。 可等到苍碧子与那白衣青年消失在通往天羽峰的传送阵中时,右面那个黄脸道人却猛地打了个激灵,“噌”的一声站了起来。“那……那人……好像是凌云师叔……” “凌云师叔?不可能,师弟你一定是眼花了。师叔下山才区区两年多,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感情你昨晚喝多了些,到现在还没醒酒呢?” “是么?或许吧!可是……”黄脸道人还要再言,扭头看到左面的道人摆出一副无可无不可的表情,全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想了想,也只得作罢,摇摇头,又坐了回去,继续闭目假寐起来。 郎飞与苍碧子两人的身影再出现时,已是到了云羽峰的山腰传送阵台之上。 四下打量一眼被烟云遮盖住过半面貌的玄羽山,郎飞不禁叹了口气,遥想上次来此,已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山间苍翠依旧,石阶青碧湿滑。绵绵的细雨下,林静风轻,只有雨滴打在枯黄的枝叶,或是针状松叶上的沙沙声远远传来。 走下石台,行有五七步,青石砌就的路面上忽然生就一团烟云,眨眼功夫便将郎飞、苍碧子二人淹没其中。 “师叔,待我通知紫云师伯放开阵势……”苍碧子顿住脚步,说道。 “八步迷踪阵吗?”郎飞微微一笑,犹记得之前他可是在这八步迷踪阵下吃了不小的亏,之后气不过,还曾炸了他们的传送阵,算是稍稍报复了紫云子等人一次。 以他如今的修为,自是再无受阻可能。摆了摆手,郎飞微微笑道。“何须如此麻烦,你且随我来……” 说着,越过苍碧子,当先行去。见状,中年道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只闷头跟在郎飞身后。 左转右绕,行约片刻光景,苍碧子一步迈出。待立定,只见眼前一片清明,再不辨一丝烟云,而视线尽头处,赫然便是一条紫晶石路蜿蜒而上,直达山顶。 见到苍碧子还在发愣,郎飞呵呵一笑,道声:“走吧!”随即当先而去。 待得郎飞步上玉阶,苍碧子这才回过神来,忙动脚步在后直追。 秋雨习习,拾阶而上。湿滑的石晶路面并未对二人造成一丝影响,看罢些深秋胜景,似火枫林,二人来到山腰之上地势较为平坦之处。 左右两旁见得些亭台瑰丽,楼阁峥嵘。 郎飞知道此乃云羽子几位徒弟的居所,不觉心思一动,将神识放出,沿着一旁的殿宇延伸出去。 最近的一幢临溪别院中,紫云子正盘膝而坐,闭目行功。再远处的一间石亭之中,松云子正与启云子就坐论道,谈兴正浓。 见此,郎飞微微一笑,又将神识收回,向着另一侧扫去。 冬青树的掩映之下,清泉翠石的遮挡所在,一间幽静的竹篱别院坐落在烟云之中。鹅卵石小径尽头是三间小小的竹屋。伴着泉水的叮咚声,汇聚成线的雨水沿着屋檐下一排排竹筒缓缓淌下,如幕,如帘。 透过水帘,竹壁中央有一道小小的荷叶窗。此时小窗微阖,窗棂之间正有一个沉鱼落雁般姿容的恬静人儿在枕臂远眺。也不知她在看什么,或是想什么。微微出神的眉宇间,噙着一抹淡淡的忧思,一抹浅浅的惆怅。 就在这时,另一间竹屋中忽然传来一阵悦耳的琴声。合着屋檐下雨水打落在青石台上的滴答声,以及不远处山泉的叮咚声,组成了一曲轻扬,而又掺杂着些许伤感的和奏乐。 透过粉红色的纱幔看去,抚琴的是个不输于另一间竹屋中临窗远眺之人的女子。十指葱葱,轻弄瑶琴,在前方银炉中徐徐飘出的拈红香云的缭绕下,有如临凡的瑶池仙子。随着十指宛如起舞的精灵般拂过琴弦,音韵奏响处,一丝暖暖的笑意漾出,在她精致的樱桃小嘴边勾勒起一抹微弧。 “是清寒,还有雪娅!”郎飞心中一震,顿时停了下来。 苍碧子自是不知刚才的一幕,同样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问道:“师叔?……师叔?” 连说两遍,郎飞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自先去云羽师叔那里通报,我稍后便至……” 话罢,也不去多做解释,转身就往竹院走去,留下一脸错愕的苍碧子在那发了半天呆,却才无奈的摇摇头,复转身沿着山路上行。 略过苍碧子不提,却说郎飞沐雨而行。转过冬青树从,缓步来到竹篱边,轻轻推开绕满花枝的院门。此时细雨未歇,琴音依旧,荷叶窗边的方清寒好似陷入无边的遐想之中,竟没发现院中多了一个人。 听着轻盈的音韵,怀着纷乱的心绪,郎飞轻步来至竹屋之前,抬起手臂,轻轻敲在门扉之上。 开始不见反应,郎飞不觉微微一笑,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待得第二次敲击声响起,琴声蓦然一停,雪娅、方清寒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是谁?” 听着记忆中熟悉的声音,郎飞脸上的笑意更浓,柔声道:“是我……” 他话音一落,原本屋内传来的脚步声忽然一顿,良久却才传来一声惊呼,继而是一阵凌乱的声响。紧接着,竹门“呀”的一声开了,一双因激动而面泛红霞的俊俏脸蛋几乎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公子?”“师……师弟……”前者是惊喜的声音,后者是迷茫的声音。 然后,二人便愣住了。这一次二人的表情倒是出奇的一致,都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雪娅伸了伸手,才至半途却又缩了回去,仿佛怕眼前之人不过是镜花水月,不忍将其搅散一般。而方清寒则是张了张嘴,末了只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呼。“师……师弟,真的是你?” 第四百九十九章 浅尝一点丁香,此刻尽享丝滑 看着眼前两个无数次在困苦与磨难中支持着他坚持下来的可人儿,郎飞微微一笑,缓缓张开双臂,柔声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先是方清寒,目光痴迷,喃喃的说了一句。“真……真的是师弟……”继而莲步轻动,一头扎入了郎飞的怀中。 “我不是在做梦?真……真的是公子回来了?”雪娅脸上的错愕渐渐被惊喜所代替。见到郎飞轻张的双臂,脚步才要动,却蓦地犹豫了一下,转眼又见方清寒义无反顾的投入郎飞怀中,她亦轻咬了下贝齿,彩裙飘动间,亦是扑入郎飞的臂弯间。 嗅着二人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郎飞一时心绪万千。两年光景,对寻常修士来说只算是很短的时间,可对他而言,却显得无比漫长。每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每想起她们一次,心中的思念便会加重一分。虽说三人尚未拜堂,可在他看来,她们俩早已是自己的人了。 只有心怀思念,有所牵挂,为了守护自己的幸福,才能凌驾于痛苦之上,才能超越自己的极限。一如吸取地元磁晶,又如以筑基修为施展雷祖剑,如此种种,若不是雪娅、方清寒、小羽儿、小白儿、褚海兰、小芸以及义父义母等人支撑着他,郎飞根本不可能熬过来。 正想着往日种种,郎飞忽然觉得两个肩头有些温润,低头一瞧,却见二人已是泪如泉涌。 他受的折磨,雪娅、方清寒二人不知道,可她们俩受的苦,郎飞又哪里能够理解。 先不说鸳鸯两分,双鸟离别之苦。只是老道逝去,郎飞被逼下丹门,雪娅虽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可终究不过一届柔弱女子。顶梁柱一去,也只得受庇在云羽上人羽翼之下,放眼望去,除了方清寒以及朱罡列之外,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之后朱罡列老是与木云子手下之人起冲突,三天两头就引发一场动乱,气的天羽老道只好将其丢入寒潭之内,言说郎飞一日不回,就一日不放他出来。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她跟方清寒二人相依为命了。 虽说紫云子、松云子等人对她素日照顾有加,可毕竟不比郎飞在时。这一别两年,她虽过的不苦,可心里的苦却是绵无绝期。 方清寒因有云羽老道在,或许比之雪娅好一些,却也有限的紧。阵法修行之道,贵在心无旁骛、全神关注。可每每静下心来参悟阵法时,却总会想起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师弟,会担心他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有没有经常想念自己。想着想着,她就会怀念起以前的时光,就会出神、发呆,甚或一直傻笑个不停。 如此一来,别说参悟阵法奥妙了,有时连云羽上人的说话都充耳不闻。以至两年之间修为境界竟是半点进步也无。气的她师父叹气之余,总说什么女生外向,女大不中留等话。方清寒虽是虚心受教,可全无半分效果,该走神时还是走神,该发呆时依旧发呆。 一连两年下来,二女无日无夜不想下山去寻郎飞,可一来雪娅并无修为,二来云羽上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郎飞平安无事,三来也的确未听说郎飞落入金钟山之人手中的消息。二女这才咬牙坚持至今。 又是一年深秋,又是叶落光景,又是阴云密布,细雨连绵之日。方清寒一如往常的临窗思念,雪娅依旧抚琴述怀。显然是天公作美,诸神显圣。让二人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同样想着的那个人出现在眼前。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怀感激?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喜极而泣?所以,二人哭了,为昨日的苦难,也为今日的拥有。 三人紧紧相拥,郎飞轻轻拍打着二女的香肩,只觉无数艰辛能换来重逢的一刻,哪怕再苦,再难,也已经值了。 如此足有顿饭光景,清风徐扬,细雨渐收,云姑娘也缓缓洗去白裙子上的污浊,换了一袭光鲜的象牙白纱。 “好了,两个爱哭鬼,你瞧……两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全哭花了……”这时,郎飞忽然轻轻推开二人,一边伸出食指轻轻拭干她们眼角的泪水,一边柔声说道。 “嗯……”听到郎飞的调侃之言,方清寒害羞的低下了头。雪娅一张俏脸红红的,忽然破涕而笑。“公子,这都两年了,没想到还是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 “唔……”雪娅刚要说话,樱口上忽然迎来一片火热,一时又羞又惊,后面的话登时又被憋了回去。 忽然遭受郎飞的突然袭击,雪娅下意识的想要缩头,不防郎飞的手一紧,紧紧的搂住他僵硬的娇躯。这样一来,雪娅无奈,也只得选择了被动的接受。 四唇相接,雪娅只觉一股酥麻由双唇蔓延到身体各处,紧接着,一点火热便攀上了自己的半寸丁香,随着那点火热传递过来的温暖,她只觉整个人都要融化开来。只觉这一刻,山中、海中、天地中,仿佛唯有自己与郎飞。思念如蜜,幸福似油,蜜里调油的感觉,不外如是。 过有片刻,方清寒不闻声响,抬起头来一看,不觉微微一怔。 她这身子一僵,郎飞似有所觉的瞄了一眼,恋恋不舍的放开雪娅,赞了一句。“当真是丝丝甜唾,终我一生却也品之不够。” 雪娅呆了一下,脸上登时如粉莲花怒绽,红玫瑰盛开。嘤咛一声,直接自郎飞怀中脱出,闪身便跑回了屋里。 方清寒眨巴眨巴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正有些茫然无措时,忽见郎飞扭头看了她一眼。跟着,只觉眼前阴影一闪,嘴中的娇呼刚刚喊出一半,便也败下阵来,彻底沦陷在郎飞的攻势中。 虽之前二人间已有过一次肌肤之亲,可那次是在小芸将方清寒灌醉之后。此时细细品来,只觉方清寒的樊素小口之中有着一种兰芷馨香,让人有种欲罢不能的味道。 不想这位名义上的小师姐虽是怯生生,最爱害羞的小女子,可她早已认定了自己乃是郎家的媳妇儿。即便是一对小脸红的像熟透了的樱桃,可还是忍着羞,一双玉臂轻轻环住郎飞的后背。极为生涩的送上自己的嫩滑。 感受着唇边的温暖,胸膛的火热,这两年的思念仿佛都融在二人这深深地一吻之中。 渐渐的,方清寒忍不住微微娇/喘起来,一张脸越发娇艳欲滴,口中忍不住轻轻吐出一种类似呻吟的“唔……唔……”与“嗯……嗯……”纠缠在一起的声音。 雪娅原本下意识的逃回了自己屋里,等坐回床头,忽然又有些懊恼与后悔。早在以前同郎飞落难滩头之时,便已将整个人托付于他,少的也不过是个俗套的婚礼罢了,若非玄羽老道突然去世,此时怕不是连娃娃都有了。 之后郎飞被木云子逼下山去,自己与方清寒苦候两年,终于迎来了眼下团聚的一天。他不过就是情不自禁的吻了自己,又何至于含羞逃走。先不说自己心中其实不想放开他,就是作为妻子,也不应该。 她这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想起方清寒与郎飞还在外面,不知二人在做什么。害羞之下又有些好奇,不觉顿开莲步,起身来到门边,轻轻撩起珠帘望去。就见门扉侧掩之处,二人正浑然忘我的相拥一处。 见此,心中害羞之余又有些酸意,忽又想及以前山洞中二人裸裎相向的一幕,不觉脸上更红,猛地一转身,又躲回了屋里。 这边珠帘一响,郎飞眼角余光敏锐的捕捉到雪娅的背影,不觉微微一笑,突然在方清寒的尖叫声中一把将其抱起,迈步就朝雪娅所在屋内走去。 第五百章 细语呢喃声声慢,汗湿罗袂离离香 雪娅听得脚步声响,正自心中彷徨失据之时,就见珠帘一动,郎飞已然步入房中,在他双臂上还抱着捂着脸羞于见人的方清寒。 “唔……”眼见郎飞一步步向她逼近,雪娅双脸羞得几能掐出水来,莲步向后连退,登时躲入了床前纱幔的后面。“公子……你……你别……” 郎飞全当没听见,一面嗅着方清寒徐徐吐出的诱人芬芳,脚下丝毫不停,跨过琴台,步上其后的毡毯。 雪娅又是羞,又是急,又是惊慌失措,又是微微窃喜。日思夜想的人儿出现在眼前,如今正一步步向着自己走来,接下来的事她自是心中了然。不过,虽是两情相悦,自己也早有将身子托付给郎飞的念头,可毕竟是大姑娘坐花轿,生平头一遭。说一点不害怕那才是假的。 她这三退两退,竟是不知不觉退到了床头。蓉帐下是点缀着暖玉珍珠的销金镂花拔步万工架子床,雪娅神情恍惚中被床脚凸出的脚踏一绊,嘤咛一声坐倒在绣着银丝挑线大红鸳鸯穿花的棉被之上。 这时郎飞已经抱着浑身僵直,躲在他胸口不敢露头的方清寒走了进来。见及此幕呵呵一笑,依旧徐步向前,最终来到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慌张中却又混着无限娇羞与丝丝甜意的雪娅跟前,轻声说道:“雪娅别怕……”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雪娅登时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竟是一下爬到床上,躲在一侧蓉帐的褶皱中不敢露头。 郎飞先是一愣,继而看了她脱在床头脚踏上的一双淡粉色的靸鞋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好个听话的小媳妇儿,竟是先去床上等着哩……” 一听这话,胭脂色的纱帐微微一荡,却是藏身其后的雪娅忍不住打了个颤栗。一边不胜娇羞的低下头,一边细弱蚊音的说道:“公……公子,就会欺负……欺负雪娅……” 郎飞闻言哈哈一笑。“诶,雪娅此言差矣,今天可不是要欺负你。”说着,低头瞄了眼怀里躺着的,自十指缝隙间偷偷巴望自己的方清寒一眼,继续说道:“而是欺负你们俩……” “嗯……”方清寒闻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十指一合,扭过头,如一头粉嫩的小猪一般,直往郎飞的臂弯深处拱。 登上脚踏,就是床头。郎飞弯了下腰,将方清寒轻轻的放在被褥上,低头见到这小兔儿般乖觉的小姑娘又在偷偷瞄他,不觉嘿嘿一笑,低头吻在她秀额之上。 恰在这时,雪娅正巧偏着身子,露出一只眼睛来睃他。登时被郎飞逮个正着,起手一抓,便握住了他微微泛红的皓腕,接着运柔劲一带,雪娅身子一歪,顿时倒在床上。 外边是羞于见人的方清寒,里面是手足无措,急的微微娇/喘的雪娅。郎飞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倾国倾城的美艳佳人,不觉有些怔怔出神。 方清寒上身穿一件月白色点缀淡紫碎花的小衫,衬托着她鲜艳欲滴的粉颈,越发让人有种犯罪的冲动。而雪娅身上穿的浅红色纱裙在方才倒下时被手忙脚乱的她不小心扯了一下,起先交叠在胸口的衣襟略略外翻,露出其中深藏的淡绿色束胸。右肩下凸显一截诱人的玉骨,再往下一些的地方还可见无比嫩白的一抹弧线,随着她的如兰娇/喘,极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无论如何,郎飞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半大小子,正是青春热血的年纪。见到这一幕,来找木云子寻仇的想法登时被他晾到了一边。 望着玉体横陈,一副任君采撷模样的两位绝色佳人,正欲翻身上床,做些除柳下惠外任何男人都会做的事时。忽然瞥及秀床宽度不够,雪娅、方清寒二人已是占了大半空间,他要再上去,只怕连活动的空间都没有了。 他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眼地下的大红色毡毯,不觉心中一动,自洞天戒中取了一张雪狐绒的毛毯。抖手展开,将之平铺在地面之上,随即曲臂托起方清寒,轻轻放在绒毯之上。而后又温柔的抱起又惊又羞的雪娅,一并放在方清寒的身边。 看着洁白柔软的雪狐绒簇拥着羞怯难当的二女,郎飞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低下身子,轻拥着方清寒的身体,轻轻拨开她的双手。仔细端详她片刻,见到她柔顺的像一只小猫,顿时心中欢喜不胜,低下头吻在她细腻堪比鹅颈的脖子根,沿着一抹羞红缓缓上移。 同一时间,他的右手也未闲着,越过方清寒的身子,缓缓放在了雪娅那圆润饱满的一弯香肩之上。 起先雪娅还有些拘谨,下意识的举臂去架。但是等他碰触到郎飞火热的双手时,顿时身子一颤,举起的玉臂又轻轻放了回去,任由郎飞的右手覆上自己的香肩,并轻轻地摩挲起来。 手掌沿着她嫩滑的香肩轻移,指尖徐徐划过肌肤,带起一点水润般的光泽,最后按在雪娅细腻洁白的锁骨之上,那一对韵致而又精巧的美玉,浑如天成一般,多一分则嫌丰,少一分则嫌瘦,匀称而又不失傲然之意。 感受着那源自肩头,又慢慢辐射至前胸的火热,雪娅原本微微的气喘顷刻间变得急促起来,随之一并响起的还有一些令人陶醉的轻声曼语。 至于方清寒,紧闭的双眼已是微微眯起,呼吸远比初尝妙事的雪娅更加急促。耳鬓略有纷乱的乌云旁,更是多了许多细密的香汗。 此时郎飞已将阵地转移至她细如荷尖的秀颌处,每每一次的舔抵,都能让方清寒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吟。 “嗯……哼……嗯……” 方清寒滑/润的玉/肌上犹自余留着花瓣浴特有的玫瑰花香,郎飞以舌尖细细品过她的每一寸肌肤。玫瑰花香与她吹气如兰的馥馥浓香交织在一起,直教人沉沦其中,欲罢不能。 听着方清寒极有韵律的轻吟浅唱,雪娅亦缓缓的放松下来,双手下垂,放任郎飞恣意轻薄。 见到二女缓缓放开身心,开始享受自己的爱怜,郎飞微微一笑,右手沿着雪娅的香肩徐徐下滑,没过玉臂、葱指,继而放在她拘束住纤腰的碧玉丝绦之上。 轻轻抚摸纤腰中央的兰花结片刻,白衣小子轻轻捏住了活结的一角,一点一点用力,将之缓缓拉动。 另一边,他将方清寒的荷尖含于口中,轻咬细摩。 酥麻、温润的快感顿时如潮水一般将小师姐淹没。她一时发出被呵痒般的嘻嘻笑声,一时发出如莺啼般的婉转娇/吟。时而秀颌扭动,臻首频移,时而花枝乱颤,玉足连蹬。 这边欢爱正浓,雪娅的纱裙也缓缓滑落至双肩位置,露出酥胸中央那一抹丝滑/润泽的碧玉抹胸。更可见抹胸两侧微微隆起两点引人无限遐想的凸起,伴着她的一呼一息,如波涌般浮沉不定。 竹屋内燕语呢喃,软玉生香,正上演着一幕春光无限好的景象之时,外面山径上缓缓步行下来一老一少两位道人。 走在前面的一位青玄道袍罩身,足蹬玉舄,正急匆匆的走来。在其身后跟着位中年道人,低着头,亦步亦趋的尾随其后。 这一路行来的二人自然便是云羽上人与苍碧子无疑。之前郎飞着道人自去禀报云羽上人,而他则转身进了竹院。 道人来到云羽峰顶,见过云羽老道之后,将前事备陈一遍。老道闻说大惊,之前他虽算准郎飞此次下山有惊无险,却并不知他具体归来的日期。一则担心,二则也是想念,遂等不及郎飞自己来寻,竟是亲自走出云羽宫,下山而来。 片刻后,二人来到山腰,云羽道人正要转往竹院方向。就在这时,山下忽然传来一声满含怒意的爆吼。“木云子,你这是做什么?这里是云羽山!吾师静修之所你也敢擅闯?果真是无法无天,你眼中还有长幼尊卑的观念么?” 第五百零一章 木云子逼宫云羽峰 “是紫云徒儿的声音。”老道一愣,迈出的脚步一顿,眉头微微皱起。 就在他有些犹豫该往何处之时,忽听山下又传来松云子的怒喝声。“木云子,若在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称王称霸,我师兄弟自无话说。可这里是云羽峰,擅闯之罪且不提,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逼宫?” 这时,启云子的声音也远远传了过来。“惊云师兄,福云师弟,难不成你们也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不成?” 启云子话音刚落,捻指光景,又听得紫云、启云、松云三人异口同声的惊呼。“什么?凌云师弟?” 听到这里,云羽老道眉头蹙的更紧,望了冬青树丛掩映下的竹院一眼,叹罢一口气。对着苍碧子挥挥手,转身取道紫晶山径,向着山下传送阵走去。 行不多时,二人来到山下,远远的便看到八步迷踪阵中站立一群道人。有老有少,高矮不均,约莫着足有三九之数。为首者正是今日的丹脉首座木云子。 此刻紫云子三人正站在木云子等人对面,怒气冲冲的呵斥不休。反观木云子身后人等,一个个耷拉着眼皮,不言不语,只是一脸冷笑的望着三人。 至于木云子,更是面露讥笑之色。那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莫说紫云子三人看不过,连云羽上人也禁不住皱起眉头,脸上油然而生一丝愠怒。 “木云子?莫不是如今你羽翼已丰,连我这做师叔的也不放在眼中了?”云羽老道一步一步走来,眉宇间满是不悦之色。 木云子抬头一瞧,见到远方一前一后走来的二人,顿时脸色微微一变。紫云子等三人大喜,忙退后一步,齐声参拜道:“师父!” 云羽老道点了下头,走到诸人身前,仔细打量木云子一眼,又扫过惊云子、宵云子等人。待目光从最后一人移回木云子身上时,已是森寒无比。“未经允许,擅自来我云羽峰撒野,你们可知已犯了欺师之罪?” 惊云子等人登时面露惊慌之色,争辩道:“师叔莫怪,师侄等人也只是应木云子师兄所请,赶来做个见证而已,绝无半点冲撞师叔的意思。” 老道睨了木云子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见证?什么见证?” 宵云子看了老道身后的苍碧子一眼,犹豫一下,随后说道:“具木云子师兄告知,那弃徒郎飞竟然回来了,还……还打伤了我丹脉的一位弟子,随后……随后躲到了师叔这里来。” “放屁……”云羽老道眯眼看着宵云子,冷然道:“照你这么说,是要问师叔我一个包庇之罪了?” “师侄不敢,只是……”宵云子略一沉吟,在得到木云子一个鼓励的眼神之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师叔不会,可不代表其他人……” “宵云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紫云子大怒。“你是否想说,是我们将他藏起来的?” “呵呵,紫云师兄不必着急,师弟也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最好,即便是有,几位师兄也指定是受了他的花言巧语蒙蔽。” “呸……”松云子打紫云子身后一步跨出,一脸鄙夷的望着宵云子,厉声道:“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我兄弟三人并未见过凌云师弟……” 启云子点头赞同道:“不错,你们可以滚了……” 听罢如此不留情面的一句话,惊云子等人脸色齐齐一变,望着启云子的目光渐渐阴沉起来。木云子更是冷哼一声,说道:“启云子,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如今,可不比以前了……” “哦?不比以前?木云子,你这话怎么听都有种恐吓同门的味道啊……”就在这时,天际忽然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众人只觉眼前一暗,云羽老道身旁霎时多出四个人来。 木云子抬头一瞧,蹙起的眉头又紧了几分。这四人正是紫髯翻飞的天羽上人,身材魁梧、背负重剑的云狰上人,以及碧云子、平云子二人。 “天羽师叔,云狰师叔……”木云子等人虽是不喜四人的到来,可礼数不能少,只得昧心见礼道。 “别,别,可别……”天羽上人嘴角挂着一丝讥笑,看定木云子,言道:“木云上人,老道可受不起你的礼拜,我怕折寿!” 木云子竟然进阶化气境了!郎飞若在此处,定然会大吃一惊。也是运数使然,白衣小子自从逃离玄火宗后没多久,木云子便在一次偶然的闭关中晋级成功。只因当时云霞、天剑、珈蓝三宗都忙于同古都魔修开战,对于长青界的事自然有所忽视。 所以,木云子晋级人仙老祖一事,只有长青界广为流传,云霞仙子等人却并不知晓。从魔宫回来后,女修们都忙着闭关疗伤,郎飞也急着回长青界探亲,同样亦不知道这一变故。 时至今日,灭了金钟山满门后回归丹门,虽说一路上有众多门人照应,但是经过丹府时还是被一勤杂弟子发现,继而将这一消息告知了石碧子。 木云子经由石碧子之口听闻此事后,顿时大喜过望,认为此乃斩草除根的良机,于是点齐门下一众长老,气势汹汹的来至云羽山。 当时紫云子等人还在山腰处各行其事,后经天阵峰当值弟子传讯,随即下山查探,正巧将刚刚步出迷踪阵的一干修士拦了下来。之后便是双方扯皮好半天,及至云羽老道下山,天羽道人闻讯赶来。 “师叔……”木云子面沉如水的看着天羽老道。想到以前他对自己接掌丹脉之事一向冷嘲热讽个没完,今日当着这么多人再度给自己难堪。若非碍于辈分的关系,以及云狰同样在侧,他还真想同老道士较量较量。即便输上一招半式,自己也不吃亏。 天羽上人根本不理他的茬,双手环抱胸前,斜视着他,继续说道:“闲话少扯,赶紧滚蛋,少再这里碍我的眼。” 同样的话在天羽老道口中说出,自然与紫云子又是不同。惊云子等人虽说脸色难看至极,可还是忍不住看向木云子,看他如何行事。 “师叔,师侄说了,此次乃是缉拿我丹脉弃徒郎飞,好像……好像没您什么事吧。” 老道士一听这话,眉头骤然一挑,正欲说话时,忽然一直未曾言语的云羽老道插了一句。“木云子,若是在丹府那一亩三分地里,你身为丹脉首座,随你怎么折腾,老道自是别无二话。可你看清楚,这里是云羽峰,岂是你随意撒野的地方?” 天羽老道听罢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真好笑,缉拿丹门弃徒郎飞?休说他没来,即便是来了。那小子虽是被你逐下了山,可若是他愿来此做客,而我们也愿意接待他,又干你屁事?” 俗话说单丝不线,孤掌难鸣。对面仨老道明显是一伙的,木云子虽是带了不少人来,可碰到对面三人胡搅蛮缠,且还是自己的长辈,他一时也没了对策。 “天羽师叔,如您所言,那小子若是来做客也便罢了,可他却丧心病狂的出手伤了我门下一位弟子。更将之废掉全身修为,若是我这做首座的不予理睬,岂不是寒了众弟子的心?” 云羽老道闻言皱了皱眉,回头瞧了苍碧子一眼,见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随即面色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你说你来就来吧,偏偏下这么重的手!上山就上山吧,有后山不走,偏偏要走前门丹府!被人察觉,兴师问罪来了吧。下山这么多日子还没学乖,还让自己两个老家伙给你擦屁股!小兔崽子真不叫人省心。 云羽老道心里那个气啊,起先高兴的心情登时化作满腔幽怨。 云狰上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登时了然,眼见双方争执不下,忍不住暴喝一声,震慑住在场诸人的同时,冷笑道:“木云子,云羽师兄都说了,那小子不在这里,你再不滚蛋,休怪道爷的大剑不长眼。”话罢,忽将身后定海剑外包裹的黑布打了开来。 第五百零二章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品幽兰香 惊云子、宵云子等人顿时骇的面无人色。整个丹门谁人不知天羽老道虽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可比起这妖兽出身的云狰上人来,就又差了一筹。 “云狰师叔……”木云子犹自不甘心,以森然的目光看了他背后的定海剑一眼,沉声说道:“你们身为长辈,不思为小辈考虑,反而袒护一个外人,这样的做法,置门规于何地?又置列祖列宗于何地?” 云狰、云羽、天羽闻言一愣,面色变得难看至极。木云子竟拿祖宗礼法来压他们,做为丹门的化气老祖,何曾受过这般对待。 就在三人脸上隐现怒意之际,忽然,八步迷踪阵尽头的传送阵方向传来一声冷哼。“说起门规来,木云师兄,我倒要问问你,聚众擅闯长辈清修之所该治什么罪呢?” 话音才落,烟云中走来二十多个身影。行于最前的乃是天羽老道的三徒衣云子,其后则是浮云子,再次便是赤云子、火云子、风云子以及其他几峰的诸多长老。 衣云子是个年约五旬的中年妇人,见得老道三人并肩而立,连忙行到云羽老道跟前。礼毕,这才走到碧云子身后站了。 浮云子、赤云子、火云子等一干长老,看也未看木云子等人,同样迈步走到三老跟前,一一礼见罢了。浮云子却才扭过头,看了脸色异常难看的木云子一眼,不冷不热的喊了声:“木云师兄。” 自打郎飞被他逼下山以来,浮云子算是彻底与他决裂,早先因有天羽、云羽二人暗中支持,丹脉一干长老根本就没几个人真心支持他。直到他苦心经营许久,一个多月前又晋级了化气境,那些摇摆不定的长老这才归附于他的麾下。 眼看着天羽、云羽二人扶植浮云子打压他的局面彻底崩盘,他这正要再加一把劲把浮云子身边的所有长老笼络到自己一方,完全架空那不识时务,偏又爱管闲事的老道人时,谁想竟然被他借题发挥,先行将了自己一军。 现在六脉首座皆已到齐,浮云子身为执法院首座,当着眼前几乎近半的长老让自己下不来台。木云子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可眼下的形势又迫使他不得不强行忍下这口怨气。 “云羽、天羽、云狰,咱们走着瞧,不用多久,我定要让你们尊严扫地,跪下来哭着喊着求我放了你们。至于浮云子,你既然敢为那小子做到这般程度,那一定不吝于为他去死!”木云子又一一扫过赤云子、火云子等人,忽然觉得要是将这些人一并除掉,那该是多么爽快的一件事啊。 “木云子,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滚?”赤云子身周荡漾着一股浓厚的罡气,瞧那架势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冲击化气境。 对于木云子先于他晋级化气人仙,赤云子心中多少有些疙瘩。因此,语气并不怎么和善。 “你……”木云子大怒,可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又能怎么办呢。虽明知郎飞此刻必定是躲在云羽峰的某处,但是因被阵法所阻,神识查知不到。云羽老道又一口咬定郎飞不在这里,无凭无据,他自是只能望洋兴叹了。 又看了眼身后面露忧色的惊云子、宵云子等人一眼,木云子想要走,可心中又极其的不甘,沉吟片刻,忽然被他想到剑走偏锋的一招激将法。 “小杂种,不怕告诉你,玄羽峰如今已改名做木云峰,你的家如今已成了道爷的私人住所……除非你那女徒弟一辈子龟缩在这云羽峰不出,否则……嘿嘿,她不是你自青楼妓馆买回来的吗?道爷定要在玩儿够她之后再将其卖到秦淮河的画舫之中,做一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木云子的爆吼声回乡在云羽峰的每个角落。 “够了!”云羽老道脸上怒潮汹涌。“木云子,你找死!身为修道之人,竟是这般歹毒,我这做师叔的定要代你师父……” “教训就不必了吧!”木云子打断云羽老道的话,冷笑道:“师叔,若是照你所言,那小子不再此处,让师侄喊上几嗓子又如何?反正我这也是气话,我一没欺师,二没灭祖,难不成还能因言获罪?” “你……”老道被他这话噎了个半死。而天羽、云狰以及浮云子等人也皱起眉来。雪娅此时的身份有些特殊,因郎飞被逐之故,她亦不再是丹门之人,若木云子只是不顾颜面的随意辱骂几句,并未真正实施恶行,他们还真就不能治他的罪过。严格来说,这事不道德,却并未违反门规。 赤云子、火云子、风云子等人也没想到木云子竟然使出这等阴损下流的手段,一个个无不义愤填膺,十分不齿他的为人。而木云子带来的惊云子、宵云子等人虽说脸色也有几分古怪,可对他的急智却也有几分佩服,自觉跟着他或许并不失为一个正确的选择。 “三清道尊保佑,凌云师叔可别头脑一热中了他的奸计!”苍碧子躲在衣云子等人的身后,求爷爷告奶奶的喃喃自语道。 “……” 束胸一点一点滑落,露出那一抹乳白偏又添了些红晕的半弯新月之上。郎飞的指尖有如魔术棒,每每只是微微触及雪娅的肌肤,这美艳不可方物的俏人儿便打个震颤,娇/喘连连的樱口中还偶尔吐出一两声咿呀咿呀的细语,似陶醉在春梦中,又似软倒在温柔乡里。 她心底在呼唤着郎飞,叫着:“公子,不要。”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声享受的“唔……唔”。感受着郎飞丝丝清凉的五指由上而下沿着嫩白的香肩徐徐划下,分开她双肩上已滑落一半的纱裙,又向着酥胸上那一对剧烈起伏的高耸蜿蜒而去。 雪娅粉颈上沁出一滴又一滴的香汗,心中一时如小鹿乱撞,一时如食蜜糖,一颗芳心情系处,满是幸福与欢愉。 “公子的手掌好温暖……把雪娅的心、雪娅的人都要融化了……”当然,这些话也只是在她心中萦绕。此时此刻,她即便想说话,却哪还有力气开口,只觉浑身柔弱无力。一会儿如柳絮,一会儿如落花,栖身之所软绵绵的不着一丝力道。 仿佛整个天地只剩下自己与郎飞,他的爱意,他的温柔,将她整个人彻底征服。 雪娅享受着他的爱抚,享受着他的呵护。“眼下便把身子交给公子吧,今后雪娅便是公子的人了……” 至此,这位外柔内刚的小女子方才算是彻底敞开身心,任郎飞去爱抚,去占有自己的完美身体。 另一边,吻罢方清寒荷尖般细腻红润的下颌,徐徐往上,来到那一对胭脂色的薄唇之间。郎飞先是如蜻蜓点水一般浅浅一触,待得方清寒发出一声“嘤咛”,白衣小子却才促狭的一口印下,倏然含住她的下唇,银牙轻轻咬住的同时,以舌尖徐徐左右摩擦。 方清寒顿觉温润中一股酥痒传来,整身子忍不住扭动起来,一双纤纤玉手频频乱抓,一时捏住他的衣襟,一时又扣紧他的五指,一时又不经心的划过他的下腹。 被她这一折腾,郎飞只觉小腹之下腾起一团火热,一时间浑身燥热,口舌干渴。随即左手轻屈,捉住方清寒拘束住短裙的浅黄色丝带,轻轻一拽,顿时将之解开来。 第五百零三章 便让你如意又何妨? 而他的一张嘴却也不闲着,放开方清寒细润湿滑的下唇,将头微微一转,深深吻在樱桃小嘴儿之上。 方清寒因闭着双眼,全未料到郎飞的突然袭击,只在浅浅传出“唔”的一声后,两片花瓣一紧,檀口中顿时钻入一条无比灵动的“翻江龙”来。 她先是一愣,妙比兰蔻的舌尖便与那条灵动的蛟龙纠缠在一起,等到她意识过来时,心中顿时一甜,双唇不由的轻轻一动,竟是噙/住郎飞的滑舌,一下一下吮吸起来。 感受着舌翼传来的润泽,细细品味着方清寒渡入口中的香津,还有不时划过象牙般洁白的贝齿传递而来的如触温玉般的点点爽/滑。郎飞顿觉如坠云端一般,简直妙不可言。 他情不自禁的轻呼一声:“清寒”,方清寒也柔声回应道:“师弟……” 此时此刻,竹屋之内春色无边,旖旎不尽。白衣胜雪,如襄王会神女。壮志凌云,似君瑞遇莺娘。 就在郎飞右手触及雪娅的抹绿束胸之际,就在他左手抽下方清寒的云丝束带之时。忽然,山下传来一阵疾呼。朦胧中闻得玄羽峰、雪娅、娼妓、千人枕万人睡几个字,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坐了起来,忽然瞥及二女闻声也是娇躯一颤,然后又平复下来。 自觉二女尚未清醒,他这又是才然点着的干柴,随即不作他想,再度恣意施为起来。 他将雪娅的束胸撩起一角,模糊见得如白膏、玉珠般的半握浑圆。而方清寒的短裙轻滑,露出脂凝香匀的一截莹白秀腿,其下更可见一轮浑然天成,如香馥馥刚出锅的白面馒头般的圆膝。郎飞直勾勾的看着那双美腿,目光再难移开,正待弯下腰,一亲芳泽之时。突然,又是一声如闷雷般的叫嚣传来,打破了竹屋内的宁静与绮丽。 “郎飞,你要还是个男人,你要还有一点血性,就别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暗处不出来。道爷倒要问问你,这过街老鼠的味道如何?而你这丧家之犬又要做到何年何月?” 这些话不但郎飞一丝不漏的收入耳中,连那雪狐绒毯上玉体横陈的二女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睁开眼来。 “木云子!”明显感到雪娅、方清寒二人的身子一僵,郎飞将放在二女身上的手缓缓收了回来,朝着山下的方向看了眼,面色登时阴了下来。 “公子……”雪娅缓缓睁开眼,伸手遮了遮裸露的肌肤,红潮尚未消散的脸上霎时多了几分担心。她也听出了方才喊话之人的身份。 方清寒眼中的妩媚缓缓褪去,一丝担忧的神色出现在她的脸上。木云子晋级化气人仙之事,她自是清楚的很,对于人仙老祖的恐怖,或许雪娅脑子里没什么概念,可她却清楚的很。 “师弟……不要……”看着郎飞脸上渐渐浮现的恨意,方清寒一下坐将起来,对着他摇了摇头。 郎飞望了二人一眼,回以微笑,继而毅然决然的站起身子。 “师弟,不要去,你……你不是他的对手……”方清寒急了,一把抓住郎飞的手臂,眸子里满是担心与忧虑。“他如今已是化气人仙,你……你断然敌不过他的……” “哦?化气人仙?”郎飞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冷笑。本待让他多活一会儿的,可谁想他不请自来,非但自己送上门来,还打搅了自己与二人的欢好。 “哼!收债的时候到了……”郎飞的话音很低,可雪娅、方清寒二人却清楚的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杀意。 方清寒急的直摇头,双手狠命的拽着郎飞。“师弟,不要去……我……我不让你去……” 雪娅将腰间丝带匆匆打了个活结,同样站起来,拉住郎飞的另一只手。“公子,我也不让你去……” “你们俩……”郎飞低头看着含泪哀求的两人,心中一暖,温柔的望着眼前佳人,微笑道:“别急,我此去乃是为收账,可不是去行险搏命的……” 方清寒闻言一愣,一脸不解的问道:“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木云子巴不得你自投罗网呢。你……你……你可不能冲动,若……若你死了,那……那我们俩怎么办?” “若公子有事,雪娅定然不会独活……” 看着急的直跺脚的小师姐以及冰霜般傲立的坚毅女子,郎飞即便心中再怒,再恨,这一刻也已全部化作做满腔柔情。 “两个傻丫头,我今日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不用在怕他什么。化气境又如何?人仙老祖又怎样?即便他超脱化气,进入那炼气之境,你们的夫君我,也有能力将之格杀。” “什么?”二女齐齐一呆。对于修为境界的高低,雪娅所知不多,可既然郎飞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是真的。与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不同的是,方清寒忽然掩口惊呼一声。“师弟,你……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郎飞呵呵一笑,罕见的没有叫她师妹,却是上前一步,凑近她的耳畔,柔声细语道:“小师姐,师弟我说,如木云子这般修士,我一根手指便能将其碾死……” “啊!”方清寒蓦然一惊,脸上挂着不相信的表情详详细细打量了郎飞许久,直道他将头点了又点,一连重复了数次后。却才咽了一口口水,尚自抱着五分相信,五分怀疑的态度,玉手轻抚胸口,问道:“这是真的?” “小师姐,咱们都相处这么久了,你看我可是那等生性鲁莽之辈?”话罢,再度点了点头。“是真的!” 方清寒愣是又耗了片刻,却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那我也要去。” “我也是……”雪娅亦是在旁插言道。 郎飞顿觉无奈。正此时,忽然又听得一句辱及自己父母的话传来,白衣小子脸色登时转冷,眯起眼,放出神识扫了山下众人一眼,换了个柔和一点的表情说道:“好,且随我一同去会会他。”说罢,稍整衣衫,闪身出得门去。 二女对望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亦是跟在郎飞身后向着山下走去。 传送阵旁。 木云子终究也是一脉首座,在接连喊了三次后,眼见山上仍无动静,也只好讪讪的住了嘴,不再出声。 见此,云羽、天羽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木云子此举乃是激将之法,几人对此心知肚明,可对于这等阳谋,却实无什么对策。不过好在郎飞那小子也不傻,没有脑子一热闷头冲出来。想来再过一会儿,木云子自觉无趣,便会主动离开了。 可就在他们搁这儿暗自庆幸之时,忽然,山路拐角处人影一闪,并肩走下三个人来。 听到脚步声,云羽、天羽等人扭头看了一眼,登时面色狂变。郎飞竟然下来了,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避让。 尤其是云羽老道,心中那个恨啊!这小子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枉自己还一直强调他没来云羽峰,他这一来,岂不砸了自己的信用。虽然惊云子他们当着自己的面不会多说什么,可谁知道他们回去之后会怎么传言。自己的一世英名,全都被他给毁了! 晃眼见到郎飞旁边一左一右并行而来的雪娅与方清寒二女,老道士更加抱怨起来。那小子是个愣头青,憋不住火,怎么你们俩也犯起糊涂来?木云子现如今已是化气人仙,这不过区区两年,他又能有多大进步?同木云子比起来,这小子别说拍马不及,就是跨凤乘龙,他也撵不上啊。 与云羽老道一般想法的还有不少人,天羽老道气的胡子直飘。自己等人兴师动众而来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拦下木云子,为了救下他的小命。可他倒好,架不住人家三言两语,竟自己乖乖的送上门来。是,木云子说的话是难听,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你说你偏要逞什么英雄?有勇无谋,说是狗熊倒更贴切些。 浮云子、火云子等人也是一般想法。虽然察觉不到郎飞现在的具体修为境界如何,可但凡一个正常人都知道他一准儿不是木云子的对手。自己这些人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他不在云羽峰,可他倒好,自己屁颠屁颠跑来送死。这样一来,岂不是自己一方弄了个乌龙事件,凭白让惊云子他们看笑话? “哈哈,云羽师叔,天羽师叔、还有诸位师弟,这便是你们口口声声说的他不在云羽峰上?”木云子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讥笑。 第五百零四章 毒舌如簧 望着犹自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来的白衣小子,宵云子等人同样有些看他不起。俗话说的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郎飞如今看来不过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小子,又怎斗得过木云子?自己等人还好站对了位。 想到这里,又将目光转到浮云子以及他身后几位面色铁青的执法院长老身上来。心中冷笑道:“这便是你们寄以厚望的丹门的未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一根筋走到底的家伙,根本不及木云子万一。” 转念又想到木云子之前隐隐透露给自己等人的那件大好事。“嘿嘿,少不得今天便豁出去,拼着得罪云羽、天羽二人,也要在木云子面前露一回脸,也好日后多捞一些好处。” 众人各怀心思,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之时,郎飞已经带着二女来到近前。遥见双方呈对峙之势,又见云羽、天羽等人对自己露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小子没丝毫觉悟的嘿嘿一笑,先是对着天羽、云羽、云狰三人礼拜完毕,后又对着赤云子、火云子、浮云子等人一一拱手,口中说着寒暄之言。 反观云羽、天羽等人,又哪有什么心思跟他打招呼,无不气呼呼的瞪着他,或以冷哼回答,或以叹气应对。 木云子看着对面诸人吃瘪的表情,别提心中有多解恨了。待得郎飞礼毕,转而朝他望来时,却才冷冷一笑。“小杂种,你还敢回来?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做缩头乌龟呢?” 郎飞闻言皱了皱眉,没急着开口作答,反将视线一一扫过宵云子等人。“诸位师兄,你们这是站在木云子一边,要和我作对咯?” 没人说话,回答郎飞的只有宵云子等人冷冷的目光,那表情活像看白痴一般。这不明摆着的事吗?难不成你还觉得如玄羽老道健在时,大家都让着你,迁就你?如今木云子乃是丹门老祖,早已把玄羽道人的地位取而代之了。 “小杂种,我且问你,朱碧子可是被你所废?”见郎飞对他不理不睬,木云子的脸色愈加阴沉起来。 郎飞看了他一眼,丝毫不以为意,用一种极其平淡的语调说道:“废他的的确是我,可杂种这个称号,还是你自己用吧。” “好,好,好!”木云子连道三个好字,满含杀意的盯着郎飞的脸。“既然你承认了,那就给我偿命吧。”话罢,竟是毫不顾忌云羽老道,倏然打出一道真元,直朝郎飞胸口射去。 此时云羽老道正在斥责方清寒做事糊涂。小姑娘觉得委屈,待要向他挑明此乃郎飞一意孤行。可还没等她开口,眼前光影一闪,云羽老道已是消失不见,再度出现时,已然到了郎飞身前,且还将木云子的那道真元震了个粉碎。 “你……”木云子一脸不忿的望着老道。“师叔,他如今背负伤我门下之罪,我出手惩戒他实乃有理有据之举,你为何擅自出手阻拦?”难不成师叔要带头坏我丹门规矩不成? 老道皱眉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此处乃清修所在,谁允许你在此动手了?再者,如今浮云师侄也在,按规矩当有他裁处,又哪有你什么事……” “不错……木云子,莫非你要越权不成?”浮云子出声附和道。 木云子闻言看了他一眼,缓缓收回双手,寒声道:“那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裁处……” “哼……”浮云子冷哼一声,看了天羽、云狰二人一眼,继续说道:“此事疑点太多,且先将之收押在云羽峰,料想有师叔看管,他定然难以脱逃,待日后查明真相,再定罪不迟。” “什么?”对于浮云子所施的拖字诀,木云子心中自是非常明白。 给云羽上人看管?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退一步来讲,即便碍于宗门规矩不好放他离去,还有个浮云子可以从中和稀泥呢。日后查明真相再定罪?说的好听,这日后到底是今日之后还是明日之后,亦或一月之后,一年之后呢? “不行,我须得速战速决,若拖延下去,谁知道会不会被他给跑了。”木云子扭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一副任人鱼肉模样的郎飞,忆及方才之事,不觉心中一动。 “他既然是个愣头青,我何不再加一把火,将那激将法使到底。一旦激怒他,只要他敢出手,我就一掌毙了他。到那时候,即便三个老不死的再偏向与他,也只有跌足嗟叹的份了。” 想毕,木云子不与浮云子纠缠,又将注意力转到郎飞身上来,眯眼望着他,冷笑连连的说道:“嘿,小子,忘了告诉你了,不但你那死鬼师父的住处被我占了。你老爹老娘的家好像也不太平啊,前些日子我倒偶听一事,说是大汉国牧牛山前面的一个小镇被山寇洗劫一空,非但财物被抢个精光,好像连人也被掳了去。” 他的话一说完,郎飞的表情还没什么变化。云羽、天羽等人的脸色却突然变了,木云子这话说的大有深意。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说郎飞的家乡遭了难,若真如他所言,镇子遭到山寇洗劫,那何必还要掳去人口。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了行迹,更易受到官府围剿了? 再者,木云子身为一届修仙者,为何要去在意一群凡人?这其中只怕另有猫腻。 “难不成此事是你做的?”天羽老道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不觉按了按背后的镇岳剑,目光炯炯的盯着木云子问道。 “诶,师叔多虑了,师侄再怎么说也不会做那等天怒人怨之事!”说完,木云子嘴角忽然弯起一线阴毒的微笑。“至于别人会不会这么做,师侄可就不知道了……” 说到底,这事只怕还是与他有所关联。三位老道一时间脸色阴的几能滴下水来。 修行界不得擅自插手世俗之事,更不能随意杀戮凡人,对于胆敢违背这项规矩的,由十宗监察院查实后,依律论处。这乃是整个修行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虽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却并非每一件事都能按规矩来办。人情比法大。规矩是长青十宗定的,自然而然,执行与否也是十宗说了算。便似大雪山的邪剑宗,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干,可因为有雷帝山与扶摇岛给它擦屁股,现在还不是安然无恙,且还混的风生水起。 几位老道也全未想到木云子如此阴毒。那些人不过是些凡俗之辈,何至于下此毒手。 “嘿嘿,小杂种,那些人中会不会有你的父母呢?只不知他们眼下怎么样了?小命还健在否?” 第五百零五章 辱人者人恒辱之 一面说,木云子一面细细打量着郎飞。哪想到白衣小子脸上表情竟然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变化,那一脸安静的模样,好似同他毫不相关一般。 “你……木云子,你真卑鄙……”云羽老道气的胡子直颤,而天羽老道更是握紧了镇岳剑的青玉剑柄。只不过眼下还只是怀疑与他有关,并无丝毫直接证据,因有门规束手束脚,自己这些人也着实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这小子怎么拉着一张死人脸,半点表情也无?”无视云羽老道等人的愤怒,木云子看着郎飞,心头多了些许疑惑。 “他的义父义母性命都已难保了,这小杂种怎么还如此沉得住气。”木云子视线扫过郎飞,扫过愤怒的云羽、云狰、天羽,以及浮云子等人,最后定格在杏眼含怒的雪娅身上。 “前番我能激你下山,今次也能激你动手。”眼见一计不成,木云子心中再生一计。 “小杂种,你看,这是什么?”话罢,木云子手腕一翻,露出袍袖下面的乳白色,带着点点花斑的虚空镯呢。 郎飞目光一下凝固在虚空镯上,那是老道要留给他的东西! 见成功吸引到郎飞的注意力,木云子阴阴一笑,手掌微微一动,手心登时多了一件大红色镶花缀玉的斑斓霞帔。再一动,又多了一顶珠宝琳琅的凤冠。 瞅得在场之人明显一愣,木云子嘴角泛笑,依次又拿出同样的一套。末了,还拿出一件男性喜服。“啧,啧,啧,也不知玄羽师叔他老人家这是要干嘛,虚空镯中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就是不知是他自己用呢?还是准备给别人用的?” 话音刚落,骤然间手一抖,三套红装一下滑落在地。 “你看我,还真是不小心啊,呵呵……”木云子弯腰去拣,可哪想又是一个趔趄,左脚竟是一下踩在喜服上。“哎呀呀,真不好意思,你看,踩脏了……” 口中说着道歉的话,可他的右脚却又高高抬起,而后重重的踏在那两顶凤冠之上,登时将之踩了个稀烂。于此同时,左脚底部陡然射出一道气劲,将那三件红装碾的稀烂。 郎飞看着他的所作所为,一张脸顿时阴的有如梅雨季的连绵雨天。而雪娅与方清寒亦是满脸阴沉的望着他。这三件喜服摆明是老道为他们三人准备的,只是不曾想老道士走的早,未及等到这一天,更没想到而今竟是落到木云子手中,且还拿来做为侮辱三人之用。 “这玩意儿反正道爷留着也没用……不如就赏给你们吧,怎么样?”木云子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忽然扭头看了惊云子、宵云子等人一眼。“诸位师弟,你们说是不是啊?送给他们修补一下,兴许还有用到的一天哩……” “哈哈哈哈,师兄说的对,这可是丹蚕吐出的红云丝做成面料裁剪而成的啊,这么好的东西若是扔了岂不糟蹋的?”宵云子丝毫不顾及云羽老道等人满含怒意的目光,嗓子眼一动,竟是张嘴咳出一口痰来,赶巧落在木云子脚下的喜服身上。 “对不起,没忍住……不过嘛,洗洗还可以用的……惊云师弟,佟云师弟,你们说是不是啊?”宵云子虽是两手抱拳,向着郎飞轻揖,但是他的脸却转而望向身后的惊云子等人。 “哈哈哈,宵云师兄说的是,洗干净了,晾一晾还能接着用……”宵云子身后人群中暴起一阵如雷般的哄笑。 郎飞的脸色忽然变了,手也有了细微的举动。可就在此时,又见木云子呵呵一笑,翻手间掌心有多了三枚黄橙橙的丹药。 “津菁归元丹?”郎飞目光一缩,立刻认出木云子手中的三枚丹药正是那号称能够增加筑基修士冲击炼精境两成成功率的上品黄丹。 “嘿嘿,我那玄羽师叔的虚空镯内可真是什么好东西都有啊,也不知这三枚丹药是为谁准备的,一向也没见他拿出过。啧,啧,啧,想我当初进阶炼精境时可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可也不见师叔可怜我,予我一粒。” 一边说,木云子一边摇了摇头。“只是今天这些东西全都落在我的手上,倒要提前尝尝鲜,把以前的遗憾给补上……”说完,另一只手捏拳向着手心一磕,猛地震起一枚丹药,张口便吞了下去。 “嗯……味道十分香甜,入口生津,馥郁之极……”木云子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竟是又一磕,再度吞入一枚,随后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师兄,也给小弟尝一尝……”话音一落,宵云子迈步凑近,站在木云子身旁说道。 木云子缓缓睁开眼来,看了他一眼,一伸手,将最后那颗津菁归元丹丢与他。“喏,师弟你也尝尝。” 宵云子接过丹药,看也没看便将之吞入口中,随后露出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 “你,你们……木云子,你可知这丹药的珍贵?若将之赐予门中上佳资质的弟子,岂不是又添三位炼精修士?眼下竟然浪费在你们身上,可恶!”云羽老道直气得吹胡子瞪眼,暴跳如雷。 “哦?赐予门中上佳资质的弟子?”木云子斜乜着郎飞,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当初玄羽师叔怎么不这么做?他有这好东西却不拿出来,这到底是给谁留的?”说完,顿了一顿,又将目光转到云羽老道脸上。“还有,如今这镯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喜欢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即便将之喂狗,也是我乐意,这事师叔好像管不着吧。” 看着木云子跳梁小丑一般的表现,郎飞心中的怒火已是再难抑制。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未出手诛杀掉木云子,是因为云羽、天羽、云狰以及浮云子、赤云子等一干老道在侧。若是当着他们的面杀掉一位本门化气人仙,多多少少会让他们心中有些疙瘩。 大家毕竟份数同门,手足相残是最不应该的。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云羽老道等人还对木云子抱着幻想,希望他能迷途知返,改邪归正,做一位受人敬仰的化气老祖。 不过,这一切终究只是奢望罢了,他为了彻底除掉自己,真可谓是费劲了心机,用尽了手段。侮辱雪娅之恨,残害父母之仇,如今竟又当着自己的面来践踏师父的尊严,是可忍孰不可忍! 郎飞再度将目光转到一旁幸灾乐祸的宵云子等人身上,方才他之所以问他们是否真的要站在木云子一边与自己作对,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选择,给他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可他们却自觉自己大势已去,更加坚定了追随木云子的念头,而宵云子更是恨不能在木云子面前做一只摇尾乞怜的大尾巴狗。 “这是你们自寻死路,休怪我心狠……”郎飞动了,自云羽老道身后缓缓走出,头颅微微抬起,目光如剑一般盯着木云子,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感受到郎飞身周散发出的冰冷刺骨的杀意,木云子先是一愣,继而冷笑起来。“终于忍不住了吗?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他的心理活动不为人知,可郎飞的动作大家全都看的清楚。未等云羽老道等人有所行动,赤云子竟先一步拦在郎飞跟前,眉毛鼻子皱做一团,沉声说道:“师弟,你冷静一下,他这是激将法,巴不得你动手呢……” 对于赤云子的话,郎飞却是熟视无睹,斜下里一步跨出,飞身直奔木云子而去。 第五百零六章 你所依仗的,全部击碎 (因是个小高潮,这两章算是连发吧,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如此。) 赤云子抓了一把没抓住,急的一跺脚,正待施展神通拦下郎飞之时,木云子旁边的宵云子忽然动了,竟先于赤云子一步,直接对着郎飞打出一枚青光闪耀,镌有雷纹的丹药。 “五雷丹?”郎飞嘴角弯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宵云子,你这是找死啊! 这一幕发生的非常突然,云羽老道等人见到赤云子不知怎么的竟然没拉住那冲动的白衣小子,心中疑惑的同时,又是大惊。正要有所行动时,忽然见到郎飞的气息一变。与此同时,他右手肌肤表面竟是弥漫出一层黄褐色的光芒,竟是不闪不避,直接向着面前的五雷丹捏去。 “这是?这怎么可能?”三位老道无不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从刚才郎飞右手上光芒出现时偶然泄露出的气息来看,竟是比自己等人还强大许多。 浮云子等人毕竟不如三位老道境界高,眼见郎飞欲同五雷丹硬碰硬,登时骇的是面无人色。赤云子已是半步脚踏入人仙境之人,自是比浮云子、火云子等人略胜一筹。郎飞气息骤变之时,他模糊察觉到一丝异常,这让他微微一愣,手下法诀顿时慢了一丝。 等他挥去心中的疑虑,回过神来,郎飞的手掌已同五雷丹碰到了一处。 看着黄褐色的光芒与青色的雷霆纠缠在一起,宵云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正幻想着五雷丹的雷电破开郎飞的手掌,摧毁他的肌肉、骨骼、筋脉、生机之时,下一刻,笑容在他脸上凝固。一丝骇然之色,自其眉角蔓延开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只是他,连木云子也愣住了。只因此时那五雷丹居然老老实实的被郎飞捏在食指与拇指之间,此时丹药表面的青色雷霆亦是消散一空,就像由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突然之间进入香甜的梦乡一般,安静的不能再安静了。 宵云子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体内的真元还在死命的注向两手之间,可任凭他如何努力,那五雷丹却依旧不见丝毫动静。 “五雷丹……你留着也没什么用了……”郎飞淡淡的说了一句,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 “你……你……想……”宵云子心中没来由的一紧,下意识的小退了一步。他正待扭头去征询木云子的意见,陡见白光一闪,眼前凭空多了一张人脸。 宵云子大惊失色,急切间一掌拍向眼前之人。可谁想那白衣小子只是伸手轻轻一划,他的整条手臂竟是“喀”的一声,整个断裂开来。 剧痛自肩头传来,宵云子忍不住张嘴痛呼。不过,恰在这时,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到了嗓子边的吼声又给闷了回去。 他只觉那双手就像铁钳一般,紧紧的箍住他的脖子。也不知郎飞是怎么做到的,仅仅是简单的抓着,他就已是提不起半分力道。肩膀的剧痛还在传来,可他却喊不出哪怕一个“哼”字。身体里的真元依旧,可他却不能调动分毫。 郎飞一手抓着宵云子,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头颅一转,又朝着旁边的木云子看去。 此时的木云子也才刚刚回过神来,方才的那一幕,别说是浮云子等人没看清郎飞是怎么欺近宵云子身边的,就连他也只是捕捉到一丝凛冽的杀意,然后便是宵云子胳膊断裂的声音,再之后就是他整个人犹如小鸡子似的被郎飞拎着脖子提了起来。 木云子的眼中满是骇然,心中更是不可置信的望着郎飞冰冷的眸子。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不承认,我绝不承认!这小子怎么可能会这么强?举手投足间就能擒下一位炼精中期修士,他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就算是化气后期恐怕也绝无可能这么轻描淡写的制住宵云子。 “木云子,你真的不应该激怒我……”郎飞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仿佛地狱恶魔的呓语般钻入木云子的耳朵里。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跑,这一个字突然自脑海中闪过。木云子后悔了,真的是后悔了。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可郎飞的强,却是毋庸置疑的。 “我是丹脉首座,我手里有混罗避天伞,凭着它,或许能与他一战。”想到这里,木云子脚下微动。 可就在这时,他的身前突然多了一道阴影,紧接着便是一只大手从天而落。见此,木云子暴吼一声,双手一翻,掌心顷刻间多了一对金铙。顿时双手用力一合,只听“锵”的一声,声波如翻涌的海浪一般席卷而出。 以前在天削峰顶,他曾以此物暗算过郎飞。今天再度取出,却是为了拖延一点时间,为他赢得逃跑的机会。 紧魂铙最善伤人神念,由此时已是人仙老祖的木云子使来,同以前相比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声波荡开,浮云子等人只觉头颅中央一股如针扎般的刺痛传来,顿时一个个抱头痛呼起来。就连云羽、天羽等老道也是自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即脸色一变忙闪至雪娅与方清寒身前,挥手打出一道法术,将那声势骇人的音波逼退。 木云子正要趁机开溜,可哪知道身处风暴中央的白衣小子却并未受半分影响。迎着肉眼看不到的鼓荡/声波,只是一闪间便出现在了木云子的脸前。 道人抬头见此,登时大惊,不及多做反应,忙将手中金铙向着郎飞的前胸划去。 郎飞仍是不闪不避,待得金铙逼近身前三尺,却才将手一举,直接一拳砸下。 “咚……”先是一声闷响传来,接着,整个金铙表面蔓延而出无数裂痕,三分之一个呼吸后,哗的一声散做无数金光闪闪的碎片,洒了一地。 “我的法宝……”木云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肉痛的呼叫,随后便被一只手抓在脖子上。同样的步上了宵云子的后尘。 此时郎飞左手拎着宵云子,右手捏着木云子,冷冷的扫视二人一眼后,忽然将宵云子放低几分。 四目相接,从宵云子惊恐万状的眼神中,郎飞读懂了他的害怕,读懂了他的后悔。可那又如何,之前也曾给过这见风使舵的道人机会,是他自己不懂得把握。想当初老道在时,这些人哪一个没受过他的恩惠,可如今呢?为了巴结木云子,竟是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为他们的投名状。 还有,那喜服是老道为自己准备的,那津菁归元丹也是为自己准备的。这些东西无不说明老道是真的将自己看的很重,真的将自己当做儿女一般对待。 这三枚津菁归元丹虽说眼下在他的眼中算不得什么,可对于当时的老道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多么的难得,还不知他废了多少代价才将之换回来的呢,小小的三颗丹药,却包含着师父对他的浓浓溺爱。 曾多少次,郎飞看到老道亲自捻丝成线,然后织成一丈又一丈的红布。他当时不解,还以为老道有喜做女工的古怪嗜好。可哪里知道,他这么做只是想亲手做出一件喜服。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自己生来没有见过娘亲一面,是义父义母一把屎一把尿的将自己拉扯大。后来上山修行,又是师父担当起了这个角色,这喜服上的花色图样或许不是道人裁制的,可那每一寸红绫上,都凝聚着他的心血。 老人家一生无子,自己就是他的孩子。老人家自知命不久矣,却还是想看到自己穿着他亲手递来的喜服成家。 老人家的愿望很简单,也很单纯。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却被他们拿来羞辱自己,可就是这么一件喜服,却被他们用作践踏老道尊严之物。 “杀!”这一刻,郎飞浑身的气息有如地狱中沐血而生的修罗。 第五百零七章 连毙二人 “红装既然被你所污,那便由你的鲜血来涤净!”说完,郎飞忽然手一松,将宵云子放了下来。 道人双脚一着地,还没等他有所举动,陡见郎飞掌心猛地喷出一股黄蒙蒙的水泡,将之从头到脚一下包裹在内。 看着其中不明所以的宵云子,郎飞目光一冷,五指一合一张,那微微泛着黄色光芒的水泡竟是骤然一缩,而后爆散开来。 随着泡沫的幻灭,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浮云子等人睁眼瞧时,只见郎飞身前三尺,散落着喜服碎片之处多了一大滩鲜血,远处更有一些尸块滚落在地。 宵云子死了!真的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地上的鲜血带起无数细小散碎骨肉,沿着微有坡度的石路缓缓流入一侧山谷之中。浮云子等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竟然真的做了!真的杀了宵云子! 与浮云子等人相比,云羽、天羽、云狰三人倒是要镇定一些,不过同样也是有些难以接受的皱了皱眉,只觉现在的郎飞杀意滔天,如在尸山血海中走过数遭一般,再非原来那个整日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小鬼头。 天羽老道故意挪了挪身子,挡住方清寒与雪娅二人的视线,待要出言劝解郎飞几句时。忽然听得是一阵脚步声。却是惊云子耐不住心中的恐惧,闪身向着传送阵跑去。 就在这时,郎飞抬头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喃喃说道:“你不该为虎作伥……丹脉,要你这种人何用!”话罢,忽然并指如剑,向着惊云子的背影一点。 “嗖……”一声异响传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把剑柄处拴着九龙穗的银白色飞剑倏然飞出,直奔惊云子后心而去。 郎飞并未掩饰飞剑破空的声音,惊云子自是可以听到背后的剑啸。回头看处,见只是一柄法器级飞剑,也没将之放在心上,只挥手在背后布置了一道真罡护盾,仍旧朝着传送阵跑去。 当惊云子回过头,向前又跑了约莫有一丈的距离后。猛听身后传来一声“嗤”响,还没等他回头去看,骤觉后心一凉,紧跟着,胸口处一柄飞剑带着一道血箭透体而出。 “怎么……怎么会这样?”惊云子发出一声叹息的同时,双手捂着胸口的血洞软到在地。他到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区区一柄下品法器就要了他的性命。 宵云子之死吓呆了站在木云子一方的所有人,眼下惊云子之死更是唬破了那些想要趁机逃命之人的胆子。现如今他们望着郎飞的目光再不是之前的轻视、蔑视,再不是冷笑、阴笑、讥笑。而是如同望着死神一般,心中满满的都是恐惧、惊惧、以及深深地畏惧。 惊云子可是有着炼精后期的修为啊,愣是被郎飞随手丢出的一把下品法器级别的飞剑夺了性命,有了这个前车之鉴,他们哪还敢跑?其中更有几个胆小之人竟是吓得面无人色,两条腿直打颤。 从郎飞制住宵云子,再到一剑诛杀惊云子,全部过程加在一起也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就是这么短短光景,领头者被擒,俩爪牙丧命。直让人感觉恍如梦中一般。 不只木云子一方等人吓呆了,连云羽、天羽、浮云子等人也觉得眼前的场景是那么的不真实。 数百年来,整个长青界死于非命的炼精修士加在一起也不到十人。可刚才呢,不过捻指间,就有两位放在长青界任何地域都能算得上一方豪强的炼精境修士死在了郎飞手中。并且他们还不是普通的散修,而是丹门的精英弟子。 方才还在和自己针锋相对的二人转眼已是一具尸体,这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不远处随着雨水冲刷涓涓而流的鲜血、郎飞身边悬浮的染血法剑,以及惊云子后心处拳头大小的血洞,无不提醒着他们这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事实。 这一切木云子也看到了,他的修为被郎飞压制住,可神识却未受影响。对于宵云子、惊云子先后身死一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怕。或许在场的其他修士郎飞还有可能饶其不死,可独有自己,他绝不可能轻易放过,甚至……甚至会让自己不得好死。 “不……不……我不甘心,马上……马上我就要一统整个丹门了,我怎么能死在这里……”木云子挣扎着,扭动着,任凭他用尽了气力,郎飞的一只右手却似铁钳般仍旧牢牢的扼住他的喉咙。 仿佛察觉到木云子眼中的浓浓不甘,郎飞抬头看了他一眼,冷道:“木云子,当日你在峰巅擒下我时可曾想到你也会有今日?” 语毕,取下他右腕的虚空镯,轻轻摩挲着,眼中流出一丝淡淡的伤感。 “师父……”轻声低语一句,又将视线移至木云子身上,神色转冷。“往日种种,今日我便连本带息一并将之讨还吧……” 话音一落,竟是将木云子一把横掼在地。 “咚”只听一声闷响,道人一头撞在玉石地板上,登时摔了个头破血流。 木云子来不及呼痛,更来不及擦拭额角滴下的鲜血。当体内真元又能调动的那一刻,他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跑。 可就在他预备纵身逃亡之时,突然,一道阴影从天而降,“咔”的一声踏在他的左手手背上,骨断筋裂的爆响声传出的同时,更有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你不该用这只手玷污师父为我备下的喜服!” “嗬……嗬……”木云子强忍着疼痛,刚刚吐出两口浊气,忽然,又见脸前白影一闪,继而右手手腕处再度传来一声爆响。 “这是你擅夺吾师遗物,轻取虚空镯内丹药的代价!” “小杂种……我跟你拼了……”堂堂一代人仙,竟如一条死狗般任由郎飞折磨。木云子何曾受过这等羞辱,顿时狗急跳墙,竟是忍痛驱使真元,挥手向着郎飞双腿斩去。 莫说现在的他,即便全盛时期也休想碰到郎飞半根毫毛。木云子一式不中,正欲再斩第二下时,忽听接连两声脆响自他身后传来,继而一股剧痛沿着两腿袭来。 “你不该已这双脚践踏师父的尊严!” 四肢传来的疼痛刺激着木云子的神经,对于郎飞的话,他此时已然无力反驳,唯有嘴角还在痉挛似的抽动,偶尔送出一声声痛哼。 到了这般地步,郎飞仍是不想给他个痛快,一步迈到木云子头旁,右手抓下,抓着他的后脖颈将其拎了起来。 “你不该出口侮辱雪娅,也不该拿义父义母的性命威胁我,更加不该用你这张狗嘴去吞下师父为我准备的丹药。” “咔……”郎飞的话音才落,再度传来一个骨骼爆裂的声响。只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些鲜血滴在地面上的啪嗒声,以及牙齿撞击在地面的叮叮闷响。 木云子的下颌整个扭曲的不成模样,鲜血自他歪歪的嘴角处一滴一滴坠下,而口中除了上面一排牙齿还残存着几颗外,下面一排竟是全部被郎飞的一拳给打落下来。 他想呼痛,想说话,想咒骂,可话到了嗓子边,却只是发出一阵含混的呜呜声。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说的那些绑架我父母之人可是金钟山?”郎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若是他们的话,那你紧赶几步,或许还能在黄泉路上见他们一面。” 木云子的目光变了,怨怒中更添了无尽的骇然,他拼命的说着胡话,拼命的扭动着身体。 云羽老道等人的目光也变了,从郎飞的话中透露出的讯息来看,只怕金钟山完了……难怪之前听到青牛镇乡民被绑架一事后仍是神色如常,却原来那些人已经全部死在了他的手上。“嘶……”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好狠! “也罢!我这就送你上路吧……”看着手中挣扎不休的木云子,郎飞脸上忽然多了几分厌恶之色,左手微微一动,引着身边的飞剑一下刺入木云子的左胸。 眼看木云子在抖动几下后已经变形的头颅向着身侧一偏,登时没了气息。郎飞吐出一口浊气,挥手将之丢在一旁,而后迈步向着早已唬得面无人色的佟云子等人走近。 第五百零八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师弟……凌云师弟,你行行好,放过我吧。”郎飞向前迈进的每一步都像是一计闷锤砸在佟云子心头。最终,郎飞来到这些人跟前时,佟云子竟是支持不住,“咚”的一声屈膝跪倒在地。 “师弟,我知道错了,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就饶过我们这次吧……”前面有带头的,后面二十多人“呼啦”跪了一地,即便是少有几个骨气尚在之人也被身旁的交好兄弟强拉硬拽的跪了下去。 郎飞见状皱了皱眉,原本他还想再惩处几个寒一寒这些人的心,可全没想到这些家伙竟是些软骨头。一则双方并无什么深仇大恨,二来他也没沦落到滥杀人命的地步。是以,到底该如何处置他们还真的有些犯难。 “飞小子,法不责众,既然木云子已经死了……这些人,就放他们去吧。”云羽老道望了木云子的尸身一眼,长叹一口气,说道。 木云子虽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可怎么说也算是丹门之人,他从小上山修行,一步步修炼到眼下境界,这一切老道士都看在眼里。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步上邪路,渐渐被嫉妒与权力蒙蔽了双眼。 本以为有自己等人的打压,再通过浮云子的钳制,能够让他懂得收敛一些。可何曾想到他仍旧是执迷不悟,不但唆使金钟山去对付一干平民百姓,更是为了将郎飞斩草除根不惜来到云羽峰逼宫。他所作的一切,最终导致了他的败亡。可恨却也可悲。 听到老道的话,郎飞脚步一顿,回头看时,见天羽、云狰二人也对他点点头,遂沉吟片刻,说道:“即是三位师叔求情,那便饶你们不死……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后二十年,全给我去后山面壁思过。” “是,多谢首座不杀之恩……”能活到这把年纪,又有哪一个会是傻子?木云子一死,丹脉首座之位又空了下来。谁来做?浮云子吗?可眼下有郎飞在,他是玄羽老道的唯一弟子,又是废掉木云子之人,若他能接掌丹脉首座,则之前这一切可以说是为了清理门户,实乃顺利成章之事。 可若是推举浮云子的话,则性质就变了。休说现在郎飞的身份已不是丹门弟子了,就算还是,也要被扣个残害同门的帽子。偏偏他的修为又高的离谱,在场之人谁都不是他的对手。为了宗门的面子,也为了自己的面子,最好的选择就是把他捧到首座之位上。 一则显得众望所归,郎飞脸上光彩,对他们而言,也可以缓和一下双方的矛盾。二则又保住了丹门的面子,还有自己这些站错队的人的面子。第三,更是可以留住郎飞这颗大树,在他的庇护下,只怕长青十宗鼎立的局面就要有所更改了。 佟云子的话倒把郎飞说的一愣,反倒是后面的云羽老道意味深长的看了佟云子一眼,呵呵一笑。“你小子的脑袋倒挺好用……” “飞小子,既是他们推举你接掌这丹脉首座,你就安心领受吧,师叔我举双手赞成。”天羽老道也赶来凑热闹。而云狰道人更是抱着双臂直点头。 郎飞低头看了佟云子等一干丹脉长老一眼,微微皱了下眉。他此次回山,一来是为了找木云子报仇,二来也是抱着认祖归宗的打算而来。按照他的想法,不过是铲除掉木云子,夺回玄羽峰,然后携一干娇妻美妾回归原本平静而又悠然的简单生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眼下这些人会给他来这么一手,且云羽、天羽、云狰三个老家伙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虽然说他的修为够了,但是做为云子辈的长老,他却是年龄最小、阅历最浅的一个。且并不擅长处理一些宗门事务。更别说他生性淡泊,一向吊儿郎当惯了,又哪里是做首座的那块材料。 好像是猜到郎飞心中的顾虑,浮云子忽然来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师弟,听为兄一言。” “你若就任丹脉首座。第一,玄羽师叔他老人家想必在九泉之下也会倍觉欣慰。第二,以你如今的修为,若有你的名头在,我丹门弟子行走在何处都能挺直腰板行事。第三……” 说到这里,浮云子指了指地上两具尸体与一坨碎肉。“第三……还省却了师叔他们为你擦屁股,不管是对你,对我们,还是对整个丹门都是有好处的!” 郎飞闻言眉头皱的更紧,沉吟片刻,说道:“浮云子师兄,我看还是你来做好了,这种麻烦事师弟我还真没多少兴趣接手。” “唔……”浮云子想了一想,又道:“师弟,我知你平素逍遥惯了,不想被这些俗务绊住脚。可你想想玄羽师叔在时,他老人家不是同样在做撒手掌柜么?至于那些宗门俗务,有小辈们在,还有我们在,又哪用得着去劳烦你?” “这倒也是!”想起以前老道终日无所事事的模样,郎飞不禁莞尔一笑。转眼又见雪娅与方清寒俏脸含喜的对自己点头,也便不再推诿,颔首道:“既然师兄你都这样说了,师弟我便勉为其难,接受了吧。不过,丑话咱先说到前头,我要做的不好,可不许背地里编排我的不是……” “哈哈……”不待浮云子说话,背后三老道却先大笑起来。“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仨老道这一笑,赤云子、火云子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风云子捋着下巴根儿上的一小撮山羊胡,眯眼笑呵呵的看着郎飞。“首座师弟……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为兄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会烧哪三把火……” 听到风云子略带戏谑的调笑,郎飞挑了挑眉,不甘示弱的回道:“师兄,你还别拿我开涮,师弟我心中倒还真有那么几把火要烧……” 话罢,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对着浮云子说道:“师兄,这第一件嘛,刚才已经说了,便是由你监督他们到后山面壁思过一事。” 浮云子点点头,看了唯唯诺诺的佟云子等人一眼。“这个师弟放心,他们先是以下犯上触怒了云羽师叔,后又助纣为虐意图残害与你。只罚他们面壁二十载已是够宽厚的了。这事责无旁贷,便交给我这个做师兄的吧。” “还有,这几具尸体也有劳师兄处理了……” 见浮云子再度点头,郎飞沉思片刻,又道:“如今木云子业已授首,惊云子、宵云子同样身死道消。佟云子师兄他们的处罚也安排妥当,倒是碧子辈的弟子中还有些归附木云子麾下者需要处理……尤其是那丹碧子,却不知被木云子授予了什么任务。” 第五百零九章 我就是第三把火 “师弟说得对,丹碧子之事我早就注意到了,只是碍于木云子从中作梗,又有宵云子等执法院中几位长老碍手碍脚,这才没有弄清其中的玄机。眼下正可趁此机宜将木云子的势力连根拔起,至于丹碧子的去向之谜,待抓过石碧子等人后,一审便知。” 郎飞闻言一笑。“既是如此,那事不宜迟,就有劳师兄了!” “好嘛,这屁股还没捂热乎,就真当自己是首座,学会指使人了。”浮云子嘴里说着玩笑话,却将手拍了拍,对着自己身后的几位执法院长老说道:“这小子第一天就职,便吩咐下这许多事来。不过嘛,师弟们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这个做师兄的面儿上,就让他光彩一回吧……”说着,当先领着佟云子等人走了。 他后面几位长老在一阵哄笑后,分出两人处理宵云子、惊云子以及木云子三人的尸体,余者又向云羽、天羽、云狰以及郎飞几人告别一番,尾随在佟云子等人之后,转经传送阵,回至丹府协助浮云子处理一干事宜。 眼见浮云子等人走了个精光,风云子眯着眼呵呵一笑。“看不出嘛,咱这小师弟还真有那么点王霸之气。” “师兄……你丫闭嘴!”郎飞眉角抖动两下,一脸臭屁的说道。 “哈哈,咱们的新首座发怒了……”众人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火云子也在一旁调笑道。 见这两人没皮没脸的胡搅蛮缠,郎飞顿觉无奈之极,他们这些人一向对他照顾有加,又不能动强。斗嘴吧,自己一个,他们俩,根本不是对手。 “要是呆子在这就好了,一准儿让这两个老家伙吃瘪。” 他这装哑巴似的闭口不言,风云子却仍是不放过他,笑嘻嘻的说道:“师弟,你方才不过烧了两把火,还少一把火哩……” 郎飞听完这话,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另一件事上,不觉扭过头,看了方清寒与雪娅一眼。 雪娅看着已经擦抹干净的地面,心中尚有余悸,并未对郎飞的目光有何反应。可方清寒却是身子一颤,一双小脸蛋登时飞上了两抹红晕。 他们三人之间的小动作瞒得过赤云子、风云子等人,可如何能瞒过云羽、天羽、云狰三人。云羽老道先是气呼呼的看了方清寒一眼,继而打断郎飞与风云子的谈话。“有什么话去山上说。” 云狰老道亦点点头,对着郎飞说道:“嗯,正好还要听你讲一讲山下的经历呢。” 不但是仨老道,赤云子、火云子等人同样十分好奇郎飞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他成长到眼下的程度。遂顾不得再取笑与他,纷纷簇拥着他走向山顶。 郎飞自知这是一个必走的过程,不过好在可以趁机躲过风云子等人的调侃,自是屁颠屁颠跟在仨老道之后迈步向山顶走去。 落后是方清寒、雪娅、松云子以及紫云子等人。对于郎飞这两年来的经历他们同样感到好奇,随即不等云羽老道吩咐,同样紧随众人而去。 一直等到午后时分,郎飞才将自己下山这些年的经过讲述清楚。 在场众人听罢,不由得又是唏嘘万分。诚然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他若不是在鬼门关走了数遭,又哪里能够取得眼下的成就。 之后郎飞又将玄火宗一事,以及屠灭金钟山满门一事告知众人。 前者倒是未引起多大反响,可后者却将老道等人惊了个魂飞天外。这……这小子也太狠了吧,金钟山上上下下一千多号被他一人屠了个精光。只因这事还没传开,若等个一两日被人发现之后,还指不定在长青界掀起多大的风波呢。 “嘿嘿,我说不做这首座吧,你们还非要强迫我……” 郎飞的话顿时让在座之人陷入了沉思,不过几个弹指之后,却被天羽上人的一声大笑打断。“好,做的好,这样才能给那些一向与我丹门不对付的宗门当头棒喝。飞小子你此举非但没有什么坏处,相反,倒是大大的长了我丹门的威风。” “哼,早就看那伙贼强不顺眼了,死了也好,倒让我长青界从今往后少了些是非。”云狰也在一边插嘴道。 听罢这二人带着些幸灾乐祸味道的话,云羽老道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二人行事一向偏激一些,如今这小子忽然做了一件大对他们二人胃口的事,自然是对他赞誉有加。 “唉……倒要想办法应付一下其他门派,总该寻个理由堵住悠悠众口才好……”与那脾气暴躁的二人相较,云羽老道属于温和派,对于此事引发的后果,自是考虑的多一点。 “师兄,你做事怎么总要瞻前顾后,以长青界错综复杂的关系而言,若是这也忌惮,那也顾虑,根本就不能做成一件事。” 云狰老道点了点头以示赞同。“怕什么,谁要敢多说什么,老子一剑劈了他。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命金贵,还是一时的口舌之快重要。” “你们俩啊……”云羽老道摇了摇头。 郎飞看着身边表情不一、各怀想法的几人,微微一笑。“几位师叔不必多虑,要消除这事的影响,最是简单不过……” “嗯?”包括赤火子、松云子等人都齐齐一愣。“此话怎讲?” “三位师叔,几位师兄,你们只需如往常一样,这事便交给我去办。”说完,郎飞的目光忽然一凝。“重症还需猛药医!”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更加糊涂了。紫云子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却只换来郎飞一抹冷笑。只有云羽老道好像猜到了什么一般,脸色顿时大变。“飞小子,你……你可是……” “师叔,不可说……不可说……”话罢,竟是向着雪娅、方清寒二人使个眼色,转身走出大殿。 看着郎飞与二女的背影先后消失在视线尽头,赤云子等人这才回过神来,转而一脸疑惑的望向云羽老道。 老道人先是皱了皱眉,又长叹一声,而后伸出手指对着某个方向点了点。 众人一呆,随即醒悟过来,转头环视身周,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抹骇然。 “……” 却说郎飞在水面丢下一块巨石,也不管是翻起水波,还是涌起怒潮。他居然毫无责任心的带着二女走出云羽殿,沿着山径走回竹园之中。 此时雨已经停了,温柔的阳光拨开云层,照在竹篱表面残留的水珠上倒影出点点七彩夺目的光芒。 白衣小子此刻却没心思欣赏这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竹园胜景,只是踏着点缀着簇簇青苔的石板,行过小院,走入竹屋之内。 后面二女紧随而入,及站定抬头看时,却见竟被郎飞引到了之前交颈缠绵的房间之内。 纯白色的雪狐绒毯仍旧铺在琴台与秀床之间。香炉中袅袅升腾的拈红香云时而若缭绕成一朵朵花红,时而氤氲成一颗颗相思扣。 整个房间沐浴着淡淡的馨香,虽没有风情月意,却总有一股子雨恨云愁的味道。 方清寒抬起头,看了郎飞一眼,却发现他嘴角正噙着一抹怪怪的笑容在审视着她们俩。这含羞草一般的可人儿登时俏脸飞红,低下头去不敢看他。 反倒是雪娅,水嫩的姣好脸蛋儿涨的粉红,檀口轻开,竟是不由自主的低语了一句。“公……公子,你要做什么?” 郎飞闻言,嘴角的微笑更浓。“做什么?烧火!” “嗯?”雪娅黛眉一挑,看那模样是有些不解其意。 “木云子师兄不是说我还差一把火没烧么?嘿嘿,这最后一把火嘛,自是不能烧在他们身上。”说话的同时,郎飞的一双眼极不老实的扫过二女身上每一处角落,再加上他意有所指的话,清楚的说明了是这小子心里正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第五百一十章 鹊语莺歌燕双飞 即便雪娅再如何后知后觉,听完这番话,自然也猜到了郎飞心中的龌龊念头。脸上那一抹嫣红愈加浓郁起来,一双手更是觉得没处放没处落的,一会儿是轻捏裙裾,一会儿又是摆弄着腰间烟罗所系的兰花结。 好像是察觉到抽扯兰花结的动作有几分暗示的味道在里面,雪娅纤手一顿。可就在这时,她只觉面前白影一闪,混着香气的和风扑面而来。紧跟着,只觉腰间一松,身上的纱裙登时滑落到双肩以下。而就在这时,另有一只温暖有力的臂弯搂住了她的纤腰。 雪娅只觉身子一紧,然后又是一轻,整个身体便被郎飞抱了起来。 与此同时,白衣小子的另一只手也未闲着,同样搂住方清寒的一握纤细,伴着她的惊叫声,猛然转过身体,抱着二人走至绒毯之上。 等他将二女轻轻放下时,却发现她们俩早已是娇/喘吁吁,吐气如兰起来。方清寒更是媚眼如丝,欲迎还羞的偷望了他一眼。 反观雪娅,毕竟是初经人事,脸上挂着一丝期待的同时,还有几分惧意。都说第一次会疼,这种害羞、期待、惊惧纠缠在一起的感觉每一个女孩子都会有,她自然也不例外。 看着纱裙已然滑落两侧露出一对硕长白皙,如白玉般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瑕疵的美腿,以及碧绿色束胸下随着雪娅的娇/喘一起一伏的光洁小腹。郎飞顿觉一股燥热感蔓延开来。 狠狠咽了口唾沫,白衣小子伸手捉起雪娅白嫩匀称的一瓣玉莲,略做端详,忽觉一股扑鼻的芳香传来,简直像极了以前吃过的捏做新月模样的糯米莲蓉糕。 此时雪娅已是杏眼微眯,看到到郎飞捉起自己的小脚丫细细端瞧,心里一会儿是甜蜜,一会儿是担忧。就在她微微走神,心中正患得患失之际,忽然,只觉被郎飞捉住的脚踝处一紧,接着竟是一点温润感由小脚趾处传来。 雪娅身子一震,不觉睁眼看去,居然看到郎飞竟是温柔的亲在自己的小脚丫上,瞧他那一脸认真与疼惜的模样,仿佛手中之物乃是一弯完美无瑕的宝玉一般。 “不……不……公子……”温润的舌尖摩擦在脚面上传来的一股股酥麻快感如一波又一波的升潮般冲击着雪娅敏感的神经。她很是享受,甚至宁愿沉醉其中永不醒来。可又一想郎飞竟是在舔自己的小脚丫,雪娅心中又不自觉的多了些惶恐。 “不要……不要……啊……嗯!”就在她刚刚吐出两个“不要”,五根脚趾处忽然传来一阵温暖、湿润、酥麻的爽快感,登时将她整个人淹没。随即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而是变成了一声局促而又满足的呻吟。 却原来此时郎飞竟是将她莲花瓣状的小脚丫一下含在了嘴里,且还捉弄式的轻轻咬了一口。 这样一来,雪娅口中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除了嘘嘘的娇/喘声,就是“嗯……嗯”的一些含混不清的娇/吟。 至于方清寒那边,郎飞却也没闲着。这一回,他没有急着去解她腰间的丝带,反而是将一只手掌游走在她的小腹上。隔着丝滑的小衫,轻柔的抚摸着方清寒的身体。 方清寒双眼迷离,如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任由郎飞的手滑过小腹,解开一个个如意结的同时,缓缓攀上他的酥胸。 直至最后一个如意结解开的瞬间,小衫一震,竟是向着两边弹了开来。只见方清寒的裹胸竟然是一条半透明的粉白色细纱。那一对峥嵘傲然的雪峰巍峨而立,将整条细纱撑的鼓鼓的。透过细纱间细小的缝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抹抹如羊脂般的细白。 郎飞口/含玉莲,眼神微瞥间看到这一幕掩饰不住的风情,手一顿,竟是不忍心打破这一幕雪峰春色。 可就在这时,一丝不知由何而来的徐风飘过,居然带动细纱,缓缓露出了其下那令人心荡神怡的一片独好风景。 一抹羞红沿着粉颈蔓延开来,感觉到酥胸上飘过的那一抹轻爽,方清寒忍不住闭起了双眼。虽然这是第二次在郎飞面前展现自己的胴/体,可上一次却是浑浑噩噩间将身子交给他的。 方清寒胡思乱想之际,郎飞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已然轻轻覆下。先是食指轻轻触及那一团莹润如酥般的饱满。 “嗯……”方清寒身子一震,发出一声低低的轻吟。这声如莺啼般的婉转呻吟,直似在郎飞心中已经燃着的干柴头上猛然浇下一盆火油般,顿时欲/火难抑,五指一下按在方清寒的左胸上。 “嘤咛……”局促的娇/喘声中,方清寒忽然睁开媚眼,微微打量了郎飞一眼,随后腰肢一扭,竟是侧起身子,又贴近了他几分。 爽/滑细嫩的香肌与手掌摩擦产生的快感使得郎飞五指下意识的一紧,居然整个抓住那柔软无骨的一团,轻轻揉/搓起来。 随着如涟漪般的红晕漾出,一阵阵的酥痒霎时传遍整个娇躯,方清寒立刻忍耐不住,竟是极有规律的呻吟起来。“嗯……嗯……唔……嗯……” 如此一来,郎飞的手更加不老实起来,沿着侧倾的玉山往上,最后滑上那圈淡粉色的乳/晕,止于一点新剥鸡头之上。每每轻拈,总能让方清寒一阵颤栗,樱桃小嘴开阖间,更吐出一缕缕淡淡的芳香。 见她这般诱人姿态,郎飞愈是肆无忌惮,轻轻拈弄着桐子般圆润的玉/蕊,忽又轻轻放开,中指轻屈,微微一弹。 宛如一粒珍珠跌入平静的水面般,先是荡漾起一阵清波,玉/蕊一抖一颤,胜似凌波起跳的小精灵一样,当真是让人爱怜不尽。 他这看的赏心悦目,那边方清寒却猛地传出一声娇呼,随后嘟起小嘴,媚眼中多了些半嗔半喜的味道。不想这更加激起了郎飞的情/欲,轻轻吐出口中金莲,身子前倾,一下倒伏在方清寒的胸前,张嘴就将那一点嫣红含/入口中。 舌尖的温润感自然又是手指所不能比的。方清寒不自觉的曲起身子,胸部微微上扬,应和着郎飞舌尖的拨弄,发出一声又一声几能叫人融化的娇/喘呻吟。 旋绕撩拨一番,郎飞又忍不住缩回游舌,以双唇轻轻噙/住那粒微凸,然后用力一吸,一阵“嗞……嗞”的响声混在方清寒极为满足的呻吟声中蔓延开来。这样还不算,小啜两口之后,他又将两排牙齿轻轻闭拢,沿着玉/蕊两侧缓缓的摩擦起来。 身下的可人儿只觉口腔的温润,牙齿的爽/滑,蕊尖上的酸麻、以及两侧边缘的酥痒将她整个人都融化了。她不停的扭动着腰肢,扭动着四肢,扭动着胸脯以及粉颈。可是她又不敢做大幅度的动作,因为一旦这样,稍有不慎就会被郎飞的牙齿扯痛,那种夹带着快感的咬痛,让她期待、满足、陶醉其中,却又让她惊骇、惶然、不知所措。 此时郎飞的右手已是放在雪娅的玉腿之上,沿着曲线玲珑的肌肤一点点往上,驰过紧绷而又光洁的小腿,攀过微隆的圆膝,最后爬上那一对雪拥香凝的嫩软玉藕。 第五百一十一章 兰麝阵阵,香玉颗颗 (咳……咳……这章不好分开,5000字大章!) 纱裙之中,腰肢以下位置,雪娅仅以一条宽大的艳红色丝巾在大腿一侧系了个兰花结,以此轻轻覆住鲜嫩欲滴的娇躯。 郎飞的手掌划过时,雪娅的纤纤素手正轻轻护住丝巾。有感于此,郎飞忽然轻轻一咬,方清寒登时发出一声闷哼。而雪娅却是心中一惊,小手情不自禁的微微一松,不想正好中了这小子的算计。右手顿时疾如闪电一般侵入玉腿根部,捏着较长的一头轻轻一拉,那一条红丝带登时软了下来。 “啊……”雪娅不由的身子一僵,下意识的发出一声惊呼。可就在这时,面前一闪,郎飞的脸忽然出现在她面前,接着,两片薄唇上登时迎来一片火热。 趁着雪娅错愕之际,郎飞绕过雪娅的素手,忽然捏起丝巾轻轻一扯。 一股清凉的感觉由并拢的双腿间的缝隙袭来。雪娅心中一惊,登时清醒过来,两只手忙交错在一起,遮掩起下身的私/处。 郎飞却不急于逞凶,依旧热吻的同时,双臂一缩,将身上素袍卸下,下身只着一条及膝的青绸短裤。做完这些,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上雪娅前胸,将那一抹束胸扯下。 “唔……公……公子……”雪娅的小嘴被郎飞堵住,只能是发出一阵含混不清的叫声。此时轻纱滑落,腰肢的丝巾与抹绿束胸也被郎飞先后摘除,眼下的她却已是不着寸缕。整个完美的没有一点瑕疵的玉体泛着淡淡的娇羞红,就那么俏生生的横陈绒毯之上。 这种情况下,雪娅只有一双手,护住下面又遮不住上面,挡住上面又露出了下面。郎飞这促狭鬼抬起头,直盯盯的瞅着她的身体。慌得雪娅一双手上下来回频移,左遮右拦。 若说方清寒的一对浑圆是雪砌玉山,温剥鸡头。那雪娅的就是羊脂白膏,妆点珊瑚。前者挺翘,后者圆润。前者似新剥鸡头般鲜艳欲滴,后者如妆点的玉珊瑚般粉淡红匀。 因雪娅的来回遮挡,郎飞无法一饱口舌之欲,只得又扭头向着她腰腹一下看去。谁想那里护的更严,唯隐约可辨一片草肥苔密的暗香胜景。 郎飞喉咙蠕动,咽下一口口水,手掌轻轻触及泛着光泽的小腹,而后徐徐下滑,向着那片暗香涌动的芳草崖而去。 随着一片火热缓缓下移,雪娅的身体愈僵,就在郎飞将要触及敏感地带之际,一只纤纤玉手忽然紧紧的抓住了他的五指。 指肚上分明还能感觉到那一根根纤短的松软。郎飞不想用强,抬头看时,就见雪娅已是紧紧的闭起双眼,其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痛苦表情。 “嗯?雪娅,你……” 郎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雪娅缓缓睁开双眼,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然后以低柔的声音说道:“公子,我想……只是……只是我怕。” “那……”这小子一时也没了主意,虽说他早已经历过一回,可那次交/欢因催情所致,竟似狂风骤雨一般,哪像眼下的一幕。郎飞毕竟不是什么情场老手,听到雪娅喊怕,登时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公子……请你……请你温柔一点。”雪娅一方面是怕,可另一方面又不想违拗他,且在心底深处她也希望能将身子交给郎飞,从此二人之间再无隔阂。因此,眼见郎飞不知所措,她咬咬牙,做下了即便拼着疼痛也要满足他的决定。 注意到身下佳人的紧张情绪,郎飞忽然低下头,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雪娅放心,我会轻一些的……”说完,不待她回话,竟是一下含住了她细腻的耳唇,轻轻舔抵起来,然后又以舌尖轻轻滑入耳廓,时卷时舒,时抽时送。 雪娅先是感觉到一点温润,接着是酥痒,然后又是一种闷闷的满足感与湿滑的空虚感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滋味。 渐渐的她开始放松下来,开始全身心的迎合着郎飞游舌的出入,发出一声声美妙的如同天籁般的轻呻曼吟。恰在这时,郎飞的手又轻轻攀上他的酥胸,徐徐滑向那两团圆润的玉珠。 一开始雪娅还抵挡了一下,可略一焦灼,却又放任郎飞前行,握在了那如酥如棉的雪白之上。 “哼……”与方清寒不同,雪娅先是发出一声闷哼,然后才是浅浅的“嗯”声,待郎飞轻挼了几下后,又变为深深的喘息声。 在郎飞的揉捻拨按之下,一点红妆珊瑚愈加坚挺起来。看着身下一脸嫣然的美人儿放松下来,郎飞不觉微微一笑,自知时机已然成熟。随即将手徐徐下滑,来到原先被阻之处。 这一次果真没受什么强有力的阻挡,虽说雪娅象征性的护了一护,可郎飞居然俯身吻在她那一点珊瑚之上。顿时,更加酥麻的感觉由此敏感地带辐射至她全身各处。于是乎,遮挡羞处的一双手也变得绵软无力起来,被郎飞极为轻松的冲破阻拦,进入那一片小窦隐清泉的瑶池胜境中。 此时郎飞俯身吻着雪娅的酥胸,没有时间去欣赏这美丽的景象。若是不用去分散雪娅的注意力,弯腰看去时,便能欣赏到荷粉堪怜,花翻露蒂的一幕。 又过了几个弹指的时间,因明显感觉到进行到眼下这一阶段后,雪娅的抵触心理明显薄弱下来。并且还放松了整个身体,沉浸在那种妙不可言的享受中。郎飞随即微微一笑,另一只手将腰间束带一松,短裤顺势滑落下来。 至此,二人已算是裸裎相对了。郎飞伸出一只脚,缓缓分开雪娅并紧的双腿,一翻身,轻车熟路的将身体挤入她的双腿之间。 感受到身上传来的重量,雪娅忽然惊呼一声,睁开眼来,待看到郎飞正一片柔情的望着她时,轻启皓齿,轻轻说了一句:“公子……你轻点……”说完,竟将两手自郎飞的双臂下穿过,轻轻环住他的后背。 “嗯……”郎飞答应一声,慢慢的扭动腰椎,一点一点的向前徐徐送出那一点火热。 其实二人温存了这么久,雪娅早已是情动花含露,春萌柳带烟了。不过毕竟童贞未失,红丸还在。郎飞在外磨蹭了半天,却只是在那一朵温润间蹭的自己越发欲/火如炽,偏偏又怕雪娅呼痛,不敢使用蛮力。 回忆上一次同方清寒交/欢时,他也是不忍弄疼她,可越是如此,方清寒越是欲/火难抑,最后居然是她自己猛一用力,这才冲破两人间的尴尬境遇。 “公子……公子?”好像感受到郎飞的犹豫,雪娅睁开醉眼朦胧的双眼,轻轻唤了他一声。“公子不要停,雪娅忍得住!” 闻听此言,郎飞如获大赦一般,即刻挺了挺身子,将腰间那话又向前推进了一点。 经此一撞,柔嫩的敏感地带登时传来一股撕裂般的痛楚,雪娅不由得微一仰头,口中发出一声低喝,而她的双手也越发抓紧了郎飞的肩头,指甲更是深深的扣入他的皮肉之中。 郎飞见状一惊,急忙停下攻势,复又低下头,轻轻吻上雪娅的朱唇,以此来缓解她的痛苦与紧张感。 还别说,他这法子倒是极为有效,在其勾舔滑卷的逗弄下,雪娅居然真的放松下来。至于下面传来的疼痛,也变为了针刺般的阵痛与火烧般的灼痛,以及一点滚烫所带来的快感交织在一起的一种令人又是爱又是怕的复杂感受。 稍事停顿,待得雪娅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郎飞肩膀轻耸,再次向前一送…… “啊……”雪娅略显急促的呻吟声再度响起,环住郎飞后背的手更加勒紧了一些。郎飞只觉一股暖暖的挤压感传来,却是已经进入了一截。 他一喜,滑舌游走在雪娅口中的同时,腰部竟是再度用力,猛地一冲。 “啊……唔……”雪娅忽然发出一声略有些尖刻的痛呼,紧紧蹙起的黛眉下方的媚眼中竟是多了一些晶莹的泪珠。 郎飞赶忙停了下来,一边以香吻与爱抚来分散雪娅的注意力,一边放出神识向下方扫去。 一点点嫣红溢出,沿着层次鲜明的诱人曲线缓缓滑下,最终染红了雪白色的绒毯,如盛开的红花般娇艳欲滴,惹人怜爱。 此时雪娅紧紧环拢的双手已经松开,沿着肩胛骨往上,使劲的抓在郎飞的肩头。因郎飞正吻住他的双唇,雪娅无法咬紧牙关,只好死命抓住郎飞的肩膀来缓解下体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 她的五指在郎飞的肩头抓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但是郎飞却毫不在意,他此时已经无暇他顾,那仅有的一点神智都用在压抑心中的冲动上了。 欲望在灼烧着他的灵魂,下体的火热在折磨着他的身体。这些无不催促着他前进再前进,仿佛那一点花心烂漫处便是能够扑灭欲/火的水灵泉眼。 可郎飞真的舍不得,舍不得看到雪娅痛苦的表情,舍不得听到她吃痛的叫喊。所以,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节奏,努力的抑制着浑身的燥热。 几个弹指后,嫣红停止了流淌,而雪娅的双眉再度舒展开来,樱口中的丁香也恢复了柔软,又一次纠缠上了他的游舌。 雪娅不会说,可她会以动作暗示。撕裂般的疼痛停止后,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可经过郎飞手口并用的温存,渐渐抵消了她的痛苦。而那一点火热触碰敏感地带所带来的舒服感,却犹如吃了青涩的灵果一般,终于多了股苦尽甘来的味道。 可这种连绵不绝的销魂快感却并不能让她达到顶峰,那花心深处的空虚感一下一下撩拨着自己敏感的神经。她忽然觉得想拥有,想获得那一点火热,想让他更加深入,更加滚烫,更加坚挺,直至融化自己的空虚,填满自己的心房。所以,哪怕私/处还有一点灼痛感,还有一点针扎似的刺痛,可她依然狠下心,以实际行动来告诉郎飞自己的需要,自己的渴求。 其实不只是她,郎飞也已徘徊在迷失的边缘,雪娅这一暗示性的动作,登时将他心底的欲望全部激发出来。这小子竟是低吼一声,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将身子向前一挺。 “啊……”两团雪白弹跳间,雪娅竟是放出一声痛苦与满足交织在一起的痛呼。痛呼声仅仅持续了一息,就由高昂转到了低沉的喘息声。 此时的雪娅双目紧闭,琼鼻微微皱起,那表情怎么看都像一只受了伤的无助小绵羊。可偏偏她的眉角又溢出一丝享受的表情,是身体中的空虚被充满的知足感。 嫣红的鲜血再一次滴下,比之方才还要多,混合着那一滴滴的香浓,滑落在二人身下的雪狐绒毯上,再次绽放出一朵朵娇艳的芙蓉与瓣瓣梅花。 不单是雪娅,郎飞也感觉获得了极大的满足,那一团温暖湿滑紧紧包裹着自己,仿佛渴了很长时间的旅者寻到甘泉一般,香甜而又凛冽的感觉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征服。那温紧香润的滋味胜过陈年老酒,让他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那一截火热胜似骄阳,燃沸了雪娅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如露珠般的香汗凝结在她吹弹可破的雪肌之上。 雪娅情不自禁的夹/紧郎飞的身体,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会从她的蕊心传递来一阵酥麻感。她发现渐渐迷恋上了这种如坠云端的美妙感觉,当真如杂书上所说的那般欲仙欲死,欲罢不能。至于下身传来的疼痛,更是化为了千般滋味中的一种,让人飘飘欲仙,回味无穷。 她不由自主的扭动着细细的腰肢,轻轻的濡研着那一根火热,细细感受着来自体内每一寸敏感地带传来的酥痒感。 她不动还好,这一动,竟是连郎飞也带动起来。郎飞吐出一口浊息,双臂用力向后一倾,随即又是向前一送。 他力道不大,可对雪娅来说,却是如遭重击一般,先是秀眉一蹙,身子轻轻扬起。空虚感再度被填满时,整个人竟是一阵痉挛。 “嗯……”与此同时,一声极为享受的呻吟自她口中吐出,而她的双手更是猛然搂住郎飞的后腰。非但如此,居然连一双玉腿也环上郎飞的小腿。就连那迷离的双眼亦是缓缓睁开,满含柔情的盯着他。 这一刻,在郎飞看来她是那么的妩媚,那么的妖娆。不觉双臂微曲,又是一阵耸动。 “嗯……啊……呓……嗯……”急促的喘息与含糊不清的呻吟声混合在一起,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郎飞的听觉神经。 跨过开始的障碍之后,雪娅竟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与郎飞的欢好中去。羞赧褪去后是意乱情迷,她在郎飞的身子下婉转承欢,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香汗颗颗,娇/喘阵阵。旖旎的景象渲染的小小竹屋满室皆春。 如此片刻,二人的动作进入节奏。郎飞忽然意识到方清寒还在一边,扭头瞅去时,却见他正调转美目,眼波流转,脉脉如诉的望着他们二人。 “呵呵,小师姐动情了……”看着她上半身香肌微微泛起的一片红潮,郎飞忍不住出言调戏了一句。方清寒少有的没有害羞,轻轻横了他一眼。 郎飞被这明眸善睐的一记飞媚狠狠撩了一下,忽然伸出一只手,一下攀上了她左胸的玉山,一边扪揉,一边轻轻弹捏。方清寒眼如秋水,眉若远山,凝望着他的同时,嘴中还传出一声声被呵痒般的银铃笑语,以及如泣如诉的娇/喘。 不想方清寒还有这等媚态。郎飞登时如看到令人赏心悦目的新鲜事物一般,越发肆无忌惮起来,一时以指甲划过他的冰肌玉骨,一会儿捏弄她耳下的一点缀玉,最后竟还将食指安于她的双唇之上轻轻摩挲。 方清寒竟是一反常态的剜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探出一点丁香,顺着郎飞食指的轨迹轻轻舔舐起来。 郎飞顿时被唬了一跳,这还是之前说个话都会脸红的小师姐吗?没想到这最爱害羞的小女子动情之后竟是这般媚骨风流。心中这样想着,可他手却不停,待挑拨的她一对鸡头亭亭玉立之后,突然一下拉开了她腰间的淡紫色丝带。而后在方清寒半推半就的反抗中,将那长裙一把扯了下来。 她纤腰下的装扮同雪娅一般无二,只不过那丝巾的颜色不同而已。雪娅选的是艳红色,而她的却是微微泛着点银光的淡粉色。 “啧,啧……”郎飞耸动的同时,还禁不住发出一阵赞叹声。 方清寒却是未同雪娅一般去遮挡,只是假装闭起眼,微微撑开一条小缝,看着郎飞将手轻轻放在她侧面的蝴蝶结上,用力一拉,丝巾随即滑落,露出那精雕细琢的一具完美胴/体。 那一片香草地较雪娅的细密一些,颜色也更透亮。伸手覆上,只觉笔直顺滑,不似雪娅般微有卷曲,可以说是白璧微瑕,也可以说是别有韵味。 第五百一十二章 曲径通幽处,清泉叮咚 郎飞轻轻捏起一根,微微扯动间,惹来方清寒宜喜宜嗔的几个白眼。 这小子得了默许,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轻拨浅拽,一会儿缠做绕指柔,一会儿绷成乌弦韧。 方清寒也适时发出一两声浅吟轻呼,混在郎飞粗壮有力的喘息声、雪娅低回婉转的呻吟声,以及肌体清脆的碰撞声中,更让竹屋内的无边春景多了些旖旎与妖娆。 未过多久,方清寒的隐约田园间已是香津泛滥,玉溪横流。略带着些麝香味的琼液玉/乳坠落,将其身下的一片雪白染做闪耀着冰晶玉洁般光芒的一捏酥腴。 这小子竟是突然伸手拨开方清寒的一双曲线玲珑的美腿,伸指入内轻轻捏出一抹,放在鼻下嗅了嗅,随后露出一脸陶醉状。 方清寒看到他的举动,先是一呆,而后一慌,等到郎飞露出悠然的表情时,顿时芳心又是一喜,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彻底将她淹没。 郎飞看着她,看着她做出一副任君采撷,恣意轻薄的模样,心中愈加活络起来。斜眼看了眼那半遮半掩的一点花蕾,居然摒起两指,缓缓送入其间,轻推慢送,左拨右划起来。 “师弟……嗯……师弟……相公……嗯……你慢一点,我……我……嗯……” 早在郎飞进入雪娅体内之时,方清寒已是春/情萌动,此刻被郎飞肆意的轻薄、抚弄,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那团激情之焰,顿时忍不住娇呼起来。 雪娅的呻吟是有些克制的轻哼慢吟,而放开了胸怀的方清寒却是夹杂着些许情话的空灵燕语。这一曲忽高忽低,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清脆悦耳的交响乐萦绕在郎飞耳边,直给他一种触觉、视觉、听觉、味觉、以及身体上的全方位享受。 他的手越发的不老实起来,划过叮咚的香泉,轻轻划拨着细嫩的花瓣,两指渐开,让那一朵娇艳的鲜花绽放的更加迷人。 “小师弟……你……你真坏……不要……嗯……嗯……” 方清寒夹杂着嗔怪的银铃细语,更让郎飞的戏谑心起,居然闲出一指,滑至清泉四溢之处,微一用力,随着“嗞”的一声,整个指肚没入其中。 “嗯……”方清寒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腰肢轻抬,竟是左右扭动起来。郎飞见此哈哈一笑,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左手轻弄方清寒的粉蕊,右手弄玉挼香,身下轻抵浅顶花心,口中更是含着一点珊瑚。诚可谓是温香软玉抱满怀,蓬门莲户为君开。 如此良久,在郎飞生猛的攻势下雪娅渐渐败下阵来,香汗几乎打湿了她的每一寸肌肤,红晕更是染红了每一处雪白。春风数度过后,竟是瘫软在绒毯之上,只顾低低的哼哼。 因她初经人事,不好过度承欢,郎飞也只好半路刹车,自其体内抽了出来。 “公……公子……雪娅不行了……”感受到体内的那团火热一去,莲户轻轻一合,雪娅整个人“嘤咛”一声,软倒在绒毯之上,随着剧烈的喘息声,白嫩的身子一起一伏。而她的脸上更是羞中含笑,犹自沉浸在方才的狂风骤雨中。 遥想第一次同方清寒欢好之时,郎飞也未尽性,此时因雪娅初尝禁果,他自是也不能勉强她。不过好在旁边还有一个早已春潮荡漾的可人儿。 他拔出的瞬间,方清寒也缓缓睁开眼来。偷偷的瞥了一眼带着些许血渍的滚烫之物,不觉脸上更红,忽见郎飞也似注意到了那几点猩红,正欲将其擦拭掉,她却一声轻呼,喝止了郎飞动作。继而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条纯白色的纱绢,坐直身子,纤纤玉指轻轻托起它,以纱绢一点一点蘸除上面的鲜红。 待做完这些,看到郎飞错愕的目光,方清寒却不说话,只是轻轻的将纱绢折成荷花状,放到一边。而后略带羞赧的看了郎飞一眼,葱葱五指按上他的肩头,将其推倒在摊子上。 郎飞正自不解之时,未防方清寒一步跨上,竟是玉手向下,轻轻拢住那团火热,缓缓托入自己的莲花胜境。 郎飞瞪直了双眼,看着她一寸一寸的将自己吞没。全没想到方清寒竟是这样的主动,这让他心头顿时有种奇妙的心绪荡起。“唔……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少时及底,想是贯入了花房深处,方清寒忽然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哼”声,随后缓缓动了起来。 来不及细观酥胸前两座尖翘的玉山上下翻飞,郎飞只觉被紧紧包裹其中的那截火热传回来的感觉同雪娅一比又有些不同。 若说雪娅之美妙重在一个“紧”字,那方清寒的便是一个“弯”字。前一个如被初绽的嫩荷紧裹,而后一个却是九曲十八弯,入则迷失其间,给人一种绵延悠长的爽快感。 方清寒圆润的双肩颤动着,随着一波又一波直抵花房的冲击感传来,她忍不住环住郎飞的双手,十指交叉相握,一面愈加快速的耸动,一面发出一声声包含着幸福感的呻吟。 良久,方清寒好似攀升到了云端,整个身子竟是软了下来,匐倒在郎飞身上。 这回该换郎飞用力了,他轻轻搂住方清寒,双脚抵地,挺腰用力,一下又一下的继续冲击着。 方清寒果然在一阵痉挛后一泻千里,身子更是如饮酒过度,呈现出一种熟透了的莹润樱桃般的媚态。 “小师姐,这回该看师弟我的了吧……” 听到郎飞附耳说出的一句话,方清寒猛地打了个哆嗦。不妨郎飞身子一动,竟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随后将之放于雪娅身边,伸手环住她的一双玉腿,轻轻分开,卯足劲,昂扬冲锋起来。 方清寒春潮刚退,经此一激,登时又是春心萌动,再一次迷失在梦幻之中,居然不自觉的高叫着什么:“好相公……亲哥哥……好师弟……” 这幅画面直将郎飞看的是目瞪口呆,虽是与寻常的方清寒不同,却偏偏更合郎飞的胃口,如此一来,这小子愈加卖力。 战罢多时,日头渐渐西斜,眼看着方清寒同样露出一丝无力承欢的疲态,郎飞这才又疯狂冲刺一阵后,将一股精华注入了花房之中。 “师弟……我……我不行了……”恰在此时,方清寒也在勉励喊出一句后,头一偏,沉沉的昏睡过去。 郎飞一屁股坐了下来,望着绒毯上瘫软无力的二女,不禁长出一口气,咂巴咂巴嘴,暗想自己是不是太疯了,早知提前丢了就是,也不至于让她们俩落得眼前这几近虚脱的局面。 此时乌云已散,夕阳的余晖映在窗棂上折射出一抹抹异样的光彩。起风了,竹篱外吹来一股满含着草木芬芳的凉风,混着拈红香的馥馥醇香,以及一丝丝淫靡之气,拂过郎飞的脸颊,带动床头胭脂红的纱幔翩翩起舞。 看了眼地上如娇弱的小猫儿一般蜷缩在一起的两个可人儿,郎飞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轻轻掩好隔板,然后走回二人身边,弯腰躺下,轻拥着二女完美无瑕的玉体甜甜睡去。 谁想这一睡就是整整一夜,直到翌日清早,晨曦透过窗纱照在方清寒光洁白皙的玉臂上泛起点点银光之时,这位国色天香的佳人却才皱了下眉头,撑开眼来。 她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下身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二人昨日实在是太过疯狂了,让她这娇嫩的身子颇有些不堪重负的味道。 方清寒稍微缓过一口气,目光转动间,就见一只手臂紧紧的环在自己胸前,犹自捂着那一座坚挺的玉山。 第五百一十三章 挼香品余韵 “啐……色狼……”佳人轻啐一口,纤手按在绒毯上缓缓撑起上身。她不动还好,这一动,又牵扯到微微红肿的下身,顿时一阵灼痛感传来,令的她再次皱了皱眉头。 勉强坐起后,方清寒拿开郎飞滑落的手臂,转头看时,见他正光溜溜的躺在自己身后,此时睡的正酣。 雪娅在郎飞身后,紧贴着他的背部,如一头温婉可爱的小猫儿一般蜷缩在他的阴影中。 看了眼窗外的阳光,听着林间断断续续的雀鸣。方清寒晃了晃头,挥去萦绕在脑海中的记忆碎片,艰难的站起身来,又寻到自己的乳白色丝巾与束胸。 待结束整齐之后,这才轻轻唤醒郎飞与雪娅。 这小子睡的正甜,也不知在做什么春梦,被方清寒喊了两句却怎么也不愿醒来,只翻了翻身,露出下面那一段高昂。 方清寒一愣,顿时脸上飞红,禁不住暗骂他一声“死相”,遂扭头去唤雪娅。 雪娅倒是睡的不沉,闻得方清寒的呼唤,睫毛动了几下后缓缓睁开眼来。 只是她打量了周围一眼后,才要起身,却猛然眉头一皱,脸上多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对于她的反应,方清寒自是明白得很,忙按了下她的肩头,轻声说道:“切莫乱动,你今天就安心在床上歇息……” “嗯……”雪娅俏脸一红,点头应了一句,转眼看到旁边摆了个大字型,对天敬二的郎飞,不由的也是“啐”了一句,暗骂他流氓。 这时方清寒已将雪娅的抹绿束胸以及丝巾递了过来,雪娅接过,勉强结束整齐,这才扭头看向她。 方清寒再一次走到郎飞身前,俯身喊了他两句。却见这小子只是咂巴咂巴嘴,露出一丝坏笑,过后仍不见醒来。 佳人大怒,却实在不是那等河东狮的性子,末了也只是赌气般的在他耳边喊了一句。“你再不醒来,我与雪娅可就走了。” “那怎么行?这回我可是死也不会放手的。”这厮也不知做的什么梦,竟是一骨碌爬了起来,待睁开惺忪的双眼,看到眼前这一幕,却才微微一愣,继而嘿嘿傻笑起来。 方清寒反被他逗乐了,小声问了一句。“师弟,你笑什么呢?” 郎飞张了张嘴,正待答话时,忽觉下面凉飕飕的,低头一瞧,却见自己的小弟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正在群魔乱舞之间迎风飘扬。 “唔……”这厮不及解释,一把兜住那话,捩过旁边的短裤,三下五除二就套在了身上。 “又不是第一次看了……”这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只能放在心中而已。方清寒白了郎飞一眼,转身去穿外衣。 而郎飞在穿戴整齐后,扭头看到雪娅犹自眉头紧锁,微微皱着一颗琼鼻,下面小嘴浅浅抽动着,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当真是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想起昨日之事,郎飞登时心中了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迈步走到雪娅身边,一手托肩,一手托膝,将其轻轻的抱了起来,而后缓步走到床前,慢慢放在大红花色的香衾之上。又帮其覆上一床薄被,这才在一旁坐了下来,柔声问道:“还疼么?” 雪娅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竟似不知怎么作答一般。一边是下体传来的疼痛,一边是郎飞无微不至的关怀,这叫她心中满满的都是暖意。 “嗯,好半天都没进食了,雪娅妹妹想必也饿了,我去准备些吃食。”这时方清寒也整理好衣物,走到床前说道。 往常都是雪娅预备食物,今天她不好下地,这事自然就落在方清寒身上了。 雪娅点点头,道声:“有劳姐姐了。”方清寒撅了撅嘴,暗怪她客气,扔下一句关心成分居多的话后,转身走出竹屋。而郎飞则坐在旁边,和雪娅聊起了这两年来碰到的一些趣事,直逗得佳人花枝乱颤,娇笑连连。 过有一炷香的功夫,方清寒返回竹屋,自须弥带中拿出一些灵果递与雪娅,又拿出一些蒸煮的肉食奉于郎飞食用。 因见她还在用着鄙陋不堪的须弥带,郎飞微微皱了下眉,伸手在指尖一抹,却是取出一只粉红色的无暇玉镯来,伸手递给方清寒。 方清寒先是一愣,抬头看了眼郎飞,待见到他满是柔情的目光后。却才如春暖枝头朵朵绽放的桃花般露出一抹温馨的笑意,伸手接过玉镯,珍重的抱在怀里。 郎飞见此微微一笑,也不管她是如何爱不释手的摆弄着那只玉镯,径自走到一旁的木几旁边,品尝起那久违的出自二女手中的美味来。 少时饭罢,郎飞想到昨日嘱托浮云子之事,也不知道是否顺利,遂告别二女,又上山拜见云羽上人,随后在紫云子、松云子等人的调侃中败阵遁走,一路羞赧的跑下山,转经传送阵去往丹府。 郎飞来到执法院时,已是辰时许。浮云子正盘坐在殿首小榻之上,一手握着本小册子,边看边皱眉。 好像是感到殿门处人影闪动,浮云子抬头扫了一眼,见得是郎飞时,立刻将手中小册一丢,挺身站了起来。 “师弟……我还以为你今日整天都不会下床了呢!” “浮云师兄,你也取笑我!”郎飞略带尴尬的一笑,转身走到一旁坐了。 浮云子见此,同样坐了回去,略做沉吟,说道:“师弟,昨日发生之事业已妥善处理完毕,石碧子等人已经伏法,只是……” “只是怎样?”郎飞皱了皱眉,听浮云子话里之意恐怕事情并不像昨日计议的那般顺利。 “只是丹碧子为何下山,木云子又交付了他什么任务,却并未寻得答案。” 说完,看了脸色有些阴沉的郎飞一眼,浮云子继续说道:“从石碧子等人口中的零碎信息中推断,木云子当是在计划着什么。而丹碧子正是实际执行者。” “阴谋?”郎飞一愣,之前木云子都已是一脉首座了,难道还不满足?至于浮云子所说的阴谋,到底又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看到郎飞一脸沉思的表情,浮云子又说道:“虽是对这所谓的阴谋知之不详,可由驻守在长青界各处的弟子汇聚而来的消息称,曾有散修在和风大陆上看到过丹碧子的身影。” “和风大陆?”郎飞挑了挑眉。“和风大陆上有木府与雷帝山二宗。木府与我丹门份数同盟,若丹碧子是去木府宗的话,只怕早已被门内得知。这样看来的话,倒是去雷帝山的可能多一些。” 浮云子点了点头。“不错,为兄也是这么认为的。只是不知丹碧子去雷帝山干什么,我们两宗一向不怎么对付,木云子若要同雷帝山搅合在一起,岂非是与虎谋皮?” “师兄言之有理,这事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也有可能丹碧子所去并非雷帝山,只是为了造成一些假象,转移别人的视线而已。” “那……真要是这样的话,木云子可谓是费尽了心机,只怕他们的图谋不小。”浮云子的脸色也阴了下来。 见得浮云子一脸阴云密布、忧心忡忡的表情,郎飞忽然展眉一笑。“师兄,管他有什么阴谋呢,木云子没有料到我会于此时回归丹门,丹碧子自然亦是不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他有什么手段,咱们只管接下就是了,莫非还怕他不成?” 第五百一十四章 金钟山覆灭余波 浮云子闻言同样乐了。“也是,如今有你在,师兄我还操那份闲心干嘛,大可以高枕无忧,坐看这群跳梁小丑到底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就是了。” “正是如此!”郎飞笑着回道。待其语毕,顿了顿,又将话题一转。“浮云师兄,我此来还有一件事。” “师弟请说。” “我欲将义父义母接来玄羽峰上奉养,以免再被包藏祸心之人挟做人质。” 想起昨日木云子的所作所为,浮云子脸上露出几分恨意。“合该如此,那玄羽峰我已差人整理完毕,并改名凌云峰,师弟即日便可入住。” 郎飞点点头,道了声谢,正要起身告辞时,脑海中忽又闪过一个念头,不禁顿住脚步,又道:“青牛镇上的乡亲遭此大难,实与我脱不开干系。虽义父义母走后,不太可能再有人针对他们,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依我的想法,最好派一些下山当值的弟子予以守护,一来可防宵小,二来嘛,也算我为乡邻尽一份绵薄之力。” “师弟,你可真是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啊!”浮云子颇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没好气的说道:“你如今已是丹脉首座,这点小事何须征求我的意见,只需传令小辈弟子一声便可。” “哈,也对!”郎飞尴尬一笑。对于这新身份他还真有些不适应,仍当自己是以前无事一身闲,到处混吃混喝的毛头小子呢。 “即是这样,那这件事就交给师兄去办吧。”师弟我还要亲自去接义父义母,便先行一步了。 “这小子,还真会现学现卖!”浮云子老脸一拉,面对这小子的无赖德行混无一丝办法。 “对了,师弟留步。”就在郎飞走到大殿门口之际,浮云子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出声喊了一句。 郎飞转过头,面带疑惑的望着他。见状,浮云子一脸肃然的说道:“师弟,那金钟山灭门一事,真的是你做的?”虽然昨日从他话里话外的意思看的确是他所为,可浮云子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 “不错!的确是我所为。只是说灭门还不尽然,尚有一个枯松上人逍遥在外。” 闻言,浮云子深吸一口气,看定郎飞。“昨天午后时分,金钟山满门被杀一事已经在整个长青大陆传播开来。相信要不了多久,其他几个大陆也会得到消息。” 察觉到浮云子目光中的忧虑之意,郎飞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师兄在担心什么?莫非是怕有人为金钟山强出头不成?嘿,若正好是枯松上人自己找上门来,我很乐意亲自送他一程。设若是其他人,师弟我也不介意给他来个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听到郎飞满含杀意的一句话,浮云子心中一凛,摇头解释道:“为兄倒不担心有人来找麻烦,只是担心雷帝山……” “嗯?怎么?师兄是怕雷帝山做那出头鸟不成?”说这话时,郎飞丝毫不加掩饰心中的杀意。 被他的气势一激,浮云子只觉头皮发麻,肌肤表面瞬间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正相反,为兄知道你过后定要去寻雷帝山的麻烦,怕只怕他们听到金钟山被灭门的消息后,会想方设法躲起来,不与你照面。” 郎飞听后愣了下,沉吟片刻后却又摇了摇头。“师兄多虑了,若是放在雷帝山的角度想一想,只怕不会出现如师兄所言那般情况。即便消息传到雷阳等人的耳朵里,知道我已今非昔比,其应对之法也不外乎三种。” “第一,便是师兄所说的,解散山门,各自逃命。第二,献出方清云、武都子、以及方家二位长老。第三,固守宗门,凭借护山大阵与灵器同我周旋。” “先来说第一种情况,雷帝山堂堂一流宗门,若这样做岂不是等于自毁长城,自己灭了自己的传承。又因连我都不清楚自己具体相当于炼神道哪个境界的修士,他们就更加没有概念了。而长青十宗又有哪一家不是对自己的护山大阵自信满满?认为即便是炼气境修士也能轻易挡住。故而,这第一种情况是最不可能出现的。” “至于第二种与第三种,若以常理判断,只怕雷帝山选择第二种做法的几率比较大,毕竟我也只是与雷阳不对付,反而与雷霄、雷遵二人没什么瓜葛。故而,丢车保帅才是最好的选择。” 浮云子闻言一怔,愣愣的看了郎飞几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分析起形式来这不是头头是道的么,枉我还担心你少不更事,肩负不起首座之责呢。如今看来,倒是老道我自作多情了。” 郎飞挠了挠头皮,对浮云子的调侃未与理会,扔下一句:“请师兄帮我留意一下枯松上人的行迹”后,转身出了执法院。之后寻到收敛木云子尸身之处,割取其头,下山而去。 不提郎飞风驰电掣赶往青牛镇,也不提浮云子对郎飞交代之事做着安排。却说金钟山满门被诛一事,仅仅过了一天时间,便已传遍整个长青界。 金钟山何许规模?那可是堂堂一家二流宗门啊。虽与丹门、积雷山等十宗相比在底蕴上有着不小的差距,却也不是被人说灭就灭的。可真实的情况呢?却是一夜之间沦为死地。 当第一位散修嗅着那浓重的血腥味来到金钟山时,当他看到山门不远处那血河地狱般的场景时,这位散修差点没吓得尿了裤子。 直到他一路跌跌撞撞逃下山,跟别人说起时,大家都还以为他练功练的走火入魔,伤了神智。若不是他狠心压下全部家当与大家打赌,最后引着几个胆大的散修一同上山看过后,这件事只怕还不会被发觉。 这简直就是一场地震,散修们惊骇之余,更多的是高兴。金钟山一向被誉为修真界的强盗,至于行事作风自然是好不到哪去的。几乎长青大陆绝大多数散修都被金钟山的弟子欺负、甚至劫掠过。 这消息一经传出,人人拍手称快的同时,更有一些散修聚在一起,趁机涌上金钟山。他们不是去吊唁,也不是去处理那百里之外都能嗅到血腥味的尸山血海,他们居然只是为了向金钟山这些人的尸体上吐唾沫,即便是有些心肠较软之人,也不过是随手布置下一些防止瘟毒滋生的法阵,并没有心思、也不愿去奉行什么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的道理。 因为他们不配! 更有一些人在看了现场的景象后,竟是心思活络起来,偷偷的跑到各处大殿搜刮起珍奇异宝。有了领头的,自然就有跟风的。于是乎,一阵疯抢过后,别说药材法宝如何如何,即便是那每一间大殿的瓦片也被揭了个干净。 自打最后一个身上挂满了稀奇古怪玩意儿的散修拐过山脚路口消失在茫茫草海中后,金钟山总算是回归了平静。只不过与以往的金碧辉煌相比,唯剩下些残宇破庙,以及那弥漫在上空、经久不散的腐臭味。 与众散修相比,得知这一消息的大小宗门世家的反应要更为理智一些,均是先加强自家的防御,然后才以各种途径打探消息的真实性以及事件的起因与结果。 当时郎飞救出青牛镇的乡亲们后,着青霞、小芸等人加以护送。可因为他们不过是世俗凡人,即便是有着无数丹药的支撑,这脚力嘛,自然快不到那里去。 等到他们的行踪被一些修士查知,再兼之前曾有修士留意到青牛镇上所发生之事,又因青霞仙子虽是云繁界之人,但是她的修为高深,自然有着一定的知名度,被人认出来也就不稀奇了。更有一些小道消息盛传她跟郎飞几天前曾大闹玄火宗,抢了人家的新娘子夺路而,。种种消息汇总在一起,矛头登时指向了云霞宗与郎飞的身上。 到了这里,虽然各宗门世家对于凶手的身份基本有了定论,可态度却有些暧昧起来。小世家吧,惹不起郎飞,更惹不起云霞宗,于是乎,只能选择保持沉默。即便有那依附金钟山存在的小世家,虽在更强的后台支持下叫嚣要惩处郎飞,却仍旧是雷声大雨点小,颇有些色厉内荏的味道。 而大世家以及一些二三流宗门,能够传承这么多年,自然有它的道理在里面。在见到十宗的暧昧表现后,无不察觉到这里面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常之处,总觉得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诡异感。故而,为避免惹火烧身,居然也是一个个装成聋子哑巴般闭起门来敲大钟,哪管它身外之事。 至于处于长青修真界金字塔顶端的十宗,之所以说他们的表现有些暧昧,皆源十宗监察院中的一场会议。 第五百一十五章 时局诡异,暗潮汹涌 金钟山灭门一事传出后的半日时间里,监察院一众长老就将目标锁定在郎飞同青霞仙子身上。云霞宗他们自然是招惹不起的,可郎飞却总归是跑不掉的。当这些长老在将推测传回宗门,请示各位主事老祖后,这件极为简单的公案却登时变得复杂起来。 先说玄火、积雷二宗,摆明睁着眼说瞎话,只说这事不可能是郎飞做的。天曜宫亦在一边打马虎眼,说这事调查的还不仔细,总要再仔细调查一遍才好。 丹门呢,在监察院供职之人乃是与赤云子同出一师的智云子,愣是一改往日冷静的性子,直接抻衣服撸袖子放言谁敢污蔑郎飞就是同他智云子为敌,少不得要去决斗场上走一遭。 明阳宗、木府同丹门份数盟友,三家自是穿一条裤子,跟在智云子屁股后面瞎参合,和稀泥,折腾了个不亦乐乎。 而绝情道仍是恪守中立。至于雷帝山与扶摇岛,开始的时候态度强硬,非要拿郎飞治罪,可智云子这一闹,他们两家却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像是歇了菜的蔫黄瓜,全然没了后劲。 唯剩下一个千岳宗,偏巧供职之人是开山子。这雷厉风行的中年道人竟一反常态,整天价嘻嘻哈哈傻笑个不停。别人问他千岳宗是什么立场时,却只换来他的一阵挤眉弄眼。 等到后来,雷帝山与扶摇岛本宗老祖质询千岳宗潜岳上人时,却换来一句他并不知情,开山子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过他们的意见。这一来,道人自然就犯了大错,虽然恒岳上人极力维护,怎奈事实确凿,终是被潜岳上人扣了个玩忽职守的罪名,罚去龙源潭面壁十年。 事情进展到这里,雷帝山与扶摇岛开始之初酝酿的一系列指控最终也只能落得个不了了之的结果。 “……” 就在十宗监察院的会议厅内大家大眼瞪小眼,扯着些没营养的话的时候。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的一间大殿之中亦坐着数位表情各异的修士。 仍然是那十余位修士。 首度开口的依然是那个沙哑的声音:“那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 众人沉默。 良久,却才在“嘭”的一声敲桌闷响后,一个饱含怨怒的声音说道:“我要去杀了他……” “哦?”还是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语调说道:“杀了他?就凭你?” “怎么?你要阻拦我?” 沙哑声音的主人忽然拿起桌上的茶小啜一口。“拦你?没兴趣,只是你觉得凭你能杀了他?” “那要试试看才知道……指不定他是借谁之手呢。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将那小杂种碎尸万段,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哼,我早说过让你们消停一下,不想竟然干出这种事,此皆是你们咎由自取罢了。万幸的是还未暴露我等,否则的话……哼!哼!”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忽然插嘴道。 “你……你说这话是何居心?难道想追究老夫的责任不成?” “是何居心?哼哼,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何居心,那陈尸金钟山山门横梁之人是谁?总不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话罢,女声顿了下,又冷冰冰的说道:“藏得够深的啊!” 被女声戳中短处,之前叫嚣的声音顿时一滞,片刻后却又传来不甘的吼叫。“这事是对你们有所隐瞒,可上尊却是知道的。不管怎么说,大家既然坐到了此处,难道就漠视那小杂种毁我宗门么?” “呵呵,真好笑。枯松老儿,你不遵上尊谕令,做下那等祸事。如今成了丧家之犬,却还要反过头来找我们搬救兵。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诚如你所说,那小子绝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毁了你金钟山,设若真是云霞宗所为,我们凭什么要为你出头?” “好啊,老妖妇,老夫如今成孤家寡人了,不受你们待见了?这就落井下石?”枯松上人几乎怒吼着说道。 “嘭”就在这时,忽然有只强有力的手掌将身边的铁梨木几拍了个稀烂,紧跟着,一个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争!金钟山的覆灭对我们的确是一个极大的损失。可枯松老儿你能不能冷静一些。设若真如你猜测的,是云霞宗暗地里所为,那现在动手的话,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实力?这样一来所造成的后果别说我们接受不了,上尊也绝不会赞同的。” 听到这里,枯松上人皱了皱眉头,坐了回去。“那要你说就这样算了?” “算了?怎么会算了,只是眼下时机还不成熟,不是动云霞宗的时候,你且耐心等候几日,待上尊回来后则一切好说。”仍旧是那个带着些磁性的声音,说完,忽又对着殿首之人说了句。“上尊现在到哪了?” “据昨日传回来的消息,天风沙漠一行很顺利。可不知因何原因,上尊他又有了新想法,竟是折道向南而去,至于目的,师弟问了,上尊却没回答。”沙哑的声音响起。 “即是这样,那大家再韬光养晦几日,万不能提前走漏了风声。相信上尊绝不会无的放矢的,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虑。” 殿内众人闻言尽皆点头。可就在这时,最下首位置却又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北极那些人到哪了?” 沙哑声音的主人看了他一眼。“具座下弟子来报,已出了北海,正动身赶往长青大陆。” “那就好……叫他们快点。我这几日总有些心神不宁。”说完后,稍显低沉的声音便再度沉寂下去。 “……” 郎飞自是不知道他离开丹门后,不过几天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此时他正带着一众青牛镇的乡亲走过镇子边上的一片白杨树林。 时值深秋,树叶已是落得所剩无几,犹自挂在枝头上的枯叶经风吹过,发出一阵阵“呲呲”做响声,而更多的则是被风卷离了枝头,落在叠满一层又一层残枝败叶的泥土上。 几日前的一场雨将土道冲刷的异常泥泞,枯叶混杂在蓄积的小水洼间,刚被踩得粉身碎骨,转头又被踏入泥土之中。 第五百一十六章 冰椁藏英魂 虽然已经离家不远,可所有人出奇的沉默。只因他们想到了那些安静的睡在山坡上的乡邻,往日的酒友,棋友、甚或亲人、妻眷,此刻已是再也无法醒来。 雁南归走在最前面,他的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那么的蹒跚。以前有些微微发福的员外爷,如今已是消瘦了许多。一路走来,他的目光从未有过改变,始终是望着镇子的方向,望着街道尽头那蹙眉站立的女子脚下。 燕墨的尸身此时已被早早赶到的青霞仙子放了下来。经过这些日子的风吹雨淋,轮廓早已变形,而衣衫更是褴褛的不成样子。 燕南归没有放声恸哭,只是抹着通红的眼睛,快步走到燕墨的身旁,伸出一双颤巍巍的老手,将之缓缓扶了起来。 此时后面赶至的燕夫人再也忍耐不住,忽然一下扑倒在燕墨的身体旁低声啜泣起来。 她这一哭,燕南归也忍受不住,两道清泪自昏黄的老眼中淌下,随之一把将燕墨紧紧抱在了怀中。 两位老人的啜泣声压得很低,低得若不细细分辨,根本就难以听清。可正是这故意压低的啜泣声,却如针扎般的刺痛着郎飞的心。 “枯松老儿,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郎飞定也要将你碎尸万段,以你的头颅、你的灵魂来祭奠他的在天之灵。” “燕小子,人死不能复生。墨儿他在这里已经很多天了,就……就让他入土为安吧。”伛偻老人走到燕南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听罢老人之言,燕南归啜泣之声稍止。点点头,抱起燕墨的尸身。“三伯,他们在哪?就让墨儿陪在大家身边吧。生前他想做一个能够保护乡亲的血性少年,那么死后,也让他继续呆在大家的身边,这样他也不孤单,也能继续的走他生前未走完的路……” 老人忽然哭了,亲手埋葬了一百二十七位邻里都未曾流泪的老人忽然哭了。 “我青牛镇虽小,可所有儿郎却无不失为顶天立地的真汉子……”老人深吸一口气,微驼的脊梁忽然直了起来。 “随我来。”说完,当先引路,带着众人向北山坡上走去。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跟在老人身后,跟在燕南归身后,一步一步的向着远方走去。 青霞仙子看着这些人悲伤而又坚强的面庞,看着小芸脸上忍不住滑落的泪水,看着郎飞紧紧攥着的双手。她心中忽然多了些淡淡的感伤。这些人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可正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又碌碌无为的凡人,却是更让人觉得震撼。 这些人的行为,深刻的诠释了什么是血性。她忽然明白了郎飞为什么总能做出让她为之侧目的事情,因为他是这些人的后辈,是延续了这平凡的小镇,平凡的世人,却偏偏不平凡的意志的存在。 夕阳在晚霞的环绕下缓缓沉入了西山坳里,一弯新月不知何时攀上了树梢。 一百二十七座坟头安静的矗立在那里,看着夕阳西下,看着新月东升。 第一百二十八个土穴仅是被老人开出了一半,而铁镐尚且插在积水的浅穴中,仅仅露出一截木柄。 燕南归抱着燕墨的尸体,走到这土穴旁边停了下来,人群中忽然窜出几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争抢着向那仅有的一柄铁镐冲去。 “朱大叔,乔三哥,你们退下,让我来……”低沉的声音响起。 几个汉子的脚步一顿,回头看时,见出声的正是已经拦在莫铁面前的郎飞。 “让他去吧。”莫铁先是一愣,继而对着前面的几人说道。 朱、乔等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后让过一旁。而郎飞则迈步走到燕南归身旁,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竟是一下跳入土穴之中。 他没有用法术,没有用法宝,任凭泥水溅脏了身上的白衫。他拿着一张玉盆,一下一下舀干了土穴中的积水。又用铁镐,一下一下刨出整整一人深的墓穴。最后又用一块又一块的冰玉砌成平台,做出一具冰冷晶莹的棺椁。 做完这些后,郎飞已是汗流浃背,而新月也已落至西山。燕南归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将燕括的尸身放于棺椁之中。 待一切停当之后,没有哭声,也没有吊唁,众人只是用双手,一把一把将土推入穴中,掩盖住那抹晶莹,掩盖起那一张令人敬佩的面庞。 很多年岁尚幼的孩子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们或许不懂,或许还不明白什么是男子汉的含义,可从他们紧紧攥着的拳头,以及多了些什么的目光来看,坚强俩字,想必已经深深的植入了心中。 埋葬完燕墨之后,众人对其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便是其余一百二十七位死难的乡邻。莫铁拉着郎飞,莫夫人牵着小芸,走到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坟前,或躬身祭拜,或是叩首哀悼。 做完这些,小芸的一张俏脸已是梨花带雨,而郎飞也是神色黯然。这一百二十七位死难乡邻的亲人亦是寻到各自埋骨之所,放声悲啼起来。 新月不知何时淡出了视线,随着天边的晨曦刺破夜幕,新的一天已然来临。 郎飞看了眼东方的朝霞,长叹一声,闪身来到山坡之前,迎着跃出一线的朝阳,挥手摆出一道长案。又将些香炉,香烛等物摆放停当,最后却才取出一个油布包裹,放于长案中央位置。 众人面带疑惑的看了一眼,目光随即便被油布包裹吸引住。只见青灰色椭圆包裹的一角已被染做紫黑色,瞧着倒是像极了浸染过久的鲜血沉淀而成。 “吕叔,苏二嫂,小虎子……你们可以安心了。郎飞如今已经屠灭金钟山满门,给你们报了仇。而这罪魁祸首之一的头颅,我也带来了。你们在天之灵看到了么?还有一个枯松上人,不过你们别急,即便翻遍整个长青界,我也要将其项上人头拿来拜祭你们。” 说完,郎飞燃起一些安魂香,礼拜完毕,将其插于香炉之内,然后转身来至众人跟前,低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此事都怪郎飞,若不是我……也不会……” 他的声音虽低,却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可就在郎飞自责的话尚未说完之时,他面前忽然多了几个身影。 “飞小子,我问你,假如被掳走的是我,且不是你的原因,你会不会拼了性命就救我?” “会!”郎飞看了眼前的魁梧汉子一眼,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 他话音一落,旁边忽又走过一位中年妇人。郎飞认得,却是街角酒肆里的牛大婶。 “飞小子,婶子也问你一句。若是出事的是你牛叔,你觉得你义父他会安心躲在深宅大院中不出吗?” “绝对不会!”郎飞紧了紧双拳,说道。 “好,飞小子,五叔也问你一句,若是小虎子受难,你未将其救出,却反而陷在贼人手中,眼看着就要性命难保,你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说话的是一个眼角挂着泪痕,有着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掌的中年男子。郎飞同样不陌生,他就是小虎子的父亲,小时候常给他们做弹弓的姜五叔。 “不会,若让我再重新经历一次的话,我仍会做同样的选择。” “所以,你根本不必内疚,根本不必自责。或许大家时常有些磕磕碰碰,吵吵闹闹。可真要出现什么困难,我们整个青牛镇就是一家人,你、我、还有他们,大伙都是这亲人。”随着这个带着些悲伤又带着些激昂的声音出现的,还有燕南归的身影。 他缓步走到近前,拍了拍郎飞的肩膀。“你没做错什么,我们也没做错,错的是金钟山那些人。而如今他们已经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所以,孩子,挺起你的腰板……”说完话,竟是转身回到他的妻子身边,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走下山去。 看着两位老人远去的背影,郎飞愣住了。说真的,小时候他很是看不起燕南归,总觉着他为富不仁,可如今看来,他的想法有些流于表面了。 现在想想,青牛镇的乡民虽算不上富甲一方,可也称得起衣食无忧。这个为富不仁的形容,实在是有些不当。而燕南归有这般家业,却不似那寻常巨富商贾一般妻妾成堆,儿女成群。仅仅是守着一位夫人,也仅仅只有燕墨这一个独子,如此看来,只怕自己以前还真是错怪他了。 郎飞发愣的空,程英等人也一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相携下山离去。待得最后,莫铁与莫夫人拉着小芸,亦在招呼他一声后下山而去。 青霞仙子走在最后,见他仍有些发呆。禁不住走到他跟前,以一种羡慕的语气说道:“能生在这种小镇上真好。”话罢,见其依旧有些茫然,不觉又摇了摇头。“走吧,你不是还有好些事要安顿么?” 第五百一十七章 战前,安顿诸事 “嗯!”郎飞这才点了点头,回过神来。随后同青霞仙子并肩走下山去。 “……” 如此又过两日,浮云子差来的两位丹门弟子也以到来,郎飞遂召集起一众乡邻,将二人介绍一番后,又将自己的想法细说一遍。 待众人听闻今后有仙门弟子朝夕守护,且以后但凡有灵根的孩子能够优先进入丹门这一消息后,无不欢欣鼓舞。 过后郎飞又一纸书信,着大汉皇帝派遣学士、武举前来教导那些不具备灵根的幼童,待日后予以重用。老皇帝连江山都是托郎飞之福才保住的,对于他的话自然是言听计从,不日便派了几位大儒,以及领兵之将在小镇上常驻下来,日日传授学问,或是领兵征战之道。 至此,对于青牛镇众邻里而言,总算是应了那句“苦尽甘来终有报,守得云开见月明。” 将这些事安排停当之后,距下山之时已过了七日之久。郎飞自知也是时候回转丹门了,于是便安排青霞仙子、小白儿带着莫铁、莫夫人、以及小芸先行离去。而他却转身来到镇西燕宅之中。 因之前两个多月都被困在金钟山上,此时燕家的深宅大院中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郎飞走入院子中时,燕南归正拿着一根火把在将堆积一处的枯叶引燃,而在远处正房门前的长椅上则坐着神态安详的燕夫人,一边手捧香茗,一边看着旁边两个丫鬟做些针线活。 “咦,飞小子?”燕南归在家丁的提醒下看到门口走入的郎飞,顿时一愣,连忙放下手中的火把,迈步迎了上来。 “燕叔,我这就要回丹门了。” 燕南归闻言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不早说,我与你婶子还想给你践行呢!莫大哥也是的,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郎飞摇了摇头,说道:“为避免再发生与之前类似的事情,义父义母也要随我一同回丹门……” “什么?”燕南归吃了一惊,不过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这样也好,他们上了丹门可真算是享福去了。想那仙山上什么没有?且还有你……” 说到这里,燕南归脸上突然流露出一丝黯然,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郎飞知道他是想到了燕墨,不觉也是一叹,同样露出几分唏嘘的神色。 “快……快别在这站着,跟我进屋……”察觉到自己的表现同样影响到了郎飞,燕南归忙转换话题,拉着郎飞往屋里走。一面走,还一面对着燕夫人嚷道:“家里的,快着人给飞小子看茶……就将我前年出门时带回的御品大红袍沏来吧。” 郎飞没有推辞,任由燕南归拉着进了前厅。只不过路过燕夫人身旁时,这小子却微不可查的放出一缕神识向她身上扫了一下。 双方落座后,不一刻便有小厮奉上香茗。郎飞浅尝便止,随后看了燕南归一眼,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飞小子?”燕南归见此一愣,随即皱眉问了一句。 郎飞并未作答,反是对着一旁侍立的小厮扫了一眼。 燕南归顿时了然,随即向着厅前侍立的小厮说道:“延安,你先下去。” “是。”小厮答了一声,走出厅去,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到底是什么事?如此神秘兮兮的。”看到房门合上,燕南归扭过头,,没好气的笑了笑,说道。 郎飞没有急着作答,略带玩味的看了燕南归一眼后,却才压低声音说道:“燕叔,这两天……你可曾……可曾想过……” 见他说话吞吞吐吐的,燕南归不禁皱了皱眉,一脸不解的说道:“想过什么?” “可曾想过再要一子?”说完这句话后,郎飞竟似费了好大气力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什么?”燕南归不听则以,这一听,顿时惊的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再要一子?” 郎飞点点头。“对,就是再要一子?” “飞小子,我知你对墨儿的事心有愧疚,可……可不只是燕叔我,相信那孩子在九泉下也绝不会怪你的。况且之前你已救过他一次,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对我燕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至于这子嗣一事上嘛,就不用操心了吧。”燕南归一脸苦笑的说道。 燕南归虽是这般说,可郎飞却依稀从他的眼底看出几分言不由衷之意,只怕是这其中有些难言之隐。 “燕叔,你在咱们青牛镇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大户人家,难不成就放任这些基业后继无人?且今后的日子还长,这膝下无子的苦楚……” “唉,飞小子,你别说了。”燕南归忽然叹了一口气,一脸颓然的说道:“一则你婶子她自打生过墨儿后身子就留下些顽症,二则你叔我已年逾四旬,这个……就算有心……有时候也力有不逮啊……” “果然!”郎飞心中一动,忽然咧嘴一笑,拈指划过,燕南归只觉眼前一花,桌上忽然多了一对浑然无暇的白玉瓶。 “飞小子,这是?” “燕叔,这左面的瓶中装的是九阳丸,至于这右面的一瓶,乃是我之前在丹门闲暇之余炼制的紫参益母散。”话罢,忽然挑了挑眉,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说道:“从这名字上,燕叔总该可以推断出效用吧。” “唔……”燕南归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郎飞此举的含义,只是一时有些羞色,老脸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 “对了,这里还有几瓶长青丹,也请燕叔分发给乡亲们……不用多,一人一颗足已。若他们问起,只说是我留给大家的。” “长青丹?”看着桌子上再次多出的几只玉瓶,燕南归脸上赧色稍退,不解道:“此物何用?” 郎飞眨了眨眼。“燕叔若是服下它,别说四世同堂,只怕五世同堂都有的瞧哩……” “什么?”听罢郎飞所言,燕南归哪还坐得住,居然直接从椅子上坐起,震惊看着那安安静静立在桌面上的十只玉瓶,喃喃自语道:“仙丹,这……这可是仙丹啊。” 郎飞布置可否的一笑,这种丹药放在以前,他或许还能看得上眼,可自从回忆起了前世的种种,这不过延寿百二十载的丹药,对他而言早已不算什么。 看到燕南归久久不曾回过神来,郎飞忽然又说了一句令他极为震撼的话。 第五百一十八章 先收些利息 “燕叔,你可要努力哦,这第一个儿子,便由我亲自教导如何?” 燕南归惊呆了,这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郎飞的修为如何他或许不知道,可之前那受命来保护自己等人的仙门弟子可是恭敬的称他做“首座师叔”啊。燕南归对于丹门的辈分不甚了解,可不妨碍他理解那“首座”二字啊。什么人才能被称作首座?肯定是那种一宗之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才能被冠以这种称呼啊。 本来郎飞修为的强弱,或者身份的高低对于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可直到现在,直到他说出“由我亲自教导”这句话后,却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座的身份,一人屠灭金钟山上千号人的实力,这……这……设若自己以后果真有了孩子,又是拜他为师。别说光宗耀祖了,只怕那些列祖列宗在地下有知,连睡觉都能乐醒喽。 “飞……飞小子……你……你说的可是真的?”燕南归此时连话都已说不利索。 “那还能有假?只不过……燕叔,你可要抓紧点啊……哈哈哈哈……”这小子对着他一阵挤眉弄眼。话罢,却是风一般闪身来到门前,伸手推开,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燕南归望着空荡荡的前厅,摇了摇头,又掐了自己一把,待吃痛惊醒,转头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十多个玉瓶,竟不自觉的嘿嘿傻笑起来。 赶巧见到郎飞离去,有些好奇二人到底因何事暗中嘀咕了好半天的燕夫人走进屋里,抬眼见他只顾望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发呆,这脸上带着一丝倦怠的温婉妇人忽然皱了皱眉,道声:“老头子,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燕南归猛然惊醒,回望之下见及是她,顿时两眼射出一道精光。 “你……你……老头子,你……你怎么?”燕夫人被他的目光吓了一跳,他那如狼似虎的模样分明已是二十多年未见了,今番再见,心中竟是没来由的一颤。 “晚上再告诉你……”燕南归突然哈哈一笑。在燕夫人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先是将靠近自己的一对玉瓶珍重的揣入怀中收好,随后一把抱起另外几只玉瓶,一个箭步便冲到厅门,继而没过她的身子,直向前门冲去。 待得他背影消失在门房的阴影中时,远远的还传来一声丝毫不加掩饰的兴奋叫喊。“中午多弄几个菜,这事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 燕夫人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未说话,转而依照燕南归所言,自去后面厨房整办酒菜。 “……” 傍晚时分,郎飞、青霞、并莫铁几人来到丹门。郎飞先将二老安顿在凌云峰,随后差人去请来雪娅、方清寒二人。 待得二女到来,自是免不了一阵寒暄。对于二女,莫铁与莫夫人并不陌生,也知道她们与郎飞的关系,自是当自己的亲闺女一般看待。再加上小芸在旁开开这个的玩笑,捏捏那个的小脸蛋,一家人倒也显得其乐融融。 只是却独独苦坏了一人,若按辈分,青霞仙子是郎飞与小芸的师叔,自是与莫铁、莫夫人同辈。如此一来,二老对她倒是客气成份居多一些,以致青霞仙子夹在他们一家人中倒显得有些不上不下,尴尬之极。 郎飞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又见小芸、方清寒、雪娅围在二老身边有说有笑,他顿时有些了然,随即言说手头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而后对着青霞仙子使个眼色,一同辞别二老出得门来。 一路上,青霞仙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小脸蛋红扑扑的宛如熟透了的红樱桃。郎飞心中不解,开口问了一句。可她除了脸蛋更红一些外,却并未作答。见此,郎飞也只得无奈一笑,当前领路,来到丹府执法院。 浮云子一早便被手下弟子报知郎飞回归,此时正在殿中等候,抬眼见他同青霞仙子一道走入,道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快步来到青霞仙子跟前见礼。 二人客套两句,浮云子让青霞仙子坐了,这才转过头来询问郎飞这次下山是否顺利,以及派去的两名碧子辈弟子合不合他心意。 对此郎飞略作回应,继而将话题一转,说到正事上来。“浮云师兄,我走前托你打探的枯松上人之事,可有消息了?” “嗯,的确已经有了消息……”浮云子脸色转为肃然,低声说道:“五日之前,秘驻宋国境内的弟子传回消息,称曾在诸葛世家附近见到过枯松上人。不过仅仅逗留一日后便离开了。过后,又有消息传来,言称诸葛家最近的人事调动比较频繁,几位在外的长老与一些筑基境子弟也先后返回族中。” 看到郎飞的目光转冷,浮云子皱了皱眉,继续说道:“无独有偶,三日前,派驻和风大陆的弟子亦传来枯松上人现身的消息,而从其行进路线推断,目的地应是北部的雷都山脉。” “雷都山脉?”郎飞眉头皱的更紧。“雷都山脉不是雷帝山的势力范围么?这样说来,他果真投靠雷帝山了。” “丹碧子之前在和风大陆出现,而枯松上人更是出现在雷帝山。这二者会否有些关联?”浮云子略做沉思,开口说道。 “嘿,世上哪有这般巧合之事,只怕这其中大有蹊跷……若是我所料不差,这些人只怕在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郎飞冷冷一笑,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 浮云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之前木云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只是不知这些人具体在谋划着什么?目的又是什么?” “师兄不必多虑,反正我怎么也要去雷帝山走一遭的,他们有什么阴谋倒时一问便知。”郎飞微微一笑,不以为然的回道。 “也是……”浮云子哈哈一笑,问道:“但不知师弟何时动身?可要通知天羽、云羽师叔等人?” “不用。”郎飞摆摆手。“区区雷阳等人,何须劳烦两位师叔。至于何时动身的问题嘛,待两三日之后吧。” “如此也好,师弟亦该趁此时机多陪陪父母。” 郎飞微笑着点了点头,眼看夜幕就要降临,正要出言告辞时,忽又想之前浮云子所说的诸葛世家,不觉冷冷一笑。再次望向浮云子,说道:“差点忘了,还有一笔债还未收哩。” 浮云子闻言一愣,挑了挑眉头。“师弟是说……” “不错,诸葛老儿,只当小爷将你打残就完了?既然听到金钟山满门被灭后还有胆子图谋不轨……嘿嘿,就别怪小爷心狠手辣了。” 听完郎飞满含杀意的一番话,浮云子打了个哆嗦。就在这时,只见郎飞打声唿哨,浮云子只觉眼前一花,就见他的肩膀上已然多了只七彩鸟儿。 对于小羽儿,浮云子自然不陌生,只是在感受一番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后,登时大惊失色。“它……它……化……化气?” 不等郎飞说话,小羽儿将鸟嗉子高高昂起,一脸得意的说道:“吆……小道士,一别多年不见,你怎么又老了几分?” 浮云子闻言,气的直将两条眉毛拧成一股。这厮小的时候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两年不见竟然又多出一张贱嘴来。 “小羽儿,少贫嘴。此番唤你出来是有事要你跑一趟……”郎飞也知傻鸟的德行,忙出言将它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来。 “什么事?”小羽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抻了抻翅膀,蹬了蹬鸟腿。“睡了好些天,也是时候活动活动腿脚了。” 对于这货的恬不知耻郎飞早已习以为常,只白了它一眼,淡淡说道:“明日你随浮云师兄走一遭宋国,去诸葛家将咱们的债讨来。” 傻鸟眼珠子一转,身为火系神鸟的它却忽然散发出一阵冰冷刺骨的凛然气势。“用不用收利息?” “要,干嘛不要……”郎飞一脸的风轻云淡。可这话听到浮云子耳中却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这就等于判了诸葛一门的死刑啊。诸葛家上上下下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三百号人,修为最高者也不过三五个炼精境长老,即使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够小羽儿一把火烧的啊。 第五百一十九章 人比人气死人 浮云子正自心生恶寒,恰此时,忽见门外人影连闪,继而走入三个人来。郎飞抬头一瞧,登时乐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可不正是那两年多未见的朱罡列,此时看来,竟是又肥了一圈。其后跟着的二人自然也是熟人,赫然是那王子服与云寒,二人与以前相比除了修为略有精进外,其他倒没什么变化。 “嘿嘿,飞哥儿,上次听说你回来了,跑去找你时,却被告知你又下山了。这回可让我们抓到了……”看到郎飞望来,呆子登时嘿嘿一笑,几步走近,捏捏这里,捏捏那里,而后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也没长三头六臂啊?怎么才下山两年,就把木云子给干死了?你说你干死他也便罢了,为啥不提前通知俺,俺还有仇没报呢,如今冷冰冰一具无头尸,即便上去踹两脚,俺还嫌晦气哩。” 郎飞没好气的一笑,感情这厮还记挂着木云子欺负他一事呢。本不欲搭理他,不想呆子眼尖,愣是一眼看到郎飞戴在手指上的洞天戒,登时两眼放光,忍不住口水横流。“飞哥儿,你可是发达了,发达了。还有什么宝贝没有?总要给咱兄弟分润一下才是。” “你这夯货。”郎飞叹了口气,招架不住,随手取出一对乌光拳套丢于他。 “好重!”呆子接之在手,忍不住惊呼一声。待详细打量得一眼,一对小眼登时爆起两道精光。“好宝贝,好宝贝。” 郎飞撇撇嘴,血煞上人拿来对付自己的东西,难道还能差了不成。回过头来又见王子服同云寒在那看着呆子的行为摇头苦笑。郎飞心中一动,一伸手,竟将那瑞云飞雯笔拿了出来,之后向着云寒一抛。 云寒下下意识的接之在手,待详细打量得眼前之物,登时面色一变。“这……这可是法宝啊,飞哥儿,太贵重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相较于王子服与朱罡列,云寒虽说已经拜在赤云子门下,可老道士手头也不宽裕,直至今日也没赐下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是以,在见到手中抓笔上传来的可怖威势时,登时有些诚惶诚恐起来。 “这些东西我用不着,留着也是无用。既然给你,那一定是合你之用。你我之间哪还用得着这般客气。” 王子服同样点点头,拍了拍云寒的肩膀,说道:“既然师叔让你收着,你便收起。以师叔如今的修为,这些东西真的是可有可无了。” 三人中也只有他详细问过天羽老道,知道郎飞如今已是超越了人仙的存在,自是对他此举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好吧,飞哥儿,多谢了……”云寒珍重的将之收起,又对郎飞道了谢。 “子服师侄,这是给你的。”有呆子与云寒的,自然也不可能少了王子服的。说话间,郎飞已将一对闪耀着银光的飞爪塞在了他手里。“此乃风雪涡环,倒也勉强算的是件上等品质法宝。” “多谢师叔!”摩挲着手中冰冰凉凉的一对银爪,王子服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一张脸上满是笑意。 “咳……咳……”就在这时,猛听一声咳嗽传来。郎飞回头看时,却见浮云子正憋得满脸通红。 原来郎飞刚才的举动将道人惊的是目瞪口呆,正愣神之际,一口唾沫走岔了道,差点没被呛死。 不带这么玩儿的,这三个家伙才什么修为?区区筑基中期,就因为跟他有些交情,就得了这么多好处,简直太没天理了。如他这般炼精后期修士,手里还没上品法宝用呢,那仨小子倒好,一人一件。更遑论朱罡列与王子服还有得自天羽老道的法宝,即便是只有中下等品质,却也足可以让其他精英弟子眼馋了。 而这白衣小子倒好,居然一出手就是三件上品法宝,别说一般的筑基境弟子了,就是放在自己手上,晚上做梦也都能乐醒啊。 浮云子正抹着口水之际,又见郎飞摸了半天,忽然掏出数张符箓与几个玉瓶来,一并分发到三人手上。那玉瓶因好好盖着,他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何种丹药,可那几张符箓他却认得,居然全部是王品符箓。 浮云子险些没羞得寻个石柱一头撞死去,这小子到底要干嘛?非要将三人武装到牙齿?不显摆能死啊。这下好,仨小辈,他妈的家底比像自己这般修行了十数个年头的长老都要厚。 道人又是嫉妒又是生气,前者自不必解释,这后者却也合情合理。仨人里面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筑基中期。你让这么三个初出茅庐的家伙拿着一件件大杀器,是为了装装门面还是怎么地?他们用的出法宝的真正威力吗? 他这正拉着一张驴脸,暗怪郎飞太过宠信他们三人时,忽然间,那呆子又说了一句令他更为抑郁的话。 “飞哥儿,俺听说你手里还有几件灵器,不若也予俺一件玩儿玩儿怎么样?” “这夯货,蹬鼻子上脸了!”浮云子那个气啊。得了一件法宝还不罢休,竟然又去打灵器的主意,这厮的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呢。 “呆子,你也不怕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法宝你都发挥不出真正的威力,要灵器何用?” 浮云子闻言松了一口气,暗道这小子还算多少有些分寸。可不想郎飞的下一句话,竟是把他的胃口也给吊起来了。 “如今我手中的灵器还有两件,其一是那‘往生炉’,另一件便是那‘酆都’……”喃喃自语般说出这句话后,郎飞忽然往青霞仙子方向望了一眼。“这往生炉配合幻术使用才能发挥出更强的效用,反倒是那‘酆都’,倒能为我丹门所用……” “酆都?天鬼宗的中品灵器‘酆都’?”浮云子一愣,心中登时活络起来。如今丹门只有一件灵器,就是那混罗避天伞,若要再添一件“酆都”,那就一共有两件了,且还都是丹脉之物。这以后自己要是出去,与一些同道说起来,岂非是一件极有面子的事? 对于浮云子心态以及表情的变化,郎飞几人自是不知。眼见郎飞不打算给他,朱罡列亦不强求,反是想起方才进门时模糊听得有关小羽儿之事,不觉对着他肩头站立的小羽儿问道:“嘿,羽爷,您明天可是要外出公干?” 对于这个称呼,小羽儿非常满意。连带着眼神也微有变化,露出一副找到知己的模样,昂首挺胸说道:“不错,出去收债。” “能不能带上俺?”呆子嘿嘿一笑,又扭头对着心不在焉的浮云子说道:“师叔,您每天事多,不若这带路之职,便交由师侄代劳如何?” 第五百二十章 举杯邀月 “小爷准了。”说话的自然是那呆鸟。它居然连看浮云子一眼都没,直接便答应下来。 郎飞不发话,傻鸟就是祖宗,浮云子自然不会触它的眉头,闻言只是满脸无奈的苦笑一声,并未出言反对。 “那就这么着了啊,咱可说好了。羽爷,这次出去您可要罩着俺些。”呆子的一对小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 自打郎飞被逼下丹门之后没多久,他便处处与丹碧子一系之人做对,可他身单力孤,明里暗里都斗不过人家,偏偏这货还死心眼,屡屡吃亏,屡屡再战。弄到最后,天羽老道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接将他丢到寒潭中接受试炼,言说郎飞一日不归,便一日不许他出来。 这一关就是两年之久。寒潭中又冷又无趣,若非王子服三天两头的跑去和他斗斗嘴,吵吵架,呆子还真没信心熬下来。 直到不久之前郎飞回到山上,亲手毙了木云子。一来因呆子进步斐然,眼看不就便可突破至筑基后期,二来王子服嘴巴不严,不小心将郎飞回来的事泄露出来,而呆子自是抓住这等机会大吵大闹。无奈之下,天羽老道也只得将其放了出来。 好容易在山上憋了三五天,直到今日郎飞归来,三人原本打算来邀郎飞一聚,不想一进门就听到小羽儿要去宋国走一趟。这一来,正好戳在呆子的痒痒肉上,他哪还忍受得住,遂有了之前的一幕。 反正诸葛家也没什么高手,又兼有小羽儿保护,料想应该没什么危险,郎飞也就默许了下来。 眼见没自己的事了,浮云子露出一丝苦笑。也罢,偷得浮生半日闲,能清净一日也好。转而又见呆子相邀郎飞去相聚饮宴,浮云子忽然想到一事,继而说道:“师弟,木云子之事终究会为外界所知,我看……不如将你继任丹脉首座一事布告天下。一来此为常例,二来也可触动丹碧子的神经,或能使那些贼子露出什么马脚。”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引蛇出洞的办法。”郎飞点了点头。“此事便有师兄做主吧。” 话罢,忽然转过头,对着一旁久未说话的青霞仙子说道:“师叔可会饮酒?” “师侄难道忘了我云霞宗的琼霞酿?”青霞仙子露齿一笑。 那明媚的笑容登时将呆子迷了个神魂颠倒,若非王子服在一旁冷眼旁观,时不时给他一个警告,呆子的口水只怕早已流了一地。 认真说起来,呆子之所以这般不堪,却也并非全是他的原因。两年多啊,整整两年多没碰女人了,要搁哪个龙精虎猛的小伙子身上也受不了啊。好容易熬到出关吧,偏还赶上洛璇闭关冲击筑基境,呆子又不是和尚,早就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本想趁着明日下山,找地儿泻泻火,可谁知道那旁边的青霞仙子笑起来是如此的千娇百媚,险些将他的魂儿都勾了去。 不只他,见得青霞仙子的笑容,郎飞也呆了一呆。自打魔宫一役之后,他还从没见青霞仙子笑过,未想今日忽然心血来潮,撇却双方之间的辈分差异。她竟然高兴的答应了下来,且还笑的这般灿烂。 郎飞有些不解,其实何止是他,连青霞仙子本人也是不解。之前看着小芸、雪娅、方清寒三人围在二老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些生活琐事,他情不自禁的有些羡慕。 从小以来,师门一直教导她要以修为为重。可说真的,做为一个女人,青霞仙子并非那种十分要强的性格,反而是看似刚强,实际上却是偏于阴柔的小女子。故而,什么光宗耀祖、名扬天下等等这些虚荣浮名,她反而看的极为平淡。可对待感情上却是尤为真诚,这也是为什么茜霞仙子身死一事,对她的打击如此大的原因。 做为修士,依照常理而言,能够修炼到化气境,即便不说心如磐石,至少也能做到不为外物所动。可她却做不到这些,以前不行,现在不行,只怕将来也同样不行。所以,对于郎飞的邀约,她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看着郎飞、呆子几人率先走出门去,青霞仙子的俏脸上忽然有些飞红。自己刚才笑了?为什么答应的如此干脆?而心底却是又在期待着什么? “难不成自己真的对他……不,一定不是的。”青霞仙子自顾自的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摇着头。至于浮云子,喊了半天“师叔慢走”却见她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不觉有些沮丧,也是同样有了酒性,继而寻到相熟的师兄弟自去饮酒耍子。 却说青霞仙子跟在郎飞等人身后,转经传送阵,向着玄羽峰行去。一路上她都在暗暗揣摩自己的心意。对于郎飞,她总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好奇多一点,倚靠多一点,还是钦佩多一点?或者是夹带着一种渴望背弃伦理的畸形心理?亦或是真的动了情? 如同对小芸,那是溺爱之情。对云霞仙子,又是姐妹之情。对于茜霞仙子,那是悲伤之情。这些都很简单,简单的能够写在脸上。可对于郎飞的这片心意,细细想来,却似甘洌、苦涩、芳香、酸楚等等纠缠在一起的复杂感受。 三千芳兰绪,剪不断理还乱。她忽然想起这句话来,或许也只有、也只能用这句话来形容现在纠葛与自己心中的烦恼丝吧。 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因之前朱罡列等人已经来过。对于三人的来意,雪娅、方清寒二人自是心知肚明。故而,几人回来时。二女已是备下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等候他们。 因这些都是小辈儿之间的聚会,二老自是婉拒了郎飞的邀请,只在匆匆吃过一些食物后,便相伴出了殿门。趁着浓浓夜色,竟是踏风邀月,去欣赏仙山胜景去了。 依旧是雪娅执壶,放清寒把盏。呆子、云寒等人也只有在此时才能享受这种高规格的待遇。郎飞自不必说,而青霞仙子辈分高,合该领受,倒是小芸,自认为她乃是二女的大姐,于是坦然生受。 原本雪娅不会喝酒,可哪曾想众人饮罢多时,郎飞忽然来了性子,偏要拉着她与方清寒一道痛饮。 这一次雪娅没有推辞,便同方清寒一起靠坐在郎飞身边。原本凭几人的修为自是不至于被些寻常酒水醉倒。不过此时不同以往,待得郎飞将下山后的事迹,尤其是凭一己之力斩杀掉魔门三宗主的那一段说出,席间气氛顿时攀升到最高潮。 于是呆子便提议大家散掉护身真元,来它个一醉方休。郎飞想了想,已是好长时间没有尽性畅饮了,随即点头赞同。 王子服、云寒自不必说,小芸也随声附和,而方清寒也被气氛感染,同样散去护体真元,与雪娅一起,蜷缩在郎飞怀里喝了个不亦乐乎。 至于青霞仙子,本没人这样要求她。可是在看到雪娅与方清寒喝得小脸红扑扑的,如同两只小猫儿般一个劲儿的望郎飞怀里钻。她忽然觉得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涌上心头,竟是同样散去护体真元,借酒消愁起来。 山下酒肆里粗制的老黄酒自然远非琼霞酿可比,只是后者虽好,却强于灵气充盈,这酒劲儿自然就落了下乘,比不得这凡间水酒。 一番饮宴下来,直闹到子夜时分,大家方才尽性。呆子、王子服、郎飞三人尚能安坐,至于其他人,早已是醉的不省人事。云寒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嘴里犹自嘟囔着什么。而方清寒与雪娅已是双双醉倒在郎飞身后宽大的玉床之上。至于小芸,亦是已经软倒在郎飞怀里,迷迷糊糊的说着一些昏话。 夜明珠洒下一圈柔和的银光,照在面红耳赤的小芸脸上,照在单手托着香腮、吃吃而笑的青霞仙子脸上。照在相拥而卧、神态安详的方清寒、雪娅二人的脸上。当真是醉态撩人,惹人无限怜爱。 又过顿饭光景,剩下的三人也已有了八九分醉意,郎飞眯着朦胧的双眼,看了眼众女一眼,又看看一边左倒右歪,一边还拿着酒杯非要再饮三千的呆子与王子服二人,不觉皱了皱眉,吩咐小白儿道:“带他们去偏殿休息。” 小白儿也是喝得烂醉,闻言起身,驮起醉醺醺的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门去。 少时,等他回来时,只见郎飞已是坐回了床头,此时正歪着身子哼哼唧唧的一边打酒嗝,一边说着胡话呢。小白儿摇头晃脑的走上前,舔了舔/他的脸。却见郎飞拿手拨了它一下。“别闹,呃……帮我把雪娅、方……嗝……扳正了,我……嗝……要睡觉。”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人虎大战 他这话说的不清不楚,小白儿的脑筋也不灵光。便“遵照”他的话,将小芸、青霞仙子,一股脑的全堆上了那张玉床。随后叼起桌面上四仰八叉摆了个“放马过来”造型的小羽儿,一步三晃的走出殿去,继而驱风合上殿门,转身步入旁边偏殿休憩。 “……” 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间薄薄青纱的空隙照入房中,方桌上的碗筷横七竖八的散落各处,某个角落里更是堆了些倾覆的杯盏。而不管是从桌子边缘的饭菜碎屑,还是倾翻在桌沿上犹自滴落点点酒液的玉壶,无不说明了昨夜的混乱。 可与方桌上的散乱不堪所不同的是,正对一面圆窗的玉床上却是一片温馨、绮丽的景象。 “羽爷,羽爷,快起来,要出发了,再晚一些就快到中午了。”忽然,一个焦急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听着门外乱糟糟的脚步声,以及呆子的粗嗓门叫喊,郎飞耳廓动了下,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他先是眉头一皱,继而感到一阵微微的头疼传来。 知道此乃宿醉的后遗症,便没放在心上,正欲揉捏一下两个鬓角时,白衣小子忽然察觉到一丝异常,后背上居然有一团柔弱、小巧的温暖紧紧抵住自己,而双肩下的间隙中更是有着一对细腻光洁的藕臂穿过,正紧紧的抱着自己。 郎飞徐徐睁开双眼,看了下垂在自己胸前的右手,待见及皓腕上那抹嫣红,登时了然。想来自己背后之人该是小芸了。 这小子微微一笑,待要撑起身子时,忽又察觉到不只是小芸的手没放对地方,连他自己的手也很是不老实。 那掌心细腻温润的饱满一握,直接刺激的他心猿意马起来。微眯着眼打量一下眼前之人,认出这身着淡绿色宫裙的女子正是方清寒,而从他手臂的长度算起来,正被他吃豆腐的合当是那雪娅。 郎飞微微用力捏了下,又揉了揉,忽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方清寒的酥胸尖挺,俊美,更像玉/峰多一些。而雪娅的虽然不是很大,不过圆润光华,比作玉珠却是恰当之极。可自己右手捏着的一团呢,柔软滑腻,弹性十足,想想的确同雪娅的玉珠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只不过……这个头却是大了些。 打个比方,雪娅的酥胸若是刚出炉的糯米白膏,那自己手中的这团就是才出锅的香馥馥、白嫩嫩的大个馒头,手感好的不得了,叫人不忍放手,直愿就这样把玩一辈子。 “既不是方清寒、也不是雪娅,更加不是小芸,那是谁?”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过,郎飞突然如遭重击一般,登时懵了。“该不会……该不会是……” 想到那后果严重的一幕,这小子的手快如闪电般一下缩了回来。 “三清老爷保佑,可别是她……可千万不能是她……”郎飞一边嘟囔着,一边打方清寒背后慢慢探出头来,透过香肩与脖颈间的弧线向着前方看去。 待见到那绣着淡粉色梅瓣的月白色纱裙,郎飞脑子里登时轰的一下,只剩一片空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才自己轻薄的对象,可不正好是那端庄稳重的青霞师叔。” 那可是青霞师叔,我……我竟然吃了她的豆腐。醒悟过来的白衣小子只觉一双手没处放没处落的。五指间还残留着酒气与脂粉香混在一起的特殊味道,掌心更是仍旧保留着那软软的、弹弹的感觉,甚至那如珍珠般的一点微凸的酥痒触感亦久久不曾散去。 “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不敬之罪啊!”郎飞登时六神无主起来,不过听到四个女子的呼吸很是平稳,随即又放下心来。“好在这事无人知晓,且偷偷溜出门去,全做不知便是。” 想到这里,这小子小心翼翼的从床上溜下,低着头,猫着腰,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随后轻轻推开一道仅容一人出去的缝隙,抬腿就窜了出去。 他满心以为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可哪里知道他走后不久,那生性顽皮的小妮子忽然眨巴眨巴眼,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 这事不只他知道,却也被小芸收入眼中。可让他更想不到的是,其实这件糗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同样也清楚无比。 早在呆子杀猪一般大吼之时她便已经醒来,当时模模糊糊感觉酥胸之上正放着一只温暖的手掌,她先是一愣,继而大惊,可就在这时,那只手居然隔着胸衣捏了捏自己的右乳,继而又揉了一揉。 当时青霞仙子只觉脑子一片空白,她如何不知那一只手掌的主人乃是郎飞。生平头一遭被人吃豆腐,她惶恐、不安、紧张、茫然、束手无策。 是惊叫?还是反抗?亦或任其施为?不拘是惊叫还是反抗,都可能引发一些系列的矛盾,届时自己还如何面对他? 想来想去,也只有任其施为一途了。做下这个决定后,青霞仙子惶然之余心中却又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那种不知所措的情绪,那种不足以道于外人的心思,与其说是忍辱多一些,倒不如说是渴望多一些。 这女人啊,很复杂,可有的时候却又很简单。正如现在的青霞仙子,郎飞吃自己豆腐的时候,她惶恐不安,她有些不知所措。可等到郎飞意识到他所犯的错误,转身溜之大吉以后,她忽然又感到好似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一阵空虚。 就在青霞仙子一时是哀怨,一时是彷徨,一时是幸福,一时又是颓然之际。隔壁偏殿中却在上演着一场人虎大战。 本来小羽儿走后,小白儿继续蒙头大睡,可谁知道他们一人一鸟前脚才走,后脚迈步走进一人,并且二话不说,直接对着它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小白儿被打懵了,正待反抗之时,睁开一对虎眼看处,见那对着自己拳脚相向的人赫然便是郎飞。白虎儿顿时蔫了,虽然不敢还手,不过它还能躲。一边躲着郎飞的拳脚,还一边发出一声声喊冤似的呜咽。 郎飞不听则已,一听,这满肚子的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越发卖力起来。“嗯哼?你这猫儿,我叫你把雪娅、清寒留下,你倒好,为图省事,都给我留下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小白儿听完这话,不觉一愣,恰巧被郎飞抓住破绽,一脚揣在虎屁股上。“幸亏小爷溜得快,这要但凡有个失误,我还见人不?你是真傻啊?还是故意陷小爷于不义啊?你个遭瘟的老猫,别跑……有种你别跑……” “什么跟什么啊?留下雪娅她们还不是你说的,管我屁事啊……”小白儿委屈的要死,昨晚明明是他自己说的要留下这些人,怎么今儿一早起来就跟得了羊癫疯似得。我……我……既然打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趁着郎飞揣在虎屁股上的功夫,小白儿借力向前一窜,直接到了殿门旁边,随即纵身而起,转眼间便逃了个无影无踪。 见此,郎飞这才骂骂咧咧的住了手,转头跑到山溪一旁去洗漱。等他结束整齐,再度走回院子里时,雪娅、方清寒二人也已起床,正在那收拾着昨日未及洗刷的碗筷。小芸自去伺候爹娘,临走的时候却对他扮了个鬼脸,倒叫郎飞有些莫名其妙。 最后走出的才是青霞仙子。郎飞心里有鬼,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而青霞仙子却似一无所觉一般,仍旧亲热的和他打招呼。顺着她的话头说了几句,转眼见她一脸自然,郎飞只当青霞仙子果真没有察觉,于是放下心来,又恢复了以往的行事作风。 如此过有一日,及至傍晚光景,郎飞正陪着青霞仙子游览天削峰四周山景,忽见当扈载着呆子降落在玄羽峰顶院中。二人见此,随即飞身而回。 待折回山顶庭院中时,正巧看到呆子一瘸一拐的往旁边凉亭上走去。郎飞顿时一愣,开口问道:“呆子?怎么弄得?难道此行不顺,那诸葛家有高手坐镇?” 听得身后问话,扭头见得郎飞走近,呆子却只是呲牙咧嘴的憨笑,并不开口作答。 这一来,郎飞更是疑惑,走至近处打量他时,只见眉毛头发燎了好大一片,而脸上与脖子上更有几处灼伤的痕迹。再看他的一身装扮,也与昨日不同,尤其引人注意的是,竟连鞋子也更换了。 “这……这好像是烧伤吧。”郎飞皱了皱眉头,挥手拿出雪肌膏的同时又问了一句。“呆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嘿嘿……嘿嘿……”朱罡列一手接过雪肌膏,一边往伤口上涂抹,一边疼的直哼唧,可就是不予作答。 郎飞越看越气,正要发作之时,忽然远处飞来一只七彩的鸟儿,稳稳地落在他肩头上。“咯咯……咯咯……我来告诉你他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傻鸟一脸淫/荡表情,再看看呆子的满脸窘迫。郎飞眉头一挑,看来这里面有故事。 “要说他为什么会这样,全怪他咎由自取……”小羽儿一面笑,一面徐徐道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呆子一大早便将小羽儿叫醒,随后一人一鸟动身赶往宋国。说起来这宋国距离汉国不远,汉国东北疆域一段长度约百里的平原与宋国的西南边界隔江相望。是以,一人一鸟只不过用了半日时间便到达了目的地。 说起这诸葛世家,与长青界绝大多数的修真世家有所不同。他们的府邸竟然设在宋国的首都开封之内。且这个家族与宋朝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诸葛世家建立以来,大宋国每一代皇帝都会迎娶诸葛家的一位女性族人,或为贵妃,或为正宫皇后。 原本以修真界的规矩,是不许修仙者擅自插手凡俗皇族事物的,可一直以来诸葛家嫁往皇族之女并无半点修为,而后面又有金钟山支持,且诸葛家也颇为收敛,并未传出过挟持凡间天子之事,故而,十宗监察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诸葛家一马。 今日小羽儿奉郎飞之名去讨还两年前的旧债,而呆子却只是为了出去放放风,顺便解决解决生理所需。到了正午时分,这一人一鸟到了开封之后,呆子打探清楚诸葛家府邸所在,便让小羽儿自行前去讨债,而他,则翻身进了皇帝的后宫。 要说这大宋皇帝,年近六旬的人了却还是色心未泯,每年都要选些秀女进宫供他享用。但是呢,他心虽然不老,可这身子骨却是一年不比一年。以致空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能够沾得雨露者,却不过寥寥几人罢了。至于剩下的女子,也只有空房独枕,虚耗芳华的命了。 老皇帝越老越糊涂,更是将一身精力全部用在了一些新鲜的秀女上,致使一些嫔妃芳心饥渴,欲/火难平,可偏偏皇宫内院之中除了这个糟老头子外别无其他男人。于是乎,只好笼络些婢女、太监之流,聊以自/慰罢了。 朱罡列是谁,不管是色胆还是狗胆,都是可以欺世包天的主,什么世俗礼法,什么修真规矩,他胖爷自是统统不放在眼里。眼见老皇帝守着一片沃土却不思时时开垦,常常灌溉,反致良田荒芜,璞玉埋没。而这些各有姿色的美人儿一个个又难耐春闺寂寞,他哪里还忍得住,软的硬的一并用了上来。 值此秋季,绝大多数嫔妃已是饥渴难耐,又见他是仙师,自是不虞有什么后患,于是便半推半就的任他恣意轻薄,即便偶有几个誓死不从者,呆子也不强求,为了不至打搅他的好事,也只是顺手打昏过去而已。 这皇宫内院中的嫔妃,自是与那青楼女子有着天壤之别。朱罡列一手托银器,一手捏着一瓶九阳丸,纵横开阖,驰骋在疆场内外。直将大半嫔妃上了个遍,却还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再说小羽儿,赶至距离皇宫不远处的诸葛家,直接闪现在半空,张口就是一道南明离火喷出。 对于不问青白,直接攻来的小羽儿,诸葛离自然认得。这一人一鸟论说也算是旧敌,可时至此刻,小羽儿的修为自是与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又哪里是他区区一个二流世家能够抵挡的。 在抛下包括一位炼精境长老在内的数十具尸体后,诸葛离这才意识到双方的差距。随即一面下令族中优秀弟子逃命,一面组织一些炮灰上来送死,以求阻住小羽儿一时。 诸葛离的想法不错,可在小羽儿的瞬移神通下,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不一时,他一家数百口,除却女眷外几乎死绝,而那一片宅院亦是淹没在凡水难熄的大火之中。 之前郎飞曾授意小羽儿留一两个活口,以便从其口中探得枯松上人的图谋。可在见到基业全毁,子侄皆亡的景象后,被小羽儿刻意留下一条小命的诸葛离竟是接受不了,整个人走火入魔,最后一头扎入火海中,被烧成了灰烬。 虽然郎飞嘱咐的事没有办好,小羽儿却也并不在意,因怕这等凡水难灭的火焰波及周遭平民,于是小羽儿盘算着等到大火将诸葛世家之物全部烧成灰烬,它便适机灭火,随后寻到朱罡列离去既是。 可哪曾想这诡异的火焰除去吸引了一些平民,更是将大宋皇帝也惊动了。 前者因看到大火滔天,非凡水可灭,可令人奇怪的却是只在一定范围之内肆掠,于是乎,一些人便将天空中那只七彩的鸟儿当做了祥瑞神兽,认为此乃天罚。 哪知后者却不这么认为,在诸葛世家出身贵妃的怂恿,以及满朝文武的威逼下,老皇帝竟是不惜动用了整个京师的禁卫军来围捕小羽儿。 本来这些凡夫俗子组成的军队,根本就无法升空。即便其中有些世俗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却也伤不到它一根毫毛。可哪曾想老皇帝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下令放箭射杀它。 第五百二十三章 形势明朗 试想寻常弓矢又如何能伤到小羽儿,不过未及身侧就化作了铜汁铁雨。它是无碍,可却苦坏了周遭的百姓。财物受损不说,竟还有了些许伤亡。 如此一来,登时将小羽儿激怒了。它还没丧心病狂到拿下方的禁军开刀,却不代表它会忍气吞声啊。说起来这鸟儿也坏,人,我是拿你没办法,但你有老窝啊,索性一把火烧了算了。 于是乎,它便来到了整片皇宫上空,东喷一口,西吐一下,转眼功夫整个皇宫都点燃起来。 本来小羽儿率先引燃的是那些无人的殿宇,足给后宫之人留出了逃命的时间。可哪里知道朱罡列这厮当时正在一十分妖娆的嫔妃的肚皮上面卖力开垦荒田,以致到了浑然忘我的地步,又兼宫女、太监都已被那妃子屏退,直到大火烧至两边厢房时,这一对露水鸳鸯方才反应过来。 等到二人穿戴整齐,来到院子里时,整个皇宫已经笼罩在一片火海之内。呆子为救那名嫔妃,只好着当扈载她离去,而他则选择御空逃离。可坏就坏在这里,平日里呆子仗着有当扈在手,对于这御空之术并不怎么上心演练。因此,这逃生路线便总会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误差,于是乎,身上就无可避免的受了些灼伤。 待最后逃出皇宫,小羽儿一见他那衣衫褴褛的模样,差点没把这鸟儿笑死。无奈之下只得等他换了身崭新的衣服,这才一同折返回山。 听完事情的经过,不禁郎飞愣住了,连青霞仙子以及那闻讯赶来的雪娅与方清寒二女也愣住了,拈指过后,又都哄然大笑起来。 若只是郎飞,呆子说不定此时已经反唇相讥了,可因为有青霞仙子等人在,这货竟是罕见的羞红了脸,一溜烟儿跑了个无影无踪。 待他走后,几人止住笑,转眼瞧得天色不早,遂陪同二老用过晚膳,便各自回房歇息。 “……” 星月高挂,万里无云的夜空下,还是长青界的某处大殿中,也还是那么几个人坐于其内。只是此刻殿中人都将目光聚焦在枯松上人身上,其中几个,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枯松老儿,难道你想死不成?金钟山覆灭后,你的身份已是敏感之极,可你倒好,却还私下去联络诸葛一家,若一个不慎暴露了我们的计划,你可曾想过要如何平息上尊的怒火?”与前次不同,这回说话的却是个老妪。 眼见老妪说话还算委婉,枯松上人皱了皱眉头,回道:“凤鸢仙子,设若这灭门一事发生在你们扶摇岛身上,你是否还会这般平静?老夫去诸葛家不过是让他们做好准备,以便日后响应我们的行动。” “哼!响应我们的行动?我看你是想借刀杀人吧。别以为我们这些天什么都没做,青牛镇那些凡人可是被你劫上山的?”说话的却是之前那个略微有些尖刻的女声。 枯松上人闻言,表情明显一变。“凤熙仙子,你在暗地里调查我?” “哼,调查你还用暗地?”凤熙仙子冷冷一笑。“那小子毁了你的金钟山,只怕你此次去诸葛家的真正目的乃是差他们为你报仇吧……居然要将怨气发泄到一群凡人身上,难怪你金钟山一直以来也只是个二流门派。” “你……”枯松上人闻言大怒。“凤熙老妇,我已忍了你许久了……” “都给我住口!”就在大殿内火药味渐浓之时,靠近殿首的位置忽然传来一声爆喝。“大事未成,自己人倒先窝里反了?有时间为了这点小事吵架,还不如想想怎么应付那小子!” 听到这满含怒意的一声爆喝,枯松、凤熙二人随即缓和下来,只双双冷笑一声,再不争吵。 而凤鸢仙子在看了殿首座椅上的那人一眼后,花白的眉毛一挑:“雷霄,你今日急匆匆召集我们会面,火气又是这般大,可是出了什么事?” 雷霄上人是个身材矮小,却有着一张威严脸庞的中年道人。听到凤鸢仙子的问话后,随即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一甩手,竟是向着她丢出两卷帛书。“你自己看吧。” 凤鸢仙子伸手接过,低头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这……这可是真的?” 雷霄上人点点头。“消息来源可靠,的确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凤鸢仙子脸色有些难看。 她身旁的凤熙仙子眉头一皱:“师姐?是什么内容?” 凤鸢仙子没有回话,伸手将帛书递了过来。凤熙仙子接之在手,微微扫了一眼后,同样脸色大变,只不过她没说话,又将丝帛传递给了下方一位皮肤黝黑的老者。 随着帛书传过一个又一个修士,殿内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及至最后落入最后一人手中时,只见他竟是一下站了起来。“什么?师父……师父他竟然……这……这肯定不是真的,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此修为?” 雷霄上人的脸色阴的可怕。“丹碧子,这一切都是真的,非但你师父死了,连古都魔宗的三位宗主也是同样死于他的手下。” 丹碧子听说,登时一屁股坐回了座椅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与他表情相同的还有枯松上人,时至此刻还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两卷帛书。“他居然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 同一时刻,凤熙、凤鸢、田豪等人的脸色亦是难看至极。 “雷霄师叔……”就在这时,殿门外忽然闪过一名老道,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雷霄上人身边,俯首低语了几句。 “什么?竟有这等事。”雷霄上人怒喝一声,忽然拍案而起。 凤熙等人一愣,随即齐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雷霄上人望了枯松上人一眼,一脸冷然的说道:“宋国诸葛世家被一只鸟儿灭了!” 闻听此言,在场众人顿时脸色大变,而枯松上人更是如丢了魂魄一般。“鸟儿……鸟儿……是那小子的灵兽……” 少时,待得众人平静了几分,凤熙仙子旁边肤色黝黑的老者一脸凝重的说道:“以之前两条消息推测,只怕那小子已经有了超越化气境的修为。如今我们又该怎么办?” “对啊,师兄,那小子回来后先是灭金钟山,后又灭诸葛世家,只怕……只怕接下来就要轮到我们了。”雷霄上人旁边端坐的魁梧道人一脸铁青的说道。 雷霄上人并未急着答话,反而是一一扫过在场之人,最后停留在刚刚进殿的那位修士身上。“清都,上尊此时到哪了?” 修士一脸恭敬的回道:“启禀师叔,上尊此时已到南海,相信不日便可抵达。” “这样啊……”雷霄上人点了点头:“好在还有上尊在,那小子当不足为虑。只是……只是我们的谋划……” 说到这里,雷霄上人忽然顿了下,又朝修士问了一句。“北海几位道兄如今到哪了?” “昨日联络时,言说已距长青大陆不足万里,此时……只怕已到了大雪山地界。” 雷霄上人略作沉吟,继而吩咐道:“如今木云子已然身死,再去丹门也是无用,你且通知他们暂缓行动,转而来我雷帝山。至于计划之事,等上尊回来后另作商议。” “是,谨遵师叔吩咐。”修士领命,转身走出殿去。 第五百二十四章 今当横刀立马,斩尽昔日之敌 (小高潮,合一章了,5000+) 看到清都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雷霄上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随后缓缓坐了回去,对着众人道:“至于我们……如今只能据险防守,只盼上尊能够赶在那小子来寻仇之前归来。” “师兄,你忘了咱们的神霄雷都大阵?即便那小子果真有了炼气境的修为,也不用怕他。” 雷霄上人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师弟所言不错,可能是为兄太过小心了。” “雷霄师兄,听说你们雷帝山同那小子结怨是因为方家之事,此时何不拿方鹰那些人做做文章?”就在这时,面色黝黑的道人忽然出言说道。 “齐岳师弟,你什么意思?”雷阳上人顿时大怒。若照道人所言,交出方家之人,那岂不是代表着也要交出方清云,至于武都子,恐怕也脱不了干系。这二人都是他的得意弟子,自然心中抵触的很。 齐岳上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一脸忧虑的凤鸢、凤熙二人,不疾不徐的说道:“雷阳,我知你心中想法,但你可曾想过,是你雷帝山得罪了那小子,又不是我们?若是在没有完全准备的前提下,被那小子得知了我们的计划,岂非……” “够了!”雷霄上人忽然拍案而起:“齐岳师弟,我知你的顾虑是什么,可别忘了,我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真以为交出方家等人就能够平息那小子的怒火?” 齐岳上人被雷霄上人的一番抢白说的脸色一变,却是扭头看了眼下首仍旧失魂落魄的丹碧子一眼,又对凤鸢仙子说道:“凤鸢师姐,你就不说句话?” 凤鸢仙子眼皮抬也不抬,以一种淡然的语气说道:“你的话很对,可雷霄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第一,谁也不确定交出方氏之人后那小子会否善罢甘休。第二,如今万里之遥只差一步了,难道你甘心因为那小子就放弃我们之前的努力?第三,有上尊在,何必怕他?况且雷阳也说了,这外面有神霄雷都阵,料那小子也难以攻破,就更别说发觉我等的存在了。” 说到了这里,老妪顿了下,以眼角的余光看了齐岳上人一眼,淡然的笑了笑,冷冷说道:“第四,齐岳师弟,你知道上尊的为人,倘或知道我们这些人中有谁在拖后腿,那么下场如何,想必你也猜得到吧。更何况还有北海那几位道兄相助,合我们众人之力,也不见得就真的会输给他。” 见到凤鸢仙子摆明了立场,齐岳上人低头沉吟片刻,却才点点头。“好吧,便先依你所言,不过,我要先通知潜岳师兄一声。你们知道的,恒岳师弟那边有点不好办。” 雷霄上人点点头,忽然咧嘴一笑:“齐岳师弟想通就好,如今不仅有我们三宗,以及大小世家、宗门,如今上尊又拉拢了另外两方势力。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定会万无一失。” “如此甚好!”齐岳上人的脸色终于恢复如常,随后坐回了席位上。 之后众人又对如何抵挡郎飞之事做了一番布置,继而先后离去。到得最后殿内只剩下丹碧子在那一脸迷茫的看着远方发呆。 木云子在时,他可谓是威风八面,志得意满。可不想仅仅过了两年时间,他的地位竟然一落千丈,成了标准的丧家之犬。而以前那个被他百般奚落的小子,如今却成了丹脉首座,丹门第一人。这……这委实让他难以接受。 “……” 诸事不表,单说到了两日后。一座气势恢宏的山峰上空不知何时多出一男一女两个人来。男子一袭白袍,遥望雷帝山门方向凌空而立。女子一袭月白色流苏丝裙,头插翠色珠钗,素手挽着一柄青萍剑。在二人身边又有一鸟一虎。鸟儿纤小,却威势十足。虎儿精猛,却性情温和。 这二人一鸟一虎,自然便是那来到和风大陆的郎飞、青霞、小羽儿以及小白儿。 至于眼前的高山,自然便是那鼎鼎有名的雷帝山。之前郎飞并未到过和风大陆,只是从其他修士口中听到些有关雷帝山的传闻,都说论及山门的气派程度,它是十宗里面首屈一指的,眼下看来,倒也并非什么浮夸之言。 自远处看去,整座山高约三千丈,最下方的千丈矗立在一片低矮的群山之间。而中间的千丈则隐于云岚之中,透过稀薄的云气细辩之下,竟发现山体平缓如弧,好似一面两边收紧,中间凸出的腰鼓。 至于最上面的千丈,最是壮观。乃是雷道真人耗费无数年月精雕细琢而成,其造型乃是一个肋下生有双翅的巨人。若能御空九天,透过稀薄的云雾便能观得这巨人的详细面貌。 尤为惹眼的便是巨人额头上的赤红色雷霆印记,其次是其双手托着的一枚紫金色楔子,若是仔细分辨,就能发现楔子身上镌刻着无数雷霆状的细小纹理,一直延伸到楔子的尖部。 对于此物,郎飞同样闻名久矣。此便是雷帝山的镇山宝贝,名唤“玉枢五雷楔”,乃是一件下品灵器。 就在二人观察雷帝造型之时,雷帝山的弟子已然发现了这一异常。首先是山门处的几位长老如临大敌般望着不见动静的郎飞二人。过了一会儿,雷霄、雷阳、雷遵三人也自一间大殿内走出。 三人的脸色都是阴沉之极,只因这白衣小子说来就来,只不过短短两日,便欺上门来。而他们口中的上尊此时却还迟迟未到。 雷帝山三位老祖在打量郎飞之时,空中的二人同样也发现了雷帝雕塑脚下一间正殿中走出的三人。郎飞之前并未见过雷阳上人,因此自然不知哪个是他,随即冷声问道:“雷阳老儿何在?” 他这一声喊话用上了些许力道,顿时整个雷帝山所有门人都听得清晰无比。见他如此不留情面,三人中的雷阳老道顿时拉下脸来,冷哼一声,道:“小辈儿,简直狂妄之极。老夫在此,你待怎地?”雷阳上人虽然说的颇有声势,可他的人却纹丝未动。 郎飞看了色厉内荏的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看来三人已经对他的修为有所了解了,若不然,也不会躲在护山大阵之中做缩头乌龟。 对于雷帝山的神霄雷都大阵,郎飞也早有耳闻,据载能够招引都天神雷伤敌,乃是攻守一体的玄妙阵法。 此时看来,这三人是算准了他奈何大阵不得。事实上,对于这神霄雷都大阵,郎飞早已注意了一段时间。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痕迹,可实际上,雷帝山外围却是笼罩在一层茧状的透明结界之中。或许寻常人仙摸不清大阵的虚实,可以郎飞如今堪比合体境水准的神识,又如何不知此阵深浅。 整个茧形结界之所以能够无影无形,只因表面覆盖着一层都天神雷。这种产自九天之上的阳雷有一种特性,若是同阴性木属灵气包裹,双方则会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原本赤红色的都天神雷则会隐去行迹,化为一种不稳定的阳性木属灵气。 可是一旦外界生变,有不属于这两种力量的事物入侵,则会瞬间打破阴阳双方的平衡,继而引动都天神雷。 一般来说,雷帝山这等程度的护山大阵全力之下也能困住寻常炼气修士不短的时间,可对于郎飞而言,自然就大打折扣了。 眼见三人龟缩不出,郎飞不觉眉头一皱,正要强行破掉他这神霄雷都大阵时,忽听旁边小羽儿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枯松老儿,快快滚出来,小爷知道你这老不死的就藏在此地,当初有胆打伤小爷,怎么今日做起这缩头乌龟来?不怕告诉你,你那娘舅一家,小爷昨日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怎么?你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傻鸟的一番话说得刻薄之极,直叫下面雷霄、雷阳、雷遵三人听得目瞪口呆。而一些雷帝山门人同样也是义愤填膺。 郎飞修为如何,除却当时参与密议的几人外,只有寥寥几个核心长老知晓。故而,对于这半空中叫嚣的七彩鸟儿,虽然能从外貌上猜到它的不凡,但是绝大多数弟子仍是不认为它能够同雷帝山三位老祖匹敌。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武都子、方清云、以及方家两位长老在内。雷阳、雷宵、雷遵三人因种种打算隐瞒了他们,而金钟山遭灭门一事方清云等人虽已得知,可考虑到小芸同郎飞的关系,便将之归结在云霞宗身上了。此时更见郎飞带了位绝色佳人前来,从其浑身散发的气息看,的确是化气人仙无疑,便更加坐实了几人心中的猜测。 看着雷帝山门人越聚越多,郎飞忽然不急于去破阵了,反是玩味的看着雷帝山为首的三人,讥笑道:“雷霄、雷阳、雷遵。啧啧,堂堂三位老祖,连出来的胆子都没有么,难不成要做那等龟/头龟脑的王八不成?” “你……小兔崽子……”雷阳上人恨得牙痒,不过他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上面一个二小他都应付不了,更别说那深不可测的郎飞了。 雷霄上人看了有着一撮红褐色小胡子的雷遵上人一眼,暗中使了个眼色。 雷遵上人随即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转而对着方鹰、方野二人道:“二位,你们与那小子可是有着深仇大恨,他此行只怕是为了寻仇而来。若是放任他在上面叫嚣,则我雷帝山颜面难存。可若是由我们动手,则又怕云霞宗借机生事。不如由我拖住那青霞仙子,你二人趁机扑杀掉那小子如何?” 方鹰、方野听完,双双脸色一变。二人虽然摸不透郎飞的虚实,但是看到雷霄等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只怕这小子已经今非昔比,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可既然雷遵上人说了,他两个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遂只好答应了下来。 眼看二人面露怨色,雷遵嘴角抽动几下,却缓缓吐出一番话来。“二位,不必担心,你们只要试出他的深浅便可,如果察觉不敌,可随时撤回大阵之中。” 二人闻说,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岂不知雷霄、雷阳、雷遵三人早已做过计议。武都子、方清云二人他们舍不得交出,可方鹰、方野却是外人,最适合做炮灰使用。 他们倒也不求二人能够斩杀郎飞,只希望能够探得他的深浅,也好决定是战是守,还是另谋他法。至于二人的生死,自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 “好,那我二人便去与他一较长短。”方鹰阴着脸说了一句,随后会同方野御空而起,直接出了护山大阵。而雷遵上人亦对着雷霄、雷阳二人点点头,跟在二人身后,闪身出了大阵。 三人出得大阵,方鹰、方野二人随即迎向郎飞。而雷遵上人则游走在护山法阵边缘,他的举动与其说是防备青霞仙子,倒不如说是随时做好开溜的准备。 郎飞好整以暇的看着方鹰、方野与雷遵三人勾心斗角。等到方鹰、方野二人来到面前,却才淡淡的看了心怀鬼胎的雷遵上人一眼,继而开口说道:“嘿,真可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方鹰老匹夫,咱们的积年旧怨,今日也该好好的清一清了。” “小子,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这么同我们说话的?”方鹰的脸登时拉了下来,说起来他还是方清寒的大伯,论辈分,郎飞还真是小辈。 “长辈?要你这种长辈何用?自从你们逃离方家,投靠雷帝山,并半路截杀我时,你们就已经不配做什么长辈。之后还曾联合金钟山堵截我,哼,我们之间除了仇外,再无其他。方鹰老匹夫,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些歪心思,今日,你们俩必死无疑!” 方鹰被郎飞说中心事,登时脸色一变。而方野更是怒气冲冲的说道:“小杂种,空口白牙说什么大话,要杀我?哼,我先杀了你。” 话虽如是说,可方野还是在向方鹰打个眼色后,二人一同联手攻去。 而另一边,雷遵上人却并未同青霞仙子动手,只是阴着脸扯皮道:“青霞仙子,这可是你云霞宗的意思?” 青霞仙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语气平静的说道:“他的决定,同样代表着我们云霞宗的立场。” “什么?”雷遵上人的眉头深深皱起。他还真没想到青霞仙子会丝毫不加掩饰的承认,再怎么说云霞宗也是外界之人,这可等于向长青十宗挑衅啊。即便郎飞同小芸的关系很是亲密,按理说云霞仙子做为一宗之主,也绝不可能如此轻率的就将自己同那白衣小子绑在一辆战车上啊。 他只知道郎飞灭杀了三位魔宗宗主,又哪里知道这小子在云霞宗众女修心中早已是最为信赖之人,莫说他雷帝山,就算是如天剑宗这般大型宗门,郎飞若要动手,云霞宗之人只怕眉头都不会皱上一皱。 “怎么?你不动手吗?”青霞仙子淡淡的看着他,手中的青萍剑有意无意的动了动。 雷遵上人一时没了主意,动手吧,他还真不见得是青霞仙子的对手,且还怕被她绊住脚,以致身陷险境。若不动手吧,下面这么多门人弟子看着,他又有些下不来台。 就在雷遵上人犹豫着要不要先攻几招试试之时,方鹰、方野二人已同郎飞交上了手。 方鹰施展的是一种塑形法术,乃是以真元力凝结成一只只苍鹰攻向郎飞。而方野手中则拿着把短刀,从外形上极酷似斩马刀,招式大开大合,每一击都能引动无数风刃。这二人一个远攻,一个近攻,倒也配合的颇为默契。 只不过他们的对手乃是郎飞,又怎会北他们区区两个炼精修士所困。也不见他有何多余的动作,仅仅是轻举右臂,手心顿时多了一柄闪耀着七彩虹光的飞剑。就那那么轻轻一划,剑气过处,十数条青灰色的苍鹰霎时烟消云散。与此同时,又见他屈臂向下一递,一道漆黑色剑气横空斩过。 手持短刀的方野忽觉一股令人恶寒的气息划过,接着手臂一凉,低头看时,右腕已是齐肘断掉,而那犹自紧紧握着短刀的半截手臂却是在半空洒下一道触目惊心的鲜血,继而向着下方坠落。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听着方野凄厉的嘶吼,方鹰整个人惊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郎飞有了这般修为。虽也知道他早已是今非昔比,却从未想过凭他与方野二人联手竟连他的一招也接不下。 就在此时,郎飞动了。原本方鹰与他之间相隔足有数十丈距离,可方鹰却只觉眼前一花,凭空闪出一只钢钎似的手,竟是一下掐住了他的脖子。 “死吧……”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方鹰只觉颈项一麻,继而传来一声脆响。 “我……我……这是要死了么?”颈椎折掉的方鹰一时不曾气绝,听着身畔呼啸的风声,向着地面坠去。中途他看到原本方野站立之处亦有一个人影栽下,不过与他不同的是,那人影胸口却是插着一柄七彩闪烁的飞剑。“是……是老二……” 第五百二十五章 紫雷狂潮,黄泉天灾 (仍旧是小高潮,可能这几天都会5000字合在一起发。) 七彩光芒去而复返,再次出现在郎飞身边,而那两具尸体却是已经坠入山腹外面的云岚中不复踪迹。 全程看完这一幕的众雷帝山门人呆住了,包括雷霄、雷阳在内,无不目光呆滞的望着半空上那依旧一副风轻云淡模样的白衣小子。 “不……不可能……”如同呓语般的声音响起,方清云呆呆的望着郎飞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是惊惧、害怕,一会儿是难以置信。他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只有我才是天才,只有我,他为什么会进步这么快,为什么?我不承认……我不承认!” “师弟……你冷静些。”相较方清云而言,武都子倒还能保持几分镇定。不过从他微微颤抖的身躯看来,只怕这表面的平静也不过是强行伪装出来的罢了。 “师兄……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于方鹰、方野二人的死,方清云心中没有一点悲痛,因为他是雷帝山的天之骄子,而方鹰、方野等人不过是点缀他的存在罢了。可那天空中的白衣小子呢,那曾经被他一掌废掉修为的少年呢,如今竟是超越了他、超越了武都子,乃至超越了雷阳上人的存在。 这让他不愿接受,不敢接受,也不能接受。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少年,如今竟然成长为他都需要仰视的存在。悔恨、恐惧、不甘、羞愧等等感情一瞬间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啊!不可能是你……我不承认,我不承认……” 听到这声嘶力竭的吼叫,郎飞淡然的扫了眼下方歇斯底里的方清云,嘴角掠过一抹讥笑。 也不知方清云是如何察觉到他脸上的微妙变化的,随即疯狂般的大喊道:“小子……我要杀了你啊……我要杀了你……” 对于方清云的呐喊,郎飞如视如不见一般,抛下一句。“杀了我?今日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之后便不再搭理他,反将目光转到雷遵上人身上。 此时这留着一撮小胡子的道人正满面骇然的望着郎飞,从方鹰、方野二人联手到双双坠亡,前前后后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两位炼精后期高手就这么死了,这么简单利落的死了。 雷遵上人忽然觉得整个身子变得一片冰冷,尤其在郎飞扭头望来时。他只觉那身着白衣的小子哪是什么人类修士,简直就像自地狱走出、随意收割生命的恶魔。 还有他身周散发出的杀气,那是要身染多少鲜血才能凝聚而成的啊,他……他不是人,简直是……是修罗……是罗刹! 郎飞只用了一眼,就这么不含一丝感情的扫了他一眼,雷遵竟是整个人都陷入恐惧里面,战意全无。 “雷遵,回来!”好似察觉到雷遵上人的表情有些不对,雷霄上人不觉脸色一变,喊了一句。接着又转头对雷阳点点头,指了指雷帝雕塑手中的那一根楔子。 “这小子太强了,我……我绝不是他的对手。”雷霄上人的那一嗓子将雷遵上人惊醒,道人根本不敢多看郎飞一眼,脚下急动,闪身就朝大阵窜去。 原本他就做好了见势不妙转身就逃的准备,因此,他立身所在距离雷帝山护山大阵只有几步之遥。 他这仓皇而逃,郎飞与青霞仙子皆未出手阻拦。反而是小羽儿看不过,双翅一展,直接便瞬移到他面前,张口就是一道南明离火喷出。 对于郎飞身边有这么一头神鸟的事迹,长青界有些地位之人还真没哪个不知道。雷遵上人自然也早有耳闻,且还知道它有一式天赋神通“瞬移”。是以,眼见小羽儿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并无多少意外。 虽说小羽儿的修为也已较当初大有进境,雷遵上人断然不是它的对手。可怎奈后者根本无心与它相争,只是为了夺路而逃。 故而,南明离火虽强,可抵住一时,雷遵上人还是有办法的。只见他转身后撤的同时,大喝一声“疾!”其身体忽然爆起一道强力的闪光,接着脸上、手掌、颈项等裸露在外的部位忽然浮现起一道道雷电般的赤红纹路。 此时火焰已然逼近,而雷遵上人亦抬起双拳,两眼怒睁的同时,双拳一开。顿时两颗闪耀着赤红色电光的雷球自其掌心跃出,直接迎向身前的烈焰。 “呲……”双方相接,两颗雷球在烈焰的冲击下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强光,红色闪电如脱缰的野马般肆虐开来。 可它面对的是南明离火,号称万火之祖的南明离火。闪电强则强矣,却仅仅是逞一时之能。不过短短一个弹指光景,金黄的火焰席卷而过,霎时将红色雷霆尽数吞没,而后去势不减,依旧急涌而下。 金色的火光照耀在雷遵上人的脸上,折射出异样的光辉。火焰一寸一寸的接近道人的身体。可就在下方众人看到火焰已距雷遵上人身体不足一尺,忍不住惊呼出声之际,忽然,一道紫红色的波纹出现在火焰与雷遵上人的身体之间。 火焰与那紫红色交接,竟似撞到什么坚不可摧的事物上一般,发出一阵轰响后,霎时消散无踪。而那荡漾开来的一圈紫红波纹亦在火焰消失不久后缓缓隐去。 “呼……”雷霄上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还好神霄雷都大阵及时抵消了那道烈焰,否则,雷遵上人只怕要伤在那霸道的火焰之下了。 逃得一命的雷遵上人此时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短短的功夫,他只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被冷汗打湿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连郎飞手下的一只灵兽都如此难缠。 之前枯松上人说起这鸟儿时,只提了它的诡异神通,对其修为也只是粗略一提,言说只不过相当于寻常炼精修士。而之前一见上空这一人二兽,雷遵上人看不出郎飞与小白儿的修为,却能清晰辨识出青霞仙子与小羽儿的境界。 原本自讨即便胜不得青霞仙子或者小羽儿,但短时间内战个势均力敌当不成问题。可谁想只是一个小羽儿他都应付不了。这只身负七彩的鸟儿虽看着不过化气初期境界,但是,凭借那可怖的火焰,只怕较之化气中期修士也不逊色吧。 相较于雷遵上人一脸活见鬼的表情,雷霄上人的脸色则更加难看。先不提郎飞的高深莫测,以及方才小羽儿流露出的修为,在他们身边却还有一只浑身雪白的老虎。虽然从其表现上看很是温和,可雷霄上人的直觉却告诉他这头看似温顺的白虎儿非常危险,只怕是连化气后期的自己都不是它的对手。 “这……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组合。只怕……只怕就他们四个,已经足以横扫整个长青界了吧。”雷霄上人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悲意。“就是不知上尊与他相比如何……” 方鹰、方野二人落败之后,连雷遵上人也败阵而走。这一幕登时将一众雷帝山门人唬得是心惊肉跳。更有一些胆小的弟子双腿打颤,头皮发麻。若非还能从南明离火被护山大阵所破这件事上找回点信心,此刻只怕早已落荒而逃了。 “杀了你……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方清云兀自怒睁着一对血红的眼睛紧紧盯视着上空那个白色的身影。 青霞仙子向下扫了一眼,看到方清云扭曲而狰狞的面孔不觉皱了皱眉,扭头对着郎飞问道:“当初差点害你丢了性命的就是他?” 郎飞扫了方清云与武都子一眼,点点头。“不错,不过眼下我却不急索仇了。令人奇怪的是,在见识到我这压倒性的力量之后,为何雷霄上人还能沉得住气,不知他的倚仗是什么?难道就仅仅是眼前这护山大阵吗?” “那你想怎么做?”青霞仙子看了眼脚下无影无形的神霄雷都阵,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方才的一幕她也看在眼里,小羽儿的南明离火都莫可奈何,若换了她,只怕也是难损分毫。倒是郎飞那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让她有些奇怪,自打在魔宫中血煞、妖阎、风冥三人害他不成,反被他吸收掉黄泉之精,晋级为堪比练气境修士的存在后,她还从未见过这小子全力出手会是一番什么景象呢。 “想做什么?很简单。”郎飞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振臂一挥,左手一只金黄色的虚空镯上顿时亮起一道刺目的强光,接着上千柄飞剑自他身后一一浮现。 “压迫!”简短的两个字。 青霞仙子一愣,郎飞却不多做解释,复又看了眼下方一脸惊骇的雷霄上人,继而屈指一点,喝声“去!” 千柄飞剑同时震颤不休,先是撼岳巨剑划出一道黝黑的锋芒,继而是虹光剑的七彩霞光,然后是排成品字形电射而出的寒光细剑,再然后是一柄燃烧着熊熊烈焰的赤炎剑…… “咄……咄……咄……”一柄又一柄的飞剑势如奔雷般斩下。护山大阵表面接连泛起一个又一个的紫色波纹,更有无数青紫色的电花乍隐乍现。 随着刺击在大阵表面的飞剑越来越多,整个雷帝山竟是开始晃动起来。而那神霄雷都大阵也再不复之前的平静,原本无影无形的屏障剧烈抖动起来,无数紫青色的闪电更是蔓延在整个屏障表面,同那一柄柄逐渐深入的飞剑努力抗争着。 可任凭那经历无穷岁月汇聚起来的紫青闪电再如何灵动,再如何暴虐,遭受到漫天而下的剑雨冲击,也开始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不好……”同惊慌失措的无数门人一般,雷霄上人脸上的表情也是惶恐之极,对着雷遵上人扔下一句“安抚好众弟子。”后,竟是直接闪身而起,飞至雷帝雕塑额头上那道雷霆印记之处,继而一掌排在印记之上,大喝一声:“乾道雷纲!” 随着雷霄上人的右臂没入印记,又缓缓抽出,一条条由无数雷霆符文组成、放射着万道霞彩的光带缓缓析出,围绕在雷霄上人的手臂左右翻飞不休。 雷遵上人一边呵斥着乱糟糟的人群,百忙之中看了眼脸上青筋暴起的雷霄上人,喃喃自语道:“看来师兄要拼命了……” “呵……呵……”好似印证雷遵上人的话一般,雷霄上人接连变化过无数次印诀,猛地将那些上下翻飞的符文带瞬间推入大阵之中。 得此之助,那一圈紫红色的结界屏障忽然变得漆黑如墨,又见无数道由黑色闪电组成的浪头涌现在屏障表面,硬是将一柄柄飞剑吞没其中。至此尚不算完,更有无数粗如儿臂的赤红色雷霆从天而降,直接没入大阵表面,将原本一尺宽厚的屏障渐渐拉伸至将近一丈。 法阵变化期间小羽儿曾试着喷出一道南明离火,可与上次不同是,这回竟如石沉大海般连个浪花都没溅起便被紫雷吞没。 见此,郎飞也皱了皱眉,猛然发出一声长啸,与此同时手诀一变,两手结印,喝声“开!” 那些被雷潮淹没的飞剑齐齐发出一声长鸣,继而涌现出一阵滔天杀气,围拢在飞剑外围的紫雷纷纷禁受不住,炸裂开来。而上千柄飞剑也趁势倒飞而回,重新回到郎飞身边。 “好霸道的大阵……”青霞仙子望着天空如雨般落下的闪电,以及缓缓增厚的紫黑色屏障,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凝重起来。“飞小子,怎么办?” “哼!”郎飞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多的改变,只不过眼神中却多了一股子令人望之生寒的冷意。“雷帝山……” 他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紫色雷潮一阵涌动,中心位置竟是传来一股声势骇人的威压。这股威压骇得青霞仙子脸色大变。捻指光景,在她惊恐的目光中,一道长逾数十丈的赤红色雷霆破开紫色雷潮,直接向着郎飞劈来。 透过赤红色雷霆震开的紫潮空洞,还可辨得雷阳上人瘫坐在雷帝雕塑掌心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而那玉枢五雷楔则悬浮在他的身旁,瞧那模样,只怕这一击就耗光了他全身的真元。 “小心!”看着声势浩大的赤红雷霆,青霞仙子面色异常凝重,若是换了她,面对这等雷霆,只怕性命不保。 对于青霞仙子的提醒,郎飞报以微笑,直面眼前这条巨型蛟龙一般的闪电,即使那慑人神魂的劲风吹起他满头的黑发,带起身上的白袍,可他始终稳如泰般屹立原地。 直到雷阳上人耗尽全力激发的这道雷霆来到他身前三尺,直到耀眼的闪电蛟龙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却才见他微微一笑,伸出右掌向前一指,顿时一股手指粗细的婴火迸射而出。 那缕细小的婴火一瞬间便同闪电蛟龙相交,陡见那温顺的一点火焰向内一缩,继而如同暴风的风眼一般,一股炽热的橙黄色火焰顿时暴发开来。 火焰打着转,如同汹涌流淌的海浪般,顷刻间便将整条闪电蛟龙吞噬殆尽。随后被郎飞隔空一捏,就听“啪”的一声,火焰仍旧恢复成为原来的一点。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不可能!”之前雷阳上人看到郎飞不闪不避,打算硬接闪电,他居然兴奋的站了起来,不过等见识到眼前所发生的一幕后,他再度一屁股瘫坐回去。 此时他的眼中已再也没了原来的凶历,有的只是茫然与恐惧。 郎飞拈诀收回火焰,望了雷阳上人一眼,低声说道:“哼,看我破了你这神霄雷都阵。” 这一次他不再调用飞剑,反而一头扎下,直接向着那紫黑的的屏障扑去。 “他要干什么?疯了!真是疯了!”一些雷帝山门人一方面心怀畏惧,一方面却又为他捏了把汗。这紫色的雷海中翻腾不休的电蛇可都是都天神雷啊。号称练气境以下修士触及便伤,碰上就死,即便他真是那等超越了化气境的存在,也不可能轻撄其锋吧。 众人心中的疑问,下一刻郎飞便给出了答案。只见他于屏障跟前伸出一掌,高喝一声:“黄泉天灾!” 突然间,一股黄褐色的粘稠液体由其掌心一点蔓延开来,而那些跳跃不休的紫色闪电却像遇到什么恐怖的事物般,纷纷收起凶威,缩回了紫色的雷霆海洋中。 包括雷帝山的三位老祖在内,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上空发生的这一切,看着起先异常凶猛的紫色雷潮在黄褐色液体的进逼下如乖猫咪般急速退却,看着黄褐色的光芒缓缓蔓延至整个雷茧,并最终将整个山头笼罩在内。 “这黄褐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白衣小子体内怎么可能积存如此之多?居然连那向来以暴虐著称的都天神雷都畏之如虎……”雷遵上人呆呆的看着上空的一幕,原先的惊恐之色竟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乃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雷阳上人也好不了哪去,只见他瘫坐在雷帝雕塑手心,望着那一片昏黄的天空,老眼中满是仓惶与恐惧。“师……师兄,怎么办?怎么办?” 第五百二十六章 黄泉之下,一片焦土 (雷帝山一战,为了大家看的爽,结束之前都是5000字合在一起发了!) 听到雷阳上人慌张的叫喊,雷霄上人这才从呆滞中恢复过来,一面剑指连点雷帝额头的雷霆印记,一面向着雷遵上人大吼道:“眼下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若是再心存顾忌,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快快去通知凤鸢仙子他们。” 闻得此言,雷遵上人再顾不得安抚惊慌失措的众位门人,急忙一个闪身,向着雷帝雕塑后方山阴奔去。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雷霄上人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转头望了郎飞一眼,喝声:“我跟你拼了!”话罢,双臂一震,直接拍在那道雷霆印记之上。 得他之助,紫色雷潮竟是再度漾出一道道波澜。 “哼,我说过,要让你们感受一下什么叫绝望!”郎飞冷冷的声音响起。只见他双手一合,暴吼一声。“疾!” 顿时,包裹住整个雷茧的橙黄色液体剧烈激荡起来,并且越收越紧,将那紫潮中才有的一点浪花再度打压下去。 至此,仍不见它停顿,到得最后,这片橙黄色的光芒竟似一层薄膜般贴在了巨茧表面。 就在这时,但见矗立虚空的郎飞伸出右手,猛地一握,大喝一声:“分” 话音刚落,覆盖于巨茧表面的橙黄色光芒突然剧烈扭动起来,上下两截竟然凭空生出一股相逆的力道。 两股力道撕扯着,挤压着,短短片刻光景便将紫色巨茧挤压的不成模样。 “噗……”随着这两股无匹劲力的撕扯,巨茧丛生出一道道裂隙的同时,雷霄上人突然老脸一红,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而就在这时,那摇摇欲坠的紫色巨茧也终于不堪重负,“嘭”的一声爆碎开来。 原本游弋在茧形屏障表面的那些雷霆犹如一只只暴走的电蛇,有的一头扎入橙黄色的光芒中被炼化一空,有的掉头而下,落入雷帝山殿宇群中,更有一些直接打在下方雷帝山弟子身上,顿时将这些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修士,击散做无数翻飞的碎肉。 恐惧,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来临,包括一些炼精长老在内,竟是直接掉头鼠窜,向着四下逃命而去。 周遭有落雷,落雷外面更有黄泉笼罩。在第一个修士因惊慌失措,不小心没入黄褐色的液体中,进而融化做一片虚无之后。后面的雷帝山门人愈加惊慌失措起来,一个个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跑乱撞。 这是典型的关门打狗,那些原本属于他们的都天神雷,这一刻却反过头来成为了外面那白衣小子手中用以收割他们生命的死神镰刀。 武都子整个人都在颤抖,看着周围降下的落雷,听着在紫雷下化为灰烬的弟子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嗅着那一具具漆黑的干尸上所飘散出的焦糊味,他只觉这一刻犹如身处雷光炼狱一般,到处都是恐惧,到处都是死亡。 方清云的表现与其说是镇定还不如说是吓傻了。看着那如雨般坠落的一道道紫色光华,他的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里仍旧在嘟囔着“我不相信!”“我不承认!”等一些如今看来都要归结为疯话的言语。 雷霄上人同样也见到了这凄惨的一幕,好容易咽下的一口鲜血竟是忍不住又喷了出来。“好狠,这小子好狠,这是要毁掉我雷帝山的根基啊!” “师兄,快收了阵势。如此下去,不用那小子动手,我雷帝山的弟子就要死光了。” 听到雷阳上人的声音,雷霄上人抹掉嘴边的一缕鲜血,猛地一咬牙,聚齐体内所余不多的一丝真元,伸掌拍在雷帝额头的雷霆印记之上。 “散!”随着他的一声怒喝,那些游离在半空的紫色雷霆仿佛找到宣泄口的洪水一般,一股脑的没入那道雷霆印记中。 这样一来,大阵算是破了,而那四下奔走的无数弟子也缓过一口气来,俱都一下瘫软在地,满脸恐惧的望着那黄蒙蒙的光晕外负手而立的白衣小子。 见他们自行收了大阵,郎飞随即伸出手来,喝声“收!” 话音一落,那一道黄色屏障顿时急剧收缩,仍旧化为一股黄褐色的液体,被郎飞吸入掌心。 “小子,你好狠!”望着紫玉地面上的坑坑洼洼,以及那些触目惊醒的焦糊干尸。雷阳上人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呐喊。 “这是你们自找的……”郎飞的声音很淡,仿佛方才做的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当初你们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怎么不问问自己是否狠毒?当初你们联合积雷山截杀我时,怎么不想想自己会否有此一天?” “我知道枯松上人就躲在这里,我也知道扶摇岛之人在这里,我还知道千岳宗的齐岳上人亦在此处……还有邪剑宗的田豪,天启宗的辰皇上人,……最后还有丹碧子。” “我同样也知道他们躲在山腹的暗殿之中,亦知道他们此刻正在赶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图谋何事,但是……我不介意将你们一网打尽。我不想之前发生在青牛镇一众父老乡亲身上之事重演。所以……只有让你们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郎飞的声音很冷,冷到每听一句,雷霄上人心中就打个哆嗦。 他说这话时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让雷霄上人想到了自己的死亡。 “小子,我承认你很强,可是你当真以为就凭你一人便能够斗得过我们十数位人仙联手不成?”雷阳上人此时已经恢复了小半修为。他说这话并非为了激怒郎飞,他只是在赌,赌郎飞不会马上动手,他才能趁机恢复修为,也好等雷遵上人到来后,一同出手对付他。 “你很聪明!”郎飞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好,我便随了你的心意。” 雷霄、雷阳二人心中一喜。其实这护山大阵还只是第一道防护屏障,而他们手中却是还有着一道杀手锏的。 “吼……”可就在这时,忽闻一声兽吼,小白儿的身影去而复返,再度回到郎飞身边时,其嘴中已然多了一人。 郎飞偏头看了一眼,忽然一个箭步冲到小白儿身边,伸手拎起武都子,细细打量他一眼,沉声说道:“哼,想跑?武都子,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你……你饶了我,只要饶我一条性命,让我做什么都行。”武都子的两条腿直打颤,虽然心里想表现的刚强一点,可等他真正落入郎飞手里,被白衣小子浑身的煞气一激,却发现早就酝酿许久的豪言壮语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郎飞看了向山下逃去的无数积雷山弟子一眼,又看了眼仍旧呆立原地的方清云,嘴角露出一丝讥笑。“这积雷山所有门人皆可逃,唯有你与他不能!” “之前你曾当面顶撞师父,当时我不是你的对手,无法替师父分忧。之前你曾半路截杀于我,若非松云、碧云两位师兄,只怕我此时早已陈尸山下。如今你要我饶你,那我问你,当时我若是落在你手中,你可曾想过要饶我?” 武都子愣住了。“不……我知错了,我知错了……你绕过我……饶。” 说到这里,话音突然断了。只因一柄剑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徒儿……”眼见郎飞一剑结果掉武都子的性命,雷阳上人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无比。可他又不敢轻举妄动,末了只得发出一声不甘的吼叫。 郎飞伸手抛掉武都子的尸体,忽然扭头看了远处一眼,冷笑道:“枯松老儿,你终于来了。” 雷帝雕塑的脚跟处转眼走出几个人来。最前面的赫然是雷遵上人无疑,在他身后跟着四位女修,左面一个鸡皮鹤发,两鬓斑白,自然是那凤鸢仙子。其右亦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妇,只不过花白的头发上带着朵金花,郎飞亦是多有听说,同样为扶摇岛四祖之一,道号“凤毓仙子”。 凤毓仙子右面两人,皆为中年妇人打扮,身着鹅黄色宫裙的乃是凤熙仙子。至于最右面一个长着桃花眼,身着荷叶边青白色小衫的想来便是凤晴仙子了。 五人过后,是两位中年道人。郎飞认得右面一个秃头金顶修士乃是以前在积雷山匆匆瞥过一眼的天启宗太上长老辰皇上人,而左面一个腰间悬着漆黑小剑的中年男子,想来便是那邪剑宗宗主田豪了。 再往后,便是同郎飞有着深仇大恨的枯松上人,而与他并行而来的两人中,一位自然是那千岳宗的齐岳上人,而另一位表情苦涩,身着玄色羽衣的炼精修士,郎飞却叫不上名来。 这十人走出后不久,拐角处再次闪出四个身影。郎飞只是瞥了一眼,顿时便被四人的相貌吸引住了。当先的一位虎背熊腰,身上围了一件满泛油光的水獭皮。他后面的是个身材瘦长的青衫男子,虽是一身儒生打扮,可那一双眼却是竖瞳,远远看去,倒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次后走出的是个矮胖汉子,光头,圆嘴。身上的虎皮直缀既长且大,垂及地面。远远看去,倒像罩着一层灯笼似的。 而最后走出的一位却是形如竹竿,走起路来竟似蛇游一般,除次之外,郎飞更是注意到他一举一动间都有道道闪电自其体表掠过。 “哼,原来是他们……”郎飞冷冷一笑,掠过四人,依旧向着后面望去。 过后依旧走出几人,只不过其中再无化气高手。在这些人中,大多是些二流宗门世家的掌门或者长老之类。而丹碧子亦赫然在列。 郎飞望向他时,他也正在打量郎飞。四目相接,丹碧子竟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登时低下头,再不敢多看郎飞一眼。 “呼……”见得众人走出,雷阳上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继而双手一划,将那柄玉枢五雷楔引归手中,闪身飞到雷遵上人身边。 而雷霄上人亦是长出一口气,同样将手中法诀一散,闪身跃下。 “你就是那郎飞?”尖刻的声音响起。却是凤熙上人看了眼周遭满目疮痍的建筑群,随后将目光转移到郎飞身上。 对于妇人的问话,郎飞恍如未觉一般,只是满面阴沉的盯着枯松上人。 “小辈儿,狂妄之极!”仿佛被郎飞的态度激怒,凤熙上人的脸顿时阴了下来。 郎飞闻言,这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的说道:“妖妇,谁是你的小辈儿?” 凤熙仙子大怒,正欲发作时,忽然被凤鸢仙子拦了下来,继而抬起头,皱眉问道:“小子,方鹰、方野二人已死,武都子也被你给杀了。”说完,又指了指一脸呆滞的方清云。“那小子只怕这辈子也毁了,你还想怎地?” “想怎地?”郎飞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冷笑一声,说道:“第一,我要取枯松上人的狗头去祭奠那些枉死乡邻的魂灵。第二,我要杀掉丹碧子清理门户。第三……”说到这里,郎飞忽然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我要知道你们这么多宗门聚在此地有何图谋。” 本来郎飞说第一、第二点时,凤鸢仙子的脸色未有什么变化,可当郎飞说到第三点时,老妪的脸色顿时大变。 “如此看来,今日之事果然无法善了了!”凤鸢仙子看了身边三位师妹一眼,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幸亏那日及时通知两位师妹赶了过来,否则就凭当时他们几个,还真不见得是这小子的对手。 同样的想法还在齐岳上人心里升起,虽然潜岳上人要镇守千岳宗,提防恒岳上人背地里耍什么手段,不过之前派弟子送来的那物,却正合时宜。 “四位师妹,齐岳师弟,还有几位道友。相信大家刚才在山腹中已经见识到这小子的手段了,以我等的修为,单打独斗是绝不可能战胜他的,如今还需联手一战,只有齐心协力方能扭转战局。” 听罢雷霄上人所言,众人无不点头称是。枯松上人更是一脸恨意的盯着郎飞,从他应木云子之邀,上丹门兴师问罪之时起,二人之间就早已没了转圜的余地。 “等等,雷霄老弟,且待我问他几个问题再战不迟。”就在众人准备动手之时,那后面走出的四人中身围水獭皮的魁梧汉子忽然上前制止道。 “天罴道兄?”雷霄道人一愣,随即点点头,闪身让他走到众人身前。 “小子,我问你,你那师父可是玄羽道人?”如闷雷般雄浑的声音响起。 郎飞低头看了他一眼,双目一眯,却不急作答,反而出言问道:“你是天罴,那后面是否天蛇,天鱿,天幔三人?” 大汉双眼猛然一睁。“小子,眼力不错。正是我们北海四凶!” “呵呵,北海四凶?起先不是叫做北海五凶的吗?”郎飞的话才说完,天罴、天蛇等四人的脸色顿时变了。而白衣小子却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不错,那头该死的鲸妖的确为我师父所杀。只不过,它死有余辜!” 要说之前郎飞一眼认出四人的原因,倒还要归结于当年老道斩杀鲸妖之事上。原本北海妖窟同长青十宗之间并无交集,两者都在长青界不假,可前者活动范围在北海,而后者平时亦禁制弟子涉足北海区域。 这其中的原因,还要追朔到十数万年前。当初大劫刚过,修真时局动荡,各界之间经常会因抢占资源星进而爆发一些冲突。当时长青界在整个初云星域实力最弱,为了能够在云繁、骨都二界的夹缝中生存,同时为了消除内耗,长青界的十数位地仙便同当时妖窟的主事者订立了互不侵犯的盟约。虽说之后双方的地仙先后消亡殆尽,可这盟约却依旧保留了下来。 经过这十数万年岁月,即使双方一些高层因种种缘故偶然出现在对方的地盘上一次两次,却均未做出过什么过激的行为。直到数年前,老道携郎飞游历北海时,鲸妖因挡不住七色冰的诱惑,为了一己之私引动海啸,致使东海岸生灵涂炭。老道看不惯,随即含怒出手,双方经过一场恶斗,最终在郎飞的暗算下,这才顺利斩杀了鲸妖,平息了一场灾难。 回到丹门后,经过多方打探查证,终于得知了鲸妖的身份------北极妖窟的天鲸妖王。若以常理而言,这肯定是一件祸事。不过呢,长青界的形势比较微妙,一则天鲸妖王撕毁盟约,祸害百姓在先,二则十宗势大,妖窟势微。故而,老道根本一点也不担心剩下的几位妖王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找他寻仇。 后来的事倒也证实了他的推测无误,可谁想等他死后两年,整个长青界忽然涌起一股暗潮。而木云子便是这其中的一位核心人物。原本他是要借天罴等四人之手制服天羽、云羽、云狰三人,进而取得丹门六脉的实际掌控权。可谁知还没等四妖赶到,便被横空出世的郎飞取了性命。后来,方才有了雷霄上人得知木云子身死,无奈之下只得传讯四人先来雷帝山待命的一幕。 “既然你承认就好,你们人类有句话叫父债子还,往日之仇,今日索性便在你身上找回吧。”天罴妖王掣刀在手,一脸铁青的望着郎飞。 第五百二十七章 以一敌十,锐不可当 郎飞斜睨了他手中长刀一眼,只见在阳光的掩映下,宽厚的刀身上银光闪闪,夺目之极。 “这把千鳞刀也有数万年没有饮人类修士的血了,今天,便拿你祭刀!”天罴妖王说完,竟是不等雷霄等人,直接一下跃起,迎头向着郎飞斩落。 “小白儿,护好青霞仙子。”郎飞招呼小白儿一声,这才不疾不徐的取出那柄撼岳剑,闪身迎上。 天罴妖王本身并非普通的熊妖,乃是洪荒异种-------六翼飞熊的后裔。尽管经过数十万年的时间,其体内的血脉之力已经愈见稀薄,却仍然保持了一部分天赋神通。便如眼下,在其肋下一对肉翼的扇动下,其遁速简直快的好比闪电。 以前郎飞曾查阅过有关五位妖王的记载,故而,对此早有准备。眼见他一刀劈来,居然看都未看一眼,挥手就是一道剑气斩出。 天罴妖王自恃速度惊人,本拟攻郎飞个措手不及。可他哪里知道郎飞的神识已经强到一定的地步,别说这等迅若奔雷的速度,哪怕他再快十倍、百倍,也照样能够追踪得到。 那道灰色剑气虽看似随手而为,却直接自天罴妖王行进的路线上斩过。也幸亏这头熊精修为高深,及时刹住了脚步,否则,只怕此时已经是横尸当场的结局了。 他险之又险的躲了开去,可山上的建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剑气轨迹上,数栋宫阙接连一分为二,随着轰隆隆的震响,直接化为一片瓦砾。 “好强的剑气。”天罴妖王的额头上瞬间多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白衣小子一剑之威居然恐怖如斯。他这还没攻出一招,反而差点被他一剑诛灭。 就在天罴心有余悸,进退为难之际,下方的天蛇妖王忽然自人群中一下跃出。“大哥休慌,我来助你!” 郎飞闻言扫了天蛇妖王一眼,对于这头蛇妖的底细同样清楚的很。上古时佛界有祥瑞之鸟,其名金翅大鹏雕,平素嗜食蛟类、以及一些仙兽级别的龙种。当时佛祖为了不使它破坏佛道之间的关系,便司命夜摩天的牟修楼陀捕来佛界特有的一种贝多罗树上栖息的贝叶蛇来喂食它。而眼前这天蛇妖王的真身,便是那贝叶蛇的后裔。 “大哥,这小子很强,不用跟他讲什么规矩,大家一起招呼他!”声音响处,天鱿,天鳗二位妖王亦从人群中飞了出来。 “哦?四个都出来了?那就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妖族到底有何过人之处。”郎飞一脸平静的扫过身前四人。 “杀!”有了三人助阵,天罴顿时信心倍增,随着一声大吼,举刀就劈。 他动手的同时,另外三人亦齐齐攻来。天蛇妖王手中之物乃是一面宝幢,只迎风一展,直接向着郎飞罩下。 天鱿妖王乃是北海中的巨鱿化形而成,趁着天罴、天蛇动手吸引住郎飞的注意力,他竟是闪身飞至郎飞身后,虎皮直缀掀起,腹下顿时射出无数道漆黑如墨的触手,疾如闪电般向着郎飞的背心攒射而去。 至于天鳗妖王,亦是海中之物,其本体乃是一只电鳗。故而,其手段倒与雷霄等人相近,亦是擅长御使闪电伤人,只不过双方所不同的是,雷霄等人所驱乃是天空中的各种阳雷。而天鳗妖王所使乃是体内妖力凝结成的七煞真雷。 面对妖族四人的前后夹击,郎飞的表情仍旧是没有丝毫变化。天罴的千鳞刀斩下,他仍是举剑挥出一道剑气相迎。至于迎头罩下的金幢,则剑指一引,身后无数飞剑攒做一朵七彩光莲,直接迎了上去。 之后是直奔后背而来的无数触手,郎飞只是翻手一点,指尖上便出现一朵橙黄色的火焰,随即如饿虎般向着那些触手扑去。而应付天鳗妖王的七煞真雷则更简单了,火焰射出后,郎飞只是调转方向,剑指微微一屈,一道紫青色的雷霆电射而出,直接和那七煞真雷撞在了一起。 这电光火石的一幕发生的尤为迅速,等到雷霄、凤鸢等人反应过来时,先是听到一声闷哼,天罴妖王的千鳞刀竟是承受不住郎飞随手挥出的剑气,直接被弹飞百丈。而天蛇妖王的那面宝幢,亦险被七彩光莲绞的粉碎。 至于天鳗妖王,他放出的七煞真雷竟是在紫青色的雷霆下直接蒸发,而那一点灵犀雷依旧去势不减,险之又险的自他颈边划过。直到那一点紫青色的雷霆消失在远方无尽的烟云中时,他仍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如木偶般呆立原地。 三人虽是不敌,可好在没受到什么重创。可天鱿妖王则不一样了,婴火所化的饿虎扑下,竟是瞬间引燃了他那引以为傲的的黑金触手。若非他壮士断腕,拼着身体受损,及早的切除了两条触手,只怕此时已被烧成了一团灰烬。 仅仅是一个回合,横扫北海的四位妖王三败一伤。这一幕看的凤鸢、凤熙、凤毓、凤晴四位老祖目瞪口呆。 而雷霄、雷阳、雷遵三人则同天幔妖王一般,一脸呆滞的立于原地。方才郎飞射出的那一道青白色的雷霆分明便是积雷山的得意术法------一点灵犀雷。积雷山的不传之秘怎么到了他的手上?且在他手上使来,竟有这般恐怖的威力。 辰皇、枯松、齐岳三人尽皆冷着脸,见识到郎飞的实力后,他们心里同样难以平静。而田豪、丹碧子等人更是一脸的恐慌,四位老祖联手都难敌他一招,若是面对自己等人,只怕一根手指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诸位道友,还等什么,眼下只有一起上了,合我们众人之力,老夫就不信斗他不过。”雷霄上人一声大吼,身形闪动间手中多了一柄雷光长剑,隔空祭起,直接对着郎飞左胸射去。 雷阳上人更狠,手诀连变数次,继而一声仰天暴吼。天空顿时雷云密布,一道道电蛇雷蛟游弋着,发出一声声轰隆怒吼。他竟是狠心施展出了雷帝山的自残绝学《九阳祭雷经》。 眼见雷阳上人拼了老命,雷遵上人自然也不例外,只见他同样一声历喝,浑身裸露的肌肤上瞬间密布而生无数雷纹,一息过后,总共九颗雷球自其体内缓缓析出,继而围绕在他身周,高速旋转起来。与此同时,雷遵上人冷哼一声,居然跟在天罴妖王身后,直接向着郎飞纵去。瞧他那模样,竟是要同郎飞肉搏。 同一时刻,凤鸢、辰皇等人也动了。做为扶摇岛四祖,凤鸢、凤熙、凤毓、凤晴四人练有一阵,其号做“正反两仪伏魔剑阵。”若想布下此阵,除却布阵者必须是化气修士外,还需四把特定的法宝级飞剑。 这四柄飞剑分黑白青红四色,其名一曰太阴,一曰太阳,一曰少阴,一曰少阳。此阵一旦布成,可同时引动地水风火四力,进而绞杀来犯之敌。 原本此阵同那素月吹雪琴一般,乃是扶摇岛的看家手段。可此时一见白衣小子这般棘手,迫不得已之下,扶摇四祖也只好将之提前祭了出来。 看到天罴、雷霄、凤鸢等人各自拿出了看家本领,辰皇、齐岳二人亦双双大吼一声,闪身加入了战团。辰皇上人所施乃是一柄天青色飞剑,剑尖扁平,剑身上带有无数倒刺。而齐岳上人则手持两条土黄色的长锏,舞动之间能够清晰的听到阵阵轰响,想来这一对长锏的重量当是不轻。 一十三位老祖将郎飞团团困在核心,唯剩一个枯松上人有些进退维谷。他身为炼体道修士,自是只能凭借一身骨肉做为攻击手段,可在见识到郎飞的厉害之后,他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够安然挡下郎飞的还击。不说那灰色剑气、橙黄火焰,只怕连那一点灵犀雷都能要了他的老命。 因此,他虽然恨郎飞恨的牙痒,可又怕丢了小命。正犹豫之时,却是一眼看到了不远处的青霞仙子。郎飞他斗不过,可不代表青霞仙子他也斗不过啊。 “田豪、丹碧子、道衍……你们拖住那白虎和鸟儿,待我先取了这云霞宗贱婢的性命。”说完,枯松上人猛一跺脚,顿时拔地而起,直接向着青霞仙子扑去。 此时郎飞正被一十三位老祖夹在中央一阵猛攻,青霞仙子暗自懊恼自己帮不上忙,闻声看时,只见枯松上人迎面而来。 对于这杀害青牛镇一百二十八位村民的凶手,青霞仙子早就怀恨在心,见状,柳眉一竖,挽起青萍剑,娇叱声中,挥手向着枯松道人递出一剑。 小白儿同小羽儿本待出手帮忙,未想田豪等人居然听信了枯松上人的话,悍然发对了针对二小的合击。 枯松上人的修为相当于炼神道化气初期修士,对上青霞仙子,两个人倒也在伯仲之间,登时斗了个不相上下。 眼见青霞仙子无碍,二小随即放下心来。转头看到田豪、丹碧子以及雷帝山的一些炼精长老不知死活的攻向自己,顿时大怒,双双暴吼一声,向着下方的人群扑去。 雷霄上人的紫电剑倏忽而至,郎飞眼皮微微一跳,左手迎空一招,手上顿时多了一面杏黄旗,对准紫电剑射来的方向一抖,一道戊土连壁顿时浮现而出。紫电剑陡然遇阻,先是腾起无数电蛇,继而一头刺入戊土之中。 郎飞见此眉头一皱,怎么也没想到雷霄上人手中的雷光飞剑能有这般威力,随即冷哼一声,一指点在戊土旗中央的金色符文上。 随着一圈肉眼难辨的波动扩散开来,戊土连壁的颜色瞬间一变,原来的土壁忽然放出一阵强光,继而转变为一种金黄色的岩石。 “戊土化山?”雷霄上人只觉前番传来一股阻力,紫电剑再难前进分毫。直到这一刻,他才认出郎飞手中旗子的来历。 就在雷霄上人出口惊呼之时,天罴妖王的攻击也已袭至。千鳞刀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强光,向着郎飞拦腰斩来。 白衣小子怡然不惧,右手微曲,撼岳剑向上一撩,磕飞千鳞刀的同时,向着前方猛然一斩,顿时一道灰色剑气直奔天罴妖王而去。 就在剑气斩出的瞬间,郎飞眼前忽然一黑,却是天鱿妖王趁隙喷出一股绝毒的黑烟。同一时间,天空之上的劫雷也已酝酿完毕,雷光涌动着,化为一杆血色蛇矛,自上而下,直接向着郎飞头顶劈落。 如此关头,身处绝毒黑雾中的郎飞双眼一睁,身体周围忽然汹涌而出无数橙黄色火焰。 不过眨眼功夫,那些围绕身边的黑雾便被炼了个干干净净。而与此同时,天空中血色蛇矛也已来到郎飞头顶。却见他不过深吸一口气,右手一举,婴火再度喷出,化为一条灵动的火蛇,尾巴摆动几下,登时缠上了血光蛇矛。随后郎飞五指一握,盘曲的火红猛地一勒,只听“嘭”的一声,蛇矛顿时断为无数截。 恰在此时,氤氲在眼前的最后一丝黑雾也已散尽,郎飞忽觉前方有异,微一抬眼,就见雷遵上人不知何时已然来到眼前。如此良机道人那肯错过,九颗雷球齐动,直接融入道人的右臂,继而一掌印在郎飞的胸口。 “打中了!”察觉到掌心传来的实感,雷遵脸上一喜。 “中了?的确是中了!”当这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雷遵上人一瞬间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的确是打中了郎飞,且还正中胸口,可他身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层细密的紫青色电蛇,而自己刚才那一掌所蕴含的雷电之力,竟全部被这些细密的紫青电蛇吸收殆尽。 “雷……雷甲衣?……雷渊天王?”雷遵脸上的表情异常难看。早在白衣小子射出那道灵犀雷时,他便很是吃了一惊,不想此刻居然又看到他施展出了同为积雷山不传之秘的雷渊天王。 “你……你同积雷山什么关系?”没有回答,有的只是一片紫青色的雷光。 雷遵上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刺眼之极的强光,胸口忽然一痛,低头看时,只见一条缭绕着紫青雷霆的手臂已经洞穿了他的心脏。 雷祖剑从雷遵上人身体抽出时,带起一蓬四下飞溅的鲜血。 “师弟!”雷阳上人顿时喷出一口鲜血,手中的诀印不自觉停了下来。而雷霄上人的一双眼瞬间变得血红无比,脚后跟凌空一点,整个人竟似化作一道人形闪电,向着郎飞一头撞来。“我跟你拼了!” 就在这时,天鳗妖王手中的电鳗鞭,以及天蛇妖王的金幢亦齐齐袭至。同一时间,扶摇岛四祖的剑阵也罩了下来。 郎飞见此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剑指引处,撼岳剑向着天蛇妖王的方向猛地斩出一道灰色剑气,面对着天鳗妖王的电鳗鞭,则避也不避,包裹着火焰的右手直接抓了上去。 做完这些,郎飞右手中指又是微微一屈,指尖上忽然多了一枚红彤彤的丹药,继而对着雷霄上人飞来的方向一指弹出。 剑气划过,天蛇妖王的金幢登时一分为二。天幔妖王的电鳗鞭则被郎飞一把抓住,其上缭绕的七煞真雷根本未能对他造成一点伤害,反而被他一拽,天幔妖王只觉一股难以匹敌的巨力传来。紧接着,掌心一轻,宝鞭已被他硬生生夺了过去。 这一幕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等到凤鸢等人的剑气罩下,地水风火四力纵横而生之时,郎飞忽然抬起头,高喝了一声“疾!” 那枚直奔雷霄上人而去的赤红丹药表面瞬间腾起一团烈焰,一红一黄两股不同颜色的火舌绞缠在一起,直接向着雷霄上人横扫而去。 “赤混净火丹?”雷霄上人脸色一变,哪还顾得上夹击郎飞,身子一扭,瞬间爆退数丈。对于这枚攻击性的上品黄丹他可是早有耳闻,想当年在玄羽老道手中时,可是重创过不少人仙高手。此时此刻,这枚丹药传到郎飞手里,只怕威能还要强过当年不少。他虽恨不得将郎飞碎尸万段,可归根到底,怎么也要先保住自己的小命,才能再谈报仇。 雷霄上人撤退之际,凤鸢四人的剑气也已欺近郎飞身前不足三尺。对于纵横交错,低头看了眼欲要将之斩成数段的四道剑气,郎飞嘴中轻轻吐出几个音符,顿时,其体内涌出一团黄褐色的水波,顷刻间向着周围扩散开来。 四道剑气刚刚没入扩散开来的水球中,登时便被腐蚀成一片虚无。凤鸢等人大惊,正要再次催发剑气时,却见水球包裹中的郎飞伸手向前一抓,水波表面忽然生出一只黄褐色的大手,直接向着凤熙仙子的身体抓下。 凤熙仙子还在震惊于郎飞的难缠,根本就未曾防备这一招反攻,大手抓下,竟是直接握住了她的腰身,随后用力一捏。这位颇有姿容的中年妇人登时腑脏破裂,喷出好大一口夹杂着肉块的鲜血,步上了雷遵上人的后尘。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夺斧,毁琴,破乌潭 凤鸢、凤毓二人愣住了,平素与凤熙仙子最为交好的凤晴仙子率先反应过来,先是一声悲呼,继而发疯般的向着水球扑来。 见此,郎飞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对于扶摇岛这些人,他一向没有什么好感,更不可能生出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眼见她自己找死,随即冷哼一声,剑指一引,旁边悬浮的撼岳剑陡然射出一道狭长剑气。 少阴剑算起来亦属上品法宝里的精品,杀戮剑气斩下时,凤晴仙子下意识的举臂一架,青光闪处,竟是抵消了撼岳剑的七成威力。至于剩下的劲道,则将其一下震飞。 见及这惊险的一幕,凤鸢、凤毓二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可就在二人想要去接倒飞而回的凤晴仙子时,忽然一枚火红丹药由远及近,竟是一下撞在凤晴仙子的后心,继而燃起一团熊熊火焰。 凤鸢、凤毓二人呆住了,雷霄、雷阳也呆住了,刚刚被剑气崩飞,眼下已然回转的天罴妖王同样也呆住了。短短三息,只不过短短三息的功夫,居然先后陨落了三位人仙。 原本辰皇、齐岳二人打算趁着扶摇岛四人正面抵住郎飞之时,他二人实施偷袭,可怎么也没想到转眼间居然变成了这么一个结果。 趁此空隙,郎飞偏头看了下方一眼。在小白儿同小羽儿的攻势下,整个雷帝山已是被淹没在熊熊烈焰与血色雷潮之中。 而青霞仙子同枯松上人依旧是平分秋色,谁也奈何谁不得。 “小辈儿……还我师妹命来!”就在他微微出神的当口,凤毓、凤鸢二人齐齐爆喝一声,太阳、太阴两柄飞剑满含着恨意,化作一黑一白两道纠缠在一起的双色蛟龙直向郎飞扑来。 齐岳、辰皇二人经过短暂的出神后也反应过来,一祭金锏,一使长剑,同样向着郎飞下路横扫而来。 看到天罴四妖亦在蠢蠢欲动,郎飞眉头微微一皱,低声自语道:“真麻烦!”接着,双手平举,两掌之间忽然多了两道闪耀着银白色寒光的符箓。 “疾!”随着一声大喝,两张符箓瞬时迎风而起,左面的银符先是爆出一圈银光,继而无数道氤氲着冰寒烟气的射线骤然射出。 位于寒光射线行进轨迹上的凤鸢、凤毓二人双双一惊。“冰魄神光符?”随即双剑一扭,不复攻取郎飞,反是化作一道围绕身周旋转奔腾的黑白升龙将自己二人守护在内。 至于另外一张银色符箓上的纹理一亮,整张符箓竟是直接凝结成一块坚冰,继而爆碎做无数霜白色冰屑。 如飞花般的冰屑先是悬空一停,继而在郎飞的指引下,分作上下两股,直取齐岳、辰皇二人。 看着飞舞中的无数冰屑由原来不足指甲盖儿大小的一撮渐渐扩大为长及数丈的冰棱,二人亦同时惊呼一声:“天霜箓!”随后便被狂风暴雨般的冰芒淹没其中。 与此同时,郎飞振臂一挥,悬浮于空中的数千飞剑顿时传出一阵鸣响,继而呼啸着一头扎下。天罴、雷霄等人顿时大惊,哪里还顾得上夹攻郎飞,无不拿出各自精研的防御神通抵挡如流星般坠落的各色光华。 趁此机宜,郎飞亦未闲着,右脚向着侧后方轻轻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幽影,竟是直接穿透了雷霄等人的包围圈,来到了青霞仙子同枯松上人的战团旁。 此时此刻,枯松上人正以双拳夹住迎头劈下的青萍剑,正欲伸腿横扫之时,忽然听到一声寒彻心扉的冷哼,并敏锐的捕捉到一抹白光自身边划过。接着,脚踝、手腕处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我已是鸿岳境界,怎么可能还有痛觉?”枯松上人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只见双手手腕以及双脚脚踝出先后暴起四团血花,然后他又觉腹下一寒,一只冰冷的手掌已经印在了丹田之上。 随着一道道细微的灰色剑气沿着冰冷的手掌缓缓渡入,他只觉一阵阵痛入骨髓的撕裂感传来,内视之下,只见体内的筋脉正被一条条的绞碎、撕裂,截断。 “你……”枯松上人双眼圆睁,直视着面前三尺之处,那里正有一张令人望之遍体生寒的冷峻面庞。 “枯松老儿,你不该动我父母,更不该动我青牛镇的乡亲,更加不该杀害那个有情义、有勇气,有血性,敢于直面你金钟山凶威的青衣少年。” “我曾在他们一百二十八口的坟前许愿,我曾在以木云子的头颅祭奠他们时承诺,要将你活祭。所以,你即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必将你生擒活捉。” “师叔,帮我看好他……”郎飞挥手将枯松上人丢与青霞仙子。 此时枯松上人已是修为尽失,被青霞仙子接住,直接一脚踏在他胸前。 从郎飞冲破层围,到枯松上人被废,前后不过短短弹指光景。待郎飞回过头时,凤鸢、齐岳等人也已从他的攻击中脱身。 凤鸢、凤毓二人倒没受什么伤,齐岳上人也还好,可辰皇上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只见他右臂袖子上开了好大一道口子,隐约可辨一道足有一尺长的伤口自手腕直贯肘部。 至于天罴、雷霄等人,在那般剑雨下也是互有损伤,轻一些的,比如雷霄上人,只是衣冠不整,发髻散乱。伤势严重的,比如雷阳上人,右胸位置竟是插着一柄冰棱短剑。 “师弟……”雷霄上人惊呼道。原本还以为凭借自己一方十数位人仙,即便斗他不过,也能战个平手,可哪知道,不过盏茶时间,自己一方竟是败的这么惨。雷遵、凤熙、凤晴战死,枯松上人被废,雷阳上人重伤,而其余几人,也是互有伤损。再看另一边,撤去护山大阵后,在小羽儿同小白儿的肆虐之下,整个雷帝山此时已是一片残垣断壁,再不复往日的金碧辉煌。 “师……师兄!此时还不动手,更待何时?”雷阳上人强提真元,止住流血,继而抬起头,双眼通红的吼了一声。 雷霄上人闻言一咬牙,忽然对着天罴妖王爆喝一声。“动手!” 郎飞闻言,正自不解之时。突然,他同青霞仙子站立之处的正下方传出一股灵气波动,地表的玉石纷纷隆起,转瞬间乌光闪处,一面包裹在血色石壁中的黑潭骤然升起。 “不好,是灵器……”感受到黑潭传来的威势,郎飞面色一变,急切间伸手一推,将那不明所以,仍旧呆立原地的青霞仙子一把推了开来。 就在他略微停顿的空,随着天罴妖王的一声咒喝,黑潭中顿时腾空而起一道墨色的粘稠浪潮,一下将郎飞的双脚粘连住,继而向着双腿攀去。 同一时刻,凤鸢上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之极的笑容,双手向着身前一抚,面前顿时多了一柄通体碧玉的瑶琴。就在墨色粘稠物困住郎飞之际,老妪十指拨响了琴弦。 另一面齐岳上人也动了,趁此良机,右手一招,一道青色光芒电射至郎飞上空,继而一头压下。这时青光却才显露出真实面目,竟是一座青色石峰,下压的同时,石峰也在缓缓变大,一时三刻间便已是化做百丈有余的一座小山横担在虚空之上。 双脚被缠,头顶上又传来重如山岳的压力,耳边亦有一道道扰人神智的魔音作响。郎飞居然一时挣脱不得。 见到这一场景,天罴等人一喜,雷霄上人忽然来到雷阳上人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玉枢五雷楔,调动体内所剩全部真元,一股脑的注入其中。 玉枢五雷楔上泛起一圈五色光芒,虚空上更是接连炸响五道惊雷,最后随着雷霄上人一指点中楔子尾部,五雷楔尖锋位置忽然溢出一圈五色霞光,只见一道五彩斑斓的闪电携着无穷威势直奔郎飞而去。 与此同时,得意法宝被废的天蛇妖王一对竖瞳猛然张大,两手一举,半空中竟是多了一柄绘满兽纹的寒光巨斧,随后在他的爆喝声中,同样向着郎飞一头劈落。 五件灵器,战场上同时出现了五件灵器,并且他们的目标都是郎飞。乌龙潭、飞来峰、素月吹雪琴,这三件灵器乃是为了困住郎飞。玉枢五雷楔与兽王破玄斧才是雷霄等人精心准备的杀招。 青霞仙子先是愣了愣,继而回过神来,发出一声嘶力竭的叫喊:“飞小子……”那乌潭明明是出现在她脚下的,若非郎飞当时推了她一把,他何至于没时间逃脱,进而被困在原地,又面临如此险峻的局面。 她心中虽有不解,可过多的还是忧虑,不过任凭她如何呼唤,郎飞竟似陷入了素月吹雪琴的魔音中,居然面无表情,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嘿……嘿……你……你不用白费心机了,小……小杂种死定了,想要杀老夫,你们……你们也要付出代价!哈哈……哈……咳……”鼻青脸肿的枯松上人勉强说出这句话后,笑声登时牵动伤口,一股股血水不由自主的自嘴角溢了出来。 原来这是雷霄等人早就准备好的对策。护山大阵是第一手准备,这第二手准备,便是以他枯松上人做饵,进而诱使郎飞钻入陷阱。 之前他攻击青霞仙子,也是有着同样的考虑,若是同其他人一道对付郎飞,天知道会是一个什么结果。万一被他秒杀,小命丢的冤枉不说,早先的布置也必将落空。可若是对上青霞仙子或者二小,必然能够拖延一段时间,以便潜藏于地下的妖族灵器定位他的位置,继而引来郎飞,才好发动偷袭。 按照原定计划,郎飞向他出手的同时,天罴等人就应该发动偷袭。不过谁也没想到郎飞先是以神通压制住天罴、雷霄等人,这才腾出手对付枯松上人。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不想枯松上人已经被废。可好在郎飞同青霞仙子距离不远,且正好在乌龙潭的作用范围之内。这样一来,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玉枢五行雷、兽王破玄斧,先后划过半空,眼看就要命中郎飞,雷霄、天罴等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他强则强矣,可毕竟是血肉之躯,若是被这两道攻击命中,必然也是身陨的下场。 可就在这时,被三件灵器困在中间的郎飞忽然睁开眼来,那本该被山岳之力压制的无法动弹的右臂忽然轻轻抬起。接着又见他嘴唇微微噏动,缓缓吐出两个音符:“黄泉!” 忽然间,从他小腹丹田位置飞起无数道静静流淌的黄褐色光带,竟是围绕在他身边,形成了一个覆盖住整个身体的防御结界。 玉枢五行雷先发先至,率先命中一条光带。刺目的五色光华闪耀,爆响的雷鸣声中,那道光华竟然化形为无数条细小的黄泉丝带,竟是如包粽子一般,反过来将那道五色雷霆一下吞没。 恰在这时,巨斧亦迎头劈下。千钧一发之际,却见郎飞脸上表情没有一点变化,翻腕一抬,数十道黄色光带聚合为一条黄泉长河,直接架上了声威无量的兽王破玄斧。 “哗……”仿佛击水三千的鹏鹰一般,黄褐色的粘稠液体顿时飞溅而起。 雷霄上人正因五行雷的消失而懊恼,转眼见到天蛇妖王的巨斧竟然有这般威势,心中又是一喜。可不想他脸上的笑容刚刚显露,那些飞腾而起的黄褐色液体同样化为一条条极具韧性的丝带,而后绕着巨斧一缠,如裹尸一般整个绑缚起来。 “怎么会这样?”此时天蛇妖王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手上虽然仍旧掐着法诀,可传递给兽王破玄斧的指令却似石沉大海一般,全无半点回应。 随着丝带越缠越紧,巨斧也缓缓缩小,最终一头扎入黄泉长河之中,与其他光带一同没入郎飞体内。 天罴、天鳗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一件下品灵器就这么没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让宝贝落入了郎飞手里。看了眼三人不解的目光,天蛇妖王再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整个人顿时瘫软下来。 青霞仙子以及二小看到此幕,齐齐松了一口气。若是一两件灵器的话,他们自是一点都不担心,可足足五件,在那般浩大的声势下,肯定会不由自主的为郎飞担忧。 化解掉玉枢五行雷,收了兽王破玄斧后,郎飞这才抬起头,冷冷的扫过雷霄、齐岳等人一眼,直到看向出凤鸢仙子,毫不掩饰的杀机顿时透体而出。 “喝!”众人只听得一声爆喝,一道肉眼难辨的音波顿时朝着凤鸢上人电射而去。 凤鸢上人此时双手仍旧按在素月吹雪琴上,听得爆喝声响,猛抬头一瞧。恰在这时,那道音波气劲也已袭至,狂猛的气流直接带起她斑白的头发,吹的身上衣衫猎猎作响。 狂风刮面而过,割得满步皱纹的老脸生疼,凤鸢上人脸色一变,连忙拨动瑶琴。素月吹雪琴的音符如锦瑟丝簧,郎飞的喊声却如刀似枪。双方只一接触,大喝声便将琴音碾碎,随后如闷雷般席卷而过。 “噗……噗……”接连两声闷哼,凤毓、凤鸢二人双双吐出一口鲜血。尤其是凤鸢仙子,一口鲜血喷在素月吹雪琴碧绿的龙池之上,显得异常的刺眼。首当其冲的她,不仅直接损了五脏,连神识也受了很严重的伤。除开口鼻外,耳朵中都流出一股股血液,而眼睛更是通红无比,布满了血丝。 “师姐……”凤毓仙子伤势轻一些,待缓过神,看到凤鸢仙子摇摇欲坠的模样,顿时脸色一变,闪身近前,伸手拖起她的身子。 “师姐你怎么样?”没有回答,凤鸢仙子只是勉强的动了动右手食指。凤毓仙子低头看了一眼,目光中登时流露出深深的恐惧。瑶琴的一根弦竟然断了!白衣小子的一声大喝竟让这件下品灵器受了严重的损伤。 虽说这把瑶琴并非什么材质出色的灵器,可也绝非一般炼气境修士能够损坏的。“他……他难道不是炼气初期修士,而是炼气中期,甚至……甚至是炼气后期?” 凤毓仙子呆立原地的时候,郎飞一击之后便不再动手,反是看了一眼仍旧绞缠住自己双腿的乌黑粘液。 “乌蛟的唾液?”说话的同时,他忽然扫了天罴妖王一眼。 这头熊妖大骇,赶忙抄刀横于胸前。可哪想到白衣小子竟未将其当做目标,反而放低双手,猛地弹出两朵橙黄色的婴火。 火焰才一接触乌潭表面的粘稠液体,登时如遇到火油一般,“轰”的一声燃起一片火光。 熊熊的烈火将天罴妖王微微发青的脸色映得一片通红,直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急忙屈指连点,默默念动箴言。 原本直径长达数丈的乌龙潭缓缓缩小,最终居然化为一方巴掌大小的砚台,稳稳的落入天罴妖王的手中。 只不过砚台虽小,乌黑如墨的汁液中却依旧火光鲜明。正在天罴妖王病急乱投医,手足无措的向着火光缭绕处喷吐妖风的时候,猛听“咔……咔”接连几声脆响,那血色砚台的表面忽然爬上了一道道裂痕。 第五百二十九章 破天一剑,其名“裂苍穹” “不好……”天鳗妖王一声惊叫,急忙闪身来到天罴妖王跟前,双手一握,连续变换了几个术诀,随即猛地一张口,向着血砚中吐出一道无色透明的粘稠液体。 无色透明的粘稠液体一进入血砚,那一朵婴火方才不再蔓延。如此片刻,直到天幔妖王一张红润的脸变作乌青色时,火焰这才缓缓熄灭。天罴妖王见此,赶忙丢给他几粒用以补充真元的丹药,这才转头看向手中的乌龙潭。 此时的血砚不仅多了些裂痕,就连那乌蛟的唾液也已所剩不多。 “我的灵器,我的宝贝……”天罴妖王捧着受损的乌龙潭,只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对于远处的这一幕,郎飞亦未放在心上,只是在天幔妖王喷吐无色透明的粘稠液体时,他曾多看了一眼,随后便扭头向着头顶的飞来峰望去。 有了前车之鉴,又见郎飞转头看向头顶之物,齐岳上人表情一瞬间变了数变,若等到郎飞空出手来,只怕他的飞来峰也要遭殃。哪里还敢犹豫,随即剑指一引,喝声:“收!”遂将飞来峰唤回身旁。 对于飞来峰被及时收走,郎飞也不在意,眸子冷冷扫过唬破胆子的雷霄、天罴等人,声音冰冷的如同死神的召唤。“好了,你们也该上路了……” 可就在这时,就在雷霄等人面如死灰之际,遥远的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满含怒意的厉吼:“小子,你找死!” 随着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片夺目霞光,霞光中模糊可见一柄玄光烈戟,挟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郎飞迎面扎来。 烈戟在前,身后拖着九道颜色不同的虹尾,划过长空,破开虚无,撕扯出一道道的时空裂痕。 一道道飓风席卷宇内,整个雷帝山都在烈戟的威势下震颤不休。郎飞面色凝重,青霞仙子目露骇然,小羽儿同小白儿也放弃了追杀田豪、丹碧子等人。 “是上尊……上尊回来了!”雷霄上人猛然发出一道惊呼,声音中蕴含着掩饰不住的欢欣,继而转过头,呲着牙对郎飞吼道:“小子,我要你死……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凤毓仙子满是褶皱的脸,同样扭曲着,一边不要命的往凤鸢上人口中塞着丹药,一边朝着烈戟飞来的方向大声叫喊着:“上尊,杀了他,杀了他!” 仿佛回应二人的怒吼一般,天边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长啸,烈戟的遁速竟是再次加速,如一道彗星般瞬息而至,直接刺向郎飞的身体。 整个雷帝山都在震动,狂风肆虐在百丈天空,卷起一块块半人大小的残垣、碎石,打着滚的坠入烟云之中。雷霄、天罴等人都已后退至百丈开外,小白儿也带着拼命呼喊的青霞仙子逃出了烈戟的攻击范围。 唯独郎飞,他没动,只是目光炯炯的望着那杆向下斜刺而来的烈戟。 “寒光如潮如瀑,剑意如火如阳!玄光上人,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绮罗九妙玄光戟厉害,还是我的万象森罗剑强!” 千柄飞剑在他背后交织成一团瑞彩飞翼。撼岳剑,虹光剑,九穗金龙剑等法宝级飞剑越众而出,在郎飞身前徐徐轮转起来。 “杀!”伴随着一声历喝,郎飞身周猛然涌现出一股如魔神降世般的无匹杀意。三十六柄法宝级飞剑颤栗着,旋转着,悲鸣着,剑尖处吞吐着一道道灰色剑气。 随着烈戟的临近,寒风如刀一般刮过,在无数山体上留下一道道长及数尺的裂痕,更有一些来不及逃出、只好选择躲在瓦砾间的雷帝山低辈弟子被无孔不入的风刃刺的遍体鳞伤,在这一片废墟中留下一滩滩醒目的鲜红血液。 而郎飞的身前却是一片风平浪静,只不过那沉滞而又晦涩的宁静却似一头蛰伏的洪荒巨兽般,随着三十六道剑气的汇聚,随着一柄漆黑深邃的攒尖枪的出现,正渐渐的醒来,缓缓的露出它那獠牙,利爪。 及至最后一点幽光划过枪尖,郎飞身周的气势猛然一收,继而全数涌入攒尖枪头之上。 “其名,裂苍穹!”随着郎飞的一声怒吼,剑气汇聚而成的黑枪尾柄一荡,顷刻间如同雷霆般电射而出。 烈戟携着万丈霞光,九条虹慧。黑枪无华,却将苍穹一分为二。前者如至高无上的降世神凰,后者却似割破夜空的地狱魔枪。 双方无可避免的撞在了一处。以彩光与黑芒交汇处为中心点,无数道狂暴的气流肆虐开来。虚空上浮现出阵阵涟漪,一条接一条的时空缝隙如同密密麻麻的纹理般缓缓扩大,显露出另一边那晦暗幽深的虚无宇宙。 包括雷帝山在内,整个雷都山脉都在震颤着,仿佛一条惊恐万状的青龙一般抖动着,发出一声声轰隆隆的悲鸣。 凝如实质的黑色剑气如一头狂暴的野兽,紧紧压迫着绮罗九妙玄光戟发出的九道彩光。攒尖枪头就是它的獠牙,烈烈黑缨就是它的利爪。 獠牙之下,再刚猛的躯体也要崩裂。利爪之前,再耀眼的彩光也要破灭。 是一息?还是两息?亦或是三息?已撤退到千丈开外的众人不知道,他们的注意力已全部被那焦灼在一起的两件兵刃所吸引。 绮罗九妙玄光戟表面虹霞流转,奔腾不休,如降世神凰一般宣告着自己的神圣,不可违逆。 可那黑色长枪却是魔天之物,又如何会惧怕它。神圣之物,便以吾之霸道摧毁。高傲之物,便已吾之杀戮征服。 彩光最终还是败了,烈戟终究难敌黑枪。獠牙刺破霞光,黑缨割碎虹慧。绮罗九妙玄光戟如一头落败的飞凤般,被剑意黑龙一抓撕裂,继而昂扬其首,发出一声长啸,气势不减反增,直接向着天边风驰电掣而来的一个黑影扎下。 “连上尊的绮罗九妙玄光戟竟然也败下阵来?”天罴、天蛇、天鱿三位妖王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之极。而刚刚恢复几分元气的天幔妖王见及这一幕,更是险些心境失守,走火入魔。 绮罗九妙玄光戟虽说和他们手中的乌龙潭、兽王破玄斧同为下品灵器。可在修为不同的人手中使出,威力却是有着天差地别。玄光上尊做为炼气境修士,所能发挥出的威力,自是远非他们可比。可即便是这样,却还是败在了郎飞的剑气手上。这如何不让他们震惊,如何不让他们恐惧。 齐岳、雷霄等人心中的触动更大,杀戮剑气凝聚成的黑色长枪居然战败了处于全盛状态下的灵器。如此看来,只怕白衣小子刚才对付他们时根本就没出全力。若是他一早就施展出这等手段,自己这些人此刻怕不是已经见了阎王。 猫戏耗子!自己等人方才与白衣小子的一番战斗,只不过是他心血来潮,哄着自己几人玩儿呢。 “噗……”伤势才好一些的凤鸢仙子登时又吐出一口鲜血。而雷阳上人脸色同样苍白之极。若早知是这种结果,早知白衣小子已经强到这等地步,就把枯松上人、方鹰、方野、方清云等几人献出去又如何。玄光上尊若能获胜还好,可万一不幸落败,只怕雷帝山也要同金钟山落得个一般无二的下场了。 就在雷霄、天罴等人各自暗暗做念之际,那远道而来的黑影忽然停下脚步,面对气势无匹的黑枪,他铁青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双手连番舞动,穿花渡柳般结成一个又一个的法印。 “烁玉流金,白虹贯日。掠影!”诀印变幻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 这一刻,雷都山脉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一些低矮的山体纷纷爆碎,龙脊之上更是爆散而起无数岩石。一点点银白色的光晕自山体之中析出,自大地之上浮现,自天空之中闪现。最终全部汇聚于老者面前,化形而成一头银光白虎。 “去!”随着老者的一声爆喝,白虎身势一沉,紧接着一个纵跃,直接向着杀戮黑枪扑出。 一黑一白两道掠影眨眼间撞在一处,一方锋锐似虎,一方霸道如龙。黑芒与白光交织下根本难辨其中景象,及至光芒散尽,众人凝神打量时,却见一龙一虎已是消失无踪。而半空上仅仅留下一道天堑般的空间裂隙。 合绮罗九妙玄光戟与掠影白虎之助,方才抵挡住郎飞的杀戮黑枪。玄光上尊已经算是输了一招。此时此刻,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低垂的眼皮下,浑浊的双眸射出一道道精光,来来回回打量着远方凌空傲立的白衣小子。“小子,你是谁?” 眼见玄光不再出招,郎飞亦散去手上剑诀,凌空跨过百丈距离后,来到老者眼前。 玄光打量他,郎飞对这欺师灭祖的玄光也是有些好奇,细瞧之下,只见眼前人一身黑衣,此时他已召还绮罗九妙玄光戟,正将之别在右肩之后。 玄光披散着一头白发,眉毛稀疏,眼睛凹陷,双瞳更是有些浑浊不堪,黄脸中央挂着一只鹰钩鼻,其下更有一张方正巨口,说话间还能看到其中的参差黄牙。 “你就是玄光老儿?那个忘恩负义的弑兄败类?”郎飞没有回答他的话,想到以前悟真子对他的介绍,忍不住皱眉问了一句。 他一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讥讽之言,玄光上尊做为一名炼气境修士,自从数年前突破化气境以后,还没有哪个人敢于当面揭他的伤疤呢。便如雷霄等人,一开始同样对他不怎么感冒,可当他亮明自己炼气境修士的身份后,这些人还不是乖乖的屈服于他。 遥想上一次被明阳宗之人这样奚落时,已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此时忽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再次提及。玄光登时怒不可遏,双目紧紧的盯视着郎飞,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意。“小子,我再问你一句,你是谁?” “说出来你也不知道,何必还要费那番口舌。”郎飞嘴角的讥笑更浓。“玄玄上人一声英雄,不想竟会有你这么个败类师弟,偏偏如你这般狼心狗肺之人竟还能晋升炼气境界,老天爷可当真是瞎了眼。” “小畜生,你懂什么?若不是虚阳老儿偏心,若不是玄玄那老东西刻意打压。我一早就能晋级炼气修士了,何用等到现在。什么先要修心?什么照顾有加?什么为了我好?全是狗屁!修心有什么用,老子从不修心,还不是照样超过他们所有人,成就长青界数万年来第一位炼气修士。” “如今凭我的修为,足以横扫整个初云星域。是我给虚阳那老东西光耀门庭的,是我!不是那什么事都要管,处处都要对我指手画脚的玄玄!” “哈哈哈,小畜生,你怎么可能理解一个炼气修士对初云星域的重要性,只怕玄玄、虚阳那两个老家伙在地狱中都会仰天长笑,是我!我才是整个长青界的希望!我才是整个初云星域的希望!我才是让方寸圣宗那些人瞩目的存在!” “啧,啧。玄光,原来你的人性早已扭曲到这般地步,一个欺师灭祖、忘恩负义之人居然还能陶醉在自己编织的梦幻泡影之中。真是可悲、可怜、可叹!”郎飞面带讥笑的摇了摇头,忽又说道:“不过,多少还是要谢你一谢的。” 玄光一愣,有些摸不透郎飞这话到底是何含义,眼下怎么看二人也是敌飞友。这谢之一字又是缘何而来? 他自是不知道当初郎飞同悟真子赶赴南海追捕苍邪子时,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曾借用他的名头转移过天岚、天河等人的注意力。 想到之前那件事,郎飞忽然扭头看了凤鸢、凤毓二人一眼。以眼下的情形看来,只怕她们早就同玄光照过面,当时之所以没有戳穿他的谎言,想来该是为了隐藏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吧。 凤鸢、凤毓二人被郎飞的目光扫过,没来由心中一紧,生怕这小子对自己动什么心思,急忙闪身飞至玄光身后。 天罴、齐岳、辰皇等人见此,同样紧随其后,闪身来到玄光上尊身边。只有雷霄上人,在看了眼下方已成一片废墟的雷帝山后,匆匆瞥过郎飞身后的青霞仙子以及二小一眼,竟是闪身向下飞去,瞧那模样,倒像是要拯救什么重要东西一般。 雷阳上人喊了数声,不见雷霄上人回应,于是只得独自拖着受伤的身子,闪身来到凤鸢仙子身旁。“上尊,你一定要杀了那小子,为雷遵师弟报仇。” “对,为了凤熙、凤晴两位师妹,一定要让他死。”此时的凤毓仙子有些面目可憎,爬满皱纹的老脸因愤怒挤成一团,几同含恨的怨鬼一般。 “雷遵死了?连凤熙、凤晴也死了?”听完二人所言,玄光忽然冷静了下来。 “非但如此,这小子还将枯松上人废了,并且抢去了天鳗的兽王破玄斧。除此之外,乌龙潭、以及素月吹雪琴也都有了损伤。”雷阳上人点点头,回了一句。 “枯松他该死!”看了眼郎飞身后,被青霞仙子踩在脚下的枯松上人,玄光脸上的表情变冷。“即便这小子不动手,我也要亲手杀了他!” 听着玄光这句满含杀意的话,雷阳、凤鸢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总的来说,他们对于玄光上尊还是畏惧多一些。 便似那北极的四位妖王,一开始拒不臣服,是玄光上尊将其手下屠灭过半,这才迫使四人认了怂。 虽说从刚才的一幕来看,郎飞并不弱于他,且还占据着一些上风,可方才二人也只是过了一招。谁也不知道玄光的杀手锏是什么,而一旦使出,对面的白衣小子又能不能抵挡得住。 天罴、雷阳等人摸不透玄光的深浅,同样也对郎飞修为的高低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另一边,对于这半路杀出的玄光上尊,青霞仙子也同样倍感惊讶。对于玄光的身世,她早先也偶有闻及,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等人竟能冲破束缚住长青界所有人仙的桎梏,成功到达这数万年来都没人可以企及的高度。 “飞小子,怎么样?可有把握战胜他?” 对于青霞仙子的问话,郎飞淡然一笑,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若他只有这点能耐,败之何难!” “如此便好!”听完郎飞的回答,青霞仙子顿时放下心来。尽管对于郎飞修为她也没有什么直观的了解,但假如玄光上尊只凭一件绮罗九妙玄光戟与之相持,任谁也知道断然不可能是郎飞的对手。 郎飞与云霞仙子谈话之际,玄光上尊同样也从雷阳上人口中得知了他们二人的身份。随即细瞅青霞仙子两眼,忽然笑了。“你这妮子,可是云霞宗之人?” 青霞仙子一愣,脸色登时冷了下来。“不错!” “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实在是个可造之材,若是毁在我的手上岂不可惜,咱们打个商量如何?”玄光上尊莫名其妙的问了她一句话后,又转头看往郎飞,踌躇片刻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第五百三十章 圣宗宝箓 天极·星崩 “商量?”郎飞嘿嘿一笑。“商量什么?同你这种人有什么好商量的。” “你……”玄光眉头一皱,脸色再次阴沉下来。“我这可是为你着想。你身为丹门之人,自是该当为我长青界尽一份力。假如我们二人能够联手,再有云霞宗加盟,以后灭掉天剑、珈蓝二宗,乃至骨都修魔界。” “到那时,整个初云星域岂非等于你我二人掌心之物?之后再行转战周边星域,让我们这数万年来排名一直垫底的修行界,将那些以往踩在我们头顶的家伙一个接一个的吞并,难道不是一件让人拍手称快之事?” 玄光上尊越说越喜,到最后竟是眉飞色舞,一脸激动的看着郎飞。那表情怎么看都有些如遇知己般相见恨晚的味道。 “没兴趣……”如此许久,方才传来一个的冷淡回应。 “什么?”玄光上尊大展宏图的愿想顿遭棒喝,被白衣小子的话彻彻底底击了个粉碎。 “哪怕是多看你这种忘恩负义之人一眼,小爷都觉得令人作呕,更不用提结盟共事了。”郎飞一脸厌恶的瞥了他一眼,摇了摇手指,说道:“再者,称王称霸这种事,小爷真的不屑为之!” “敬酒不吃吃罚酒!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子,这可是你自寻死路的!”玄光上尊被郎飞的一句话气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顿时恼羞成怒,翻手间竟自虚空镯中取出一枚金光闪耀的华美符箓。 “既然你想死,那道爷就成全你!这仙宗赐下的宝贝,便用在你身上吧!” 就在玄光上尊暴怒,立誓要取郎飞性命,而郎飞亦一脸凝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上符箓之际。忽然,远方传来一连串破空之声。 见此,玄光上尊眉头一挑,手上动作登时停顿下来。而郎飞也是一脸疑惑的向着远处望去。随着西方六道人影的逼近,郎飞扫了眼当先而来的四个人后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当目光掠过四人,再往后瞧去,待注意到一位身着九宫道袍的中年道士肩头上所扛之人后,脸色瞬间大变。 “明空师叔!”郎飞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几分,前面四人他不认识,后面的两人从着装以及修为上猜测,想来该是绝情道之人。他不知道这些人出现在此地是何目的,更不知道明空上人是怎么会落入他们手中的。 “哦?原来你们认识!”这时,玄光上尊嘴角忽然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而后面飞来的六人则闪身来到凤鸢、雷霄等人身旁,神色庄重的喊了声“上尊!” “原来不只雷帝山、千岳宗以及扶摇岛,绝情道竟然也投靠了你。”看到中年道人肩头的明空上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郎飞的眸子中掠过一抹浓重的杀意,随后扭头扫过当先而立,身着紫色华服的四人。“让我猜猜,一次性能够出动四位化气修士的,长青界里也只剩一个宇文世家了吧!” “小子,你很聪明,不错,正是老夫四人!”说话之人是四人中距离玄光最近的一位两鬓斑白,颧骨凸出的老者。 “嘿,若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大长老宇文牧咯。剩下的三位,依次是宇文川、宇文贤、宇文凡吧。”缓缓道出几人的姓名后,郎飞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森然。“你宇文世家一向恪守中立,没想到这次竟也参合进来了,我很好奇,玄光到底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听到“恪守中立”四个字时,宇文牧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阴沉。等到郎飞说完,其旁宇文川却抢先一步说道:“小子,你没必要知道。” “没必要知道?”郎飞的声调忽然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可话音一落,宇文川等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一道青灰色剑气迎头斩来。 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的就动手了!包括玄光在内,众修士大惊。尤其是宇文家四人,更是齐齐怒吼一声,各自打出一道真元,汇聚成一面凌光盾,迎向那道青灰剑气。 之前玄光上尊因被郎飞气机所引,当先一步赶来救援时,曾告知六人来犯之敌恐怕修为不低。能被玄光上尊这般评价的,只怕也是炼气境修士。故而,郎飞一动手,宇文氏四人根本不做他想,直接联手出招抵御。 就在郎飞全无一丝高人风范,出手偷袭宇文氏四人时,玄光大怒,爆喝一声:“小子,你的对手是我!”同样一个闪身,手中五指并拢,各自喷出一道银白色的气劲,直接向着宇文川身前的白影抓下。 转眼间,青灰色剑气同宇文川四人所聚凌光盾微一焦灼,继而同时溃散。另一边玄光上尊的五道劲力却扑了个空,白光过处,只割裂了一道残影。 与此同时,玄光身后不远处却是凭空出现一个身影,绝情道的两位老祖正自有些错愕之际,忽闻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怎不见天绝师叔?” 随着声音一同到来的,还有两点紫青色雷光。两道人顿时大惊失色,右面年近古稀的金绝上人急切间一猫腰,躲过了射向自己的那道雷霆。可左面的白绝上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肩头负着一人,根本不及躲闪,无奈下只得抛出一枚笼罩着漠漠清光的铜环挡在身前。 雷霆与铜环顷刻间撞在一起,伴着一阵轻鸣,铜环在电光中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平静下来。 见到铜环抵挡住了雷光,白绝上人刚要松口气,不想眼前一花,一只满覆雷光的大手已然向着他头顶拍落。“留下他,你滚!” 感觉到郎飞雷光手臂上传来的灵气波动,白绝上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哪还管此举会不会惹得玄光大怒,想也没想便将肩膀上的明空上人丢了过去。 见此,郎飞散掉雷祖剑的同时屈臂一揽,顿时将明空上人接在手中,随即又是一闪,再露出身影时已是远在数十丈开外。 从郎飞虚晃一枪,到将明空上人接住,全程不过弹指光景。等到玄光上尊五指抓空,进而反应过来时,郎飞已是功成身退,再次回到了原先所立之处。 此时玄光脸上的表情已是难看至极,白衣小子竟然当着他的面将人劫走。不得不说对于自己一方的气势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天罴、凤鸢等人不禁面面相觑,而白绝上人在逃得性命后,根本来不及庆幸逃得一命,便闪身来到玄光身边,一脸惶恐的解释道:“上尊息怒,都……都怪……” 玄光看了他一眼,不等他说完话便冷哼一声将其打断。“畏死怯战之罪且先记下,待之后再跟你算。” “是……是……”听得此言,自知这事有转圜的余地,白绝上人忙不迭的拜了又拜,随后退到挂着一脸后怕表情的金绝上人身旁。 至于郎飞,此时却是已将元力探入一脸苍白的明空上人体内。待遍查身体各处,发现他只不过受了些内伤,又被封印了修为之后,不觉松了一口气。随即以紫色丹气化去他丹田位置的封禁,而后又喂了他几粒灵元丹。 过有片刻光景,在丹药之力与先天元力的双重滋润下,明空老道的伤势已然恢复了大半。随着一口浊气的吐出,老道士也恢复了知觉。 先是察觉到游行于体内的无穷元气,继而感觉到身体正被人托着。明空道人猛然间睁开眼来。视野中首先出现的乃是一个面带些许微笑的白衣青年,接着耳边又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明空师叔,你醒了……” “飞……飞小子?”明空老道摇了摇头,正眼又看了面前白衣青年几下后,登时发出一声惊呼。 “不错,正是师侄。”郎飞一面说着,一面将老道士放了下来。 明空老道稳住身形,稍微缓了缓,这才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他先是看到郎飞身边的青霞仙子,顿时心中一惊,转眼看到远处的雷帝雕塑,不禁身子又是一震。待转过头看到郎飞对面的玄光、白绝等人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之极。 “明空师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些日子小侄曾在云烟谷路遇虎妞,当时她正四下寻找师叔,之后师侄也曾搜寻遍整个云烟谷,却不见您丝毫踪迹。怎么……怎么眼下却出现在他们手上?” 老道闻言,晃了晃尚有些迷糊的脑袋,不急回答郎飞的话,反而问了一句。“飞小子,是你将我从他们手中救出的?” 郎飞点点头。老道士表情一变,忽又低头看了眼已经毁了大半的雷帝山,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郎飞身上。随着一点点精光出现在老道的眼中,一丝震惊的表情慢慢浮现在他的脸上。“这……这些都是你干的?”老道士指了指下方的残垣断壁,又指了指对面的玄光、凤鸢等人。 “呃,算是吧!”郎飞耸了耸肩,无可无不可的答道。 “这……这怎么可能?”明空老道一脸活见鬼的模样,这小子有几斤几两,做为玄羽道人的老友,他自然清楚的很。即便地品灵根极其罕见,却也不可能短短两年功夫就造就一位炼气境高手啊。 郎飞摸了摸鼻翼,无奈的笑了笑。自从回到长青界以后,但凡与他相熟之人,在得知他的进境后,无不是露出这样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对这,他只得选择苦笑,然后点头。 眼看老道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郎飞只得苦笑着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师叔,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嗯?”明空老道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玄空上尊,随后一脸恨意的冷哼一声,缓缓道出之前的经历来。 数日之前,他同虎妞游历云烟谷,恰赶上玄光赶赴灼砂大陆。偶然瞥及他的身影,认出正是玄光。想当年与玄玄上人最为亲密的门派便属明阳宗了,明空上人自然与之也有一些交情。之后玄玄上人被玄光暗害,明阳宗曾出动过人仙围剿他。后来玄光道人遁走长青界,这事最终便不了了之。 如此数十年后,同玄玄上人最为要好的明俞上人寿尽归天,而玄光道人又以化气后期修士的身份归来,再兼栖身天南闭关不出,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讨伐玄光道人之事便被长青十宗选择性的忽视了。 想到之前玄火、积雷山联合讨伐天魔宗修士苍邪子时,曾放出过玄光现身的消息,此时在云烟谷中偶然相遇,明空老道自是担心他会否正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遂安顿下虎妞,自己一人循迹追了上去。 此时明空老道还不知玄光已经有了炼气境的修为,缀行一程后便被玄光发现。等玄光发现紧追自己不舍的乃是以前讨伐过自己的明空上人时,一场大战自然便是在所难免了。 就这样,明空上人毫无意外的败在玄光手中,并被他擒住。出于对大局的考虑,玄光并未当场杀掉他,反而是带着他去了灼砂大陆。之后降服宇文世家,又迫使绝情道归附麾下。一路走来,明空老道将玄光的所作所为全都收在眼中。 听完老道的叙述后,再结合之前拉拢自己时所说的话,对于玄光的算盘,郎飞有了个大体的了解。 雷帝山、千岳宗、扶摇岛、宇文世家、绝情道,若再加上有木云子做内应的丹门。如此算来,长青界十一个大型势力,已经有了六家投入玄光的麾下。 假如自己所猜不错的话,玄光之所以擒住明空上人,只怕也是为了逼明阳宗就范。倘或再算上天罴、天鳗、天鱿、天蛇四人。实际上整个长青界已经有七成落入了玄光手中。 之前他说要一统整个长青界,现在想想,若非自己突然搅合进来,从而打乱了雷霄、凤鸢等人的计划。只怕要不了几日,整个长青界还真有极大可能落入他的掌心之中。 就在郎飞垂首思考之时,明空老道忽然又说了一句话,让郎飞尚未平静的心绪再度起了些许波澜。 “玄光这老东西的灵根并不出众,照理而言,能够修到人仙境界已是他的极限了,可不知为何,他竟然突破到了炼气境。这事委实蹊跷得紧。” “且之前去往宇文世家时,老道曾模糊听得什么‘有方寸圣宗倚为后盾’等话。如今细细想来,这其中只怕还有一些不为我们所知的事情。” 听罢老道之言,郎飞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方才若不是宇文氏四人以及白绝、金绝二人到来,打断了他同玄光的对峙,想来他现在合该面对着那枚不凡的符箓伤脑筋了。玄光曾说那枚符箓乃是方寸圣宗赐予他之物。眼下看来,两者之间或许还真有一些联系,只是不知双方的关系是从数十年前开始的呢,还是最近几年才出现的。 若是数十年前就有了,这其中恐怕另有故事。 而若是最近几年才开始的,玄光又是凭借什么法子进阶炼气境的呢?如郎飞这般特殊身份之人,自是不能同一般修士相提并论。可玄光道人却是实打实的长青界土著修士,凭他所修功法,以及能够动用的灵物资源,是断然不可能助他成功晋升炼气境修士的,这其中的蹊跷,真的是不得不令人深思。 退一步来讲,即使有方寸圣宗在后面支持他。要知道将这么一个无甚天资之人培养成一位炼气境修士,所要耗费的天才地宝总量,恐怕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且长青界这么多修士,为何偏偏选中他?若只是为了一统整个长青界,只要选中十宗之一,然后再派几位特使来亮明身份,其余九宗又有哪个敢于违背圣宗的旨意呢?这其中当真有太多的令人不解之处。 就在郎飞垂首沉思之时,明空老道忽然叹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些落寞,又道:“只是可惜了天绝老弟。玄光搬出身后的方寸圣宗,他却仍是不甘与之同流合污。以致……以致……唉……!” “什么天绝师叔竟然被他杀了?”郎飞心中一沉,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以前老道炼成筑基丹后,他也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且还敬过对方一杯酒。只是没想到那面色和善的道人竟然死于玄光之手。 “明空师叔,你伤势虽已无大碍,却依旧不能妄动真元,你且随青霞师叔闪过一边。”郎飞的脸色很冷,冷的如深冬腊月里的二九寒天。 受其气势所激,明空、青霞二人不由自主的连退两步,随后对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闪身飞到远方站定。 感受到郎飞身周散发出的凛冽杀意,玄光也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白衣小子。 “既然你铁了心的要与我作对,小子,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说话的同时,玄光猛然抬高右手,祭起那枚闪动着金光的符箓,一指点在中央。“天极?星崩!”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剑横空,雷都破灭 (高潮来了。) 低沉的声音响起,符箓表面的金色闪光一瞬间突然消失了,玄光上人所指之处绘有三道星纹。待其剑指退却,三道星纹中心位置猛地亮起一点乌光,继而迸射而出,直接射入万里虚空之上。 “宝品符箓?”郎飞的脸色阴了下来,冰冷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凝重,就连他身后的千把飞剑也在震颤着,发出一阵阵嗡嗡声。 青霞、明空二人一脸震惊的看着那枚静静悬浮在半空的符箓。宝品符箓!相传乃是化神地仙所绘之物。即便是最普通的宝品符箓,也有着上品灵器全力一击的威力。 “小飞……他……他能挡住吗?”青霞仙子望向郎飞的目光里饱含着忧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反观玄光上人一方,不拘是雷阳,还是凤鸢、凤毓二人,望着远处那白衣小子,脸上流露出一副副怨毒的表情。“上尊,杀了他……杀了他!” 玄光没有作答,此时他的精力全部放在了控制符力上。毕竟是宝品符箓,他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能激发其中的恐怖威能。 一息,两息,三息。随着乌光没入九天,短短三息过后,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瞬间竟然黑了下来。此时的穹庐并非被乌云所笼盖,而是直接被置换为了夜空。闪耀的日星不知去了哪里,而月星也未出现。那些闪闪烁烁、熠熠而辉的乃是漫布夜空的群星。 其中,尤以正对头顶的三颗明星最为璀璨夺目。三颗明星呈品字形排列,洒下无穷星芒的同时,还在徐徐旋转着,由缓而疾,由慢而快。只不过弹指光景,便旋转成一道流彩斑斓的明艳光环。 伴随着星光泻下的,还有一股股如海似岳的无量威压。虚空上暴虐的灵气汇聚成一道又一道的无形飓风,在越来越亮的星光照耀下,搅动着天地间弥漫的元气,给人一种无比压抑的窒息感。 元气飓风肆虐的同时,那三颗极速旋转的星体亦游离出夜幕,如陨落流星一般,带着无匹的气势,撞破九天外的罡风,撕开深邃而又广袤的虚空,旋转着,翻滚着,带起一道道烈焰与霞光,笔直朝着群岳之巅,那凌空傲立的白衣小子一头压下。 狂暴的气劲压迫的青霞、明空二人一退再退,片刻间已是同郎飞拉开了百丈范围。 “飞小子,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她的手越攥越紧,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远方,嘴唇噏动间,却是轻轻吐出一句又一句像是关心郎飞,却又像是安慰自己的话语。 明空上人呆呆的望着天上降下的三颗陨星,目光中没有了以往的平静、睿智、悠远,取而代之的是震惊、骇然,还有恐惧。 宝品符箓之威竟是如斯可怖。这种品级的符箓他也曾见过,也曾亲手触碰过,甚至明阳宗里还有一些祖师那个年代传下来的,且还为数不少。可是呢,空有宝物,他们却只能靠着阵法催动,即便这样,所发挥出的威力,也不足原有的十之一二。 反观炼气境修士祭出,竟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威力。若再想想那般化神地仙,只怕宝品符箓在他们手中使来,果真有呼风唤雨,移山填海之能。 与他们二人所不同的是,雷阳、凤鸢等人此时的表情却是兴奋、期待、惊骇交织在一起。对于对面的白衣小子,他们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连皮都要做为装饰,连骨都要炼成器具。 杀亲夺宝之仇,如山高似海深! “小杂种,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啊!”凤鸢仙子苍老的脸上殷红如血,双手紧紧抓着搀扶自己的凤毓仙子的手,歇斯底里地狂吼着。 雷阳上人虽未出声,可他望向郎飞的目光中,却全是疯狂与狰狞。 宇文氏四人与白绝、金绝二人同郎飞之间尚无什么深仇大恨,目光中自然少了些凤鸢、天罴、雷阳等人的戾气。对他们而言,更多的是对玄光上尊的恐惧与敬畏。 尽管一早就知道其修为高深莫测,但是一直以来都没有直观的认识。此时见得眼前场景,想起之前他曾放言能够凭他自己足以毁去一宗,这话只怕是没有半点虚假的成份。 玄光上尊此时手上虽忙,可他心中却是在笑,嘴角的浅浅弧度也说明了这一切。宝品符箓下一切皆飞灰,白衣小子惹上了自己,那他的命运一早就注定了。他一定会死!会化为灰烬,化为虚无,化为天地间的尘埃。 三颗陨星,越是璀璨,越是凶历。越是霞光万丈,越是杀意汹涌。这一刻,群山之巅,有三颗明亮如日星的天体坠下。其势比山还要沉,比海还要深。 元气飓风在三颗陨星的摩擦下燃烧着,奔腾的,如露出獠牙的疾风恶狼,向着凌空而立的白衣小子呼啸而过。 咆哮在他耳畔炸响,风刀在他脸上刮过。此时郎飞的表情沉静如水,望着陨星的目光中满是凝重。 这是他有史以来,碰到的最厉害的攻击!可那又如何?星光再璀璨,总也要挂在天上才能被人所仰望。一旦坠落,那就不再神圣,不再令人敬畏。 剑芒,自身后一柄柄飞剑上喷出,白衣小子手挽撼岳剑,一声大吼。接着,整个人迎风而上,带着身后的数千柄光华不一的飞剑,如逆流而上的繁星,向着天空坠下的三颗陨星电射而去。 撼岳剑首吞吐着一道青灰色光芒,其外更是笼罩了一层黄褐色流体,而最外面,却又熊熊燃烧着一朵橙黄色火焰。 飓风被撕裂,元气被扯破。三色剑气划过夜空,如点燃了满是枯草的荒原一般。光明开始重现,日星再次复活。 没有响声,没有狂暴的气流。众人只看到一点光芒划过,三颗陨星排列成的连珠阵登时被洞穿。继而又被后面的无数剑光淹没、割裂、斩破、戳穿。 碎石如雨,带着一朵朵熊熊不熄的火焰,带着残留的灰色剑气,带着暴虐的元气。坠入群山之间,搅乱了山岚,驱散了云气。最终坠入山间的林地、溪水中,引燃了山野,蒸发了清泉。随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山岳震荡,岩裂石崩,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在整个雷都山脉蔓延开来。山岳被挤压的变形、塌陷,整片连山的龙脉被切割,撕碎,喷射出大股大股的地气。 在场众人无不呆呆的望着这一幕。雷帝山完了!整个雷都山脉灵气外泄,从一方仙境,沦为一片荒山。 那杀戮剑气,注定会斩破山间的生机,那火焰必将焚毁一切可燃之物,那惨烈的冲击更将连绵的山势分割、抹平。 “怎么可能?不……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望着脚下火光滔天的原野,望着破败不堪的雷都山脉,望着那轰然崩塌的雷帝雕塑,还有那遍山的哀鸿,随处可见的雷帝山门人弟子的尸体。雷阳上人肝胆俱裂的吼叫着,咆哮着。 道衍子还冒着缕缕烟气的尸体,方清云肝脑涂地的凄惨下场,丹碧子脑浆迸裂的头颅,以及田豪扭曲的不成样子的四肢。这些无不说明了刚才那阵弥漫着剑气、火焰、与陨石冲击的浩劫是多么的恐怖。 除却普通弟子,就连炼精境的长老也没一个逃出来。凤鸢、凤毓等人呆呆的望着这一切,眼中同样充斥着难以置信。堂堂一家大型宗门,一朝化为乌有。而那罪魁祸首呢,却依旧是素衣挽剑,一脸淡薄。 “你……你……不可能,怎么会比我还强?不可能,绝不可能,这长青界绝不可能有比我还强的人物。”玄光上尊却没心思去关注雷帝山的惨状,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踏剑而归,浑身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白衣小子身上。“长青之巅有我一人就够了,你必须死……必须给我死……” 随着玄光不甘的怒吼,他的身上猛然射出一股冲天气势,紧接着,一道暗红色的炎流忽然出现在他体外。 郎飞见此微一皱眉,而远方惊魂甫定,刚刚回过神来的青霞仙子顿时脸色一变。“冥煞?怎么可能?这等大凶之物怎么可能被修士控制……” 而还在震惊于雷帝山被毁一事的明空道人听闻此言,心中咯噔一下,扭头看时,果见玄光上尊体外炎流一会儿变幻做鬼火模样,一会儿变幻做幽影模样。 “飞小子,小心,这东西剧毒无比,较之地煞、黄泉之流的腐蚀性还要强过三分!” 仿佛为了印证明空道人的话一般,凤鸢、天罴等人俱都脸色一变,纷纷躲离玄光身边。 “冥煞?”郎飞紧皱着双眉,对于这东西,他不但听过,早先更是有幸见过一回。 “小子,你给我去死!”玄光并未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话音一落,身后炎流忽然幻化为一个身着乌甲,浑身包裹在暗红色火焰中的狮头魔神。 看着玄光上尊身后越长越大,片刻间已幻化做十数丈高度的火焰魔神,郎飞脸上多了一丝凝重。这头无名魔神有着狻猊的头颅,而体型却是标准的人类身躯,从其流露出的气势,以及仰天嘶吼的举止来看,无不透露出一种暴虐而又疯狂的特性。 这也正是此时玄光上尊的真实写照。他双眼血红,脸上的肌肉扭曲纠缠在一起,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般死死的逼视着郎飞。 “喝……啊!”随着一声暴吼,那参天而立的魔神动了,包裹着暗红色炎流的手臂向前一伸,直接向着郎飞头顶抓下。 “哼,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冥煞厉害,还是我的婴火厉害。”如同魔神一般,郎飞同样举起右手,引动婴火,对着魔神的手掌一拳轰出。 刹那间,如山岳般的魔神手掌同郎飞的拳头撞在一起。双方略一焦灼,暗红色的炎流忽然化作一条狮头长蛇,直接向着郎飞手臂咬下。而橙黄色婴火却仍旧是不温不火的燃烧着,面对着凶狠的狮头长蛇,却全无一点变化。 火焰獠牙未遇一丝抵挡,直接咬住郎飞的手臂。魔神发出一声怒吼,正欲咬断郎飞的手臂时,却发现那一道温和的橙黄色火焰竟似刀枪不入的甲胄一般,任其如何撕咬,扯拽都无法伤到白衣小子分毫。 玄光上尊震惊于郎飞的难缠,而郎飞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于这九转真红诀修炼出的火焰的特点,他比谁都清楚。可正是这等最善克制邪祟、污秽之物的火焰,竟然对魔神法相放出的暗红炎流没丝毫办法。别看他一拳便挡下了魔神的蓄势一击,显得自己好似占了上风,不过真实的情况却是双方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得谁。 玄光的修为境界乃是炼气初期,而郎飞比他只强不弱。即便如此,婴火也仅仅同那炎流斗了个不相上下,从严格意义上讲,郎飞修炼出的婴火已是逊了一筹。 “杀了他,杀了他……都给我一起上!”玄光状若癫狂的厉声嘶吼道。 雷阳、凤鸢、天罴等人微微一愣,继而反应过来,齐齐暴吼一声,各以得力神通攻向郎飞。 凤鸢、雷阳二人身上有伤,神通自是缩水几分,可齐岳、辰皇、天罴等人身体却并无大碍。一个个卯足了劲,驱动手上的看家法宝,珍藏符箓,一窝蜂的攻向那被魔神牵制住的白衣小子。 与此同时,宇文氏四人与白绝、金绝二人亦对望一眼,咬了咬牙,各自拿出看家灵器。 宇文世家的灵器乃是一卷玉册,上面绘着一位半卧在云端的美艳女子,只见她星目微张,素手轻扬,皓腕上系着一条巴掌大小,色泽银白的攒花口袋。 玉册被宇文牧高举过顶,咒语念动间,一道道寒光夺目的银白色风刃自玉册周围汇聚,凝练,最终铸就无数银枪、素戈、霜刀、寒剑……一股脑的向着郎飞迎头扎下。 对于这卷玉册,郎飞亦早有耳闻。“风后天书”相传乃是宇文世家始祖宇文拓炼制之物,善能操控风力,或驱使对敌,或倚做防御,是为攻受兼备的一件宝贝,其实这也是宇文世家能够在天风沙漠中立足的本钱。 而金绝上人祭出之物倒让郎飞吃了一惊,他手中所托之物,说是拂尘又不像拂尘,说是扫把亦不像扫把。真要形容起来,倒像是女子的秀发。 “三千青丝”这件灵器有着一个极其好听的名字。那一片青丝闪现在半空,随风徜徉、凌空舞动间总是给人一种凄美忧伤的感觉。可郎飞知道,就是这等有着好听的名字,有着让人望之心碎的舞姿之物,却是最要人命的东西。 那一根根青丝,不是让人感怀心伤的唯美事物,乃是一把把直刺人心的匕首。相传,它们是由天魔界的色魔狱中色欲天魔的头发编织而成,能够引动世人心中的爱/欲与悲伤,进而造成心神失守,甚或灵识崩溃。 面对着凤鸢、雷阳等人的如潮攻势,面对着“风后天书”、“三千青丝”无孔不入的全面打击,郎飞脸上表情无悲无喜。等到劲风及体、神通临身之时,却才双目一睁,一声爆喝。 黄光闪处,一道流体铠甲自其腹部开始,缓缓覆盖起他整个身体。雷霆、火焰、风刃、音波、毒液……这一切种种,但凡撞击在流体铠甲表面,便似钢铁靠近太阳真火一般,眨眼间便被消融、腐化、蒸发一空。 而那一条条缠向郎飞的青丝,更是在他的刻意照顾下被侵蚀、荼毒成一根根干枯的柴草,再不复往日的乌黑光泽,再不复之前的飞扬灵动。 “为什么?他怎么可能这么强?我们这么多人的联手攻击,竟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他还是人吗?”惊骇与迷茫出现在攻击郎飞的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他不是人,是不可战胜的魔鬼,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罗……” 众人虽然仍在机械的攻击着,手上的法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可恐惧却随着神通术法一次又一次的消失在郎飞体表而在他们心中蔓延着,如瘟疫一般,席卷过身边每一个人。 早在雷阳、凤鸢等人夹击郎飞之时,明空老道脸色一变,就要上前支援,可不想青霞仙子伸手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 时至此刻,见到眼前这般景象,老道士却才醒悟过来,当时他若贸然上前,只怕非但帮不上郎飞什么忙,反会成为累赘,让其分心。 就在明空上人有感于郎飞的强大,心生唏嘘之念的同时,雷帝山的一片废墟之中,巨石与瓦砾间忽然爬出一个浑身浴血的人来。若是青霞、明空以及二小未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郎飞身上,一定会认出此人的身份。 不错,他就是雷霄上人,那方才不知何故退出战团的雷帝山太上大长老。 “杀我师弟,毁我山门,灭我雷帝道统,小杂种,我即便杀不了你,也一定要让你后悔终生,让你永远活在今日的阴影与悔恨之中!”雷霄上人吐出口中的血沫,呲着牙掰直折断的食指,这才转过身子,伸手抚落挡在身前的一些砾堆、碎岩。 第五百三十二章 黄泉灭狱,凡所见,皆屠灭 四周的熊熊火光映射在雷霄上人残酷而又苍白的脸上,如同丧心病狂的恶魔使徒一般。 焰火一跳一跳的,照亮了他面前的一块巨型岩石,此时若是背着天际的残阳看去,就会发现这块巨石竟是一颗头颅,一颗额头上纹着雷霆印记的雷帝头颅。 此时的雷帝雕塑再没了昔日的峥嵘、肃穆,一如坠入凡间的神祗般,虽名号尚在,却神威不存。眼下它的头颅已经彻底与身子分了家,左脸上更是有着在陨石雨的磕碰中留下的或大或小的坑洼。而另一边同样再不复往日的光彩,血渍与烟灰纵横交错着,涂满了整个右脸。 雷霄上人摸着雷帝塑像额头的雷霆印记,喃喃自语片刻之后,脸上厉色一闪,伸手却是从手腕上的虚空镯中掏出总共一十二枚涌动着青色雷光的玲珑宝珠。 “雷道祖师在上,第三千五百七十二代弟子雷霄无能,致令宗门基业毁于一旦,我有罪……”雷霄上人低着头忏悔片刻之后,忽又抬起头来,眼中顿时射出一两道满含杀意的目光。“小杂种,你等着,我这就让你痛苦,让你后悔,让你知道得罪我雷霄上人的下场……” 话罢,他双臂一震,竟是将那一十二枚雷珠一气打入雷帝额头的雷霆印记之内,而后,他又随手取过那根玉枢五雷楔,猛然一掌拍在雷霆印记之上。 雷光闪动间,玉枢五雷楔的外形忽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棱角分明的楔身竟然变得平滑起来,并闪耀着一抹抹如水的寒光,而原先暗紫色的材质亦变为鎏金模样。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再仔细看去时,那根玉枢五雷楔已经变成了一根金黄色的独角。有了独角的点缀,那颗雷帝头颅也少了一些庄重,多了一些凶顽,好似佛祖座下忿怒明王觉醒了仇恨的一面。 做完这些后,雷霄上人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扭头看了天空中一人独斗群魔的白衣小子一眼,一丝疯狂的笑容在他嘴角绽放。“雷遵……看我给你报仇……”说完,并指如剑,倏然点在金角下方三尺之处。 雷光,青蓝色的雷光瞬间在独角表面弥漫开来,乾道雷纲化为一个个青光闪耀的字符先后没入鎏金独角体内,等到最后一点光芒消失之时,忽闻一声响彻天际的爆喝。 雷帝头颅顷刻间炸得粉碎,岩块四溅中,更可见一张张报废的王品、宝品符箓翻飞着,燃做一团又一团的灰烬。 可是这一切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枚迅疾如神雷般的金色闪光撕裂虚空,带着雄浑磅礴的气势,一路雷鸣,瞬闪而出。 黄色闪光射向天空战场,可它的目标,却并非淹没于众人攻势中的白衣小子。 “我虽没有上尊那等修为,我虽无力催动宝箓。不过……小杂种,即使只有三星符的一半威力,也……也足够灭杀……”耗尽浑身全部真元之后,又被巨石崩飞的雷霄上人嘴角挂着一丝得逞的微笑,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而最后那句尚未说完的话,被山风一吹,亦消泯在夜幕悄然降临的天地之间。 郎飞被冥煞纠缠在原地,四周围又有无数夹攻之人。火焰的爆裂声,雷霆的嘶鸣,响箭的攒射声……这些全部将他的听觉、触觉以及神识都吸引住。等他察觉到下方射来的那道黄色闪光之时,再想阻拦已是不及。 金光闪闪的独角带着一道道高速旋转的涡流风卷,笔直射向天空中那一道尚无所觉的倩影。 “仙子,小心!”明空上人毕竟修为高一些,又因离得她较近,闪光虽然疾如闪电,却还是被他敏锐的察觉到了。 不过,等到青霞仙子闻得惊呼,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金黄色的雷霆闪耀在独角表面,是那么灿烂,那么明亮。前方三丈之处就是青霞仙子有些苍白与惶恐的脸。 “噗……”一道刺目的青光笼罩了全场。黑白分明的画面中,厉芒洞穿了一道身影。 金黄过后,是殷红。那是鲜血的模样,是喷溅而出的鲜血洒满天空的模样,是一丝眷恋不舍的残阳余晖的模样。 一道身影缓缓跌下,飞血染红了天空,染红了一片雪白,染红了那呆立半空的迷茫女子。 没有疼痛,没有。可青霞仙子却觉得那刺眼的红色一瞬间如潮水般涌入了她的心房。 “小白儿……”她声嘶力竭的喊着,眼中的迷茫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悲伤。在她视线中,那只雪白雪白的虎儿被鲜血涂红了脸,涂红了它颈部好看的雪绒,涂红了它嘴边灵动的胡须。 “为什么……为什么?”她摇着头,如挣扎般伸了伸手,抓到的却只是随风飘来的一缕红白相间的毛发。“难道就是他说的一句话?难道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你就甘心做到这种程度?”她喃喃自语着,仿佛手中紧握着的那根毛发如山岳一般,沉甸甸的,直往心里坠。 “啊……”白虎儿的鲜血飞溅而出时,白衣小子的一双眼突然便的血红无比。 它是一只温顺的白虎,一只从不索求,从不渴望,从不生气的温顺的白虎儿。 它曾为他挡过方鹰的一掌,它还曾救过他与小羽儿的命。它没学会小羽儿的精灵古怪,也没有朱罡列的贪得无厌,更没学会自己的顽劣不堪。 至始至终,它就是它,仍是那个会温顺的匍匐在自己脚边的白虎,仍是那个自己让它往东,它绝不会往西的好/性子白虎儿。 它不懂拒绝,尤其是自己的话。从上山到下山,从逃出长青界,再到归来,一直以来,它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 它虽从不说话,从不爱表现,可郎飞知道,它会一直守护自己,就如同自己的影子一般。可如今呢?它的身影已经远去,可它的血还在天上飘散,那烈焰般炽热的气息,阳光般夺目的鲜艳,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他的神经。 “滚……都给我滚!”玄光等人的攻击并未因这一幕而有所停顿,相反的,却还加重了许多。 魔神的手掌牢牢的抓住他的手臂,三千青丝与风后天书的威力也催发至极致,而天罴再度祭出了乌龙潭,齐岳上人更是趁机抛出飞来峰。就连那凤鸢仙子,亦勉强压下伤势,会同凤毓仙子一起奏响了素月吹雪琴。 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现如今郎飞心境失守,乃是他最为虚弱的时候。 “都给我死!”忽然,郎飞血红的双眼迸射出一道仇恨的目光,随着他的一声仰天长啸,一枚晶莹剔透的黄褐色水珠自他口中飞了出来。 “黄泉灭狱!凡所见,皆屠灭!”如同地狱修罗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传出。那枚黄褐色的水珠忽然一震,连接传出三次气息波动,跟着,一道水声漫过,极度压缩的黄泉水仿佛爆裂开来的熊熊火焰一般,一瞬间席卷了整个天地。 那横贯虚空的一道褐色,如奔腾汹涌的洪峰般肆虐开来。不过短短三息的功夫,水境珠演化为一片虚空悬浮的黄泉大海。 玄光上尊首当其冲,海水似咆哮的凶兽,只一口便将其吞了下去。接着是凤鸢、凤毓二女,海浪破空,激流震天,汹涌的水龙卷直接将二人裹住,继而拉入海水之中。 然后是宇文世家四人,他们还妄想以风后天书抵挡,可奔腾的海水却直接将无数风力兵器碾碎、吞没,继而一往无前,迎头扑下。 白绝、金绝二人还想躲,还想凭着超绝的身份闪避。可一如他们的三千青丝般难缠,黄泉海中竟是伸出无数条鬼手,千重万叠,急若迅雷般抓住二人的腿脚,在他们的绝望的惨叫与怒吼声中,一点点将其拖入水中。 雷阳、齐岳、辰皇并立一线,三人眼睁睁的看着身旁不远处的白绝、金绝二人被抓住,被拖入水中。 雷阳、辰皇二人骇然无措,呆呆的看着前方势如破竹向着自己三人头顶拍下的滔天巨浪。反倒是齐岳上人,脸上露出一丝决绝的表情,伸手将飞来峰一抛,直接将三人笼罩在内。 他的想法很简单,宁可承受飞来峰的无俦压力,也好过被海水吞没。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现实却在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将他的幻想击碎。 浊浪排空,阴风怒号,水翼如鲲展翅,涡旋似鲲衔山。仅仅捱过两次的撞击,整个山峰便被浪涛掀翻。最终,那惊恐失色的三人亦消失在滚滚海波之中。 逃,快逃,有多远逃多远。这样的想法在仅余的天罴、天蛇等四人心中不断盘桓着。他们四人距离郎飞最远,总算是勉强逃过一劫。黄泉海经过极速膨胀后,起先的翻腾之势稍滞,并且四人已经攀升至千丈高空,那如山的浪头如今已是莫可奈何。 “我说过,要你们全部死!小白儿若死了,你们就是它的陪葬品!”话音过处,那战于中央海面上的白衣修罗猛然睁开了从刚才开始一直紧闭的双眼。 天罴、天蛇四人只觉一股冲霄杀意传来,继而额心一痛,只觉头颅之中好似插入了一把匕首般疼痛难当,整个人再难维持滞空,先后调头栽了下来。随着海浪急涌而过,四人终究还是逃不过与前面几人同样的命运。 片刻之间,整个海面平静下来。一具、两具、三具、……十五具。整整十五具尸体先后浮出水面。 “那……那可是一十五位人仙啊!”明空上人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他正要屈身去接小白儿,可不想突然见到郎飞暴走的这一场景。短短十数个呼吸的功夫,一直以来都是站在长青界至高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仙老祖居然一连死了十五个。“这……这可是整个长青界近半的人仙数量啊。” 此时郎飞可没心情去想自己到底干了一件何等惊心动魄之事,他此时的心中还记挂着小白儿,而脑海中往复闪现的,亦是那鲜血飞溅、虎躯坠落的一幕幕揪心画面。 “小畜生,我……我要你死……啊……”就在郎飞转身之时,忽然,海水之中传来一声声闷吼。 粘稠的流质液体开始沸腾、涌动,转眼间一个人形怪物自水中徐徐浮出水面。 是玄光上尊!经受过黄泉水的腐蚀,他竟然还没死。此时此刻更是换了一个形象。手脚、四肢,以及躯干除了被腐蚀出触目惊心的大块大块毒斑外,尚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可独有一颗头颅,此时却是相貌大变。血肉已然炸裂,露出其中惨白惨白的颅骨,至于眼珠亦是爆裂无踪,唯留下两朵熊熊燃烧着的暗红火焰。 他背后的魔神也已消失无踪,只不过狮头流焰却是覆盖在了他的头壳表面。 郎飞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既然你到现在仍要阻拦我,那你就去死吧,彻彻底底的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两面黑幡很是突然的出现在半空,随着郎飞的一声怒吼。白骨闪现处,镇狱明王那庞大的身躯再一次出现在天地之间。 “这是什么?”玄光眼眶中的两朵火焰猛然一跳。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突然,脑海传来一阵刺痛。继而耳边嗡鸣,眼前一花,一股晕眩感蔓延开来。 就在玄光陷入短暂的茫然状态中时,恰在这时,镇狱明王动了。原先捆住泉眼大山的锁链出现在他的面前,几个闪动间便如游蛇一般,攀上玄光的身体,将之层层叠叠的绑缚起来。 “这是什么鬼东西?”经过片刻的迷茫后玄光回过神来,待见及环绕在自己身上的锁链后登时大怒。先是用力挣扎,然后是冥焰焚烧,可任凭他耗尽了气力,用光了手段。那一条条的锁链却仍旧是纹丝不动。 而与此同时,镇狱明王也来到了他身边。两只大手握下,竟是直接按在了玄光身上。 “滚开!”玄光身子一抖,镇狱明王双手所按之处登时暴起一团剧烈燃烧的暗红火焰。而黑狱天魔幡凝聚的煞气竟在那团暗红色火焰的烧灼之下缓缓消散。 明王见此一愣,顿时如被激怒一般,三颗头颅一转,以“忿怒”一面对准玄光上尊,随后大嘴一张,胸腹急收急放,猛然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玄光上尊的整个炎流狮头都被这声怒吼震得荡漾起道道波纹。至于玄光,则再度经历了一次短暂的晕眩。可就是这不足一个呼吸的晕眩,却是压垮他的最后稻草。 这一次,当他又一次睁开眼时,眼前已没有了镇狱明王的狰狞面孔,有的只是一柄厚重的板斧,以及他胸口飞溅而出的紫褐色血液。 “不可能……不可能……我……我才是整个长青界的王……我才是那个不朽之王。”在他的咆哮声中,郎飞抽出没入他左胸的兽王破玄斧,一并带走的还有他的生机。 看着玄光可怖的眼眶中缓缓熄灭的火焰,郎飞看了眼镇狱明王。“交给你处置了,至于雷霄上人,我许你拘其生魂,使其永受折磨。” 说完即刻动身向着小白儿坠落之地飞去。而镇狱明王在闻得白衣小子之言后,“忿怒”的面相一转,换了一副“欣喜”的表情。 接着,又见他张口一吸,包括玄光上尊在内,那些在海面上载浮载沉的尸体中慢悠悠的飞出一道道隐约可辨的氤氤之气,继而被其吞入腹中。做完这一切,在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后,闪身之间又来到破败的雷帝山上,将雷霄上人的魂魄引出,锁于头顶三尺之处。 却说郎飞,回身之际神识一扫,寻得青霞仙子的位置后,即刻飞身纵下。此时小白儿的身体已被青霞仙子抱在怀里,一边使劲摇着它,一边扑簌簌的落着泪。而小羽儿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整个鸟头正没命的拱着虎腹。它即便已能深入的思考,能说一口流利的人言,可碰到眼前的情形却依然乱了方寸,它还以为能同往常一样,用这个小白儿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方式将之从睡梦中唤醒。 透过旁边来来回回不停踱着步子的明空上人双腿的间隙,郎飞飞身而下之际看到一抹殷红,那不是小白儿血翼的亮红色,而是它身体里的鲜血。 等到郎飞走近,青霞仙子正一下一下摇晃着那颗染满鲜血的虎头,此时她早已泣不成声。“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师叔,你冷静一下!”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郎飞只觉心中一痛。他知道青霞仙子是个很重感情的女子,此番她跟着自己来到长青界,经历过一连串的事情后,心中对于茜霞仙子身亡一事本已放下了些。可如今却又碰到这种事,重重打击之下,只怕从此之后又要活在自责与悔恨之中。 听到郎飞的话,青霞仙子打了个愣,呆呆的望了他一眼,嘴中哽咽着,却怎么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第五百三十三章 不生不死,无垢无净 (雷帝山一战完结,为了大家少花那几点纵横币,明天开始恢复为两更。) 郎飞低头看了眼小白儿,忽然不说话了,屈膝蹲下身子,将之从青霞仙子的手中接了过来。 鲜血几乎染红了它大半个身体,从额顶的伤口开始,血红一只延伸到两翼之下的虎腹。它的呼吸也早已停止,原先温和的目光也消失不在。 “小白儿……”郎飞抱着它,轻轻的抚摸着它头顶一撮尚且霜白的毛发,心中的悲伤化为一滴滴眼泪,不自觉的涌上眼眶。“你还记得么?师父说过,我是大师兄,小羽儿是二师弟,你是我们中的老幺……” “你可是老幺啊……”郎飞一遍遍的重复着这句话,双手不自觉的搂住它的头颈,越收越紧。一人一虎抱头一处,任凭它头上的血迹在自己脸上涂开,郎飞却一无所觉,只是这么静静的搂着它,回忆以往的点点滴滴。 “嗯?”突然间,郎飞的表情变了。他感觉不到小白儿呼吸,感觉不到它心脏的跳动,可双方接触之下却在其体内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郎飞原以为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乃是刺入小白儿额心的那道金色闪光引起的,可当他向小白儿体内渡入一股元力之后,却敏锐的发觉之前看到的金色闪光忽然消失无踪了。 对于雷霄上人以生命为代价的这最后一记杀手锏,郎飞刚才虽只是匆匆一瞥,却也知乃是偏向于法宝类型的实物攻击。可就是这堪比中品灵器全力一击的实物,怎么就凭空消失无踪了呢? 若说法宝乃是人为操控的,命中目标后消失无踪还可以被认为是用特殊手法收了回去。但是雷遵、雷阳、雷霄三人明明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可那鎏金尖角呢?哪里去了?那东西既非仙器,又非灵宝,难道还能瞒过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了不成? 小白儿浑身上上下下只有额心一个伤口,至于洞穿一说,就更加不可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郎飞正自不解,渡入小白儿体内的元力忽然又一次感受到了那股诡异的波动,随即寻踪而上,最终将波动的发源点锁定在颅心一块隐秘的区域。 见此,他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接着又变为震惊。“这……这是数年前在经历过云烟谷一事后发觉的那道天成封印的位置。” 鎏金尖角不翼而飞,诡异波动随后出现,这……这也太巧了吧。更重要的是,直到现在,即便恢复了上一世记忆的他,却仍是对这一块天成封印没有一丝一毫的了解。 “呼吸没有了,心跳也没有了,可这波动却极为诡异的越来越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小子,飞小子……”就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了明空道人的呼声。 郎飞悚然一惊,顿时回过神来。“明空师叔……怎么了?” 老道见此,方才松了一口气,刚才他看到郎飞抱着小白儿的头不哭不动,竟怔怔的发起了呆,还以为这小子承受不住打击,走火入魔了呢。“你小子,差点唬坏我这做师叔的。” 郎飞闻言皱了皱眉,不及多做解释,又扭头看向青霞仙子,待发现她依旧在那痴痴呆呆的抹着眼泪,也不知怎么的,看到她的模样心中隐隐生出一丝怜惜,竟是情不自禁的伸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被郎飞冰冰凉凉的指甲划过脸颊,青霞仙子原本茫然的眼神中忽然多了一丝光彩,娇躯不自觉的微微一颤,徐徐回过神来。 她后知后觉的看了郎飞一眼,这才醒悟到郎飞刚才的举止有些亲昵的味道,本是梨花带雨的脸上忽然一红,一丝尴尬攀上眉头。 “师……师叔……你先莫急着哭,小白儿一事只怕还有变数。”郎飞这时也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莽撞之举,为免尴尬,忙将话题一引,带回小白儿身上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仅仅是青霞仙子,连明空上人与小羽儿也被他这句话弄糊涂了。小白儿明显已经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这变数一说又从何而来? “这……这个……”郎飞皱了皱眉,小白儿身上的诡异波动以及那道天成封印,一时片刻根本就难以解释清楚。并且就算是说了,只怕二人还会冒出其他问题,遂擦干脸上的泪渍,有些为难的说道:“具体的原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况且此地也非详谈之处,这一切等回到丹门再谈不迟。”话罢,微微一拂,小白儿的身体便化作一点青光没入指尖洞天戒中。 二人一鸟见他如是说,无奈之下也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不解,随着郎飞闪身跃上半空。 之后郎飞收回那一片徜徉在天地间的广袤大海,唤回镇狱明王。做完这些,待要动身时,却见小羽儿暗骂一声“败家子!”继而向着陈尸山野的玄光、天罴等人的尸首飞去。而青霞仙子亦收拾起伤怀之情,白了他一眼后,亦是同小羽儿一道飞去。明空上人没动,只是盯着他直摇头。白衣小子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正有心寻些题外话说时,忽而脸色一变,扭头对着西南方向冷声说道:“谁藏在那?出来!” “嗯?”明空上人一愣,循着郎飞目光所望看去,只见虚空上风淡云轻,没有半分异样。 就在老道人疑惑不解,待要出言询问之时。忽然,郎飞视线所望之处泛起一道细微的波动,继而荡起道道宝蓝色的波纹,随后两个身影就那么缓缓的出现在半空中。 “溪华、绝华?是你们?”老道打了个愣,不觉惊呼道。 出现的二人中,右面手捧一颗水蓝色宝珠的花甲老道闻言一笑。“明空师弟,之前明阳宗曾向我木府告知你失踪一事,并请求协助寻找,没想到你竟在这里……” “嗨,别提了!”老道叹了口气,将自己被玄光上尊所虏,之后又被郎飞所救之事说了一遍。 而另一边,郎飞见是这二人亦放下心来。做为丹门的结盟宗门,自是不必有所顾虑的,况且绝华上人还和老道有着不浅的交情。 “飞……飞小子,当真是你?这……这真的都是你干的?”两年时间,绝华上人的相貌一点儿没变,只是此刻的表情却精彩的紧。 郎飞点了点头,笑道:“绝华师叔,一别两年可好……” 绝华上人却似没听到一般,嘴中犹自在那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语。“日前,浮云子曾传讯说你已接任丹脉首座之职,当时我还有些不相信,此时看来……” 说到这里,绝华上人忽然像火烧屁股一般跳了起来。“这可是乌龙潭、这是绮罗九妙玄光戟,而这……这是飞来峰啊!” 这时溪华上人亦目瞪口呆的望着郎飞身后。“这……这么说来……这下面的尸体……” 小羽儿拖着一堆虚空镯,还有“三千青丝”与风后天书回到郎飞身边,瞅了眼一脸愕然的绝华老道,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吆,老道,又见面了哈。” 绝华道人看着它身边悬浮的几样器物,咽了口唾沫。待将目光转到小羽儿身上时,差点没将眼珠子瞪出来。“你……你……你的境界……” 对于小羽儿,他还停留在两年前的认知上。 “郎飞师侄,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就在这时,溪华上人自震惊中回过神来,扭头问了郎飞一句。 明空老道微微一愣,眼睛盯在他手上的玉珠上。“溪华老儿,你刚才不是都看见了吗?怎么还问这种话?” 溪华上人老脸一红。“其实吧,事情是这样的……” 却原来之前郎飞同玄光上尊交手时造成的声势太大,灵气波动已经波及小半个和风大陆。而一些小型宗门世家以及众多散修又不敢上前探查,随即将此事禀报给了龙荒沼泽里的木府宗。 当时溪华等人也曾感知到北方雷都山脉传来的异动,于是在商议一番后,决定由溪华上人带着灵器“培元珠”,会同绝华上人一起前往雷帝山一探究竟。 要说起木府宗这培元珠,乃是一件极其珍贵的木系宝贝,不但能汇聚乙木之力,更兼隐藏形迹之能。本来以溪华上人“长青第一人”的修为催动,只要二人收敛起自身的波动,不泄露杀意、怒意等气机,是断不可能被一般的化气老祖察觉的。 可谁知道敛气息声,小心翼翼的来到雷帝山外围,还没等仔细观察雷帝山的变化时,便被郎飞一口喝破行踪,无奈之下也只好显露真身。 “哈哈哈……”明空老道听罢顿时大笑起来,指着溪华上人的老脸道:“溪华老儿,一直以来你总爱吹嘘那‘培元珠’怎么怎么强,隐身效果怎么怎么妙,可眼下呢?吃瘪了不是?” “哼!”溪华老道气呼呼的看了一眼,不再理他,依旧转头去看郎飞。 郎飞只得淡淡一笑,答道:“不错,确为师侄所为……” “雷都山脉离析,雷帝山崩毁,自此之后,长青界再无雷帝山这个名号了!”与雷帝山做了十数万年的邻居,虽说双方各自看对方不怎么顺眼,可见到雷帝山一朝化为废墟,溪华老道还是情不自禁的一阵唏嘘。 “师兄,只怕要除名的不只雷帝山一家……”说话的同时,绝华上人视线扫过小羽儿身边的“三千青丝”与“风后天山”。 溪华老道也看到了这些,并且还注意到青霞仙子手上正捧着一把瑶琴,赫然便是那扶摇岛的素月吹雪琴。再瞅瞅下方碎石瓦砾掩映中的四具女修尸体,溪华上人不觉一声长叹。 “雷帝山、扶摇岛、绝情道、天风宇文……相信不久就会迎来一场波及整个修真界的地震了。” 绝华上人一脸赞同的点点头,忽然瞥及青霞仙子臂弯里还有一方赤晶砚台,不觉又是一愣。“乌龙潭?连北极妖窟也来人了?” 青霞仙子与绝华上人在以前老道炼制成筑基丹的庆典上曾有过一面之缘,因此并不陌生。闻言点点头,并且还指了指远处一块楔形岩石。 溪华上人一眼便瞅见相貌大异常人的四具尸体,不由得又是一阵感慨。“连极北妖窟也完了!” 绝华同样叹了口气。“天启宗,还有邪剑宗,夏后宫……嗯?就齐岳上人自己?”看了眼青霞仙子掌心的一枚青翠小峰,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雷帝山、扶摇岛的人仙全军覆没,而千岳宗却只死了一个齐岳上人?” 溪华上人略作思忖,说道:“师弟可还记得恒岳上人之前曾差弟子给我们送过一个消息?言说潜岳、齐岳二人在密谋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嘿,原来如此,怪不得只有齐岳上人一人陈尸在此。只怕潜岳那老东西此时正在坐镇千岳宗,以免恒岳做什么小动作吧。” “对了,飞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只听明空师兄说了个大概,这里面可还有许多疑点啊……”绝华上人又问了一句。 郎飞摸了摸指尖的洞天戒,脸上多了一丝不耐。“绝华师叔,此事说来话长,眼下小侄需要尽快赶回丹门,故而,改日再行详谈如何?” 绝华、溪华二人并不知道小白儿的事,闻说一愣,可在看到明空上人微微颔首之后,齐点了点头。“既然师侄另有要事,那你就先行回去吧。” 见此,郎飞对着二人一笑,于是不再多言,带着青霞仙子与小羽儿,飞身离去。 明空上人本想随他同往,却忽然被溪华上人一把拉住。“他能走,你可不能急着走。” “为什么?”明空上人瞪眼问道。自从在云烟谷被玄光上尊擒住,眼下已过去十日有余,虎妞还不知急成什么样子呢,老道迫不及待的想尽早回去。 “为什么?那小子做了件惊天之事,却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你若是再走了,难道要留下我们木府宗一家为你们擦屁股不成?” 明空老道扭头扫了眼脚下的一片狼藉,不禁皱了皱眉。溪华老道所言的确有理。青霞仙子与小羽儿只将玄光、天罴等人的虚空镯带走了,可雷帝山一些炼精、筑基门人的东西却不屑去动。 万一这事传扬出去,不许几个时辰,只怕和风大陆的大小世家、宗门以及散修之属都会涌向这里。天知道这群人为了争抢资源会不会产生冲突,以致引起大规模的厮杀。 “溪华老儿,这虽说的确是件棘手之事,可有你们二人在此,难道那些小辈儿还会在太岁头上动土不成?再者说,即便你们对这些死人身上的东西看不顺眼,还可以拿去赏赐自家小辈儿嘛。” “呸……”溪华老道指着明空鼻子骂道:“虽说好东西都被那小子带走了,不过剩下的却也足够武装好几个二流宗门了,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若是真由我木府一宗吞了,那岂不是将我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世家、散修容易驱逐,可悠悠众口怎么堵得住。所以,你这老家伙别在给我动什么歪脑筋,还是老老实实给我留下来,一起应付接下来的麻烦事吧。” 明空上人闻言脸色一沉,踌躇片刻,末了只得长叹一声。“也罢!我就留下,不过你要立刻差人去告知明襄师弟我的近况。让他与虎妞莫要惦念。” “此事简单。”溪华上人点点头,对着绝华上人施个眼色。道人随即动身远去。 略过三老道不表,且说郎飞。经由两日光景,二人一鸟回到丹门。天羽、云羽、云狰老道早已从木府宗得到消息,此时正齐聚丹府云霄殿相侯。 众人相见,郎飞不及一一见礼,便向三位老道以及浮云子、火云子三人施个眼色,领着一行几人来到正殿后面的一间厅堂。 之前木府宗只是简短的介绍了事情的梗概,对于郎飞是如何灭杀玄光,又是如何掀翻雷帝山,这些众人都不知道。还有丹碧子为什么会在雷帝山,木云子与他们的阴谋是什么,老道等人也不甚清楚。 本打算见面之后细问其故的,可谁想这小子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撇下前殿的一些长老,直接带着几人来到后面厅堂。 就在众人不明他此举何意,待要出言相询之时,忽见一道闪光自其指尖洞天戒上闪过,继而眼前一花,大殿中心位置猛地多出一头身染鲜血的猛虎来。 “是小白儿!”众人大惊,从其毛发间已然凝固的紫色血液来看,小白儿只怕情势不妙。“做为一头堪比化气后期修士的灵兽,到底是何种攻击神通才能伤的了它啊?”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多了一丝骇然。 “飞小子……这是怎么回事?小白儿它……它……”天羽老道是个急性子,做为御脉修士,自是对灵兽有着难以言喻的感情。而云狰上人亦皱着眉头,澎湃的杀气毫不掩饰的散发开来。 郎飞却不及作答,而是扭头看了青霞仙子一眼,指着小白儿道:“青霞师叔,你看!” 第五百三十四章 险死还生,封印天成 再次看到小白儿染血的虎躯,青霞仙子眼睛又红了起来。可在听到郎飞的话后,顺着他所指望去,只见心脏位置竟在一下一下极有规律的颤动着。 她的双眼顿时瞪得轮圆,一脸痴迷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末了在郎飞的鼓励下,俯下身子去摸了摸。 “还活着……还活着……”感受到那一下一下极有规律的心跳,触摸到小白儿胸口的一团温热。青霞仙子先是呆了一呆,继而眼睛又是一红,喜极而泣道:“它竟然没死……竟还活着……还有心跳,还有呼吸,还有温暖。” 小羽儿在听到青霞仙子犹如呓语般的声音之后,一个俯冲,竟是一头钻入小白儿胸口,在蹭了几下后,鸟眼中忽然迸射出一道精光。继而一连后退数步,仰头怪叫道:“诈尸啊!” “瞎叫唤个屁,你才诈尸呢!”郎飞一把掴过傻鸟,甩手扔出门去。 此时青霞仙子也被傻鸟儿那声诈尸惊醒,顿时破涕为笑。 “飞小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在雷帝山的时候,她可是亲眼看着小白儿死掉的。她还曾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当时小白儿的的确确是没了心跳,没了呼吸的。可怎么放入洞天戒中两日后,再次见到时竟然起死回生了,如此诡异之事,任谁见到这一幕也定然会大惑不解的。 “师叔,你再看这里。”郎飞仍不作答,反是扳过虎头,将额心对准了她。 “没了?连伤口也没了!”青霞仙子又是一惊。竟然不只恢复了生命迹象,连鎏金尖角造成的伤口也覆盖上了一层肉/芽。 众人看着二人这一番举动,更是疑惑不解起来。云羽老道迈步走上前,一脸不解的问道:“飞小子,你们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郎飞这才微微一笑,将雷帝山上小白儿为保护青霞仙子身受致命伤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一干人等这才反应过来。相应的,再看向小白儿时亦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这货是不死之身吗?被一件灵器射入脑子里还能活?就是地仙之辈也没听说有这等能耐啊!” 对于小白儿身体中的神秘封印,天羽、云羽二人知道的多一些,不禁对望一眼,各自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抹震惊。想当年穷奇残魄入体,非但没让它疯狂,反还让它得了无尽的好处。这等绝世凶兽都奈何它不得,如今又在灵器下逃得一命,多少也能说得过去。 “飞小子,你所说的那股诡异波动的源头,可是以前云烟谷一行后,我们在它体内发现的那一块天成封印?” 郎飞看着天羽老道,点了点头:“之前尚在雷帝山,我只能感受到它体内有一股隐晦的波动传出,待走到半路上时,却发现那股波动越来越快。直到越过长青海岸,那股心跳般的波动却又忽然消失了。” “我本大惊,正欲放出探查,却忽觉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体内的元力源源不断的吸入到洞天戒内。也幸亏是我,若是一般的化气修士,只怕此刻已被那股力量吸成了人干。” “可等到临近丹门之时,那股吸力忽然消失不见了,等我反应过来,洞天戒中忽然传出一股生命气息。洞天戒本就可以当做灵兽袋使用,不过小羽儿一直是在后面跟着的,并未进入洞天戒内。这样一来,能够传出生命气息的也就一个小白儿了。于是,甫一落地,我便迫不及待的邀了三位师叔以及众师兄来到此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临近天削峰之时忽然见你面露喜色呢。”青霞仙子一脸笑容的说道,话罢,忽又看着小白儿皱起眉来:“既然它的生命特征稳定,为何现在仍是没有醒转?” 郎飞摇了摇头。“这个……具体情况我亦不知。不过小白儿还活着是错不了的!” 听他这般说,众人也只得选择安下心来。这时浮云子才得机问道:“师弟,雷帝山之战到底如何?玄光上人不是在南海静修吗?怎么会突然和雷霄、凤鸢等人联系到一起了呢?而丹碧子的阴谋又是什么?” “这个……”郎飞微一皱眉。“毕竟丹碧子、玄光以及天罴等人已死,具体细节已经不得而知。不过大体上,却也能从这一连串人物身上推测出一些。”说完,于是将自己对于玄光意图称霸整个长青界之事述说了一遍。 “……” “原来如此!”听罢郎飞所言,众人俱都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后,云羽老道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凝重。“飞小子,若事情真如你所言,雷霄、天罴、凤鸢等人已经身亡,自是不用过于在意。可让师叔担心的却是玄光的真实身份,从他能够拿出方寸圣宗的三星符来看,二者之间或多或少都有关联。若是因此恶了圣宗,对我们来说可不啻于灭顶之灾啊!” 众人闻言大惊,脸上同样多了一丝凝重。想想方寸圣宗那个庞然大物,别说整个宗门了,哪怕只是区区的一司,恐怕也不是丹门能够抵御的。 “三位师叔不比担心。”郎飞淡然一笑,解释道:“若是玄光道人果真与方寸仙宗关系匪浅,那又何须耍什么阴谋手段。直接以圣宗的名义下一道敕旨,莫非还怕有长青哪家宗门胆敢抗命不成?” “对啊!飞小子所言甚有道理。若是由圣宗下旨,别说长青十宗莫敢不从,即便天剑、云霞、珈蓝,乃至骨都界三魔宗只怕都要老老实实的归附于他麾下。”天羽老道挥了挥手,抛掉心中的担心,对着郎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来,来,飞小子,跟师叔详细说说,你是如何打的凤鸢那老妖妇哭爹喊娘的?”这货年轻时曾与凤鸢仙子有旧恨,可他又不是后者的对手,此次听到郎飞将扶摇岛四位老祖全数诛杀,老道人登时觉得从脑袋顶到脚趾丫儿都透着爽快。 “对啊,对啊……师弟,听说你将玄光、天罴、宇文世家等人的看家宝贝一股脑儿都收走了。如今都回到自己家了,就别再藏着掖着了,快些拿出来,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木云子等人亦在一旁起哄道。 看了身畔这些群情激奋的家伙一眼,郎飞顿觉头大如斗。而云羽老道与青霞二人则呆呆的看着眼前众人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不禁顿开笑容,莞尔不已。 “……” 雷帝山遭袭的消息不胫而走,短短半天的时间便传遍整个和风大陆。不管是二、三流门派,还是各大小世家,纷纷派出门人子弟前去查探。 第五百三十五章 一战成名,天下震惊 等这些人到了雷都山脉,见到那分崩离析的一片片连山时,无不震撼的无以复加。待到得雷帝山之后,见过漫山遍野的尸体后,更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堂堂一家大型宗门,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雷帝山就这么完了。到底是谁有这等毁天灭地的力量?这样的疑问充斥在所有人的心中。 之后,随着散修的到来,场面便开始失控起来。只因有些眼尖的修士看到一些积雷山弟子身上还佩戴着须弥带,而一些破败的殿宇间亦隐约可见些珠光宝气的器具,于是乎,骚乱不可避免的蔓延开来。 最后还是溪华、绝华以及明空道人出面,这才安抚下躁动的众人。 由这等化气高人坐镇,众修士一开始还能保持平静,可当一些好事的散修传出什么“这三人是打算拖住他们,以便等宗门弟子过来,独吞了这笔令人眼红的宝藏”等话后,场面便再度失控起来。 对于这些人,木府宗或许与其宗门有些来往,可远在长青大陆的明阳宗与之却无多大交集。明空老道又是个臭脾气,见到此幕,当即发飙,愣是将这些人中为首的几个家伙一股脑打了个半残,这才平复下混乱的局势。 及至第二天天亮时分,木府宗的大批弟子来临,却才唬住一干世家散修。之后便是处理玄光、天罴等人,以及雷帝山门人的尸首。 做为长青十宗,绝华、溪华等人虽能威慑住众修,却不能管住他们的嘴。待见到凤鸢、雷宵等人的尸首后,人群中自是又免不了一阵骚动。或许天罴、天蛇、玄光几个他们不认识,可齐岳、辰皇、凤鸢等人却焉有认不出之理? “原来不只雷帝山一家,连扶摇岛、千岳宗、绝情道、宇文世家也牵扯进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谁?竟有此能耐,一连将近二十名人仙屠戮的一干二净。” 对于这个问题,绝华、明空三人并未给出答案,反是将雷帝山的库藏分门别类,二宗留了其中的三成,又另将两成分给众修,至于另一半,则封存起来,谁也没敢动。 众修虽没吃到肉,但能捞到些汤水喝,也已心满意足。于是乎,雷都山脉的纷乱就这么平息了下去。而萦绕在众修士心头久久不散的,还是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真是木府宗弟子所说,雷帝山、扶摇岛同宇文世家、绝情岛的火并,终使得双方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这种话骗鬼呢?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安抚众人之言。可绝华、溪华等人不多做解释,众修也没办法。唯有等木府宗撤离之后,再遣人去雷帝山的废墟中调查一番,或能知晓个中曲折。 绝华、明空等人也知此言瞒骗不了众人,于是待此间事了,回转宗门之后,便将事情真相透过门下弟子泄露了出去。只不过溪华、明空二人都心照不宣的隐瞒了玄光之事。 “……” 和风大陆发生的一系列骚乱郎飞不知,等他回转丹门,休息一日后。雷帝山覆灭、扶摇四祖身死,天罴、辰皇、雷宵等人密谋称霸长青界等等一连串骇人听闻的事却才传播开来。 消息一出,各方震动。先是玄火宗、积雷山传讯求证,等在郎飞口中得到确切的消息后,这一事件造成的影响登时迎来了高潮部分。 先是距离扶摇岛最近的明阳宗突然发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了扶摇岛。可当明空老道率领手下弟子赶到时,却发现偌大一个扶摇岛却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几乎近半以上的炼精长老早已逃得不知去向。 然后是天曜宫。对于邪剑宗,若非当初有雷帝山、扶摇岛二宗牵制,只怕早就被星宫灭了上千回了。此次雷帝山全毁,扶摇岛亦自身难保,而田豪也在之前的一战中身亡。天曜宫再没了顾忌,邪剑宗的结局便可想而知了。 据传,天曜宫发动突袭的当日,有一炼精散修偶然经过,为了不让邪剑宗的暗桩发现,他原本还小心翼翼的匿踪而行。可不想到了往日暗桩漫布的危急地带,此时非但险情全无,且还在积雪的掩埋下找到数具邪剑宗门人的尸首。见此,这位炼精散修大吃一惊。好奇之下转而跑去邪剑宗山门,却发现整个山上死尸遍野,混无一个活口。 这事任谁也知道是天曜宫所为,可谁敢说?谁又敢管?本来邪剑宗行事一向霸道之极,对于此事,只怕寻遍整个长青界都没一人为他们叫屈。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天风沙漠。只不过玄火、积雷二宗行事还算有分寸,没有对宇文世家赶尽杀绝,只是着其收拢势力,闭门清修,从此之后千年之内不可擅自插手天风沙漠以外之事。 宇文世家毕竟不同于一般宗派,对于宇文四老以及玄光老道之事,一些身处权力核心的炼精长老还是有所了解的。此时玄火、积雷二宗并未对其赶尽杀绝,已经算是非常仁厚了,他们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怨言。 至于那些依附宇文世家的周边势力,以及种种外围资源。即便他们想要,面对一些如狼似虎的二流门派以及世家团体,以眼下的实力怕是也保不住,还不如做顺水人情,送与玄火、积雷二宗呢。 反观千岳宗,在得知雷帝山发生之事后,竟是爆发了一场内乱,经过一日一夜的对峙,最终还是以潜岳上人宣布闭死观,恒岳上人一统宗门各方势力为终结。而开山子自然也被放了出来,且还坐上了千岳宗宗主之位。而他坐了宗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风风火火的赶到丹门,一则向郎飞道谢,二则也有套近乎的意思。 原本绝情道也是大厦将倾的局面,可一来地处南极,其余几宗鞭长莫及,二来郎飞因感念天绝上人当初对他不错,便暗示明阳、玄火等宗门为其保留香火传承。于是乎,在这等背景下,不但剩余七宗全都熄了瓜分绝情道资源的心思,连一些二三流门派也很是识趣的没搞什么大动作。 而对于眼下这种局面,绝情岛的一干长老也心知肚明。本着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想法,一众长老在商议一番后,愣是将金绝上人的徒弟先元子罢黜掌教之位,将之让与了天绝上人之徒卿元子。 不得不说,这个女子很是有些手腕,不过短短三天的功夫,便将金绝、白绝上人的势力连根拔起,又通过拉拢、分化,使之投入自己麾下。之后撇过金绝、白绝二人不管,反倒是告知天下,要为其师天绝上人举办天葬,并邀请八宗代表到场。当然,最重要的是亲自将请柬送上了丹门凌云峰。 做为修行之人,本不必这般张扬行事。可卿元子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趁此时机,好为长青界众修传达一个讯号。即:郎飞与其师乃是故交,别看我绝情道而今没落了,可要想对我们动什么歪脑筋、坏想法,必须先要想想我们背后的人物可是你们能够招惹的起的? 郎飞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也只有满口答应下来。过后天绝头七之日,还真去祭拜了一番。 这样一来,就算那些还在观望的少数二流宗门与各大世家,也只得打消了心中的歪念头,熄了不轨之心。 后又经过天启宗被开山子率众荡平,夏后宫落入积雷山之手,幻神道投入玄火宗麾下……北极妖窟宣布从此封山……等等一系列之事后,郎飞的声望一时达到巅峰。 不只各大宗门世家,连一些散修,甚至敏感的世俗皇家之间谈论的话题也多离不开那个单人独骑,凭借一己之力改写整个长青界修真格局的白衣小子。 而就在长青界将他的事迹传遍每一个角落后,郎飞在海澜星的所作所为同样也被好事之人披露出来。 血煞、妖阎、花冥、风冥四人全部阵亡,竟同样也是出自白衣小子之手。一时之间,整个长青界再次沸腾起来。 一些同郎飞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记忆中的他不过是个狡黠机灵的青年小子,可大多数世家散修却只在金钟山的通缉布告上见过他的面容。也不知怎么的反正传来传去对这小子的评价简直是五花八门各样都有。 有的说他三头六臂,这是听信明阳宗弟子“转述”明空老道的话。有的说他其实是个女的,这是因自己爱慕的女修移情别恋,进而产生的嫉妒心理作怪。 还有的说他其实是方寸圣宗秘密所收的弟子,若不然,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有此修为。更有些看到郎飞与青霞仙子形影不离,便四处嚼舌,说什么云霞宗为了拉拢郎飞,竟是将小芸与青霞仙子二人同时许与他为妻。 第五百三十六章 收礼收到手软 这话传来传去最终传到丹门弟子耳中,然后又被朱罡列、云寒等人听去,再然后便成了几人席间饮酒取笑郎飞之言。 便似呆子,软磨硬泡了好些天,郎飞也不同意给他一件灵器耍。用白衣小子的话说,就他这点儿修为,别说催动,只怕微微祭炼一下都能给他抽成肉干。呆子哪里肯信,遂怀恨在心,专挑青霞与郎飞同在时,“小两口儿”……“小两口儿”的叫个不停。 郎飞大怒,每次都要胖揍他一番,可呆子下次见面却仍是如此,直叫郎飞恨的咬牙切齿。原本他以为青霞同样也恼怒呆子,可谁想这美艳动人的年轻师叔只是起初几次略显羞恼,过后见他死性不改,也便听之任之了。 如此一来,倒叫小芸有些摸不着北,于是抓着他的胳膊偷偷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的问他是怎么在没有自己的帮助下,把一向冰清玉洁的小师叔骗上手的。 白衣小子欲哭无泪,为了躲阴魂不散,誓要弄一柄灵器耍耍的朱罡列,同样也为了避过小芸的拷问。只得每天天不亮便起床,或寻雪娅,或拉方清寒,亦或携着褚海蓝,天南海北到处乱逛一气。直唬的一些表面上对丹门毕恭毕敬,暗地里却说三道四的二三流世家宗门战战兢兢,生怕这小子是听到什么风吹草动,跑来寻自己麻烦的。 就整个丹门而言,如今可真算是扬眉吐气了。不仅扶摇岛和雷帝山这一对冤家对头双双溃灭,之前那一战更是奠定了宗派在整个长青界的地位。做为地处长青中央的丹门,八宗老大的殊荣已是实至名归。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那个白衣小子,以前丹门弟子出去,多少总会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什么玄羽老道做为长青界第一丹仙,竟是收了这么一位劣徒。可现在呢?谁敢说?哪个还敢这么说? 就连那些下山公干的门人弟子,无不是昂首挺胸,自信满满。庚辰子少年天才,他天才能有我们凌云师叔天才?溪华上人号称化气第一人,他就算再强,你让他一个挑十个试试。什么?你不服,老子今天打得你满地找牙,不信你就试试,看你长辈敢不敢为了你跑到如今只剩八宗的监察院闹事。 非但一般弟子容光焕发,连丹门的一众长老也神采奕奕,精神抖擞。 其中尤以浮云子最甚。郎飞虽顶着个丹脉首座的头衔,可他就是个甩手掌柜,大事小事都扔给浮云子处理。这样一来,道人一边要做执法院首座,一边又要兼任代掌门,这段时日以来,忙完这头忙那头,整天忙的跟无头苍蝇一般。 道人虽忙,却越忙越起劲。无它,只因一有事就代表着有好处。想当初郎飞灭掉玄光、雷宵等人,青霞仙子与小白儿零零碎碎带回无数好东西。 灵器与剑类法宝,还有一些他看得上眼的药材以及符箓都被郎飞收了,可剩下那些难入他法眼的,却是全部交到了浮云子手上。 这小子眼界多高!即便是他挑剩下的,对一般的炼精长老,甚或化气老祖,也是极其珍贵之物。足足二十多位人仙的收藏啊,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啊!每每想到那些琳琅满目的法宝、符箓,浮云子夜间睡觉都能笑醒喽。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这还只是开始。郎飞回来后没几天,明空老道便带着上千个塞得满满的须弥带来到丹门。双方见面后,浮云子问起来意,老道便将须弥带一丢。言说此乃雷帝山十数万年的积蓄,木府宗与明阳宗不敢擅专,只取了三成,而另将两成分给了诸多散修,以求平息事态,至于剩下的五成,便全都在浮云子手上的须弥带中。 浮云子大惊,拿起手中须弥带一查,好家伙,足足塞了上千个须弥带的宝贝。道人一时怔住了,他这辈子都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灵材矿产,整个人都迷糊起来,一直傻笑不停,竟连明空老道几时下的山都没印象了。 打这之后,好处一波接一波的接踵而至,将浮云子都看麻木了。明阳宗吞了扶摇岛,收获的东西分了一半。天曜宫端掉了邪剑宗,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三流宗门,油水不多,可还是送来了五成。然后是天启宗,然后是夏后宫,再然后是幻神道…… 就这短短的半个月时间,整个丹门的库藏直接翻了数番。让包括云羽、天羽、云狰上人在内的所有丹门弟子,好几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一个字爽,两个字真爽,四个字真的好爽,六个字太他妈的爽了。想想那世俗界之人,抱着金砖睡觉的感觉也不外如此吧。 哪里想到好处还不只是这些,早先一些归附在雷帝山与扶摇岛麾下的宗门世家,只要距离天削峰不算太远的,无不打破头争着要做丹门的附属宗门。 而一些自恃颇有姿容的女修总是爱在距离丹门不远的坊市中招摇过市,只为能够攀上丹门弟子,从此一步登天,成为丹门的内眷弟子。更有那一向与丹门交好的宗门世家,则一个个想方设法的亲近郎飞,直似那凡人中的媒婆般不厌其烦的夸耀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如何如何貌美如双,如何如何跟他是天造的一双,地设的一对。 待郎飞含蓄的透露出自己已有数位红颜,不想再同其他女子有所瓜葛之后,这些人竟仍然不肯罢休,居然退而求其次,询问郎飞有没有徒弟。 想想小蛮那丫头是个女儿身,郎飞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燕南归身上,顿时情不自禁的大笑起来,继而对着那些面面相觑的家伙半真半假的说道:“有是有,只怕现在还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呢,不过你们若是不急的话,可以先等等,想来有个十年二十年就可以见到了。”话罢,御剑而起,一路哈哈大笑着飞遁无踪,唯留下一堆大小老头儿在那大眼瞪小眼。 之后又过半月,各方势力范围划分完毕,待得整个长青界恢复到往日的平静,浮云子肩膀上的担子也松了一些。因想到郎飞就任丹脉首座一事只是被众人所知,还没昭告天下并举行仪式,浮云子遂有些意动,于是在同三位老道商议一番后,便打算为其举办一个最为隆重的庆典。 可当浮云子急匆匆的来到凌云峰时,却发现包括莫氏双亲、方清寒、小芸以及青霞仙子等人在内,尽数不见了踪影。浮云子大急,忙不迭的四下询问郎飞的行踪,待得过后寻到云寒时,却才问出个所以然来。 却原来郎飞还想着之前对燕墨的承诺,此次擒得枯松上人归来,自然要将之带回青牛镇,当着一众乡亲的面将其诛杀,以此来祭奠那些死于金钟山手上的英魂。听罢缘由,浮云子点头离去,至于举行仪式一事,也只得等郎飞回来后再行磋商了。 “……”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为君奉上酋首一颗 长案横陈,瑞霭缭绕。 枯松上人跪在一片坟丘之前。堂堂一代人仙,昔日的金钟山至尊,此刻却是如一条丧家之犬一般。从他颤抖的身子上可以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本来活了一百多年,已是够本了,可他却发现自己还是有些怕死,尤其是这死亡前的宁静。 他身后站着一些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只是一些凡人,前些日子他们的死活还要看自己的喜怒好恶,可今日,双方的处境却反转过来。 “我先来。”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位魁梧汉子。 枯松上人身子一抖,他看不见来人,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愤怒、仇恨、释然等等纠缠在一起的感情。 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的靠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枯松上人的心头,每一步都能让战栗。 “枯松老贼,你可想到也会有今天?你动手杀他们时,可曾想到你也会有此一日?”愤怒的厉吼传来。 程英魁梧的身影猛然出现在他面前。枯松上人抬起头,打量了这位昔日里不屑一顾的中年汉子一眼。 阳光照在他青筋暴起的额头上,格外的耀眼。枯松上人眯了下眼,这种世俗之人,当年他一根手指就能屠尽数百。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嬉。枯松上人心中有害怕、有茫然,而更多的还是不甘。 “我堂堂一代人仙,怎么可能被这些随手都能碾死的蝼蚁伤害,不……不……” 枯松上人心中的呐喊忽然被一抹殷红打断了,抬头看时,程英手中的剑已经刺穿他的肩膀。 骨碎筋裂的疼痛让他浑身抽搐,他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惨哼。多少年了,这种撕裂的疼痛已经多少年没再经历过了。想不到他堂堂炼体修士,竟然伤在一把凡夫俗子打造的破铜烂铁上。 “小杂种,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枯松上人费力的扭过头,看着人群中面无表情的白衣小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 “做鬼?在你做鬼前,你先想想如何承受这一百二十八位英灵的愤怒吧。”是“大烟袋”王大叔。 他走上前,手里拿着把细细打磨过的柴刀。“小虎子,看爹给你报仇了。用这把你伐木所用的柴刀。” 王大叔摩挲着柴刀寒光闪烁的锋刃。从郎飞发誓要带回枯松上人之日起,他就在细细打磨这柄柴刀了。斑驳的刀身每一次划过磨刀石,都会将他心中的回忆带起,随着刀身愈见明亮,他仿佛看到小虎子在向他一步一步走来,嘴里亲切问着“爹,您一向可好?小狗子又长高了没?” 当血在枯松上人脸上涂开时,他仿佛看到刀锋上闪过一道幽幽的弧光,像极了人的微笑。 “老贼,我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只是我不能这么自私。”王大叔缓缓的放开了手中的柴刀,转身走向山坡上小虎子的坟边坐了下来,然后掏出一个枯黄的酒葫芦,慢慢的洒在坟前迎风招摇的枯草上。 两个肩膀的疼痛交替着,一波一波冲击着枯松上人的神经。他恨郎飞,恨不能生啖其肉。他的修为全失,照理说早该死去,但是体内那一丝诡异的紫气却让他活了下来。似眼下这般,他想昏过去,甚至想立马死掉,可那丝紫气却百般阻挠,始终让他处在清醒的状态。 人群中又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手起刀落,血花飞溅。 “……” 水杨长长的影子慢慢变短,枯松上人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身上已经挨了多少刀,反正体内的鲜血早已流干。此时他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那丝紫气的功劳罢了。 “让我去……”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然后人群中闪出一个身着青袄的中年妇人,她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很精致,也很好看。 “枯松老贼,还我墨儿的命来!”妇人厉吼着,手中的匕首直接对着他的心窝扎落。 可就枯松上人以为折磨就此结束之时,忽听身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一只手架住了妇人刺下的匕首。 “家里的,且慢!”低沉的声音响起,枯松上人黯淡的眸子里出现一个灰袍员外。 燕夫人看着出现在眼前的燕南归,露出一脸不解的神情。“为什么?” 燕南归摇了摇头,轻声道:“这钟事,让我来!” 燕夫人略一踌躇,最终还是将匕首递了过去。燕南归接之在手,缓缓转过身躯,紧盯着枯松上人了无生气的眸子。 “枯松上人,你可还记得那个去你金钟山理论,却被你擒下,然后当着我们的面将其杀害的青年吗?” 枯松上人张了张嘴,却发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此时此刻的他,在丹气的维系下,仅有一点生机还没散尽。 “墨儿,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飞小子将杀害你的凶手带回来了,你别急,爹这就给你报仇。”话音一落,燕南归眼中猛的闪过一抹仇恨的光芒,手中匕首向前一送,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传出,随着最后一缕鲜血顺着匕首所刺的伤口溢出,枯松上人的生机也随之离体而去。 看着目光已然涣散的枯松上人,燕南归猛烈喘息几口,而后看也不多看他一眼,扶起泪光涌动的燕夫人,转身向着山下走去。 “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远处,莫铁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同样携着莫夫人走下山去。 郎飞看了犹自坐在小虎子坟前发呆的王大叔一眼,同样叹了一口气,亦是转过身,跟在莫铁二人身后走向小镇。 之后是青霞仙子、小芸以及青牛镇一众父老乡亲。而程英等几人则选择留下来处理枯松上人的尸体以及祭奠事宜。 诸事不表,单说在青牛镇逗留三日之后,郎飞便打算辞别众人,回返丹门。程英等人听说,挽留不住,也只得以置宴为其践行为由,又将之留了一宿。 也不知郎飞回来之事怎么就传到了汉宫之中,老皇帝以及太子二人竟是一路马不停蹄,终于郎飞离去前一日到得青牛镇,恰遇程英、燕南归等人为郎飞践行。 对于皇帝陛下屈尊来到这等偏远小镇,程英等人哪能不惊?简直就是诚惶诚恐不知所措。可谁想老皇帝竟一点没有九五至尊的架子,亲自拉着一个个乡民的手嘘寒问暖,叙以平辈之礼。 而太子李延更光棍,待见及郎飞后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口口声声唤他做“仙傅大人”。这一称呼,倒叫郎飞有些莫名其妙。 之后细问其故,这才知道自从半月以前那一战之后,郎飞声威日隆。连带着大汉国也捞了不少好处。四周接壤的梁、辽等国一个接一个的派使者来表达亲和之意,或是要求和亲,或是要求友好通商,或是要结为守望相助的兄弟之国,便连那以往有领土争执的敌对国家,也放弃了大部分利益,并隐晦的表达了讨好之意。 这还不算完,以往一些二三流仙门中高高在上的仙师们见了老皇帝竟是一改颐指气使的习惯,反而表现出一定的尊敬来。这自然让老皇帝与太子二人大惑不解,追问之下,却才从对方的嘴中打听到郎飞最近的事迹。 老皇帝知道郎飞对世俗之事没有什么兴趣,可怎奈一些三流世家宗门,以及周边一些国家的使臣来访时总爱将话题扯到郎飞身上。 如那辽国的使臣,便曾问过老皇帝与郎飞之间的关系。听到这,老皇帝自是要卖弄一番。当场便将以前救他性命一事详细说了一遍,而辽使听后便追问老皇帝是怎么报答这一番救命之恩的。 老皇帝想了想,只觉封莫铁二人双仙王的身份还有些不够,又看到太子在身旁,便临时其意,给他胡诌了一个,大汉护国贤师,外加太子仙傅的名号。 谁知辽使回国后禀明了辽皇,这样一来,辽国自然对汉国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而郎飞做为太子仙傅,大汉护国贤师的这一称号也传扬开来,不过短短几日便被周边数国得知,因此,他这称号也算是坐实了。 第五百三十八章 我便是我 听到这里,郎飞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了看在坐程英、王大叔等人都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为了以后镇子里的孩子着想,遂点头认了下来。 老皇帝见此大喜,忙不迭让李延把头磕了又磕。对他们父子来说,这虽是个虚衔,郎飞不可能真做太子的老师。可常言道:“人的名,树的影。”只要有他的名头在,就能威慑住周边各国,保大汉海晏河清,国运昌隆。 之后攀谈许久,却才撤了吃食,饮罢香茶,程英、燕南归、老皇帝等人却才将郎飞、小芸几人送出门来。 来到院子里后,郎飞并未急着离去,反是贴近燕南归身边,伸手指了指燕夫人,又附耳低语道:“燕大叔,您可是老当益壮啊,只怕要不了几年,我那徒弟就能见到他的师父了。” 燕南归闻言一呆,待得醒悟过来后,顿时大喜过望。“真……真的有了……”员外爷呐呐自语一阵,忽然想及郎飞方才的戏谑语调,不由的老脸又是一红。待要笑骂几句时,抬头一瞅,身边哪还有半个人影。 却原来趁着燕南归发呆的空,郎飞早已带着二老御空飞走。而老皇帝、程英等人都在目送他离去,自然没有注意到燕员外一张老脸的戏剧性变幻。 回程途中,青霞仙子闪身挨近郎飞,问道:“飞小子,你可是要收燕南归之子为徒?” “咦?”郎飞一愣。“此事青霞师叔因何得知?” “这……这个……”青霞仙子忽然被他问住了。现在想来,自己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身上。 “我……我怎么会这样?”抬头看到郎飞依旧满脸疑惑的望着她,青霞仙子不觉脸上一红,忙分辨道:“这你不用管,我只是想知道,假若燕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并无灵根,你又该怎么办?” “原来师叔你是在奇怪这个啊。”郎飞一脸戏谑的眨眨眼。“嘿嘿,山人自有妙计,师叔就等着瞧吧。” “哼,小混蛋,都有了如今的成就,却还是这么古怪。”青霞仙子美目一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这小子,若是跟外人说他就是云繁星域第一高手,只怕鬼都不信。 “嘿嘿,那要照师叔的意思,小子必须要像云羽师叔那般老气横秋,方才配的上这个称号咯?” “这……”青霞仙子表情一滞,摇了摇头。 “那还是啊!”郎飞摊摊手。“我便是我,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便是我……我便是我……”青霞仙子细细咀嚼着郎飞的话,眼中忽而迷茫无措,忽而溢彩连连。 这时,小芸忽然靠过来,撞了撞郎飞的肩膀,嘻嘻笑道:“飞哥哥,你跟青霞师叔说什么了?看把她迷的,魂儿都丢了。” “我说什么了?”回头瞅了青霞仙子一眼,发现她果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小子不觉皱了皱眉。“我就是说了句‘我便是我’而已啊!” “我便是我?”小芸想了片刻,顿时脸色一变。对于青霞仙子,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 这位号称云霞宗霞字辈修士中最具天赋的女子,自打生下来就被其师玉嫦上人接上云霞宗抚养。从她五岁起便开始传授修行之道,一直到十五岁进阶筑基境,这段时间里,别说出云霞宗了,就连虹霞别院都没出过。 之后的确下过两次山门,可每一次都由玉嫦仙子陪着,且两次出去皆是当日去,当日回。如此又过两年,玉嫦上人寿终,青霞仙子依照玉嫦仙子的遗训,终日便是闭关,闭关,再闭关,直到二十多年后她突破至化气境,这才出关,参与到宗门事物中来。 也就是在那时,刚刚被云霞仙子带到云繁界,对什么还都懵懵懂懂的小妮子闯了青霞仙子波澜不惊的生活。 小妮子性子精灵可爱,与青霞仙子的淡然形成鲜明的对比,也正因此,这位最最年轻的师叔对她可以说是集羡慕与呵护于一身。渐渐地,两人除了叔侄关系,还成为了极为要好的姐妹。 虽说在外人看来,短短三十载便能进阶化气老祖,乃是令人极为艳羡之事。可只有小芸能够真正理解青霞仙子内心的困惑、空虚、与迷茫。如今郎飞的一句“我便是我”。落到一直以来都被灌输着宗门至上理念的青霞仙子耳中,自然会触动她的人生观。 若是寻常之人也就罢了,她大可以当做耳旁风,可郎飞不同,他的话如一把长刀般豁开了云霞仙子心中的黑暗,却也动摇了她一直以来力求贯彻到底的信念。 “飞哥哥,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师叔若有个什么万一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话罢,竟是扔下郎飞,转身向着青霞仙子飞去。 远方云鹤上的莫铁夫妇、雪娅,以及在旁照顾的褚海蓝与方清寒二人也发现了这一幕。莫铁远远的冲着郎飞问道:“小兔崽子,你怎么欺负人家青霞仙子了?” “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干……”郎飞心里那个委屈啊,不过扭头看到青霞仙子略带迷茫的眼神后,顿时心中一惊。“不好,这是心境不稳,即将走火入魔的征兆。”随即吩咐莫铁等人先走,他则飞身赶往青霞仙子悬停之处。 “飞哥哥,怎么办……怎么办?”等郎飞到了二人身边,小芸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这种事她可是第一次遇到,且自己修为低的可怜,根本就帮不上半点忙。 “小芸莫慌,你先去布下云气结界。”郎飞吩咐她一声,转而捏出一枚清心浣灵丹送入青霞仙子口中,随后并指成剑,一指点在她额心之上。 清心浣灵丹不愧为上品黄丹之名,入口便化为一道清流,随后一分为二。一者向下,护住心窍,一者直达识海,如定海神铁一般,顿时压下了奔腾汹涌的思绪乱流。 于此同时,郎飞潜运聚神突,将自己的神念化为一缕,直接送入青霞仙子的识海之中。 此时青霞仙子的识海中波涛虽然趋缓,不过仍未脱离危机。识海上方虚空万里之遥正有一位盘膝而坐的俏丽佳人。只不过她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 原本娟秀的峨眉紧紧蹙起,双鬓的乌云间更是渗出一滴一滴豆大的汗珠,脸色绯红,贝齿紧咬,便连她的身躯,亦在一下一下颤抖着。 郎飞的神念甫一进入她的识海,便注意到上空的人影,随即迅速掠近,虚幻的双唇微微一张,猛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叱喝。“呔!” 识海中的投影先是一愣,继而打个哆嗦,徐徐睁开眼来。 “你告诉我,我以前是不是错了?”青霞仙子空洞的目光紧紧盯着眼前的白衣小子,声音里有哀告,有彷徨,有无助,还有渴望。 郎飞没有说话,眉宇间闪过一抹坚毅之色。而后将身一低,忽然抱住了她:“往日之事如过眼云烟,对也好,错也罢,何须深究?只要日后活的精彩,我便是我!” 对于郎飞这一突然之举,青霞仙子愣住了,等到听完后面的话,空洞的眼神中渐渐多了一点光明,而她的双手,也渐渐的环住了郎飞的后背。 “……” 第五百三十九章 比雷帝山一战还辛苦的事 “呔!此时不醒更待何时!”随着郎飞的一声暴喝,青霞仙子黛眉微微一蹙,继而徐徐睁开眼来。 见此,小芸喉咙动了一下,继而暴起一阵欢呼。“师叔,师叔……你没事了?” “嘤咛……”青霞仙子呼出一口浊气,继而睁开眼来。“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我脸上有花么?” “嘘……”郎飞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将之救了回来。至于方才识海发生的一幕,那时她正处于昏迷状态,而虚空上那个俏丽女子,也只是她灵识的投影罢了,若无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记得的。 “师叔,你不知道么?你刚刚差点走火入魔啊!”小芸拍着胸脯,一脸的后怕。“还好有飞哥哥在,及时将你救醒,否则……否则……”小妮子说着说着忽然眼睛一红,居然落下泪来。 “小芸,师叔我这不挺好的么?别哭,别哭……”青霞仙子将小妮子一把搂进怀里。 小妮子这才破涕为笑,钻在青霞仙子怀里,直往她胸口拱。 原本青霞仙子就穿了件领口微翘的浅蓝色丝裙,此时被小芸一阵乱拱,两团粉堆玉砌般的双峰一阵动荡。郎飞的一双眼顿时瞪直了,只觉一股无名火焰由小腹直冲顶门。 “咳……咳……义父义母走得远了,我们还是快快跟上的好。”片刻后,郎飞努力压下心中的燥热,急忙出言打断二人的亲昵举动。随后调转身形,风驰电掣般紧追莫铁等人而去。 小芸疑惑不解的看了郎飞一眼,扭头见得果然已是难辨莫铁等人形影,于是顺手收了云气结界,紧追郎飞而去。 青霞仙子看着郎飞远去的背影发了会儿呆,亦是摇摇头,闪身追了上去。 “……” 郎飞等人回到丹门时已是入夜时分,因二老一路旅途劳顿,便早早的回到凌云峰休息了。 待得第二日,浮云子一大早便急急的找上门来,将与天羽、云羽二人所想之事道于郎飞。 当时莫铁等人也在,莫夫人便提议是否将雪娅等人同郎飞的婚事一同办了。不过老两口讨论来去,发现已是入冬时节,青牛镇一干乡亲又遭遇大难,此时操办此事多有不宜,遂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将之推迟到后年入冬。 褚海兰、雪娅、方清寒几人也在场,听得莫夫人的提议,一个个羞得的满面通红,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进去,等过后听到莫铁将之推到后年入冬,又是齐齐松了一口气。 小芸倒是不满的撅了撅嘴,而青霞仙子更是埋头不语,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 至于郎飞,则选择性的无视了众人的反应,既然莫铁要将婚事推后,他自是没有什么异议,于是便转头去同浮云子商议就任庆典一事。 二人经过一番讨论,最终将日子定到了冬至那天。随后郎飞仍是无所事事,依旧同雪娅、朱罡列等人厮混。而浮云子则忙碌起来,又是采买吃穿用度之物,又是修葺祖宗祠堂,还好期间有火云子、风云子等人从旁协助,若只他一人的话,只怕还真会误了日期。 就在浮云子等人忙碌的同时,丹门要为郎飞举办就任庆典一事也在整个长青界传播开来。 这个消息直似在一汪清潭中丢入了千斤巨石一般,整个长青界都动荡起来。自从这小子独身一人灭掉金钟山、雷帝山的事迹传开后,他便成为了所有长青修士瞩目的焦点。一举一动,甚至一句话,一个眼色,都会被一些好事的男弟子,或者花痴女门人当做向身边好友吹嘘的本钱。 于是乎,这庆典之事,非但各大小世家宗门都接到了通知,连散修,游方道人,各大王朝,甚至一些王朝的名门望族都通过各种途径得到了消息。 郎飞、小芸等人自是不知整个长青界都在议论此事,他最近最爱做的一件事,便是趁着夜色,隔三差五的往雪娅,或者方清寒的房间跑。至于为什么非要选择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则只有三位当事人知道了。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一转眼便到了冬至当天。 一大清早,这小子鬼鬼祟祟从雪娅房里溜出来时,恰被浮云子抓了个先行。只不过道人却只是同他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紧赶慢赶的催促他洗漱完毕,然后罩上早已准备好的紫缎金领天地同寿道服,急匆匆拉着他来到丹府。 此次庆典并未如老道那次般选在紫蕴殿,而是取了山门广场尽头处,位置略偏东的一座五凤楼,名唤“丹霞殿”的所在。 上午时分,自从郎飞被套上那件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的道服后,便被云羽、天羽、云狰、赤云子、风云子等人簇拥着来到天削峰山巅的宗祠之中。 先是祭祖,然后是云羽老道将木云子之事告知众祖师在天之灵,之后便是郎飞一人上前,对着满殿上万的排位,整整磕了数千个响头。一直耗到巳时过半,却才完成这一仪式。 用他的话来说,同玄光上尊等人的一场大战都没这件事折腾人。 云羽、天羽等人听了直乐,想当年他们何尝不是如此过来的。说起来那些牌位当真多了些,不过能够进入宗祠大殿的,都是当年为丹门做出过贡献,或者以前的六脉首座,算起来也都是长辈。既然是继任首座这等大事,不拜祭一番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向着山腰丹府行进,可还未行过一半路程,一位背负长剑的碧字辈几步迎了上来。“三位师叔祖,诸位师叔、师伯,大事不好了!” 众人闻言一愣,浮云子眉头皱了起来,今日是庆典之日,难不成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到丹门来搅事?是雷帝山余孽?还是扶摇岛的残部? “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浮云子的话,负剑道人咽了口唾沫,指着山下方向,磕磕巴巴的说道:“禀……禀浮云子师叔,山……山门前……前来道贺的人太多了,若是按……按照起先的计划,将近午时再迎宾上山的话,只怕……只怕会多耗去数个时辰。” 浮云子闻言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个情况。按照原先的想法,长青七宗加上几个二三流的宗门,再加与丹门交好的几个世家,午时三刻之前必能安顿完毕。可方才道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来人太多? “来的是那些人?可是其他七宗提前到了?”浮云子面带不解的问道。 “启禀师叔,弟子也认不全,只认得东海散人,敖鲸子等几位散修,还有辽国钱家,姑苏古国的慕容世家……甚至……甚至汉国的国师,梁国的一品仙官……还有月奴国的……” 浮云子脸色微微一变。“我们并没有邀请他们啊,这些人怎么不请自来?” 云羽老道叹了口气,没好气的看了浮云子一眼。“早说你不听,怎么着?出事了吧。你还当这小子跟当年师兄一样?我只怕弄到最后,整个丹霞殿都放不下这些慕名而来的家伙。” “不错,面对此番情形,又无法加以驱赶。这些人既然都已来到山门,也只得将之迎进来了。”天羽道人也在一旁附和道:“至于地点嘛,既然这些人都是散修以及一些小世家,还有世俗皇家的代表,那便将之迎去紫蕴殿吧。待丹霞殿一应贵客到来之后,飞小子再过去露一露脸也就可以了。” “这个办法不错,就这样吧!”云羽老道看了一脸无所谓的郎飞一眼,拍板道。 浮云子亦是点点头。“云羽师叔的话你可听到了?照办吧!” “是!”负剑道人躬身应是,之后闪身向山下飞掠而去。郎飞几人则依旧不紧不慢徐徐前行。 第五百四十章 组团套近乎才是王道 之后便简单了,也没了郎飞什么事。浮云子将其安置在丹霞殿,而他则去丹府前的仪门处接待一些提前到来的贺客。 时间缓缓流淌,眨眼功夫便已过了小半个时辰。郎飞一脸安然的坐于丹霞殿殿首。 他这轻松舒适,可浮云道人那却忙了个满头大汗。这些小世家、以及散修蜂拥而至,为的就是能同丹门拉拉近乎。虽说每个人手里都备了贺礼,可在是浮云子眼中,这些东西其实鸡肋的紧。不过今日/比较特殊,又发不得牢骚,也只得挂着一脸僵硬的笑容一一答礼。 郎飞坐了半日,自觉无趣之极,便叫了个小辈儿来陪他说话。原本以他的身份,小辈儿们是不敢多嘴的,可怎奈这小子全无半点长辈的模样,一来二去,倒也谈的兴致勃勃。 就在两个年轻人贼兮兮谈着哪个碧字辈师妹长相最可爱,云羽、天羽、云狰三人中哪个私生活最不检点之时,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响,随之而来的还有火云子的高喝声。“飞小子,还坐着干嘛?绝情道宗主,卿元师妹等人到了。” 殿首挤眉弄眼的两个人一愣,那位弟子立即退了下去,而郎飞则快步向着门外迎去。一边走,心里还一边嘟囔。“怎么那些二流宗门世家还未到,她倒先来了。” 待他走到堂下时,卿元子在火云子的引领下已然来到大殿门口,待见及郎飞,这位颇有姿容的中年道姑侧身一礼,道了个万福:“凌云师弟接掌丹脉,实在是可喜可贺。师姐其实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对于这位政治手腕颇强的女修,郎飞可以说多少都有些头疼,可细细琢磨一番吧,人家的所作所为又都合情合理,且还给足了丹门面子。 天绝上人之事,的确是她有意要借助郎飞的身份,狐假虎威,震慑一下那些二流宗门。可今日她第一个到来,可说是有两层意思在里面,第一便是凸显绝情道对郎飞的感激之情,第二便是有意示好。 以前绝情道恪守中立,从不参与十宗纷争,而自从金绝、白绝二人投靠玄光上人开始。绝情道就已经被他们俩拉下水,没了立场可言。再者,虽然在郎飞的插手下,绝情道算是保住了原来的地位,可实际上却是群敌环视、四面楚歌的一个局面,指不定哪一天便会被觊觎在侧的二流宗门阴一记。如眼下这般境遇,还有什么比抱上丹门这根粗大腿好的呢? 郎飞对卿元子的小算盘心知肚明,他也不点破,笑着回了一礼,然后便让到当先一排座位上坐了。 火云子在经过郎飞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话。“师弟,这娘们儿可真舍得啊。那厚厚的一叠礼单,只怕将绝情道这么些年的积蓄给搬了一两成来。” 郎飞顿时对这卿元子的看法又提高了几分,不禁能把握住机会,亦知进退,懂取舍。绝情道虽说眼下是没了化气老祖,可在这位心中颇具沟壑的女掌教带领下,定然会有东山再起之日。 “师姐请用茶。”有当值弟子奉上香茗,郎飞亦劝其品鉴,随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修炼,以及修行界的趣事。 如此过有片刻,这回换了风云子,等听到道人的呼喝,郎飞起身相迎时,发现乃是一干二流宗门的太上长老与掌教并行而来。 双方一一见礼后,风云子便引领众人按势力大小落座。而郎飞在返回座位后,敏锐的发觉到这些人中有两三个二流宗门看到卿元子第一个到来,且和郎飞谈笑风生,举止亲近,不禁微一皱眉,表情发生了些细微的变化。 不只是郎飞发觉了,风云子其实也发现了,这位胡子拉碴的老道拍了拍郎飞的肩膀,给他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的眼神,继而撒手离去。 郎飞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仍是同众人聊些上古秘辛,修真见闻。 尽管这些人中确有几家对绝情道还存在着些觊觎之心,可在郎飞面前又哪里敢表露出半分,无一不是表现的客气之极,话里话外都是希望能与丹门多亲近的意思。 如此又过片刻,先后又迎来一些稍有名气的门派世家,之后便是与丹门交好的昆阳宗、千机门等附庸宗门以及大小世家。 方家也来了,方震,还有三长老方鹏,并且一旁有云羽老道相陪,而方鹏手里还牵着方清寒。郎飞这次直接迎到门外,方震怎么说都是他的岳丈大人,礼节自是不能少的。 方鹏第一眼看到郎飞便开怀大笑起来,一边笑着看了方清寒一眼,一边玩笑着说道:“还是我们家寒儿有眼光,知道方清云那小子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方清寒闻言大囧,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只觉两个小脸蛋火辣辣的,继而跺了跺脚,嗔怪道:“三爷爷……!” “哈哈,小妮子害羞了。既然如此,三爷爷就先放你一马。”话罢,方鹏忽然又扭头看向郎飞。“飞小子,你如今可算是名扬天下了,我倒想问问你,这婚事是不是该张罗着办了?” “这老头的嘴还是那么毒!”郎飞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瞒您说,义父早已有了注意,暂定为后年入冬时分。” “好,好,如此甚好!哈哈哈哈!”方鹏得意的大笑起来,而方震也面露喜色,望向方清寒的目光里满是溺爱。 至于一旁再坐的诸多宗门世家的掌教、长老顿时大吃一惊。对于郎飞身边的几位女子,他们同样早有耳闻,雪娅与小芸,前者父母双亡,后者乃是世俗之人,而方清寒与褚海兰可不一样。这二人可都是世家子弟,若真如郎飞所说,只怕在其羽翼之下,这两家的日子要过的风生水起了。 若是想跟郎飞搞好关系,正面上只怕难有进展,还不如在侧面下下功夫,只要与方家、褚家交好,有方、褚二女在他耳边吹吹枕边风,那岂不比什么都强? 就在云羽老道、方清寒二人陪同方震、方野捡了一侧上席坐定之后,门外继而传来了赤云子的喊声,除此之外,还有个粗嗓门远远叫了起来。“凌云师弟,凌云师弟,俺来了……” 此时郎飞还未回到自己的座次,闻言会心一笑。这人自然不是旁人,便是那开山子了。 上次恒岳上人来时,曾将千岳宗这段时间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对于开山子的维护之情,他全都记在心里。因此,对这位魁梧汉子打心眼儿里有着几分亲切。 郎飞疾步来到殿前,不等赤云子将其领入,竟是一个闪身来到门外,然后大笑几声,一把抓着他的手就往殿内走。与开山子一同来的还有恒岳上人,见得郎飞反倒将他忘记了,不觉有些啼笑皆非。 “师叔且莫在意,您又不是不了解他。”赤云子在一旁说道。 恒岳上人摇摇头,笑着说道:“看到他与开山子亲厚,我欢喜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他。”说罢,指了指大殿方向。“走吧。”赤云子随即陪着恒岳上人入内就坐。 至于开山子,他被郎飞让到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坐了,二人说说笑笑,显得亲密至极。而卿元子亦是时不时的插上几句玩笑之言,倒叫郎飞又对她多了一丝好感。 第五百四十一章 无冕至尊,各方来朝 随后又来了几位灼砂大陆的二流宗门。郎飞同样迎至殿心,礼毕让座。之后依旧回到自己座位上同开山子闲谈。可没过多久,便再度传来礼仪弟子的唱喝声。 这一回郎飞又一次迎到殿门位置,只因来人乃是自己的另一位岳丈老泰山,褚雷仲。 这位褚家家主居然孤身一人前来,倒叫殿内一些人面露疑惑。若是如以前玄羽老道那般情形,虽然亦是一件大事,不过毕竟不如这次。一般而言,对于郎飞这等身份之人,最差也要一派宗主外加一位太上长老,或者一位家主以及几位长老随行,方能显出自己一方的诚意。可褚雷仲呢,竟是一人独来,未免就有些倚老卖老的味道了。 看着殿内众位修士疑惑的表情,褚雷仲却只得露出一脸苦笑。事实上倒不是褚家那五位长老不想来,而是让他给劝回去的。想当初,为了获取炎洪子等几位玄火宗长老的支持,是他们硬要将褚海兰嫁于炎绛子为妻,可不想郎飞与她早有情谊,愣是在结婚当日大闹了玄火宗。 而几位长老还妄想助炎洪子等人对付郎飞,之后被其一剑惊退。虽说双方终究没有动手,可此时若是一同前来,难保郎飞不会触景生情,惹得他不快。因此,由自己一人前来虽说有些不合礼数,却也只能选择这样了。 将褚雷仲摇头苦笑的表情收在眼中,郎飞微一思索便明白了个中究竟,于是微微一笑,叫了声“伯父”,然后亲自带入殿内。 听得这个称呼,褚雷仲登时大喜,也不在意周围之人异样的眼神,一路笑哈哈的由着郎飞将其引至云羽老道身边坐了。 又过了片刻,木府宗的溪华、绝华二人来到,自然又是一番寒暄,然后将之让到云羽老道身边一席坐了。 此后不久,天曜宫也来了人。只不过这一次再非庚明子,而是星璇、星幻两位上人联袂而来。在玄火宗时,星幻上人在郎飞手底下吃了瘪,回到天曜宫中曾与星璇、星光二人谈起。原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哪想到这小子之后的所作所为差点将整个长青界的天都捅破。 眼下听到就任庆典一事,又因玄火宗、积雷山皆与郎飞有旧,而唯有自己,非但与他没什么交情,且庚辰子、庚寅子二人还将之给得罪了。为了宗门的未来考虑,星璇、星幻二人为了加深双方的关系于是只好一同前来。 双方礼毕,星幻上人先是委婉的表述了自己在玄火宗的莽撞之举,然后再一次强调了庚辰子、庚寅子当时并不知道郎飞的身份,若是二人有什么惹恼他的地方,在此由他这个做师叔的赔礼道歉,希望郎飞莫要放在心上。 此言一出,不等郎飞说话,殿内其他修士顿时又是一阵议论。星幻上人这么做真可谓是负荆请罪之举啊。当着天下众修的面竟是直接服软,他……他可真是舍得下本钱啊。 只凭名望就能让堂堂一位老祖服软,只怕整个长青界也唯有这家伙可以做到了。 郎飞也有些发懵,他全没想到天曜宫会来这一手,最后还是云羽上人传音将其惊醒,却才换了一副笑脸,改口唤二人做师叔,并让到云羽老道旁边另一空席坐了。 能得郎飞叫一声“师叔!”星璇、星幻二人顿觉面上大有光彩,遂又同云羽、溪华等人客套几句,然后坐了下来。 之后便是明阳宗的明空、明襄两位上人一同到来,郎飞与二人相熟,自是寒暄两句后,让在溪华、绝华二人旁边坐了。 这之后又迎入几家二三流世家宗门的贺客,郎飞估摸着所邀门派差不多就要到齐之时,却才听见天羽老道的哈哈大笑声,然后只见门前人影一闪,当先跑进来一位粉嘟嘟的小丫头。 “小蛮!”郎飞一愣。就这空,小丫头已经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口中还亲昵的称呼着“师父,师父,小蛮想你了。” 包括绝华、溪华、明空等老祖在内,大殿内一众修士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这小丫头哪里来的?怎么称呼他为师父?具众人所知,丹门弟子中并无郎飞的徒弟,那么,这小丫头是哪钻出来的?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殿门外连接走进几个人来,当先一个自然是天羽老道,而右侧跟着的却是玄火宗的赤火、五火两位上人。至于左侧,却是青岚上人带着悟真子,悟真子手里还牵着个俊俏的小男孩。 想是害羞,小男孩怯生生的躲在悟真子屁股后面,待见到殿心的郎飞,却才大着胆子几步走上前,脆生生的喊了句“师叔。” “咦,琼心也来了。”郎飞一手抱着小蛮,一手揉了揉小小子儿的头,然后才对着赤火、青岚等人喊了声“师叔。” 双方见礼毕,赤火、五火、青岚三位老道便在天羽老道的带领下走到星璇、星幻二人身旁坐了。而郎飞就在殿心和悟真子笑闹起来。 旁边有那明眼的修士认出小蛮与琼心的来历,顿时交头接耳,传扬开来。 “什么?积雷山的这小丫头竟然是他的徒弟?那岂不是……岂不是说积雷山和丹门的关系……” “你傻啊?这都看不出来?明阳宗、木府宗自不必说。千岳宗的态度也很明显,想那开山子在宗内修为不高,势力也没有,恒岳上人为什么硬要推举他做为掌教?只因他同玄羽老道关系很近,这就够了!” “然后是绝情道,你们大家也看到了,咱们这些二流宗门还没来,人家就先来了。为什么?只因为郎飞之前的维护吗?我看未必,只怕卿元子这样做,有唯丹门马首是瞻的味道在里面。” “再说玄火宗与积雷山,我可是听说月前这小子曾大闹玄火宗,抢走了玄火宗门下弟子褚海兰。最后还是赤火老道出面,化解了这场闹剧,这样一来,有褚海兰的身份在那,玄火宗肯定会与丹门越走越近的。” “至于这积雷山,不用我说你们也看到了吧,那小丫头竟是他的外门弟子,且从悟真子和他的交情来看……啧,啧,只怕积雷山早就与他有旧。” “最后再说天曜宫,如此一来也便解释了星幻上人为什么会那般不要脸面也要示好与他。长青八宗,有六宗都同丹门眉来眼去好上了,若只剩他一家游离在外,傻子都能猜到未来等待天曜宫的是个什么局面。” “不错,不错……这位老兄说的很是在理。从今往后,长青界再无三足鼎立之势了,嘿嘿,只能是一家独大,群星拱月的局面。” “……” 对于旁边一些修士的窃窃私语,郎飞全部听在耳中。可他却毫不在意,到了如今的境界,自然不会和她们一般见识。 随着午时四刻临近,浮云子亦带着最后几位贺客进了丹霞殿。云羽老道见此,同天羽、云狰、木云子、浮云子等人点点头,便打算开席欢庆。 可就在浮云子拍拍手,欲出言吩咐随侍弟子按计划行事时,殿门外忽然跌跌撞撞跑进一个紫衣道人。一边跑,还一边说:“师叔,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又来了好些人,从这些人浑身散发出的威压来看,只怕……只怕都是老祖级人物。” “什么?还有人来?”浮云子闻言一惊,而殿内众修士亦是紧张起来。整个长青界的化气人仙近半以上都已在此,那外面的又是什么人? 浮云子同样疑惑不解,皱眉看了他一眼,问道:“可认得那些人是何来历?” 第五百四十一章 湖小风疾,再起涟漪 “不……不认得,不过……不过他们却说是为恭贺凌云师叔接掌丹脉首座而来。只是……只是这些人我们皆不认得,害怕其中另有凶险,不敢擅专,特请浮云师伯示下。” 二人的对话郎飞也听说了,皱了皱眉头,将一缕神识向着山门处扫去。 待见到山门处悬空而立的十数位人仙后,眉头顿时舒开了,随即出言打断二人的谈话。“浮云师兄,你且稍待,这事还是我去吧。” “飞小子……”天羽老道闻言一惊,登时站了起来。待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却才面带不解的问道:“外面那些人你认识?” 郎飞呵呵一笑。“岂止认识?这群人前来,却故意不报来历,只怕就是为了让我亲自相请。这馊主意,恐怕也只有那老道能想得出了。也罢,我便给他个面子。” 话罢,于是闪身走出殿去,唯留下一群不明所以的修士在殿内面面相觑。 如此过了半盏茶功夫,只听的殿外一阵脚步声响,跟着便是一阵哈哈大笑传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大殿门口一股脑走入整整一十二位人仙。 走在最前面的乃是一位遒劲老道,其左是位雍容华贵的女修,其右乃是一位头顶一十二个戒疤的老和尚。除此之外,身后另有九人,亦是三位女修,三位负剑道人,三位秃顶行僧。 一些没有见识的二三流世家宗门的修士还在发呆,云羽、天羽、星幻、赤火等十数位老道却“噌”的一声坐了起来。 “云霞宗宗主云霞仙子,天剑宗宗主青钧上人,珈蓝宗宗主禅心上人,还有妃霞仙子,雷钧上人,禅能上人……” 云羽、天羽、云狰三人做为地主,自是当仁不让的上前礼见。 青钧上人扳着一张老脸看着云羽老道。“云羽老儿,这你就不对了。飞小子接掌丹脉首座,如此大事怎也不通知我等?若非青霞仙子传讯,只怕就错过了。你这老家伙……” 云羽老道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是我考虑不周。” “哼……”青钧上人还待挤兑他几句。不想郎飞却在一旁插嘴道:“青钧师叔,方才在山门前言说来贺,却不通禀道号,致使我门下弟子大惊,还以为是大敌来犯呢。这主意只怕又是你出的吧。” “哈哈……哈哈……”青钧上人打个哈哈。对上云羽老道他还敢调侃几句,可对上郎飞,想想他之前将妖阎上人削成人棍的一幕,老道人就不禁一阵恶寒。 “郎飞师侄,此事也不全是青钧老儿的主意,只因你就任丹脉首座这么大事,也不思通知我们一声,委实是有些见外了。”禅心和尚在一旁插嘴说道。 郎飞尴尬一笑,挠了挠头。“和尚师叔教训的是。” 此时久未说话的云霞仙子亦是微微一笑,对着青钧、禅心二人说道:“青钧、禅心,这近乎也套了,玩笑也开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入席了?今日他才是主角。” 听到云霞仙子发话,二人这才点点头,青钧上人哈哈一笑。“走吧,且看这小子威风一日。”说完,同禅心上人一起,在天羽、云羽二人的指引下,领着一干同门师兄弟向着殿首一旁的上席走去。 而云霞仙子在走过郎飞身旁时,不经意的叹了口气。“你呀……”话罢,领着赤霞、妃霞、涓霞三人跟了过去。 听完云霞仙子满含深意的一句话,又看看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妃霞仙子,郎飞眨巴眨吧眼,一脸的不解。 “师弟,你还等什么。快,快,吉时已到。”就在郎飞愣神的功夫,浮云子已经推着他坐回了殿首座位上。 然后便由他吟诵一遍祝词,并正式将代表着丹脉首座身份的玉牌交到郎飞手中。而后便是贺客齐齐礼敬,继而大摆筵席,肆意庆祝。 郎飞乃是主角,自是没跑的,在众人的刻意照顾之下,直喝了个昏天暗地。 如此过有片刻,就在郎飞一一吃过众掌教、长老的敬酒后,待要去往紫蕴殿见一见诸多散修以及那些不入流的小世家时。 忽然,之前那位紫衣弟子再次一路跌爬滚打的跑了进来,继而来到郎飞面前,结结巴巴的说道:“凌……凌云师叔,魔……魔宗的人来了?” “什么?魔宗之人?”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众长青修士无不面面相觑。而云霞、青钧、禅心等人更是皱起了眉头。莫不成之前郎飞杀了血煞、风冥、妖阎等人,魔门还没学乖,竟要趁此时机实施报复不成? 郎飞此时的表情也有几分阴沉,看着紫袍道士,问道:“他们来干什么?” “具那两个为首的说,是……是来道贺的。”说完,咽了一口唾沫。又道:“他……他们还带了不少礼物……” “还带了礼物?”青钧上人眉头一挑,冷哼道:“魔门之人会这么好心?礼物?只怕是毒物吧!” “不……不……”紫衣道人摇了摇头。“丹云师叔已经查过,的确都是珍稀炼材,并未暗藏什么毒物。” “这些魔崽子们到底在打什么鬼算盘?”青钧眉头皱的更紧了,而禅心、青霞二人的表情也有几分凝重。至于大殿中其余修士,包括云羽、天羽、青岚等人在内,同样也是露出一脸复杂的表情。郎飞和魔门之间除了仇恨再无其他交情,这些人趁此时机前来,到底是何目地?寻仇生事?亦或真是前来道贺的?还是另有其他打算? “既然来都来了,让他们进来便是,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很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殿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话里话外透出的那股子肃杀气息。 “是”紫衣道人躬着身子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随着一连串沉闷的脚步声,紫衣道人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而他的身后则带着四个一脸惶然的修士走了进来。 “天魔宗飞冥、应冥,谨代表天魔宗,特来恭贺郎少侠就任丹脉首座一职。” “天鬼宗皇煞、恭煞,谨代表天鬼宗,特来恭贺郎少侠就任丹脉首座。” 几乎相同的一句话从四人口中先后说出,话罢,一道道冷汗从四人头顶淌了下来。现场的气氛太压抑了!云霞、青钧、禅心三人冷着脸,而郎飞更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 这小子独自一人便杀了血煞、妖阎等三位魔门领袖,之后又听说凭一己之力连诛雷宵、天罴等二十余位人仙。此时飞冥、皇煞等四人站在他身前,只觉对面端坐的乃是一头暂时收敛了爪牙的绝世凶兽。 “哦?”郎飞忽然玩味一笑。“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们来此到底为了什么?只怕不单单是道贺这么简单吧?” “这……”皇煞上人看了身旁四人一眼,略作沉吟,继而说道:“的确是傀煞师兄命我二人前来的。” 飞冥上人亦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我天魔宗已有法冥师兄就任宗主一职,同样是他差在下前来的。” 方才问话之际,郎飞便已放出神识仔细观察他们俩的表情变化,直到皇煞、飞冥二人说罢此话,竟是并未发现异常,不禁心下暗忖“难不成这二宗是真心赶来道贺?” 这小子只当他杀了血煞、妖阎等人,已是与魔门结下了不可化解的仇怨,却不知魔宗生性无情,多数时候只看利益。原本血煞、妖阎几人再时,傀煞、法冥等人自是被压的死死的。 而今他们身死,这二人自是咸鱼翻身,一举登上了宗主的宝座。对于郎飞,虽说心有恨意,却实未达到不共戴天的程度。之后他在雷帝山一气灭杀二十余位人仙的消息传到天魔、天妖二宗耳中,傀煞、法冥二人更是又惊又惧。 过后又听到郎飞就任丹脉首座,意欲大肆庆祝,傀煞、法冥二人考虑到郎飞的崛起之势已经无可阻止,另外,古都界的形势又有些微妙的变化。故而,思忖良久后二人一致认为还是同他拉近些关系为妙。于是乎,便有了差遣皇煞、飞冥等四人前来恭贺一事。 不管怎么看,这二人也不像是来捣乱的,诚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二人又是带着礼物而来,若是直接出手将他们格杀,还真有些说不过去。且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不该见血。想到这里,郎飞也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向着紫衣弟子打个眼色。 紫衣弟子点点头,招呼四人一声,引着几人走向角落的一席。皇煞等人自是不敢有什么异议,随即跟在紫衣弟子身后,向着一旁席位走去。 飞冥上人在经过郎飞的身边时,忽然停了下来,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郎飞看的直皱眉,随即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飞冥上人点点头。“郎飞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闻说,郎飞也只好走近一些。 第五百四十二章 谁没有几个穷亲戚! “法冥师兄派我来时,曾托我转告少侠一句话。最近天妖宗有些不同寻常,便似这次,法冥师兄曾邀请黑阎上人一同派人参与此事,不想天妖宗那边却全无响应,再加上之前种种奇怪的举动,具师兄推测,黑阎上人恐怕是在谋划着什么。” “这法冥是什么意思?他会好意将此事透露与我?由天魔、天鬼二宗差人道贺之举看来,假若黑阎上人果真在谋划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恐怕这二宗也是他的目标吧。只是不知黑阎老儿的依仗到底是什么?竟会让法冥、傀煞二人不惜向我示好。”郎飞思来想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云霞仙子在向他打眼色,也只得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到飞冥上人非常识趣的走开后,郎飞这才走到云霞、青钧等人身边,将飞冥上人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黑阎老儿到底在搞什么?竟然能让傀煞、法冥二人不惜来亲近我们道门。”青钧老道听完后,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但不知此事会否波及我们云繁界。”禅心上人心中亦是顾虑重重。 反倒是云霞仙子,自持有郎飞在,有些不以为意。“事态尚未明了前,我们还是先观望一阵的好。想来古都界若是有什么变化,天魔、天鬼二宗必然首当其冲。” “不错!”郎飞点了点头。“现在担心还有些为时过早,此事且先放到一边,今日几位师叔可是来为小侄庆贺的,必须多饮几杯。” 云霞、青钧等人无不笑着点头。郎飞亦在陪众人笑谈几句后,别过一干修士,出得丹霞殿,向着另一边的紫蕴殿走去。 少时,郎飞来到紫蕴殿外,还未进门,便听到远远的传来一阵哄笑。 “那个,商国霍家是不?我在想,你们家主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就派你这么个愣头青过来?说什么与郎前辈有旧?鬼扯吧!就你这点微末修为,还能同那等大人物有交集?哈哈哈哈,大话说的有些过头了吧。” 哄笑声刚落,接着又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调笑声。“那什么南宫家的小姑娘,你就别再维护他了,这小子有什么好的?要长相没长相,要修为没修为,还是个空口白牙,惯说大话的主儿。” “哼,你们这些家伙,霍云说的是真的!非但是他,连我们家小姐也见过那郎……飞……前辈呢。”一个饱含怒意的声音说道。 “吆……吆……你们看,小妮子恼了。哈哈哈哈”顿时,殿内又传来一阵哄笑。 郎飞在外面听的莞尔,起先那些话只怕是说给霍云听的,后来的恐怕就是那南宫晴雪的丫鬟小玉了。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来了,只是不知怎么混在了这帮人中间。 就在郎飞顿足沉吟之际,殿内再次传来一个尖刻的声音。“若果真如你所说,那你们为何不去那丹霞殿就坐,反而跑来这紫蕴殿与我们这些人为伍?” “是啊……是啊……若你们当真是郎前辈的故友,怎会同我们一般待遇?”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讥讽、嘲笑。 “唉”听到这里,郎飞摇了摇头,知道自己若再不进去,霍云几人只怕面子上过不去。随即整整衣冠,迈步走入大殿。 毕竟是集一些小世家子弟、散修汇聚之所,虽然有丹门弟子维持秩序,但是与丹霞殿相比,明显有些混乱不堪。 郎飞走入时,东南角落里正上演着戏剧性的一幕,周围几个衣着不同的世家弟子正围住霍云、上官晴雪、小玉三人在那冷嘲热讽个不停。 在霍云脸上明显的能够看到愤怒、不甘,而上官晴雪眼中更是含着点点泪花,还有小玉,虽是双手掐腰,露出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模样,可怎么看都有些色厉内荏,强自争辩的味道。 郎飞走入时,霍云、上官晴雪以及其身周等人注意力都没放在门口,并未及时发现他。而旁边一众看好戏的一些散修则敏锐注意到殿内多了一人,待扭头看去时,齐齐一惊,面上顿时露出一种恭敬、艳羡、震惊、激动糅合在一起的表情。 短暂的呆滞过后,骚乱顿时由门口位置开始,迅速蔓延开来。 “是……是郎……郎前辈,真的是他……快看……大家快看是……”门口一个身形矮胖的青衣道人一脸震惊的说道。 “郎……郎前辈,我是西夏岳家的家主,今日能见到郎前辈真乃三生有幸。”这是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道人。看到郎飞进门,竟是一脸狂喜的表情,起身推开座椅,三两步跑到郎飞跟前,躬身礼拜的同时举起一杯酒来。“我等皆是籍籍无名之辈,若是郎前辈不嫌弃,还请满饮此杯。” 有了华服道人带头,当下又有几个善于审时度势的修士越重而出,疾步走至郎飞身边,同样学着华服道人一般举杯相敬。 郎飞也没想到这些人竟是如此疯狂,不过短短几息的功夫,面前就被围了一圈。望着眼前一张张因激动而涨红的面孔,一个个手足无措的散修。心中顿时生出许多感慨。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些小世家子弟,以及漂泊散修,向来在修真界底层苦苦挣扎。他们每一个的心底都有一个用来激励自己前进的对象,简单来说,就是偶像。 自从郎飞灭掉雷帝山、扶摇岛后,他的事迹慢慢流传至长青界每个角落,而郎飞之前曾被丹门逐出,那时他的身份自然也变成了散修。 可同为散修,他却在两年之后凭借一己之力连败二十余位人仙,更有如金钟山、邪剑宗这些一向欺凌小世家、散修的门派同样因他之故而除名修真界。 不论从哪个方面而言,郎飞都比长青界其他人更具成为散修偶像的潜质。 “大家不必多礼……不必多礼……”看到这等场面,郎飞也有些懵,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等影响力,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还请郎前辈满饮此杯!”身周之人再次劝饮道。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一言可抵百万兵 郎飞无奈,只得接了华服道人递来的酒盅,继而对着身周众人拱了拱手。“多谢诸位抬爱,因时间有限,大家共饮一杯如何?”说完,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诸位散修也知他能来此一趟已经是给足众人面子了,自然不会强求,遂齐齐举杯饮尽。 对于门口的骚动,霍云、上官晴雪等人早就注意到了,可郎飞身边围着许多修士,几人一时挤不进去,只急的在原地打转。 其实郎飞从未将神识从三人身上移开过,见此,微微一笑,身子一转,竟是直接向着东南角落而来。 早前围住郎飞的众修士只觉身子一紧,接着眼前一花,循迹望去时,就见郎飞已经来到了霍云、上官晴雪等人身旁。 “霍云兄弟,没想到你也来了,只是不知为何不通知于我?还有你?上官大小姐,你爹爹就放心你出来?不怕再被邪剑宗那些人抢了去?”甫一站定,郎飞便一脸和气的说道。 “他真的认识郎前辈,竟然……竟然是真的?”大殿内顿时炸了锅,尤其是方才嘲笑霍云之人,此时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一个个大张着嘴,喉头“咕嘟,咕嘟”嚅动着,更有几个已是流了一头冷汗。 一个小小的世家子弟,一个高高在上的众修之王。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样的两个人是如何联系在一起的。但瞧郎飞的表现,根本就是对待朋友才有的那种态度。霍家,南宫家,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末流世家,竟然和他攀上了关系。 就连同他们三人一起来的燕家家主也呆住了,早先三家商量着来丹门贺喜,原本拟定的人选是三位家主,可怎知道来的这天,南宫、霍氏二家竟然临时起意,派了两个小辈儿出面。虽然路上霍云与上官晴雪都说同郎飞有旧,可赵氏家主却全然不信。 等到了丹门,浮云子等人将他们安排到紫蕴殿后,对于霍云的话就更加不信了,之前众人对一男二女的嘲讽之言他全部听在耳中,心底更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自以为霍家、上官家的那些老头子们简直脑袋坏掉了,竟然派出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儿来败坏自己的名声。可让他目瞪口呆的事真就发生了,他们三个小辈儿竟然真的与郎飞有交情,单瞧郎飞说话的样子,几人间的交情只怕还不浅。 看到起先讥笑自己的其他世家子弟脸上的精彩表情,小玉挥舞着一双粉拳,对着他们做了个恶狠狠地鬼脸,继而又炫耀似的替上官晴雪答道:“哈,还不是全因为你,那些坏家伙都下地狱了。” 霍云并不知道郎飞毁灭雷帝山之举意外的救了霍氏全族性命,他此次来乃是奉族长之命来同郎飞套近乎,原本他不想让二人之间的交情带着功利色彩。可坏就坏在之前听到郎飞扬名天下,他为之自豪,不觉多喝了几杯,醉酒之后一番胡言乱语,将自己同郎飞之间的事全抖了出来。 结果,霍家主家主竟不惜亲自相求,只为能在天下英雄间演一出戏,好让霍家也风光一回。 霍云挡不住全家族上下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得答应下来。等到来的这天,不想上官家竟是同样的打算。只苦了燕家,被其他两家蒙在鼓里。 之后到了丹门,上官晴雪与郎飞不过只是一面之缘,当初在云烟谷被他救了一次而已,若是直接对浮云子言说二人之间有些交情,未免有些不甚合适。 而霍云则是被逼无奈,这才来到此处,又因自尊心理作怪,不想利用郎飞同他的关系,也就没有求浮云子通禀郎飞一声。 直道来至紫蕴殿,一则酒过三巡后醉意上涌,二来也是青年意气,血气方刚。在和周围之人说话时,无意透露了同郎飞的关系,于是乎便引来了众人的嘲讽。 偏巧上官晴雪又是奉了其父命令而来,这一主一仆便趁此时机来了个火上浇油,如此一来,便有了方才郎飞进殿前的一幕。 各中曲折郎飞并不知情,但却不妨碍他琢磨出霍家与上官家的打算,本着对于朋友能帮一把是一把的想法,郎飞于是给足了三人面子。最后还当着在场众人面送与霍云一件法宝,上官晴雪主仆二人几件法器。之后便辞过众人,出门去了。 在其走后,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在经历过短暂的宁静之后,先是几个临近商国、隋国的小世家家主赶至近前同霍云称兄道弟,然后是一些散修,亦纷纷借机来套近乎。 被这么多人团团围住,霍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做为宗族里的庶出子弟,一向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他,不想竟也有被人如此看重的一天,看着周围频频劝酒的众人,这小子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子激情万丈的豪迈感。“能遇见飞哥儿真是太好了!” 与霍云相比,上官晴雪更加不济,只不过身边还有个小玉,这妮子倒是俏皮的很,跟个男人似的,不过三言两语,便同周围修士打成了一片。 这群人里面,要说最最郁闷的,自然非属燕家家主莫属了。那一张老脸阴的如欲雨长空,虽是一杯一杯往嘴中送着酒,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像是在喝药。 郎飞离开紫蕴殿,走了没几步,忽然碰到呆子、雪娅等人,细问之下才知道他们几个偶然从贺客名单中看到了霍云的名字,于是结伴来寻,欲与之一叙旧日之情。 闻听如此,他便别过几人,再次走向丹霞殿,不想还没行多远,褚海兰打后面追了上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亦恢复了往常的性子,再非栖身玄火宗那时的悲苦愁肠模样,变得开朗起来。 就如眼下,这活泼的小女子居然当着丹门一众小辈儿的面主动牵住了郎飞的手。 感觉到褚海兰细腻滑/润的一握葱白滑入自己的掌心,郎飞不觉莞尔一笑,忽然想起了以前在栖凤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那时看来不过还是一个小姑娘,可哪知道自己被逼下山以后,她背负了许多流言蜚语,以致整个人都有些消沉起来。直到那日将之从焱绛子手中抢出,这才渐渐恢复了她原本活泼开朗的性格。 “我爹爹是不是来了?”就在郎飞陷入沉思时,褚海兰忽然问了一句。 郎飞点点头。“就在丹霞殿,你要去见他?” “嗯。”褚海兰轻颔臻首。“有些日子没见爹爹了,正好趁此时机同爹爹好好说说话。” “好,且随我来。”郎飞应了一声,不再多话,牵着她的小手行约半盏茶光景,来到丹霞殿。 二人一进门,褚雷仲远远的便看到了他身后的褚海兰,顿时便从席间站了起来。恰巧褚海兰也在四下张望,见此,脸上一喜,闪身便来到褚雷仲身边,一边挽住他的手臂,一边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 郎飞会心一笑,也不去打搅他父女两个,径自走回开山子身边坐了。 “……” 第五百四十四章 竹舍眠花,小楼宿柳 须臾,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先是古都二魔宗告辞离去,然后便是一些末流的世家,再之后一些二流宗门也陆陆续续的别过郎飞。 待得未时将末,云霞、天剑、珈蓝二宗也相约离去。原本云霞仙子是想带青霞仙子一道回去的,可哪里知道这位云霞宗最具潜力的化气仙子竟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拒绝了云霞仙子的提议。 这不禁使得云霞仙子一愣,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向来对自己的话言听计从的小师妹居然会违背自己的意思,随即转头看了郎飞一眼,却发现那小子一脸无辜的对自己耸了耸肩膀。 见状,云霞仙子倍感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只得熄了原有的心思,于是再次同郎飞、云羽老道等人道别后,会同青钧、禅心三人一同离去。 之后便是玄火、天曜、积雷山三宗。小蛮与悟真子倒留了下来,这是郎飞的意思。虽然青岚上人猜不透他有何打算,不过想来不会是什么坏事,于是便吩咐悟真子趁此时机好好同浮云子等人亲近亲近,他则会同星璇、五火等人一道下山而去。 在这之后,方震、开山子、卿元子等人也一一同郎飞别过,各自回转自家宗门。等到大殿内之人全部离去,褚雷仲却拉着褚海兰与郎飞来到一处静谧所在,郑重的将她的手交到郎飞的手里。 “海兰她娘去的早,这孩子从小就是跟着我长大的,飞小子,如今我可把她交给你了。”褚雷仲一面说,一面以溺爱的目光看着他们俩。 “爹爹……”褚海兰脸上一红,宜嗔宜喜的横了他一眼,小嘴撅的老高。 “哈哈哈。”褚雷仲爽朗一笑,继而对着郎飞说道:“好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我走了。” 郎飞点点头,一面拱手作别,一面笑着说道:“伯父放心,小侄一定善待海兰。” “嗯,好了,留步吧,我还急着回去为乖女儿准备嫁妆呢。”最后,褚雷仲又在打趣褚海兰一句后,这才向着山门方向疾步走去。 “哼”褚海兰气呼呼的轻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不想被郎飞一把握住了皓腕,然后轻轻一带,她整个人便倒在了郎飞的臂弯里。 看着郎飞微微有些迷离的双眼,嗅着他略带酒气的呼吸,褚海兰登时觉得心跳加速起来,凤目带着一点点惶恐,吃吃说道:“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郎飞嘴角弯起一抹满含深意的微笑。“当然是听伯父的话,善待于你咯?” 褚海兰先是一愣,继而领悟过这小子的言外之意来,脸上登时飘起一片红霞,期期艾艾的说道:“这……这里人多……” 郎飞仔细看了她两眼,咧嘴一笑。“我知道这里人多,可咱们不会换个地方么?” 褚海兰闻言居然点了点头,之后便把头没入郎飞的臂弯里再不出来。 郎飞未料到她竟是如此配合,顿时大喜,也不去理那到处寻找他的浮云子等人,直接抱着褚海兰闪身飞离天削峰,径自向着凌云峰山腰位置一处临泉竹楼飞去。 褚海兰藏在他的臂弯里,听着周围呼啸而过的风声,心里既充满了期待,又多少有些惊惧。郎飞与雪娅、方清寒之间的关系她早已察觉,这小子半夜偷偷溜入那二人房中幽会一事,不但青霞仙子知道,连她和小芸也心知肚明。只是碍于这事不好启齿,故而假装不知罢了。 做为修士,自是不受世俗礼法的约束,至于婚礼也是可有可无的东西,只不过碍于郎飞的义父义母乃是世俗之人,这才定了大婚之期。褚海兰自从知道郎飞同雪娅、方清寒之间的小秘密后,一直在想他什么时候才会将自己变成她们的一员。 做为一个性子活泼的女子,褚海兰与雪娅、方清寒二人相比,相较于羞涩,还是期待之心多一些,并且对于男女之间的事她还有一丝丝好奇。如今被郎飞抱在怀里,想到之后的羞人一幕,心中顿时有一种小鹿在跳的感觉。 郎飞可没褚海兰那么多小心思,风驰电掣般来到竹楼后,先是将褚海兰轻轻放在出竹榻之上,同样翻身上了床。 褚海兰此时正小脸微红,美目直盯盯的望着他,居然丝毫没有雪娅与方清寒那般害羞的模样。 见此,郎飞顿时心中一荡,猛的一低头,直接印在她的两瓣樱唇之上。 这还是二人首度如此亲昵,褚海兰先是一愣,继而檀口一张,将郎飞的游舌放入的同时,两手竟是搂住了他的脖子。 与雪娅、方清寒二女的风格不同,褚海兰非常主动。尽管她只是初尝风月之妙,却还是生涩的滑动着一点丁香,去与郎飞的游舌纠缠,去将自己的香津渡入郎飞的口中。 感觉到褚海兰的举动,郎飞一时促狭心起,居然趁着她将丁香送入自己口中的时候,轻轻一咬,直接叼住了她的舌尖。 褚海兰如受惊的小猫儿般,身子一颤,然后向后一缩。待得香舌溜回自己的口中后,这娇媚的人儿忽然咯咯笑了起来。 看到这里,郎飞忽觉一股燥热感袭来,猛然一个翻身,将褚海兰压在身子下面,再一次吻上了她的红唇。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一手按在她的香肩之上,另一只手则缓缓向下,隔着衣物摩挲着她的玉腿。 褚海蓝身上穿了件粉红色纱裙,纱裙里面是深绿色的胸衣,胸衣以下仍是一条碧玉色的丝质长裙。长裙及膝,郎飞透过外面的轻纱,轻轻撩起丝质长裙,细细摩挲着她光滑的小腿肚。 褚海兰吃痒,小嘴报复性的噙/住郎飞游舌的同时,一边扭动着小腿,一边咯咯娇笑不已。 品味着樱口中的馥郁清香,再兼耳边回荡着银铃般的笑声,郎飞顿觉别有一番滋味,之后费了一番功夫,从褚海兰的小嘴儿中拔出滑舌,继而缓缓向下,含住那稍显圆润的秀颌,轻轻舔舐,吮吸起来。 (此处省略2500字,大家自行脑补吧。) 一时间粗壮的喘息声,低回婉转的呻吟声,以及肉体的碰撞声,一时在整个竹楼内回荡起来,久久不息。 “……” 如此战经一个时辰,在郎飞的刻意放纵下,褚海兰身子瘫倒的一刻,他也丢出了一团精粹。之后双方又温存片刻,在将褚海兰哄睡之后,又轻轻帮其盖上一张绒毯,之后便出得竹楼,御剑飞起,向着丹府方向电射而去。 郎飞回到丹府的时候,众弟子正在收拾各殿器具,并将贺礼整理分类。看到郎飞落在丹霞殿前,一位年轻道人疾步走近,说道:“凌云师叔,浮云师伯正在四处寻你,言说有事相商,令我等若是遇见,请您去执法院一趟。” “嗯。”郎飞点点头,转身赶往执法院。 少时,来至执法院,甫一走入正殿,就见浮云子手上拿着一本小册子在那皱眉沉吟。 “师兄,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眼见他连自己的到来都没察觉,郎飞不觉微微一笑,快步走至旁边,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师弟,你来了。”浮云子看了郎飞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接着便将那本小册子递到郎飞面前。“这是礼品清单,师弟请过目。” 郎飞闻言皱了下眉,一边伸手接过,一边淡淡的说道:“这种事师兄心中有数便好,为何还要让我再过目一遍?” “唉。师弟,你有所不知。”浮云子叹了口气。“你且看看这天曜宫,万年份的雪莲十株,大雪山特有的冰蚕一百只……这些东西,就算比绝情道的少,却也少不到哪去。绝情道是因为你帮了他们,而他们又对我们有所仰仗,这才舍得下大本钱巴结我们丹门,可天曜宫并未在那场大战中有什么损失,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郎飞仔细打量了一眼礼单。的确,天曜宫送的贺礼不少,甚至比云霞宗还要大方。 第五百四十五章 再启天火,四鼎齐动 “嘿嘿……”看了眼疑惑不解的浮云子,郎飞哈哈一笑。“浮云师兄,天曜宫之所以这么做,最主要的乃是为了平息我的怒火,再者,也有示好的意思在里面。” “嗯?”浮云子一愣。“平息你的怒火?怎么讲?” “浮云师兄想必知道在玄火宗时我曾将星幻上人的追星盘捏的粉碎。”见得浮云子点头,郎飞又继续说道:“不过师兄只怕不知道前些日子途经积雷山时,庚辰子、庚寅子以及诚桓子曾激怒于我。当时我并未以真面目示人,想必那之后积雷山曾同天曜宫透露过我的真实身份,故而,这才有了我屠灭金钟山时,十宗监察院会议上天曜宫主动示好的一幕。在那之后又经历了雷都山脉一役,而天曜宫在见到长青大势后,若还能稳坐钓鱼台的话那才怪了。” “原来如此。”浮云子恍然大悟,略做思忖,转而又露出几分踌躇模样。“按以往礼节,过后几日我丹门必要送些回礼,一些小门小派,以及世家宗门也便算了,只是不知我长青七宗以及云繁三宗,还有魔道二宗该送何回礼?” 郎飞低头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天曜宫主动示好,那便同玄火宗、积雷山一般对待吧,云霞三宗自不必说,想来师兄已有分寸,至于魔道二宗嘛……且不去理他。” 浮云子闻言点了点头。“好,既然有师弟这句话,那我就有数了,这便差人去预备回礼。”说罢,浮云子便要招呼门外弟子。 “师兄且慢。”就在这时,郎飞忽然又出言阻止了浮云子。 “师弟?可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浮云子不解道。 郎飞微微颔首。“这几宗的回礼且不忙,师兄先去安排那些二三流宗门世家吧,至于其余七宗以及云繁三宗的回礼之物,待我来想办法。” “嗯?”浮云子略一犹豫,抬头看到郎飞脸上的笑容,忽然脸色一变。“师……师弟你可是想……想要炼丹?” “不错!”郎飞脸上的笑容更浓。“我空挂着个丹脉首座的名号,回来这么长时间还未帮宗门炼得几炉丹呢,又因之前在魔宫众得了不少珍稀材料,如今有了空闲,不禁有些技痒。” “好,好,好!”浮云子连道三个好字,一张老脸笑的跟朵花似的。以郎飞如今的能耐,他若是炼丹,那炼出来的丹药会是何等品质?只是想想就觉得让人激动。 看着浮云子满脸期待的表情,郎飞摇了摇头。对于炼丹之事,其实他早有打算,只是一直以来都忙于报仇之事了,未能抽出空来而已。 便似之前青霞仙子问他有何法子让没有灵根之人能够修炼,他当时并未回答。其实早在上古时,便偶有一些因三魂先天之神不满而不能修仙者,对于当时来说,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那便是炼制一种名唤‘先天还神丹’的丹药。 先天还神丹,顾名思义,便是以先天之气温养神魂之丹药。以当时来说,练气道修士分布广泛,而先天之气也非什么极度稀有之物,故而,炼制此丹并非什么难事。 可到了如今,天地大劫致使修行资源极度萎缩,别说先天之气,就连练气道修士也是万中无一。故而,这等鸡肋的丹方也便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若是放在以前,郎飞即便身负先天元气,没有丹方,自是无法炼制这先天还神丹,不过自从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后,丹方一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三日,三日之后我便赶赴天火窟,约莫这次炼丹将在百日左右。浮云师兄,这期间宗门之事就有劳你了。” “师弟说哪里话,应该的。”浮云子一脸笑容的说道。 “对了。”郎飞已经走到门口了,却是脚步一停,又道:“我闭关炼丹之事不宜大肆张扬,只三位师叔,以及赤云、风云几位师兄知道便好。” 浮云子点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见此,郎飞遂不再多言,同浮云子告别后,闪身出了执法院,御剑朝着褚海兰所在的竹楼飞去。 捻指光景,郎飞缓步走上竹楼。褚海兰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睡得正熟。郎飞也不去打扰她,坐在床边端详许久,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以前老道在时,曾帮他炼了八颗驻颜丹,朱罡列一颗,他自己一颗,云霞仙子一颗,后又被小芸夺取两颗,继而又分别给了雪娅、方清寒一颗。细细算来,眼下自己手中还有一颗,正该送与褚海兰。 想到这里,郎飞沉下心来,在洞天戒内翻了半天,终于寻得那最后一枚驻颜丹,而后放在床头位置,然后便缓步走出楼来。 冬日的凌云峰即便有阵法守护,也有些微凉的感觉,郎飞想到那枚驻颜丹,不由得又勾起了另一件心事。上次玄羽老道炼制筑基丹时,他曾问过小芸将另一枚驻颜丹送与谁了,小妮子当时贼兮兮的回了句“不告诉你”。此时此刻再度想来,只怕答案就是“青霞仙子”。 “唉……”郎飞叹了口气,紧了紧长衫,纵身向着山顶飞去。 “……” 三日后,天火窟外迎来数人。走在最前面的自然便是郎飞,其后跟着云羽、天羽、风云子以及小芸、雪娅等人。 “师叔,你们回去吧,想来百日之后师侄便可顺利出关。”行至天火窟门前,郎飞转过身来,对着云羽、天羽三人说道。 “嗯。飞小子,那师叔就预祝你马到成功。”云狰老道操着粗嗓门喊道。 天羽老道瞥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 “谢师叔吉言。”郎飞笑着答了一句,又扭头看向小芸。“小芸,照顾好义父义母。” “嗯,飞哥哥放心吧!” 郎飞闻说,遂不再多言,对着青霞、浮云子等人点了点头,继而转身走入天火窟内。 随着石窟大门隆隆开启,郎飞的身影渐渐没入其中。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云羽、天羽等一行数人却才转身离去。 自从上次老道炼完丹后,天火窟就再未被用来炼丹。故地重游,嗅着地火中带出的硫磺味道,看着数朵火莲在清虚玄脉喷涌的灵气下时而悬浮,时而打着转,宛如起舞的红裙精灵。 “师父……”郎飞低低的念了声,然后迈步来到遂火鼎下方。 看着上方一大三小的四口炼鼎,郎飞缓缓吐出一口气,继而屈指连点,对着四口鼎各自打出一道法诀。 先是遂火鼎,然后是三口火方鼎。待得四口鼎缓缓降落在地面,郎飞并指为剑,先将四口鼎一一拨开,然后注入灵液,一一清洗干净,而后挥手一招,一株株药材先后没入四口鼎中。做完这些,他又将先天丹气混合着清虚玄脉中的灵气一并打入四口鼎中。 片刻后,随着他的一声大喝,四口鼎缓缓飞起。待升空后,隧火鼎居中,三口火方鼎拱立四周,被阵法催动着,徐徐旋转起来。 至此,郎飞却才收回法诀,转而对着晶壁一处屈指打入一道真元。 随着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九颗龙首高高昂起,那一颗颗血红的的龙睛亦缓缓跳动起赤红色的火光。 同一时间,天火窟外再度显现出九龙吞天之势。时隔两年之久,天火又一次出现在天削峰绝巅之上。天火窟内,九张龙口大张,一道道气势汹汹的天火开始喷涌而出。 见得天火出现,郎飞脸上无悲无喜,手诀一引,三颗龙头越众而出,直接延伸至隧火鼎下方。而另外六颗龙头竟是围绕着三尊火方鼎旋转起来。 他竟然是要同时炼制四种丹药!想那浸淫丹道无数个年头的玄羽老道,当年炼制筑基丹时也只敢动用隧火鼎一尊,可没想到郎飞居然一心四用,且他刚才放入鼎内炼材绝大多数还是从魔宫众所得,如此看来,只怕炼制的丹药也是非同小可。 第五百四十六章 黄丹遍地走,玄丹多如狗 (从明天开始,过渡章节便要结束了,一场场恶战即将到来,而初云星域的事也接近尾声了!) 此时郎飞手中捏着控火诀,脸色看不出一丝变化,仿佛这同时操控四尊炉鼎炼丹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一般。 若是此刻老道还活着,看到他手中变幻繁复的手诀,一定会惊讶的无以复加。这等控火手法,别说比之烟霞真人传下的烟霞真解强过百倍,就是以前他有幸在方寸圣宗的金丹殿看到的控火之法与其相比,也差之甚远。 说起来,郎飞此时所用的控火手法,有个名号,唤做“繁水千化”之术。一般而言,控火之术大多是修炼火系道法的修士特有手段。可郎飞不同,远在上古之时,他便研究过炼丹技艺,当时也是苦于身负水系道法,对炼丹时所用火焰的掌控能力很弱,以致经常炸炉。 最后是他的师父,那位不知名的老道,传授了他这“繁水千化”之术。此术从根本上讲属于御水之法,可根据水能克火的原则,炼丹时只要调动体内的水元力对火焰进行适当的压制、引导,则同样能达到控火的目地。 便似之前在魔宫中,第一次见到影木、三叶天莲等炼材时,郎飞可是吃了不小的一惊,可到了觉醒前世记忆以后,对于这等放在上古时随处可见的东西,自然是兴趣大减了。 同样的道理,受条件所限,眼下的天火窟只有四口炼鼎而已,若非如此,只怕此时已经是群鼎乱舞的局面了。 就是这样,郎飞的心底还觉得有些惋惜,后悔之前没有去洛河龙宫一趟,将那“龙工”玉鼎取来,然后来个双管齐下,一边水炼,一边火炼。 不提郎飞在天火窟内耐住寂寞炼丹,单说外面的小芸、雪娅等人。因郎飞说过开关之期当在百日后,于是小芸、青霞二人便带着小蛮、雪娅等人四处游荡取乐。 而呆子、王子服、云寒三人自从郎飞得势,他们的地位也随着水涨船高,原先一些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长老,对其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呆子更是俨然成了丹门一霸,行走之处,身后总会跟着一干惟其马首是瞻的同门师兄弟。 久而久之,这事传到了天羽老道耳中,老道士大怒,又一次将这厮丢入了寒潭里面,言说郎飞一日不出,便一日不放他出来。至于王子服与云寒二人,想比他而言,就低调了很多。后者因赤云子是他师父,以及同郎飞的关系,这小子硬是被当成了符脉未来的首座培养。王子服早先就颇有声望,此时的名头在众小辈儿中更是如日中天,甚至初霞别院的一些女弟子,做梦都想拜在他的门下。 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冬去春来,三月下旬,正是杏花开放时节。这一日,天削峰巅再次迎来云羽、天羽一行数人。 此时天空中的彤云已散,火光亦泯然无踪,唯留下一些动荡的灵气还在山云间四处飘摇。 云羽、天羽、赤云子走到门前稍候,未等多时,便听得一阵隆隆作响声。接着,天火窟的两面石门向着两侧徐徐退去,伴随着阵阵狂躁的热流,其中缓步走出一个身影。 “是师父!”小蛮可不管那么多,嘻嘻一笑,一阵风似的越过云羽、天羽等人,一头扎进了郎飞的怀中。 “飞小子,怎么样?累不累?”这时,云羽、天羽等人也迎了上了。 郎飞怀中抱着小蛮,又摸了摸蹭到腿边的琼心的小脑袋瓜,方才摇了摇头,答道:“有劳师叔挂念,小子无事。” 听罢此话,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飞哥儿,怎么样?炼的什么丹?成没成功?”就在这时,天羽老道身后忽然窜出一个臃肿的身影。不是那朱罡列,还能是谁。 郎飞看着他那猴急的模样微微一笑。“炼丹倒是很顺利,只不过,没你那一份。” 呆子一听登时傻了眼,哭丧一般看着郎飞。“怎么会?飞哥儿,你诓俺的是不?” “嘿嘿……”郎飞笑了笑,不搭他这岔,转而走到浮云子面前,挥手丢给他分为两种花色,总共二十只玉瓶。 “长青七宗,再加云繁三宗。青云纹饰玉瓶中的丹药每宗可分十颗,至于金凤纹饰玉瓶里的丹药,可每宗分予三颗。至于剩下的七成,则留作奖励门下弟子之物吧。” 浮云子闻言一愣,打量了手中这些玉瓶一眼,随后捏起青云纹饰的玉瓶,打开瓶塞看了一眼,又闻了闻,目光中多了几分疑惑。之后又打开金凤纹饰的玉瓶,再次看了看,闻了闻,依旧还是一脸不解。 旁边天羽老道看着心急,从浮云子手中一把夺了两瓶过来,随后打开,各自倒出一枚丹药至手心。 先是青云纹饰的玉瓶,是颗闪耀着紫色霞光,色泽赤红的丹药。然后是金凤纹饰的玉瓶,同样是紫色的霞光,但是丹药表面色泽金黄,并弥散着无数细密的花纹。 “丹霞紫色,竟然都是最上品的丹药。”天羽老道一眨不眨的望着手中的两枚丹药,喉头不由自主的嚅动了几下。 “到底是什么丹药?”云羽、云狰二人搁一边儿看的心急,直接一步走到天羽老道身边,低头看去。 云羽上人先是注意到了那枚色泽赤红的丹药,不禁愣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嘴巴张的足能够塞下一只鸭梨。“津菁归元丹?这是极品津菁归元丹?” 对于津菁归元丹,云羽上人并不陌生,因之前木云子就曾吞吃过老道为郎飞准备的那几粒津菁归元丹,可让他震惊的这是极品津菁归元丹。论功效,一般的津菁归元丹也就能增加筑基修士顺利突破至炼精境两成概率,可若是这紫霞津菁归元丹,只怕是能够将概率足足提高到五成。 除此之外更让他震惊的是,他竟然一下拿出如此多的数量。每宗十颗,十宗就是百颗,而这不过只是其中三成。他以前曾听老道说过,炼制津菁归元丹需三十六日光景,耗时长不说,且一炉所出也不过寥寥三十六颗。而郎飞呢,不过区区百日光景,竟然一下炼制成功三百多颗,这小子是怎么炼的?丹神再生?丹圣转世?真他妈活见鬼了! 随后老道又将目光转移到另一种丹药上,金黄色,细密花纹,这……这是什么丹药?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老道又捏起一颗嗅了嗅,竟然发现没有一丁点儿丹香。 虽说身在丹门,对于一般的丹药多有了解,可云羽老道却说什么也认不出眼前这颗金黄丹药的名字。 云羽老道认不出,天羽、云狰二人就更认不出了。反倒是浮云子,因与郎飞同为丹脉出身,又在细细观察几眼后,一瞬间脸色大变,指着云羽老道捏在指间的丹药吃吃的说道:“莫……莫非是?” “浮云,莫非是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赶快讲!”天羽老道耐性向来不佳,催促道。 浮云子咽了口口水。“师……师叔,若是师侄所猜不假,这……这当是那玄丹,‘渡厄灵丹’!” 第五百四十七章 第四种丹药?此乃秘密 “什么?玄丹?”所有人都愣了。玄丹,号称只有地仙之辈才能炼制,没想到竟然被郎飞炼了出来。更是足足一百多粒,若是按照品阶的叠加效果,只怕能够帮助炼精修士顺利晋级化气老祖的概率增加两成。一百五十多颗,这是什么概念?最少都能造就三十位人仙啊。 琼心与小蛮二人修炼时日尚短,对于进阶化气人仙的难度没有深入的了解,可当他们看到云羽、天羽、云狰三人那一脸呆滞的目光,也知道这种丹药是如何珍贵了。 “师……师弟,你确定要将这‘渡厄灵丹’送给他们?”足有半天功夫,浮云子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金凤玉瓶,一脸肉痛的说道。 郎飞扫了众人一眼,耸耸双肩,一脸淡然的说道:“炼制这‘渡厄灵丹’的灵药我手中还有不少,眼下也不过送出区区五十粒而已,若宗内还有需要,日后找时间再炼便是。” 他的一句话将云羽、天羽三人瞬间惊醒。足足一百五十颗渡厄灵丹,在他眼中竟然这么微不足道,“日后找时间再炼!”多么淡然的一句话啊。 “师……师叔,给我一颗。”风云子等人还有些愣神之际,赤云子竟是自人群中疾步走到云羽老道身前,一脸激动的看着他手中的丹药。 赤云子进阶化气境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之事,不过那也要在一年半载之后,可若是有这渡厄灵丹,他有信心只需半月功夫,便可脱胎换骨,晋升为人仙老祖。 “师叔,还有我。”“还有我。”看到赤云子的举动,风云子、火云子二人亦是醒悟过来,双双疾步上前,并立赤云子身旁。 “看你们急的!”老道人一面说,一面递给赤云子一颗,火云子与风云子各两颗。“赤云一颗足矣,而你二人各两颗想必也尽够了。” 三人相视一笑,齐朝云羽老道拜了拜,继而捧着丹药,一脸炽热的奔下山去。 浮云子望着三人的背影,挠了挠头皮,嘴中嘟囔道:“你们感谢错人了吧。炼这丹的可是凌云师弟啊。” 经他三人这一闹,其他人也都回过神来。天羽老道看着浮云子手中的一堆玉瓶,笑道:“如今有了这些津菁归元丹与渡厄灵丹,我丹门想必会更加强盛。只不过现在最需要解决的,还是丹药的分配问题。” 云狰点点头。“不错,一些困在炼精后期的师侄有几个已然寿元不多,还需尽快将这渡厄灵丹拨付给他们。” “师弟所言不错。”云羽老道一脸赞同的说道:“除此之外,还需敲定回礼之人的身份,运送这等贵重之物,还需择取忠心不二的弟子。” “几位师叔所言甚是,只怕今后几天,又有的忙了。”浮云子一脸苦涩的说道。自从他接了这代掌门之职以来,还真没过过几天清闲的日子。 眼见四人谈论起公事来,郎飞微微一笑,扭头看了小芸、悟真子等人一眼,开口说道:“三位师叔,浮云师兄,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由你们决定吧,我先走一步了。” 此刻老道四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些珍稀丹药的身上,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再次为该先分配给谁以及送回礼的人选等问题争论起来。 见此,郎飞无奈的笑了笑,示意小芸等人跟上自己,随即向着山下行去。 盏茶功夫,转经丹府,回到凌云峰。未等走入院落,呆子便一个箭步窜到郎飞跟前。“飞哥儿,俺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忘了俺的。” 看着他一副猴儿急的模样,郎飞轻叹一口气,甩手丢给他两个翠色玉瓶。“你的在这里。” 说完,竟是又连续掏出数个玉瓶,甩手丢给小芸、方清寒、云寒、王子服等人。 悟真子走在最后,正一脸艳羡的看着小芸他们时,忽见郎飞一连丢给自己三个玉瓶。“这里面分别装着筑基丹、津菁归元丹、渡厄灵丹。师兄自取所需,至于剩下的,除却给那王一的一部分外,剩下的便由你帮琼心、小蛮二人代为保管吧。” “诶,好唻!”悟真子大喜,将那三个玉瓶珍之重之的收入须弥带中。 分配完毕,郎飞忽又来到雪娅跟前,柔声道:“此次炼丹,还为雪娅炼有一种,只不过此丹有些特殊,需月圆之日,清晨时刻,天地交泰之际方才服之有效。” “给……给我的?”雪娅一愣,脸上带着浓浓的疑惑。“公子,你没累着吧?”说罢,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郎飞捏住她的小手,没好气的一笑。“就是给你的,那丹名曰‘先天还神丹’,服之可凝聚灵根,使寻常之人也有成仙了道之机。” “真的吗?这样说来我也有机会御剑飞天了?”雪娅俏脸微红,眼中更是闪烁着异常夺目的光芒。 “嗯!”郎飞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恰在这时,青霞仙子忽然走了过来,轻声问道:“飞小子,之前自青牛镇回来时,你隐瞒未说之事,就是指的这‘先天还神’丹?” “不错。”郎飞咧嘴一笑。“此丹在如今的修真界早已绝迹,怕是也只有我能够炼制出来了。” “竟然还有这等逆天丹药!”青霞仙子一脸震撼的望着他。“照这样说来,你之前闭关的百日,竟是同时炼制了三种丹药?” 郎飞摇了摇头,突然伸出四根手指。 “四……四种?”青霞仙子惊呆了,就眼前所知的三种丹药,每一种都是异常稀有的珍品,可他刚刚说的竟是四种。一人同时炼制四种不同类型的丹药,这……这要多强的神识,多深厚的修为才能办到的啊? “师父,那最后一种丹药是什么?”相较于青霞仙子的震惊,小蛮更想知道那最后一种丹药是什么。 郎飞闻言,看了小丫头一眼,忽然对着她眨巴眨巴眼。“这是师父的秘密!” “哼!”小丫头听说,气呼呼的对郎飞扮个鬼脸。“师父好坏!” “哈哈……”郎飞展颜一笑。“好了,百日未见,也是时候去见过义父义母了。”话罢,直接向着山顶走去。众人闻说,亦各自收拾起心绪,随行而去。 “……” 第五百四十八章 先天之道,返本还源 就在郎飞出关不久,长青宫传送殿内忽然走出两位面色苍老,身着月白色道袍的修士。 二人走出长青宫,来至一处无人之地。当先一个身材略高的修士忽然顿下身形,向着东方望了一眼,低声说道:“老五,你觉得那玄光所言是真是假?” 身材较矮的道人同样向着东方日出之地看了一眼。“当是真的,否则掌教圣尊也不会在见到那件信物后脸色大变,亦更加不会在数十年后命我等前来查探事情真假了。” 还是那个高个修士说道:“倘若玄光所言不虚,那处封印应当在近些日子有所松动。只是……只是……凭我们二人之力,恐怕无法破开那等真仙封印吧。” “三哥,何必在意这些,掌教圣尊吩咐我等见机行事,若是封印果真有所削弱,以我二人之力能够破掉最好,倘若不能,也不必懊恼,回去禀报圣尊之后再另行加派人手不迟。” 高个道人点点头,不再说话,正欲动身前行时,忽听身后再次传来矮个道人的声音。“三哥,幸亏听从为弟所言,没有搭乘凌虚神舟直接至此吧。” 高个儿再次顿住脚步,回头望了他一眼。“五弟,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吧?” “怕什么?区区一个长青界而已,圣尊一根手指就能将其捻平。嘿嘿,三哥,你好好想想,那可是后天灵宝啊,若是落在我们手中,又何惧老大老二,以及那八个老东西?” “五弟说的是,只不过若是魔宗那些家伙所言非虚,恐怕那伏羲八卦镜的主人有着不小的神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诶,三哥,你这话岂不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即便魔宗那些家伙所言属实,玄光不知因何原因进阶炼气修士,可也仅仅是炼气初期而已,哪能跟我们相比。退一步讲,那小子能够胜得玄光,按理说应是炼气中期境界,可眼下有你我二人同在,又何需惧他。” 高个修士闻言略一犹豫,又道:“五弟,这话是不假,可你想过没有,玄光能够进阶炼气境,有可能与掌教圣尊脱不开关系。可那小子呢?他是个什么来头?区区二十几岁就能到达炼气中期境界,只怕……只怕其中另有玄机啊。” “哎呀,三哥,你怎么做事这么婆妈。幸亏这次掌教圣尊派的是你我二人,若是老大、老二或者那八个老家伙,再或者前五殿的那几人,他们听说这事后会无动于衷?若是那伏羲八卦镜落到他们手中,只怕你我一辈子都要被他们踩在脚下。” “这……”高个儿修士闻说,表情有几分动容,不过从其紧锁的眉头看来,还是对矮个儿的提议有些犹豫。 “三哥!”矮个儿皱了皱眉。“富贵险中求!你我困在这炼气后期已有百年之久了吧。若是没有菩提舍利,只怕今生都无进阶的希望。假若再过个百十来年,你我寿元便将耗尽!三哥,你还犹豫什么?” 高个儿听得那句“寿元将近”,脸上忽然多出一抹厉色。“既是如此,便等探明封印的松动情况,之后再去那‘丹门’吧!” “好!”矮个儿大喜过望。“有三哥相助,合你我兄弟二人之力,再加圣尊所赐宝贝,那小子即便有九条命,也死定了。” “什么?你要将那东西挪用到他处?你可知这样等于违逆圣尊,触犯了宗门律法啊!是要受‘万魔噬体之刑’的啊!”高个儿修士闻言大惊。 “三哥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啊!”矮个儿猛然上前一步,看着脸色阴沉的高个儿修士。“圣尊只说让我二人试着以那东西破开封印,可假如封印太强,那宝贝全无一点办法的话,又怎么能怪罪到我们身上呢?反正大家都知道那是真仙封印,其防御之强是毋庸置疑的。” “嗯?”高个儿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你是说……你是说假借真仙封印之便,做他一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对!”矮个儿点点头。“封印强弱如何,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就算日后圣尊再加派人手,若那时封印仍旧强横,自然不必多说。若是那时封印衰弱不堪,也只说是宝物所致,想来也不会引人生疑。” “哼,老五,就你鬼点子多。”高个儿低头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嘿嘿,三哥,我这可全是为了咱们的未来着想。” 高个儿再度凝视他片刻,没再说话,继而纵身跃起,直朝正东方向电射而去。矮个儿见此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扭头向着长青大陆方向看了一眼,之后紧随高个修士而去。 “……” 转眼过了五日,正值三月十五,晚间时分,郎飞进入雪娅房中休息,是日夜欢好无数。待得第二日一早,天边才露鱼肚白,郎飞便携着雪娅来到天削峰顶。 遥望东方红霞漫天,朝阳缓缓升起。等到最后一抹弧光跃出地平线,郎飞伸手拿出一个紫玉盒子,将之打开,轻轻捏出一枚雪白无暇,泛着点点紫色霞光的丹药来。 雪娅一张俏脸在朝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艳,迫不及待的来到郎飞身边。 “来,服下它,我助你炼化。”说着,他将手中指甲大小的一颗丹药递了过去。 “嗯!”雪娅点点头,接之在手,随后一口吞了下去,继而在郎飞的示意之下盘坐在地。 “面向朝阳,屏息凝神。”说着,便将右手按在了雪娅的后背,之后浅运元力,将之一点一点的渡入雪娅体内,助她炼化那颗先天还神丹。 如此一刻光景,待得最后一点精华随着血液进入雪娅灵台之内,郎飞缓缓吐出一口气,罢手迈步,转到雪娅正面。 此时的她正眉头紧锁,柳眉轻翘,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 见此,郎飞松了一口气,这是正常情况。先天之气冲刷三魂,必然会带来一种灵魂剧痛。虽是看着雪娅吃痛的模样心有不忍,可此时此刻郎飞却没法相助于她,这一关,只能靠她自己去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又过了将近半株香的功夫,郎飞注意到雪娅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随即眉毛一挑,脸上多了一丝微笑。 可就在这时,本该笑着醒来的雪娅忽然身子一顿,脸上再次多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郎飞心中一惊,仔细望去时,就见雪娅胸口处的串铃忽然覆上了一层青光,随着雪娅脸色越来越难看,串铃上的光芒也愈加兴盛起来。 “怎么会这样?”郎飞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一个转身,再次来到雪娅身后,一掌拍在她后背之上。 可谁曾想手掌刚一接触雪娅后背,一股绝强的吸力猛然自其体内传来。郎飞只觉体内元力不受控制般顺着手臂涌入雪娅体内。 除此之外,更觉她的皮肤火烫,其胸前的串铃竟在“叮”的一声后碎裂开来,早先那一团青光亦渐渐收缩,最终化为一个拇指大小青光四足方鼎,继而飘飞起来,径直投入雪娅的额心,形成一个鼎状印记。 神识查知这一异状,郎飞又是一惊。恰在这时,感觉到雪娅体内那股吸力渐渐减弱,于是轻运震字诀,瞬间将手掌缩了回来。 得回自由之身后,郎飞略做清查,只觉一身元力已经十去其七。 “为什么会这样?”转身来到雪娅面前,看到她一脸痛苦的表情,郎飞倍觉心疼。可事关雪娅性命,他又不敢有所轻动,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起来。 却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郎飞心焦如焚,束手无策之际。九天之上忽然金光一闪,一道绘着日月图样的符箓闪现而出,继而将护山大阵融出一个数丈方圆的空隙。之后白影一晃,缓缓降下两个人来。 “敌袭?”郎飞先是顿时一愣,继而望着“绝岚飞霞阵”上飘落的一高一矮两个道人,不觉沉下脸来。 “三哥,圣尊赐下的这‘破界符’当真神妙,免了咱们再费手脚了。”矮道人说了一句,见高个道人不应,随即抬头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天削峰竟真有一男一女。女的盘膝而坐,看样子像是在行功,而男的正一脸敌视的看着他们。 “来者何人?”郎飞面色凝重的望着二人,厉声高喝道。 “嗯?三哥,你看他的气势。”矮道人注目郎飞片刻,忽然脸色一变。 高个儿道人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么巧,只怕他就是魔宗那些人所说的‘郎飞’了。” 看着自说自话的二人,郎飞脸色愈见阴沉。“我再问你们一遍,来者何人?” “哼,我们是谁?”高个儿道人没有说话,反倒是矮个儿一步踏出,居高临下的看着郎飞说道:“吾乃天毒尊者,至于他,乃是青木尊者。”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天毒、青木 强敌来袭 郎飞闻言一愣,天毒尊者?青木尊者?这等名号听都没听过,从刚才二人破开护山大阵的手段,以及身周散发的威势来看,恐怕并非长青界修士。 上有敌友未分的强人,后有状况不明的雪娅,郎飞脸色越来越寒。“你们到底为何而来?” “为何而来?”天毒尊者嘴角噙着一抹邪笑,紧紧盯着郎飞。“你是否就是那‘郎飞’?” 原来是为我而来,郎飞挑挑眉,冷然道:“不错,就是小爷。” “嘿嘿,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你是郎飞那便好说了。”天毒尊者待要道明来意,不想青木尊者忽然拽了他一把。前者一愣,顺着青木尊者所指望去,只见郎飞身后盘坐的女子身周正涌动着一片青光,其额头上更有一尊方鼎印记。 “三……三哥……这……这是?” “不错,只是没想到这小小的长青界竟然会有这等灵体。真仙封印,那人,以及眼前的这一男一女,小小的一个长青界倒可以说是藏龙卧虎了。” “三哥,既然知道那伏羲八卦镜就在眼前这小子身上,而那女子只怕与他的关系匪浅,如此一来,就更要动手除掉他了。”说话的同时,天毒尊者望向郎飞的目光变的阴狠起来。 想是感觉到了天毒尊者心中的杀意,郎飞亦是面色森冷的望着他们俩。“如此看来,你们俩当是来寻小爷麻烦的吧?” “哼,小子,知道就好。”天毒尊者不耐烦跟他废话,厉声说道:“听说你在那海澜界得了一件宝贝,想来留在你手中也没用,不若将之献给我们兄弟二人。” 郎飞一听这话,反而笑了。“笑话,你是个什么东西?小爷凭什么非要将宝贝送给你们?” “嘿嘿,小子,不怕告诉你,我兄弟二人出身方寸,如此,你可懂了?圣尊所要之物,在这片星海中,还没人敢说个‘不’字呢!” 方寸圣宗?郎飞脸色一变,心中多了些顾忌。在这边片星海中,方寸圣宗是绝对的霸主,的确从没哪个宗门敢于违拗他们的意思。可方寸圣宗远在无数个星年之外,他们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自海澜界得了宝贝的呢? 就在郎飞蹙眉思索之际,青木尊者一脸不耐的看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既然知道是我方寸圣尊所要之物,你还犹豫什么?” 郎飞闻言惊醒,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忽然笑了,之后举手一抹,半空中顿时多了一面铜镜。“喏,伏羲八卦镜就在这里,你们想要,那还需征得它的意见才行。” 看着笼罩在七彩霞光中的伏羲八卦镜,二人眼中掠过一抹贪婪,对望一眼之后,天毒尊者竟是伸出手掌,对着伏羲八卦镜发出一道吸力。 在他看来,伏羲八卦镜即便再有灵性也不过是件死物罢了,相比于郎飞,方寸圣宗这等庞大宗门才应该是它的栖身之所。 可他错了,那一道能将万斤巨石摄起的力道命中伏羲八卦镜,却全未对它造成半分影响。这件后天灵宝仍是纹丝不动的悬浮在半空,镜面在朝阳下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霞光,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 青木尊者看到这一幕微微皱了下眉,伸手一挥,袖子中忽然射出两条拇指粗细的青藤,继而向着伏羲八卦镜缠去。 此时此刻,郎飞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如看跳梁小丑一般望着当空二人。 青藤如电,倏然而至,可怎料到还未碰到镜面,只与伏羲八卦镜外围的一圈霞光微微接触,便化作了一团灰烬。 “怎么会这样?”二人脸色一变,再望向铜镜时,却发现它好似玩儿够了似的,居然慢悠悠的降下,一头扎入郎飞的怀里。 “三哥,怎么办?”天毒尊者的脸色难看至极,宝物近在咫尺,二人却夺取不得。 青木尊者闻言,看了看郎飞怀里的伏羲八卦镜,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虽然它已认那小子为主,但是那小子若是不小心死了呢?” “三哥说的是,这小子一旦身亡,不单那件宝贝,连他身后的人儿……嘿嘿……” 尽管郎飞听不到二人说些什么,可从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却能清晰的分辨出那股子杀意。 哼,想要小爷的命?方寸圣宗又如何?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能耐!看了身后的雪娅一眼,郎飞对着洞天戒轻唤一句,他的肩头顿时多了一只七彩的鸟儿。 “小羽儿,将雪娅带回凌云峰。要杀我?我倒要看看这俩老道到底有什么本事!” 小羽儿看了气息逐渐恢复平稳的雪娅一眼,再望望天空中表情可怖的二人,罕有的露出几分担忧之色。“你……你行不行?” 郎飞看了它一眼,微微一笑,回道:“虽说这二人修为不低,可若是想取我的性命,还差了点。”话罢,看了眼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的雪娅,心中略松。“总之你先带她回去,切记此事不要到处乱讲。上面那二人修为不低,若他们联手,我自保尚可,可假如旁边再有他人,只怕难以兼顾。” 小羽儿闻说,点了点鸟头。“那你一切小心。”说完,摄起雪娅,转身就往山下飞去。 天毒、青木二人见到小羽儿带着雪娅离去,前者皱皱眉,低声问道:“师兄,怎么办?” 青木尊者瞥了眼雪娅的背影,淡淡说道:“不急,等杀了这小子再来寻找不迟。” 他们二人打着商量之时,郎飞也在蹙眉忖思。从二人出现到雪娅离去,前后不过半盏茶功夫,虽说他们凭着手中符箓之妙,未触动护山法阵,但是双方一会儿若是交起手来,到那时,必定会惊动浮云子等人。 如雷帝山一役,一场大战下来几乎将整个雷都山脉都荡平。假如三人在天削峰顶一场大战,只怕丹门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想到这里,郎飞脸色一变,随即纵身而起,直接向着北方飞掠而去。同时,伴着他远去的背影,还有一道声音传来。“老儿,若想要这伏羲八卦镜,便随小爷来吧。” 天毒尊者闻言冷哼一声,做为方寸圣宗八/老之一,何曾被人骂过“老儿”二字。 青木尊者亦是一脸肃杀的望着郎飞远去的背影。“走,倒要看看这小辈儿有几斤几两。” 说完,二人随即展开身形,直追郎飞而去。 郎飞在前,天毒、青木二人在后,三人向北飞遁出约有万里之遥,来到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地带。 见得郎飞站定,青木尊者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讥笑。“小子,你倒好心,知道我们这一动手势必是石破天惊的一战,竟然将我们带到这空旷之地。” “哼,青木老儿,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想杀小爷?那就拿出真本事来?方寸圣宗又怎样?莫非还能任你宰割不成?休说是你们,即便你口口声声说的那狗屁圣尊来了,想对付小爷,小爷也要先崩断他两颗门牙,然后拆了他的骨头,抽筋剥皮,丢去喂狗。” “小子,你说什么?亵渎圣尊,看老夫先把先把你剥皮抽筋。”两道人闻说,顿时勃然大怒,天毒尊者率先忍耐不住,双掌隔空一拍,猛地幻化出两条墨绿色的长蛇,向着郎飞急速扑出。 玩儿毒?郎飞一脸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同样伸展双臂,催动婴火,居然一把抓在两条毒蛇的头部。 天毒尊者见状非但不慌,反而大喜,手诀一变,蛇头竟是“忽”的一声散做无数墨绿色的烟气,直接向着郎飞胸口涌来。 小子,只要你接触哪怕一点毒气,则必然性命不保。看着毒气扩散,渐渐将郎飞淹没在内,天毒尊者脸上登时露出几分喜色。 第五百五十章 万花结界 天极·月影 “老五,别大意,这小子没那么容易对付。”青木尊者一边说,一边屈指一引。广袤的草原上忽然生出数十颗参天苍松,紧接着,宛如活过来一般,主干一摇,黝黑似铁的针叶密如暴雨般向着毒雾中的郎飞射出。 做为炼气修士,天毒尊者自非鲁莽之人,闻言脸色一变,微微点了下头,接着手中法诀再变,那团毒气居然急剧收缩,继而化为流质一般的液体。 恰在这时,无数铁针也刺破长空,带起阵阵尖啸声,先后没入毒雾之内。 “哼,中了我的磷毒,又挨了三哥的玄铁松针,这小子即便不死,或多或少总也要受些伤吧?” 就在天毒尊者放出神识,正欲一探究竟之时,忽闻毒雾里传来一声冷哼,随着火光一闪,毒雾涌动间,缓缓走出一个人来,而在他手上,更有几颗玄铁松针缓缓化作铁汁。 “这小子身外笼罩的这层火焰到底是何来历?”虽说青木尊者一早就知道二人这试探的一击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却也全未料到他会如此轻易的接了下来。 天毒、青木二人大吃一惊,其实郎飞也比他们好不了哪去。这九转真红诀修炼出的火焰最善克制阴毒之物,他原以为天毒尊者的毒雾必然会触之即溃,可没想到的是,直到他将火焰弥漫全身,却才破掉这磷毒神通。 若单纯以威力而言,天毒尊者施展出的磷毒,比之前玄光上尊所用冥煞,虽是略有不如,其差距却也有限的紧。而青木尊者所施展的玄铁松针,亦非一般玄铁制器可比,一般而言,金系物品锐则锐矣,但是韧性不足,最易折断。可青木尊者放出的玄铁松针中反而有着一股子木系真元,不但韧性十足,且还有自我修复之能,故而,就算面对着无坚不摧的婴火,也只是徐徐融化而已。 “三哥,你看……”天毒尊者看到自己的磷毒未对郎飞造成半点伤害,不觉面色一变,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联手,速战速决!”青木尊者极为干脆的说道。而后眉头一挑,脸上闪过一抹厉色,继而手诀连变,最终结成一个莲花印,与此同时,紧紧盯着郎飞的眼中射出一道精光,口中暴喝一声。“万花结界。” 就在青木尊者喊出“万花结界”之名时,天毒尊者也完成了自己的结印,同时暴喝道:“瘴云蔽日。” 随着二人声音的远去,万里草原之上居然掀起一股绿色狂潮,及腰高的草地中忽然钻出一株株体型庞大的巨型喇叭花来。 郎飞看着脚下的一幕有些目瞪口呆,不过短短弹指功夫,那些巨型喇叭花就已经长至百丈高度,并且随着花蕊的律动,大口大口的瘴云被喷上高空。 神识一扫间,发现这些巨型喇叭花的茎叶比方才的玄铁松针还要坚硬数倍,郎飞顿时一惊。神识再扫间,又发现那些瘴云比之前的磷毒的毒性还要强上不少,他原本平静的表情终于变了。 天毒、青木二人可不会给他过多的思考时间,眼见万花结界成型,云瘴浮空。先是青木尊者,只见他两手剑指一引,一朵又一朵的喇叭花竟然化为一只只血口巨兽,向着头顶郎飞裹去。至于那些枝叶,也未闲着,同样急剧伸展,如一条条长鞭般抽向郎飞。 与此同时,天毒尊者屈指连连点出,早先弥散至半空的毒瘴有的变为一道雪白色的云衣覆盖在喇叭花枝叶所化的长鞭上,有的则凝结成一股,变做一条条灵动的飞蛇,跟在喇叭花之后,一同袭向郎飞。 身处万花结界之内,看着身周全方位,混无死角的攻击,郎飞脸色异常凝重,对付毒瘴游蛇,尚可用婴火抵挡。可对于那些巨兽一般的喇叭花与携势而至的长鞭,一时之间却没什么好办法。 不过好在喇叭花块头大,速度有限,可以凭借御剑之速进行躲闪。反倒是那些长鞭,不但数量多,且速度也快,时不时的还会密织成网,拦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好在郎飞也有几分急智,在吃过几次苦头后,居然向着指尖一抹,将那绝情道的灵器,三千青丝拿了出来。 对于这件灵器,之前他曾想过还给卿元子,可谁知道她不要,反是询问素月吹雪琴是否在郎飞手上。 一则对于卿元子的打算心知肚明,二则这是女孩子家使用的灵器,郎飞也就换了一换,把素月吹雪琴予了她,自己却留下了这三千青丝。 三千青丝到了郎飞手中,自然不是之前在金绝子手中可比。那一根根乌黑的发丝,灵动如游龙,随着郎飞在群花间穿梭,愣是将一条又一条的枝叶长鞭捆缚在一起。 一开始,郎飞还会将青丝越收越紧,直至将那些枝叶一根根勒断,可是当见识到这些枝叶异乎寻常的生机后,这小子就再不敢这样做,只是将长鞭捆住,使其再难舞动。 青木尊者忙着指挥结界中的巨型喇叭花扑食郎飞。天毒尊者也没闲着,眼见瘴云难以对身披婴火的郎飞造成有效的伤害,不觉瞳孔一缩,沉吟少时,伸手自虚空镯内抓出绘有新月图样的一张黑色符箓来。 “天极?月影!”猛听天毒尊者一声怒喝,九天之上风云骤起,不过短短几个呼吸间,天色便由清晨过渡到午夜时分。符箓缓缓燃尽,九天中央的新月也逐渐成型。 躲避喇叭花血口的同时,郎飞抽空看了一眼天空的景象,待看到那一弯新月,顿时想起之前玄光上尊所使的“天极?星崩”符来。若是依眼下情况来看,只怕那符还真是方寸圣宗赐予他的,只是不知他到底因何缘故得到天毒、青木二人口中所说的圣尊青睐,而眼下这二人来长青界,是单为抢夺自己手里的伏羲八卦镜,还是另有别的任务? “小子,受死吧!”天毒尊者自然不知道郎飞心里的疑惑,他此时却是面沉如水的盯着那花丛中四下穿梭的身影,剑指竖起,对着九天之上的月影一点,喝声“疾!” 月华悠悠,如急雨般倾泻而下。不过让人倍觉疑惑的是,空中虽有新月,可天地间忽然变得漆黑一片,而那道唯一的月华,却是收敛了散碎的光芒,化作飞瀑般的一道月光匹练,直接射向天毒尊者目光凝聚之处,继而将那面露骇然的郎飞一头罩入其中。 身处月华之内,郎飞只觉有如身陷泥潭,别说闪身避让,就连抬抬手指都是艰难万分,而除了这些之外,身上所披婴火竟然也被缓缓逼回体内,即便是那三千青丝,也失去了力道,被那些花藤长鞭逃脱。 看了眼月华中举步维艰的郎飞,青木尊者没有动,只是对着脸色狰狞的天毒尊者点点头。 “小子,死吧。”在暴喝出这一句话后,天毒尊者,双手一合,冰冷的目光看向天空中的新月。“天极?血月!” 话音刚落,天上那一弯新月的中心位置忽然出现一点血红,继而缓缓蔓延开来,之后过了盏茶时间,整个弯月居然变得血红无比。而那道笔直垂下的月华,也由之前的银白色向着血红色慢慢过渡。 第五百五十一章 黄泉,血月 雷龙,青凤 此时此刻,郎飞只觉浑身的精气竟似被那越变越浓的血华缓缓吸走,一波又一波的衰弱感冲击着他的身体。 他苍白的面容映入青木尊者的眸子里,这位身材高挑的道人冰冷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变化,似欣喜,亦似幸灾乐祸。“这天极?月影符乃是中品宝箓中的佼佼者,比那天极?星崩符还要高上一等,即便如我,若是身处血月之下,不死也要脱层皮。小子,你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本事?若只是这点手段的话,那就死在这里吧。” 青木尊者的话音刚落,忽然,血月中的郎飞居然抬起头来,扫了他们二人一眼。 天毒尊者忙于调动符力,无暇他顾,青木尊者却从郎飞的目光中看出一抹坚毅之色。然后,他便看到血华之内泛起一道橙黄色的水波。紧接着,郎飞体表忽然多了一圈黄褐色的光芒,继而如潮水般扩散开来。 在黄褐色光芒的照射下,血华竟似遇到天敌一般,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被冲击的千疮百孔。而郎飞,亦面无表情的缓缓走了出来。 “怎么可能?这……这黄褐色的流体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看着头顶宝箓的最后一点光芒消失殆尽,天毒尊者的一张老脸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随着郎飞一步步走来,天空中的血月也缓缓沉入乌云之内,转眼间,天风席卷而过,太阳的光辉射下,再度照亮了整片天地。 “老五,这小子很棘手,要不,就动用那件宝贝吧。”青木尊者望着击打在郎飞体表,继而化作枯藤的无数花藤,一脸阴沉的说道。 天毒尊者瞥及郎飞嘴角的讥笑,脸色猛然一变。“三哥,不急。我就不信以你我二人之力,难道还斗不过他一个。” 话罢,双手印诀一变,一开一合间喝声:“凝。”起先氤氲做一团的瘴气在一阵翻涌后,竟是变成了数头白熊,而后向着郎飞直扑而去。 做完这些,天毒尊者右手向着身前一划,乌光闪动间,其手中猛地多了一个葫芦,随后一指点在底部,喝声:“开!” “嗡,嗡……”伴着一阵蜂鸣,葫芦口处金光连连闪动,却是飞出数十只巴掌大小,浑身金黄的灵峰来。 “嗯?金烛蜂?”郎飞抬头看了一眼蜂群,随即脸色一变。这金烛蜂可谓是洪荒遗种,最是歹毒不过,据《上古记》中所载,若是此蜂能够进化为一人大小的蜂王,则寻常天仙都不是它的对手。 远在上古时期,这种灵蜂便是稀少之物,天地大劫后更是罕见。只是不知这天毒尊者从哪里弄来这许多。虽说从形体看,这些毒蜂不过巴掌大小,相信威力有限,可眼下却是有数十只啊。即便对于自己的黄泉水境有着绝对的信心,可看到那密密麻麻,犹如簇簇烛火一般的金烛锋,郎飞心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忐忑难安。 青木尊者看到天毒尊者祭出此物,不禁也是脸色一变,把心一横,亦是伸手一划,掌心顿时多了一根攀龙附凤的青木法杖。 之后二人对望一眼,天毒尊者转而向着郎飞一指,那些金烛蜂顿时如脱弦利箭一般向着前方破空而去。 与此同时,青木尊者亦是一指点中法杖龙凤中央的玉珠,接着,嘴中缓缓吐出几个晦涩难明的音符。法杖表面顿时出现一圈青光,先是那条青龙,居然活了过来,张牙舞爪的发出一声怒吼,而后步云登天,几个闪动间便消失在九天之上。至于那头青凤,亦是在发出一声长鸣之后,双翼连摆,带起无数荧光,跟在金烛蜂之后,直接向着郎飞扑去。 此时此刻,那头白熊也已逼近郎飞身边,宽大的爪子抬起,向着身披光芒的郎飞一掌拍下。 原本对于这头瘴云凝结成的白熊,郎飞并未方在眼中,可等到爪子拍下后,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之前瘴云稀薄,难以对他造成影响,可时至此刻,瘴云浓缩成一头白熊,其威力怕不是提升了数倍有余。 虽然有着黄泉相护,可这一丈拍下,居然使得黄泉之光黯淡了一下,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也足以让郎飞大吃一惊了。 果然,炼气中期修士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到玄光不过只是初期境界,就有冥煞那等手段。若不是郎飞最后演化出整个黄泉水境,恐怕还真就奈何他不得。 就在他震惊于白熊的难缠时,金烛蜂也已飞袭而至。这些灵蜂表面看起来金光闪闪,给人浩大中正之感,可等到贴近那一圈黄泉之光时,却见其尾部一弯,忽然亮出一根根乌黑的弯钩,继而接连射出一道道黑漆漆的液体。 黄褐色的光芒与液体稍稍接触便呈现出对峙之势,竟然是谁也奈何谁不得。 “好强的毒!”郎飞登时大吃一惊,黄泉水腐蚀性之强他比谁都要清楚,可这孕育自五浊之气的黄泉之光竟然只是和金烛蜂的毒战了个平手。 就在郎飞受困于白熊与无孔不入的金烛蜂之时,那头青凤也已来到身前不远。望着它眼中那团幽幽绿光,郎飞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不及多做考虑,竟是直接丢出两面黑幡,双手一合。“镇狱明王!” “呲……呲……”虚空开裂,兽骨重组。随着一声爆吼,已然张开嘴巴,汇聚出一道青绿色光团的青凤上空忽然闪现出一个三头六臂的黑影,继而双臂一挥,只听“咚”的一声,双拳猛然砸在青凤背上。 “唳……”悲鸣声起,青凤竟然被明王一拳砸落。 见及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天毒、青木二人双双一愣。 “镇狱明王?”天毒尊者的脸色顿时变得惊慌起来。“这小子怎么可能奴役那等恐怖的存在?” “老五!你看清楚,那不过是镇狱明王的灵体附身而已。”青木尊者面无表情的瞥了直接被砸入万花丛中的青凤一眼,双手上下一分,连接变动数次。“凤舞龙翔!” 他这刚说完,九天上早先隐没于天云间的青龙忽然探出一颗硕大的头颅,继而龙口大开,猛地喷出一道青灰色雷霆。同一时间,落于花丛之中的青凤亦同时跃起,扶摇而上,瞬间便飞临镇狱明王头顶,双翼舞动,撒下一根根青羽。 此时郎飞面对着瘴云白熊与金烛蜂的夹击已是应顾不暇,转眼看到青龙与青凤的威势后,心中顿时又是一沉,照此威力推论,青木尊者手中的法杖只怕是上品灵器。 “能逼得我兄弟二人出尽手段,小子,你也足够自傲了!”青木尊者一边指挥着巨型喇叭花与青凤对镇狱明王实施夹攻,一面似笑非笑的看着郎飞。“哼,我倒要看看如今你还有何办法应付我这元昊雷龙。” 诚如他所言,这九天之上探头露脑的雷龙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儿。眼下他护身光芒在白熊与金烛蜂的压迫下已是缩水了一截,若是再加上一头元昊雷龙,恐怕还真会身陷险境。反观镇狱明王,亦只能与处身万花结界中的青凤战个平手,实难期望它能够空出手来帮忙。 “终究还是要动用水天之力吗?”郎飞呼出一口浊气,眼神变得愈加冷然起来。 可就在郎飞欲要发动杀手锏时,面对雷龙的挑衅,洞天戒中忽然传出一股躁动。 第五百五十二章 小白儿成了四不像? “是小白儿?”郎飞顿时一惊,眼中忽然多了一抹异样的光彩。虽说小白儿醒来的不是时候,可对他而言毕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郎飞嘴角的笑容只是持续了短短刹那,便被无奈所取代。小白儿醒是醒了,可它却正在洞天戒的空间中肆虐。 轻声呼唤了它几声也不见回应,郎飞无奈,只得发力将白熊与金烛蜂逼退几分后,打算将其放出一观。 随着洞天戒上光芒一闪,白影显现,一只凶威凛凛的白虎出现在郎飞的身边。只是它如今的状态有些诡异。血翼,虎头,金角,牛蹄,赫然成了一只四不像。 郎飞愣住了。青木、天毒二人也愣住了,这是什么?这小子手中怎么如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先前那镇狱明王也就算了,可……可眼前的这只白虎是何来历?单从它泄露出的气势上看,即便比自己二人有所不如,却也有限的紧。而且……尤为诡异的是二人竟然认不出它到底是何物种。 做为方寸圣宗八/老之一,二人可以说是见多识广,可任凭二人翻遍脑海中所有的记忆,却也找不到半点有关此兽的印象。 别说他们,连郎飞都有些不明所以,它头上的金角郎飞一眼便认了出来,可不正是那吸收了乾道雷纲的玉枢五雷楔所化,倒是其腿上的四只血蹄,想了好半天却才忆起当初在万灵谷中所见穷奇亦是有着如此两对血蹄。 难道之前在海澜星时小白儿并未完全炼化穷奇残魄?略做忖度,郎飞随即释然,管它呢,只要小白儿眼下无事便好。 “小白儿。”郎飞轻唤了它一声。没有低吼声,没有呜咽声。 “嗯?小白儿。”他皱皱眉,又喊了一声。依旧未闻回声。郎飞神色一变,神识在小白儿脸前扫过,却发现它两眼竟是空洞至极,此时正呆呆的望着那不紧不慢,好似嘲笑郎飞一般的青灰色雷霆发呆。 “小白儿!”一点灵犀雷射出,再度逼退趁机靠近的几只金烛蜂,郎飞扭头对着小白儿爆吼一声。 如闷雷般的爆吼声滚过,小白儿眼中瞬间多了一丝光亮,继而扭头望了郎飞一眼,虎眸中渐渐亮起两道熠熠闪动的光芒。 见得小白儿恢复神智,郎飞登时大喜过望,正欲近前亲昵之时,忽闻小白儿仰头发出一声虎啸,接着,一对前蹄猛然踏出。 血光闪动,牛蹄踏中之处突然浮现出一圈细密的血色雷纹,随后竟是冲天而起,直奔那道青灰色雷霆而去。其速度之快,便似郎飞、天毒、青木这等绝强之人也只是勉强分辨出它的飞行轨迹。 眨眼功夫,小白儿便与青灰雷霆相交,然后就见它虎口一张,直接将那道青灰色雷霆吞入肚中。青木尊者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不可能,那可是元昊神雷。” 这杆太昊青帝杖乃是圣尊赐下的,在方寸圣宗内号称最接近仙器的灵器之一。虽说比不上前面老大、老二以及八祖手中货真价实的仙器,但也远非一般上品灵器可比。可就是这等宝贝上拘束的元昊青龙的残魂所吐元昊神雷,却被那头白虎一口吞下肚去。 青木尊者一时惊怒交加,可让他更为震惊的还在后面。吞下那道青灰色雷霆,小白儿一跃之下又闪至九天之上,牛蹄重重一踏,直接将青龙踢了个晕头转向,而后又见它低头猛然一抵,鎏金角竟是一下没入青龙腹部。紧跟着,龙吟虎啸声响起的同时,小白儿肋下血翼一展一震,雪白的身子竟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接将青龙肚腹处划出一道长达数丈长的乌痕。 “昂……”青龙传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悲鸣,冰冷无情的眸子中忽然多了一丝愤怒,继而张牙舞爪的向着小白儿逼近。 白虎儿毫不示弱,血翼一震,顿时飞到青龙脸前,直接咬在它的三寸之上。 “昂,昂……”青龙吃痛,整个身体上顿时铺上一层青灰色的雷光。反观小白儿,却是视如不见,任由青灰雷霆在其身上奔流,它却只是发出几声虎吼,随即牛蹄踩下,将青龙一只龙爪踏的稀烂。而那些青灰色的雷霆也随着它的吼声被全部吸入鎏金角之中。 “三哥……三哥,快把青龙魂收回来啊!”天毒尊者也被九天上发生的这一幕唬了个半死。不过短短几息的光景,之前还生龙活虎的青龙竟被小白儿连踏带咬一番折腾,如今已是遍体鳞伤,便连那头顶的两只角都被小白儿咬掉一只。 青木尊者一张脸如今已是扭曲的不成样子,这太昊青帝杖放出的青龙、青凤,可并非什么真元、灵气所化,乃是实实在在的仙兽魂魄。若只是些微小伤,还无大碍,可此时却被小白儿如吃零食般,一口一口又一口,直吃了个不亦乐乎。 天毒尊者的话在他耳边炸响时,这道人也正有此意,于是忙将法诀一收,举杖遥遥一引。 青龙尾巴一摆,就要返回,不想小白儿却一震血翼,直接出现在它龙尾之处,接着虎口一张一咬,顿时将龙尾咬下好大一块。 “嗷……”元昊青龙忽然发出一声变了音调的悲啸,根本不敢再同小白儿纠缠,残尾一摆,竟是一溜烟儿的飞到青木尊者身边,一头扎入元昊青帝杖中。 眼见这条名不符其实的青龙夹着尾巴逃回青木尊者身边,小白儿也不去追,居然掉转头,向着那正压制住镇狱明王的青凤奔去。 同操纵青雷的青龙不同,凤羽所蕴含的乃是乙木之力,最富生机。偏巧镇狱明王又是灵魂化形之物,故而,在凤羽之下便有些缚手缚脚。而万花结界中的巨型喇叭花与藤编又是灵活无比,偏偏镇狱明王的体型很大,难免躲避不及,不是被藤编拦住去路,就是被喇叭花一口吞入。 虽然它经过一番挣扎后总是能够顺利脱出,可这万花结界中巨型喇叭花的花蕊所含花粉乃是有着极强寄生能力之物,即便是镇狱明王体外附着着一层阴煞之力,可毕竟只是法宝级的黑狱天魔幡,根本便难敌这炼气境修士的强力神通。不过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天绝帝妖幡召唤的累累白骨上已开出了数朵小花,而小花背后,更是蔓延着一道道细密的裂痕。 它这战事吃紧,赶巧小白儿飞扑而下,四蹄攒笼,如一记重锤般,直接砸在凤背之上。 “唳。”只听一声悲鸣,血蹄之下赤红色的光芒一闪,凤背上的青羽片片竖起,继而血华一闪,顿时碎做无数翻飞的青色光斑,点点洒下,宛如细雨般落入花丛之中。 早在看到小白儿掉头直扑青凤时,青木尊者便打算唤回青凤。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愣是等到青凤受创,这才在巨型喇叭花的掩护下,将其收回法杖之内。 就这短短的片刻光景,小白儿在吞噬掉青龙、青凤的一部分残魂之后,气势竟是再度暴涨,已经隐隐能与天毒尊者并驾齐驱。 见及这一幕,青木尊者望了眼稍显黯淡的元昊青帝杖,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而天毒尊者的脸色也是一般难看,只因对面的郎飞不知什么时候祭出近三千把飞剑来。在当先一百多柄法宝级飞剑的带领下将他的金烛蜂逼的连连后退。 说起来,他的飞剑库存之所以能暴涨三倍,全赖雷帝山那一役。明空老道送来雷帝山的五成库存之后,郎飞便收取了所有飞剑。对于他这番做为,浮云子倍感好奇,便细问其故,他于是便将自己修习万象森罗剑之事说了一遍。不曾想道人竟谨记于心,四下搜罗了不少飞剑送给他,过后大典之日,更是将郎飞收集飞剑之事告知其他七宗以及一些附庸宗门。于是乎,郎飞闭关仨月的功夫里,居然收集到近两千柄,虽说其中并无多少法宝级别的飞剑,可蚂蚁再小也是肉啊,待其出关之后,浮云子将之一并送了过来,着实让郎飞兴奋了半日。 第五百五十三章 九宫封绝,金塔镇天 虽说因质地的关系,这些飞剑并不足以对金烛蜂造成致命伤,但是,金烛蜂的阵线却是一点点的后退,再难对那小子造成强有力的威胁。 “三哥,这小子越来越难对付,还不知道他是否藏着掖着别的什么神通呢,还是请出那件宝贝吧。” 青木尊者闻言点了点头,如今的形式几乎完全逆转。有了小白儿之助,郎飞那边的实力凭空暴涨一截,若是他再藏着什么杀手锏,自己二人还真有可能伤在他的手下。 想到这里,青木尊者遂不再犹豫,抬手丢入嘴中两颗赤红色的丹药,而后将手一伸,其掌心瞬间多了一尊小巧玲珑,闪动着鎏金光芒的宝塔。 此时小白儿与镇狱明王已经腾出手来对付金烛蜂与瘴云白熊,郎飞得机向着天毒、青木二人望来,不想正好见到金塔出现的一幕。 待以神识查知金塔的品阶,一瞬间脸色大变。“竟然是仙器!并且还是中品仙器。”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是炼气境的修士,怎么可能操纵的了仙器?郎飞忽然想到方才青木尊者塞入口中的赤红色丹药,顿时心中一动。只怕个中奥妙,当要着落在那颗不知名的丹药身上。 “小子,受死吧!”就在他面露骇然之际,对面青木尊者动了。道人单掌一举,将那金塔高高抛起,嘴中暴喝一声:“九宫封绝,金塔镇天。” 话音刚落,飞入高空的金塔微微一震,继而急速转动来。并且每一次转动,都会涨大几分,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功夫,金塔竟然涨成一座小楼高。 “不好!”感受到金塔散发出的浓浓威压,郎飞面容一整,急忙挽起撼岳剑,飞身越过小白儿,挥手向着青木尊者斩出一道杀戮剑气。 “哼,休想!”同一时间,天毒尊者迈步横移,闪身拦在青木尊者身前,伸手一划,掌心顿时多了一副山水画卷,直接将那道杀戮剑气吞入。 又是一件上品灵器,果然不愧为方寸圣宗的修士。郎飞脸色愈加难看了几分。 “喝!”恰在这时,青木尊者的施术也已完成,继而暴喝一声,对着金塔隔空一点。 郎飞急抬头看去,就见旋转的金塔表面倏然降下万道霞彩,居然将方圆千里的空间全部笼罩在内。不过短短弹指光景,霞彩凝聚成一个个八卦符号,形成八卦阵势,而万花结界上空更是浮现出一个直径达数百丈,象征中宫的金光符文。 看到这里,天毒尊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望向郎飞的目光中满是阴狠。这九宫金塔可是圣尊赐下的宝物,即便八祖手里也没有这般物事。当初圣尊赐下仙元神丹与九宫金塔,乃是为了破除那道真仙封印,只不过前几天按照玄光当初指示的路线,寻到目的地时,发现封印虽有减弱趋势,可仍旧后劲儿十足,实非他们俩能够破开的。 故而,为了能够一举夺得郎飞手中的伏羲八卦镜,这才将九宫金塔挪做他用。在这等中品仙器之下,除非他是仙人,否则难逃一死。 青木尊者同样也是这般想法,只不过他此刻已将全部精力都放在指挥九宫金塔上,向着塔身打入一道又一道的仙力。 随着中宫符阵的出现,郎飞此时的处境实在是有些不妙。两只脚上直似拴着山岳一般,除此之外,身周亦传来一阵阵的挤压之力。 小白儿与镇狱明王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它俩不是金塔的首要目标,但是,在中宫符阵的束缚下,亦是难以有所行动。 看到九宫金塔顺利封住对面一人二兽的行动,青木尊者眼中闪过一道厉芒,手中印诀一变,作势向下一压,厉声高喝道:“震!” 同一时刻,郎飞只觉眼前彩光一闪,九宫金塔上顿时射下一道扇形霞光,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随后霞光中浮现出一个个八卦符文,围着他一圈一圈旋转起来的同时,更是徐徐收缩,越收越紧。 直到这一刻,郎飞才真正尝到了仙器之威。当初钟馗、崔珏等人抵挡大幽冥轮时,他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并未深刻体会到那股子摄人心魄的威势。此时此刻,独自面对着九宫金塔,却真正让他理解到为何连钟馗、崔珏等一干阴神联手,都不敢正面硬抗只凭本能行事的大幽冥轮的原因了。 仙器,果真不是灵器能够比拟的!随着符文的收紧,如山似岳的力道压在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上,郎飞都能听到浑身骨骼的爆响声。 小白儿在怒吼,虎眸中的郎飞已经开始七窍流血,身子外侧的两条手臂更是已经严重变形。镇狱明王依旧是面无表情,只不过从它变得越来越虚幻的身影来看,恐怕同样不好受。 看着郎飞身周明灭不定的黄褐色光芒,天毒尊者脸上露出几许讥笑。“小子,别再挣扎了,放开防御,还能给你个痛快,越是如此挣扎,所受痛苦就越是深重,反正怎样都是必死的结局,何必呢?” 看着远处肆意大笑的二人,郎飞紧咬牙关,用尽十二分的力气鼓荡着体内的黄泉水天。“仙器又如何?方寸圣宗又如何?既然想要小爷的命,那小爷就将你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区区中品仙器就想要我清水道人的命?你们也太小看我了!” 鲜血模糊了郎飞的双眼,汗水打湿了毛发,符文锁连下的血肉不断的崩裂,就连那骨头,也先后爆裂开。 “方寸圣宗,九宫金塔。就凭你们……就凭你们?我清水子修道万年,岂能死在你们这些奸邪手中,我郎飞能走到今天。坚忍已是刻入了骨子里,区区中品仙器,想要我的命,还差了点!” “啊!五浊孕育,天地之精。吾名,黄泉!” 随着一声仰天怒吼,同时亮起的还有一片黄褐色的水光,而霞光遮掩下,那片黄色水光上更是盘膝而坐一位虚幻朦胧的道人。 道人脸色凝重,手握大造化印,额头上更有一个八卦印记。八卦印记的中央乃是一簇火苗,此时正猎猎燃烧着。 自从道人幻影一出现,九宫金塔就抖动起来,似在战栗,似在畏惧。而那些早先束缚住郎飞的符文锁链也被浓缩的黄泉水球一瞬间撑开半丈之宽,且还在慢慢的松动。 天毒、青木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那虚幻道人是何物?那黄色水球又是何物?那小子怎么可能将九宫金塔的镇天锁给撑开? “他……他到底是谁?”天毒尊者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无比,他嘴角的讥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厉吼。“三哥,快,快,杀了他!快杀了他!” 青木尊者很想这么做,可他不能!认真说来,是九宫金塔不能!九宫金塔竟然怕了,躲在其中的器灵竟然怕了。任凭他体内的仙力一分又一分的注入,可九宫金塔却是不听命令般,依旧在颤抖,依旧在战栗。 “三哥,你还在犹豫什么?赶快催动‘镇魂天’!” 第五百五十四章 镇魂天 天毒尊者的一句话提醒了青木尊者,只见他一咬牙,双手托起,随后吐出几个晦涩难懂的术语,舌尖猛地向前一探,倏然射出一道鲜红的精血。 “镇魂天!”伴着一阵地动山摇,九宫金塔竟然停止了抖动。一股无量气器忽然自塔底喷薄而出。由塔顶开始,翘檐上的银铃先后震动起来,发出一声声如洪钟大吕般的闷响。 然后是鎏金塔尖上猛然射出一道直达九天的光束,天空在这一刻再次被夜幕所笼罩。只不过穹幕上朗星全无,皎月不见,整个天地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突然间,这夜幕下唯一的金塔忽然变得玄幻透明起来,一道又一道的仙篆爬满了整个塔身。随着霞光的蔓延,整个塔身仿佛披上了一层霓虹。 天地间所有的响声在这一刻也消失了,经过刹那的静寂,霓虹塔先是一震,继而钟响大做。与此同时,以金塔为核心,一道金光瞬间弥漫开来,直接将玄幻道人、黄泉水境以及郎飞笼罩在内。 金光结界成型之后,界壁上漫布九宫图样的符阵猛然射出一道又一道金光灿灿的符文,或凝聚成矛,或汇聚成剑,带着无穷声势,向着包裹在水球中的郎飞急刺而下。 面对着这些金剑、金矛,黄泉水精形成的球体竟是抵挡不住,被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孔洞。而身处其中的郎飞却是双目紧闭,对着威胁自己生命的金光竟似视如不见一般。 他本体不见丝毫动静,头顶上的虚幻道人却手结乾坤法印,口中缓缓吐出几个音符:“乾、坤、坎、离、震、艮、巽、兑。” 待最后“兑”音一落,道人额头上的八卦印记猛然亮起,中央火焰顿时暴涨三分,陡见道人双手一引,两道赤色火焰自其额心跃出,飞行途中渐变渐大,弹指间化为一只体型巨大的崇明鸟和一头烈焰雄狮,将那些金剑、金矛灼化一空,继而一头撞在金光结界上。 “轰”赤色火焰与结界光幕相交,竟是如浇过火油的干柴般,瞬间燃烧起来。 外面的天毒、青木二人傻傻的望着“镇魂天”被火焰引燃,化为一片火海。 “咔……咔……”几声脆响过后,金光结界终于还是支撑不住,最终碎做无数缤纷的金色光雨,落入下方万花丛中。 结界破灭,九宫金塔受损,连带着青木尊者也受到一股绝强的反噬之力。 “噗!”只见他脸色一红,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是……是三昧真火!” “什么?不可能!”天毒尊者一脸不相信的望着青木尊者。远在上古时期,三昧真火便只有精通火系神通的天仙才可能将之掌握,眼下别说天仙,就连神仙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有人掌握的了三昧真火。 “五弟,别说了,的……的确是三昧真火无疑。这……这小子身上古怪之处太多,眼……眼下我受了内伤,而你又不是他的对手,快……快走。”说完,竟是不等天毒尊者应是,勉强运起余力,手诀一引,将那已是暗淡无光的九宫金塔引回,散了万花结界,拉起犹自怔怔发呆的天毒尊者转身就跑。 此时镇狱明王业已消失无踪,小白儿好容易脱了困,正待追击天毒、青木二人时,忽见郎飞头上的虚幻道人身子晃了晃,然后一头扎入他的脑海之中。接着,黄泉水境亦自动收敛,而郎飞却依旧昏迷不醒,以致难以维持御空之势,直接向着地面坠去。 与那二人相比,自是郎飞的性命要紧。小白儿随即飞身而下,接住郎飞,几个闪动间便来至地面上。 此时的郎飞虽是浑身浴血,不过呼吸尚算平稳。在查知他性命无忧后,小白儿这才放下心,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咳……咳……”少时,感受到脸上的湿热,郎飞在咳出一口闷在胸口的淤血后,缓缓睁开眼来。 “小……小白儿。”郎飞抬眼见得一颗硕大的虎头,又勉力扫了两旁一眼,发现天毒、青木二人已是不见,登时有些疑惑不解起来。当初他一门心思的反抗符文枷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病急乱投医,就连聚神突都用了出来。就在神识被抽空的那一刹那,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灵枢中的青光小人。之后,便没了意识。至于天毒、青木二人去了哪里,自己又是如何在九宫金塔下逃得性命的,居然是一无所知。 小白儿见他醒了,虎眸中登时射出一股兴奋的目光,湿腻腻的虎舌舔的更欢了。 咦,金角哪里去了?还有血蹄呢?郎飞为躲避小白儿的舌头偏了偏头,忽然察觉到它的外貌又有变化。不但头上的金角没了,连肋下的血翼与足下血蹄也消失无踪,居然恢复到了七八年前第一次见它时的模样。 “嘶……”躺了半天,他本想坐起来,却不小心碰到身上的伤口,登时吃痛,不禁呲牙咧嘴的痛呼一声。 “方寸圣宗的人果真不是那么好对付啊!”自从海澜星回来后,郎飞还从没这么狼狈过,想到这次招惹的乃是方寸圣宗,不觉眉头一跳,心中多了些忧虑。对于这等庞然大物,他自是不惧,可怕只怕遗祸丹门,让云羽、天羽等人遭受无妄之灾。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叹了口气,他勉强自洞天戒内摸出一粒抢自血煞上人的生生造化丹,张口吞了下去,而后闭目凝神,慢慢调息起来。 却说郎飞运功疗伤的这段时间,天毒、青木二人已是奔出万里。他二人怎么也没想到本该万无一失的一件事,竟会以自己二人落荒而逃的结果收场。 “三哥,这……这叫个什么事啊?伏羲八卦镜没抢到,咱两个反被那小子揍得抱头鼠窜。更加失态的是,连九宫金塔也受损至斯,我们……我们回去后可怎么和圣尊交代啊?” 青木尊者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惶恐。“圣尊吩咐的事情没有办好,且还损坏了一件中品仙器,这……这可是件大罪啊。” “不如……不如,就说是真仙封印的反噬所致?” “老五,你觉得这话能让圣尊信服?这可是中品仙器啊,即便落到我兄弟二人手中,十成威力发挥不出三成,难以对真仙布置的封印造成些许伤害,可毕竟质地在那,断然不是一般真仙布置的阵法所能损坏的。” “再说,圣尊此番闭关已至紧要关头,而八祖又各有公干,圣尊能将这等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说明他不放心老大、老二那些人。你想想,若是我们不但没能好好完成任务,且还将圣尊的随身仙器损坏,假如再将些言语诳骗于他,那等待我们的将是何等局面?” 听罢青木尊者的分析,天毒尊者的脸色顿时一片死灰。“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三哥,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办?事已至此,难道据实以告?即便圣尊开恩,免你我死罪,那我们以后恐怕也再难抬起脸来见人了。” 青木尊者闻言摇了摇头,脸上忽然多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老五,难道你忘了之前与那小子初见时,他身后盘坐的女子。” “三哥,你是说……” “不错。我虽受了反噬之伤,不过神识无碍。我们飞出这么远来,却始终未见那白虎追上来,只怕是因故绊住了手脚。如此一来,足够你我再去丹门一趟了。待擒得那女子,将之献给掌教圣尊,便说这九宫金塔是在抢夺此女时被其所伤。” “那时,我们非但无过,反而大大的有功,即可以受到宗门嘉奖,还可以引起圣尊重视,进而加派人手来对付那小子,如此一来,也算是为我们报仇了。” “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天毒尊者一改愁苦之色,满面笑容的说道:“既是如此,事不宜迟,趁着那小子还没回来,咱们这便再回一趟丹门。” 青木尊者点了点头。于是天毒尊者又将遁速放开几分,取道东南,直奔天削峰而去。 “……” 第五百五十五章 局势失控,雪娅被劫 约莫过了足有半个时辰,在生生造化丹的药效下,郎飞身上的伤势渐渐好转。小白儿本在整理战场,突然,好似察觉什么般对着西北方向连吼了几声。 郎飞一怔,放出神识一扫,发现西北方向远远飞来几位世家子弟,料想该是据此较近,受他与那天毒、青木二人大战的余波影响,这才前来一探究竟。 此事不宜张扬,还是快快回去为好。想到这里,郎飞招呼小白儿一声,然后御剑而起,一人一虎眨眼间便消失无踪。 片刻之后,战场上空迎来了背上绣着青云图案的一老二少三人。当先的老者看了眼已是扭曲变形的草原地貌后,顿时脸色大变。“惜心、惜阳,此事断非我们能管的,还是莫要淌此浑水,走,回去!”说罢,急匆匆领着二人原路返还。 却说郎飞与小白儿一行,电掣风驰飞经顿饭光景,眼看天削峰已是近在眼前。忽然,虚空之上接连闪出两个人影,细瞧之下可不正是那天毒、青木二人。 见此,他心中一惊,抬头细瞧时,就见天毒尊者肩上正扛着一位昏迷不醒的女子。 郎飞细打量女子着装一眼,顷刻间脸色大变。“是雪娅!” 闻及惊呼,天毒、青木二人向着一人一虎飞来方向看了一眼。矮道人随即面色大变。“三哥,快走!” 青木尊者不及多言,伸手一招之间,身边突然多了一叶扁舟,随后闪身坐了上去,天毒尊者亦是身形一闪,同样进了这刚好半丈长短的扁舟之内。 看到这一幕,郎飞一双眼登时变得通红无比,身边近三千数量的飞剑瞬间闪现而出,追星赶月般向着青木、天毒二人电射而去。 小白儿亦是大吼一声,身周血雷涌动,再度变回了四不像的模样。继而将头一低,鎏金角上浮现出数圈密密麻麻的雷纹,吼声一落,竟是直接射了出去。其速度之快,即便是郎飞的万象森罗剑也有所不如。 “三哥,我来拦他们一拦,你速速开启身舟。”说罢天毒尊者猛地站了起来,迎着鎏金独角与无数飞剑将手中画卷一展。土黄色与水蓝色交织之处,一片绵延的山水虚影闪现而出。 先是鎏金角,一下命中山水虚影的一点,紫色与血色雷霆纠缠在一起,瞬间蔓延开来。同一时间,千多把飞剑也刺击在愈渐虚幻的山水之上。 看的出郎飞也是恨极,几乎每一把飞剑都挟带着杀戮剑气。 “哧……噗……噗……”电花涌动,飞剑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山水虚影开始忽明忽暗起来。又过几个弹指,在经受了无数次飞剑的刺击与双色雷霆的劈打之后,山水虚影终于经受不住,整个爆碎开来。而那副画卷也是“哧”的一声,中央裂开了细微的一道口子。 恰在这时,只听青木尊者怒吼一声,凌虚神舟忽然爆起一阵夺目的虹光,只是一个闪动间,再出现时已在九天之上,再一闪,便没入了界外真空。 “不!”看着凌虚神舟消失不见,郎飞大吼一声,便要御剑去追。可就在这时,下面忽然传来浮云子的厉喝。“师弟,那是星界真空,去不得。” 接着,一只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云羽、天羽两位师叔都受了伤,快……你快去看看他们伤势如何。” 听到这话,郎飞方才回过神来,不觉心中一惊。云羽、天羽受了伤,那清寒、小芸、义父义母等人呢? 想到这里,遂强忍心中的悲愤,飞身而下,向着凌云峰飞去。 此时的凌云峰可以说是满面疮痍,以前精致的楼阁亭台,壮丽的殿宇宫廊,此刻绝大多数已经变为一片废墟。 “师叔……”在空中盘桓一圈,郎飞忽然瞅到山腰一处尚算完整的凉亭中坐着浑身带伤的天羽、云羽以及云狰三人。 听到郎飞的声音,三人眼中顿时多了一道精光。“是飞小子,他没死!”云羽老道虽是一脸苍白,不过在看到郎飞后,脸上却是多了一股子笑意。而天羽、云狰二人也同时嘘了一口气,呲牙咧嘴的笑了笑。 闪身来到三人跟前,察觉到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郎飞脸色一变,忙取出一瓶丹药,丢到云羽上人手中。“师叔,这是生生造化丹,你们先服下。” 生生造化丹?三人闻言一惊。说实话,虽说面对的乃是天毒尊者,可对方却是急于劫走雪娅,只是随手将他三人击伤而已,并未来得及下什么重手。就三人的伤势而言,只需服用一些普通丹药,修养上十天半个月便可痊愈,又哪里用得着这等上品黄丹。 “师叔,我义父义母,小芸、清寒等人呢?”眼见三人不舍服用,郎飞却没多余的心思去劝,直接便将话题转到小芸等人身上。 天羽老道勉强一笑。“师侄不必着急,他们已被青霞仙子护送去丹府,想来应该并无凶险。” “那就好!”郎飞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眼犹自踌躇不决的云羽上人。“师叔,这生生造化丹我随时都可炼制,你们只管放心服用,等伤势恢复后,我还有事相商。” 云羽、天羽、云狰三人对此事亦是多有不解,当时天毒尊者只将注意力放在雪娅身上,其他人连看都未多看一眼。三老道从遭受攻击,再到受创逃离,最后再到郎飞归来,只觉这一切如梦幻般。 早先听小羽儿说郎飞独自迎击来犯之敌,三老道本想去助其一臂之力,不过在小羽儿口中得知来人的修为之后,自忖自己三人去了也只是郎飞的累赘,于是便留在凌云峰,一面等候郎飞,一面想办法唤醒雪娅。 谁曾想,之后没等到郎飞回来,反而率先迎来了天毒、青木二人。对于这二人的身份,云羽三人一无所知,可在见到天毒尊者对雪娅动手后,三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于是便一同出手。 他三人不过化气境修为,又哪里敌得过天毒尊者,不过短短几个回合,便被矮道人伤了,继而自三人手中夺下雪娅,之后凌空施展了一记绝强法术后,破空而去。 “师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两个人是何来历?”云狰老道是个急性子,服下生生造化丹后,不待修为尽复,便急着细问其故。 郎飞看了脸色逐渐恢复红润的三人一眼。“师叔,此事还是回去丹府,见到义父义母,以及青霞师叔等人再言不迟。” “对,对,对。”浮云子亦在一边赞同道:“清寒师妹等人闻听你遇险,全都急着要去找你,还是师兄费了好一番嘴皮子,却才劝住了他们。此时此刻,还是先去报个平安为好。” 三老道闻说,遂不再多言,于是一行五人转经传送阵,来到主峰丹府。 对于凌云峰发生之事,一干丹门弟子尚不知情,五人一路走来,并未引起什么骚动。直到进了执法院,气氛却才变的有些紧张起来。 此时殿内除了小芸等人,还有风云子、火云子几人。待看到郎飞平安归来,莫铁夫妇,小芸、方清寒,以及青霞、风云子等人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之后寒暄一阵,众人问起事情的经过,郎飞这才寒着脸,将天毒、青木二人的身份,以及双方之间的战事说了一遍。 他说起今日经历时,殿内所有人全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待郎飞言罢,众人竟是足足呆了盏茶功夫。随后云羽老道率先回过神来,脸色早已变的难看之极。“方寸圣宗?竟是方寸圣宗之人?” 天羽、云狰、风云子等人亦是阴着脸,默不作声。方寸圣宗为何物,他们心中都明白,不想因为一件伏羲八卦镜,竟是惹来了这一片星海的最强势力。虽说最终未能得逞,可为什么又将雪娅擒了去?再照郎飞所述,天毒、青木二人在他手底下吃了亏,那岂不是说双方已经结下仇怨?想想那等庞然大物,再想想自己宗门所在的这排名垫底儿的长青修真界,几人脸上已是一片冰霜。 第五百五十六章 方寸之威,云繁生变 同样,青霞仙子的脸色也不好看。八祖八/老,灵台十八殿,天罗三十六司,再加上一正二副三位圣尊。这便是方寸圣宗的全部实力。 她曾见过记载方寸圣宗结构组成的书籍,据说八祖全部为炼气后期修士,八/老的组成略杂,有炼气后期亦有炼气中期。而灵台十八殿亦是如此,且每一殿都有正副两位殿主,十八殿实力不等。至于天罗三十六司,实力倒是稍弱,不过最低的副司主也有炼气初期的实力。 想想整个初云星域已经近万年都没出现一个炼气境修士,而方寸圣宗却有着如此数量的炼气境高手。双方的差距也就可想而知了。 殿内的气氛压抑之极,所有人都一言不发的低头忖思。郎飞的目光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面色越来越冷。“方寸圣宗……哼,方寸圣宗!既然敢对我动手,既然敢将雪娅抓去,既然做下这等事,你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听完郎飞的话,在座所有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虽说怎么分析,这小子也是弱势的一方,可众人却被他话里的杀意所慑,只觉他竟是说得出做得到一般。 郎飞前世乃是清水子之事,他没对任何人说过。做为曾经的天仙修士,方寸圣宗自然算不得什么。虽说他现在修为比之以前相差千倍万倍,可骨子里的那骨子傲然,却实非一直以来身处方寸圣宗威压下的众修士可比的。 “飞小子,你冷静一下。方寸圣宗可非什么天魔宗、天妖宗之流可比的,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云羽老道紧蹙眉头,一脸忧虑的说道。他知道郎飞很强,可再强能强的过方寸圣宗?八/老之上还有八祖,八祖之上还有正副圣尊,这些人手中还有仙器,下面还有灵台十八殿,天罗三十六司。如这般势力,就算整个初云星域的所有修士加起来,只怕都难以撼动它分毫。 “云羽师叔,你不用再劝了,我意已决。当年舍却海兰一人在玄火宗,若非我适机赶回,此时只怕已是抱撼终身。眼下我虽不知天毒、青木二人掳去雪娅到底是何用意,料想断然不是什么好事。是以,绝不能再等了,必须即刻动身。” 看着郎飞脸上露出一片坚毅之色,云羽上人沉默了。时至今日,他已不是往昔那初踏修仙路的小小少年,自己这些人如今已经帮不上他了。诚如他所言,若是雪娅有个万一,绝对会让他后悔一辈子。做为一个男人,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哪怕前路有再多荆棘,有再多苦痛。 青霞仙子深吸一口气,看了他一眼,温声道:“飞小子,你刚才可是说那二人乘坐一条扁舟去了域外星空?” 郎飞点了点头。见此,青霞仙子又问道:“你可知此为何物?” 这次郎飞先是沉吟片刻,之后又摇摇头。青霞仙子于是叹了口气说道:“此物我曾在云霞宗飞鸿楼的典籍中读到过,乃是方寸圣宗特有的一种仙器级别神舟,其名唤做‘凌虚神舟’,善能横渡星海,跨越真空。” “一般而言,若是由我们初云星域出发,去往方寸圣宗所在的方寸星域的话,途中所耗,少则一年,多则两载。而若是搭乘此舟,只不过区区一月功夫便能到达。” “什么?”不仅是郎飞,连天羽、云羽等人也变了颜色。传送阵乃是天地大劫后应运而生的产物,就一般的传送阵而言,架设同处一个星域内不同修真界的传送阵并非什么难事。可一旦到了不同星域间的超长传送阵上面,便有了一系列的难题。 首先,最大的问题就是两个星域间距离的远近。其次,便是不同星域间,各修真星间的相互作用力不同所造成的灵力乱流。再者,不同星域间的修行环境也不同,比如一方是魔道,一方是玄门,双方的关系即便不是对头死敌,当也算不上睦邻友好。于是乎,在两者间搭建跨星域的传送阵自然就很不现实了。除了上述三点外,传送所耗灵石资源、人力资源等等林林总总的问题亦有不少。 因此,理论上讲只需耗费一两个月功夫便可往返的两点,往往需要走无数次弯路,在耗费数十倍的光阴之后,才能到达目标所在地。这也便是郎飞等人在听说凌虚神舟有这般妙用后,骇然失色的原因了。 “怎么办?”郎飞脸色登时变得异常难看,望了望青霞仙子,转而看向云羽老道:“师叔,你可知有什么近路可快速抵达方寸圣宗外围星域?” 老道士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能抵达方寸圣宗外围星域的传送阵,只怕必须是方寸圣宗的附属宗门才会有。而我们初云星域远在星海边缘,在上流修行界看来,乃是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又哪里会耗费无数珍稀材料,建那什么超长程星际传送阵。” “那星梭呢?”郎飞深吸一口气,忽然想到之前在经藏阁中曾偶然看到过有关此物的介绍,说是帮助真仙(地仙)境以下境界之人横渡真空的法宝。 “唉……”老道再次叹了口气,脸上多了一丝无奈之色。“休说此物炼制困难,即便能够炼制成功,其速度也比星际传送阵快不了多少。说起来,此物之所以会被标注为奇物,只是因为一旦到了星空,便能自动吸附星宇中的无尽星力做为飞行动力,进而达到节约灵石的目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该怎么办?”想到天毒、青木二人回到方寸圣宗,等待雪娅的还不知是何凶险的局面,郎飞死命攥着双拳,直将满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可就在殿内众人俱都束手无策之际,突然,门口人影一闪,迈步走入一位玄衣道人,道人想是没料到郎飞、云羽等人俱在殿内,不禁微微一愣。 “徒儿,何事?”浮云子看了来人一眼,眉头轻轻蹙起,问道。 “禀师父,云霞宗妃霞仙子来了,说是有要事找青霞仙子同凌云师叔相商。” “嗯?云霞宗会有什么要事?”郎飞略作沉吟,立即吩咐道:“有请妃霞师叔来此一叙。” “是!”玄衣道人躬身去了,不大一会儿,便带着妃霞仙子到来。 待道人告退离去,妃霞仙子看了殿内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移到郎飞脸上,面带忧虑的说道:“飞小子,大事不好了,师姐着我前来请你去往云霞宗一议。” 大事?出了什么大事?能让云霞仙子看做是大事的,绝对简单不了。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青霞仙子听到云霞宗出了大事,不觉脸色一变,急道:“妃霞师姐,这里没有外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致需要劳动师姐来请。” 第五百五十七章 安顿诸事,寻策云繁 妃霞仙子摇了摇头。“我只知此事事关古都魔门,至于具体情况师姐并未详说,只是要我一定请师侄去云霞宗与她一议。” 郎飞想了一想,雪娅之事虽急,可云羽、天羽等人也想不出节约时间的好办法。自己若是无头苍蝇一般乱闯乱撞,只怕到得方寸圣宗之时,黄花菜都已凉了。还不如趁此机会去见一见云霞仙子,保不齐她会有什么好办法解此难题。 “好,妃霞师叔请稍待。”郎飞应了一声,接着转身来到云羽、天羽等人身边,低声说道:“师叔,为免我走后,方寸圣宗来寻我丹门麻烦,不如将门下弟子先行安排到那洛河龙宫之中暂避。” “洛河龙宫?”云羽上人一愣,想起前番郎飞被逼下山之前,曾提过此事,言说那里灵气浓郁,最合用来培养宗内的精英弟子。只是当时谁也没料到玄羽老道走的太急,以致木云子趁机发难,这件事最终便不了了之。 “不错,虽说做为星海第一宗门,不太会干这等有损声誉之事,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如此甚好。”天羽老道也点了点头。“有了那般修行环境,再配以师侄所留丹药,只怕不日便能培育出一批高手。” “嗯,既然三位师叔没有意见,那事不宜迟,请浮云子师兄拟定人选名单,今日我便带他们去龙宫。” “好,我这便去。”浮云子点点头,挂着一脸笑容走了。 一旁的妃霞仙子见得此幕,心中顿生疑虑,偷偷拽了青霞仙子一把。“洛河龙宫?是什么?这小子此举是何用意?丹门到底惹上了什么对头?即便连他也应付不来?” 青霞仙子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黯然之色。对于这洛河龙宫,她也所知甚少,只是平常听郎飞等人提起过,因碍于这是丹门秘密,她便没好意思细问。于是摇了摇头,答道:“这洛河龙宫我亦不知。至于丹门的对头,乃是那方寸圣宗。” “什么?”妃霞仙子登时脸色大变。“方寸圣宗?飞小子怎么会惹上那等庞然大物?” 青霞仙子叹了一口气,遂将之前天毒、青木二尊者抢夺伏羲八卦镜不成,反而掳走雪娅一事大体说了一遍。在倾听的过程中,妃霞仙子的表情连变数次。不拘是小白儿死而复活,修为再度提升了一大截,还是郎飞将那二人战败,亦或是他要去方寸圣宗寻仇,如此种种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之极。 那可是方寸圣宗啊,假如此事放在云繁三宗身上,不管是谁都会捏着鼻子认了。可这小子呢?将两位炼气境中期的尊者乱棍打跑还不算,竟然还要去方寸圣宗家门口寻仇,他……他是脑子糊涂了?还是自大过头了? 妃霞仙子眉头皱了几皱,正待说几句话,劝郎飞冷静一下,不想青霞仙子一把拉住她,摇了摇头。 转眼看到郎飞脸上的狠戾,妃霞仙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周围之人一眼,只得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如此又过了盏茶光景,就在郎飞安抚方清寒、褚海兰以及莫铁夫妇之时,浮云子去而复返,站定后,对着郎飞说道:“师弟,大部分精英弟子与一些分得渡厄灵丹的炼精长老已经集合完毕,可以随时出发。” “好!”郎飞点点头,对着天羽、云羽以及风云子等人道:“既如此,那便立刻动身吧。” 云羽老道望了方清寒一眼,转头对着天羽、云狰二人说道:“两位师弟,你们去吧,记得督促他们加紧修炼,至于丹门,由我与浮云师侄坐镇就行了。” “师兄?”天羽老道脸色一变,不过在看到云羽老道露出一脸固执的表情,也只得叹了口气,应承下来。 见此,郎飞因急着去见云霞仙子,又考虑到此事源于自己,只要自己到了方寸星域,丹门必然无虞。随即对着风云子、方清寒等人点点头,转身向着殿门走去。 就在郎飞路过青霞、妃霞二女身旁时,发现她们俩脸上都挂着一幅好奇的表情,登时心中一动,说道:“二位师叔想必对这洛河龙宫多有好奇,若是左右无事,不如便随师侄走一遭。” 二人听说,顿时大喜过望。魔宫她们闯过,可正正经经的仙宫嘛,还真未见过。 见得二人点头应是,郎飞遂不再多言,随后走出执法院,点齐一众门人长老,当先跃起,直朝梁都飞遁而去。 路上诸事不表,一行众人浩浩荡荡飞经两个时辰,来到梁国皇陵,之后沿路下行,来到洛河龙宫。在郎飞施术打开龙宫大门时,竟是遭到一阵吐息攻击。众人大惊,顿时如临大敌,可之后被郎飞一声大吼破开吐息,众人视线中忽然多出一条双头蟒来。 众人愣神之际,双生角蟒也认出来人乃是两年不见的郎飞,顿时便放下戒备之心,凑了过来。之后郎飞便指派呆子、方清寒几人领着众人先行参观一番,而他则陪同青霞、妃霞二人游览一遍后,告别天羽、云狰等人,闪身出了龙宫。 原本小芸是要回云霞宗的,不过青霞仙子感受到龙宫灵气的浓郁程度后,死逼着小妮子在此闭关,郎飞与妃霞仙子亦是同样劝她再此闭关冲击炼精境。于是乎,她也只好撅着嘴答应下来。 却说郎飞与青霞、妃霞二人,出了洛河龙宫后,连夜赶往长青宫,后经传送阵到得云繁界,终于午夜时分到了云霞宗驻地。 听得门下弟子禀报郎飞、青霞、妃霞三人连夜到来,云霞仙子亦结束入定,迎郎飞至景阳宫安坐。 待得四人落座,奉茶毕,郎飞抬头看了眼眉角带着浓浓忧虑的云霞仙子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不知师叔如此急着见小侄,到底所为何事?” 云霞仙子叹了口气,并未急着作答,反而对着旁边侍立弟子说道:“去请你赤霞、涓霞、彩霞等诸位师叔、师伯来。” “是!师父。”等到女弟子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外,云霞仙子这才摇头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诸位师姐妹还不曾知晓,飞小子你且稍后,待她们来齐,再一道商议不迟。” 如此看来,只怕此事当真不简单。郎飞点点头,料想距离赤霞仙子等人到来还有些许光景,于是开口问道:“师叔,小侄有一事相询。” 云霞仙子闻言一愣,转眼见得青霞、妃霞仙子脸上的无奈表情,疑道:“还跟师叔客气,瞧你一副凝重表情,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敢问云霞师叔,可知道有何法子能在短时间内到达方寸星域?” “方寸星域?”云霞仙子脸色一变。“飞小子,你去方寸星域干什么?那里可是方寸圣宗的地盘。” 郎飞皱了皱眉,并未回答云霞仙子的问话,反而继续追问道:“师叔只管说有或者没有。” “你这小子!”云霞仙子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答道:“若以寻常手段去往方寸星域,只怕需要一两年的功夫。假如搭乘星梭等横渡星宇的器具,当也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法子了?”闻说,郎飞眉头皱的更紧了。 云霞仙子脸上的疑惑更浓:“除此之外也只有那种超长程传送阵了,只不过我初云星域地处星海边缘,是绝无哪家大宗舍得在我们这蛮荒之地布置那等传送阵的。” 话罢,看到郎飞的脸上已经罩了一层寒霜,云霞仙子扭头望向青霞仙子。“师妹,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青霞仙子叹了口气,将天毒、青木二人昨日同郎飞交手一事说了一遍。 “什么?伏羲八卦镜一事竟将方寸圣宗也牵扯进来了,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抓雪娅?” 对此,青霞、妃霞二人亦是心中不解,闻听此言,也只好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 “照这么说来,飞小子,你之所以要去方寸圣宗,是为去寻仇了?”云霞仙子看着郎飞,一脸忧虑的问道。 “对!”郎飞点点头。“伤我师叔,抢我女人,方寸圣宗又如何?我郎飞难道还怕了不成?即便正面敌不过,大可以玩儿阴的。我倒要看看,那什么圣尊还真有三头六臂不成。” 说完这句话,他忽又紧了紧双拳,厉声道:“就算是他真有三头六臂,若是雪娅少了一根毫毛,我也要将他削成人棍。” “嘶……”云霞、青霞、妃霞三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刚刚郎飞放出狠话时,那股暴虐的杀意不小心泄露出来一丝。可就是这么微弱的一丝,却似让三人如坠冰地狱一般,直到杀意消退后,犹觉得头皮发麻,椎骨冰冷。 “师叔,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行之策?” 第五百五十八章 仙魔乱,硝烟起 眼见郎飞还不死心,云霞仙子叹了口气,正待摇头时,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件事来:“或许……或许还真有办法。” “什么?有办法?”不单是是郎飞,连青霞、妃霞二人也是一愣,随即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云霞仙子。 “你先别急。”云霞仙子侧耳听了一下,闻及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遂勉强挤出一缕笑意。“这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说完,又朝着殿门之处努努嘴。“至于具体办法如何,现如今赤霞师姐等人已到,待议过那件大事之后,师侄自会明白。” 云霞仙子这话说的有些不清不楚,郎飞正疑惑不解之际,殿门处先后走入赤霞、涓霞、彩霞等一行人来。好似知道云霞仙子有要事宣布一般,众女只是同郎飞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继而各按座次坐好。 “众位师姐师妹,想必此次大家都已知道我云霞宗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难关。”云霞仙子环视众女一圈,忽然说道。 “前所未有的难关?”郎飞闻言怔了一怔。看云霞仙子的表情,只怕她口中所说难关不小,当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否则也不会急着差妃霞仙子寻自己帮忙了。 同郎飞一般,众女看到云霞仙子的表情,也是忧虑重重。赤霞仙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惊疑,沉声问道:“师妹,到底是什么难关?你倒是说啊。” “诸位师姐妹,郎飞师侄,请看。”说着,云霞仙子袖子一扬,一道青碧色的光芒射出,继而落在众人跟前玉晶地面上。 “玉贴?”郎飞一愣,放出神识扫去,只见玉贴正面镌绘着一颗硕大的独角鬼头,鬼头下方是两个血色大字“北邙”。而玉贴背面则林林总总刻着近百个文字。 仔细分辨下,竟是一枚敕令,大体意思是说北邙宗得知云霞宗得了一件了不起的宝贝。北邙宗掌教知道后,有意接纳云霞宗为其附属宗门,而加入条件,便是献上那件宝贝,文字末尾之处还说已经派来一位盟约使者,并限云霞宗一月之内给以答复。 这段话字里行间之中虽透露着客气之意,可又是派使者前来,又是限期一月之内给以答复,无论怎么看都是威胁成分居多,至于那几句客套的话,想必是刻意为之,先礼后兵之举。 众人看后,脸色各不相同,不过大体而言还是悲愤居多。青霞仙子皱眉忖思片刻,忽然怒声说道:“师姐,这北邙宗是何处门派?为何如此大言不惭?大幽冥轮是我们辛辛苦苦抢来的,为此还搭上了茜霞师姐的性命,岂是他们一句话就能索要去的?” “唉!”云霞仙子叹了口气,一脸疲惫的说道:“北邙,北邙。北邙魔宗并非我初云星域周边临星,乃是远在数千星年之外的一家超级大宗。隶属于方寸圣宗灵台十八殿第四殿黑魔殿,属于方寸圣宗的附属宗门。” “又是方寸圣宗!”郎飞面上怒色一闪,咬了咬牙,怎么哪里都有这群家伙的影子。至于赤霞仙子等人,则是骇然、惊惧居多,自从踏上修仙路,一直以来,方寸圣宗在她们心中除了是修真圣地之外,同样也是无敌的代名词。北邙魔宗,既然能够成为方寸圣宗的附属宗门,想必在整个星海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存在,哪里是一个小小的云霞宗能够抗衡的。 好似知道众女心中所想一般,云霞仙子瞥了目露凶光的郎飞一眼,幽幽说道:“以我之见,此事当与方寸圣宗并无关联。假使我云霞宗得了大幽冥轮一事已被方寸圣宗获知,哪里会有他们北邙魔宗的份儿,那时节,我们今天见到的就不会是北邙魔宗的玉贴,而是那方寸圣宗的‘一心令’了。” “师妹所言甚是。”赤霞仙子点了点头,目光又在玉贴上停留片刻,却才冷着脸说道:“只是不知为何远在数千星年之外的北邙魔宗会知晓我们得了大幽冥轮之事。” 郎飞同样一脸不解的望向云霞仙子。昨日青木、天毒二人与他动手时,只说起伏羲八卦镜来,并未听他们提起大幽冥轮,此时再结合云霞仙子所言,只怕这二人并不知晓魔宫中除了后天灵宝之外,还有两件仙器。否则,他们绝无道理放过云霞宗的。 “对啊师姐,魔宫中藏有何种宝物一事,我云繁三宗一直秘而不宣。而魔门三宗也识趣的很,为了避免惹怒飞小子,自始至终也是对魔宫发生之事遮遮掩掩,讳莫如深。按道理来说,根本不可能走漏风声啊。” “唉,那是以前!”云霞仙子叹了口气,目光扫过赤霞、妃霞以及郎飞,恨声道:“不知你们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飞小子就任丹脉首座大典上,天魔、天鬼双方联袂到访,言说天妖宗黑阎上人暗地里搞小动作之事?” “嗯?难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郎飞寒着脸问了一句。 “何止是有联系啊,这件事正是天妖宗从中捣鬼。” 这次换了彩霞仙子,皱着鼻子问道:“天妖宗怎么可能与北邙魔宗牵扯在了一起?照师姐所说,北邙魔宗乃是超一流特大宗派,怎么可能与区区天妖宗联系在一起?” “师妹有所不知,认真说来,二者非但有关联,且还交情匪浅。你们可还记得天妖、天魔、天鬼三宗皆源自原始天魔宗?” 说完,她顿了一顿,待见到众人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其实远在数万年前,天地大劫过后,原始天魔宗便是做为北邙魔宗的附庸宗门存在的。只不过当时原始天魔宗的十数位真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各人门下弟子又是拉帮结伙,以至那些地仙真人全部死去后,原始天魔宗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内战,终以一分为三的结局告终。” “天魔、天鬼二宗带着七成以上的资源另去古都界其他两块大陆上开宗立派,而天妖宗则占据了在这场混战中受损严重的原始天魔宗山门。这之后,古都界便形成了三宗鼎力的格局。本来就资源量而言,天妖宗处于绝对的下风,是根本不可能与天魔、天鬼二宗争雄的,可不知什么原因,天妖宗第三代宗主竟从原始天魔宗的遗迹中找到了北邙魔宗赐予原始天魔宗的‘天妖融血术’,一并的还有血池与那件中品灵器血樽。如此一来,天妖宗方算是扭转了不利局势,终与天魔、天鬼二宗并雄古都界。” 第五百五十九章 曙光初现,一线生机 听到这里,众人总算是明白了天妖宗与北邙魔宗关系匪浅的原因。 “这样说来,我们在魔宫中得了大幽冥轮一事,乃是天妖宗告知北邙魔宗的咯?”青霞仙子忽然想到茜霞仙子身亡的一幕,当时若非黑阎上人缠住了小白儿,又何至于搭上茜霞仙子的性命。“黑阎老狗……” “哼,早先在魔宫之时饶得他一条小命,不想却是放虎归山。黑阎老儿,既然你死不悔改,那你天妖宗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郎飞亦是重重的冷哼一声,毫不掩饰心中的杀意。 云霞仙子看了他一眼,说道:“飞小子,如今而言,黑阎上人在你眼中的确不算什么,只是还有个北邙使者,此时正栖身天妖宗。昨日她送玉贴来时,曾言明我等若是想通了,便去天妖宗寻她。” “难怪最近古都星上天魔、天鬼二宗的势力范围正被天妖宗所蚕食,原来是因为天妖宗有了这所谓的北邙使者坐镇啊。”涓霞仙子忽然插嘴说了一句。她做为云霞宗情报机构的负责人,自然对初云星域各宗的动向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 云霞仙子闻言点了点头。“不错,就我所见,那北邙使者当有着练气境的修为,否则,也不可能被北邙魔宗掌教派来威慑我等。” 听罢此言,众女皆住了声音,一个个将目光聚焦在郎飞脸上。可白衣小子此刻却陷入了沉思之中,丝毫没注意到众女在等他表态。 “等等!”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郎飞猛地睁开眼来,望向云霞仙子的目光中饱含着一丝希冀。“云霞师叔,你早先所说的,可是指……可是指……” “呵呵,师侄猜到了?”云霞仙子脸上忽然露出一抹笑意。 郎飞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自从云霞仙子说出北邙使者,他就或多或少有些预感到方寸圣宗一行只怕要着落到此人身上,此刻又听到北邙魔宗派此人来威逼云霞宗,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细细算来,从魔宫一役后,再到眼下光景,前前后后不过四个月功夫。短短四个月功夫,北邙使者是如何到得初云星域的呢?难道他们也有那仙器级别的凌虚神舟不成?细想一下的话,北邙魔宗不过是方寸圣宗的附属宗门,有此神舟的概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再结合原始天魔宗数十万年前乃是北邙魔宗附属宗门,而天妖宗又得了血樽、血池等北邙魔宗所赐之物来看,只怕骨都星上有着联通北邙星域与初云星域的超长程星际传送阵。 至于天妖宗之前为什么没同北邙魔宗联系,也很好理解。当年原始天魔宗未分裂之时也只算得上人家的附庸宗门,此时一分为三,自然就更加难入北邙魔宗的法眼了。可事到如今,云霞宗得了大幽冥轮,面对着一件中品仙器,北邙魔宗岂有不眼红的道理,故而,便有了北邙使者屈尊降贵,来到这初云星域的一幕。 郎飞忽然想到四个月前众人离开魔宫时,黑阎上人曾寒着脸看了自己一眼,现在想来,只怕当时他便动了坏心思。 “看来,去天妖宗一趟势在必行了。”郎飞面沉如水的点了点头。 云霞仙子忽然站了起来,迈步走到他跟前,素手划过,掌心顿时多了一面黝黑色的轮盘,继而向前一递,推到他面前。 “大幽冥轮?”郎飞皱了皱眉,带着一脸的不解,说道:“师叔,你这是何意?” “唉!”云霞仙子叹了口气。“此物虽说是件宝贝,却也是个祸根。自从魔宫一行结束后,为了祛除其中伏羲八卦镜的霞光封印,我已用尽了办法。可谁想时至今日仍是毫无进展。便如眼下之事,难保以后不会再次发生。故而,留在我手中非但于我云霞宗无益,却还是个负担,还不如托付与你。若是日后你能抹去其中的霞光封印,或者能成为你的一大臂助也说不定。” “这……”郎飞略一犹豫,不过在看到周围赤霞仙子等人都在对他点头后,也只得点了点头,将之收了起来,随后反手间拿出一尊香炉与一方玉盒,推送到云霞仙子面前。 “往生炉?”云霞仙子一愣,脸上多了一丝疑惑。 郎飞将之一把塞在她手中,说道:“此物最大的功用便是致幻,因与云霞宗的云气功法最是相宜,且留在我手中也没多少用处,便请师叔收下吧。至于这玉盒中之物,乃是魔宫中被血煞上人取去的安息香。” 看了眼他脸上的表情,云霞仙子不再推脱,挥手间收了香炉与玉盒。 见此,郎飞脸上这才挤出一丝笑容。“既然知道了骨都星上有着联通初云星域与北邙星域的传送阵,那事不宜迟,小侄这便去走上一遭。” “好,师叔也要去找黑阎老儿算算账,既然敢暗算我们云霞宗,绝不可能这么着就算了。” 郎飞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师叔执意同往,那便速速动身吧。” “好!”云霞仙子将宗门事务托付赤霞仙子一番,随即带着郎飞走出大殿。青霞仙子见状,与妃霞仙子相视一眼,继而联袂追了出来。云霞仙子在规劝无果之后,便不再强求,依了二人的心思。 郎飞原以为众人还要取道海澜星才能去往骨都界呢,不想云霞仙子却是带着他左转右转,来到云海深处一间戒备森严的大殿中。 待见得一座传送阵,迷迷糊糊的随着云霞仙子她们一同走入。青光闪过,意识再度恢复之后,郎飞抬头看处,只见周遭环境已是大变样。 此时四人正身处一座云气包裹的山谷之中,天空上笼罩着一层阴霾,即便连吸入体内的空气,都有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这是……骨都界?”郎飞怔了怔,继而出声问道。 “不错!”云霞仙子点了点头,也不多做解释,说完便腾空而起,在空中稍事分辨后,便朝着正北方位电射而去。 扭头又看了一眼已有些年头的传送阵,郎飞亦不再说话,同青霞、妃霞二人一道御剑腾空,紧追云霞仙子而去。 “……” 第五百六十章 剑指骨都,孤身入阵 万魔大陆乃是骨都界三块大陆中最大的一块,位于骨都星北部。大陆中心位置有一座原始山,数十万年前乃是原始天魔宗的山门所在,后原始天魔宗一分为三。最终被天妖宗占领。 巳正时分,天还未亮,原始山上空忽然出现一男三女四道人影。 做为骨都三大魔宗之一------天妖宗的老巢,自然是戒备森严。郎飞、云霞等四人出现时,值守弟子便发现了这一异状,进而通知炼精境的统领,之后又传至守备长老处。 看了眼下方已乱做一团的天妖宗大小弟子一眼,郎飞便将注意力转到份外惹眼的原始山上来。之前雷帝山一役,他曾目睹过雷帝山门的巍峨、磅礴之势,只是此时在见到这原始山的气象,两者相比,真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果不愧为原始天魔宗旧址,郎飞暗叹一句,目光沿着山脚徐徐而上。原始山山势陡峭,坐落在一片平原的中央位置,远望去,犹如一道通天石柱。自山腰而上,直到山巅以下,整个隐没在灰黑色的云雾之中, 山腰处坐落着山门大殿,往上乃是一条宽约数丈的青黑色石晶阶道,阶道两旁由一根根粗如千年古树般的巨兽肋骨交/合围拢成拱形阵列,直似持戈而立的白骨巨魔一般。 如此而上,白骨阵列直达山顶。至此,地势变得开阔平坦起来,峰巅上悬有一颗直径长达百丈的巨兽头骨。其颌骨以下,与山顶之间错落点缀着无数魔气森森的幽宫暗殿。 “嘿,果真有魔宗的气势!”郎飞见惯了玄门气象,乍一见这天妖宗建筑,自然倍觉古怪。而云霞、青霞等人虽常年与魔宗之人争斗,却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天妖宗老巢,见到这般景象后,亦是同郎飞一般,颇有些感慨。 “云霞仙子,是你?”就在郎飞四人注目天妖宗山门之时,有敌来袭的讯息已经传到了黑阎上人耳中。待他点齐一干化气长老,出殿观望时,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云霞仙子。 “哼,胆敢来我魔宗腹地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他的话还没说完,视线扫过云霞仙子身后,忽然注意到青霞、妃霞二人中间的白衣小子,一瞬间竟是脸色大变。“你……你竟然没死?” 郎飞一听这话,微微一愣,脸色瞬间阴了下来。这下他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青木、天毒二人为什么没来找云霞宗的麻烦,反而直接找上了自己?只怕个中缘由,便要着落在黑阎上人身上了。 这虽是他的一厢猜测,其实与事实倒也相差无几。郎飞得了伏羲八卦镜一事,的确是他通过北邙使者之口,透露给天毒、天绝二人的,为的就是假二人之手,除去郎飞。 那……那两人可是有着炼气中期的修为啊,怎么可能?黑阎上人脸色铁青的望着凌空而立的白衣小子,目光中满是骇然。他怎么都理解不了。在他看来,即便郎飞再强,又怎么能敌得过天毒、青木二人联手?他们可都是方寸圣宗的修士啊,实非一般炼气修士可比。 黑阎上人身边一个身着大天魔祭袍的伛偻妇人望向郎飞的目光中亦满含不解。她便是元刹尊者,北邙魔宗派来的使者。 之前黑阎上人与北邙魔宗掌教汇报时,曾说过伏羲八卦镜与大幽冥轮以及阎君印之事。只因大师兄在闭关,而在听说郎飞的实力后,掌教尊者实无绝对把握能够擒下郎飞,再兼伏羲八卦镜乃是后天灵器,即便能够成功夺得,只怕也不能正常使用。于是乎,便决定先不惹郎飞,继而只是派她过来图谋大幽冥轮。 当她到了这天妖宗后,没几天功夫,却从宗内得到一个消息。言说天毒、青木二人被圣尊派到长青界执行一项任务。得知这一情况,元刹尊者顿时大喜过望,一边派遣探子留意云霞宗的动静,一边静待天毒、青木二人的到来。 如此过了半月功夫,果真让她等到了二人。之后,她便将郎飞手中有着一件后天灵宝之事告知二人。再她想来,天毒、青木二人必然能够一举消灭郎飞,而她,则不必再有顾忌,只需按计划行事,逼迫云霞宗交出大幽冥轮便可。 原本依黑阎上人的意见,是等确定郎飞的死讯后,再实施针对云霞宗的举措不迟。可她之前打听到天毒、青木二人是带着九宫金塔来的。一想到有二人联手,再加上那九宫金塔,即便炼气后期修士,也是饮恨当场的命,于是便一意孤行,给云霞宗下了玉贴。 可哪里想到,郎飞居然没死,且还同云霞仙子一道来至天妖宗,瞧他那杀气腾腾的模样,只怕今日之事实难善了了。 同元刹、黑阎二人一般,魔宫一役幸存下来的十一位人仙老祖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魔宫中郎飞连杀血煞、妖阎、风冥、花冥四人,短短不足一个月后,又凭一己之力覆灭雷帝山、扶摇岛,天妖宗暗地里收拢了扶摇岛的残部后,又从她们口中得知了玄光道人也死在他手里。这一切无不说明了郎飞的强大。 “哼!”看到下方众人畏缩的目光,郎飞冷冷的看着黑阎上人身边的元刹尊者。对于众人中唯一的炼气初期修士,自然格外引人注意。 “你就是北邙魔宗的使者?”说话间,郎飞右臂轻抬,掌心顿时多了一面轮盘。“大幽冥轮如今在我这里,你不是想要么?只管来取啊!” 老妪愣了一下,冷然望了云霞仙子一眼,再转回郎飞身上时,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挤出一丝笑意。“郎少侠,你如此人品修为,竟然甘愿屈居在这初云星域?我看不如这样,我北邙宗怎么说也是超一流宗门,在这整个星海也是能排的上号的,不若你加入我们北邙宗,以你的修为,只怕太上长老都能坐了。” “哦?”郎飞玩味的看了他一眼,举了举手中的大幽冥轮,“那我是不是还要献上这大幽冥轮呢?” “当然不用,当然不用了……”元刹老妪只当郎飞意动,老眼一眯,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朵花。哼,先稳住你,等到大师兄出关,就是你的死期! 老妪心中动着歪念头,郎飞亦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方才之所以那样说,只不过是在戏弄她罢了。他此去方寸星域,本就是为解救雪娅,外加寻仇,又怎么可能加入北邙魔宗。做为方寸圣宗的附庸宗门,二者是敌非友。 “既然这样,那你稍等,待我灭了这狗屁天妖宗,然后再与你同赴北邙。” “什么?”黑阎上人听罢此言,登时又惊又怒,而老妪也是一脸恨意的望向郎飞。“小杂种,你耍我?” “耍的就是你?怎么,不行吗?”忽然想到雪娅此刻还在天毒、青木二人手中,郎飞不想再同他们废话,转身对着云霞三人说了一句“看我破了他这万骨阵”,继而腰身一沉,直接向着黑阎等人所处山巅急掠而下。 “小子,你欺人太甚!真当我天妖宗怕你不成。”看着飞掠而下的郎飞,黑阎上人面色一沉,转身对着巨兽头骨暴喝一声,“阵势全开!”说完,竟是闪身跃起,直接投入骷髅巨口之中。 对这天妖宗的护山大阵,郎飞多有耳闻。真要说起来,此阵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防护法阵,实则是一种幻阵与攻击阵法相结合的复合法阵。当年原始天魔宗分崩离析,大天魔显圣阵也被荒废了。后来,是天妖宗在残阵的基础上,整合进白骨绝天阵,继而形成了眼下的万骨大阵。 譬如长青十宗的护山法阵,号称能困住或是伤及炼气境修士,不过这话倒是夸张的成分居多,便似绝情道的千幻忘情阵,还不是被玄光凭借一己之力给破掉了。虽说从玄光能运使冥煞看来,实非一般的炼气境初期修士,但是,仍可以看出长青十宗的护山大阵远非外界所传的那般神乎其神。 而这万骨大阵却是有所不同,因是在大天魔显圣阵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故而,其威力远非长青十宗那等级别的护山法阵能比。若说击杀炼气境修士,或许还有些困难,可若说击伤,或是困住一段时间,还是很容易的。 郎飞投入大阵作用范围之际,亦是黑阎上人没入骷髅头颅之时。前者的身躯好似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般,顿时,原本平静的云气忽然涌动开来,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化作一篷黑雾,将整个原始山笼罩在内。 远处观战的青霞、妃霞二人心中一紧,脸上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云霞仙子虽是面色平静,不过从其微微攥紧的双手上,同样也能看出有着几分担心。 第五百六十一章 一斧开天 一戟辟地 单说郎飞,云气化作黑雾,宛如獠牙巨兽般一口将其吞没。转眼工夫,等他再睁开眼时,却已是陷入一片灰蒙蒙的空间之中。 见此,他也不慌,如步闲庭一般向前走去。可就在这时,突然间,翻滚的乌云中猛地伸出一只惨白的利爪,疾如箭矢一般向着他头颅爪下。与此同时,荒芜的地表亦是连连震动,土壤中更是突出一根根尖利的骨刺。 感受着堪比法宝级武器的骨爪发出的劲风,以及因骨刺连连闪现,自地表涌现出的灰白尸气,郎飞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一眼,继而曲臂一划,十数柄飞剑如羽翼般扩展开来,直接自地面斩过。同一时间,他又抬起另一臂,剑指点处,一点紫青光芒爆射而出,顿时与那骨爪撞在一处。 “黑阎老儿,若你这万骨阵只有区区这般能耐,那真是太另我失望了。” 黑雾之外,原始山巅,身处大阵核心处的黑阎上人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之色。方才郎飞那隔着黑雾看来的一眼,竟似寒冰利剑一般刺的他浑身冰冷,此时再听到这声嘲笑,登时咬了咬牙,两手一横,掣出一面乌黑油亮的长幡来。“小子,我便让你见识见识这万骨阵的真正威力。”说完,口中默诵箴言,伸手一抛,那杆黑幡便落入了眼前泥潭正中。 “万骨结界!”随着黑阎上人的暴喝声响起,整个原始山忽然震动起来,而郎飞脚下的地面亦是剧烈翻涌起来。伴随着一阵咯吱咯吱磨牙般的响声,松软的地面中竟是爬出一具具白惨惨的骷髅来,它们或拿刀剑,或拿枪斧,一双瞳孔里还跳动着血一般的光芒。 不止如此,连四周的雾气都在涌动不休,一道道粗壮的骨节时而闪现,时而隐没其中。 郎飞眼中忽地暴起一道精光,透过黑雾看去,视野中之物竟是一头白骨蛟龙。单从其骨节数来看,竟然比以前在雪湖湖底所见的那头蛟龙骨架还要长出不少。想起典籍中对于蛟龙的描述,细数下发现其骨节足有一百零一截。 “天妖宗果然有货,就其骨节数而言,此蛟活着时,只怕有着几近地仙的修为。” 郎飞暗暗心惊之时,地面上的骷髅已成上千之数,其中更有一些身着甲胄,目泛黑光,手提金、银光利刃的家伙。想来该是一些骷髅将军了。 “小子,你就好好尝尝这万骨结界的味道吧。”黑阎上人的话音一落,周遭众骷髅便举起手中武器,一窝蜂的向着郎飞劈砍而来。至于黑雾中时隐时现的白骨蛟龙,同样伺机窜出,张嘴就是一口尸煞之气喷出。 看着那些骷髅骨兵,郎飞冷冷一笑,五指一张,身周凭空出现近三千柄品质不一的飞剑,继而如狂风暴雨般向着骷髅兵团洒下。 利剑如矢,剑芒如雨,不过眨眼功夫,一千多具骷髅便被三倍于它们的飞剑斩成无数残骨,而几位骷髅将军身上亦是或断臂、或断腿,俱都瘫倒在地面上。 至于空中的那条骨蛟,喷出的尸煞之气亦被郎飞手中的橙黄色火焰炼化一空。 “小子,你当真以为‘万骨结界’是这么容易破掉的吗?”山巅巨型骷髅头中,黑阎上人看着眼前黑潭中白茫茫的一片光电,嘴角弯起一抹阴狠的笑容。 直似印证他的话一般,松软的地面忽然变为了沼泽,那些残损的骨骼竟缓缓沉了下去,而郎飞亦皱皱眉,飞了起来。 如此弹指光景,沼泽再度变为松软的土地,那些早先断为数截的骷髅再一次钻了出来,依旧挥舞着利刃冲来。与此同时,雾气中的骨蛟亦伸出锐爪、鞭尾,向着郎飞扫来。 “万骨结界?万花结界?我倒要看看,这所谓的结界之力到底有多强!”说完,郎飞忽然伸手一抓,掌心登时多了一杆披着虹光的长戟。此戟正是得自玄光的绮罗九妙玄光戟。 至此他仍然不停,另一只手伸出,掌心瞬间多了一柄兽纹巨斧,正是那得自天蛇妖王手中的兽王破玄斧。 雷帝山一役中,只灵器郎飞便得了七件灵器,分别是:兽王破玄斧、绮罗九妙玄光戟、乌龙潭、风后天书、三千青丝、素月吹雪琴、飞来峰。其中飞来峰还给了开山子,素月吹雪琴被卿元子换走,乌龙滩与风后天书分别留给了天羽、云羽二人。至于他自己,则留了两件攻击灵器,以及三千青丝这件功辅合一的灵器。 一戟一斧执在手中,郎飞身外的白袍忽然无风而动。只见他冉冉爬升至数十丈高空,右手的绮罗九妙玄光戟发出一道道霞光流转的玄光。左手的兽王破玄斧表面的兽纹图案竟似活过来一般,并且伴有一阵阵狮咆虎啸传出。 “一斧开天,一戟辟地!”紫色的元力奔流而出,将一戟一斧催发的璀璨夺目。随着郎飞的一声暴喝,左手猛然一挥,一道金色的潮流斩出,直将黑雾一分为二。至于那条骨蛟,亦是在骨架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后,最终“嘭”的一声散做无数碎骨。 就在这时,郎飞右手中的绮罗九妙玄光戟也脱手而出,如擎天神柱般,“噗”的一声没入地底深处。随着霞光如蛛网一般在地面上蔓延开来,大地震动,骷髅散架,转眼光景,松软的泥土地竟是转变为一种暗红色的硬质金属。 原始山巅,黑阎上人望着眼前裂隙丛生的黑潭,脸上先是惊怒,后是颓然,最后又变为疯狂。“啊!啊!小子,我跟你拼了。”说完,竟是张大口,“噗”的一声吐出一道血箭。 血箭没入黑潭中,殷红之色顿时蔓延开来。 另一边,郎飞破开迷雾后,发现竟是位于一条山谷中。他这正四下寻找出路之时,忽然,整个山体,包括地面都震动起来。暗红色的金属地面块快干裂,山谷两面的山坡上更是滚下无数碎石。 如此过有片刻光景,整个山谷已是一片末日景象,山体开裂,地面塌陷。与此同时,地面与山体的裂隙中,竟是奔流而出无数血水,转眼之间便将整个山谷染的一片血红。 此时郎飞已经升空,望着身下的血水瞳孔一缩。平素听闻天妖宗有一血池,只怕就是身下之物了。 就在他微微走神之际,下方血水开始汹涌起来,血红色的匹练一浪高过一浪,一时成獠牙巨兽,一时成吞天巨口,旋动着,如血色龙卷,向着郎飞倾轧而下。 郎飞闪动身形,一边打量血池,一边躲避着躁狂的血浪。橙黄色的火焰覆盖在他的体表,如火焰中的神祗一般。而那些四下飞溅的血水,但有靠近郎飞身边,便会被蒸腾一空。 “唉!”前行盏茶光景,察觉到血池中并无血水之精后,郎飞长叹了口气。可就在这时,身下血水倏然一分,一道散发着滔天凶意的红光当胸射来。 “嗯?”郎飞皱了皱眉,伸手一抓,撼岳剑顿时出现在手中,随即向下一劈。 青灰色的杀戮剑气射出,顷刻间同那道红光撞在一处。血光受阻,露出其形,远远看去竟是一把通体血红的无柄法剑。 “咦?天妖宗竟然还有灵器?”见此,郎飞顿时一愣。说起来,魔宫一役天妖宗先是失却归真龙角叉,后又被他夺了血樽,按理说本该只剩一杆灵器级别的天绝帝妖幡而已,可不想竟还隐藏着这么一柄中等品质的血红灵剑。 郎飞只当是天妖宗刻意隐瞒,却不知此物其实并非天妖宗原有之物,乃是因黑阎上人上报云霞宗得了大幽冥轮一事有功,北邙魔宗赐下之奖励。 血色灵剑毕竟属于灵器之列,而郎飞的撼岳剑不过法宝品质,虽有杀戮剑气填充,却也不是前者的对手。不过弹指功夫,青灰色的剑气便被血色灵剑一分为二,继而仍旧向着郎飞胸口射去。 第五百六十二章 斩尽杀绝 见及这一幕,黑阎上人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微笑。可哪想到下一个刹那,这抹微笑便僵在了他的脸上,并且眼中的得意也被惊恐取而代之。 只因血光划过,郎飞依旧风轻云淡的站在血浪怒号的血池上空。而那柄血色灵剑,却是被一只黄褐色的大手紧紧抓住,任凭其如何跳动、扭曲,都不能逃脱。 “没想到第一把灵器飞剑,竟是一柄魔剑。”郎飞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伸手一招,血色灵剑传出一声哀鸣,继而被黄泉包裹着,直接落入白衣小子的手中。之后伸手一抹,除去其中的神念烙印,随手丢入洞天戒内。 “不……不可能!不可能!”黑阎上人猛然站立起来,眼中的惊恐蔓延到整个脸上,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面目狰狞可怖,竟将周围侍立的几位炼精/门人唬的瑟瑟而抖。 而就在这时,黑潭前玄光一闪,猛地多出一位身材伛偻的老妪来。 在看了一眼潭面的映像后,老妪身子一震,脸上同样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连血池都祭出了,居然仍是抵挡不住,天妖宗只怕完了,我还需尽快撤离此地。”她一早便知道自己并非郎飞的对手,之所以等到现在才生逃离之心,只是为了摸清郎飞的底细,才好汇报宗门,早做打算。 “黑阎,你好自为之,老身先走一步了。”老妪说完,竟是不去管他,转身而出,直接向着巨型骷髅头骨的背阴之处走去。 此时外面的那些人仙也走了进来,一个个俱都面露惊恐的望着潭面上的映像。 “宗……宗主,我……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从密道逃走?”断了一条手臂的罗阎上人看看身边众位师兄弟,对着黑阎上人说道。 黑阎上人闻言却不答话,依旧是呆呆的望着黑潭上的白色身影,口中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强?” 周围众人面面相觑,罗阎上人看到黑潭上的郎飞忽然动手,只见他五指一张,下方绵延无际的血水竟是倒挂而起,直接没入他的右手之中。 还是跑吧,罗阎上人眼神变得飘忽起来,在瞧了周围之人一眼后,身子徐徐而动,自人群中撤了出来,随即闪身无踪。除他之外,亦有几个机警之人同样生出逃命之心,于是趁着黑阎上人呆怔之际,先后逃了出去。 却说郎飞,在夺得血色飞剑之后,便开始吸取渗出的血水。不管是从存量上,还是质量上来说,天妖宗的血水与魔宫里的黄泉海都不能相提并论。不过短短半盏茶的功夫,隐于山腹中的血池便已干涸。 “唉,还是不够。”内视之下看到那颗代表血池地狱的珠子只是亮起一道红光,然后再度黯淡下去,郎飞不觉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想点亮血狱水天,恐怕必须要有血水之精才行。 “算了,眼下还是寻找传送阵要紧。”摇了摇头,挥去脑海中的杂念,郎飞持戟在手,向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山体猛然一挥。 “轰……”四野震动,山体崩塌。黑雾缭绕的原始山整个震动起来,只见一个白影骤然自黑雾中射出,随着手中玄光戟猛地一挥,那些笼罩住整个山体的黑雾在九色虹光的冲刷下,登时消散无踪,进而露出了下方那些一脸惶恐的天妖宗门人。 万骨大阵破了!号称炼气修士都攻不破的护山大阵竟然被那白衣小子凭一己之力破掉了!恐惧,有如瘟疫般在众天妖宗门人弟子心中蔓延开来。 “快逃啊!”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整个天妖宗顷刻间乱作一片。有四下奔逃的,有畏缩不前的,有叫骂阻拦的,也有趁火打劫的…… 看了眼下方混乱不堪的景象,郎飞皱了皱眉,如今他可没心思管这些魔门弟子的死活,还是搜寻传送阵最为重要。想到这里,遂将神识向着山巅骷髅头内扫去。 待查知黑阎上人傻傻的愣在原地,旁边仅余三位人仙老祖时,郎飞不禁皱了皱眉。元刹老妪哪里去了? 于是又将神念漫山遍野的散射开来。如此过有几个弹指,他忽然睁开眼来,望向山巅背阴处。“哼,想逃?做梦!”话罢,身形闪动,直接扑向山巅。 青霞、云霞、妃霞三人见他破开万骨大阵,正欲上前与其交谈,忽又见他朝山巅飞去,不禁对望一眼,又看了看下方混乱的人群,一时不知该怎么是好。 “嘿,还愣着干嘛,那小子说了,叫咱们清扫战场。”恰在此时,忽听身边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云霞仙子三人扭头望去,就见小羽儿正立于小白儿头上对她们挤眉弄眼呢。 “好家伙,怎么又变样了。”小羽儿仍是同以往一般模样,可当云霞、妃霞二人将目光移到小白儿身上时,顿时愣住了。金角,血蹄,血翼,身周青红两色雷光缭绕。再感受一下它的气势,老天爷!竟已是超越了化气境的存在。 云霞仙子看着它,脸上的表情精彩之极。四个月前她还有信心和它一较长短,可不过短短一百二十天之后,竟已不是它的对手了。 青霞仙子望向小白儿的目光中满是感激与溺爱,当初若非是它舍身相救,此时此刻,自己只怕早已魂归幽冥了。 “快别发愣了,若是再迟一分,罗阎等人只怕已经逃了。”说罢,七彩光芒一闪,小羽儿已是消失无踪。小白儿亦是虎吼一声,化作青红两色的一道奔雷,消失在山腰一侧。想当初,罗阎上人的一条手臂便是毁在它手上的,如今,正是取了他的狗命,让那被妖阎上人插手,因故中止的一战落下帷幕的时候了。 “师姐,我们该怎么办?”眼见小白儿消失后,云霞仙子仍未缓过神来,妃霞仙子高声问道。 “嗯?”云霞仙子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神识向着山腰一扫,发现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包括罗阎上人在内,已经有两名化气修士死在了小白儿手上。而旁边同小羽儿战斗的化气初期人仙也已呈现出岌岌可危的态势。 本着速战速决的理念,她又将神识移到山巅,发现巨型骷髅中黑阎上人正呆立原地,瞧那摸样,应是徘徊在走火入魔的边缘。而在他旁边,还有两位化气初期的魔修在手忙脚乱的施救。 收敛神识时,她又扫了下骷髅头背面,发现郎飞正运剑如飞,攻击着一块镌绘龟蛇图纹的青灰色巨石。 “妃霞师妹,你与我同去山巅。至于青霞师妹……”云霞仙子沉吟片刻,想到黑阎上人的情况不明,假如青霞仙子一道前去,而老魔又恰好醒转过来,狗急跳墙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话,那她就危险了。于是温声说道:“青霞师妹,你就去助飞小子一把吧,山巅有我二人足矣。”说完,便带着妃霞仙子离开了。 看着她二人远去的身影,青霞仙子轻叹一声,云霞仙子的打算她哪里不明白,自己若是跟着郎飞,断然不会碰到一点危险。 第五百六十三章 龙腾出潜渊,鹏翔九万里 “唉!”青霞仙子叹了口气,看了眼山腰已近尾声的战斗,随即闪身向着郎飞所处位置飞去。 等青霞仙子赶到时,却见巨石已碎,露出其中隐藏的昏暗甬道。见此,她想也没想便紧追郎飞而去。 甬道中光线昏暗,两旁石壁上的照明器具并非夜明珠等物,反而是火光微弱的古旧油盏。郎飞一路走来,行越半盏茶的功夫,甬道尽,露出一道青石门户。 “哼!”约莫着此处已至山腹深处,郎飞冷哼一声,手起剑落,登时将青石门户斩做两半,露出一间斑斓异彩的暗殿。 此时元刹尊者正面对着一座霞光流转的巨型传送法阵,手势连连变动,向着大阵旁边的中枢阵盘打入一道又一道的灵力。在阵盘周围,更是堆着足足数百块晶石,依其释放出的灵气波动来看,当是极品灵石。 郎飞一剑劈开石门时,老妪便是一愣,待完成最后一道手诀后,看着大阵光彩流转,连接灵石与大阵的符纹上淌过流体状的灵气。她这才转过头来,望向疾步而来的郎飞。 “小子,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北邙魔宗之人!你要是动手,可就等于与我北邙魔宗为敌了。”老妪一面说,一面取出一只铃铛拎在手中。 郎飞眯眼看了她手中的铃铛一眼。从其散发出的灵气波动来看,当是一件上品灵器。 “啧,啧,北邙魔宗,好大的名气啊。”郎飞面带讥笑,深深望了她一眼。“小爷既然决定了要将方寸圣宗连根拔起,又岂会惧你区区北邙魔宗?” “什么?你要与方寸圣宗为敌?”老妪愣住了。据她所知,整个星海区域,还没一个人敢说同方寸圣宗为敌呢。这小子难道疯了不成?就凭他一个人就敢扬言灭掉那般庞然大物?简直是痴人说梦。 瞥了眼缓慢启动的传送法阵,郎飞可没时间与她废话,趁其愣神的功夫,手中青光一闪,直接向着老妪劈落。 兽王破玄斧刃身上的毫光映入元刹眼中,登时将之惊醒。老妪侧身闪躲的同时,手中铃铛一摇,发出一阵的“叮叮”脆响。 劈斩途中,郎飞不觉皱了皱眉,起先清脆的“叮当”声进入耳孔深处,竟是摇身一变,成了龙吟虎啸一般。于此同时,脑海中更是显现出一幕幕万兽奔腾的场景。只觉眼前虎豹龙凤,鹏龟狮熊……乱糟糟的,一股脑向着自己涌来。 元刹尊者见得郎飞一愣,嘴角登时露出一丝微笑,左手一翻,掌心忽然多了五根血色细针,继而向着对面之人抖手射出。 “哼!”就在五根血针刚刚破空而出,还未及飞出老妪身前三尺,忽听对面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白衣小子一对眸子中突然射出两道精光。 “醒的好快!”老妪不觉惊呼一声,一咬牙,右手铃铛摇动的同时,又是五根血针射出。 这一次郎飞有了防备,居然未受一点影响。只见他五指前倾,指尖处倏然射出五道橙黄色火焰,瞬间便将当先而来的五根血针炼成一片虚无。 至于后来的五根血针,只见他挥斧一斩,陡听一连串轻鸣传来,血针顿时散落在地,而那道斧形气刃依旧去势不减,向着老妪斩下。 老妪瞥了眼身后运转愈急的法阵,两条雪白的眉毛一皱,右手一翻一举,竟是铃铛抛起,剑指一点,大喝一声。“疾!” 银白色的铃铛表面顿时浮现出一圈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继而红光一闪,铃铛猛然变作磨盘大小,但听“嘭”的一声,与斧形气刃撞在一处。 以二者相交之处为中心,狂暴的元气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受其影响,整个山腹都剧烈晃动起来。 趁此空隙,老妪回头望了传送阵一眼,待见得大阵中央符文全部亮起,不禁脸上一喜,脚步一动,闪动之间,便进了传送阵的作用范围之内。 此时郎飞也察觉到了老妪的举动。这时候,哪还顾得许多,不等元气飓风消散,便将身一纵,直接向着老妪抓来。 “哈哈哈哈,晚了!”看着飞扑而来的郎飞,老妪脸上露出一个狰狞之极的笑容,嘴中怒吼着:“小杂种,你给我等着,待老身回去后,必将请得大师兄出关,将你,连你那什么丹门一并屠灭。”说话的同时,手中法诀一变,就要催动法阵。 闻说,郎飞面色一寒,目光阴冷的望着老妪,嘴中猛然一声暴喝。“聚神突!” 声音传来,老妪但觉精神一阵恍惚,之后额心传来一股针扎般的疼痛,继而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瞬间僵立当场。 短暂的失神过后,等到意识回归,她睁开双眼看处,只见面前已是多了一人,更有一柄利斧横在自己胸前。“怎么会这样?刚……刚才是你……” 郎飞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反而冷冷说道:“停下传送阵!” 老妪微一错愕,短暂的失神后,忽然伸手抱住郎飞,一脸狰狞的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休想!不怕告诉你,即便没有我的命令,十息过后,传送阵也自会启动!到那时,等待你的将是无休无止的追杀!” 她显然不知道郎飞的打算。对此,白衣小子当然也不会多做说明。 郎飞闻言,脸色变了一变,继而扭过头,对着入口处大吼道:“小白儿、小羽儿、速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怎么还不逃?元刹不解,就在她动念之间,却见石门处红光一闪,走入一个人来,一息之后,又有一道七彩飞入,然后便是外披青红两色雷霆的小白儿。 此时传送阵已是爆发出一阵强光,郎飞来不及多做解释,忙对二小说句“快!” 二人闻言,电射而至,就在传送阵发动的前一息,险之又险的被郎飞收入了洞天戒内,而等他缓过一口气,静待传送阵启动时,突然,眼角余光瞥及身侧闪过一道粉红。“她……她怎么也进来了?” 与此同时,老妪也是大惑不解。郎飞为何不逃?为何不杀她?难道他是故意要去北邙魔宗不成? 就在二人脑海中同时划过几个问号时,忽然,璀璨夺目的霞光闪过。如此片刻,霞光消失后,阵基上的三人已是消失无踪。 “……”之后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石门处再度闪出两个女子,待见到中央的超长程星际传送阵,以及空空如也的暗殿,二人面面相觑片刻,最终双双叹了口气,继而摇头离去。 第五百六十四章 炊烟袅娜,只羡乡野不羡仙 弥罗星域,炎黄星。 蔚蓝色的海水静静的流淌着,烟波流转的水面在朝阳的映照下泛起点点金光,为了一天的生计,渔家小镇的男人们总会天不亮便驾着渔船出海捕鱼。 与平静的渔家小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据海岸线百十里的区域有一烟雾缭绕的岛山,此时此刻,岛上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身着青黑色斗篷的五位修士,正联手进攻着一名白袍青年。尽管是五对一,可从白袍青年平静的表情,以及旁边五人愈渐散乱的出招上,能够明显的看出联手合击的五人处于绝对的劣势中。 白袍少年自然便是离开初云星域,经超长程星际传送阵来至此地的郎飞。他与元刹尊者、青霞仙子经过一月左右的长程传送,来到此地。当他睁开紧闭的双目,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眼前错愕的五人。 之后瞥及郎飞身边萎顿在地的元刹尊者,五位修士竟是齐齐爆吼一声,直接施术攻了过来。郎飞在看到五人斗篷里面青色长袍胸口位置绣着的北邙两字时,亦是认出了他们的身份,随即冷哼一声,挥剑迎上。 五人中一位化气后期修士,剩余的四人初期、中期各两人。这样的配置,若是放在长青星,隐然已是一方大势力了,可在北邙魔宗,却只是守护传送阵之人。 可即便是五人联手,在郎飞手下堪堪走过三招,已是岌岌可危的态势了。见此,五人中唯一的一位化气后期修士本欲去激活联通北邙魔宗的示警法阵,不过在那密如飞蝗的剑雨中,别说安然逃脱了,即便脚步动上一动,都要迎来趁机袭至的十数柄飞剑。 如此又是一个回合,许是郎飞活动够了筋骨,但闻一声冷哼。最前面的二百多柄法宝级飞剑忽然射出一道道灰色剑气,硬生生破开五人的防御,剑芒过处,爆开一团又一团的血花。 待得最后一人捂着左胸的血洞扑倒在地,郎飞脸上表情不见一丝变化,连连弹出五朵火花后,挥手召还飞剑,转身向着传送阵的台基上走去。怪只怪这五人选了护卫传送阵这一任务,未免打草惊蛇,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他们全都闭口,才是最好的选择。 郎飞走回台基上时,那里正躺着二人。元刹尊者人很清醒,不过脸上的表情却难看至极。而一边平躺在地的青霞仙子却是面色苍白,花容黯淡。不过好在呼吸还算平稳,料想性命无忧。 “小杂种,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只管动手便是,想让老身出卖宗门,呸!你做梦!” 刚刚诛灭五位北邙弟子,郎飞心中杀意正浓,忽闻老妪的叫骂,不觉眉头一皱,狠狠一脚踢在她的胸口。“老妖妇,若非眼下必须要给青霞师叔找个安静之处疗养,小爷倒不介意跟你好好玩玩儿。”话罢,不再理睬疼的呲牙咧嘴的元刹尊者,转而面含忧色的看了云霞仙子一眼。 一般而言,同星域不同修真界间的传送阵必须要筑基境以上的修真者才能承受,而星域间传送阵就要化气修士才能抵御了,至于眼下的超长程星际传送阵,必须要有炼气修为,才能安然无恙。 便似云霞仙子这般,居然在大阵启动的前一刻一头撞了进来。这还是郎飞出手助了她一臂之力,方才落得个元气亏损的局面,若只她一人,恐怕此刻已是香消玉殒。 这岛山不安全,还需寻个舒适之所才是。郎飞四下打量一眼,随后放出小白儿,着它负起青霞仙子,他则拎着元刹尊者,闪身向着西方飞遁而去。 行约小半个时辰,一线青翠出现在视野之内。几个弹指之后,距离海岸不远的一所渔家小镇迎来了三位陌生人。为免小白儿惊吓到这些世俗凡人,郎飞一早便将它收了起来,至于青霞仙子,则由他亲自背着。至于那被禁制了修为的元刹尊者,虽口口声声说着杀剐由他,可还是冷着一张老脸跟了上来。 本来以青霞仙子的伤势而言,有生生造化丹调理,只需三两天的功夫便能恢复,郎飞原想寻个清洁之处休养几日,可在看到清晨飘荡在渔家小镇上空的炊烟后,忽然改变了想法,于是在镇子不远处按落遁光,徒步走向小镇。 因是方圆数十里内唯一的人烟之地,渔家小镇面积倒是不小,足有十数个青牛镇那么大。郎飞背着青霞仙子走来时,镇口一家竹篱小院内正有个妇人在淘米,在她的身后,还有一位年约六七岁的幼童吮着右手两指,直愣愣的瞅着他们。 随后弯腰淘米的妇人也发现了他们等人的存在,不由的皱了皱微黄的双眉,抹开挡住视线的几缕头发,面带疑惑的看向郎飞。 “这位大嫂,敢问小镇上可有歇宿之处?”郎飞抬了抬背后昏迷的青霞仙子,对着妇人问了一句。 妇人闻言,面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答道:“你们是?” “哦!”郎飞微微一笑,答道:“我们来自西南内陆,此去京城探亲,不想半途上家姐病倒,因至此处病情加重,无奈之下也只得打算逗留几日,待家姐病好后再上路。” 郎飞这话说的可谓是破绽百出,不过妇人在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后,却仿佛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一般,忙放下手中的陶盆,一脸殷切的迎了出来。“这位兄弟,镇上是有三两间客栈,不过都是简陋之极,若你不嫌弃,不妨在我这里暂住几天,有我娘儿俩从旁照料姑娘,总也好过客店中那些毛手毛脚的小二。” “也罢,既是大嫂盛情相邀,我等三人便打扰了!”说完,便随着妇人走入院子里。元刹尊者冷冷的扫了郎飞的背影一眼,亦跟了上去。 待安顿好青霞仙子之后,早饭也已做好,妇人又殷切的劝二人一道食用。元刹老妪自是没心情吃这些东西。不过郎飞在看到几碟蒸笋、咸鱼等腌菜,以及热气腾腾的稀粥之后,却忽然想到了小时候在青牛镇上过的日子。于是便坐了下来,一面吃,一面和妇人谈起了他们家的情况。 和郎飞想象一般无二,妇人的男人是个渔夫,天还不亮的时候便外出打渔去了,通常要到傍晚时分才能归来,这期间,家里便只剩她与年纪尚小的“七两”。 闻听此名,郎飞偏头看了一眼正吃的满嘴油光的小男孩儿,细问其下,才知男孩儿这个名字倒还颇有几分来历。说当年妇人生“七两”时早于产期一月,其夫不知,仍旧天不亮便出海打渔去了,也不知那日怎么了,一网下去,居然打上来一条珍稀的虎纹鱼。其夫大喜,未等傍晚便回到镇上,并于镇西王员外家换得七两黄金。 等他回到镇东时,这才听乡邻向他贺喜,说他夫人生了个男孩。于是乎,这“七两”之名便因此定了下来。 听得此话,郎飞打量胖嘟嘟的“七两”一眼,展颜一笑,指尖掠过洞天戒,反手间掌心便多了一只泛着点点青光的剑形玉符,随后递到“七两”面前。 小“七两”正埋头扒着碗里的米饭,忽然察觉眼前有异,小脸一抬,便看到一只玉剑送到了自己面前。见此,小家伙怔了一怔,继而脸上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便将玉剑抓过,拿在手上反复把玩。 见到这一幕,妇人也愣了,因小镇很是富裕,玉佩、玉镯之类的她不是没见过,就在她的床头柜里还有不少男人买给他的玉质首饰。可不知怎么地,直觉却告诉她,小“七两”手中这块剑玉符,只怕比那些东西都要贵重。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七两,快还给叔叔。”妇人向着小男孩儿呵斥道。 小“七两”闻说,虽然眼睛里满是不舍,却还是咬咬牙,将手中的玉符递了回去。 郎飞见状又是一笑,不去接那玉符,反是伸手摸了摸“七两”的小脑袋瓜,对着妇人言道:“牛大嫂,此物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便算作寄宿之礼,赠与‘七两’耍玩吧。” “这……太贵重了,万万使不得!” 妇人还待推脱,郎飞却是紧蹙着眉头,说道:“牛大嫂,你再推辞,就是把我往外赶了。” “那……既是这样,‘七两’还不谢过叔叔。”听到郎飞的威胁之言,妇人这才应了下来。 “谢谢叔叔。”小家伙脆生生的道了句谢,匆匆扒尽碗中的米粥,欢呼雀跃的跑出门去。 第五百六十五章 海啸?兽潮! 这一幕看的郎飞莞尔不已。食毕,妇人收拾下餐具,又去外滩晾晒渔网,而郎飞在渡入青霞仙子体内一股丹气后,亦闲了下来。 不想片刻之后,小家伙回来,眼瞅妇人没在家,便跑到郎飞跟前,非要拉着他去外面玩耍。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好答应了下来,于暗地里放出小羽儿,着它看好元刹老妪,之后便同“七两”出了院子。 许是郎飞早前的举动赢得了“七两”好感,小家伙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看着“七两”活泼的样子,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 一面走,一面随意的答应着小家伙的问话,不大的功夫,二人来到了小镇的中央。严格来说用小镇来形容此地,委实有些不妥。整个镇子上的住户大约在数千,人口更是将近一万。与一般县城相比,虽是稍有不如,却也差之不远矣。 镇子中央更是辟出一块青石铺就的小型广场,广场四周是一些酒楼茶肆等店铺,正对这些店铺的中央,却是一尊青色石雕。星月袍,拂尘,道髻,竟是道人打扮。又见其袖口、衣襟位置绣着一些风纹。 他打量石雕之际,偶有经过的镇民,但凡走过石雕时,总会躬身行礼。而“七两”亦是拉着郎飞走近,规规矩矩的鞠了一躬。礼毕,看到郎飞只是盯着石雕出声,不觉嘟着小嘴说道:“叔叔,你怎么不对仙人爷爷行礼?” “仙人?”郎飞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瞧这石雕的打扮,与之前在岛山上所见的北邙魔宗修士多有不同,难不成北邙星域内,一山能容二虎不成?” 北邙魔宗五人身死,而元刹老妪又是缄口不言,郎飞自是不知此处并非北邙星域,而是弥罗星域,亦不知这石雕所塑之人乃是这颗炎黄星上的本土修真宗门------神风门弟子。 对于郎飞的话,“七两”小小年纪自是不懂,可他脸上的不以为然,却被小家伙看了出来。“叔叔,不许你看不起仙人爷爷,娘和爹说过,在仙人爷爷的保护下大伙儿才能吃饱穿暖,在仙人爷爷的保护下,爹爹才能每次打到好多好多鱼。” “好……好,‘七两’说的对。”郎飞嘴角弯起一抹微笑,习惯性的伸手摸摸他的头。 “七两”听说后,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抬头看着郎飞,一脸疑惑的问道:“叔叔,难道你来的地方没有这个么?我家隔壁卖盐的杨大伯说,我们趾月国内大大小小所有的城镇,都有仙人爷爷的,就是……就是皇上所在的车迟城,都有仙人爷爷的玉雕呢。” “咳……咳,叔叔来的那个地方有啊……也有……只是叔叔那里的不是这个样子而已。”说完,生怕这小子再于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寻了个看海的借口,拉着他向着远方沙滩走去。 想到有郎飞陪着,可以下海去玩,小家伙顿时将仙人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欢蹦乱跳的跟在他身后,向着沙滩方向跑去。 光阴荏苒,匆匆而过,转眼到了傍晚时分。妇人带着缝补好的渔网归来,在她身后还有个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原本听说家里来了个陌生青年,牛戬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防备心理的,可在郎飞笑着喊了一声“牛大哥”后,汉子顿时同妇人一般,对其异常亲热起来。 晚饭的时候,郎飞曾问起“仙人”之事,牛家两口闻言大惑不解,可在郎飞深邃的目光下,汉子只得一五一十的将“仙人”之事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渔民小镇,乃至整个趾月国的生存环境都不容乐观,山野间异兽横行,海水中凶妖肆虐。不拘是紧邻趾月国的周边国家,还是趾月国自己,时不时的便会听说妖兽行凶,屠灭整个城县、村庄之事。 面对着妖兽的滔天凶焰,世俗凡人自是只有任其宰割的下场,可并不是每一次兽潮都能对凡人造成伤害,大多时候,总会有一些自称神风弟子的仙人从天而降,凭借传说中的呼风唤雨之术,将兽潮驱散。非但陆上的兽潮如此,便连近海区域也常能看到这些人的身影。以致一些强大的深海凶妖只敢在外海区域徘徊,这也正是即便面对如此恶劣的环境,小镇上的渔民还敢出海捕鱼的原因。 除此之外,经常还能看到神风弟子入世,教导农人种植技术,传授渔民捕鱼之法等一系列善举。 听罢牛氏夫妇二人的话,郎飞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这样看来,神风门倒算得上是一家真正的玄门仙宗了。 之后郎飞散去迷幻法术,又与二人谈了一些周边海域、国家之事,便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汉子依旧出海,妇人仍是去缝补渔网,以及晾晒一些咸鱼。而“七两”亦是拿着剑形玉符,四下找些玩伴炫耀。 自从在小镇安顿下来,元刹老妪居然没有动什么心思,老老实实的待在东厢房中。不过仔细想想,她也只能选择这样。修为被郎飞封印,又有小羽儿从旁监视,她即便是有心捣鬼,却也无力实施。 而青霞仙子在服过生生造化丹,又经过先天元力的梳理,伤势渐渐好转,并于第二日傍晚时分醒了过来。 见她醒来后,郎飞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才问起她为什么也要跟来。 被他这一问,青霞仙子也愣住了,现在想来,自己跟着过来,不但帮不了他,反而会成为他的负担。再想想当时的景象,居然只是脑子一热,考虑也没考虑,就一头扎入了传送阵。 问了半天,才得了个“下意识”的答案后,郎飞只能是无奈的摇头苦笑。 之后,待得牛家二人归来,看到青霞仙子醒转,不免又是一阵寒暄。继而,如昨日一般,摆上饭食,边吃边谈起来。 及至第三日,青霞仙子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约莫着下午时分便能复原如初。郎飞亦牵挂着雪娅,想到之前的星际传送耗时不短,又在小镇上耽误了三天光景,于是便打算等到牛氏夫妇傍晚回来后辞别二人,去往神风门一趟。 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过,待吃罢午饭,“七两”自去寻伙伴玩耍,妇人仍去沙滩上做活,而郎飞则是凝神运功,最后一次帮青霞仙子梳理筋脉。 眨眼便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未时将阑时分,郎飞收功的一刹那,竟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向着东北方向望了一眼。 “怎么了?”青霞仙子看到他的表情变化,随即开口问了一句。 “东北方向有一股不同寻常的灵气波动。”说完话,郎飞闭起双眼,放出神识向着东北方位蔓延出去。早在元丹境之时,他的神识便能绵延百里,到了如今的元婴后期,其神识之强,更是堪比上古合体修士,足能探查数百里之外的景象。 “这……是海啸!”片刻后,郎飞忽然睁开眼来,接着,竟是又摇了摇头。“不……若是海啸的话,浪头又低了些,只怕……只怕是海兽群!” 第五百六十六章 我要你们死! “什么?”青霞仙子顿时大吃一惊。这三日时间里,她也听郎飞介绍过此地的情况。原以为有神风门弟子守护,海中凶兽断然不敢入侵内海,可哪里想到,偏偏就在这时,竟然发生了兽潮。 就在郎飞与青霞仙子答话之际,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之后牛大嫂一把推开房门,拉着“七两走”了进来。她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安,一边叮嘱“七两”呆在屋里,不要乱跑,一边手忙脚乱的换着衣物与鞋子。 “七两”想来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手紧紧攥着胸前玉剑,郑重的点了点头。 之后妇人又走到郎飞与青霞仙子跟前,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二人躲好,不要出去,随后转身就往外走。 不想就在这时,郎飞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牛大嫂,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出了什么事?” “当家的早先出海时,曾说要去外围海域打渔,可到了午后,海上却不知为何突然起了风浪,瞧那模样,正是源自东北方向。也不知当家的他怎么样了,我……我要去等他。”说着,说着,妇人眼睛一红,落下泪来。此次风暴之强,简直前所未见,其夫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了。 郎飞见状,微微沉吟片刻,忽然说道:“大嫂,你在这里看好‘七两’,牛大哥那里,便由我们去找。” “不行,你们哪里知道……”妇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郎飞接下来的举动唬住了。但见他几步来到堂前,伸手一挥,白影闪处,眼前忽然多了一头血翼白虎。 “大嫂莫怕,他是我的灵兽。”安抚妇人一句,因考虑到小羽儿在找人一事上亦是一大臂助,遂又对着小白儿吩咐道:“去东厢带上那婆子,随我去东海一行。” “你……你是仙人?”妇人一脸呆滞的望着他。“七两”在见到小白儿后吓得直往妇人身后缩。 “东北方向风浪愈急,大嫂,有事等我们回来再说。”说完,扭头对着青霞仙子道:“此番风浪不小,你我与二小分头去找,待寻得牛大哥,再以术法相告。” 青霞仙子点点头。二人遂不再多言,出了屋子,纵身飞上天空。小白儿此时也负起老妪,跟在郎飞身后闪身跟上。 “真……真的是神仙。”妇人呆呆的看着远去的二人一虎,眼睛忽然又红了,继而一把抱住“七两”。“好了,这下你爹爹有救了。” 小家伙高兴之余,又将注意力转到了“仙人”二字身上,伸手握了握胸口处的小剑,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叔叔不拜仙人,原来……原来叔叔与他们一样。” 撇去妇人与“七两”不谈,只说郎飞与青霞二人,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后,二人二小便出现在风疾浪涌的海面上。望了一眼东北方向,郎飞吩咐二小去外海寻找,而他与青霞仙子一个沿着海岸线搜寻,一个沿着中线搜索。 二小领命,率先去了,随后青霞仙子也架起遁光离去。见此,郎飞来至距海岸线百里之处,一面向着东北飞行,一面放出神识,扫过周边千里海域。 一路飞行,约有顿饭光景,海风愈急,浊浪更凶。伴随着一阵阵低沉的兽吼,海浪翻滚间,忽然跳跃而出无数巨型白鲨,除此之外,前方神识传回来的画面中,更可见一些形如八爪鱼般的凶妖海兽,而海岸上不知何时也已多了一些腹下生有蹼足的鱼蜥。 见此,郎飞皱了皱眉。这些海兽一看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万幸此地距离小镇颇远,若不然,兽潮在小镇上蔓延看来,只怕牛大嫂那些人性命难保。 想到这里,望了眼身下那些朝着他仰天咆哮的海兽一眼,郎飞面上一寒,剑指划过,无数飞剑应势而生,撕裂海风结界,一头没入汹涌的海水之中。 殷红的鲜血一瞬间在海面上蔓延开来。几乎出现在浅海、深海、乃至海滩、海底的所有生灵,但凡流露出一点杀意的,皆被那些飞剑绞成了一块块碎肉。 这其中有几头相当于人类炼精修士的凶妖,还妄想对郎飞实施攻击,却不想剑气过处,莫说它们的妖力挡不住,连一些龟妖背上的甲壳也难阻分毫。 在郎飞不遗余力的攻击下,三千柄飞剑在无尽的兽潮中宛如一道色彩斑斓的海龙,每一次进击,都能带起无数喷涌的鲜血与碎肉。 不过短短的几个弹指,这一批数万只大小海兽,已是全部葬身在飞剑之下。没了这些翻江倒海之物,相应的,风浪也有趋缓之势。只是此刻向着海面上看去时,方圆百里之内,已是一片血海。灰色剑气所过之处,别说妖兽粉身碎骨,一些鱼虾也是凭空蒸发。 “哼”至此,郎飞这才在冷哼一声后,挥手招还飞剑。随后向着东方看了一眼,心中多了一丝疑惑。这兽潮发生的有些奇怪,一般凡人或许瞧不出什么,可郎飞心中却生出一丝怪异的感觉,这些海兽明显不是单一种族,且那几个相当于人类炼精修士的凶妖已经或多或少有了些灵智。如今这些不同种族,甚或平素相互为敌的海兽竟然汇聚在一起,一同涌上海岸,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海中发生了变动,为逃命而来?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过转念想到当务之急乃是寻得牛戬,兽潮一事还在其次,于是强行挥去脑海中的疑惑,继而催动身形,仍旧沿着海岸线向北飞去。 又飞了近百海里,期间也曾遇到过几波小的兽潮,不过无一例外,都被郎飞御剑剿灭。随着越往北飞,郎飞的眉头越皱越紧,因为随着海风吹来的,还多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这股味道不似海兽的血液般,倒像是人类的血液。 越往北飞,他心中的不安也越浓,当神识再一次扫过海岸之时,看到海岸上的一副场景时,郎飞忽然呆住了。 鲜血,随着海浪冲上沙滩,染红了滩涂上的每一颗砂砾。海滩深处躺着些妇孺的尸身。四分五裂的渔网散落的到处都是,随着潮起潮落,与鲜血一起,或被卷入大海深处,或被冲到那些破碎的尸身旁。 深海中,一些零碎的尸块刚被海潮带回,便被一些鲨类抢食一空。而在海岸上,一些两栖的海鳄,巨蟹以及长着蹼足的鱼蜥竟是在分食着一些幼童的尸体。 海岸更深处是一所渔村,比牛氏夫妇所居的小镇小了足足四五圈。可就是在这小小的渔村中,妇孺老弱的尸体遍布每一处街角,靠近沙滩的青石空地上,“仙人”的雕像已是碎成了无数石块,晒干的咸鱼以及锅瓢碗盆之物洒了一地。 与滩涂上的场面不同,渔村中横行着几只人型海兽,且有一只海蛇竟然进化出了人类的头颅。只不过这些妖兽虽是人形,眸子中却闪着恶魔才有的凶厉与疯狂,每一次舞动巨鳌,或是扫出鱼尾,总会将一些房屋击的粉碎,然后捏出其中藏匿的妇孺,或是塞入口中,或是拦腰截断。 此时屠杀已近尾声,偶有的几道婴儿的啼哭声也已消失不闻,那些巨螯,巨钳手中挣扎的妇人眼中的绝望,以及跌落一旁的襁褓小儿撕心裂肺的啼哭声,还有那些流淌于它们嘴角的鲜红,一瞬间将郎飞的眸子染得一片血红。 “我要你们死!”九天上忽然传来滚滚的闷雷声,仿佛神罚降临。本就乌云蔽日的天空在这一刻更暗了。一位白衣青年急掠而来,在他身后,是一干乌黑长枪。“裂苍穹”的尖峰没入水中,随着郎飞每前进一丈,便会带其无数的鲜血与碎肉。 进化出人头的海蛇妖兽,已是半步化气境的修为,有了八九分灵智。见及这一幕,顿时打了个寒颤,身子不觉收紧了几分。而在它重重盘起的尾巴中央,一名十六七岁的芳龄少女,却是喷出好大一口鲜血,带着两行清泪的脸庞,仰了过去。 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涣散,视线尽头处,是那天际电射而至的一道白光,是一道如晨曦般刺破阴冷的温暖光华。只是,从今以后,她再也见不到跃出海面的晨曦了,再也见不到那一点雾彩朝霞了。其实,过了今天,她就要嫁去南面一所小镇。虽仍是打渔为生,虽仍是靠海而居,虽仍要洗衣补网,可总算是有了一个心之所向,属于自己的家。 少女的瞳光已经涣散,可那眼角淌下的眼泪却仍是温热的。 第五百六十七章 山河霜降,千里冰封 “山河霜降,千里冰封!”郎飞的声音很冷,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与此同时,他身前正有一枚符箓在放射着浓浓的银色寒光。 随着他一指点中符纸中央,一道刺眼之极的冰霜寒梅亮起,继而被他单掌一拍,直接坠入海水之中。 冰霜寒梅落入水中的一刹那,数百里的海面上先是氤氲而生一股烟白的雾气,然后以寒梅为中央,一道银白色寒流瞬时如波浪般向着四周辐射开来。海浪瞬间平息,在无数海兽的哀鸣声中,晶莹的色彩扫过数百里海面,整个动态的大海却似突然变成了一尊宏伟的冰雕。 对于身后大海上所发生的这一幕绚丽景象,郎飞没有心思欣赏,他此刻已经到了村子上空。剑气长枪的黑缨如乱舞的群魔般,撕裂一只又一只妖兽。做为攒尖枪刃目标的人头蛇妖,还未等锋刃临头,便被狂猛的杀意碾碎了意识,继而被剑气吞没。 骚动只是持续了短短几个呼吸,海岸上的妖兽消亡殆尽,而海中的凶兽更是死了个彻底。郎飞这才长长的叹了口气。“玄冥霜花符”做为王品符箓,再经他的元力催发,其威能比在寻常化气之人手中使来,怕不是强了足足一倍。虽说对付这群海妖杂碎有大材小用之嫌,可他却找不到办法来平息自己的怒火。只有一击绝杀这片海域的所有凶兽,才算是给了这些死去的渔民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他从来都是个怕麻烦的家伙,从来都是个只图自己逍遥的家伙,可他从来没想过要背弃自己的心,去学那什么无情之道,老于世故之道。做人要有血性,难道修仙就代表着要放弃那股子冲动、热血?他会变强,总有一天会超过清水子,甚或前世的师父。“仙”之一字,之所以为世人所敬仰,是因为“仙”在世人眼中,是庇佑万民的存在,是救苦救难的真人。修仙,修仙,若是连眼前之人所遭受的苦难都能漠视,那还修哪门子的仙。 郎飞看着死于自己剑气长枪与玄冥霜花符下的无数凶兽,长长吐出一口浊息。就在他要飞去渔村,救治那些一息尚存的渔民时。忽然,东南海面约千里之处亮起一道七彩闪光。 “是青霞师叔的讯号!”郎飞皱了皱眉。他原以为最有可能找到牛戬等人的是自己,毕竟这些渔夫乃是凡人,区区十个时辰,能驶出百里已是极限,又怎么会到了千里之外? 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便不再多想,又在看了满目疮痍的渔村一眼后,叹了口气,挥手向着身下沙滩射出两只玉瓶。 “这里面有疗伤止血丹药,但有受伤未死之人,只要饮下浸泡过丹药的清水,伤势当可无碍。”高声说罢此话,随即转身向着青霞仙子所在方位飞去。 在他走后,一些边缘位置的屋子内却才三三两两的爬出一些面露惶然的村民,在看到死了一地的妖兽尸体,又见到沙滩上的玉瓶后,随即一个个跪在沙滩上,向着郎飞离去的方向叩拜不已。只是在他们口中,郎飞的名字却变成了神风大仙。 却说郎飞,向着东南方向飞遁多时,遥遥便看见一座方圆足有数十里范围的钟摆形海岛。海岛上植被苍翠,正中还有一座冒着滚滚黑烟的火山。 “飞小子,这里!”就在郎飞打量海岛之际,海滩一侧的密林中忽然传来青霞仙子的声音,在她旁边,更有二小伴立。 “师叔,可曾找到牛大哥他们?”郎飞一边降下遁光,一边出声问道。 青霞仙子点头之时,她身后密林之中依次走出数人,赫然就是那牛戬,与一众镇子上的渔民。此时郎飞也已降落在海滩上。看着他一步步走来,汉子的脸上却露出一副犹豫之色,瞧那样子,是想去迎接郎飞,可偏偏认出他“仙人”的身份,又有些慌张无措。 “牛大哥,你们平安无事便好!”细打量众位渔民一眼,郎飞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众人脸上的古怪表情,转而看向青霞仙子。“师叔,是你救下的他们?” “不是我!”青霞仙子摇了摇头,忽然侧身指着众渔民身后一位身穿蓑衣的老人说道:“这些人都是被这位修士所救。” “嗯?”郎飞这才注意到蓑衣老人的存在,从他身周的流露出的气势来看,乃是一位炼精后期修士。 看到郎飞望来,蓑衣老人赶紧上前两步,行礼道:“小道无垠子,见过前辈。” “唔,有劳援手,多谢,多谢!”第一次被人称作前辈,郎飞总觉心里怪怪的。 “之前飞行途中,察觉到海面上余留着一些真元气息,我便顺其所指,寻到这座小岛上,于是便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青霞仙子在一边解释道。 郎飞点点头。“难怪我沿着海岸线搜寻不到,却原来都被救来此岛。”话罢,想起途中所见,脸色忽然一寒,又扭头看向无银子。“来之前,我曾在东北方向路过一个沿海渔村,不想正巧见到海兽屠村的一幕。无垠子,我且问你,你可知这兽潮起因?” 无垠子闻听此言,眼中流露出一丝惊慌,恰被郎飞看在眼里。 难不成这兽潮一事他知道些什么?或者是与他相关?想到这里,郎飞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可就在这时,听到海兽屠村之事,众渔民登时惊慌失措起来。牛戬更是一步上前,一脸紧张的问道:“兄……兄弟仙人,我……我们的镇子怎么样了?‘七两’和他娘还好吧。” 郎飞微微一笑:“放心吧,牛大哥,牛大嫂和七两他们……”因汉子的问话,他的注意力被引回渔民小镇身上,神识也不由自主的向着西方扫去。 可就在将神识蔓延出去的一刹那,他的脸色忽然变了。西方三百里的海面上风波大做,兽潮接天,从妖气与灵气纠缠引发的声势来看,只怕比渔村那次更为激烈。 “不好!”郎飞来不及多做解释,扭头对着青霞仙子说道:“师叔,你带着他们从后面赶上,我先去了。”说完,又催小白儿丢下元刹老妪,同样与他纵身而起。 从郎飞的反应上,众人也意识到小镇生变,众渔民脸色登时变得一片惨然。可就在郎飞纵跃而起,待要折返小镇之时,无垠子忽然跟了上来,并且一把拉住了他。“前辈,这……这事,您还是不要管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拿什么祭奠他们? “你知道些什么?”郎飞面色一冷,一股冰冷的杀意直接将无垠子吞没其中。 “前……前辈,你……你别逼我了,我……我只是区区一位散修,能……能偷偷救下他们已……已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至……至于发动兽潮之人,小……小道招惹不起啊!”无垠子在郎飞散发出的杀意中瑟瑟而抖,这一句话几乎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招惹不起?哼!既然造下这等无边杀孽,我倒要看看他是谁,难道还真有三头六臂不成!”说完,郎飞收回了笼罩在无垠子身上的杀意。“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方寸圣宗我都不惜一战,任他作恶之人是谁,莫非我还怕了他不成?” 方寸圣宗都不惜一战!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无垠子打了个寒战,等他抬头再看时,郎飞已与二小化为了天边的三个黑点。而下方的青霞仙子亦将元刹老妪押上船,随后护着众位渔民,向着海岸进发。 目送郎飞与二小消失在天边,而云霞仙子等人也越去越远,无垠子踌躇良久,忽然狠狠的跺了跺脚,随后架起遁风,紧追郎飞而去。 飞行途中,郎飞一直注意着小镇方向的动静。脚下位置风平浪静,可百里之外却是风疾浪涌的末日景象。 无数大大小小的海兽向着西方蜂拥而去,他却没时间去行杀戮之事,因为神识传来的远方的一幕已经令他双眼通红,恨意满脸。 末日下的小镇一片血红,原本金黄色的沙滩如今已成修罗地狱,数百具老弱妇孺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散落在海滩上,一些残肢断臂随着海浪的起落,被染红的海水带入海中,落入那些难以上岸的海兽口中。 小镇街道上亦是同样的景象,几乎九成九的人口惨死在兽潮之下,残垣断壁中总能见到些鲜血模糊的头颅,那一双双黯淡无神的眼睛中满是无助与惊恐。而一些上得了岸的凶兽则在分食着这些死去的渔民的尸体。 将近万人的小镇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被屠戮一空,郎飞只觉心里堵得难受。之前听妇人与汉子说以前几次的兽潮都很小,且有神风门仙人相护,从未出现过大面积的死伤。他于是便信以为真,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搜寻出海打渔的渔民身上,可谁曾想,此次兽潮竟是全所未有的凶猛。 他望着街道上那些足有一幢小楼高的一些蟹妖,虾怪,望着那在镇民尸体上扯下一块块血肉的水蜥,望着那仰天长吼的人形妖兽,望着那悬浮半空浑身散发着浓浓妖气的化气凶妖。悔恨与愤怒一瞬间爬满了整个脸庞。 “师叔,生魂已收取完毕。”就在这时,前方的神识突然听到云层中传来两人的对话。 “嗯,清福子,此镇北面的渔村是怎么回事,天崆师弟方才传讯说,海兽竟被屠戮一空。之前我记得吩咐过你传讯海上那些不安分的散修给我老实一点,怎么还有人敢把我们的话当做耳旁风?难道他们活腻了不成?” “禀师叔,之前师侄曾差那圣鲸妖王分了一些炼精妖兽过去。虽说它们上岸后能力大减,可也绝非一般的海上散修能对付的,此事只怕还要着落在那几大海岛的散修上人身上。” “哼,这些家伙狗胆包天,我们神风门要做的事都敢插手,我看他们是活的不耐烦了,待回去禀报师叔之后,定要叫他老人家出去教训教训那些不开眼的家伙。” 这话传来时,郎飞的神识也已扫了过去。云端站立一老三少四位修士。星月道袍,袖口与衣襟上的风纹金丝,赫然正是那之前在镇子中央所见的神风门弟子装扮。 为什么?郎飞打了个愣。“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言崆师叔,掌教吩咐要拘炼六万生魂,加上北方几个渔村,如今也才万二之数,我看之后还是多拣一些镇子做为目标才好。” “嗯!师侄所言不错,这样太慢了。我们几位负责海域的师兄弟,若想在师叔面前稳住跟脚,还是早些将此事办妥为妙。” “师父所言甚是,这海边毕竟不比内陆,都是一些渔村小镇,并无什么重镇、城郭,我们还是要抓紧一些才好。”这次说话的不再是清福子,而是化气老者身后的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修士。 而在他身侧,另有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闻言却是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丝不忍,小声说道:“师父,为什么这一回需要拘炼如此数量的生魂?以往可是从没出现过这等事,六处地域加在一起的话,可足足要三十六万啊。师父……这……这……是不是杀孽过重啊!” 老者没说话,之前唇红齿白的年轻修士却是撇撇嘴,说道:“心福师兄,你有些妇人之仁了,想这些凡人能存活至今,还不是靠着我们神风门。若非师祖将这些兽妖收归手下,他们哪能过上太平日子,更不用提还要我等下山传授他们生活技艺了。只不过偶尔取他们些生魂而已,这又算的上什么大事!” “瑄福所言不错。心福,你要知道,这些凡人会畜养牲畜,出海捕鱼。对我们神风门来说,他们亦是如那圈养的牛羊一般。凡人杀牛羊食肉,自是不会有什么愧疚之心。而我们取它们些生魂,又何必讲什么仁义道德。不过是蝼蚁之辈,它们不配。” “是,师父所言甚是,徒儿受教了!” “既然此间事了,清福子,你去通知那圣鲸妖王,着他屏退海兽。且随我南下,另寻目标。” “是!”清福子领命,转身向着小镇上空指挥兽潮的圆脸壮汉飞去。 神风门!神风门!郎飞的脸色变得狰狞之极。视线中,小镇东面的竹篱小院已是破败不堪,妇人背上的血洞正向外汩汩的冒着鲜血。在她身下,“七两”蜷缩成一团,黯然无光的双眼中满是迷茫之色,而他的两只沾满鲜血的小手,还在死死抓着胸口的剑形玉符。 “郎兄弟,当家的今天出海,捞了些海参,晚上我拿去炖一炖,便帮那位姑娘补充补充受损的元气吧。” “叔叔,不许你看不起仙人爷爷,娘和爹说过,在仙人爷爷的保护下大伙儿才能吃饱穿暖,在仙人爷爷的保护下,爹爹才能每次打到好多好多鱼。” 二人的话语在脑海中闪过,郎飞再难抑制浑身的杀意,剑气冲霄而起,将整个天地都染得乌黑如墨。 他们将你们当做天神一般敬仰,而你们却只将他们看做蝼蚁。他们是一个个会哭、会笑、会努力呼吸、会拼命生活的鲜活生命,而你们却把他们看做草芥牲畜。他们中可能有你们的后代、祖辈,而你们却麻木无情,连三岁大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你们这些修仙者,不配活在这天地之间!”如暴雷般的怒吼由远及近,咆哮声中,一道天堑般的狭长剑芒自海面上一扫而过。 数万妖兽一招全灭,那身处村子上空的圣鲸妖王与清福子只来的及打了个哆嗦,剑芒斩过,他们的身体直接在无数细小剑芒的分割下碎成了无数肉屑。 那些还在啃食镇民尸首的无脑妖兽,更是被无数把瞬闪而至的飞剑刺成了筛子,而一些侥幸躲过剑芒的海中凶兽还没等回过神,便又被如阳光般射下的青红两色血雷刺穿了身体。 弹指间,连带着圣鲸妖王在内,超过五万妖兽凭空蒸发。如雨的鲜血飘散在海空,无数细碎的肉屑似从天而降的冰雹一般打在沙滩上、海面上,以及破败的小镇上。 “吼!”如兽王的怒咆,一声响彻九天的虎吼穿越虚空,将那些剩余的低级妖兽直接震的脑瓜碎裂,孔窍流血。 这……这是什么?那剑芒是哪里来的?血雷是哪里来的?兽吼又是哪里来的?因身处云端,神风门三人得以保全性命。看到剑芒斩过,数万妖兽以及圣鲸妖王凭空蒸发,言崆上人只觉耳边嗡的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瑄福子直接吓傻了,整个人都在哆嗦着,脸上惨白,不见一丝血色。 心福子的状态却是还好一些,他一脸惶然的向着海面看去时,就见远方急掠而来一位白袍青年。只见那青年一脸狰狞,以他为中心一波一波的杀意如潮似瀑般的激涌而来。 他好似地狱中走出的阎魔,那头上原本象征祥瑞的紫色明珠,此刻看来,却似灭世明王手中的魔器。在他身边,还有数千柄吞吐着灰色剑芒的飞剑,流光明灭之间,洒下一片又一片猩红的血液。 第五百六十九章 你可以选择去死,或是带路 在他身边还有一头血翼白虎,一青一红两色雷霆包裹在它身上。心福子在那一对虎眸中读出了它的愤怒,它的悲伤。而在它头上更有一只七彩的鸟儿,只不过此时此刻,那头有着凤凰光辉的鸟儿身周荡漾的火光却是给心福子一种黑暗、幽冷之感。 “师……师父……我们该……该怎么办?”心福子扫过裤腿下淌落点点体液的瑄福子,目光再转到言崆道人身上时,却见不知何时,那白色人影已是出现在了道人身边。而他的手,却是已经插入了言崆道人的左胸。 白色的星月道袍一瞬间被鲜血所染红,一颗“噗通,噗通”跳动的心脏,却是在五指紧扣之下“噗”的一声碎做无数肉屑。 道人眼中带着不解与惊恐,脸上挂着错愕与不可置信,随着白衣青年将手臂抽出,他的身子顿时向着下方坠去。 可就在这时,青年身畔的数十柄飞剑齐齐调转了方向,但听一阵“哧哧”的破空声,建群呼啸而下,接连刺穿了道人的身体,带起他的尸身,最终将其钉在小镇的钟楼之上。 “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见到这一幕,瑄福子忽然回过神来,原本白嫩的脸庞此时竟是有些惨绿。他一边喊着,一边缓缓的向后退去。 “吼”郎飞没有说话,迎接他的却是小白儿的一声怒吼,接着,一只是利爪洞穿了他的肩头,带起一团血雾。 “神风门在哪?”白衣青年的声音很冷,冷的如同沉睡万年,方才苏醒过来的嗜血恶魔。 “你……你……只……只要不杀我,我……我就带你去。”瑄福子瑟瑟而抖,面对郎飞的压迫,他几乎耗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却才说出这句话来。 “好!”郎飞斩钉截铁的答道,而后目光向着一旁呆立的心福子扫了一眼,冷如冰霜的脸上厉色一闪而逝。接着,心福子只觉胸口一凉,一柄青色飞剑已经洞穿了他的胸口。 就在心福子的尸身坠下之际,郎飞忽然扭头看向小白儿。“你去沿海搜寻,但有神风门人,给我一个不留!” 这一句话,好比死神的召唤。小白儿虎头点了点,将瑄福子抛给郎飞,而后闪身向着北方而去。待其去远,郎飞将瑄福子丢于小羽儿收摄,他则屈指一引,言崆子的手腕便被飞剑斩下,一道翠色闪动之间便落入郎飞手中。 “啪”随着一声脆响,突然出现在他手中的一颗幽光寒珠被捏的粉碎。 “牛大嫂,‘七两’,以及镇上的父老,你们安息吧。凶手已经被我杀了,至于那神风门,你们只管放心,我不管它有多强,亦或有谁做靠山,也定要将之除名!” 听着郎飞森冷的话语,瑄福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虽然不知道白衣青年的自信来自哪里,可他却从对方杀机四溢的话语中听出了那份不容置疑,那份说到做到的决心。 “哗,哗……”本已风平浪静的海上突然传来阵阵水声。远远的,一艘五丈长短的渔舟飞射而来。透过海面上朦胧的烟气,可以看到船舷上一脸悲愤的众人,而在渔舟之后,还有一名表情呆滞的蓑衣老者。 鲜血早就将数百里海面染得通红,在来的途中,牛戬与一干渔夫便有了心理准备。可来到镇子跟前,看着那破败不堪的城镇,看着那沙滩上随着潮涌起伏不定的尸身,泪水早已迷蒙了双眼。悲恸声中,他们先后跳下渔舟,红着眼,迈步如风的向着镇子扑去。 待最后一人离开渔舟,青霞仙子摄着元刹老妪缓缓飞起,此时此刻,她的脸上再没了以往的从容。妇人匍匐于地的尸身,“七两”睁得大大的眼睛,以及牛戬撕心裂肺的嚎哭声,还有随处可见的尸体,以及弥漫数里,天风都吹不散的浓重血腥味。这一切都让她悲愤交加。 “这可是他们做的?”来到郎飞身边,青霞仙子咬牙问出这句话后,竟是不待他回答,挽动早就攥在手心的青萍剑,直接向着瑄福子刺去。 “师叔且慢,我留着他还有用!”郎飞屈指弹偏青萍剑,随口答道。 闻听此言,她这才对着瑄福子冷哼一声,收了手中长剑。 那瑄福子又一次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整个人吓得几乎虚脱,转眼间看到青霞仙子身后的元刹老妪,忽然凌空跪了下来,边叩首,边对着老妪说道:“上仙,求你可怜可怜小人,放了小人吧。这些……这些可都是照着上宗的意思办的啊。” 老妪一怔,早先面无表情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疑惑。她俘虏的身份只有郎飞与青霞二人知道,经过方才的一幕,瑄福子早已吓了个半死,在见到她后,忽然从其装束上认出了她的来历,便以为郎飞同她是一伙的,于是便有了眼下的一幕。 “北邙魔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郎飞忽然冷哼一声,瞥了老妪一眼。“老狗,这神风门想必是你的附属宗门吧。” 老妪表情变了变,仍是没有回话。见此,郎飞也不理她,低头看了眼那几位仅存之人,面色一寒。“瑄福子,你求错人了。放心,你只要带我去神风门,自会饶你性命。” 瑄福子脸色一变,忙站起身来,道:“那……那就好,请随我来。”说完,偷偷的看了面无表情的郎飞一眼,继而向着西方飞去。 郎飞亦不多言,寒着脸,闪身跟上,而青霞仙子亦在瞅了牛戬等人一眼后,叹口气,摄起元刹老妪,向西飞去。 他们四人先后离去,却是忽略了不远处的一人。无垠子望了望海面上密密麻麻的凶兽尸体,又望了望小镇钟楼上那陷入砖瓦中的言崆上人,最后看着渐渐远去的白衣青年,眼中的骇然久久不绝。 这可是数万海兽啊!就他所知,一般化气后期修士,倾尽全力的一击能斩杀千数低级凶兽已是极限了,可他呢,一击之下直接蒸发了数万妖兽,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那具无心尸首,那可是有着化气中期修为的神风门老祖------言崆上人啊!死状竟然是这么凄惨!如今他还要去神风门,他要干什么?果真如他所说,要将之在整个炎黄星除名吗?那可是炎黄修真界最大的修仙宗门啊! 无垠子脸上一阵阴晴不定,如此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亦是御风而动,远远的吊在郎飞等人身后,向着西方进发。 “……” 炎黄大陆中央,天云九叠,重云深处悬浮着一座岛屿。岛屿上有山泉流转,有苍松绿柳,琪草瑶花,更有无数仙宫玉阙,以及亭台水榭,金塔明轩。这里便是弥罗星域中炎黄修真界最大的修仙宗门------神风门的宗门驻地。 第二天下午,隐于重云中的神风天宫外忽然迎来了四位不速之客。头前而行之人是一位身着星月道袍的白面道人,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白皙的脸蛋倒是惨白的味道多一些。 在他身后,是一个脚踏血剑的白衣青年。其次是一老一少两位女修。 “瑄福子?你不是随言崆师弟收集生魂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神风山门门前,一位头插玉簪的老道问了一句,转而又看到他身后的郎飞,顿时皱了下眉。“他是谁?言崆子师弟呢?” “死了!”瑄福子没说话,却是郎飞打量了浮岛外围的金光法阵一眼,淡淡的说道。 第五百七十章 我是谁?索命之人! “什么?”玉簪道人脸上怒气一闪,待要发作时,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元刹老妪,脸色登时又是一变。“元……元刹师伯,您……您怎么……” 老妪看了他一眼,眼中忽然爆射出一抹精光。“韩崆,快去告诉你师父,这小子是来寻仇,还有……”她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青光便打在了她的胸口。是青霞仙子出的手。 郎飞淡然的看了老妪一眼,神色如常,瞧不出一丝喜怒。 可这一幕对于前方的韩崆子来说,却是整个人都被唬住了。元刹尊者,那可是炼气修士啊,是和他师父同等级的存在,且她的身份还是北邙魔宗的太上长老。白衣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历?竟能如此羞辱她。难不成是圣宗之人?想到这里,韩崆子又摇了摇头,北邙魔宗做为方寸圣宗的附属宗门,又怎么可能会惹上宗主门派之人。 就在韩崆道人发呆的功夫,其他的一些神风门人也注意到这里的异动,闻讯赶了过来。 一位眼角长着颗泪痣的中年妇人在看到吃痛之下,整个人都缩成一团的元刹老妪之后,脸色登时便的难看之极。“韩崆师兄,这……这该怎么办?” “襄崆师妹,快去请掌教来。”话罢,看到中年妇人转身欲走,韩崆上人却又吩咐道:“再去叩关福运洞,叫醒师父。” 妇人闻言一愣,可韩崆道人却一脸着急的说道:“这小子能将元刹师伯擒下,我们断然不是他的对手,你快去叫师父来。” “哦……哦”妇人闻言,这才神色惶恐的点了点头,衣袂闪处,纵身飞向岛上那座形如天柱般的高峰。 而郎飞却仍是淡淡的看着韩崆、襄崆二人的举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他那望向下首这些人的眼光,却是如看死人一般。 元刹老妪在挨了青霞仙子的一击后,老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她何曾受过这般侮辱。区区一个化气小辈儿,就敢出手伤她。云霞宗,云霞宗,老身若是回到宗门,一定要请出长老师兄,屠灭你整个宗门!不,要屠灭你整个云繁界! 神风门的骚动持续了半盏茶的功夫,言崆道人身边的人仙高手也越聚越多,不过短短光景,已是聚集了一十八位,若再加上一些炼精修士,总人数已近三百。 青霞仙子看着下方那些人仙修士,目光里多了一丝凝重,做为炎黄界的最大宗门,果然是人才济济。想他云霞宗也不过这十多位而已。可在这神风门,单单聚在此地的就有一十八位,若是再加上之前派出公干,以及驻守各地,外加闭关的,想来应该超过了五十之数。 而郎飞却是依旧风轻云淡,他在等,等那什么掌教,那什么太上长老。镇子上上下下近万口人的生命,渔村那些屈死的怨魂都在背后看着呢! “哼!小子,你先吃我一击。”忽然,人群中一位背负长剑的老道暴喝一声,竟是耐不住性子,直接御剑而起,向着郎飞疾射而去。 他有着化气巅峰的修为,而手中飞剑也是一件下品灵器。晶莹如玉的飞剑氤氲着团团寒雾,带起的劲风将青霞仙子刺的皮肤生疼。尤其是那冰寒气息,即便是运功抵抗,也让人有种如历二九寒天的感觉。 寒气飞剑上闪耀着鱼鳞一般的光芒,瞬息之间已袭至郎飞身前。却见他只是抬了抬眼皮,脚下嗜血魔剑登时化作一道红色闪光,直接与寒气飞剑撞在了一起。 嗜血魔剑乃是中品灵器,与寒气飞剑只一接触,便传出一声犹如噬魂魔音般的尖啸声。顿时,血芒大做,寒光锐减。 而负剑老道却是脸色一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洞崆师兄,你不是他的对手,快快收了灵剑!”韩崆道人的话说的有些晚了,因为就在这时,遭受震击,进而遁速大减的寒气飞剑已经落入了白衣青年手中。就这么在众人的注视下,其剑指划过剑身,黄褐色的光芒涌动片刻,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那起先躁动不安的寒气飞剑竟是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负剑老道连喷几口鲜血,一脸惨白的指着他。“你……你……” 郎飞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屈指弹了弹晶莹的剑身,不觉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寒氲剑,算是第二件灵器飞剑了!” 说完,竟是直接往身后一丢,随着寒光闪过,没入虚空之内。 下方众人里有几位精修瞳术的修士,在寒氲剑没入虚空的一刹那,白衣青年身后居然模模糊糊浮现出剑林之貌,不禁另得几人神色大变,目露骇然。 “哪里来的小子,竟敢来我神风门撒野。”恰在这时,神风门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暴怒的吼声。接着,几道遁光自高峰处射下。 待最前面的遁光落地,显露出身影时,寒崆、洞崆等人顿时躬身行礼,有的喊师父,有的喊师叔。接着,后面的几道遁光也降在旁边。 郎飞细打量众星拱月般傲然而立的矍铄老者,从其身周所散发出的威压来看,赫然有着炼气初期的修为。而其后侍立的一位冕冠修士,亦有着半步炼气的修为,想来,前者便该是韩崆等人口中所说的太上长老,而冕冠修士,当是神风门的掌教了。 他打量老者之时,老者也在打量他。待见及郎飞的相貌,以及其身周散发出的威势时,顿时一愣。望气术下,竟然显示白衣青年只有区区二十几岁,至于他的修为,更是模模糊糊,给人一种水中望月,难以分辨之感。 再看到他身后,脸上尚有些潮红的元刹老妪。老者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几分。“元刹师姐,你……你怎么?” “启航师弟,先别管我……你快……” “嘭!”老妪的话尚未说完,其肩胛骨居然又被青霞仙子逆引青萍剑,以剑柄戳中。 “贱婢……你……”老妪的一张老脸瞬间扭曲的不成样子,青霞仙子以化气人仙之身,三番两次的欺辱与她,如今更是当着北邙魔宗附属宗神风门启航尊者的面掴她的脸,这让她如何不恨,如何不恼。“小杂种,狗贱婢,你们……你们这一对狗男女……” “聒噪!”老妪的话还没说完,她面前忽然红光一闪,继而一股鲜血喷溅而出,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只断臂,洒下无数血珠,打着转的消失在叠云之中。 “嘶……”见到这一幕,下方众修士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那可是炼气尊者啊,如太上长老一般,平时高高在上,即便去到方寸圣宗,也会受人尊敬的炼气尊者啊!竟然被那小子一剑斩去了一条手臂。他……他不怕北邙魔宗报复吗?不怕北邙魔宗与之不死不休吗? 神风门唯一的炼气老者也呆住了,平常连他见了面都要刻意巴结的元刹尊者竟然在那小子面前如畜生一般。下手斩下她手臂之时,白衣青年的眼皮连抬都没抬一下,难道他真的不清楚这一举措所会招致的后果吗? 他哪里知道,郎飞的目标是方寸圣宗,连那等庞然大物他都能够无所畏惧,北邙魔宗之名又有什么资格让他恐慌、害怕。 “嗬……嗬……”此时老妪也自迷茫中清醒过来。由肩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剧烈喘息着,脸上更是惨白如雪。她望着手臂消失的方向,眼中满是难以置信。本以为郎飞之所以要挟持她,亦是对北邙魔宗有些顾忌,可哪里想到事实并非如此。她猜错了,而猜错的代价就是损失了一条手臂。 第五百七十一章 太乙天巽外,独面九灵器 她怕了,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白衣青年是头恶魔,而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对方寸圣宗黑魔殿殿主时,她才感受到过。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启航尊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一脸紧张的问道。 “什么人?”郎飞一一扫过下方一众神风门人。“索命之人!” 被他的目光扫过,包括掌教天崆子在内,炼气境修为以下的众人只觉如堕冰窖,寒气自顶门沿着脊梁骨一路向下,直将整个身子都沁的冰寒无比。 启航尊者因修为高深,处境还好一些,继而强装镇定,问道:“索命?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索什么命?” “哼!”郎飞冷哼一声,正待答话时,忽然察觉到东方有些灵气波动。神识扫过,回过头来后,竟是不予作答。 启航尊者见此皱了皱眉,待要追问。可就在这时,东方忽然传来一声响彻云霄的兽吼。紧接着,一头血翼白虎由远及近,来到了众人眼前。 郎飞的修为他探查不出,可小白儿的气势却是明明白白的暴露在老道眼前。 “炼气中……中期!”启航老道的脸色愈加难看了,铁青的脸上隐约露出一丝惶然无措。其身后天崆、洞崆等人听说,脸上的表情也是一瞬间变了数变。启航老道的修为不过是炼气初期,而对面那头白虎却已是炼气中期修为,反观白衣青年呢?做为灵兽的主人,他又该是什么境界? “吼”就在众人震惊于小白儿的气势,纷纷猜测郎飞修为的深浅之际,却见小白儿低吼一声,对着一干神风门弟子扫过极度仇视的目光。 恰在这时,众人惊醒之际,也看到了它身后悬浮在空中大大小小的几个银白色风团。 “事情办的如何?”小白儿去的时间久了些,原本以郎飞的估算,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它就能追上自己几人,可不想竟是耗了顿饭光景这才赶至。 小白儿闻言对着他呲呲牙,血翼收下的同时,那些银白色风团也停了下来,露出其中包裹之物。在它旁边的青霞仙子扭头看去时,登时花容一变。 风团之后是五颗染血的头颅,那一对对怒睁的双眼中,有迷茫,有恐惧,有怨毒,有疑惑…… “心崆、玄崆、显崆……”甫一见及五颗人头的相貌,众神风门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小白儿奉郎飞之命去小镇北方海岸斩杀心崆上人,可怎想在将心崆上人格杀以后,沿着郎飞留下的灵麝香味追寻时,不巧正好碰到被派至炎黄大陆中部与北部执行拘炼生魂任务的几人。于是乎,小白儿便顺手将这些人诛杀,取其头颅,带回郎飞身边复命。 “啊!啊!小畜生,你……你……我神风门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什么要害我弟子。”这些人中,心崆上人乃是启航尊者的徒弟。见及这一幕,老道士的一张脸登时变得狰狞无比。 “你神风门的确与我无仇无怨,不过……”郎飞忽然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眸子中射出利剑一般的光芒。“你与他们有着血海深仇。我身后的这些怨魂,你看到了吗?感觉到了吗?那股子被人欺骗、无助、茫然、愤怒、仇恨、不解。需要用你的项上人头,用你神风门修士的鲜血,才能给洗刷,才能够安抚他们的怨愤。” 启航尊者望了郎飞身后一眼,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可他却从那层峦叠嶂的白云中感觉到一股子寒意与杀机。 “好了!废话也说完了!牛大嫂,你在天之灵看着,‘七两’愿你下辈子还能做一个好孩子,如果可能,叔叔这一次会保护你,再不让这些畜生动你一根毫毛。” “黄泉天灾!”暴怒的呐喊声中,郎飞的手中忽然出现一轮黄褐色光芒。接着,如潮水一般席卷了整片天空。神风天宫千丈范围内顷刻间云气全无,黄褐色成为了这一片天空的主色调,夹带着五浊之气的汹涌波涛,如千丈海啸般,直接将悬岛整个吞没其中。 神风门之人只觉眼前一暗,视野之内便已是一片昏黄。 经此一激,神风天宫外的护宗法阵登时开启。此阵有个极为响亮的名号,唤做“太乙天巽结界”,乃是取巽风之精,布列悬岛四周。不但能使此岛凭空悬浮,更能形成一层神风结界,用以保护神风天宫。 这灰白色的神风屏障,在许多神风门弟子眼中乃是神圣凛然之物,一向也没见有人敢于在太乙天巽结界面前撒野。可此时此刻,在他们眼中固若金汤的护宗大阵却是在黄泉波涛的撕扯、冲击下急剧收缩,扭曲着。 那些无坚不摧的神风击打在水面上,除了鼓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外,就再无半点作用。就郎飞此时的修为境界而言,早先吸收了天妖宗的圣物血池,虽是仍旧无法点亮血池地狱的光珠,却也让他的修为有了些许进步。或许与化神境炼气后期修士相比还稍有不如,不过对付一般的炼气中期修士,已不是什么难事了。 “快,快将太乙天巽结界全力开启!”见得神风结界呈现出不支之态,启航尊者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细瞧之下,还可在他的额头上看到些细密的冷汗。“韩崆、襄崆……你们几个去唤醒所有闭关的人仙,然后去重玄殿,努力运转护宗法阵。” 说完,又扭头对着剩下的天崆等人道:“你们与我一起出手,尽全力阻挠那小子施法。” 交代完这些,待得韩崆、襄崆等人离去后,老道士又看了丢失了寒氲剑的洞崆上人一眼。“洞崆,你速去寒武殿,将此事汇报北邙魔宗,并请他们速派人手支援。” 等到洞崆上人也离开,启航尊者扭头看了眼如潮似瀑般冲刷着神风结界的黄泉海,暴喝道:“神风弟子听令,且随我一起破了他的神通。”话罢,长袖一挥,一道乌光自其袖口疏忽射出。 于此同时,他身后的神风门弟子也动了。天崆上人抬手一抛,只见一把寒光闪闪的银伞飞空而起,穿透神风结界,直接没入黄泉水中。 紧随二人之后,一众神风弟子的攻击手段也打了出去。众多宝贝中,尤以一黑一白两道剑光最为耀眼,从其显露出的威势来看,当与天崆上人手中的银伞一般,同样是中品灵器品阶。其次还有五件形状不一的下品灵器,依次是短钺、长枪、金笔、彩环,石碑。 随着无数神通、法宝的加入,神风结界的压力减弱了几分,对于一些用术法神通攻击黄泉水天的修士而言,只觉一向百试不爽的拿手神通甫一攻入黄泉水中便似泥牛入海一般,了然无踪。而一些手持法宝的修士却无不是脸色一红,其中三成修为稍弱的人仙老祖更是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至于那些炼精修士,更是直接灵识受创,顿时萎顿在地。 法器级别的器具竟是直接蒸发,多数中品、下品法宝被五浊之气腐蚀,而一些上品法宝虽还能勉强支撑,却也被困在黄泉海中难以动弹分毫,只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能够破开黄泉,出现在外界者,不过只有启航尊者挥出的那道乌光,天崆上人的银伞,黑白双剑,以及那五件下品灵器与一些法宝级飞剑而已。 这其中,总共九件灵器是凭其本身威能突破黄泉水境的,至于一些法宝级飞剑,却是郎飞有意放出来的。 此时乌光也越变越大,显露出了本来面貌,赫然是一面黑棺。在众多灵器中,此物最为惹眼,乃是一件上品灵器。 为避免受到黄泉天灾的波及,青霞仙子已带着断了一臂的元刹老妪躲到了后方。不想无垠子也偷偷躲在旁边的云层中观战。青霞仙子到得他身旁时,他正在那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 “贪狼黑棺,禺强蔽日伞,太真两仪剑,截天钺,月钩环,排云金笔,飞龙胆,弥陀镇海碑。九件灵器!九件灵器啊!再加上寒氲剑,这些可是支撑神风门屹立炎黄星数十万年而不倒的基石啊。” 第五百七十二章 冤家路窄,贪狼黑棺VS镇狱明王 话罢,居然还没注意到青霞仙子已经闪至他的身边,依旧是目瞪口呆的望着郎飞的身影。“他原来这么强,这么强!只凭一人竟然压制住了整个神风门。不过,对面可是九件灵器啊,还有那些法宝级飞剑,他不可能挡住的!不可能的!还不快跑?跑啊!” “快跑!快跑啊!”说到最后,这蓑衣道人竟是忍不住吼叫起来,居然不再怕暴露自己的身份,高声警告郎飞逃命。 见得青霞仙子被无垠子的叫喊转移了注意力,那同样爆退数百丈的瑄福子亦是惊骇莫名,早先在渔民小镇看到那一剑之威,他知道郎飞很强,却全未想到强到这般地步,为了对付他,神风门竟然拿出了全部的实力。 “不如,不如趁他被缠住,先逃了吧,反正他说过,将他带到这里便饶了我的性命。”想到这里,瑄福子瞅了青霞与无垠子一眼,继而转过身,直接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可就在这时,半空中华光一闪,一把青色飞剑却是直接自其后背位置穿胸而过。 望着胸口喷溅出的鲜血,瑄福子吃力的扭头过,看了青霞仙子一眼,嘴唇翕动。“你……你……不是说……” “他说放过你,可我却没说也要饶你不死。”清冷的声音响起时,青霞仙子抽出了他胸口的青萍剑。 瑄福子的瞳光开始涣散,继而一头栽下,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坠入云层中消失不见。 这一幕无垠子丝毫无觉,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郎飞身上。白衣青年并未如他所愿般逃开,仍是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不停闪烁的无数毫光。 贪狼黑棺动了,已涨做两人大小的棺身缓缓打开。里面宛若藏着一只绝世凶兽一般,身影未见,周天的灵气便先暴虐起来。 于此同时,灰白双剑却迂回至两翼,一前一后,向着郎飞夹击而来。与它几乎同时行动的还有禺强蔽日伞,伞身撑开之际,天空忽然黑了下来,继而乌云涌动,落下点点霜花。 另外的五件下品灵器与上百柄法宝飞剑亦趁势而动,在黑夜的掩护下蜂拥而至。 “哼,小子,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强!可你将灵力与神念全部用来操控这神秘的悬空海了,还拿什么来抵挡我们的攻击。”启航尊者嘴角忽然多了一抹淡淡的讥笑,而天崆等人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只不过他们的自信在下一刻便被现实击的粉碎,那脸上的得意与微笑,也变成了惊恐与茫然。 面对着接踵而至的攻击手段,率先行动的乃是小白儿。它没管黑棺与灰白双剑以及那杆禺强蔽日伞,而是直接闪身挡在了那五件下品灵器以及无数飞剑跟前。 虎吼声中,只见它大口一张,一团银白色的风旋由小变大,继而在闪过一道厉芒后,猛地化作一道风龙漩涡,竟是一口将那五件下品灵器以及无数飞剑吞没在内。 指挥截天钺的修士只觉一股巨力袭来,这件以锋利著称的灵器竟是被狂风逼得后退再后退,而月钩环的弯月刀芒在风龙漩涡中也是毫无作用,其他的排云金笔、飞龙胆以及弥陀镇碑亦是被压的死死的。 这些灵器都被压制住,就更别提那些法宝飞剑了。它们的操控者大都只是化气初、中期,以及炼精境的修为。在被风龙漩涡吞下的一瞬间,这些人竟是脸色一白,齐齐喷出一口血来。 那风龙漩涡看似只有风流,却不想其中还有雷霆之力。只是短短的一瞬,这些飞剑便在血色雷霆下有了损伤。 再观郎飞,面对着黑棺中缓缓苏醒的凶魂,以及左右两方的灰白双剑,外加当头压下的银伞,却见他目光一冷,幽幽夜空下突然多了一丝紫色祥光。 一枚紫气涌动的珠子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他的头顶,珠子表面的紫气如猎猎燃烧的火焰一般,火焰没有一丝一毫的热度,可那些漫空飘下的雪花却是还未靠近它便缓缓消融,泯灭于夜空中。 “嗷!”随着一声惊世咆哮,贪狼黑棺完全打开,从中缓步而出一头黑烟包裹着的恶狼。 幽冥狼,相传乃是楚江王圈养的地府凶兽,据称有着可以比拟仙兽的实力。 对于此物,郎飞并不陌生,想当初清水子下地府取血池地狱的血水之精时,曾被楚江王为难过。他当时一气之下竟是直接将那拉车的五头幽冥狼捏爆,至此惹得地府大乱,最终在其几位师兄的联手施压下,楚江王这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上,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不但苦心培养的幽冥狼死了足足五头,血水之精亦是终究被清水道人得去。 再一次见到这幽冥狼,郎飞脸上多了一丝古怪的表情,继而抬手抛出两面黑幡。 “吼!”沉闷的吼叫与幽冥狼的咆哮形成鲜明的对比。骨躯重塑,煞气汇聚,猎猎如潮的煞气火焰下,是一尊镇狱明王。 之前破除天妖宗的万骨大阵时,郎飞曾将那面下品灵器级别的天绝帝妖幡以及那条骨蛟夺来。来到炎黄星后,在小镇上暂居的几日里曾抽空将蛟骨封印入天绝帝妖幡中,故而,此时的镇狱明王比早先时候又强了三分。 对于郎飞身边突然出现的这头绝世凶魔,其他人或许看不到,可将神识附着在灵器上的启航尊者以及天崆,外加玲崆、珑崆二位女修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竟然还有帮手!启航尊者的表情如今可谓是精彩之极。从镇狱明王散发的气势来看,只怕已有炼气初期巅峰的修为,就连自己都不是它的对手。 “吼!”就在启航尊者犹豫之际,镇狱明王一眼便看到了黑棺前的幽冥狼。早在佛陀将之贬入地狱以后,它就没少受过十殿阎罗的折磨。此时看到楚江王的座驾,顿时怒从心起,恶向胆生。三颗头颅一转,直接便朝着幽冥狼扑去。 对于这种封印仙兽或者凶兽魂魄的灵器,之前在同青木、天毒两人交手时,曾领教过龙凤青帝杖的厉害之处。当时镇狱明王全然不是青凤残魂的对手。 一则是有心弥补当日之失,二也是有报仇之念,自觉能力又有所解放的镇狱明王逼近幽冥狼后,竟是将手中锁链一抛,直接将对手捆缚原处,六条手臂一扬,登时与之厮打一处。 幽冥狼本是凶魂凝聚之物,并无真实形体。若是一般修士与之交手,多会有束手束脚之感。可怎奈此刻它的对手乃是同为地狱中的存在。那一条黄泉之精凝聚的锁链将之缠住后,任凭它如何挣扎,如何咆哮,居然无法移动分毫。 不过它的尖牙利爪还能动,见到镇狱明王与其肉搏,幽冥狼亦在启航尊者的操控下与之相持起来。一个是上品灵器驾驭的绝世凶魂,一个是得了新躯的入魔佛子。因后者受限于郎飞的修为,不能发挥出全部威能,而启航尊者也难以催动上品灵器的全部威能。是以,两者倒也维持了个势均力敌的局面。 第五百七十三章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镇狱明王抵住幽冥狼之际,太真两仪剑也射中了郎飞。只不过一灰一白两把飞剑命中他时,其身周忽然出现一轮青光,继而在体表浮现出一层雷霆甲衣。 中品灵器虽强,可运使之人不过是两位化气后期的女修,灰白双色的剑芒仅仅是没入雷甲衣毫厘,便再难前进一分。 恰在此时,那禺强蔽日伞也已飞至郎飞头上三尺之处,伞翼张开,射下一道又一道的霜白色冰冷光线。 虽说银伞声势浩大,寒雾纷纭,冻气弥漫,可伞下的一枚紫色珠子却是将那些冰冷光线全部折射了出去。夜空下的云层受寒气一激,登时变作片片飞雪,坠入了世俗凡界。 无价珠郎飞难以催动,却能将之当做挡箭牌。别说禺强蔽日伞伤它不得,就算是那伏羲八卦镜只怕也要甘拜下风。 神风门门主天崆上人呆呆的望着神识范围内的那颗紫色珠子,不管他以何种方式,不管他耗费了多少真元,那颗珠子却依旧安静的悬浮在郎飞头顶,自始至终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就在一众神风门人受伤的受伤,愣神的愣神之际,郎飞一手维持着“黄泉灭狱”,另一只手居然凌空一指,对着禺强蔽日伞射出一道紫青雷芒。 一瞬间,雷光与银光照亮了整片天空,夜幕退却,再度显露出了那片天青云白。 同一时刻,天崆上人却是闷哼一声,脸上多了一抹艳红。方才白衣青年施展的那道雷系法诀攻击力之强,足以比拟下品灵器的全力一击。 天崆上人闷哼传出不久,便再度传出两声惨哼。却是玲崆、珑崆二人亦被嗜血魔剑与雷祖剑将太真两仪剑震飞。 在将稍具威胁的攻击尽数化解之后,郎飞偏头看了尚与幽冥狼斗了个旗鼓相当的小白儿一眼,顿时皱了皱眉,继而眼中精光一闪,冷然暴喝一声:“给我破!” 随着他话音一落,黄泉海登时更加疯狂起来,螺旋状环绕而上的海潮将整座浮岛越箍越紧。在启航、天崆等人惊恐的目光下,太乙天巽结界竟然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原本那些如流水般有条不紊的神风在黄泉的压迫下开始转向,受其影响,越来越多的神风变得狂躁起来。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浮岛都震动起来,继而徐徐向下坠去。 黄泉压迫之下竟然连悬空之势都不能维持了!这一刻,启航尊者这位神风门的太上长老仿佛感受到了末日的降临。他的怒吼连连,疯狂的对着重玄殿与寒武殿的方向叫喊着:“韩崆、襄崆你们在做什么?就算拼上你们的命,也要给我维持住大阵。还有洞崆,你又在做什么?北邙魔宗怎么还没派人来?” 重玄殿的方位没人回答,其实不用启航尊者吩咐,寒崆、襄崆等数十位人仙已经拼上了老命,就连开口说话的余力都没有了。可就算是大阵已然催发到了他们能够达到的极致,却还是在黄泉的压迫下徐徐瓦解。 启航尊者的话音消失不久,寒武殿方向传来了回话。只不过,答话的洞崆老道的嗓音如哭丧一般。“启航师叔,传……传讯阵失灵了,连……连传送阵也没用了。” “什么?”听罢洞崆老道的回话,启航尊者登时面如死灰。这外面包裹神风天宫之物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竟然能禁制住空间之力。 洞崆老道的话不只启航尊者听到了,他身边那些化气人仙也都清清楚楚的听在耳朵里。天崆、玲崆、珑崆等人眼中的恐惧再度放大了几分,而那五位驱使下品灵器的修士心惊之际,竟是被小白儿抓住机会,青红两色雷霆自风龙漩涡中央一路扫过。 “噗,噗,噗……”五道血箭几乎同时喷了出来。仿佛为了印证什么叫雪上加霜一般,神风结界终于禁受不住,如四分五裂的板块一般,瞬间向着塌陷开来。 狂风如刀,神风如电。无孔不入的巽风如暴走的绝世凶兽一般,那一丝风线,即便化气修士的真元护盾也抵挡不住,那一团风球,如暴虐的神雷般,连山头都被它斩断,连宫殿都被它摧毁。 “这是什么?啊!”“快跑啊!”“我们完了!我们完了!”“不要!不要!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啊!”…… 不绝于耳的惨叫,银色的风芒与鲜红的血液。仙宫一般的浮岛眨眼光景便成为了修罗地狱。跑出来是死,躲在宫殿里也是死,就连藏身山腹之内也终究逃不脱死亡的命运。 看着周围之人一个接一个的被风刃肢解,就连玲崆、珑崆二人也逃不过四分五裂的下场,天崆上人直接吓傻了。做为神风门门主,大风大浪经历过,大世面大场景也见过。可他从没想到做为炎黄第一宗的神风门会有今天。 再大的船也终有触礁的一天,再坚固的堡垒也终有崩塌的一日。 该死!该死!该死的小畜生!小杂种!我天崆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哼!你要做鬼,先要问问那些死在你们手上的冤魂答不答应。” 这便是天崆上人死前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收走他性命的不是什么狂暴的神风,而是那一道如海啸般临头压下的地狱黄泉。 神风过境,带走了无数双手沾满鲜血的罪恶生命,其后又有黄泉奔流,冲刷着隐于仙宫之中的无穷罪孽。 浮岛在缓缓下降。太乙天巽阵崩溃之后,本该流星般坠落的神风天宫却在黄泉海的包裹下徐徐而坠。郎飞不是可怜这些侩子手,他是为了守护那些在炎黄大陆上拼命呼吸,努力活着的生命。这里应该是他们自己的世界,不应该也不需要有什么“仙人”。 黄泉之水如时空障壁般隔绝了浮岛与外界的联系,虽然青霞、元刹、无垠子三人听不到其中传来的惨叫,也看不到那些令人望之胆寒的场面,可对于其中神风门人的下场,即便猜也猜的出来。 元刹老妪呆呆的望着郎飞的背影,她眼中的愤恨之色如今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她来自北邙魔宗,的确,在许多情况下行事近乎魔头,可远处的白衣青年却是比他们还要近乎疯魔。 凡人,在他们眼中是蝼蚁,是可以任意宰割的鱼肉。取生魂修炼法术,取血气祭炼魔宝……如此种种,在元刹老妪看来不过是极为寻常之事。一个村镇而已,根本犯不上动如此大怒,就她而言,曾经死在她手下的凡人,便不下十万。难道踩死几只蚂蚁还要后悔,还要内疚不成? 在小镇之时,妇人也曾照顾她饮食,小家伙也曾喊过她奶奶。可这对于修仙者的她来说,与其说是尊敬,不如说是羞辱多一些。区区凡人,你们也配? 想那太极剑宗,号称玄门正宗,不也是高高在上,视凡人如无物么?上次北邙魔宗去灵雎星收集紫河车提炼元初之血,后被太极剑宗发现,最后还不是掌教师兄许了一番好处,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北邙魔宗行事了?即便连方寸圣宗不也是这样的看法吗?否则又怎么会道魔并存。 可眼前的一幕却全然颠覆了她的想法,为了区区几条性命,竟然跑来同神风门拼命。再看他动起手来的那股子狠劲儿,竟似眼前这些人才是牲畜,而那些凡人才是他的同类一般。 如果魔宗之人是人间的魔头,那小子就是炼狱中的猎魔修罗。元刹老妪瞅了瞅远处的白衣身影,又瞅了瞅自己的断臂。做为一名魔修,她打心底里生出一丝恶寒。 与之相异的是无垠子的态度,这位蓑衣道人是一位海外散修,相较于高高在上的世家宗门而言,他更能体会修仙的艰难,生命的不易。这也正是在知道神风门发动兽潮,拘炼生魂一事后,尽自己最大努力,偷偷摸摸救下牛戬等人的原因。 只因拿凡人当猪狗,随意屠戮,只因为了凑足三十六颗生魂珠讨好北邙魔宗。这炎黄星上屹立数十万年不倒的神风门竟是被灭了满门。 从郎飞的背影上,无垠子看不到仙的高傲,看不到魔的无情,在他身前的不远处,那里站着的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至于青霞仙子,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的平静。冲冠一怒屠灭金钟山,单人独骑抹平雷帝山,如今又只手颠覆神风门。青霞仙子陪同他一路走来,对于他的性格与做人准则,已是再无人比她还要了解了,小芸不行、褚海兰不行,雪娅与方清寒同样也不行。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第五百七十四章 牛大嫂,你们可以安息了! 炎黄大陆中央地域乃是一片亘古无边的荒凉沙漠,其中零星分布着些小小的绿洲,是为商贾旅人休憩、采买、补充水源之所。 这一天,西方残阳胜血。可天空上却飘下了无数霜白的飞花,那些缤纷而落的鹅毛飞雪,就算是落在燥热的黄沙上也经久不化。 随着雪花飘下的还有一股股寒流。绿洲里的一些人惊恐的发现,在那股寒气面前,他们穿的实在是太单薄了,骤然而起的狂风挟裹着飞雪,一眨眼的功夫便主宰了整片荒漠。 这亘古未见的罕有景象惊呆了所有人,可半顿饭的光景一过,天空上再度出现了让他们更为惊骇的一幕。 黄褐色奔流不息的空中海洋,夕阳余晖映照下泛着点点金虹的巨大水球。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洋在收缩,而水球则在缓缓下降。众人呆呆的望着那片越来越暗的天空,有些人竟是忍不住噗通跪了下来,一边叩拜,一边喃喃自语着:“愿神风仙人保佑!愿神风仙人保佑!” “轰……”也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暴起的黄沙飞上了万丈高空,狂暴的气流以水球降落之处为中心点,瞬间向着四周弥漫开来。与此同时,飞雪也停了,寒气也消失不见了。 与外围数百里的疯狂景象相比,暴风的中央却是异常平静。郎飞悬空而立,望着脚下没入黄沙中的神风天宫。 此时此刻,黄泉水已被他收回了体内,再度显露出那一片神风天宫。还是那片浮岛,还是那片宫宇,可早先的仙境圣地,此时却成了修罗地狱。 殿宇残破,山峰崩塌,鲜血涂满了这曾经的仙宫阆苑每一寸土地。一向高高在上的人仙老祖,此刻却是伏尸于地。一向横行无忌的炼精高人,此刻却是肝脑涂地。 启航尊者仍旧驻留原地,幸运的是,他还活着。之前太乙天巽大阵崩溃之时,他便收回了贪狼黑棺,并将自己收入其中,进而在神风与黄泉的双重碾压下得以保住性命。 当震动停止,四周归于平静,他打开棺盖,起身四望之时,却发现那早先玄奇瑰丽,生机勃勃的神风天宫此时却已成了一片废墟。 “原来棺椁也能这样用!”一个淡然的声音响起。 “该死!该死!你该死!”启航尊者犹如咆哮的野兽,对着上空傲立的白衣青年怒吼着。 郎飞打量了他一眼,目光转寒。“既然你都有了进棺材的准备,那我便送你一程。”话罢,一挥手中噬血魔剑,直接划出一道灰色剑气。 见此,老道人脸色一变,急摆黑棺抵挡。就在剑气命中黑棺的那一刻,忽然,他的身周再度出现数百柄法宝级飞剑,同样是携着道道灰芒,飞袭而至。 “怎么会?”头一次见识到万象森罗剑的威力,启航尊者眼中的惊惧之色一闪而逝。再一次面对郎飞,他心中虽怒,却已经没了丝毫战意。在以黑棺抵挡飞剑的过程中,他想到了逃。有多远逃多远,最好逃出炎黄星,逃出弥罗星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就在他心思百转,欲突围逃命时,黑棺的阴影中,忽然出现一抹白色,接着一只手掌按在了黑棺上。 就是现在!看到突然出现的郎飞,老道人脸上喜色一闪。黑棺中可是封印着幽冥狼之魂啊,他竟敢以身躯接触,凶魂入体,足够他喝一壶的。 “贪狼咆!”剑指点处,黑棺上忽然幽光一闪,但见一道黑气已沿着郎飞的手掌直往他身上涌去。 对于幽冥狼的凶厉,启航尊者自是了解的很。这可是上品灵器啊,即便他发挥不出十成威能,可仅仅是六成威力,对于一般的炼气中期修士而言,也能使其神识受创。 理论上他的想法没错,可他思考的对象却错了。 眼见黑气入体,凶魂来袭,郎飞眼中蓦然闪过一道火光,然后,那一缕黑气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启航尊者还在等着郎飞受创,好趁着群剑停滞的空当闪身逃命,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幽冥狼的凶魂竟然全无半点作用。就在他不可置信的微微愣神之际,黑棺的阴影处忽然伸出一只覆盖着橙黄火焰的手掌,朝着他的胸口拍下。 “喝!”陡听一声暴喝,老道士一手扭动黑棺,挡下一旁飞刺而来的噬血魔剑,另一只手向着身前虚抓,顿时,一团乌黑色的风球挡在了郎飞手掌的进击轨迹上。 就在启航尊者看到乌风挡住郎飞,暗暗松了一口气时,噬血魔剑忽然一震,其后血红轨迹中骤然分出一灰一白两道光芒,急速越过被血剑抵住的黑棺,“噗”的一声,直接钉进了道人的两肋。 “不……不可能!”看着肋下喷涌出的鲜血,启航尊者两只眼睛睁得如铜铃一般。太真两仪剑!这分明是自己神风门之物,竟然出现在白衣青年的手上,虽说玲崆、珑崆二人已经身亡,可其中的灵识印记也不是短时间能够抹杀的。可……可为什么这两把灵器级飞剑只在他手中过了一下就能运势自如了呢? 直到现在他仍未猜出那黄褐色流体的来历。这等地狱之物,就算是地仙之辈的仙识都能消去,更遑论区区灵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还有杀手锏啊,还有宝品符箓,我甚至还有秘术,能够自爆,就算死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启航尊者在歇斯底里的叫嚣着,可郎飞却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眼中一片平和。 死之剑意之下,连山岳龙脉的生机都能斩破,何况是区区人体。自从太真两仪剑刺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身死道消的结局。 看着老道士眼中徐徐退却的光芒,郎飞呼出一口气来,扭头朝着东方看了一眼,一脸落寞的自言自语道:“牛大嫂,如今,你们可以安息了。” 与此同时,青霞仙子亦带着神情恍惚的元刹尊者赶了过来,而小白儿则收拢着一大堆飞剑,以及那五件下品灵器,同样来到郎飞身边。 无垠子也想近前一观,不过在踌躇片刻后,还是选择了站在远处观望。 “飞小子,那些人是你故意留下的?”神识扫过几成废墟的神风天宫,青霞仙子皱眉问了一句,此时她的神识驻留之处正有一间完好的宫阙,而其中更是藏着数以百计修士。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三十六颗生魂珠,三十六万条生命 郎飞点了点头,顺手摄起启航尊者手中的虚空镯,说道:“那些人多为筑基以下修为,尚算干净,罪不至死。” “嗯!”听得此言,青霞仙子脸上露出几许释然,转而又察觉到这间大殿有些异常,正欲开口询问时,忽听郎飞一声爆吼,狂暴的杀意再度涌出,竟是比在见到小镇惨状的那一刻还要暴虐许多。 出了什么事?受此惊吓,当她回头看时,却见暴怒如魔的郎飞头上虚空正静静悬浮着三十六颗幽光闪闪的生魂珠。 整整三十六颗生魂珠,整整三十六万条生命,神风门居然还不罢休,还要再取三十六颗。人命在他们眼中是什么?当真如草芥一般吗?难道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不同样也是娘生爹养的吗? 为什么下的去手?为什么?郎飞没有说话,可从他通红的双眼,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那粗重的喘息声中,青霞仙子知道他的心乱了。 手起处,剑光斩过,又是一道鲜血喷溅而出。郎飞忽然一把捏住了脸色惨白的元刹尊者,一点都不在意她的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白袍。 “北邙魔宗!北邙魔宗!嗬……嗬……”随着他的怒吼,煞气与杀气纠缠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飓风,将身周的一切都扫飞出去。就连青霞仙子,若非有小白儿相护,此时只怕也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至于启航尊者的尸体,却是在无形飓风的撕扯下,“嘭”的一声爆散为无数散碎血肉。 世俗凡人或许活的蝇营狗苟,麻木不仁,或许在绝大多数修真者眼中如同牲畜一般,可这些人中却不包括郎飞。若非是莫铁夫妇,若非是青牛镇乡民,他郎飞一早就饿死了。对于父母,他没有恨,也没有怨,很多时候,凡人的力量很小,小到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 可当他成为修仙者,有了能力,也有了机会之后,他忽然感到了什么叫责任,只因对其有情,才会有责任感。 “为了牛大嫂,为了‘七两’,为了渔民小镇,为了这三十六万死难的炎黄子孙,也为了那些曾经死在你们手上的生命。北邙魔宗,我郎飞必要将你斩尽杀绝!要让你山门驻地,寸草不生!” 元刹老妪将那一股子戾气全数承受下来,她的双臂已失,剧痛之下再兼杀意入体。这位炼气境的大修士居然承受不住,直接昏死过去。而郎飞却全不顾及她的死活,话罢,一手捏着她的咽喉,闪身就往那唯一还算保留完整的寒武殿扑去。青霞仙子与小白儿,在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亦是相视一眼,动身赶上。 短短几息的功夫,郎飞带着元刹老妪便来到了寒武殿外。此时躲在寒武殿的神风门弟子俱都一脸惊恐的望着那疾步而入的白衣小子。 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月白色的玉石上,显得格外刺目。少数几个刚刚踏足修仙界的得气弟子更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在郎飞进殿的那一刻,他身周散发出的那股子滔天杀意,几将所有人都淹没在内。 洞崆子一脸苍白的望着那疾步而来的身影,他在退,一步一步的后退。可就在躲入人群之中,自以为逃过一劫之时。那弥漫整间大殿的杀意仿佛突然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疾如奔流一般向他压下。 “噗”先是一口鲜血喷出,接着洞崆老道的双瞳登时没了焦距,居然一屁股坐了下来,双手乱舞着,连连虚抓。“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杀你们。我有罪,我恶贯满盈,我不该活着,我……我该下阿鼻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说着说着,却见他自行举起双掌,猛然照着头颅拍下。 “嘭”随着一声闷响,红白之物四射而出,接着,一具死状凄惨的尸体便软倒在地。 做为一名化气后期修士,竟然在郎飞强大的杀意下心神失守,以致亲手结果了自己的性命。那可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啊!见及这一幕,一些女修居然瑟瑟而抖起来,望向身着血白相间长袍的青年的目光如面死神。 随着他继续前行,一众低辈修士后退再后退,一个个蜷缩在寒武殿的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对于这一切,郎飞却是视如不见,待他走到殿首台基,几个闪耀着青光的传送阵前时,忽然扭头望了角落里一个浑身战栗的筑基修士一眼。 “这几个传送阵是去往何处的?”冷冷的声音响起,虽是问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霸道。 筑基修士猛然打了个寒战,喉头微微蠕动,咽下了一口唾沫,却才支支吾吾的说道:“从……从左到……到右,依次是,方……方寸圣宗下辖的青……青虚星,北……北邙魔宗下辖的罗……罗睺星,海……海澜仙阁下辖的天贸星,以……以及化……化骨魔宗下辖的黑墟星,至……至于最后那个血红色的,乃……乃是通往绝天魔域死亡之海的传送阵。” 待得修士说完,郎飞森冷的目光转到联通北邙魔宗的传送阵上,就在他刚要抬脚步入时,忽然,一只纤弱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们在这炎黄星已经耽误了三天,也不知雪娅安危如何,先去青虚星打探一下她的消息吧。”是青霞仙子,她与小白儿进殿之时,恰听到郎飞同筑基修士的对话。 对于青虚星青霞仙子有一点了解,知道那里乃是方寸圣宗下辖的边缘势力,是一个尚算安全的修行界。至于那北邙星域的罗睺星,乃是北邙星域的主星,北邙魔宗的山门便坐落于此。和神风门不同,北邙魔宗可是在整个星海都排的上号的,其护山大阵------玄阴血海阵,曾经可是号称能够抵御真仙攻击的超级法阵啊。即便郎飞能够胜过炼气中期修士,可若是面对此等大阵,修为还是弱了点。 青霞仙子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担心,郎飞又何尝感受不到。只是在看了一眼手上紧闭双眼的元刹老妪,再想到之前颗颗爆碎的生魂珠,仇恨的表情中忽又添了一抹坚毅,“此番我若去了,未来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若不去,则一定会后悔!” 说完,竟是不再等她回话,拎着元刹老妪闪入传送阵,青光闪处,转眼不见了踪影。 “若去,未来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若不去,则一定会后悔!”青霞仙子喃喃自语的重复着郎飞的话。如此片刻,直到小白儿的吼声将她惊醒,这才回过神来。 抬眼打量时,小白儿已经站在了传送阵中,于是她也在咬了咬牙后,闪身而入。 弹指间,伴着青光再闪,一人一虎同样没了踪影。 过有盏茶光景,大殿门口人影再闪,却是无垠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寒武殿内所有神风门弟子还处于失神状态,他一出现,这才打乱了殿内微妙的气氛。一个接一个的修士开始醒转过来,看到空空如野的传送阵,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继而连无垠子都不理睬,一个个发疯般的向着殿外涌出。 感受一番殿内尚有些许残存的暴虐杀气,对于这些神风弟子的无能表现,无垠子理解了一些。之后他又看了眼通往北邙魔宗的传送法阵,脸上情不自禁的多了些忧色。 做为全程见证了这一幕的修士,他有必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告知整个炎黄修真界。神风天宫坠凡,灵气动荡下必然已经有修士注意到了这奇怪的现象,相信不久便会有人来此探查。 “但愿……但愿他能平安无事!” 第五百七十六章 北邙魔宗又如何?杀无赦! “……” 青光绽而忽敛,罗睺星宫左近一间大殿中忽然多出两个人来。不过若是仔细望去,就会发现青色光幕走出的仅是一人,至于另一个老妇,却是身不由己,被人扼住脖子带出来的。 “谁敢在我北邙魔宗中放肆?”说话的是个斜眉吊眼的中年男修,第一眼看到郎飞身上的染血白袍,他便皱了皱眉,之后又看到对方手中断了两臂的妇人背影,就更让这位北邙魔宗的人仙老祖恼怒了。虽说那是代表着神风门的传送阵,可这也不代表对方就可以明火执仗的在罗睺星宫撒野,要知道他的背后可是神风门所依附北邙魔宗啊! 北邙星域同弥罗星域比邻,是以,神风门覆灭的消息根本不可能这么快便被北邙魔宗获知。于是乎,也便有了中年男修将郎飞认作是神风门弟子的一幕。 在他身后另有两个炼精修士,当是中年男修的徒弟。再见到郎飞走出,亦是双双冷哼一声,皱起眉来。要知道就算是神风门的宗主天崆上人,在见到前方之人,都会客客气气的称呼一声秦皋师弟,而对面之人呢,非但衣着不整,且还让星宫染血,这简直就是大不敬之罪。 郎飞没有答话,迈步走下阵台,同一时间,传送阵中闪光再起。 三人见状一愣,就在他们看到一女一虎显现出身影时,突然,一股杀机锁定在了他们身上。杀意如潮,怒气如火。 当先的中年男修看到了元刹老妪的侧脸,当他眼中的难以置信弥漫到整张脸上时,陡见一红一灰一白三道光芒闪过。然后便是颈部一寒,再然后,他便看到一大股血箭冲天而起,至于血箭的发源地,却是一具无头身躯。 “咕噜噜……”三颗血葫芦滚了个满地之时,那三具无头尸体才砰然栽倒在地。而中年男修眼睛中的光芒这才缓缓散尽,在他脸上,犹自带着不解,带着恐惧。 青霞仙子在大阵中走出时,郎飞的身影闪过殿门,在他身后是三具无头尸首。见此,她不禁皱了皱眉,急忙同小白儿闪身跟了上去。 郎飞来到大殿外面时,院子里三三两两的分布着一些北邙魔宗弟子。见得他拎着血肉模糊的一人走出,无不面露骇然的望着他。 “昨日种因,今日得果,这是你们应得的下场!”他的声音很冷。随之一同出现的还有无数光华各异的飞剑。 一众北邙魔宗弟子先是被他的话说迷糊了,在看到如狂风暴雨般漫天倾泻而下的飞剑时,这才反应过来。可当他们从妄想抵抗到认清现状,再到打算逃命时,飞剑已经先后刺入了他们的血肉之中。 短短一息的功夫,院落内的上百北邙魔宗弟子全部中剑,一时间血流成河。这其中还有一位化气初期的老祖,他眼中的光芒还未消散,当飞剑洞穿他胸口的时候,他还在想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敢于招惹他们北邙魔宗,抓住后定要将其剥皮抽筋,炼魂抽髓,使之永生永世不得超生,可为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杀意临头,剑光在眼前一闪而过,他便已经血流如注,倒在了地上。 有些魔修委顿在地,一时片刻还死不了,哀嚎、呻吟、嘶吼顿时蔓延开来。这其中,还有几个家伙捂着胸口,跪倒在地。他们眼中竟是出现一种古怪的颜色,浑浊而灰白,至于脸上的表情,则是悔恨与恐惧扭曲在一起的样子。 郎飞凭着一腔怒气行事,全未察觉到飞射出的数百法剑中,少数几把的剑气并非灰色,而是一种浅浅的白色。 “什么人?”“大胆!”“找死!”……就在惨叫响彻整片宫宇之时,正殿之中忽然步出五位化气后期的北邙魔修。 待看到院子里的惨状,以及对面散发着如潮杀意的白衣青年后,顿时一个个脸色大变,又是惊,又是怒。 “杀你们的人!”依旧是那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数百法剑再次应声而动,其中更有十数柄带着些许魔性的法剑抛洒着点点飞血,迎着五人惊骇欲绝的目光,电射而至。 此时此刻,五人再顾不得其他,忙拿出趁手宝物抵挡,其中一人更是拿着一把下品灵器级的金鼓妄图阻拦飞射而下的剑雨。 当第一道剑光轻而易举的割裂一位托大的魔修布下的真元屏障,带起一篷鲜血,当十数把飞剑将一朵血红色的花形法宝绞碎成无数碎片,进而将五人中唯一一位女修刺成马蜂窝之后。那手持灵器的老魔方才意识到自己等人与白衣青年的差距。 他不敢再有什么天真的想法,对面之人不可能不知道这是北邙魔宗的地盘,瞧对方身周澎湃的杀意,以及那一对冰冷的如地狱修罗的眸子,他忽然明白了,对方是打定主意要血洗这北邙星宫了。 “快,巫皋师弟,快去启动防御法阵。昆皋师弟,你快去通知宗内早作防范,并着人前来救援。”老魔无暇顾及那两位已上了黄泉路的同门,一边急催头顶金鼓挡住无数剑光,一边向着另一边早已唬的面无人色的两位魔修咆哮道。 听得此言,另外两人这才醒悟过来,急忙按照老者的吩咐行事。可就在他们动身后退之际,突然间,身边七彩一闪,一头羽披霞光的鸟儿瞬移到二人面前,张口就是一道火焰喷下。 虽说以小羽儿的修为,无法对二人造成太大的威胁,却也暂时将二人拦了下来。 而老魔仗着自己的金鼓乃是灵器,决心硬抗那些漫天剑雨。早先看到袭击五人的飞剑最强的不过是法宝级别,老魔便小觑了郎飞几分。不过当他见到那一道流星坠地般的血光以及一灰一白绞缠在一起螺旋进击的两道剑光时。他忽然愣住了,“噬血魔剑,太真两仪剑……怎么可能?” “哧……”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血光自金鼓表面一斩而下,玄天精金铸就的金鼓竟是不敌噬血魔剑与杀戮剑气的双重作用,直接便被从中豁开,裂做两截。 老魔呆愣愣的望着那全然报废的金鼓,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不过,太真两仪剑并未留给他过多后悔的时间,便洞穿了他的身体,继而余势不减,又将那战意全无的另外二人钉在了正殿北墙上。 至此,这片行宫彻底平静下来。不过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北邙魔宗的七位人仙以及近百弟子无一生还。 此时青霞仙子也来到了郎飞身后,在看了眼正殿门口倒在血泊中的老魔之后,眉头不觉微微皱了一皱。她倒不是对这些人的死心有不忍,而是一脸可惜的望着那被噬血魔剑一分为二的金鼓。 “这……这是……你……是你?”这时,那被封印了全身修为,又接连失却双臂的元刹老妪幽幽醒转过来。她甫一睁眼,瞧见的便是面色冰冷的郎飞,然后才是北邙星宫,最终她又看到了那一地尸首。 听着那些渐不可闻的惨叫声,元刹老妪的眼中忽然多了一丝灰败之色。之前她还认为这小子不过是血气上脑,说说气话而已,待见及北邙魔宗的强大后必然会后悔对她的所做作为。可她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了,真的要将北邙魔宗杀个片甲不留。 第五百七十七章 就要在你门前虐杀她! “小子,师兄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的!”堂堂一位炼气境高人,元刹此时的表现却与疯狂的野兽无异。在郎飞面前,她的自信被击的粉碎,她的高傲被层层剥下,而那一只钳住她脖子的手,更是将她的尊严揉碎拍扁。 对于老妪的叫嚣,郎飞恍若未闻,只是冷冷的扫过她一眼后,迈步走入正殿。 大殿内并无多余的装饰,殿首位置乃是一玉砌高台,高台中央有着一大一小两座法阵。大的是通往北邙魔宗山门驻地的传送阵,而小的,则是传讯阵。 这一次,郎飞走入传送阵范围,略作等候,青霞仙子与小白儿也走了进来。之后,青光一闪而过,唯留下殿内殿外一地的伏尸。 血荒大陆最中央位置乃是一道深不可测的黑渊,其名唤做罗渊血狱,整个罗睺星没有凡人、散修的存在,就算有,也没人敢于靠近这里。只因此处正是那北邙魔宗的山门驻地。 与长青界众修仙宗门不同,北邙魔宗周边区域没有什么坊市,身为整个星海中有名有号的存在,北邙魔宗自然有它的高傲之处,便似那连通北邙星宫的传送阵,便处于血狱之上百丈高空位置的一块浮岩之上。并且,浮岩上亦无门人弟子把手。 从古至今,但凡浮岩上出现之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对着下方的血狱毕恭毕敬?又有哪一个不开眼的家伙敢于吃饱了撑的来北邙魔宗的地盘闹事? 北邙魔宗的强大,北邙魔宗的高傲,向来是刻在所有魔宗门人骨子里的。故而,在见到浮岛上突然出现的三人一虎后,下方巡守之人还不紧不慢的伸了个懒腰,这才眯着眼看去。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头威风凛凛的血翼白虎,随即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第二眼又见到身染无数鲜血的白袍青年,于是再度皱了皱眉。可当他将目光转移到他手上那失却两条手臂的老妪身上时,一瞬间顿时面色狂变,继而颤抖着捏爆了手心的玉符。 尖锐的示警声瞬间响彻整个黑渊,回响阵阵,经久不绝。不过短短几个弹指的光景,黑渊中猛然窜出上千身影,瞬间将那三人一虎围在中央。 “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伤我师妹,可知她是我北邙魔宗之人?”为首的是一个独目老道,干枯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就连那一双手,也是枯槁如鸡爪一般。若说唯一引人注目之处,便是那一对狭长的碧绿色眼睛了。 “伤她?我不但要伤她,还要杀她!就是眼下,就在这里,就当着你们北邙魔宗所有人的面!”郎飞的话音一落,也就等同于判了元刹老妪的死刑,随着一道血色光芒闪过的,还有一颗白发森森的头颅。 “乌刹师……”老妪凄厉的叫喊仍自不绝于耳,可那颗头颅却已翻飞着,向着独目老道坠下。与此同时,一具无头尸体也被郎飞抛飞。不过,不拘是那颗头颅,还是无头尸身,都没有半点鲜血喷出,只因她体内那些鲜红色的液体已经全数被噬血魔剑吸干。 “元刹!”独目老道从未想到过竟然会有人敢于挑战北邙魔宗,敢于在黑渊血狱前虐杀北邙魔宗门人,更不要说是刹字辈的太上长老了。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整个北邙魔宗的奇耻大辱。对于这样的家伙,将其碎尸万段,形神俱灭都不足以洗刷他的罪孽!“小畜生!你做了什么!我要你死!” 乌刹尊者与元刹尊者同为炼气初期之人,他自然知道郎飞能擒下元刹老妪,自己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自己一人不是他对手又如何?他现在面对的可是整个北邙魔宗。早在他动身之际,就已派人去通知掌教师兄与另外两位炼气初期的师弟了。只要不是方寸圣宗之人,那他死定了。即便他出身于太极剑宗这样的同级宗门,也绝无可能保住他的小命。 “小子,我定要拿你的血,拿你的三魂七魄来祭奠元刹师妹!”独眼老道纵身而出之际,手中已经多了一只血迹斑斑的灰白骷髅头。 听到那“祭奠”两字时,郎飞脸上一寒。那三十六万亡魂,那曾经被你们所屠戮,用来填充血狱,用来装饰黑渊,用来祭炼魔兵的死灵,又需要以什么来祭奠他们? “你的生命?还不够,我要你整个北邙魔宗都为他们陪葬!”随着郎飞暴怒的吼声,杀气凝如实质,紧紧附着在他身后那些飞剑上。这一次,剑锋吞吐的气刃虽仍是灰色,却在中央位置有了一线雪白。 噬血魔剑当先,太真两仪剑居侧,后面统领着三千飞剑,如雨似瀑般倾泻而下。乌刹尊者首当其冲,其后近千大小弟子也在群剑的攻击之列。 魔骷髅泛着幽幽乌光,一只又一只的恶鬼虚影幻化而出,恶狠狠地朝着郎飞扑去。与此同时,魔骷髅一对眼眶中亮起点点绿幽幽的火焰,继而蔓延开来。 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噬血魔剑的血色光芒便于碧绿火焰相交,杀戮剑意之下,碧幽幽的火焰即便再次暴涨,却也难架血剑威能,被缓缓的割破。 而那些飞扑向郎飞的恶鬼幻影,亦在飞近郎飞身边时,被一簇橙黄的婴火一卷,继而传出一阵悲鸣,之后便泯灭无踪。 见此,乌刹尊者眼中讶色一闪而逝,他终于知道元刹为何竟被郎飞所擒了,对面这小子委实强的有些可怕。 “哼,小子!再尝尝我的碧血幽瞳。”话罢,他的一对眼珠滴溜溜一转,碧绿色的瞳仁竟是扩大开来,然后一点血光从中央位置射出,直奔郎飞而去。 郎飞闻言望去,待见及乌刹尊者的双瞳,登时微一恍惚,感觉眼前出现一片无疆血海,带着刺鼻的滚滚血水一瞬间将整个身体全部淹没。同时,海下更有无数怨魂徘徊,在撕扯着,啃食着他的血肉。 不愧为北邙魔宗,这等手段倒与他的聚神突有些相似。只不过前者乃是瞳术,而后者却是凝聚神识为用的奇门道术。 “哼,诸天幻象,万法皆空,黄泉威临,无法无天!” 随着郎飞冰冷的咒喝,乌刹尊者忽然觉得天地间变得一片昏暗,血海中忽然涌入一股黄褐色的浑浊粘液,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冲,血海便整个翻腾起来。一如被煮沸的海水,顷刻间便由血红被同化为黄褐色。 “噗!”待得最后一丝血红消褪,乌刹尊者竟然猛地喷出一口血来。碧血幽瞳被破了,一向百试不爽的碧血幽瞳被破了。恰在这时,他看到郎飞眼中的黄色光芒亦缓缓退去,更见他猛然一声长啸,紧跟着,那本属于神风门的一白一灰两柄飞剑趁着噬血魔剑破开的间隙,直接刺在魔骷髅的颅骨上。 “哼!”只闻一声惨哼,乌刹尊者竟是又喷出两口血来,而魔骷髅眼眶中的幽幽火焰亦变得摇摆不定起来,至于表面的乌光,则一闪一闪,明灭不定。 一击之下,这件中品灵器猿魔骷髅竟是有了损伤。乌刹尊者勉强压下身体里气血的躁动,眼中的骇然一闪而逝。 恰在这时,那些四散而去的无数飞剑也冲入了人群之中。惨叫声此起彼伏,残肢断臂四下抛飞。三千飞剑之下,唯有几位化气后期修士,仗着有数件精品法宝,或是一二灵器,却才勉强保住一片区域的平安。 第一次接触,只是第一次接触,北邙魔宗便损失了足足五百弟子。这其中修为最低的也有炼精初期修为。 乌刹尊者呆住了,侥幸逃得性命,仍有几分惊魂未定的众北邙门人也呆住了。这,这到底是什么神通?什么剑势?即便方寸圣宗第二殿,剑魂殿殿主剑道尊者的剑道结界,也没这么恐怖的杀伤力吧。 “乌刹师弟,这是怎么回事?”就在这时,血狱的无尽深渊中忽然传出一声苍老的怒吼。接着,又是上千光芒飞出。至于那出声怒吼之人,正是站于众人最前方,向着郎飞怒目而视的一位身着千手圣魔道服的遒劲老者。 第五百七十八章 入目皆敌,剑惊世人 本来见了郎飞的一剑之威,乌刹尊者正自彷徨无措,听罢来自深渊的一声怒吼,后又见到眼前之人,顿时精神一阵,脸上更添一抹狠戾。 “掌教师兄,你可来了!是他,是他杀了元刹师妹,更是一剑灭杀我五百北邙弟子。”说着,乌刹尊者还将元刹老妪的头颅向前呈了呈。 遒劲老者在看到元刹老妪首级的那一刻脸上突然多了一股暴虐之色,眼中更是添了一丝怨毒,一一扫过郎飞与他身后的青霞仙子,在看到后者腰际悬挂的云霞宗玉佩时,脸上表情登时变得狰狞无比,“云霞宗的贱婢们!老夫定要灭了你满门,让你们遭千人睡,万人骑,受尽屈辱后再千刀万剐,剁成肉酱,方能消我心头之恨。” 同一时间,遒劲老者身后另有两个炼气初期魔修,亦是面色阴冷的注视着郎飞、青霞二人。其中一个光着半截膀子的魔修不等遒劲老者发号施令,率先发作,“我先灭了你这小杂种!”话罢,纵身向着郎飞飞扑的同时,他光着的那只膀子上忽然亮起一道血光,只见一道道赤红色的纹路瞬间爬满了整条手臂。紧接着,一片片血红的鳞片弥漫丛生,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一只血鳞利爪。 眼见裸臂魔修扑出,旁边那位身形瘦削如竹的魔修亦是冷哼一声,身形忽然暴涨开来,眨眼间便有丈二长度,继而肋下骨肉蠕动几下,忽然凭空多出三对手臂来。 此时裸臂魔修已袭至郎飞跟前,血鳞利爪直接向其顶门抓下。 “哼!”冷然看了眼魔修的丑陋血爪,郎飞身子不动,同样举起右手,雷光闪处,猛运雷祖剑迎上。 “呲,呲……”雷光涌动中,闪电与利爪撞在一处。血爪先是笼罩上一片血色膜衣,竟是妄想凭此挡住雷祖剑。谁想青电光芒凭空暴涨,居然直接割破膜衣,一下刺在血爪掌心。 “咔!”细微的响声传来,血爪中央最大的一块血鳞竟然被雷祖剑戳的粉碎。 “苏刹师弟,快撤!”闻听异响,瘦削魔修大惊,猛地一声大吼,继而闪动身形,向着郎飞夹攻而来。 听得异响之时,血爪魔修亦是大惊失色,他这一式血鳞千变乃是北邙魔宗的秘法,凭他炼气初期的修为施展出来,那一只血爪足可比拟一件下品灵器。可即便这等强度的血鳞,竟然也承受不住对方的雷光长剑,单以白衣青年的法术品阶而论,当与他的血鳞千变有着不小的差距,但是结果呢,自己竟然不敌!仔细想来,这小子怕不是有着炼气中期,甚或后期的修为吧。想到这里,他哪里还敢犹豫,忙将手臂一抽。 而就在这时,瘦削魔修也已来到郎飞身侧,不知何时,他八只手上已然多了八件宝贝。当先一只右手所拿乃是一根药杵,赫然是一件上品灵器。其余七只手臂上拿着刀、枪、轮、印、钟、幡、鼎七样事物,皆属灵器,品质中下不一。 苏刹尊者抽身的一刹那,郎飞竟是被瘦削魔修所吸引,早先见及他的八条手臂时便微微一愣,不想此刻他竟然有这许多灵器,真真的是个多宝修士。 他这微微走神,抽身而退的苏刹尊者眼见有机可乘,随即一挥血爪,血鳞片片翕动,紧接着,大股大股的血气喷涌而出,直接将眼郎飞淹没其中。 见及此景,瘦削魔修皱了皱眉,忽然停住了身形,静看郎飞如何在这剧毒血雾中抽身。 与此同时,苏刹尊者见得郎飞不闪不避,亦是大喜,看了眼瘦削魔修,道:“千刹师兄,你觉得这小子会否伤在我这化血雾中?” 瘦削魔修闻言皱了皱眉,可还没等他回话,忽然间,血雾一阵涌动,继而一道橙黄色光芒将血雾一分为二,紧跟着,血剑横空,一条身影如惊鸿般直冲二人而来。 “不好,一起上!”苏刹尊者脸色大变,手上血爪消褪,转而抓起一条血迹斑斑的金黄骨鞭,向着郎飞迎头抽去。 同一时间,千刹尊者已是将印、鼎抛起,向着郎飞砸下的同时,手中药杵绽放出万道霞光,迎空一晃,直涨做九丈九尺长的一只巨杵,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压下。 千刹、苏刹二人都有上品灵器在手。看得出,他们的地位远在元刹、乌刹二人之上。 面对着灵动如蛟的金光长鞭与多件灵器的轰击,郎飞表情平静。此时三千柄飞剑围绕在他身边,结成一道雁形剑阵,继而在他的指引下,血剑与灰白二剑越众而出,转折间,带着三千飞剑直往千刹尊者连环刺下。 哼!要拼法宝多寡,难道还怕你们不成?郎飞瞥了眼剑群,便不再去管。至于苏刹尊者的血鞭,挥手间掌心忽然多了那柄绮罗九妙玄光戟,继而横戟在手,迎着黄金长鞭一划,霞光掩映下,一道灰白两色的剑气爆射而出。 遭受霞光的挑衅下,鞭稍位置的蛇信一舒,骤然暴起一声龙吟,继而幻化为一颗黄金龙头,将那霞光全部吞入口中。之后,龙首仰天长啸,霎时间金光四射,将整片天地照的纤毫毕露。 看着金龙鞭将绮罗九妙玄光戟的霞光吞没,苏刹尊者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区区一件下品灵器,又怎能抵挡他手中这件上品灵器。可是,下一个呼吸之间,让他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高傲的金龙还未得意多久,突然,一道灰色剑气割破了它的喉咙。与此同时,另有一道白色剑气顺着鞭身上行,直接没入了好苏刹尊者手腕。 这边苏刹尊者失利,另一处的千刹尊者也不好受。虽说他手里足足握有八件下品灵器,可在那些飞剑无孔不入的攻击下,他根本就还不过手来,只有招架,没有进攻的份儿。 玄都药杵乃是上品灵器,可在噬血魔剑的冲击下,双方居然战了个旗鼓相当。而太真两仪剑却又阴魂不散的纠缠着他的本体,更别提旁边还有三千如飞蝗般的法剑从旁侧袭。这还是郎飞被苏刹尊者绊住,未尽全力,否则,他此刻怕不是已然落败。 “噗,不对,这些蝼蚁之辈,滚……都给我滚!”千刹尊者正自打着退堂鼓之际,忽听一声闷哼,血光闪处,只见苏刹尊者竟然喷出好大一口鲜血,继而喊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整个人都疯狂起来。 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不单北邙魔宗之人大惑不解,就连郎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绮罗九妙玄光戟乃是下品灵器,虽说在他手中使来,威力刚猛至极,可即便能击退金龙鞭,却也难以对苏刹尊者本体造成强有力的威胁啊。 出招的本人都想不通各种缘由,就更别提北邙魔宗这些人了。眼见千刹尊者落在下风,苏刹尊者又出现精神失常的这一幕,一众北邙魔宗弟子看着凌空而立之人那傲然的背影,居然生出一种不可力敌的念头。 第五百七十九章 剑斩幽泉,正反贯通 “古刹师兄!”就在这时,乌刹尊者深吸一口气,对着前方的北邙掌教喊了一句。 “哼!”只听一声冷哼,这位炼气中期的掌教尊者动了,身形一闪之间来到苏刹尊者身边,喝道:“呔,师弟!醒来!” “不……不……你们别过来,我……我错……不……不……我没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所有人!”古刹尊者的一句话非但未将他惊醒,反使苏刹尊者眼中的疯狂更加重了几分。 见此,古刹尊者脸上一寒,伸手捋住金龙鞭,一指点在精神错乱的苏刹尊者额头。 随着他一指点下,苏刹尊者终于恢复正常,进而昏厥过去,随后被古刹尊者甩手丢于乌刹尊者照看,这才转过头来,目光阴沉的盯着郎飞。“小子,我承认你很强,不过,既然敢来我北邙魔宗撒野,那就去死吧!” 话音一落,只见他两手一抬,掌心顿时多了一面血色小旗,与一面乌黑的阵盘。 见到他手中之物,郎飞顿时皱了皱眉,又是两件上品灵器。果不愧为方寸圣宗的附庸宗门。 就在他微微出神的一瞬间,古刹尊者动了,他没有急着祭出阵旗与阵盘,反是大吼一声,“幽泉结界!”话音一落,方圆百里内的灵气忽然躁动起来,整个黑渊血狱内更是传出一声又一声的隆隆震响。 血红,一转眼的功夫便在天空弥漫开来,接着,古刹尊者的周围开始出现一圈圈的血红光芒,继而向着四周涌动开来。 “小白儿,带着师叔离开这里!”郎飞面色凝重的看了那蔓延开来的血芒一眼,对着青霞仙子身边的小白儿说道。 “吼!”伴随着一生低沉的兽吼,小白儿载着青霞仙子,只是几个纵跃便攀升至血狱上空百丈高度。 等一人一虎离去,血色光芒已经显露真形,却是一湖血水,汹涌奔腾,铺天盖地的朝着郎飞涌来。同一时刻,古刹尊者先将手中阵盘一扔。血红色天空中忽然多了一轮乌黑的太阳。 郎飞只觉身子一沉,双脚竟似灌了铅一般,沉重之极。 另一面,眼看着郎飞不躲不闪,而血水也已蔓延开来。古刹尊者又将手中阵旗一丢,血红隐没间,天空中猛然亮起一道道火红色的电蛇。 又见结界!战青木尊者时,曾见识过他的百花结界,此时与古刹尊者交手,竟然又遇上了这所谓的“幽泉结界。” 结界这一称谓,乃是因进阶炼气境后,真元力转化为灵力,由此可以大范围的调动天地灵气,再兼修士常年浸淫一种属性的术法,直至融会贯通,返璞归真之后,便可领悟这结界之术。一般而言,只有那些天才中的天才,方能在炼气中期领悟结界,若是一般的地灵根、人灵根修仙者有幸进阶炼气境,近半数可能终身无缘结界之术,至于另一半修士,更是要等到修炼至炼气后期时,才能悟得此术。 与郎飞的一脸凝重形成鲜明对比的,要属已躲入血狱中的一众北邙魔宗弟子。古刹尊者的这结界之术虽是号称“幽泉结界”,可在他们看来,应该是幽泉血域。结界之上为领域,是为真仙才能领悟的绝强神通。 而幽泉结界之所以能被称为幽泉血域,皆因古刹尊者手中有着那面魔罗血色旗与逆星盘。有了此二物点缀的幽泉结界,具有了全面打击的能力。从控制重力,到血光神雷,再到幽泉结界本身的血影攻击。这种全方位的立体攻击方式,也只有那等真仙领域才有可能具备。 幽泉结界吗?郎飞瞅了瞅下方血色汪洋中一闪而逝的血影,又看了看血光长空,凝重之色缓缓消散,嘴角忽然多了一抹淡淡的冷笑。真仙领域?真仙领域岂是结界能比?就算远在上古时期,能够修出真仙领域,就相当于得了天庭的敕令。能够晋升天仙之人不一定拥有领域,可能够修出领域者,则必然能够晋升天仙。 这也是前生的自己不过区区地仙修为,便敢同十殿阎罗叫板的依仗。想当初,做为清水真人,当时他的领域并非同几位师兄一般对应着那八种世间水精,反而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无属性封印领域。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水境中能够封印世间灵物的原因,亦是为什么前世老道师父对他再如何捣蛋都听之任之的缘故。 想想前世所见识的几位师兄具备的那种足能毁天灭地的领域之能,再看看眼下被古刹尊者依为杀手锏的幽泉结界,郎飞脸上多了一丝讥色的同时,滔天的杀意更是急涌而出。 此等煞气冲霄,戾气蚀骨的血水,此等绵延数十里,血芒滔天的幽泉血湖,那是要吞噬多少灵魂,抽干多少人的血才能凝练成的?若再加上北邙魔宗送与天妖宗的血池,还有黑渊血狱深处的无边血海,是十万?百万?亦或是千万? 除了金钟山外,郎飞这是第一次急切的想要灭掉一个门派,如此魔门,屹立星海达数万年之久,竟然没有哪怕一个玄门正道与其为敌,没有一个人敢于站起来对这些屠夫说“不”。 “他们不敢,我敢!他们不动手,我动手!既然修仙路上无所谓公道,那便由我为那些死灵讨还这持续数十万年的血债!” 血色奔雷劈在他的身上,荡漾起阵阵黄色波纹,重堪山岳的压力担在他的双肩,却不能让他弯下一毫,就连那无数道血影,也欺近不了他身前三尺。 三千飞剑疾如风雷,只一瞬间便回到郎飞身边。千刹尊者原本被众多飞剑封禁于一处狭小的空间,正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际,忽然,所有的飞剑猛地消失无踪了。待他调转目光望去时,对面那素袍染血的白衣小子身后竟然显现出一灰一白两团虚影。 “愿凭三千剑,斩破这世间不公,杀尽那该杀之人!为了曾经的死者!也为了今天的生者!亦为了后世千秋之子子孙孙!” 白色的剑气如汹涌的潮水,一瞬间掩盖了天地间所有的异色。千刹尊者只觉入眼一片皆白,时间在这一刻忽然滞涩起来,所有的声音消失,一切的动作变得缓慢无比。视线之中唯有一人一剑,撕破这天,割裂这地,一瞬间将那片血湖斩破,天堑一般的狭长剑气如一道白虹般没入古刹尊者体内。 “吼”!短短的一个愣神,整片天地忽又恢复了原来的色彩。血水中腾起无数血影,对着空无地带的一个身影咆哮着,呜咽着。 在他前方,三千飞剑吞吐着一道道白色剑气,划破长空,一把接一把的落入黑渊深处。 没有惨叫,没有痛呼,有的只是些喃喃自语的忏悔。 “你们别过来,我该死,我……我该死!” “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不要纠缠我……不要纠缠我……” “我是恶人,我是恶人,你们是鬼,是鬼!难道你们不怕我吗?都给我滚!给我滚!” “……” 第五百八十章 我左手杀戮,右手救赎 惊恐与不安一瞬间在整个血狱中蔓延开来,深渊中先后飞出一个又一个的身影,他们有的双目无光,有的表情呆滞,有的歇斯底里的狂吼,还有的面露绝望之色。 而古刹尊者亦是立在原地,瞳孔已经变为了白色,就连那满头黑发,竟也是一根一根的转为了银白色。 “血狱水天!”就在千刹尊者呆呆的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时,忽闻一声厉喝。少了古刹尊者指引的幽泉结界竟然急剧收缩,最后化为一点血滴,缓缓涌入白衣青年的右手掌心闪现出的一枚暗红色的珠子中。 这堪比一条湖的血水融入那仅有拇指大小的珠子里,却只是闪过一道红光,继而缓缓沉寂下去。 而就在这时,那一脸迷茫的古刹尊者却是脸上一红,“噗”的一声喷出好大一口鲜血来。这老者也是心狠手辣之辈,趁着清醒的一瞬间,居然挥掌如刀,直接将自己左手齐腕削掉,继而仰天一声怒吼,血流喷洒处,一股白色剑芒亦被他逼出体外。 “撤!撤!乌刹,快快全面开启护山大阵!”看了一眼凌空而立的白衣青年,古刹尊者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愤恨之色,接着,一边闪身向着黑渊血狱纵下,一面以一种近乎咆哮的语气说道。 不用他吩咐,那些在飞剑下逃得性命的北邙魔宗门人已经躲入了血狱深处再不敢出来。而千刹尊者在望了一眼青霞仙子与小白儿后亦闪身飞向黑渊。方才他还以为古刹尊者乃是中了郎飞的幻术,正想着施展围魏救赵,攻其必救之处来解救古刹尊者时,却看到壮士断腕的一幕。待见及那道白色的剑气,却才醒悟过来,那一招神通哪是什么幻术,竟然……竟然是一道剑气。 这等诡异的剑气,他从未听说过,也从未见过。刚刚那些飞剑还只能喷涌灰色剑气,转眼竟然换了白色剑气。一个人竟能掌握两种剑意,这……这怎么可能?如那剑魂殿殿主,不过只是完全领悟了生潮剑意,便被称为星海剑道第一人。 可……可眼前这家伙竟然同时掌握了两种,之前那股子灰色剑气凌厉至极,直觉告诉他,是断然不能沾染半丝的,否则,只怕体内生机都要被破坏殆尽。 而这股子白色剑气自打他第一次见到,就给他一种祥和浩大的感觉,可就是这股看似无害的剑气,没入门人弟子体内,却能让他们精神错乱,走火入魔。就算是古刹尊者这等炼气中期修士竟然也能被其扰乱心境。 千刹尊者一边飞遁,一边思索着黑白两股剑芒的来历。就在他逃跑的路上,那些刚刚中了白色剑芒的魔宗门人竟一个个发了狂,有些人眼睛通红,根本不辨敌我,但要有人从其身边经过,直接便痛下杀手。还有一些人似被无形之物逼到绝境,居然抽出刀兵自戕。更有一些竟是发了疯的向着黑渊深处飞去,一边挥舞着法宝向那往日的同门攻去,一边还叫嚣着血债血偿,北邙魔宗之人都该死。 郎飞其实也有些不明不白,方才他一心只想着为那些冤死之人讨还公道了,却全未想到剑气颜色会变。现在想想,出剑之时曾有一股意念自识海中流过,只是当时一腔愤怒不吐不快,便先行出剑了。直至此刻,再想起那股意念,他竟是愣了。 剑意,是新的剑意。同杀戮剑气不同。当时流过脑海的两个字乃是“度厄”。前者代表霸道,后者代表仁道。前者是以杀止杀,后者却是用以度化恶人。若是杀戮剑气代表着死之剑意的话,那后者便当是生之剑意了。 对于万象森罗剑的运用,郎飞还停留在以剑为剑的初级阶段,自从领悟了剑意之后方才算是登堂入室。直至此时此刻,正反剑意融会贯通,终算是到得以剑为剑的巅峰。 他还想趁此机会好好感悟一下度厄真意,以便能够从正反剑意中悟出以身为剑的奥妙。不过,接下来身体里的变化,却让他不得不停下思考,抱元守一,凝聚精神。 古刹尊者辛苦修炼出的幽泉结界被他一股脑的吸收炼化,前者因此遭受重创,而郎飞却正好相反,得了天大的好处。 虽然只是区区幽泉,与血水之精相差千里,可郎飞吸收天妖宗的血池后,本身修为已是稳定在了元婴巅峰。此时再度炼化幽泉结界,体内的元力总量登时冲破了临界值。先是由丹田开始,一波一波的元力波动扩散至他全身。 随着元婴小人缓缓睁开双眼,六颗珠子也越转越快。于此同时,元婴小人外的橙黄色火焰也渐变为一种金黄色的幽幽魔火。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了,郎飞身周凝实的杀气竟在徐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强的灵力波动,如涟漪般一圈一圈向外荡漾开来。 见及此幕,青霞仙子心中一惊,待要上前去查,却被小白儿一下拦住。 与此同时,负责断后的千刹尊者也发现了这一幕。他虽不明白郎飞为何停顿下来,但也看的出他此时正值紧要关头。随即看了眼古刹尊者的背影,咬牙转身,将那一件玄都药杵抬手祭出。 这一回,乃是他蓄力一击,药杵锤头位置忽然出现一个阴阳鱼,转动之间一道又一道的灰白二气缓缓弥漫开来,继而化作两道光华,同药杵并排而行,直往郎飞头顶压下。 值此时,小白儿忽然大吼一声,身形闪处,直接出现在郎飞面前,迎着玄都药杵飞来的方向张开血翼。随着肋下血色的蔓延,金角、牛蹄浮现而出的同时,气势陡然一变,狂暴的银色风旋瞬间向着周边区域扩散开去。 见得白虎体貌特征出现变化时,千刹尊者便是一惊,待得小白儿气势一显,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无比。炼气中期巅峰,竟然又是个炼气中期的家伙,没想到就连那家伙的灵兽都有这般修为。再从它的兽身上看,只怕……只怕还不是寻常灵兽。 直似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一般,白虎金角上忽然多了两股纠缠在一起的青红雷霆,继而随着它的一声怒吼,一路电光闪烁着,直接迎向玄都药杵。 药杵的灰白二气乃是太清仙光所衍,所过之处便连虚空都被撕扯开一道道狭长的时空裂缝。可就是这股绝强之物,在同青红雷霆相撞后,竟是显露出几分颓势。若非后面有药杵本体之力镇压,只怕此时已在青红雷霆的攻势中败下阵来。 眼看着药杵与雷霆之力相持不下,千刹尊者望了一眼血狱中亮起的一道血光,不觉跺跺脚,正欲抽身而退之际。忽然,小白儿一对虎眸中猛然爆出两点银光,接着,虎口徐徐张开,一只由无数银白色风线窜簇在一起的风锥徐徐成型。 “不好!它竟然还有余力!”千刹尊者大惊失色,哪还敢犹豫,忙捻诀招引玄都药杵。不过他的举动明显有些迟了。随着银色风流的激涌,风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开虚空,直接打在玄都药杵的本体之上。 玄都药杵做为上品灵器,若是由炼气中期之人使来,或许还能抵住小白儿的蓄势一击,可此时此刻却是在千刹尊者手中。早先面对青红双雷,它还能逞一时之威,不过再加上银风,于是它便只有败北的命了。 对于一众躲于血光屏障中的北邙弟子以及千刹尊者来说,他们只看到黑影一闪,银风过处,药杵打着转儿的倒飞而回。做为灵器主人的千刹尊者,更是身子一抖,脸上多了一抹红潮。 “不拘是那小子本身,还是这头白虎,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早些回去为妙,待得师兄出关,哼!”想到这里千刹尊者强压下胸口躁动的血气,连施剑诀引还玄都药杵,随后冷冷注视小白儿一眼,转身向着身下血色屏障飞去。 第五百八十一章 剑荡群魔,血海初现 他这正自向后退去,不想一股滔天气势冲霄而起。接着,白虎背后冉冉升起一条红白两色的身影。接下来,千刹尊者惊恐的发现身子一紧,足下竟是传来一阵滞涩感。与此同时,额心陡然一痛,一股晕眩感登时蔓延开来。 “哼,既然敢趁机偷袭,那你就把命留下吧。”冷冷的声音响起。 直至千刹尊者从晕眩中醒转,低头看处,一柄血光飞剑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带走他生机的同时,还抽干了他的鲜血。 “这是你们北邙魔宗的飞剑,死在它手上,倒也不算辱没了你!”说话的是那白袍青年,只是这平淡的语气,在其身周杀气的渲染下,不论怎么听,都有些残酷的味道。 “我堂堂北邙魔宗太上长老,竟然……竟然会……”身子向下坠落的同时,千刹尊者脸上带着浓浓的不甘。视线尽头的仗剑青年在他的眼中忽然化身为了一个浴血修罗。 与他所不同的是,郎飞的目光却平静之极,除了他身周凝成气旋的刺骨杀气外,整张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表情。 方才在小白儿的掩护下,他已然成功晋级合体期,内视之下,元婴小人已经不在,而那六颗水珠则盘踞在丹田中央,依旧徐徐旋转着。至于那团碧玉色的幽幽火焰,亦是消失不见。 早在元婴巅峰时,他便隐隐超越炼神道炼气中期修士,此刻晋级合体期之后,真实修为只怕比之炼气后期修士还要高出一线。不过,就是不知道现在的他比之传说中的化神地仙如何,毕竟前世炼神道修士不多,他也没与之交过手,故而,双方高下如何,还真不清楚。 相较于千刹尊者身死,青霞仙子的注意力倒是放在了郎飞身上,见他平安无事,也便放下心来,而后闪身飞至他身旁,向着下方血狱望去。 千刹尊者干瘪的尸体坠下后,经由五六个弹指的功夫却才撞在血色屏障上,随后被魔宗弟子收入大阵之内。 古刹尊者正在救治苏刹尊者,当门下弟子将千刹尊者的尸体抬入时,登时让他急怒攻心,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至于一旁的乌刹尊者,早就吓傻了。堂堂北邙魔宗,星海之中排名前二十的宗门,竟然被一个修行不足二十年的毛头小子逼到眼下这等地步。继元刹尊者之后,千刹尊者也死了。 北邙魔宗总共六位炼气修士,如今已有两人死在了那小子手上,而苏刹尊者仍自昏迷不醒,身为掌教的古刹尊者亦断了一只手,更别提前前后后死亡的上千门人弟子。这一切竟然都是那小子一人做的。这种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别说其他宗门的人不会信,就连他自己也绝不会相信。 “啊!啊!小畜生,我一定要杀了你!要让云霞宗,不,要让云繁界,不,要让整个初云星域都为他们陪葬!”古刹尊者如一头受伤的野兽般怒吼着。“乌刹师弟,去请大师兄出关!” “什么?”乌刹闻说一愣。“古刹师兄,大师兄正值冲击练气后期的紧要时刻,若是此时去打搅他,只怕……只怕……” 听罢乌刹尊者所言,古刹尊者也反应过来,继而抬头看了眼血光涌动的防护屏障,脸色一连变了数次,却才冷哼一声。“将玄阴血海阵最大开启,一定要挡下那小子,等到大师兄出关,哼!小畜生,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是!”乌刹尊者闻言带着几位化气后期魔修去了,唯留下望着血幕咬牙切齿的古刹尊者,与那依旧昏迷不醒的苏刹尊者。当然,地上还有一具干瘪的尸首。 “……” 就在郎飞同北邙魔宗交战之际,数十星年外,方寸星域,菩提星的一间气势恢宏的大殿中坐着三位老道。 若是郎飞在此,一定能够认出下首的天毒、青木二人。至于上首盘坐在一个黄色蒲团上闭目沉思的眍䁖眼老者,正在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俩。 “天毒、青木二位师弟,今次你们的功劳可是不小。虽然掌教圣尊吩咐之事没有办到,可那女子却是一件天大的宝贝,师叔这一次可是满意之极。喏,这是托我授予你们的奖励。”说着,老者却是伸手托出一把八棱雪花锤与一只碧色玉瓶。从其艳羡的目光,以及忍不住轻轻抚摸的举动上,明显可以看出对此二物的重视。 “玉瓶内的乃是菩提舍利,相信不久之后,两位师弟便能同为兄比肩了。至于这把仙锤,此物乃是师叔随身兵器波母混元锤,这可是一件下品仙器啊!啧,啧……两位师弟,以炼气中期的修为就能获赐仙器,圣宗立派以来,这可是头一回啊。”老者一面说,一面将亮银色的小锤递向二人。 “这可是多亏了天音师兄,若不是师兄从中美言,我兄弟二人又怎能得师叔赏识。”青木尊者一边谦虚着,一边接过老者掌心之物。 波母混元锤被青木尊者拿走,露出老者光洁如玉般白皙的一双手来。如此浑然无暇的一双手,竟然生在一位老者身上,不得不叫人吃惊之极,更别提他的一双手上居然生着一十二根手指,且个个玲珑剔透宛若削葱,即便女人见了,亦只有自叹弗如的份。 “好了!师叔的嘱托我也完成了,二位师弟不妨稍事歇息,师兄我在这菩提星一呆就是二十年,倒也想听听那等蛮荒之地有些什么玄妙,以至既有真仙封印,竟然还能生出这等‘灵体’。” 青木、天毒二人闻说,顿时愣了下,随后青木尊者向着天毒尊者点了点头,这位矮道人忽然脸色一变,竟不去答老者的话,反是低声说了一句。“天音师兄,我俩此去初云星域,回归途中曾偶遇北邙魔宗元刹尊者,交谈之时,曾听她透露出一个天大的讯息。” “嗯?天大的讯息?”天音尊者脸色一变,扭头看了眼青木、天毒二人。待见及二人的表情不似作假,随即出声问道:“师弟且说。” “不知师兄记不记得宗内灵宝录上所载的伏羲八卦镜?”天毒见状,故作神秘的说道。 “伏羲八卦镜?”天音尊者闻言登时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一片骇然之色。“莫非,莫非你二人知道这件宝物的下落不成?” “嘿嘿……”天毒尊者微微一笑,正待作答之际,青木尊者却突然插言道:“具体下落我兄弟二人说不准,但此去却查到些蛛丝马迹。” “此话怎讲?”天音尊者目光炯炯的盯着青木尊者。 “好教师兄知道,我二人将那女子劫来之处,乃是一个叫做‘丹门’的小型修仙宗门。而就是这个不入流的小小宗门,却有着一位炼气中期高手。当时我二人同他斗了百数回合,即便是我二人联手,却也是奈何他不得。最后还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方才将此女劫来。” “在那之后,我等返还宗门的路上,曾偶遇元刹尊者。据他讲,初云星域骨都星天妖宗宗主曾向古刹汇报过一事,言说海澜星曾有魔宫出世,而那丹门的小子机缘巧合之下竟然得到了其中封存的伏羲八卦镜。” “想想有那等灵宝相助,一个末流修真门派出现炼气高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一件事了。当时我们听说后,曾想过要再回长青星一趟。可一来身负圣尊谕令,二来又要运送那女子,三来凭我二人实在是奈何那小子不得,故而,这才作罢。” 青木尊者一番话说得有鼻子有眼,前前后后竟是全无半点纰漏,不但将他们二人的干系撇清,更是将祸水东引,应了之前借刀杀人的想法。 这是郎飞不在,假若他也于此,定然会被这青木尊者的奸猾所惊。 第五百八十二章那火,如奔腾之风 那水,如神罚之雷 “哦?有这等事?”天音尊者紧蹙着双眉,沉思片刻后,却才肃然说道:“既有此事,那前两天圣尊前往长青界时你二人为何不说?” 还是青木尊者做答道:“那伏羲八卦境一事也只是元刹老妪的一面之词而已,当初我二人同那小子动手时,并未见他施展出神镜。再者说,北邙魔宗虽是我附属宗门,却也不是什么事都会告诉我等的,若是那小子手里真有这等宝物,他们为什么自己不取?却要故意告诉我们?是故,这事到底是真是假,亦或其中有什么隐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倘或就这么冒冒失失报于圣尊,那岂非太草率了?” “青木师弟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天音尊者点了点头,忽然咧嘴一笑,扭头看着他道:“师弟将此事道于我,可是打着什么别的念头?” “就知道瞒不过师兄。”青木尊者呵呵一笑,“依师弟愚见,师兄不如同我二人再跑一趟那长青界,有师兄出马,必然会手到擒来。即便退一步讲,伏羲八卦镜因种种缘故未曾落入那小子手中,可他一个区区二十多岁的小子,是以何种方法晋级练气境的,这个秘密,只怕也不会比那什么灵宝的价值小。” “的确!我倒也很好奇那小子修炼了何等造化功法,才能在短短二十几年就晋升炼气中期。” 他话音才落,天毒尊者立刻忍不住笑了起来,“既然天音师兄同意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见得矮道人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青木、天音尊者双双睨了他一眼,前者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天毒,如今圣尊率领空火、一心二祖,以及我们八/老中排行第二的石圣师兄前脚才走,我们便尾随其后而去,你觉得此举合适?”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天毒脸色一变,继而问道。 “最快也要等到圣尊归来,我们才好动身。那时节,不管是得到伏羲八卦镜还是那小子的快速晋级之法,方才算是我们三人的功劳。” 青木尊者的话一说完,天音尊者先笑了。“青木师弟果不愧智将之名,这算盘打的可够精细的。师兄我可是自愧不如啊。” “哈哈,师兄说哪里话,为弟也只是考虑的多一些罢了。”话罢,两人同时大笑起来。而一旁的天毒尊者在看了二人一眼后,亦跟着笑了起来。 “……” “结阵,所有人都结阵!一个人伤不了他,我就不信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伤不了他!”怒吼声中,乌刹尊者放出了领头的一击。 数千北邙魔宗门人弟子在他的带领下全都催动拿手神通,如升潮般一波又一波攻向血色屏障外的仗剑青年。 “黄泉灭狱!”随着一声冰冷的咒喝,黄泉水顿时席卷整个血狱天坑。 除开一些犀利的灵器,术法外,几乎九成的攻击都淹没在汹涌奔腾的黄泉海中。 望着那些失了大半威能的灵器、术法,郎飞也不动手,一旁自有小白儿为其代劳。 若说库存之丰,势力之大,北邙魔宗自是远非神风门可比。便如此时攻来的一些中下品灵器,足足有二三十件之多。虽说在穿越黄泉海的过程大都损失了六七成威力,可结合这许多人的联合攻击也让小白儿有些伤脑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力应对。 至于郎飞,则专心致志的操控着水源道术“黄泉灭狱”,相较于太乙天巽阵而言,这玄阴血海阵的威能只怕高出百倍有余。黄泉水在咆哮,血海水也在咆哮,前者的撕扯之力竟然在后者的冲击下被缓解、镇压。 无价珠已不知何时飞到了郎飞的头顶,有了源源不绝的丹气支撑,他这才觉得好过一些。同时,黄泉水天也稳住了阵脚,缓慢而艰难的一点点蚕食着玄阴血海。 自从他得回前世记忆,修炼出黄泉水天后,这还是第一次有大阵能在黄泉水下安然无恙。如雷帝山的神霄雷都大阵一般,只靠“黄泉天灾”便干净利落的破掉了,而神风门的太乙天巽大阵亦在“黄泉灭狱”下溃败。可到了这玄阴血海阵,非但能在“黄泉灭狱”的撕扯下安然无恙,且还有留余力反击。 他这惊讶于玄阴血海阵的顽强程度,岂不知下方的乌刹等人比他还要惊恐莫名。这玄阴血海阵乃是当初北邙真人取地狱血泉为基,再经历代北邙门人苦心精英数十万年时间才至眼下这般,虽说受限于操纵者的修为只能发挥出三成威力,可即便是这三成威力,就算是数位炼气中后期修士加在一起也攻之不破啊。可对面那小子呢,仅仅一人,就只他一个,竟然逼得自己动用了八成灵力,方才挡下那什么“黄泉灭狱”。 话说这黄泉灭狱又是什么东西?之前唯见他剑法超绝,却不知道还有如此水系神通,难道这外面的黄褐色液体果真如他所说,是那什么地狱黄泉不成? 是的,一定是这样!若非是那等号称连灵魂都能腐蚀的真水,又如何能与玄阴血海阵斗个旗鼓相当,又如何能让将北邙众修的九成神通、术法吞没殆尽。 “快,快去看看掌教师兄救回苏刹师兄没,他的一个水系神通就有如此威力,若是再有什么杀手锏的话,只怕集我们所有人之力都挡不下来。” 听罢乌刹尊者近乎疯狂的喊话,一个脑门上渗出许多冷汗的魔修忙躬身领命,向着峭壁另一侧的宫群飞掠而去。 “若非眼下修为不足,‘黄泉天葬’下要你万物皆灰!”与此同时,看到只是黄泉灭狱实难攻破这玄阴血海阵,郎飞深吸一口气,眼中陡然一寒,左手引动黄泉,露出方圆十丈的空隙,猛地一张口,一道微泛金黄色的火焰顿时激射而出。 元丹境时是红色的丹火,元婴境时是橙黄色的婴火,而到了合体境,便成了这金黄色的灵火。 此时的灵火除了颜色发生变化外,更是多了一丝凛然不可侵犯的仙意。丹火与婴火时期不温不火、徐徐燃烧的火焰,此时此刻竟是宛如有了灵性一般。 熊熊火焰如一股奔腾之风,那一道金黄色的火焰几乎将虚空都引燃。 眨眼之间,火焰穿过黄泉水的包围圈,一头撞在了血红屏障上。只听一声似牛似马的兽吼传来,那早先如风般奔腾灵动的火焰登时化为一头暴虐的炎魔,随着一条又一条的火焰手臂自其体内伸出,如锤似瀑般砸在血光屏障上。 “轰隆隆……”两侧有“黄泉灭狱”的撕扯,中间有灵体炎魔的冲击。两股力道夹攻之下,整个玄阴血海大阵都明灭不定起来。此时此刻,身处黑渊血狱一侧,坐落于凹陷岩层的血魂殿中的乌刹尊者等人只觉那炎魔的每一击都似敲在心口般。除此之外,就连整个天坑黑渊都是地动山摇,显露出一幅末日景象,至于那深渊最下方的血海更是在两股相异力道的刺激下翻起一道道滔天血浪。 “掌教师兄怎么还没来?”乌刹尊者眼眶几欲迸裂,嘴角的鲜血随着怒吼声急速溢出。面对水火神通,他此刻已是将十二分的灵力都注入了大阵核心之中。可就算这样,血光屏障仍是显现出颓势。 第五百八十三章 水火双修,剑术绝伦 与他的垂死挣扎相比,一些魔修面如死灰的望着那笼罩于顶的黄泉天空与金色炎魔,心中多了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水火双修,剑术绝伦!这……这小子简直不是人! “师弟莫慌!”就在一众北邙魔宗弟子即将精神崩溃之际,忽然,殿外闪进二人,赫然是那古刹尊者与苏刹尊者。苏刹尊者居然醒了,尽管从他苍白的脸上看得出应该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可一众魔修还是不由自主的精神一震。至于古刹尊者,他的左手也已接上。 “师兄,你可来了,若是再晚来几分,只怕……只怕……”乌刹尊者看了一眼头顶上的火焰巨魔,脸上露出一丝后怕的表情。 古刹尊者闻言点点头,亦看了眼岌岌可危的血幕,脸上露出一片愤恨之色。“苏刹、乌刹二位师弟,来吧!合我们三人之力,定要让那小子尝尝我北邙魔宗这玄阴血海阵的真正威力,定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方才能够一雪前耻,为元刹、千刹二人报仇。” 乌刹、苏刹二人闻言,一脸肃然的点点头。随后三人走到大阵枢纽跟前,按天地人三才方位站定。随着古刹尊者的一声怒吼:“血海第一变,玄阴血魔!”,连续三股血红色的光芒瞬间没入三人中央的玉晶之内。 “嗬……嗬……”顷刻间,一声震天爆吼传出。整个血色屏障忽然隆起一个个鼓包,继而徐徐演变为一个半身血魔。 这一刻,玄阴血海阵的威力竟被三人联手之下激发至五成威能。 “吼!”血魔成型后,竟是以双臂缓缓撑开了黄泉水的束缚,继而向着那凌空而立的白色身影传出一声震天怒吼。 劲猛的狂风一瞬间带动郎飞的衣袂,那堪比法宝一击的一道道风刀更是让青霞仙子面色大变。 “小白儿,保护好师叔!”郎飞低头望了眼咆哮过后,向着自己一拳砸下的血魔脸色一冷。“既然化而为魔,那我便是天罚!” 话罢,他的身形忽然动了。血拳砸下,登时扑了个空。下一瞬间,血魔手臂上突然多了一个人。此时黄泉已然不在,炎魔也消失无踪。可那个的一条手臂却是化作一柄雷光长剑。 长剑多彩,绚丽之际,最外围是青色雷霆,中间是一圈熊熊火焰,至于中心位置则是一道道流动着黄色波纹的水光。 “啊……”随着一声昂扬的怒吼声,雷祖剑猛然插下。电光、火光、水光飞溅流转中,猛地将血色屏障捅穿,继而随着那道白色身影奔腾开来。 三色光芒划过手臂,划过肩胛,划过脖颈,顺势而下,直接沿着血魔颈椎一路向下,最终斩在它腰下笼罩住整个深渊的半圆形血色屏障上。 时间在这一刻停顿了,血魔的动作在这一刻停顿了,所有人脸上的表情也在这一刻停顿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血魂殿中,古刹、乌刹、苏刹三人中央的玉晶表面忽然传来一阵连续的脆响。“咔……咔……”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缓缓爬满了玉晶表面。 一息,两息,三息。“嘭!”整整三个呼吸的功夫,就在众魔修目光的注视下,那颗玉晶在放射出一轮紫红色的光芒后,继而整个爆裂开来。 那些四散的玉晶碎片飞溅而出,如刀子一般划过乌刹、苏刹、古刹三人的肌肤。鲜血一瞬间洇湿了三人的衣物。不过此时的三人却不及去止血,反是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望着那台基上的凹陷之处。 “噗……”又是三息的功夫,古刹尊者率先醒来,继而张嘴喷出好大一口鲜血。 “噗……”接下来醒转的是乌刹尊者,同样喷出好大一口鲜血。 至于苏刹尊者则再没醒来,在嘴角流出一股鲜血后,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等到二人注意到,低头向着他看去时,却发现他早已气绝身亡,而他眼睛中本来黑色的瞳仁此刻已是变得一片雪白。 直到见及眼前的一幕,古刹、乌刹二人方才醒悟过来。号称非真仙无解的玄阴血海阵被破掉了,苏刹尊者遭受反噬之力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是怎么回事?”乌刹尊者忽然一把抓住古刹尊者的衣袖。“师兄,你告诉我这是假的,玄阴血海阵怎么可能被破?师弟好好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这不是真的,师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相较于苏刹尊者的疯狂,古刹尊者还算是理智一些。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里,一道白色的阴影将这无边深渊的天空分割为两线。玄阴血海大阵真的被那家伙破了,而苏刹尊者也死在了反噬之力下。之前他曾借助“断罪”,以蛮力镇压下苏刹尊者体内的白色剑气,可谁想就是这怎么也化解不掉的白色剑气竟是在危急关头要了苏刹尊者的命。 “逃……逃啊!”恐惧在所有魔修的心中蔓延开来,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那些攒聚在古刹尊者身后的数百北邙魔宗门人竟是一窝蜂的向着四下逃去。 堂堂的人仙老祖,放在初云星域都是威震一方的存在,竟然在上空那个白色身影的压迫下选择四散逃命。可想而知,那股子煞气与杀意是何其惨烈,何其恐怖。 “给我杀,我说过,要让这北邙魔宗鸡犬不留!”随着郎飞满含杀意的一句话,小白儿直接闪至乱糟糟的人群中,青红双雷与银色风河一瞬间带起无数具尸体。小羽儿亦被郎飞放了出了,它不似小白儿修为深厚,故而,只拣那些炼精境的魔修杀,因其有瞬移之便,虽是修为不高,可杀起魔修来,那速度也并不比小白儿慢多少。 二小飞出的同时,镇狱明王亦被郎飞放了出来。对比二小的手段,镇狱明王方才算是真正的侩子手、屠夫。不知何时起,他的六条手臂中已然多了六件幻影兵器,分别是弯刀、利钩、鹰爪、长钉、石锤、飞叉。相应的,其修为也不再是相当于炼神道修士的炼气初期,而是变为了炼气中期。 长索抖动间,鹰爪掴来一位魔修,弯刀闪过处便是好大一颗头颅,再比如那杆飞叉,在镇狱明王手中使来竟比一般修士的飞剑还灵活,每每血光过处,少则两个魔修,多则一打,皆会被洞穿胸腹。 它才是真正为杀而存在,为作恶而生的恶魔。漫天飞洒的鲜血间,三个头颅轮转,发出一声又一声酣畅淋漓的咆哮。 “那……那是什么?他竟然还有如此灵兽?不……不……是恶魔!”乌刹尊者尖锐的声音在黑渊中回荡着,久久不绝。 “它是恶魔,那你们是什么?”虚空之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徐徐走来,烈焰在他的身边燃烧,飞剑在他的背后轻鸣。“当你们屠戮那些凡人时可曾想过在他们眼中你们同样是恶魔,同样是死神。当他们无力反抗时,你们可曾读懂他们眼中的无助,眼中的悲哀?当你们连妇婴、幼儿都不放过时,可曾想过他们还未品尝过人生的酸甜苦辣便被你们画上了休止符,他们的不甘,他们的怨恨由谁来偿?” 乌刹尊者眼中的白色身影越来越清晰,那一点点寒光也越来越明亮。 “不……不……他们……他们只是……” “噗!噗!噗!”下一个刹那,倾泻而下的剑雨便将他整个人淹没其中,他后面的话亦被淹没在无尽的剑啸声中。至于他手中的魔骷髅,亦被太真两仪剑上的灰白二色光芒斩过,在发出“啵”的一声脆响后,散做无数齑粉。 魔骷髅破灭瞬间,一声呜咽平白而生,滚滚黑烟缭绕中,无数扭曲、狰狞的恶灵一下扑上了乌刹尊者的尸身。呼吸之间,这位北邙魔宗的太上长老就被吸食成了一具干尸。 第五百八十四章 血镰 断罪 片刻后,郎飞召回双剑,看了眼缓缓消散的无数恶灵,吐出一口浊息。没想到他手上这一对阴阳双剑在灌注了生死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后,其威力竟是凭空翻了无数倍,直接超越了上品灵器,已经有了下品仙器的六七分威能。 “这……这……怎么可能?”看着乌刹尊者的尸体以及魔骷髅所化的尘埃,古刹尊者一脸不可置信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乌刹尊者手中的心魔骷髅可是中品灵器啊!虽并无防御特性,亦不是什么攻坚类型的宝贝,可却是实实在在的中品灵器啊!即便是上品灵器也不可能对其造成重创啊!可那两把飞剑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是超越了上品灵器的存在?不……不,不可能!绝不可能! 想起之前黑阎上人汇报于他的事,曾说长青界有一年轻小子与云霞宗相交甚笃,并于魔宫之内得了下品仙器阎罗印与伏羲八卦镜,只是,这两件宝贝他却均难操控。 早在认出青霞仙子之时,古刹尊者便猜到了郎飞的身份,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然强到了这等地步,即便那两件真正的宝贝都无法使用,可单单只凭着神风门的一对阴阳双剑就能发出这等强悍的一击。 虚空之上的杀戮在继续,就连青霞仙子也都加入了战团,青萍剑过处,亦是带走一条又一条罪恶的生命。 “好了,该轮到你了!”挥了挥手中的太真两仪剑,郎飞又将目光转到古刹尊者身上来。 此时的一代枭雄,北邙魔宗掌教,整个星海都排得进前百的人物,面对着眼前这样一个修行不足二十载的半大小子,他竟然畏惧了,虽说魔罗血色旗与逆星盘仍在他手中,可他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连祭出的胆色都没了。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冰冷的声音响起,一道血色剑芒自上空一位化气后期修士胸脯穿出,继而如同一道血色雷霆,直朝丧失了战意的古刹尊者头顶刺下。 可就在噬血魔剑绽放出它的寒光,露出獠牙般凶厉的锋刃之时,突然,那成为了一众北邙魔修们埋骨之地的黑渊血狱底部突然传来一阵“隆隆”巨响,继而一声苍老的暴喝席卷全场。“是谁?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欺负到我北邙魔宗的头上来?” 于此用时,一道耀眼之极的血红色光芒自深渊底部飞射而来,居然比闪电还快过数倍,竟是一下打在噬血魔剑上。 郎飞只觉一股连他都为之心惊的戾气袭来,受此一击,噬血魔剑竟是打着转的倒飞出去。 “广刹师兄!”见得来人,古刹尊者顿时大喜过望。单从他浑身散发出的气势来看,只怕已然晋级成功。 听到古刹尊者的惊呼声,郎飞皱了皱眉,低头看去。 只见深邃幽暗的黑渊深处正急掠而来一位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枯槁老者。扫过他的阴鸠脸,干瘦的手臂,以及皮包骨的五指,郎飞最终将目光聚焦在他掌心之物上。待辨出真形,以及察觉到那股幽冷的魔意之后,瞳孔骤然一缩。 微弧的刃身闪过一道道血红的寒光,尖锋锐利如凿,让人望之生畏。他手中之物赫然是一把巨大的镰刀。 不拘是从镰刀散发出的灵气波动,还是方才一击撞飞噬血魔剑,都可证明此物之威力,当远超上品灵器。 北邙魔宗做为方寸圣宗的附庸,不单其门人修为高,仙器当然也必不可少。这柄巨型血镰便是一柄下品仙器,其名“断罪”,乃是北邙魔宗传承十数万年之物。一直以来,此物便做为北邙魔宗的最终手段被封存于血狱深处,只有宗门危难之际,方可取出对敌。 之前古刹尊者也没想到郎飞能够破开玄阴血海阵,只是以秘术催动“断罪”的霸道力量强行压下苏刹尊者体内的度厄剑气。后来,他们三人全力催发护山大阵,却仍然被郎飞一击斩破,紧接着,苏刹尊者遭受反噬而亡,乌刹尊者也被他御剑诛杀。 见及这一幕,古刹尊者竟是战意全无,直到广刹尊者破关而出,取了这“断罪”血镰救了他一命后,这才反应过来。 “师兄,你成功晋级了?”眼见郎飞停住手,看向那飞掠而来的广刹尊者,古刹尊者得机抽身,一个闪动间便来到前者的身边。 “嗯,多亏炼化了那些生魂珠。古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了眼四周一边倒的战局,忽又注意到乌刹、苏刹二人的尸体,枯槁老者登时杀机四溢,望着郎飞的目光冰冷至极。“元刹呢?千刹呢?” “都……都死了,被……全被他……杀了”古刹尊者猛然打了个寒战,指着郎飞说道。即便广刹尊者在侧,对于郎飞,他还是畏惧多一些。他那层出不穷的神通,玄妙莫测的手段,都让这位北邙掌教打心底里又惊又怕。 “什么!”枯槁老者的脸色再度狰狞了几分,望了眼只将注意力放在他手上血镰的郎飞一眼。“小子,不管你是何身份,将我北邙魔宗逼迫至斯,今日,你死定了!” 话罢,他猛地将手中血镰一横一挥,顿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深渊,地底传来一声声轰隆隆的闷响,血浪腾飞,宛似一条条的血蛟般向着小白儿、青霞等人扑去。 与此同时,血镰上更是飞出无数道血刃,将二小、青霞仙子以及郎飞全部笼罩在内。 面对着血镰的攻击,郎飞罕见的露出一种凝重之色,剑指一引,一白一灰两道剑光直接飞临小羽儿同青霞仙子身边,将其周围的数名魔修一斩而过,继而迎上那一道道血刃。 至于他自己,则是印诀一变,无数金色火焰自其身上腾起,幻化做一只金光炎魔,两手一伸,便似两面火焰盾牌般将郎飞保护在内。 “断罪”虽强,可那无数血刃毕竟分化了它固有的威力,袭向小羽儿与青霞仙子的又是少数,故而,被灌注了杀戮、度厄两股剑气的阴阳法剑先后挡下。 至于小白儿,面对那几近百道血刃,却是威力全开,青红雷霆与银色流风横扫而过,将那些血刃全部抵消。 广刹尊者发动的攻击,倒有大半都关照在郎飞身上,那一道道将虚空都能割裂的血刃如同狂风骤雨般打在那两面火焰盾牌上,溅起无数火花。 对于这刚刚进阶不久的金色灵火,郎飞自是非常了解,其火焰之强,远非那橙黄色的婴火能比,便似攻击那玄阴血海阵,当时若是少了它,只怕还真就攻不破了。 可就是这等强横的火焰,面对这无数血刃,金光炎魔竟是发出一声声厉吼,那密如狂风般的血刃将郎飞身周几乎切割成一片真空地带。而那两面火焰盾牌亦在血刃的刺击下,渐呈不支态势。 “不愧为仙器!”眼见金光炎魔节节败退,郎飞不由的暗叹一句。他身周密如飞蝗般的血刃足有千数,每一道血刃都堪比拟中品灵器的一击。 第五百八十五章 仙器断罪VS三法合一雷祖剑 “哼!”另一边,广刹尊者挥出一式“血影飞岚”后,眼见血刃虽然占据了上风,却仍是难对郎飞造成一击必杀的结果,随即冷哼一声,将手中血镰旋转了整整一圈,继而握住镰柄,猛地向下一斩,“血虹断天!” 伴随着广刹尊者的怒吼,“断罪”的镰刃上骤然亮起一道刺目之极的血光,只见一道长达数十丈,形如新月般的猩红刀刃迸射而出,沿途所过之处,不拘是狂风还是虚空,皆被粉碎,切割,化为一道长如天堑般的时空裂隙。 “隆隆……”整个深渊都在颤抖,整个血狱都在战栗。无穷无尽的血红色潮水转瞬间便蔓延至众人脚下数丈。 见此惊天一击,青霞仙子看了眼炎魔守护着的白色身影,目光中饱含着浓浓的不安。可就在她因担心郎飞,出现短暂的分神之时,忽然,她身边一道身影闪过,就见一面血色小旗迎面裹来。 是古刹尊者,趁着广刹对战郎飞之际,他居然动手袭击青霞仙子。“小子,我要让你也尝尝痛失所爱之苦!” 魔罗血色旗上奔雷涌现,倒映在青霞仙子惊慌无助的瞳仁上。 就在这时,陡听一声惊天大吼,青红两道光芒闪出,一道血影如堕凡流星般划过,带起青霞仙子,向着远方退却。同一时刻,又有一道灰影罩下,镇狱明王的两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锁链,继而当头一抛,硬是让古刹尊者的动作一滞,进而放掉小白儿与青霞仙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感受到锁链上传来的那股绝强束缚之力,古刹尊者心中一惊,恰此时,镇狱明王却是挥舞着手中幻化出的六样兵器,直接向他攻来。 见此,古刹尊者只得收敛精神,迎头而上,同镇狱明王战在一处。原本以他的修为,又有这三两件上品灵器相助,镇狱明王当不是他的对手。可坏就坏在之前同郎飞一战,他耗费数百年凝结的幽泉结界被郎飞全部吞噬一空,此消彼长之下,非但不能占得一丝上风,反被镇狱明王层出不穷的诡异攻击逼的落于下风。 这边二魔相争,小白儿则带着青霞仙子飞至深渊顶部,再不敢轻动,就那么守着青霞仙子。此时小羽儿也飞回了小白儿头顶,一对鸟眼瞪直,全身灌注的望着下方的两场战斗。 郎飞被广刹尊者绊住脚,古刹尊者又同镇狱明王战在一处,那些在二小、镇狱明王以及青霞仙子屠戮下侥幸保住性命的千余魔修也长出了一口气。这其中,大部分人看到广刹尊者带着“断罪”而来,自是心中充满了信心。 可还有少部分人却仍是悲观念头居多,毕竟“断罪”已有数万年没动用过了,广刹尊者使来,具体能发挥出几成威能还是个未知数,而方才郎飞破掉玄阴血海阵的那一击他们都看到了,在那等攻击之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只不过古刹、广刹二人都在,且那黑渊上空还有一虎一鸟虎视眈眈,天知道闪身而逃的话会面临什么情形。于是乎,这近千弟子只好悬停半空,躲在远离战场之处。 再说另一边,眼前血刃还未散去,那一道新月斩击再次袭来,郎飞脸上表情倏然一冷,右臂抬起,三色光芒涌动而出,再度施展起那一式三法合一的雷祖剑。 随着郎飞身形一顿,猛地传出一声暴喝,雷祖剑如一道裂天长枪,将一路上所挡血刃全部拦腰斩断,继而带起一阵狂暴的气流,直接和那道大其数十倍的新月血刃撞在一处。 “咔……咔……”以红、黄、金、青四色光芒闪耀处为中心点,大股大股的狂暴气旋顿时肆虐开来,圆形深渊周遭经过防御阵法加持的石壁上忽然爬满了无数裂痕,一时间碎石如瀑,落岩似雨。已攀升至脚下的血海掀起一道道滔天巨浪,骇的那些观战的魔修四下闪躲。 短短三息的功夫,四色光芒最终在连续闪动了七次之后,这才缓缓淡去。露出那战场中心的二人。广刹尊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脸上呆呆的表情,并未出现脱力、受伤等不良状态。反观郎飞,此时他的右臂上的袖子已然消失无踪,肌肤表面一道道隆起的青筋上还闪耀着丝丝雷光。与前者一般,他也未遭受什么重创,只不过从其急剧起伏的胸脯,以及粗重的喘息声中,能够明显的察觉出那一式加强版雷祖剑对他的体能消耗着实不轻。 除此之外,更有一物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不知何时起,他的头顶上竟然多了一枚绽放着一轮祥光的紫色珠子,只见其表面还有千条紫气,如云丝一般,自上而下徐徐流淌,最终没入郎飞身体之中。 “这……这是什么东西?”对于郎飞头顶的无价珠,广刹尊者是第一次见,方才光芒散尽之时,他便以神识探查过。从其似有似无的灵气波动上难以查出有何奇异之处,可从那祥光、瑞彩、紫气上,又实难叫人小觑。 再者,便似刚才的一击,这一式“血月断天”可是发挥出了仙器的四五成威力啊!就被他凭借一式神通抵住了?要知道前者可是仙器,而后者却是倚靠自身的修为所施之术。这……这要耗费多少灵力啊?若是换位思考,与对面那小子调换一下身份,只怕仅此一击,就能抽空他一身的灵力。 难道说这颗珠子有着补充灵力的妙用?古刹尊者心中一动,神识再次扫过无价珠,待仔细打量珠子一番,欲将神识投入珠子内部时,忽然,无价珠中涌出一股如浩瀚苍穹般恐怖的威压,直接将他那一缕神识撞了出来。 “那……那是什么?”广刹尊者忍不住惊呼出声之时,一缕鲜血顺势溢出嘴角。只是被那股威压一撞,便重创了他的神识。做为炼气后期修士,即便是那等化神真人也绝不可能这般轻易的就能伤到他的神识啊! 既然懂得反击,就代表着那颗珠子有灵性。不是丹药,又能够补充灵力,还能有意识的去隔绝陌生人的探查,再从能够重伤他来看,那唯有一个解释,这颗珠子是仙器,且还不是寻常仙器,乃是那等极上品的宝贝。 从无价珠显露出的蛛丝马迹上,广刹尊者推测出此物比他手中的“断罪”还要珍贵的多。随即脸上多了一抹惊喜。这颗珠子很强,强到他都为之胆寒,可从郎飞的表现看来,这小子也难以运用自如,不过是被动的利用其特性,用以补充灵力而已。 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北邙魔宗是在这小子的手下遭受了难以估量的重大损失,可苏刹、乌刹等人的生命与他头上的宝珠相比却是差之远矣,死一两个门人算什么。哪怕整个宗门因此覆灭,只要能宰了他,将这珠子夺过来,千万年以后,北邙魔宗的声名必会响彻整片星海。到那时节,即便面对的是方寸圣宗,当也无所畏惧。 “哼,小贼受死!”打定主意,广刹尊者遂即面色一冷,手诀一阵变幻,继而望空一托。“魔魂结界!” 第五百八十六章 魔魂结界,一百单八魔星 随着他话音一落,穹顶射下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暗起来,直径千丈的黑渊内顿时变得幽暗无比,视线之内一时唯剩怒吼的狂风与那汹涌的血狱波涛。 由无价珠海量的先天丹气支撑,郎飞根本不虞后力不济。光刹尊者亮出他特有的结界后,郎飞先是低头看了眼脚下翻腾不休的血狱,目光中更是多了一抹冷意,血池、幽泉结界,再加上脚下这无尽血海,北邙魔宗可谓是杀孽滔天。若只是为了点亮血狱水天,他绝不可能对那些凡人下得了手,可若是灭北邙魔宗,却是甘之若饴。 “天罡三十六魔将,地煞七十二凶魂,现身!”又是一声暴喝过后,广刹尊者头上虚空忽然多了一百零八颗血红色的珠子。其中上层的三十六颗珠子表面氤氲着一丝淡淡的烟波,而下方七十二颗则放射着浓浓的血红色光芒。 郎飞只抬头看过一眼,顿时便愣住了,早先围绕在他身边的杀气竟是化为一道道寒冰般的黑色结晶慢慢凝结在他身后三千飞剑的剑身上, 一百零八颗生魂珠,那可是一百零八颗生魂珠,且这一百零八颗生魂珠的煞气之浓,怨气之深,比之在神风门时所见的生魂珠还要强上百倍,乃至千倍。这要牺牲多少条性命才能凝结而成!这要汇聚多少生魂才能祭炼完成!原来,原来神风门不惜杀害数十万人,拘束他们的生魂,只是为了来供养眼前之人! “你罪该万死!”郎飞满是杀意的一句话中多了一股子煞气,这股子暴虐气息,也唯有当初屠灭金钟山时才在他身上出现过。 郎飞冰冷的不含一丝感情的话音才落,广刹尊者不觉打了个寒噤,随即眼中显现出一抹狠戾。“你先给我下地狱吧。” 先是那烟波流转的三十六颗生魂珠,随着广刹尊者咒诀的变幻,先后传出音调不同的三十六声呜咽,继而在烟波涌动,阴气流转,化形为三十六位黑甲黑盔,手持黑炎魔枪的存在。 之后广刹尊者又是一声冷哼,另外七十二颗生魂珠上血色一敛,生魂珠急剧缩小,及至变为指甲大小的一点,忽然塌陷为一个快速旋转的漩涡。随着涡眼的扩张,一只又一只形态不尽相同的厉鬼从中挣扎着钻了出来。 郎飞冷眼看去,这些鬼物有的仅是一只鲜血淋漓的半截手臂,有的只是一颗伸着猩红长舌的头颅,还有的无头,还有的乳做眼,脐做口,更有那血目小儿,半腐僵尸。 待三十六魔将,七十二凶魂显现出真身之后,广刹尊者又是一声大吼,他肋下血肉扭动,居然凭空而生两只血肉模糊的大手,继而两道光芒闪过,那两条新生成的手上瞬间多了一把古筝,一尊浮屠。 前者卖相朴实无华,不过筝弦随风一荡,便会暴起点点乌光,想来远非表面上那般不济。至于那尊浮屠,大小不过一尺见方,四面各镌绘一尊须发皆张、怒目而视的护法明王。 这两件都是上品灵器,再加上广刹尊者手中的血镰“断罪”,还有魔魂结界孕育而生的三十六魔将,七十二凶魂。这广刹尊者不愧为北邙魔宗最强之人。 此时此刻,露出全部獠牙与利爪的广刹尊者一脸残酷的看了眼郎飞,手臂轻举的同时,再次厉喝道:“北邙魔宗众弟子听令,拿出你们最强的攻击,与我一同出手,定要将此子碎尸万段!” 未想这位北邙第一人还是个心机深沉、谨慎稳重之人,他自己一人仍嫌不够,居然还要拉所有魔宗弟子一同出手。 之前那些修躲入殿宇中的魔修闻听此言,不得已,只好再度飞了出来,悬于广刹尊者两翼,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合众人之力诛灭眼前那满脸森然的白衣青年。 见到这一场景,青霞仙子眼中多了些担忧,不过虑及自己修为孱弱,去了不但帮不上忙,且还要引得郎飞分心,故而,也只得将双拳捏的紧紧地,祈求上天保佑他平安无事。 与青霞仙子正好相反,百忙之中瞅到这一幕的古刹尊者却是脸上一喜。“师兄终于拿出全部实力了,当初他还在炼气中期之时便能与炼气后期修士一较长短,更别说现如今进阶炼气后期了!哼,小杂种,你死定了!” “……” 同一时刻,方寸星域魔云星高耸入云的一座巍峨高峰山巅大殿中忽然传出一声闷雷般的惊叫声。“什么?神风门高层全灭?只跑出一些低辈弟子?白弘师弟,此事当真?” 大殿中央站着一位带着恶鬼面具的男子,他抬头看了眼殿首说话之人,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此事乃我圣宗派驻在炎黄星的眼线传来的消息,错不了!” 闻言,殿首之人沉默下去,片刻之后抬起头,眼睛直盯盯看着面具男子,低声说道:“虽然神风门与方寸圣相比不啻云泥,可那启航尊者也是位炼气境修士啊,又有贪狼黑棺在手,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灭杀?若是他龟缩在那太乙天巽阵内,只怕一般的炼气中期修士都拿他没办法。如此看来,难不成那出手之人有着炼气后期的修为?” 自言自语般说了一段话后,他忽又皱了皱眉,问道:“可知道动手之人的身份?” 面具男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不过从他的话中多少能够听到一抹震惊。“动手之人底细不明,据传是位白袍青年,年纪的话,大概在二十多岁左右。至于修为是否真是炼气后期,有着直观认识之人都已死亡,难以确信。不过从其能将太乙天巽阵以蛮力攻破来看,即便不是炼气后期大修士,恐怕也非一般中期之人可比。” “什么?才二十多岁?”殿首之人闻说,突然一下子站了起来,早先还能保持平静的脸上忽然多了一抹异色,尤为怪异的是他的一双眼,竟是连整个眼球都变得漆黑如墨。“二十多岁就有这般修为?” “据眼线传报,此事不假,当时神风门一些才筑基的修士曾偷偷以望气之术探查过,那人的确只有二十多岁。” “既如此,撇过此子来历不谈,师弟可知他与神风门有什么恩怨?值得将其满门屠灭?” 面具男沉吟片刻,以一种古怪的语调说道:“据眼线所报,此事皆因神风门祭炼生魂珠,以致世俗人间生灵涂炭,进而惹恼了那小子,方才有此祸端。” “仅仅是为了几个凡人?”殿首之人再度陷入了沉思。几息过后,忽又皱了皱眉,说道:“我记得这神风门好像是北邙魔宗的附庸宗门吧,至于那祭炼生魂珠之举,当也是为了讨好广刹、古刹二人的吧。” “确实如此!”面具男点了下头,忽将语调提高了几度。“因此……那家伙去了北邙魔宗!” “什么?”殿首之人又一次震惊了。“他还真敢去?不说那仙器‘断罪’、玄阴血海,就是炼气修士,整个北邙魔宗就足足有六位之多。他莫不成真吃了雄心豹子胆,去找死不成?” “这个……不好说。”面具男思索片刻,说道:“据传他还有一只灵兽,好像也在神风天宫一战中有过不俗的表现。若说凭一己之力覆灭整个神风门的家伙是个生性莽撞之辈,恐怕任谁都不会相信。” “唔,的确!”听罢此言,殿首之人忽然陷入沉思中。如此片刻,忽然舍却面具男,向着旁边一位玄衣修士吩咐道:“法融,去擎天殿一趟,传讯北邙魔宗,问一下可有什么异常。” “是!”玄衣修士躬身领命,闪身出了殿门。之后二人便沉默了下来。 不大的工夫,玄衣修士去而复返,疾步走到面具男身边,对着殿首之人一脸恭敬的说道:“禀殿主,与北邙魔宗的通讯无法连接,像是……像是被结界或者大阵之类的手段隔绝般。” 第五百八十七章 天魔血铮,魔陀浮屠 “有这种事?”殿首之人两条花白的眉毛登时扭做一团。“一般炼气中期修士的结界多有不足,是无法影响传讯法阵的。就北邙魔宗而言,只有那玄阴血海阵与仙器‘断罪’才能造成这般结果,难不成北邙魔宗竟被那家伙逼到了这一步不成?” 面具男闻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望着那面色有些阴沉的魔瞳老人。 “此事蹊跷之处颇多,还是去调查一番的好。”自顾自的说完,那被称作殿主的老人抬起头,吩咐道:“白弘师弟,此时还是有劳你跑一趟,去调查一下罗睺星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话罢,忽然一抬手,抛给面具男一面铜镜。“此事紧要,便用那座隐秘传送阵。到了罗睺星后切记小心,不要打草惊蛇。” 面具男轻抚着铜镜,点头答道:“为弟醒得。只是若是查知北邙魔宗不敌,师兄是否要去施以援手?再怎么说北邙魔宗也是我黑魔殿的附庸宗门啊!” “此事不急,北邙魔宗传承十数万年,压箱底的东西还是不少的。至于出手相助与否,待得师弟去后,打探得具体情况,到时再作打算不迟。” “既是如此,那师兄静候消息,师弟这便去了。” 殿首之人点点头。“师弟路上小心,切记不要太过靠近战场。以你的修为,恐怕不是那小子的对手。” 面具男扬了扬手中的铜镜。“师兄多心了,有这慧心明镜在,只要躲在远处观望,又何惧于他。” 见此,殿首之人遂不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道:“既如此,那你去吧。” 面具男亦不作答,拱了拱手,转身疾步而去。 等到面具男走远,殿首之人屈指敲了敲椅子扶手,露出一脸沉思的模样。“区区二十载就能有此修为,这小子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此事用不用报之丛云圣尊?” “……” “小子,受死吧!”随着广刹尊者的一声暴喝,七十二头凶魂与三十六位魔将齐齐朝着郎飞扑去。前者的攻击手段可谓是五花八门,舌舔、音波、色诱等等等等。而那三十六位魔将却是摆下一套天罡战阵,进退有据,一攻一守之间颇合章法。 认真说来,这七十二头凶魂的修为最高者也不过化气后期,而那三十六位魔将亦是距离练气境差了一步。只不过双方同时进击,那七十二头凶魂看似杂乱的攻击却与三十六位魔将的天罡战阵配合的天衣无缝,再兼魔魂结界的煞气将百丈范围内的灵气全部同化为一种剧毒的煞气,更别提旁边还有广刹尊者虎视眈眈。这等险恶情形,对一般修士而言,几乎等同于同时面对两位炼气后期对手。 与此同时,那些北邙魔修亦是一同出手了,碧幽幽的阴煞之气,血红色长幡,白惨惨的骨棒,乌黑色的符箓。各色攻击化为一道弥天洪流,直接将郎飞淹没其中。 至于广刹尊者,嘴边浮现出一抹残酷笑意的同时,新生的血红右手一挥,五指划过筝弦。 如倩女呻吟般的声音响起,一个个音符竟然凝聚成形,化为蝌蚪般的血红色光芒,直接向着淹没在如潮攻势中的白衣青年游去。 拨响天魔血铮还不算完,他的另一只血手竟是将浮屠当空一抛,口中喝声:“镇!” 这尊大小不足一尺的浮屠竟是急剧膨胀,短短几息的功夫便变做九丈高,三丈宽的一尊巨型浮屠,向着原先郎飞所立之处当头压下。 这只是新生双臂的手段,而广刹尊者却是还有两只手。握着“断罪”的两只手。 伴着一道刺目的红光,长及数丈的血刃迸射而出。赫然又是一招“血虹断天”。 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后,广刹尊者的额头多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这几乎是他所有的手段了,面对如此强力的攻击,别说炼气初中期,就算是炼气后期大修士,就算对手有十条命,也注定要陨落在此。 狂暴的灵气乱流肆虐在黑渊的每一处,众位魔修的合力一击竟将那些细密的时空裂缝接续在一起,形成一片黑洞洞的真空地带。 身处这道天堑般的时空裂隙中央的白色身影,此时脸上的表情凝重至极,他一方面要应付身边的群魔,一方面还要抵御时空裂隙的无匹吸力,更不用提前方还有如潮而至的各色术法神通,那尊浮屠的镇压,以及血刃与血筝的攻击。 弥漫体表的灵火被时空裂隙的吸力所引,又被浮屠所镇,竟是变得微弱之极,而那挡在血刃飞斩轨迹上的黄泉水亦是被蜂拥而至的各色光华淹没。 现如今他唯一所能操控的便是身周那一圈青色电光,只不过这积雷山的秘传绝学,面对着三十六位魔将的黑色长枪,却是有些捉襟见肘,挡得了前面的一枪,挡不住后面的一枪。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郎飞身上已经有了十数道伤口。虽然伤的并非要害,而那黑色长枪中蕴含的煞气也被他及时炼化,可身体上的疼痛却无可避免的蔓延开来。 这让他想起了面对九宫金塔时的情形,而眼前这倾尽广刹尊者全力,又糅合了所有魔修的一击,竟是有了六七成九宫金塔的威力。 攻击如升潮般一波又一波的涌来,郎飞几乎将九成九的元力用在了防御上。可是那三十六位魔将的黑色长枪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以极为诡异的方式躲过雷光,直接在他身上开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于此同时,前方与黄泉僵持的血刃,以及头顶魔陀浮屠的双重压力更是让他憋闷至极,只觉胸口鲜血翻涌,腥气充斥口鼻。 “嗬……嗬……”蔓延的鲜血几乎染红了一袭白袍,头上的浮屠几乎压塌了郎飞的肩背。 只不过,每一次他都会再度挺起腰身,任凭鲜血染红了衣衫,流满了全身。可他眸子里的熊熊火焰却从未熄灭。“九宫金塔都奈何不得我,何况你一个广刹尊者。” “这一剑,为了超脱亡者,为了守护生者。这一剑为了他人,也为了自我!”杀戮剑气是为霸者之剑,度厄剑气是为仁者之剑。”在重重压迫下,万象森罗剑的法诀自郎飞心中流淌而过,他忽然有了一种明悟,一种对生死剑道的理解。 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随着灰白二剑的环绕盘旋,处于风暴中央的那个红色身影背后忽然浮现出一灰一白两轮虚影。 第五百八十八章 生死剑域,战栗十字星 “生死剑域!”一声中气十足的长啸过后,那片笼罩着整个深渊的昏暗一扫而空。那一道醒目血刃的对面忽然浮现出一灰一白两道虚影。三千飞剑围绕那两团虚影,聚拢成一副太极剑阵,半数剑尖上喷吐着灰色的杀戮剑气,另外一半剑尖上则是白色的度厄剑气。 这一刻,在那一道道冰寒杀气与生死剑意的覆盖下,广刹尊者的魔魂结界竟然被死死的压制住,而那三十六位魔将与七十二头凶魂,在两股剑意的笼罩下竟是动作迟滞起来。相应的,那天罡地煞连环阵也开始露出破绽。非止如此,那血刃与浮屠亦在三千飞剑的气势压迫下节节败退。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他……他怎么突然领悟了结界,竟然……竟然还能击溃我的魔魂结界?”看着那片在“生死剑域”面前徐徐消散的魔魂结界,广刹尊者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是炼气后期修士,这魔魂结界又是无数生魂祭炼而成,远非寻常修士的结界可比,即便如方寸圣宗的两位副圣尊,都绝无将之完全击溃的可能。可为什么?为什么会被眼前这小子刚刚领悟的“生死剑域”所击破? “啵……”就在广刹尊者愣神之际,对面浴血的身影忽然动了。太真两仪剑在“生死剑域”的增幅下,一灰一白两道剑气交叉斩出,所过之处所有术法、神通泯灭无踪,下品灵器倒飞而回,一些法宝、法器竟是直接化作齑粉,就连那连绵不绝的血色音符也是泯灭一空。 最终,十字剑芒同“断罪”斩出的血刃撞在一处,三色光芒瞬间席卷了整个黑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得光芒退却,风暴停歇。这场惊世之战敌对双方的身影却才显露出来。郎飞浑身浴血,头上紫珠明亮,身后剑阵井然,而他两只手上正抓着那一对阴阳飞剑。此时此刻,所有攻向他的法诀、神通一概消失不见。就连那些法宝、灵器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至于对面的广刹尊者,魔陀浮屠不知何时已然回到了他的手里,而那把天魔血筝则被他挡在了身前。在他身后的一众魔修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一幕,他们这些人里法宝被毁,灵器受损的可怜家伙几乎都受了严重的内伤,一个个脸色惨白的望着前方那位比他们面色还难看的北邙第一人,剩下的一些使用符箓或者神通、术法的修士则呆若木鸡的望着对面的浴血身影,灰白光芒的照射下,他脸上的表情冷的直叫人心颤。 “咔……咔……”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脆响,三息功夫过后,但听“嘣……嘣……嘣……”的一连串爆响。等到众人缓过神来,循声望去时,只见广刹尊者手中天魔血筝的一十二根弦断了整整十根。 那……那可是一件上品灵器啊,若想对其造成伤害,除非是仙器。而刚才他那一招十字斩击非但将血刃以及众人的攻击抵消,竟还损伤了天魔血铮。如此说来,那一击,那灰白双剑的一击岂非超越了下品仙器? 不仅围攻郎飞的那些魔修被唬了个半死,连广刹尊者也惊呆了。这太真两仪剑充其量不过两件中品灵器,怎么在他手中使来会有如此威力? 其实早在郎飞悟到度厄剑气时,他手中这一对太真两仪剑便有了本质上的变化。这一对阴阳双剑在神风门数万年,也只被当做一套寻常灵器使用,至于其来历如何,特性如何,即便如玲崆、珑崆二人也全然不知。 事实上,这太真两仪剑并非大劫之后锻炼之物,实为上古时期太真门所有,并且这两把剑品阶还不低,拆开来是中品仙器,若是成套使来,足堪比拟上品仙器。 只是后来/经历过天地大劫,剑内器灵被天地破灭时的混元神光命中,消去了九成九的灵性。之后又在真空游荡万年,经历了各种污浊秽光的腐蚀,直至后来辗转落到神风门手中时,早先的威力已十不存一,故而,只是将其划入了中品灵器的范畴。 做为被注入了阴阳法则的一对仙剑,若是分开来使,除非二人主修的法诀合乎相生相克之道,并且还要修为相当,不能有半分差池,否则是断然不可能发掘出此阴阳双剑的妙用的。 而若是一人使来,虽然对于修为境界没有了严格的限制,可同时掌握相生相克的两种剑气,对于如今的修仙者来说,却又是一种近乎不可能达成之事。 这也是之前郎飞只懂得运用杀戮剑气时仅能将之当做寻常灵器使用,而后来领悟了度厄剑气,却能发挥出相当于仙器的五六分威能的原因。 直至方才,又在绝境中领悟了生死剑域,将万象森罗剑以剑为剑之境臻至大圆满,彻底领悟了生死剑意,且又有无价珠无尽的先天丹气供应,太真两仪剑的灵性以及潜能被彻底激活。因此,能够媲美仙器的一击便出现了。 再兼这生死剑域虽说并非真正的剑道领域,但是比之寻常的结界要强过太多,对于剑系神通的威力也有很大提升。于是乎,那一记十字斩击能有如此威力,也实在是无可厚非了。 一击能有这等威力,郎飞也有些意外,当时生死剑意流过心间之际,太真两仪剑上竟是传来一段讯息。记载的便是这一式剑道神通,名唤“战栗十字星”。 “广刹老儿,受死!”眼见众魔修原地发呆,郎飞却没心思同他们客气。自己这一身伤痕是他们所赠,一向不肯吃亏的他,又怎么可能不报仇! 生死剑域之下不仅是太真两仪剑,所有三千把飞剑都被加持了生死剑意,威力凭空暴涨一截。即便如那最下品的法器飞剑,此时此刻,在灰白二气的灌注下,竟是堪比法宝之威。 “噗……噗……噗”随着无数血花绽放,众魔修这才纷纷反应过来。面对那些奔袭而至的点点寒光,居然生出一股无力抵挡之感,纷纷调转身形,向着旁边崖壁上的殿宇飞去。 只是,郎飞既然决定要让北邙魔宗鸡犬不留,又怎会轻易放他们离去。在剑域的笼罩范围内,众飞剑不但威力暴涨,便连遁速都快了数筹。 随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响起,那一具具喷射着鲜血的魔修如同下锅的饺子一般,落入奔涌的血海之中。短短三个呼吸的功夫,飞剑过处,那仅余的一千魔修又是扔下了五百尸首。 对于身后的一幕,广刹尊者全部看在眼里,可即便他再恼怒,再愤恨,却也全无半点对策。因为他面对的飞剑竟然达到千数,即便最差的,也有着法宝品质,更别提这其中还有噬血魔剑与太真两仪剑,以及五把下品灵器级飞剑了。 “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强!”广刹尊者一声怒吼,使尽全力撑起魔魂结界,三十六颗魔将与七十二凶魂齐齐咆哮着迎上众飞剑。至于他本人,则一抡血镰,接连斩出数道缩小的“血虹断天”。 他的话无人回应,郎飞剑指挥下,灰白剑芒参差而生。同时,那早先覆于剑刃上的冰寒杀意亦化为一抹霜白,为这些飞剑平添了一股戾气。 “嘭……嘭……”伴着一连串的爆响,先是“断罪”挥出的血刃在飞剑的一次次撞击下先后化为血色光斑消散,继而,太真两仪剑的双色光芒斩过处,三十六名魔将的身体直接被一分为二。然后是噬血魔剑带领的数百飞剑,在将七十二凶魂洞穿之后,灰白剑气直接破开魔魂结界,向着广刹尊者迎头劈下。 在这数百飞剑气势的压迫下,广刹尊者脸上的表情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断罪”被阴阳法剑牵制住,此时此刻,他能动用的也只剩那件魔陀浮屠了。 当浮屠升上头顶,魔佛洒下一片乌光,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之际。突然,那数百飞剑转向了,双色剑光交织成一副阴阳鱼的图形,在当先一道血色光华的带领下,竟是再度射向那一百零八颗生魂珠所化的魔将凶魂。 看到这一幕,广刹尊者忽然呆住了,浮屠上魔佛的诡异笑容仿佛在讥笑他的无能一般。 灰白二气轮转不休,生死剑意相辅相成。剑阵所过之处,所有魔将凶魂全部消散无踪,仍旧化为一颗颗漆黑的生魂珠。 第五百八十九章 血海滔天,黑狱化形 “咔……咔……咔”随着脆响不断的传出,短短几个弹指的功夫,一百零八颗生魂珠表面便布满了裂痕。最终,随着郎飞的一声冷哼,猛然间齐齐爆裂开来。 黑烟涌动,戾气四溢,天空中先后汇聚出一百零八张狰狞的鬼脸,继而恶狠狠的向着广刹尊者扑去。好在后者还有魔陀浮屠,而这些冤魂厉鬼少了秘法驱使,亦没了往日的威力,虽是不断的啃咬着,撕扯着,却仍是难伤那罪魁祸首分毫。 “散去吧!你们的仇,你们的恨,我会帮你们讨还的!”随着血色人影缓步走近,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那一百零八张鬼脸好似听懂了一般,竟是转过头,向着血色身影徐步走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凶恶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一抹释然,接着,竟是如一缕青烟般徐徐消失在虚空之上。 “畜生,畜生!”看着数百年的苦功毁于一旦,广刹尊者整个人都疯狂起来,望向郎飞的目光中早已没了起先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丧心病狂的恶意。“破我魔魂结界,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一落,却见他双手一握“断罪”,口中徐徐道出一句。“血海滔天!” 下一刻他竟是放手了,将血镰抛下,直接没入那汹涌澎湃的血海之中。 血镰乃血海所孕育,血海因血镰而有灵。血海是北邙魔宗立派根本,同样,也是最终手段。 受到血镰之力所引,无边血海中竟是传出一声声厉吼,水面上红浪翻天,粗如水桶般的水流幻化为一条条血色蛟龙,齐声朝着上方的所有人怒吼开来。 “师兄,不要!”那在镇狱明王的攻势下已是岌岌可危的古刹尊者闻听血蛟的怒号,扭头见及眼下场景,再想到之前郎飞吸取幽泉,进而临场进阶的一幕。不知怎么,他心头竟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随即不由自主的开口大叫道。 不过,他喊得明显晚了些。海面上无数血蛟的吼声才落,那无边血海竟是翻起一道道海啸般的洪峰,继而汇聚成一个凸起,随后幻化为一个血红色的头颅。 至此,变化仍然未止,边缘位置的血水缓缓塌陷,随着头颅一并出现的,还有六条血红色的百丈手臂。手臂的表面更是丛生着无数血蛟,齐齐朝着郎飞咆哮不止。 随着边缘位置的血水褪去,血色头颅越升越高。片刻过后,一具高达万丈的血色巨人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此时此刻,那些魔修早已躲入悬崖两侧的宫殿中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对于血海的这一变化,别说是一般弟子,即便那些化气长老,也是一无所知。 而躲在小白儿身后的青霞仙子就更加吃惊了,早先看到无数攻击将郎飞淹没时,她便被唬了个半死,及至生死剑域逼退魔魂结界,血色身影再现。她放下心的同时,又觉心疼难当。 不过好在太真两仪剑与生死剑域发威,郎飞一改颓势,将广刹尊者逼上了绝路。眼看着老魔即将授首之际,不想他竟然还留有后手,竟……竟能够让整个血海化形成人。 为郎飞担心之余,她心中更是忧虑之极。一个北邙魔宗就有这般底蕴,那方寸圣宗呢?会强到什么程度?郎飞真正的敌人可是那般庞然大物啊!前方还会有什么困难等待他呢? 她这走神的功夫,那血影巨人也已成型。远远看去,流淌着浓浓鲜血的身体是那般可怖,而覆盖其整个体表的血蛟亦是为这恐怖的血巨人更添几分诡异。 广刹尊者并未看到古刹尊者同郎飞的一战,因此,对于他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对于陷入疯狂与暴怒中的广刹尊者而言,心中所想只剩一事,那便是杀了郎飞。为此,即便付出一切,他也心甘情愿。 “吼……”血影巨人成型的一刹那,猛然张开大嘴,仰天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厉吼,接着,只见它六条手臂齐齐一扫,深渊两侧的宫宇竟被荡平。而那些躲在里面一些魔修,则惊恐的发现这广刹尊者召唤之物,竟是不分敌我,连北邙魔宗的门人弟子也攻击。 “为……为什么?师叔,是我们……我们啊!”不过,这些大同小异的想法也只是在他们脑海中一闪而逝。血红手臂扫过的下一刻,他们便惊恐的发现体内血液竟然不受自己的控制,直接渗出体外,被那无数血蛟吞入口中。别说一般筑基、炼精魔修难以抵抗分毫,即便是那化气人仙,亦是仅能支撑几息功夫,最终仍是免不了血尽而亡。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仅余的数百北邙魔修便成了一堆干尸。而北邙魔宗的基业,更是被血影巨人破坏殆尽。 “好强!”全程看完这一幕,郎飞呼出一口浊气,只不过他望向血影巨人的眼中却全无半点恐惧,相反的,却是炽热之极。 对于郎飞眼中迸射出的精光的含义,广刹尊者并不知道。自从方才魔魂结界被废,一丝魔意便侵入了他的识海。此时的他,与其说是因恨而失了方寸,还不如说是已经陷入了心魔之中。“哈哈哈,杀吧!杀吧!杀了他!杀尽这世间的一切!” 受到广刹尊者的恨意驱使,血影巨人忽然抬起头,看了郎飞一眼,庞大的身子一动,六条手臂竟是齐齐舞动,直接向他扫来。与此同时,那一条条血蛟也倏然拉长,如乱舞的千条云丝一般,同样向他扑来。 做为北邙魔宗的最后手段,血影巨人乃是集合了一部分血水之精、妖兽之血、人血、毒液等秽/物凝聚而成。不说那诡异的噬血之力,单是其散发出的血腥味,对于化气境以下的修士来说便是一种剧毒之物。 小白儿早已带着青霞仙子远遁九天,古刹尊者也想走,可那镇狱明王却似一道难以攻破的壁垒一般挡在他身前。做为那黄泉地狱中称雄之物,区区血煞之气,还真的对它难以造成什么影响。 同样表情的还有郎飞,面对血影巨人的攻击,他的】望向广刹尊者的目光中却是多了一抹讥色,继而扭头望向那些血蛟时,竟是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然后将目光移到血影巨人的左胸上。那里,浓血的遮掩下正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灵气波动。 “黄泉天灾,血狱水天。”随着他的一声暴喝,一圈黄褐色的光芒闪过,其体外忽然形成一个长越十丈的水球。眼下,这一式神通他竟是将之用在了自己身上。 唤出黄泉天灾守护好自己之后,郎飞微一张口,又是吐出一颗暗红色的珠子。随后剑指一引,太真两仪剑向着血影巨人左胸位置交叉斩出一灰一白两道剑芒。 “战栗十字星”再现,沿途切碎无数血蛟。鲜血飞溅中,直接命中血影巨人左胸,破开一道近十丈长宽的血洞。 透过血洞滴下的黏稠血液间的缝隙,可以清晰的看到血影巨人心脏位置的血镰“断罪”。 太真两仪剑没入之后,直接形成一片灰白光幕,使得猩红的血液无法聚合。与此同时,黄泉天灾包裹下的郎飞也动了,迎着万千血蛟,六条血臂,直接飞向血影巨人左胸的血洞。 黄泉与血狱同为地狱中的水性精华,双方其实并无高下之分,只不过郎飞受限于修为,发挥不出黄泉的全部威力,因此,面对仙器“断罪”方才落于下风。 对于那些数不胜数的血蛟,郎飞可以视如不见,可对于那六条鲜血流淌的手臂,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躲避。体外有黄泉天灾保护,那些噬血之力难以发挥作用,而那些血蛟撞在水球表面,亦是被腐化殆尽,至于那六条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血色手臂,亦在郎飞强大的神识下难以碰到水球分毫。 就这样,两者对峙少时,郎飞趁着血影巨人挥臂的间隙,忽将手中嗜血魔剑一引,直接射向巨人的额心。 做为同出一源之物,这柄噬血魔剑亦是有着吞食鲜血之力。再兼生死剑域的加持,所过之处无数血蛟被其吞没,继而化作一道道血煞缠绕在刃身两侧,愈加助长了魔剑的气焰。 好似不甘血剑的挑衅一般,血影巨人竟是怒吼一声,分出两臂,直接向着血剑抓取。 六去其二,唯剩下四条拦在前路。郎飞忽然法诀一引,黄泉天灾向上一动,迎向那临头拍下的四臂,而他则自底部穿出,伸手挥出两道金黄色火焰,将前路上的血蛟焚化一空,继而脚下雷光一闪,直接投入血影巨人的左胸之内。 于此同时,魔剑被血影巨人抵住,受其影响,那些围绕在魔剑周遭的血煞被吸收一空,至于魔剑本身,亦在一股无影无形的吸力作用下被抽出了其中的灵性、血水之精,最终化为一件死物,继而堕入深渊。 恰在此时,黄泉天灾形成的球体亦在四条血臂的拍击下,噗的一声爆裂开来,继而向着四周溅射而出。 只是短短的一瞬,黄泉天灾败北,噬血魔剑损毁,不得不说,有“断罪”做为核心的血影巨人,其威能之强,远远超过了炼气后期修士。 可就在广刹尊者眼见黄泉天灾在血影巨人的一击下败北,化为一汪黄褐色的死水进而面露狞笑之际,忽然,血影巨人体表那些躁动不堪的血蛟齐齐蛰伏下来,而血影巨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更加模糊。 见此异象,广刹尊者再度向着那汪死水望去时,这才发现原本藏身其中的小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恰在这时,血影巨人忽然传出一声厉吼,接着,只见它六条手臂疯狂的舞动起来。 “轰……轰……轰……”血臂打中周遭崖壁,将整个深渊都搅动起来。大地狂啸,碎岩如雨,那早已损毁大半的北邙魔宗所属宫群,一瞬间便成了一片废墟。 (今日就这一章了,之后几天可能会忙,但是肯定不会断更,不过字数或许会少一些,见谅。) 第五百九十章 战殇,序曲 “嗷……呜……呜……”广刹尊者呆呆的看着血影巨人,看着它左胸的一点创口。那里正有一个漩涡成型,一个中央暗红的涡旋缓缓蔓延至整个左胸。 随着血影巨人挥舞六条血臂趋缓,那如闷雷般高昂的吼叫也渐渐低了下去。到最后,连那头颅、六臂也不见了踪影。起先庞大无匹的血影巨人却是被那点暗红色的漩涡整个吞了下去。 “不可能!不可能!”待得漩涡徐停,风暴平息,广刹尊者望着眼前的景象,脸上的疯狂之色退却,转而露出一脸的难以置信与惊恐万状。 他视线所及之处,郎飞正悬停半空。在他右手中正有一颗拇指大小的血红珠子正在一闪一闪,明灭不定,而他的左手上,却是握着一柄血镰。 “今便如你‘断罪’之名,斩尽一切当斩之人,诛却一众当诛妖魔!” 冷冷的话音响起,血红色一闪而过。广刹尊者只觉眼前亮起一道绯红,一只弯刀自眼前急掠而过,接着,他眼中的天地便颠倒了过来。 “师兄!”当“断罪”斩过,广刹尊者身首异处之际,古刹尊者猛然一惊,可就是他这微微走神的一瞬间,一只缭绕着浓浓黑烟的铁钩已经穿透了他的左肩,与此同时,一条黄褐色锁链也蛇行而上,捆住他的双腿。 “啊……滚开!”广刹尊者挣扎片刻,见难以脱身,不得已只好祭起右手的逆星盘向着镇狱明王的头顶压下。 可就在他默诵出最后一个音符,双眼暴睁,开口咒喝之际,突然,一抹妖异的红色在他眼前闪过,接着,他只觉颈项一寒,广刹尊者临死前所见一幕同样也出现在他的眼中。 相隔不过两息,两具无头尸首便一前一后向着深不见底的黑渊中坠去。至此,包括六位炼气修士在内,北邙魔宗一众魔修已是死得不剩一人。非但宗门全毁,连那黑渊深处的无边血海也消泯一空。可不正应了那句话-------鸡犬不留! 青霞仙子骑坐在小白儿虎背之上,怔怔的看着那寂静幽深,不闻一丝响动的黑渊,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他真的做到了!堂堂北邙魔宗,就这么毁在他一个人的手上!这可不是那什么金钟山、雷帝山,这可是独霸一个星域,在整个星海都能排的上号的超级势力啊!” 结束掉广刹、古刹二人后,郎飞却是没多余的心思感慨,就连小羽儿去而复返,带了那二人的虚空镯回来,也没引起他的注意。此时他全部的精力皆放在了丹田中那颗代表着血狱水天的珠子上。 与黄泉珠相比,这颗血狱珠明显还未完全点亮,即便吸收了这些血水,也只是让其忽明忽暗而已。 “看来这北邙魔宗的北邙真人当时所得血水之精并无多少!”郎飞暗暗叹了一口气,仔细想想,也难怪如此。转轮王乃是神仙,能够收集足够的黄泉之精自是在情理之中。北邙真人做为一名化神境地仙真人,自是难比前者。 不过,即便只是开启了三四分,对其修为也有了显著的提升!想到这,郎飞心中又是一喜,早在吸收了古刹尊者的幽泉结界后,他便晋级了合体境,修为更是比肩老一辈炼气后期大修士。此时在吸收了血海之后,修为硬是又拔高一截,到达了合体中期境界。 对于合体境的特性,郎飞自然了解的很。此时元婴已与身体结合,即;那早先高不盈尺的小人已化为灵体附着在整个肉体上,最后直至将整个凡胎肉身全部转化为灵仙之体,最后渡过天劫,便能进阶大乘,成就地仙之身。 由此可想而知,合体境每一次进阶所需的能量有多恐怖了。若是放在眼下的修真界,以天地灵气来修炼的话,只是从合体初期进阶合体中期这一关,就算是不吃不喝,终日打坐,耗时千年,也不见得能集齐所需。亏得他有无价珠中先天丹气的供应,又有这等得天独厚的身体条件,这才能在短短数年之间达到如此高度。 “不知我现在的修为比之炼神道所谓的化神境地仙真人如何?以我合体中期的修为,想必即便还有些差距,当也只是毫厘之间吧!”郎飞攥了攥拳,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有了强大的实力,营救雪娅之事,也就更添了几分胜算。 且不说生死剑域的威力又有极大的提升,眼下多了血狱水天,这太古祖神经之九御祭水篇的威力也是增加了数倍。 这等传承自太古的仙家道法,修炼成两种水天,与一种水天时相比,对于威力的提升,并非只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而是成倍,甚或数倍的增长。 这也是为什么吸收一种水天仅能成就元婴期修士,而吸收两种水天之后却能晋升地仙的原因。 便似黄泉水天有与之匹配的三种道法神通一般,血狱水天亦是有三种,分别为绯红日蚀,血海无疆,以及逆乱阴阳。 又因血狱水天还不完全,故而,郎飞仅能施展绯红日蚀,可即便只能施展血狱神通的第一式,若一旦与黄泉天灾结合使出,就算是他刚刚领悟的生死剑域,不拘是在威力上还是防御上,都是差了数筹。 郎飞还沉浸在对血狱水天的思考之时,那边青霞仙子在扫过黑渊两侧的建筑群后,忽然高声说道,“飞小子,快来,这些传送阵尚能使用!” 被她一句话惊醒,郎飞收好“断罪”,招呼小白儿一声,闪身来到青霞仙子身边。 隐藏传送阵的大殿被一座独立的防护法阵包裹着,刚才的一场大战,并未对它造成太大的伤害,郎飞屈指向着大殿外的血红屏障弹出一道金色火焰。 只听“嘭”的一声,屏障登时如玻璃般爆碎开,继而露出殿内青光闪耀的传送法阵。 二人二小步入大殿,但见这间巨殿中央建有十数座大小不一的传送阵法。 郎飞眯眼瞧去,发现这些传送阵一部分是通往星海的神秘地域,另一部分却是通往资源星,或是贸易星,至于那通往方寸圣宗的传送阵则位于最末。 当他将目光投注过去的时候,瞳孔却是骤然一缩,这座传送阵的确是通往方寸星域的不假,可整个大阵却是已经停止了运转。 从其残留的灵气波动看来,赫然是刚刚停止运转的,且将之废弃的一方并非北邙魔宗,而是那对面的方寸圣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有人给方寸圣宗通风报信了?” 郎飞闭目沉思片刻,又觉此事不可能,自己来这北邙星域,只有无垠子与神风门的一干边缘门人知晓,他们是断然不可能接触到方寸圣宗的,而自己到了这北邙魔宗的地盘之后,直接便是挑起一场大战,并没有给他们报信的时间啊。 他这正觉奇怪,如今大战结束,一直笼罩在黑渊上空的神识忽然察觉到有虚空之上有些不正常,直似有个人在监视自己一般,随即引动神识,将周围千里之内的区域详细窥察一遍。 不过让他奇怪的是,周围千里内并无其他修士,也未见什么异常。 “飞小子,现在该怎么办?”青霞仙子自然不知道郎飞心中的疑惑,眼见传送阵停滞,直达方寸圣宗是不可能了,随即出言问道。 “唔……”郎飞沉思片刻,又将目光移到旁边的一座传送阵上。那里,有一座通向贸易行星,天一星的传送阵。 “眼下也只有取道天一星了!即便稍有耽搁,当也费不了太长时间。”郎飞叹了口气,迈步走入阵中。青霞仙子与二小见此,亦是紧跟而入。 待得几人站定,郎飞挥手间向着传送阵打出一道元力。随着青光闪过,顿时没了踪影。 就在他离开不久,距离黑渊千里之外的一处隐秘所在,一位蒙面修士徐徐浮现而出,继而看着郎飞消失的地方,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这……这小子太恐怖了,只怕师兄都不是他的对手!幸亏有这慧心镜,否则,他若真的去了黑魔殿,必将造成天大的损失。” 蒙面人喃喃自语片刻,再次有些心虚的朝着黑渊方向看了一眼,之后便隐没于黑暗之中。 …… 七天之后,昊阳星域,青虹星。 在整个星海,云天海阁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商会,从它们将生意做到方寸圣宗家门口便可以看出云天海阁的底蕴有多深厚。 只是,今日青虹星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云天海阁不但关闭了绝大多数的店铺,且还帮着一些陌生人疏散青虹星上的修真者。 对于云天海阁此举的用意,绝大多数修真者自是捉摸不透,打开门做生意的商人,哪有将自己的顾客往外赶的道理。 多数人不明所以,这其中却还有少数修为高超,见多识广的炼气境修士,他们自是远非一般修士可比。对于那些陌生人的身份,他们心中早已有数。 第五百九十一章 四面楚歌,对阵方寸 方寸圣宗的人,就是方寸圣宗的人!且还是方寸圣宗副圣宗手下之人,更加夸张的是,还不是一方,而是两方。 方寸圣宗的两位副圣尊分别是丛云尊者与玄阳尊者,二人皆为半步地仙的修为,在方寸圣宗中,这二人一向不合,可为什么眼下灵台十八殿的第四殿黑魔殿会与第五殿冰魄殿混迹在一起?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能让方寸圣宗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是天灾?还是人祸? 一些离开较晚的炼气修士还敏锐的察觉到那天罗三十六司更是来了二十四位正副司主,这可是整整二十四名炼气境修士啊! 只是,当他们凭着往日的交情,旁敲侧击,进行打探时,无一例外,都吃了闭门羹,对于方寸圣宗到底遇上了什么事,这些人不但守口如瓶,更是急切的劝离故友,加速清场。 直到夜半时分,整个青虹星已是再无其他门派之人,随后,就连云天海阁的修士也先后撤离此星,唯留下方寸圣宗的一众修士。 “绝瞳,若果真如你所说,事后我必有重赏!” 青虹星赤阳大陆,一座参天高塔旁悬浮着整整四十位炼气修士,说话的这人,乃是站在人群最前端,身穿流云五行袍的白皙青年。 “圣尊放心,此乃白弘师弟亲自打探所得,错不了的!”在青年身后一圈八人中,为首的正是那魔瞳老者。 “哼,最好如此,否则,绝瞳,你知道欺骗本座的下场,即便有丛云在这,他也救不了你!”说话之人是一位面色阴沉的大耳老者。 白皙青年闻言皱了皱眉,看了下身边的老者,冷冷说道:“玄阳,绝瞳既然对本座汇报了,那此事只怕假不了,能凭一己之力覆灭北邙魔宗,恐怕你我二人也不见得能够在他手中讨得好去。” “丛云,你也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凭借你我二人手中的仙器,灭他北邙魔宗算什么?”大耳老者愤然说道。 “哦?玄阳,若是你知道广刹已经晋级为炼气后期修士,而那小子手中最强之物也仅仅是两柄灵器级飞剑,你是否还会认为我是在涨他人志气?” “什么?”玄阳尊者闻言,顿时大吃一惊。 丛云尊者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说道,“此时此刻,只怕那‘断罪’也已落入他的手中,我倒要问问你,若只凭你一人,一旦对上他,可有必胜的把握?” “这……”玄阳尊者犹豫了,虽说他手中的仙器比“断罪”要高明一些,乃是下品仙器中的顶级存在,可若说完胜那仅凭一己之力覆灭整个北邙魔宗的小子,这个可能性还真的不大。 “所以啊,玄阳,你就别再端着自己的架子了。虽然我不知那小子为何要同圣宗作对,可若是不能一举灭杀他,势必会为圣宗带来无尽的麻烦。如今老大不在,也只有你我联手,才能保证此事不出意外。” 说完,丛云尊者又看了他一眼,“并且,咱们俩都心知肚明,虽然咱们俩是圣宗的副圣尊,可实力加在一起,也不足老大的一半。对此,你甘心?若是白弘所言不假,那小子有操控黄泉与血狱之力,并且还能施展正反两仪剑气,这些神通,你就不心动?” 玄阳尊者听说,脸色顿时变了数变,之后扭头看向高塔,“哼,小子,你最好别让我失望,否则,老夫有一万种手段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丛云尊者微微一笑,捏指掐算片刻,随即眉头一挑,对着身旁众人道,“时间无多,那小子只怕要在这一个时辰之内来到,速速摆下菩提伏魔大阵。” 他这话音一落,其后绝瞳尊者立刻带着黑魔殿所属另外三名炼气中期修士向着塔顶飞去。 同一时间,玄阳尊者身后一位面冷如霜的中年妇人亦带着冰魄殿所属三位修士,紧随前者而去。这之后便是天罗三十六司里的金乌、天璇、天宏、天心、天狼……等所属炼气修士。 如此过有两刻,参差而立的一众方寸圣宗修士的眼中突然亮起一道道精光。 只因塔顶的传送阵亮了起来。 …… “动手!”几息过后,随着传送阵中央多出一团光影,绝瞳尊者忽然一声大吼,率先打出一面造型怪异的花鼓。 花鼓不但造型怪异,似锤,似斧,连上面的花纹也是诡异之极。整个鼓面上绵延扭曲的痕迹竟似人的筋脉一般。 这便是黑魔殿的镇殿仙器,黑天魔王化神鼓。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发动了攻击。 冰魄殿的天雾尊者所使之物乃是一枚晶莹如玉的圆环,亦是一件仙器。其名唤做,“极光烈焰九龙环”。 黑天魔王化神鼓主要是以精神攻击为主,一般的化气修士,只要被花鼓罩定,仅需一次敲击,便能让其走火入魔,疯癫而亡。 而这极光烈焰九龙环,环身有九龙环绕,一旦祭出,九颗龙口会喷出一道道极光烈焰。虽说挂着烈焰之名,从本质上讲却是一种极寒的射线,相传,即便是天火,也会在极光烈焰下消弭。 此时此刻,玄阳尊者与丛云尊者凌空而立,看着两件仙器带着三十余件上品灵器向着传送阵中刚刚出现的二人二兽呼啸而去。 面对着经过菩提伏魔阵加持,进而威力又有提升的一系列攻击,那阵内之人竟然呆住了一般,仿佛还没自传送状态中反应过来,又似被这漫天射下的光华唬傻了。 丛云尊者尽管没说话,可从他脸上流露出的一抹喜色上可以看出,对于此番布置,他还是很满意的。绝瞳、天雾他们的联手一击,即便是他也要饮恨当场,更别提这刚刚出现,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二人二兽了。 小羽儿是吓傻了,小白儿也懵了,即便连青霞仙子亦是惊慌失措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打天一星辗转至此,甫一照面竟会遭受围攻,并且实施围攻的这些人竟还是炼气尊者。 相较于丛云尊者的得意,玄阳尊者却是在看向郎飞的瞬间,脸上表情陡然一变。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冷哼由下方传来,随着那白袍小子抬起头,一黄一红两道光芒骤然爆发开来。“黄泉天灾!绯红日蚀!给我吞噬一切!” 以郎飞为中心,一道黄褐色的光幕瞬间膨胀开来,而那些红色的光芒却是化为一轮轮联通异时空的日蚀虚影,在圆形光幕的表面缓缓绽放开来。 先是两件仙器发出的光芒被日蚀吞噬一空,接着是那无数柄灵器。做为方寸圣宗的正副司主,这些人手中的灵器无一不是上品灵器中的佼佼者。 可即便是这等站于灵器最顶端的存在,却在黄泉天灾的腐蚀下失去了应有的威能,进而被日蚀红斑中伸出的无数只血手一点一点的向着绯红日蚀中心位置的虚空漩涡中拉去。 黑天魔王化神鼓与极光烈焰九龙环的处境稍好,因品质与施术者修为的关系,双方倒是谁也奈何谁不得,展开了拉锯战。 此时郎飞的脸上掠过一抹疯狂之色,在他身后,血镰“断罪”也缓缓浮现而出。 看到这一幕,不仅是绝瞳、天雾二人,连那丛云、玄阳两位圣尊也面露骇然之色,那可是三十八位炼气修士的合力进攻啊,即便是半步地仙高手,也只能暂避一时,不敢轻缨其锋。 他们哪里知道郎飞所施展的道术即便在太古时期都是数一数二的大神通,又岂是如今修士可比。 这还只是他操控黄泉、血狱两种水天的道术,若是再有忘川水天,三水相融之下,那时出现的就不只是这虚空漩涡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幽冥鬼路! “玄阳,这小子不好对付,我们也动手吧!”眼看郎飞还有余力祭出“断罪”,丛云尊者脸色一变,对着身旁的大耳老者说道。 玄阳尊者怎么也没想到郎飞这么强势,闻言点了点头,屈指一点,眼前虚空猛地喷出五色霞光,继而浮现出一个薄纱护罩。 同一时刻,丛云尊者亦是轻哼一声,伸手一划,手掌间顿时多了一柄云气缭绕的银光长剑。此剑形如一条盘曲的银蛇,剑柄似一条伸直的蛇信。 此二物皆为下品仙器中的精品,前者唤做大五行神光罩,祭出之后能大能小,在其作用范围之内,凡涉及五行之物,皆会受其抑制,进而失去原有效力。 而后者名唤天之从云剑,据说乃是出自洪荒凶兽九头海蛇的腹内,原属九头海蛇日吞月吸积攒的云气之精所化,对敌之时可还复云气状态,诚可谓是变幻莫测,使人防不胜防。 这一罩一剑才一出现,便传出一股远超黑天魔王化神鼓与极光烈焰九龙环的灵气波动。 郎飞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磅礴之气,抬头看到丛云、玄阳二人也要参与到对自己的夹攻中来,不觉表情一冷,眼中多了一抹凶厉之色。 刚刚从鲲鹏星域传送到这青虹星,他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给堵在这里,并且这些人竟不问是非黑白,直接对自己下手,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五百九十二章 任它海浪千叠,我自岿然如山 即便如今看来,这些人十有八九乃是方寸圣宗之人,可直接派出四十位炼气尊者来围攻自己,只怕是存了不死不休的打算了! “要玩儿大的,谁怕谁!当小爷瓷做的,泥捏的不成?” 郎飞猛然大吼一声,招呼小白儿道,“护好师叔。”话罢,眯眼看了迎头砸下的两件仙器一眼,冷冷说了一句,“方寸圣宗,今日我不但要崩碎你的两颗门牙,还要断你双臂!” 随着他话音一落,黄泉天灾的上空登时浮现出一黑一白两轮虚影,紧跟着,一灰一白两道虚影缓缓析出,继而带起一道平行的灰白剑气,直接迎着大五行神光罩与天之丛云剑而去。 此时此刻,郎飞的头顶亦是飞出一枚紫光盈盈的珠子,那氤氲在外的紫气,却是被他缓缓吸入体内。 见及这一幕,悬浮上空的丛云、玄阳二人四只眼顿时瞪直了,无价珠他们不认识,可从那紫气荡漾出的一波波先天波动,做为星海首屈一指的方寸圣宗的两位圣尊,又怎么可能陌生。 先天灵宝!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先天灵宝!不是什么仙器,也非什么后天灵宝,乃是真正的无价至宝,真正的至高神物。 二人面露骇然的同时,眼中更有一抹贪婪之色划过。即便拼上一切也要把这小子留下。先天灵宝他们降服不了,可那小子有办法啊!不拘是逼他就范,还是运用搜魂术,想尽一切办法也定要将那颗珠子弄到手! “所有人,用尽一切,死也要将那小子给我留下来!”丛云尊者脸上的凶厉之色一闪而逝,说话的同时,右手一挥,虚空上竟是多了数十枚符箓。 郎飞在下方看的清清楚楚,这些符箓竟然都是些宝品符箓,像以前见过的天极?星崩,天极?月影,并且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其他符箓。 丛云尊者祭出众多宝品符箓的时候,玄阳尊者也没闲着,只见他屈指连连点过,一件又一件的灵器缓缓成型,在这些灵器之中,更有一只仙器级别,色泽暗红的玉如意。 与此同时,太真两仪剑亦同大五行神光罩以及天之丛云剑撞在了一起。 本来此二剑就有着几近仙器的威力,郎飞修为提高后,水涨船高之下,不拘是生死剑域,还是两柄飞剑的威力自然又有提升。尽管丛云、玄阳二人御使之物乃是下品仙器中的巅峰存在,却也绝无可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太真两仪剑的截击。 而绝瞳、天雾二人以及其余炼气修士的攻击亦在绯红日蚀与黄泉天灾的双重防御下无功而返。前者二人所施乃是仙器,自然能够随心所欲,进退由心,而另一些手持上品灵器的炼气中期修士,也能勉强操控手中之物,倒是天罗三十六司中一些炼气初期修士,虽同样御使着上品灵器,可受限于自身修为较低,手中灵器竟被虚空漩涡吸住,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出。 这一幕不不但青霞仙子看的满面骇然,连丛云、玄阳二人也是异常震惊。 对战双方都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耸入云际的高塔中央一块不为人知的区域中居然有一座法阵在闪动着青色光芒。 而据此相隔数十光年的一处暗黄色星球上,一栋大殿中盘膝而坐十位炼气修士。在他们头顶三尺之上是一副画卷,从其泄露出的灵气波动来看,画卷竟是一件仙器,且还不是一般的下品仙器,而是中品仙器。 至于这十人注视之处,乃是画卷射下的一片栩栩如生的影像,而影像的内容,赫然便是郎飞同丛云、玄阳诸人间的战斗。 “天慈,你掌管着海阁的情报系统,可知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位两鬓插着银簪的老妪说道。 正对面一位颧骨微凸,长眉及肩的老者抬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星海之中近几十年来晋级的炼气修士我皆认得,独独这小子,竟是没有半分印象!” 他话音刚落,旁边又有一个头缠方士巾的中年男子低声说道,“天慈师兄不必在意,虽然无法对那小子施展望气之术,不过从乾坤图所传回的画面来看,这小子修道时日应该不长,故而,海阁内没有与他相关的信息实属正常。” 众人闻听此话,尽皆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有起先的老妪,沉吟片刻后说道,“丛云、玄阳二人只说要借青虹星一用,却原来只是为了截击此子!” 老妪旁边另有一位中年妇人,闻听此言后扭头看了画面一眼,说道,“弘慈师姐,难道你看不出,那小子修为之强,居然连玄阳、丛云二人也稍有不如吗?他们可都是半步地仙的修为啊!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能硬抗四十位炼气修士的全力猛攻,他……他难道已有化神修为?” “念慈师妹,这小子修为之强,我又怎会看不出,只是不知你注意没注意到他头上的那颗紫色的珠子。本来在没祭出紫色珠子之前,丛云、玄阳二人虽然也参与了围攻,却并未使出全力。如今你再看看,如此多的符箓与灵器,这可是他们能够使出的全部手段了。那紫色光珠到底是何物,难道你不好奇吗?” “这……”中年妇人沉思片刻,继而脸色猛地一变,“师姐,你……你是说那物……” “不错,还有什么能让玄阳、丛云二人这般看重呢!只怕那紫珠不是先天灵宝,也该是后天灵宝!”老妪的一句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想法。 “灵宝……竟然是灵宝!我们方寸星海竟然也有灵宝出世!”头戴方士巾的中年男子感叹道,“传说中不是只有中央星海的天荒大陆才可能有灵宝吗?怎么我们方寸星海也有此物!” 男子话音一落,其他九人尽皆白了他一眼,这等无凭无据的传说,也只有如他这般只知闭关修炼的家伙才会信以为真。 “诸位师弟、师妹,事情大家也看到了,画面中白衣小子的修为想来即便不是化神境,恐怕也只是一线之隔,对于方寸圣宗结下这般强敌一事,大家有什么看法?” 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起先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的众人顿时都住了嘴,转而看向中间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 “元慈师兄,此事乃方寸圣宗与白衣小子之间的恩怨,与我云天海阁实无关联,一则,我海阁与方寸圣宗之间并无从属关系,二则那小子也非我们能敌,故而,倚师弟愚见,此事我们还是不插手的好。” “就是,就是,丛云、玄阳那俩家伙,什么理由都不说就征用青虹星,真当我云天海阁是水做的,没半分火气不成?如今我们遵照其言,清空了青虹星,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难不成还要倒贴上去不成?” “这……勋慈师弟,念慈师妹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们终究还是要在方寸圣宗眼皮子底下行事,与他们的关系紧密一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并且,那可是灵宝啊,若是我们参战,将之一举拿下,肉吃不到,喝口汤总也好吧?” “哦?清慈师兄,你就对玄阳、丛云二人这么有信心?” 偏向帮助方寸圣宗的修士皱了皱眉,不理念慈尊者的反击,转而看向花白老者,“元慈师兄,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行事好?” 闻言,花白老者沉思良久,却才开口说道,“你们说的都很在理,此事须得找个中庸之策,我看不如这样,且先按兵不动,只等此战结果,若是局面对此子不利,我们不妨为玄阳、天丛等人来个锦上添花,助他们一臂之力。” “可若是此子胜出,因我云天海阁乃是商会势力,做人做事讲究和气生财。是以,表面尽可以当做不知。而暗下里……” 说着,老者将目光转到一位一直没说话的青袍男子身上,转而问了一句,“普慈师弟,圣尊可是去了星海边缘?” 青袍男子看了老者一眼,点了点头,“不错,好像是去了初云星域。” “初云星域啊!”老者瞳孔骤然一缩,“我记得距离初云星域不远的乱云星域有我云天海阁的弟子在,就让他们跑一趟初云星域,向圣宗传达一下丛云、玄阳二人的异常举动。相信凭圣尊的聪明才智,不会猜不出那二人的小心思吧!” “还是元慈师兄见识高远,这样一来,既算是帮了方寸圣宗真正的主事者一把,又不用与那小子结仇,且还做的人不知鬼不觉,让丛云、玄阳二人怪罪不到我们头上。” 花白老者闻言一笑,扭头扫过众人,“既然大家都没异议,那便照按此行事吧。” 说完,遂不再多言,依旧抬头观瞧郎飞同丛云、玄阳等人的战斗。 对于云天海阁内发生的这一幕,郎飞等人尽皆不知,此时玄阳、丛云的又一波攻击来临。 面对着天星的坠落,血色的月华,还有如箭矢般射下的无数灵器,乃至各色冰花、雪焰,郎飞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即使他再强,面对着四十位炼气修士,一波一波如潮水般的攻击,亦是大感吃不消。 青霞仙子在小白儿的保护下早已堕入了高塔的背阳面,看着那黄红双色水幕中的白色身影,不禁使劲捏起了拳头,她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不能帮上半点忙,以她如今的修为,只能是郎飞的累赘。 高塔向阳一面,此时已是一片末日景象,面对着天星、天火、真水、玄冰等物的降落,这经过云天海阁数万年加持的千里城郭顿时成为一片齑粉。 天火泻下,大地干裂,一股股岩浆自地下喷薄而出,天星砸下,更将无数起伏的山峦抹平,开出一个又一个深不见底的炽热空洞。 …… 第五百九十三章 阴帅齐聚,地府秘辛 如此种种,使得早先时候处处仙家胜景的青虹星整个变为了一片死地。 在这片战场上,唯一还能保持原貌的也就只剩下那座高塔了,只因郎飞站在上面,黄泉天灾与绯红日蚀抵挡了绝大部分的冲击,并未使高塔受到太多的损害。 郎飞脸上的表情已经多了一丝狰狞,他倒不是顶不住一干方寸圣宗修士的狂轰乱炸,而是觉得憋屈。一方面要抵御他们的攻击,一方面还要照顾高塔上的传送阵,这让他越打越觉憋屈,直觉自己好似个缩头乌龟一般。 “小爷虽比不得你们人多,却也不是任你们欺辱的!”忽然,郎飞猛地传出一声爆吼,只见他面前青光一闪,居然多了一枚印玺,又见他仰天一吸,一道浓浓的紫气被其吸入口中,继而向着印玺一喷,紫、黄、红三色光芒自其口中闪出,直接没入印玺表面。 一个呼吸过后,那枚印玺猛然震动起来,一抹又一抹的霞光竟被三色光芒缓缓逼出,而之前宛如凡物般的印玺气势骤然一变,发出一股令人为之胆寒的灵气波动。 随着一阵黑雾涌动,郎飞身边瞬间多出数十个人影来。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铁塔般的身影也出现在郎飞跟前。 “兄弟呢,俺兄弟呢?”牛头大大咧咧的扫视一遍,猛一低头,方才发现郎飞的身影,牛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惊喜。“俺还当这一等就是数百年下去了呢,不想这才多久,就又同兄弟照面了!” 马面出现在郎飞身边的同时,还不忘朝着挂着一脸难以置信表情的黑白无常说道,“怎么着?咱么打的赌还算不算数?乖孙儿,还不叫爷爷?” 原本黑白无常的脸就一个惨白,一个黝黑,此时听了马面的挤兑,那脸色就别提多精彩了。 原本魔宫之战他们被伏羲八卦镜的虹光封印,一群人被禁锢的时候曾打赌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出去,牛头、马面这俩一根筋的家伙自是对郎飞信心满满,可黑白无常却是怎么瞧那小子怎么不顺眼,故而,双方以百年为限打了一个赌,哪一方输了,不但要承认在阴司里的排名不如对方,还要尊称对方为爷爷。 钟馗与崔珏也不看好牛头、马面,毕竟,如今的天地大势不同太古,百年时间修炼到堪比地仙的地步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可他们谁也没想到,郎飞竟然做到了,只用了短短的一年光景,他竟然破开了伏羲八卦镜的封印之力。非止如此,他还成功的炼化了阎君印,受其体内传来的浩瀚元力影响,他们这些人的修为竟然也是暴涨一截,堪比炼神道炼气后期修士。便似那钟馗、崔珏二人,若非受限于阎君印的品质不高,只怕此时已可比拟地仙之辈。 这突然出现的一幕将方寸圣宗等人唬住了,起先郎飞拿出不起眼的印玺时,他们还有些不明所以,等感觉到仙器的波动后,表情又是一变,可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不想竟是凭空多了些阴气森森的家伙。 就在丛云、玄阴二人惊骇于这些阴神的身份时,郎飞却是对着牛头、马面二人微笑道,“二位兄长,且慢叙旧,先助兄弟我杀退这帮碍眼的家伙。” “哼,敢招惹俺兄弟,那是不想活了。”说着话,牛头扭头对着丛云、玄阳等人扫了一眼。只一眼,这货就有些懵了,“兄弟,你咋每次都给俺们派苦差哩!” 上次是大幽冥轮,这次又成了方寸圣宗等人,虽说牛头、马面等人有着相当于炼气境后期的修为,可不管怎么看,没了趁手武器的钟馗与崔珏也不是丛云、玄阳二人的对手,而他们俩与黑白无常,也只是相当于绝瞳、天雾二人而已。 至于一干大小阴卒,不过化气期修为,全部加在一起也只是相当于七八位炼气初期修士而已。这一战,不管怎么看,都比当初面对大幽冥轮时还艰难数倍。 白无常更是在一旁讥讽道,“哼,小子,我凭什么听你的?当初好容易自由了,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从而被那伏羲八卦镜的霞光封印了两年,而今你又要差我们帮你抗衡这些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白无常的一句话把郎飞说恼了,同时也把丛云、绝瞳等人说懵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小子召唤出来的帮手竟是窝里反了,倒让一众方寸圣宗之人无不面面相觑,摸不到头脑。 “黑白无常,睁大你们二人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郎飞瞥了二人一眼,双手一伸,掌心顿时浮现出一红一黄两颗水球。 “这……这是……”待感觉到来自黄泉之精与血水之精的特有灵气波动之后,包括崔珏、钟馗在内,所有阴神顿时大吃一惊,“黄泉之精,血水之精,你……你怎么可能操控的了?” “哼,我如何不能操控?黑白无常,用我提醒你吗?上古之时楚江王惹上过什么事儿,不用我说,你也还记得吧?” “楚……楚江王陛下?”众阴神闻言一愣,还是钟馗率先反应过来,望向郎飞的目光一变,“清水观,你是清水观之人?” “不错!那清水道人,便是我前世之身!” 郎飞的话音一落,众阴神之间登时传出一片骚动。当时清水观修士大闹阴司,这件事差点没把整个地府捅个窟窿,最后还是在地藏王菩萨的劝说下,清水观的几位道人方才卖了对方一个薄面,罢手而回。 众人犹记得楚江王因为这事羞于见人,事后便闭关自省,足足用了百年时间才从打击中走出。 想到这里,又看看郎飞手上的黄泉、血水二精,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钟馗、崔珏二人脸上顿时露出一片苦涩,对方前身乃是清水道人,论身份虽属无仙籍的野修,可谁都知道其几位师兄地位之尊崇,远非十殿阎罗可比。早先他们还只当这小子是个牙尖嘴利的寻常修士,可谁能想到他竟有这般身份。 如今阎罗印在他手里,再观他的修为,赫然已是合体境界,不论从声望还是修为上,都已不再是昔日那个有些吊儿郎当的毛头小子了。 思及这些,钟馗、崔珏二人很是干脆的调转头,对着丛云、玄阳二人摆出一副战姿。 黑白无常一时还有些转不过弯儿,可见到郎飞脸色转冷,而钟馗、崔珏二人又做了榜样,亦在打了个寒战后,领着一干鬼卒站到了绝瞳、天雾二人的面前。 至于牛头马面这俩浑人,听到这些就更懵了,两对铜铃大小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郎飞。 “两位兄长,怎么了?我脸上有花不成?”郎飞见此咧嘴一笑,“我是清水道人不假,可我也是郎飞啊?怎么?不认我这个兄弟了?” 听罢此言,牛头登时反应过来,眼中闪过惊喜与感激,“好兄弟,说哪里话,就凭你我之间的感情,今日别说是他们,就算天上的金仙来了,要动你,首先便要跨过俺俩的尸体。” 说完,他竟是一挽手中钢叉,直接拉着尚有些呆傻的马面,迎头赶上黑白无常二人,摆出一副万人敌的架势,横目扫向绝瞳、天雾二人。 见到这一幕,郎飞顿时会心一笑,而后目光掠过方寸圣宗等人,脸上冷厉之色再现,反手一挥,无尽血色连天,滔天血浪翻涌而起,血海蔓延开来,将方圆百里都囊括在内。 随着血海的涌现,血水深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天怒吼,紧接着,无尽血色中央缓缓塌陷为一个漩涡,仿佛沟通了另一个次元。 “噢……”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传来,一双惨白惨白的骨手自黑暗中突然伸出,直接抓在了漩涡边缘,继而将之越扯越大。 见及这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漩涡那头隐隐传来一阵暴虐之气,但从其泄露出的一丝半点气息来看,一些方寸圣宗的炼气初期修士都觉得心中发寒。 就连那镇狱明王眼中都多了一股惧色,而崔珏、钟馗等人更是对视一眼,脸上多了一丝骇然。“难……难道是那东西!” 想当年清水道人及其一干师兄大闹地府,最后还是地藏王菩萨出面,却才平息了那场骚动,至于那一战的结果如何,众阴神都知道是楚江王吃了亏,可此事详细的过程,却是无人知晓。 十殿阎罗自是知晓,可他们尽皆守口如瓶,即便如钟馗、崔珏这等位高权重的阴帅,也没能弄清事情的最终结果,但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件事便是十殿阎罗退让了,不但让清水道人取走了血水之精,并且连黄泉之精与忘川之精也取了去。 故而,郎飞放出血海之时,崔珏、钟馗等人并无过多反应,可当那神秘的骨手出现时,众人却无不心中一惊,他们忽然想到了传说中的一物。 阴司地狱共有三部分,上层的黄泉路,奈何桥,鬼门关等鬼魂必经之路,中层的阎罗殿,望乡台,六道轮回等阴都设施,最后还有最下层的一十八层地狱。 这是世人所知的常识,不过,在十八层地狱之下,其实还有一层构造,便是同黄泉、忘川合称阴司三水的无尽血海。 第五百九十四章 终极召唤,诸恶之源 所谓血海,乃是十八层地狱中恶人受刑时所流鲜血汇聚而成,是为天地间至阴至秽之物。若是单从腐蚀性与毒性上而言,血海之水比之黄泉之水还要高出数筹,别说寻常鬼卒,即便连钟馗、崔珏这等地仙级阴帅,一旦长时间处身其中,亦会受秽气影响,进而对仙体造成伤害。 因此,相较于阴司各处,血海才是真正的死地。 可即便是这等死地,却也是天地精粹所化,光明无法在此孕育,可黑暗却慢慢滋生,就连地藏王菩萨也无法全数化解地狱恶鬼的怨念与邪恶,最终,经过无数岁月的沉淀,血海中诞生了一个恶灵,被阴司之人唤做“诸恶之源”! 具说此物方一降生便有天仙修为,即便有着大罗金仙境界的地藏王菩萨,在血海中与其交手都只能拼个半斤八两。 可当十殿阎罗将此事汇报于天之后,天帝感其是由怨气所化,实乃天地诸恶的化身,遂并未理会,只是着十殿阎罗严密监视它的动向。 说来此物也怪,虽是戾气冲霄,恶意惊天,可它却并无心思霍乱三界,只是将血海当做自己的家,潜伏其中,以地狱恶鬼的怨气为食。 直至上古,经历无数元会之后,此物之能竟是隐隐超过了天仙境,有了部分金仙威能。对于这东西,钟馗、崔珏二人曾在五殿阎罗天子的带领下,有幸见过一面,因惧其强大,是以,对它的气息记忆犹新。 好容易解开了阎君印的封印,却又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一场战斗,进而又见到清水道人的转世之身,更甚者,连这诸恶之源也出现了。 牛头、马面等人不知此物是如何落入郎飞手里的,可做为清水道人的转世之身,曾经在地府中的所作所为,众阴神却心知肚明的很。 当年他去地府寻找水精,先是无惊无险的收了忘川之精,功力大进之后又收了黄泉之精,并顺道封印了被佛陀贬入地府的镇狱明王。可当他潜入十八层地狱的时候,恰巧被楚江王抓了个现行。 清水道人是谁,在老道的羽翼下,自然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儿,而楚江王在阴司之中亦是过惯了说一不二的生活,这一遭遇,仅仅几句话,二人便相互看对方不顺眼。 自打吸收了黄泉、忘川之后,清水道人已经有了神仙巅峰的修为,哪会将楚江王放在眼中,再兼双方话不投机,而楚江王又拦着他不让他进入血海,于是乎,一场大战便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二者甫一动手,楚江王就知道了不是清水道人的对手,可这里乃是地府,他的老巢所在,一个人打不过,还有许多小弟帮手呢!不拘是他的近侍鬼王,还是坐骑幽冥狼可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存在。 就这样,二人的举动越来越大,战斗波及的区域也越来越大,楚江王认为自己一方人多势众,清水道人自然会寡不敌众,可哪里想到后者与一般修士大大的不同。 当他召唤出镇狱明王、玄龟等一干让人瞠目结舌的存在时,楚江王傻了,最后迫不得已,竟然将十殿阎罗全数请了来。 本来一对一,哪怕是二对一,这些人都不是清水道人的对手,可架不住阎罗师兄弟一拥而上,他自然就招架不住了。 说到底,清水道人也是个不甘受屈的家伙,当场说了句,“搞家族战,谁怕谁啊”。 然后便是玉符破空而去,继而仅仅过了片刻功夫,五个堪比大罗金仙的家伙就出现在了十殿阎罗面前。 楚江王直接傻眼了,另外九王也是一脸死了爹娘般的表情,五位大罗金仙同时出手,不说别的,整个地府都有可能被抹平。 阎罗天子心眼儿多,暗地里派了个报讯鬼判去天庭求援,可哪知道左等右等,等到最后援兵没来,报讯鬼判却是哭丧着脸来到他面前,说什么玉帝与王母双双不再,去玉清境清微天拜访原始天尊大老爷去了。 听到这一消息,阎君天子脸儿都绿了,玉帝、王母都不在?骗鬼去吧,这分明是他两口子怕事,躲了起来,这样看来,他们十人这次真是踢在铁板上了。无奈之下,他只得又叫鬼判去请地藏王菩萨。 这事十殿阎罗的手下不知道,可这十个当事人却心知肚明,包括在清水道人手底下吃了亏的楚江王在内,被对面五人唬的大气都不敢喘。 如此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地藏王菩萨才姗姗来迟,继而以平辈之礼见过几位道人,之后这才做起和事佬,为十殿阎罗说了许多好话。 本来清水道人此来乃是为了炼化阴间三水,并无惹事之心,是楚江王阻挠他在先,逼不得已之下这才动起手来。既然眼下对方服软,又有地藏王菩萨从旁相劝,于是便卖了地藏王菩萨一个面子,放了对方一马。 阎王一伙如蒙大赦,登时灰溜溜的走了,至于清水道人,血水之精还没得到,自然还需去往血海一行。他的五位师兄与地藏王菩萨左右无事,于是便陪他下到了血海中。 清水道人顺利炼化了血水之精,只等渡过天劫便能晋升天仙。既然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众人便要离开,可哪知道就在这时,察觉到血水之精少了一些的诸恶之源却忽然自血海中窜出,疯狂的对着七人攻击开来。 诸恶之源本身修为高强,又深处无尽血海之中,就连地藏王菩萨都不是它的对手。 不过它流年不利,清水道人的五位师兄哪一个没有大神通?哪一个没有血狱水天再手? 只是几个回合,它便被打的奄奄一息,之后便被交到了清水道人的手中。 当无属性领域降临的那一刻,号称拥有不死之身的诸恶之源完了,连地藏王菩萨也懵了,最后直至六道人离去,地藏王菩萨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之后清水道人回到清水观,面见老道,备陈前事。原本以他的能耐,虽说封印了诸恶之源,不过却实难驱策对方,最后还是老道心疼自己的关门小弟子,在诸恶之源身上施加了大五帝禁魂术,将万恶之源的魂魄与清水道人的仙魂捆绑在一起,这才使得清水道人有了驱策诸恶之源的能力。以上便是郎飞记忆中当年游地府多发生之事。 …… “噢……噢……噢……”随着诸恶之源的咆哮,郎飞只觉体内元力如潮水一般泻/出,若非头上顶着无价珠,此时只怕早已油尽灯枯了。 如今的乌黑漩涡在白骨巨爪的用力下居然发出一连串的“咔……咔”声,继而如同玻璃一般,“哗”的一声爆散开来。 “吼!”一声响彻九霄的怒吼传来,破裂的次元漩涡处虹光一闪,一张猩红的巨口直接从后面钻了出来。 巨口后面无鼻,无眼,扁扁的头颅过后是一对骨翼,每只骨翼的中央位置皆有一个凸起,早先看到的那只骨手便衔接于凸起上。 随着它缓缓钻出,那庞大而又恐怖的身体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此物有手有足,却生着一对骨翅,除了头部外,其他部位皆由白骨组成,尤其让人骇然的是它的背部。 众人的神识扫过,脸上表情登时变得惊恐之极。在它数十丈方圆的后背上,竟然密密麻麻分布着无数人类的头颅,且无一不是七孔流血,面色惨然。 “噢……噢……噢……噢”甫一出现,诸恶之源便扬起它那颗巨口,向着九霄云端发出一声昂长的巨吼。 音波如潮,几乎席卷整个青虹星,就连郎飞身后的巨塔都在震动,一些雕塑、浮屠竟是碎裂一地。 钟馗、崔珏等人脸色阴的厉害,他们无不是见多识广之辈,可是,在见到诸恶之源露出真身的那一刻,还是打心底里泛起一股惧意。 至于丛云、玄阳等人,脸上表情一瞬间难看至极,眼前这不知名的凶兽所展露出的声势竟比那白衣小子还强上三分。 先是水火神通,生死剑意,然后是钟馗、崔珏等一干阴神,再之后是镇狱明王,可哪知道这还不是那小子的全部威力,这最后召唤之物居然如斯恐怖。 此时此刻,召唤完诸恶之源的郎飞已是满头大汗!这诸恶之源可以说是他六个水境中所封印的最强之物,若非有着无价珠滚滚如潮的元力供应,凭他本身的修为,是绝无可能将之召唤出的。 “圣尊,你看……”就在众人尽皆目露骇然之际,绝瞳尊者带着白弘尊者闪身飞至丛云尊者跟前,面色凝重的问了一句。 “撤还是不撤?”丛云尊者脸上多了一丝犹豫之色,郎飞的能耐超出了他的预期,不说别的,单瞧眼前这家伙,怕是与化神地仙也相差无几。他与玄阳等人虽说有仙器在手,且还各有几式压箱底的神通,可若是真正拼斗起来,也不见得能逆转败局。 就眼下情势来看,胜负五五开已是不可能,只怕赢面上对方占了六成,可若是让他们放弃,又心有不甘。那可是先天灵宝啊!真正的先天灵宝!谁不眼红?谁不心动?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试上一试。 第五百九十五章 形势失控,前景堪忧 玄阳尊者扭头看了丛云尊者一眼,二人相视点了下头,“拼了,富贵险中求!” “所有人,给我拿出你们全部实力,务必要将那小子斩杀于此!”丛云尊者一边大吼着,一边催动起天之丛云剑。 同一时刻,天上的云层仿佛低了许多,那漫天的白云如烟气一般聚拢成一个又一个的洁白花瓣,继而飘飘洒洒,坠下凡尘。 至于玄阳尊者则是一指点在大五行神光罩的中央,随着五色光芒射下,整个天地忽然变得炫丽之极。 “天花结界!”“大五行绝灭结界!” 随着两声爆吼,以丛云、玄阳二人为中心点,两大结界瞬间叠加在一起,直接将郎飞笼罩在内。 看到二人动手,绝瞳尊者脸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终于出现了,这号称最接近领域的结界。此二人虽然多有不合,可若是一起联手,即便是那位正牌圣尊,也要暂避一时,不敢轻缨其锋。 方寸圣宗一方有了动作,可郎飞的精力却还在那诸恶之源身上。无他,只因这天地孕育的怪物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竟是展露出一抹疯狂与仇视。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可身为其主,从其一声声厉吼与暴虐的气息中,郎飞能感到那股子不甘,那股子对他的仇恨。 “哼!孽畜,若我生,你则生,若我亡,你亦亡!凭你之能,又如何能破的了师父所设封印。”话罢,郎飞瞥了一眼迎头罩下的双重结界,手诀一阵变幻,之后一指点中诸恶之源!“万邪慑服,五帝禁魂!” “噢……噢……”诸恶之源的吼声再度响起,只不过从其音调上可以明显的听出那是痛苦的吼叫。 郎飞这一举动,立刻让方寸圣宗之人一愣,片刻后纷纷醒悟过来,脸上顿时多了一片喜色。也难怪,这等暴虐之物,强则强矣,可却有股子凶厉本性,实难轻易将之驯服。 绝瞳尊者眼中精光一闪,将手中的黑天魔王化神鼓当空一抛,双眼一翻,一对眼球登时变得一片死灰。与此同时,郎飞身边好忽然多了无数只虚幻的魔眼,继而缓缓张开,射下无数道乌黑色的射线。 “哼,你的对手是我!”恰在此时,不等小白儿与镇狱明王救援,不远处的崔珏猛地将手中玄幻的生死薄一翻,无数朱红色的字迹飘出,化为一道道赤红光带,将那一只只魔眼封禁其内。而他本人亦是身形一闪,竟是毫不顾忌上方的丛云、玄阳二人,一震手中判官笔,疾点绝瞳尊者额心。 另一边,绝瞳尊者出手之后,天雾尊者亦是催动极光烈焰九龙环,想要对郎飞左右夹攻。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不拘是众阴神也好,还是镇狱明王,以及那绝世凶兽,这些都是郎飞召唤出的,只要他一死,根本不需要众人另行动手,它们便会自动消散。 只是她忽略了钟馗,这位阴司中排行第一的阴帅此时早已是撤剑在手,根本不等她出手,斜下里便是一剑刺来。 若说钟馗手中宝剑,卖相平平,并无丝毫奇特之处,再加之乃是兵魂幻化,威力比之实体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尽管威力有所缩水,那一道剑光斩过,居然将极光烈焰九龙环喷出的烈焰横扫一空。 这一幕看的天雾尊者瞳孔一缩,脸上顿时露出一片吃惊的表情。 她哪里知道钟馗手中这把宝剑名唤七星伏魔剑,其本体亦是一件下品巅峰仙器。虽说原物已经毁在了天地大劫之中,可由阎君印投影出的幻影宝剑亦有原物的一二分威能。兼之钟馗修为深厚,比天雾尊者都强出一筹,且在对战经验与法宝运用上亦是强出她许多,便似以前面对真正的中品仙器大幽冥轮,一剑之下都能将之刺偏,就更别说这件下品仙器了。 这边四人交上了收,牛头与马面也在对望一眼后,直接奔向还在呆愣的方寸圣宗修士。 黑魔殿一方除了绝瞳尊者外,还有一名炼气后期修士,名唤魔云尊者,在他身后另有两三名炼气中期修士。 牛头来势汹汹,只将手中钢叉一划,便把他卷入攻势之中,而马面却是将梨花点钢枪左右一分,一无所惧的对上了三名炼气中期修士。至于其后四十九名化气后期鬼卒,则齐齐发出一声鬼叫,摆下一七煞焚天阵,将四名炼气初期修士圈了进去。 另一面,在得知郎飞的身份后,黑白无常哪还敢再道半个“不”字,随即冷着两张脸,直接冲向了冰魄殿的修士。 这冰魄殿在灵台十八殿中排名第四,可炼气后期修士仅有天雾尊者一人,倒是炼气中期修士较多,并精研一种合击战阵,名唤“如意天霜阵”。 黑白无常本以为冰魄殿都是女流之辈,必然容易对付一些,可当他们俩领着一众鬼卒冲入人群中时,却悲哀的发现,同样是对战八位方寸修士,牛头马面那一边明显的处于优势地位,而他们一方却是守多攻少,被一群装扮的花花绿绿的妇人婆子团团围住,好一番穷追猛打。 众阴神交上了手,镇狱明王在瞅了郎飞与诸恶之源一眼后,打了个哆嗦,转身便朝着一众炼气初中期修士而去。 如今因郎飞的实力又有增长,水涨船高之下,他的实力也是又强了一些,几能同钟馗、崔珏二人比肩,并且因为三位一体的原因,在群体战斗上,其战斗力也只比郎飞差一些而已。是以,足足三位炼气中期修士与七位初期修士竟只是与他勉强保持一个平手的状态。 被众阴神与镇狱明王这一搅合,还闲着的方寸修士就唯剩八九名炼气初期修士了。他们的目光此时正盯在青霞仙子身上。只不过她的身旁有一头血翼白虎,亦在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 从白虎身上透露的威压来看,即便不是炼气后期,也在炼气中期巅峰境界,八对一,还真有些悬。不过好在虎背上还有个化气初期的青霞仙子碍手碍脚,倒也不是没有战而胜之的希望。 于是,八个炼气初期修士在对望一眼后,随即闪身上前,将小白儿与青霞仙子团团困于中央。 此时各人都已有了各自的对手,丛云尊者与玄阳尊者的天花结界与大五行绝灭结界也将郎飞盖在了里面。 因他正努力驯化着诸恶之源,还没心思去管其他,天花结界中降下的一点又一点的云气小花在降落到护住郎飞的黄泉天灾表面时竟是急速旋转起来,继而爆射出无数细小却又锋锐的剑气,一下一下的切割着黄褐色的防护屏障。 不过只是短短几个弹指,笼罩住郎飞的黄泉天灾表面竟是盖上了一层白色的小花。 在那些细小剑气的切割下,整个屏障上的光芒竟是忽隐忽现,呈现出一种不支之态。 而大五行绝灭结界的无数光芒也于此时射了下来,那一道道五色光芒冲击在黄泉天灾表面,直将之打的隆隆震动,水波震荡。尤其是那色泽黝黑的光芒,对屏障造成的伤害远远大于其他四色光芒。 与此同时,天之丛云剑与大五行神光罩的本体也出现在黄泉天灾的上空,前者射下一道道云白色的剑气,而后者却是洒下一片旋转的霞彩,每一次转动都能将黄泉天灾消去几分。 身外防御光罩岌岌可危,不过郎飞却没时间顾忌这些,随着他一道道法诀的打入,五帝虚影缓缓浮现在诸恶之源的身体各处,继而发出一道又一道的禁魂之术。 “噢……噢……噢……”似愤怒又似痛苦的声音自诸恶之源口中传出。做为秉承天地污秽所生之物,它并非同镇狱明王一般有着清晰地神智,仅能凭着本能行事而已。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泉天灾溃败在即,而那诸恶之源亦在五帝禁魂术的惩戒之下对郎飞有了几分惧色。不过,一时三刻之间却仍是不能将之驯服。 如今,郎飞是在同时间赛跑,同丛云、玄阳二人赛跑! 说起来,郎飞也是被丛云、玄阳二人所逼,一气之下这才放出了血海中封印的这头大凶之物。不过很显然,他小觑了诸恶之源的能力,尽管有五帝禁魂封印,可仍是难以攻破它最后的那道心理防线。 “汩……汩……汩”就在郎飞满脸大汗,不停的对诸恶之源施加压力之际,那黄泉天灾所化的屏障竟是全面崩溃开来,继而化为一道水波。不过好在黄泉水还有腐蚀之效,天之丛云剑与大五行神光罩的攻击稍稍被它阻了阻,有了那么一丝的迟滞。 眼下的情势,对于郎飞而言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抽身逃命,第二,任由攻击命中。 若是选择前者,必然会前功尽弃,可若是选择后者,那他只有死路一条。 再此生死存亡关头,突然间,郎飞双眼暴睁,随着他的一声怒吼,其眉心处陡然射出一道无形气机,直接射入诸恶之源的体内。 第五百六十章 吾之所指,便为尔之所向! “孽畜!还不降服!”值此危难时刻,郎飞竟是运起聚神突,如救之前走火入魔的青霞仙子一般,将他整个人投影进了诸恶之源体内。 只不过,与前次不同的是,这一次没入诸恶之源体内的郎飞并非只是单纯的投影而已,那一道人形青光的额头上可以明显的看到一个八卦印记。 诸恶之源的神念核心乃是一块形如太岁般的蠕动血肉,尽管那团血肉外面围绕着五帝虚影,却依旧难以压制血肉的躁动。 “哼!竟然还敢反抗!”见及此幕,人形青光忽然怒吼一声,伸手向着额心一点,继而引出一缕赤色火焰,一掌打入那团血肉之中。 三昧真火有真伪之分,就一般地仙而言,通过借助一些仙器或是凤焰果等外力,亦可在体内储存下一定量的三昧真火。只不过,就威能而言,实与真正的三昧真火天差地别。 而真正的三昧真火必须要精修火系神通的天仙,或是大罗金仙之辈方可掌握。诸恶之源的本体做为接近大罗金仙的存在,若是一般的伪三昧真火,自是不可能对其产生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可令人奇怪的是,这人形青光掌心的那一缕火焰却将那一团血肉烧的滋滋作响。 不过短短一个呼吸的功夫,本来蠕动的肉/团竟然老实了下来,似对赤色火焰有着深深的畏惧。其实它做为阴极之处所诞生的至秽之物,即便是对上火德星君的三昧真火,亦是有着不小的抗性的,但诡异的是,那一缕细微的赤色火焰,只是一瞬间便对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在诸恶之源简单的想法中,那团赤色火焰并非只是寻常的三昧真火,反正让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错觉,感觉只要青光小人乐意,火焰洒下,转眼间便能将它炼做虚无。 感受到那团血肉传来的一丝恐惧,青光小人知道它怕了,随即一指点中血肉中央,“尊吾之名,奉吾为王!吾之所指,便为尔之所向!” “嘭!”就在此时,就在现实中,黄泉大河在双重结界与两件仙器的重压下顿时爆散开来,无穷无尽的云花与光线射下,可郎飞却仍是不闻不动,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飞小子,快躲!”青霞仙子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之极。坐在虎背上的她,除了大声呼喊完,别无他法。 牛头马面等阴神亦是面色一寒,可就算是他们有心相助,那与之交手的方寸圣宗修士却是猛然加力,将一众阴神死死的拖住。 丛云、玄阳二人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白衣小子既然选择不闪不避,那他绝对死定了!外有结界,内有两件仙器,不论怎么看,他的命运也已注定。 就在郎飞一方众人面如死灰,而方寸圣宗之人一个个面露喜色,士气大涨之际,陡然间,那忽然沉寂的诸恶之源猛地传出一声大吼,继而骨翼一摆,庞大的身子居然迅若奔雷一般,直接刺破虚空,出现在了郎飞面前,继而巨口一张,将其吞了下去。 无数云花、光线瞬间打中诸恶之源,就连那天之丛云剑亦是直接刺中他的扁平脑袋,而大五行神光罩的五色光线也将他笼于其中。 “噢……”经受过这番打击,诸恶之源发出一声仰天大吼,右侧骨翼凸起上的一只骨手竟是一把握在天之丛云剑上,接着向外一拔。 剑过,痕消,除了淡去的伤口处飘出一缕黑色体液外,诸恶之源的扁平头颅上再不见一丝异常。至于那大五行光罩射下的五色霞光,竟是被它后背上那无数颗头骨喷出的一篷篷黑色烟气架住,再难降下分毫。 “不,不可能!天之丛云剑乃是仙器,怎么可能只对它造成这么一丁点伤害!”看着在诸恶之源惨白的手中不停地挣扎跳动的天之丛云剑,丛云尊者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仅是他,玄阳尊者也傻了,大五行神光罩洒下的可是大五行灭绝神光,只要合乎五行属性之物,必然会受其压制。可那黑色烟气是什么?竟然能抵御住仙器的攻击。 除此之外,那些方寸圣宗修士亦是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对于两位副圣尊手中之物,他们作为方寸圣宗门人自然了解的很。对面那头体型庞大的凶兽到底是何来历?面目狰狞,骇人心魄不说,竟然还有这么强的能力。单从眼下这一幕看来,其难缠程度比之那白衣小子也不遑多让了。 诸恶之源乃是上古之物,并且一直栖身阴司血狱,别说他们不知道来历,就算远在上古,一些背景不深,地位不高的仙人都无缘听说。 或许受限于郎飞的修为,诸恶之源仅能将半颗头颅化形,至于身体其余部分,只是维持白骨状态,可毕竟起点高,又有不死之身,区区一两件下品仙器,还真的无法对它造成什么影响。便似郎飞,若非迷迷糊糊的借助仙魂之力压服了诸恶之源,单凭他自己,封印束缚可以,却断然难以将之驯服。 其实早在将它放出的那一刻,郎飞就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的鲁莽。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好在最终还是平安的降服了他,否则,这一刻怕是已然伤在了丛云、玄阳二人的手下。 “哞……”丛云、玄阳二人的攻击虽然并未对它造成什么强有力的伤害,不过诸恶之源还是愤怒了,它的两只骨翼一张一合,继而将骨臂左右一划。 只听“嗤”的一声,那天花结界与大五行绝灭结界竟是应声一分为二。与此同时,巨口张开,郎飞亦是缓步而出,生死剑域施出,反将玄阳、丛云二人笼罩在内。 “哼,就你们有结界,难道我没有?”随着他的冷哼,数千飞剑应声而动,太真两仪剑当先刺破长空,带起一道双色潮流,直接朝着丛云、玄阳二人扑去。 远方二人见状面色一变,急忙将手一圈,压缩了无数倍的天花、大五行绝灭结界再次出现。 与此同时,丛云急喷一口精血,施诀引还天之丛云剑,继而横剑御空,拦住白剑,以及后面的上千飞剑。 另一边,玄阳尊者亦是变攻为守,召回大五行神光罩的同时,百忙间还打出一张蔚蓝色的宝品符箓---浩渺碧海符。 在天之丛云剑无数云气剑丝,以及无数狂暴洋流的肆虐拉扯下,太真两仪剑被挡了下来。而尾随其后的数千飞剑也因陷入二人的结界中,受结界阻力影响,失去了进攻之能。 可就在二人因挡下郎飞的攻击,进而松了一口气,预谋施术反击之时,侧眼看去,就见早先悬立诸恶之源口中的白衣小子不见了踪影。 “嗯,他到哪里去了?”丛云、玄阳二人正自不解,这时,诸恶之源的骨爪却是向前一伸。原本它与对面二人的距离远在百丈开外,可也不知怎么的,二人只觉身前白影一闪,一对白惨惨的爪子竟是直接抓破虚空,由一道时空缝隙中穿了出来,瞬间向着二人头顶抓落。 “不好!”二人心中猛地一惊,急忙各出绝学抵挡。可就在这时,陡听两声惨嚎划过夜空,待得二人逃出骨爪的攻击范围,侧目望去时,就见围攻青霞仙子的八位炼气初期修士中,一位身着黄衫的老妇被郎飞放出的绯红日蚀兜住,直接被抽干了浑身血液,化为一具干瘪的尸身掉落尘寰。 同一时刻,老妇对面的一位黄脸中年人胸口处也被开出一个大洞,前胸心脏位置凸出一个尖峰,赫然便是那血镰断罪的所致。 “玄空、青柳!”丛云尊者忍不住一声惊呼,这二人乃是他手下的天罗三十六司里的两个司主,不想却是被郎飞直接偷袭致死! 两个炼气修士就这么死了,放在整个星海里也能呼风唤雨的修士就这么死了! 另外侥幸逃得性命的六人也惊呆了,方才他们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小白儿身上,并未想到郎飞竟然会偷袭,等到他们看到血光闪过,再反应过来时,玄空、青柳二人已经丢了性命。 对于众人的反应,郎飞却是视如不见,从他们方寸圣宗围堵自己那一刻开始,双方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结局,从今往后,星海有方寸圣宗则没他,有他,则没方寸圣宗。 “血影飞岚!”就在众人愣愣的望着这一幕的时候,郎飞却是面色一沉,挥手召回“断罪”,灌注元气左右一扫,六道血刃顿时划破虚空,直接向着另外六人斩去。 与此同时,小白儿亦是爆吼一声,两翼一展,一青一红两道雷霆射出,直接向着身边两侧的六人扫去。 对于郎飞的攻击,六人就没信心挡下,更别说旁边还有个小白儿了,顿时间,六人大骇,面色惨然的望着飞袭而至的血芒,就连抵挡都忘了。 “玄英、莲花,乌龙……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跑!”就在这时,陡听玄阳尊者一声爆吼,五色光华闪过,却是他百忙之中将大五行神光罩祭出,助六人挡下了郎飞的攻击。 第五百九十七章 天雾秘术。红血晶 少了那些血色的飞岚,只是面对小白儿青红双雷,对于六人来说就容易对付多了。虽说单对单他们敌不过,可六人合在一起,挡下小白儿的全力攻击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 一些符箓与灵器被六人放出,倏忽间同双色雷霆撞在了一起,暴起一阵刺目强光。趁此时机,六人急忙向后撤去。 他们六人是脱了险境,可玄阳尊者却因为那分心的一击,被无孔不入剑群抓住了机会,直接劈在了他的身上。不过幸运的是,这些飞剑最强的也不过是上品法宝而已,又兼玄阳尊者及时放出了灵力护盾,故而,也只是被逼退几分,并未受太重的伤。 不过对于另一边的丛云尊者来说,玄阳尊者这一退,诸恶之源的全部攻击便落到了他的身上。说实话,虽说他乃是半步化神修士,可对面那个大家伙的能力还要高出他一筹,偏偏身体又硬的很。 天之丛云剑刺中骨架,也只是让它痛呼几声而已,即便侥幸刺在其头部有血肉的地方,也造不成太强的伤势,别看这巨兽看着笨拙,可不知怎么的,他体内好似个无底洞一般,仙剑的剑气能伤他的身体,却伤不了它的本源。 好几次趁着刺中它的机会,丛云尊者试着向其体内渡入云气剑芒,可令人诧异的是,那张巨口下面却似联通另一个空间一般,所有攻出的剑芒皆逃不脱消失无踪的命运。 面对如此一个难啃的硬骨头,丛云尊者登时犯了难,饶他有无穷手段,对上这么个不死不灭,偏偏又诡异难缠的家伙,也一时没了注意。 这边二人依旧被诸恶之源与剑群缠住难以分身,众阴神见及这一幕,登时精神一震,钟馗与崔珏将绝瞳、天雾死死的压在下风,打的二人几无还手之力。黑白无常那边也形式好转,虽说占不到上风,却也是平分秋色之局。 倒是牛头马面二人越打越兴奋,牛头手中钢叉射出一道道乌芒,将魔云尊者压制在一个极小的范围之中。至于马面,梨花点钢枪划出无数分身,打的他身周三名炼气中期修士连连后退。 原本马面是想以蛮力压得三人喘不过气来,然后再以雷霆一击杀伤一人,剩下的另外两个也就好办了。可让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施展绝技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马二哥,动手!” 马面闻言心中一惊,手中梨花枪向前一送,一道急速旋转的漆黑漩涡成型,形似一条急速蠕动的黑蟒,直接向着三名炼气中期修士中一位头戴金乌冠的修士扑下。 这位炼气中期修士乃是天罗三十六司中金乌司的司主,手下自然也有着几把刷子。眼见乌蟒扑来,却是冷哼一声,将手中一只铜盘祭出。 猛听“唳”的一声长鸣,一只浑身包裹着火焰的三足金乌倏然钻出,直接向着乌蟒抓下。 马面有着炼气后期巅峰修为,金乌司司主自然不认为区区一件上品灵器便能抵挡的住。就在金乌迎上乌蟒之际,他则闪身爆退,向着后方急速逃去。 可就在他刚刚转过身,迈动脚步之际,忽然,天空在这一刻却是变得一片血红,接着,一道血幕倏然降下,迎头一卷,便将他淹没其中。 “啊……”随着一声惨叫传来,这位炼气中期修士不过转眼功夫便被血水吞没,竟是直接被融成一堆血肉。 这一幕看的众人心中一惊,另外两名炼气修士骇然失色,怎么也没想到丛云、玄阳二人竟将郎飞放了过来,随即闪身向着一侧急速逃开。 牛头正与魔云尊者争斗,撇头瞅见此幕,顿时大喜过望,将手中钢叉越发舞的密不透风,一叉又一叉,不停的乱刺。 对面的魔云尊者也急了,金乌司司主这一死,另外二人抽身爆退,他则全然暴露在郎飞的攻击路线中,若是这小子回过头来与牛头夹击他,只怕死都不知怎么死的,随即忙将手中一件云兜一挥,云气蒸腾而起,立刻将自己笼罩在内,继而向着后方急速退去。 他不动还好,这一动,立刻便让郎飞捕捉到他的身影,随即双手一挥,两道金黄色火焰疏忽而下,直接向着魔云尊者涌去。 后者将云兜一提,乌黑色的云气化为一张华盖,将所有火焰隔绝在外,他则依旧向着丛云、玄阳二人退却。 他这讯若雷霆,向着身后爆退之际,郎飞眯眼看了他一下,冷哼一声,伸手祭出一尊魔像浮屠。一圈乌光洒下,顿时将魔云尊者镇于其中。 做为黑魔殿第二人,他可没有仙器,再兼魔陀浮屠乃是郎飞所使,威力之强简直可以比拟仙器。 魔云尊者身形一滞,登时慢了下来,于此同时,那金黄色的火焰也已将乌云炼化殆尽,继而左右一涌,直接将那云兜吞没。 “怎么可能?”云兜乃是上品灵器,可不幸遭受灵火攻击,登时受了损伤。相应的,魔云尊者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无比。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忽然怒吼一声,强行咽下一口鲜血,继而仍自向后退去。 “嘿,既然敢偷袭小爷,你就留在这里吧!”随着声音划过,忽然,一道黄泉长河拦在了他的身前,继而一个人影从中窜出。雷光闪过,一道闪耀着青光的右臂猛地刺穿了魔云尊者胸膛! “你……你……”郎飞的面容映入魔云尊者的瞳孔中,他到死都想不通自己一位堂堂炼气后期修士为何会死在这里! “哼!”郎飞可没时间听他的遗言,冷哼一声,抽出右臂,随即一个纵身,又朝着同钟馗战在一处的天雾尊者扑去。 天雾尊者与钟馗的战斗原本就呈一面倒的态势,在钟馗手中七星伏魔剑的压迫下,极光烈焰九龙环根本发挥不了应有的威力,而天雾尊者本人更是被那一道道闪耀着七星的剑气压得喘不过气来。此时的她别说反击了,就连关注战局发展都做不到! 便似之前金乌司司主与魔云尊者身死,他也只听得两声惨叫,却并未察觉到底出了什么事,至于防备突袭而至的郎飞,就更加做不到了! 当郎飞携着一红一黄两道匹练袭至她身后时,老妪这才反应过来,可惜当她意识到自己的危局的时候,已经晚了! 黄泉水微微一冲,便将她身外的护身光芒击散,郎飞右臂趁势向前一送。 “小子!我跟你拼了!”雷祖剑四下跳动的青色光芒映的老妪脸色一片铁青。值此生死存亡关头,只见她将极光烈焰九龙环向前一抛,震开钟馗,她则双手一合,大喊一声“凝”! 天雾尊者话音刚落,陡然间,一点霜白色的光芒自其心脏位置亮起,继而一片冰霜蔓延开来。“小子!老身就算要死,也要拉你做垫背的!” 说话的同时,她竟是向下一倾,两条已经变得如冰晶般耀眼夺目的手臂按在了雷祖剑上。 “咔!”与此同时,雷祖剑刺入她胸口的声音同时传来。 眼见雷祖剑没入老妪的胸膛,郎飞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兴奋。只因她的眼中有着一抹疯狂,吐着血碴子的嘴弯起一道笑意。 一点闪光亮起,冰晶如同升潮的海波一般顿时蔓延开来,由其心脏一点而生,竟将那红青色雷霆都冰冻其中。至于郎飞的手,更是转眼之间便敷上了一层薄霜。 寒意,冰冷而又浩瀚的寒意顿时将郎飞整个人都淹没其间,他只觉整个人如同飘摇的小船一般,在冰海的波涛中载浮载沉。 “咔……咔……咔”细微的结冰声缓缓传出,先从手臂开始,继而是前胸,头部,然后是下腹,双腿。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郎飞竟是化为一块坚硬如铁的寒冰。 透过如镜面般光滑的冰面,以及那点点血花间的缝隙向内望去,还可看到郎飞那一脸错愕的表情,以及其右臂上那纤细雷光。 至于天雾尊者,亦是化为了一块坚冰,只不过这块坚冰却是红色的,鲜红鲜红,如红水晶一般。 “飞小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青霞仙子整个人都失去了分寸,她大声呼喊着,小白儿亦是状如疯狂的逼开身边二人,直接向着郎飞扑去。 就在这时,在天雾尊者所化血晶的拖拽下,一红一白两块坚冰自高空急速坠下。 “哈哈哈哈……那小子死了!他终于死了!”天丛尊者逼开诸恶之源背后骷髅头射过的数道血色光芒,整个人状若疯癫的大笑起来。 反观玄阳尊者,他的脸上却全然不见一丝得意。天雾尊者乃是他的得力手下,说是左膀右臂都不为过。此时,竟然在这一役中陨落,这样的结局,无论如何也让他高兴不起来。 “嘘……他总算是死了!”绝瞳尊者深深吐出一口浊气,黑天魔王化神鼓使劲一挥,将崔珏逼退。郎飞一死,众阴神与那两个魔物自然会自动消失。 第五百九十八章 将计就计,大幽冥轮再现 不过,事实令他失望了,崔珏虽是表情有些古怪,可仍是悬空而立,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坠下云端的两块坚冰,就连牛头马面亦是相视一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绝瞳尊者整个人愣住了,当他越过同样停驻在半空的小白儿,向着下方那两块坚冰望去时,就见被封印在坚冰中的郎飞动了,在他手中,不知何时起已经多了一面轮盘。 “怎么……怎么可能?”对于天雾尊者的这一神通,绝瞳尊者清楚的很,其名唤做“琅琊冰魄禁法!”乃是举世无双的冰系封印禁法,可为什么,为什么却困不住白衣小子?那面轮盘又是什么? 坚冰封印隔绝了大幽冥轮的气息,绝瞳尊者自是察觉不到它的品质。以前白弘赶去罗睺星,见识过郎飞只手覆灭北邙魔宗一事,当时见他在仙器“断罪“之下吃了不小的亏,便以为他手中没有强力宝物了。 及至围攻郎飞之时,见过太真两仪剑的不凡,继而又看到阎君印,再加上那颗似先天灵宝的紫色珠子,他这才明白自己一方真的是太过托大了。此时又见那小子拿出一面不知根底的三叶轮盘了,不由的有些心中发慌,天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另一边,身处坚冰之中的郎飞却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被琅琊冰魄禁法困住乃是他刻意为之,事实上他也是在目睹天雾尊者的所作所为后,心中一瞬间生出的念头。大幽冥轮不比阎君印,单凭他自己的修为的话,并不能冲破其中的霞光封印,可若是再加上一位炼气后期修士全身的精华呢,则有很大可能将其逼出。 他不但精修水系神通,自身实力又几可比拟化神地仙,说到底,这水属性的封印术又怎么可能对他造成伤害! 就在青霞仙子以及众阴神呆愣的几个弹指功夫里,坚冰之内的郎飞好已是托起一红一黄两颗珠子,将之一下一上夹住大幽冥轮,做完这些后,又一变法诀,穿花度柳一般打出数十道元力在困住他的坚冰内部。 “嘶……”随着一阵异响,原本坚若磐石,晶莹如玉的坚冰仿佛被吸干了精髓一般竟是越变越小,缓缓蒸发,而另一面的血红色冰晶已是如消融的积雪一般缓缓退却,露出那已经风干了的老妪尸体。 两块坚冰先后消融,老妪的尸体依旧沿着原来的轨迹坠入被郎飞与方寸圣宗等人打的面目全非的连山之中,与她的命运相反的是,郎飞却是面无表情的拖着一面三叶轮,缓缓扫过上空的方寸圣宗门人。 黄泉水天与是血狱水天的珠子牢牢的附着在大幽冥轮表面上,一闪一闪的明灭不定,至于天雾尊者的一身精髓,则早已被大幽冥轮吞噬一空。 正应了那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那……那是什么?”当在诸恶之源的攻击下边战边退的丛云、玄阳二人看到大幽冥轮的一刹那,两张老脸瞬间就绿了。“中……中品仙器?” 仿佛为了印证他们的话一般,一道又一道霞光突然自大幽冥轮表面迸射出来,向着四周辐射而去。众人不及惊叹霞光的强大,骤然间,一股黑云席卷了整片天地。 大幽冥轮好似一只苏醒的绝世凶兽一般,其散发出的暴虐气息将在场所有人都笼罩在内。它非但威力强大,更具有较强的灵性,被伏羲八卦镜的封印禁锢许久,甫一出来,自然会好好发泄一通心中的不满 “大幽冥轮!臣服于我!”随着一声怒吼,郎飞眯着的双眼突然暴睁开来,与此同时,一道无形的波动自其额间激射而出! 自从经历了诸恶之源这件事后,他便清晰认识到一件事,若说对灵体的威压、降服之能,还是自己脑袋里的仙魂最拿手! 大幽冥轮本来就在暴怒边缘,对于郎飞要降服它一事,本能的有些抗拒。再因这货曾在海澜星上得罪过它,自然对他没半点好感。之所以没有反戈一击,便是感念他帮忙逼出了霞光,若说听他的话,臣服与他,门儿都没有。 “什么?感情这小子竟是在临场祭炼仙器?”这一幕,别说方寸圣宗等人惊诧莫名,就连青霞仙子以及众阴神都有些愕然。诸恶之源如此,大幽冥轮竟也是如此。 “哈哈,兄弟,好魄力!好气概!”相较于钟馗、崔珏二人的摇头苦笑,牛头马面这一对愣头青却是兴奋至极,一边将对面两个炼气中期修士圈入战团,一边慷慨激昂的叫嚣道。 郎飞此时可没空搭理他们俩,此时此刻,他的意识已经随同那青光小人来到了大幽冥轮的内部空间。待得青光人影停下身子,低头看去,只见幽暗深邃的空间中央悬着一个身着冕袍、头戴冕冠,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家伙。 “咦,这不是转轮王?”郎飞一愣,正要驱策青光人影向前时,忽见“转轮王”猛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竟是露出一种惊惧的表情。 不等郎飞驱策,那青光人影就自行下降到“转轮王”面前,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大幽冥轮,降服?或者灭亡?” “你……你……”“转轮王”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了数变,大体而言,还是恐惧居多。 “我再问一遍,降服?或者灭亡?”说话的同时,面貌模糊的青光人影额心位置突然出现一个八卦印记。同时,中央一点处红光一闪,一朵小小的火焰浮现而出。 从见到赤红火焰的第一眼开始,“转轮王”脸上的表情顿时只剩下震惊于恐惧!早在以前清水道人大闹地府的时候,它就跟随转轮王见过对方一面,对于那所谓的清水观诸人的畏惧早已深深植入它的心里。便似之前在魔宫中暴走,跟在郎飞的屁股后面追杀之事,若是它知道白衣小子就是那清水道人,给他一万个胆子它也不敢! 再有就是青光人影额心的那团火焰,曾经睥睨大半个阴曹地府的它,耳濡目染之下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其来历。三昧真火,真正的三昧真火,并非那种地仙、神仙之辈通过一些左道手段凝集的伪三昧真火!如他所言,只要它选择反抗,那便等于选择了灭亡,不用许多,只需一朵,它栖身的这片空间便会化为一片火海,而它也只有泯灭消失的下场。 “我……我……降服!”犹豫片刻,大幽冥轮的器灵最终还是选择了降服! 闻此,郎飞轻轻嘘了一口气,神识裹着青光人影退出了大幽冥轮的虚拟空间。自从晋身合体期后,他便发现自己多了一种能力,便是这沟通仙魂的手段。按照常理来说,仙魂乃是成为地仙后才会出现之物,故而,只有那等地仙真人才有可能利用仙魂的威压慑服一些低级修士。不过此事于他而言显然有些不合常理,这仙魂的来历,必然是前世转生之时发生了什么变故,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第一个令他疑惑的问题。 另一个让他疑惑之处便是他的仙魂为何能够被聚神突驱动,可以将之送入目标识海之内。远在上古时期,地仙、神仙只是单纯的利用仙魂威压慑人,并不能让仙魂随意行动,就算是那等入了仙籍的天仙,听说也不能离体过远。只有那等阴阳调和,正反贯通的大罗金仙,方可将仙魂当做一种对敌的武器来使用! 很显然,以郎飞眼下的情况来看,聚神突的这一变异用法,岂非同大罗金仙的神通相差无几?归根到底,玄羽老道手中的这一式神通也不过是神识的另类运用方法,根本不可能是那等夺天地造化的大道术、大神通。因此,依郎飞的猜测,只怕各种根源还是要归结在自己的仙魂身上。 虽然对于自身的仙魂有些不解,不过,眼下却并非能够让他深思熟虑的地方。既然大幽冥轮已经臣服,由此物在手,又有一众帮手,也是时候对方寸圣宗修士展开全面反击了! “三宝轮转,阴阳回旋,幽冥引路,轮回天葬!”随着一段咒诀吟诵而出,大幽冥轮腾至高空,徐徐旋转起来,而三个代表精、气、神的子轮亦是由快而慢,继而放射出一道白色光华,最终定格在黑白无常对面一位年约四旬的中年妇人身上。 “啊……”被光华命中,中年妇人先是惨叫一声,继而神情呆滞,眼珠上翻,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竟是抽搐一下,继而栽落尘寰。 片刻之间,一位炼气中期修士就这样身死道消,在场之人顿时愣住了。除了丛云、玄光与几位被镇狱明王缠住的修士因被缠住,看不清脸上表情外,其方寸圣宗修士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惊恐。 就拿正牌圣尊手中的九宫金塔而言,也没有这等威力啊!要镇死位炼气中期修士的话怎么也要一盏茶的时间,可对面那小子手中的三叶轮呢,这算个什么东西?简直太强了!强的有些离谱! 第五百九十九章 神术再现,仙道“吞天” 可就在众人发愣之际,郎飞动了,伸手一引轮盘,将之一转,竟又集中到了黑无常身边的另外一位炼气中期修士身上。 黑白无常与郎飞的关系本就有些疏远,见那一道光芒照来,差点没将黑无常唬个魂飞魄散!他们是灵体!是有阎君印相助!可就拿刚才的天轮葬魂来说,那可是直接作用于魂体之上的啊!对一般的灵体有着极强的伤害! 不过,那道白光终究还是没有落到他的身上,反是照在了他身边一位身着青色纱衣的中年妇人身上。 这一次,中年妇人先是一愣,继而整个人惊慌失措起来,急忙打出一枚土系符箓,身子一扭,转身就往后方跑去。 白光看似如水,可威力却是强的有些离谱,不过眨眼间便穿透戊土与庚金组成的盾面,照在了妇人的两条小腿儿上。 “不好……”妇人大惊之余,急忙抬腿躲避。可就在她念头才起,低头看时,那一对小腿却是急剧收缩起来,不过短短一个眨眼的功夫,原本血肉丰润的白皙小腿竟是变成了皮包骨的模样。 与此同时,妇人吃痛之下也是大喊大叫起来。“我的腿,我的腿……” 这接连出现的一幕,骇的其他修士亡魂皆冒,先是黑魔殿晋升的一位炼气中期修士喊了一声“逃啊!”剩下的一些正副司主,以及冰魄殿的几位修士亦是躁动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向着远方逃去。 绝瞳尊者见及这一幕,心中同样有了逃命的想法。眼前这白衣小子真是太难对付了,各种手段层出不决,他真的有些后悔了。不过后悔之余,他的心底更多的却是疑惑不解,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为方寸圣宗惹下这么个敌人? 他一边想着,手中招式却是不停,黑天魔王化神鼓发出“咚,咚”两声闷响,音波如潮,登时向着一边儿的崔珏攻去。 受到黑天魔王化神鼓全力的一击,崔珏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短暂的停顿。趁着这个功夫,绝瞳尊者却是将身一扭,左脚一点右脚脚尖,整个人顿时如一道黑色雷霆般向着远方逃遁。 “嘿嘿,我不知你是谁,但想来不是个什么好人!如今这小子是第一次呼唤我等,若是不在他面前露露脸,只怕日后不会有我们的好日子过!” 这声似自言自语,又似宣言般的话响起时,七点光芒在虚空划过,钟馗手持七星伏魔剑,脚踏七星,连续三五个闪动,直接飞至绝瞳尊者的前方,甩手便是一点寒光刺出,竟硬逼着他停下身形。 绝瞳尊者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碰到这种事,身边那么多人都在跑,为何这黑脸家伙独独抓住他不放!再扭头瞧瞧后面冷着脸围了上来的黑白无常与崔珏,这位第四殿的殿主脸色顿时阴的如乌黑的锅底。 他自然不知道在钟馗、崔珏二人的心底对于清水道人有多畏惧,之前在海澜星的魔宫里面,二人在郎飞面前可是摆足了架子,可如今呢,对方是什么身份?那可是清水道人,哦,不,是真君!别说比他们的地位高了去了,就算十殿阎罗与他相比也不再一个档次上。 “你们为什么非要和我过不去?”眼见其他人早已逃远,绝瞳尊者脸上的表情直似死了爹娘,前后是钟馗与崔珏,左右是黑白无常,四人将他团团围住,别说他,就是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哼,要怪你就怪你倒霉吧,谁叫你这么惹眼!”白无常在旁边挤着一对死人眼,望向绝瞳尊者的目光里满是恶意。 绝瞳尊者偏头看了眼手中的黑天魔王化神鼓,脸上多了一抹苦涩。“都是这东西惹的祸!” 其实他错了,错的很离谱,倒不是他手中的东西惹的祸,认真说起来,是他的身份,他的地位惹的祸。整个战场上,除了丛云、玄阳二人外,就只有他与天雾、魔云乃是炼气后期修士。丛云、玄阳二人被诸恶之源牵制住,而魔云尊者与天雾尊者又死在了郎飞手里,如今只剩下他一个还活着。 对于黑白无常与钟馗、崔珏四人来说,哪一个没在郎飞面前摆过架子,哪一个没再他面前威风过。今时不同往日,双方的关系反了过来!一则郎飞身份高,二则阎君印又握在他的手中,不管怎么看,他们这些阴神也只能仰人鼻息了。 如今郎飞派他们出战,可斗来斗去,却没击杀对方一人,反是在郎飞的帮助下才先后诛灭几个,如此一来,他们自己也觉得没有面子。堂堂上古神人,连如今的几个小辈儿都拿不下,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故而,丛云、玄阳二人一方他们插不上手,却能把绝瞳尊者留下来,再兼他手中还有一件仙器,将其诛杀之后转而奉于郎飞,也可弥补之前的过失! 这边钟馗四人将绝瞳尊者围得密不透风,而牛头与马面则一时风头无两,指挥着一干大小鬼卒,将那三十名炼气修士杀的是丢盔弃甲,一溃百里。 丛云、玄阳二人此时更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堂堂方寸圣宗两位宗主率着座下四十多位炼气修士来截杀一个白衣小子,却反而被对方杀的溃不成军,说出去丢人啊! “玄阳!要……要不撤吧?”二人面对诸恶之源就已经是招架多,还手少了,倘或那小子腾出手来一起对付他们,任是二人有些逃命神通,可真要对上那诡异的大幽冥轮,鹿死谁手还真的犹未可知! “嗨!丛云,都怪你!要不是你怂恿老夫,怎么……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 “玄阳,你为何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此事我也只是与你一说,还不是你,认为那小子好对付,要杀一儆百,警告哪些不老实的家伙一下。总之,一个巴掌拍不响,若说过错的话,咱们俩都有份儿!” “天雾身死,魔云亦是见了阎王,你再看看绝瞳。被那四人围着,别说是他,就算你我,恐怕也逃不出去。只司主就陨落了数位,再加上黑魔殿、冰魄殿之人,这……这损失你我担的起码?” “玄阳,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担不起也要担!这小子摆明了是来寻我方寸圣宗的麻烦,虽说我们这一战损失不小,可也算是摸清了那小子的虚实。对于我方寸圣宗来说,这点损失倒也算不上伤筋动骨,待将事情禀明师叔,由他老人家做主,这小子总也逃不脱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结局。” 玄阳尊者听到丛云尊者提到“师叔”二字,脸上的表情一连变了数次,最终咬了咬牙,说道,“好吧!撤!” 说声撤,二人不再迟疑,双双施展猛击,将诸恶之源稍稍逼退几分,继而扭转身形,各施神通,急速向着远方飞去, 眼见二人向前飞逃,诸恶之源发出一声仰天怒吼,待要挥动骨翼闪身去追。可不想就在这时,郎飞突然出现在它的身边,看着已经逃出百里的丛云、玄阳以及方寸圣宗的全体炼气修士,脸上一寒,开口怒喝道,“想走?早先欲置我于死地,眼下却想安然遁走?做梦!你们所有人,都给我留下吧!” 怒吼如雷,滚过天际,从牛头马面手里逃掉性命的白弘尊者下意识的扭头向着身后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他的视线再难移开。 此时此刻,郎飞已经一指点中了诸恶之源扁平巨口的中央,随着一道血色光芒闪过,诸恶之源背部的无数骷髅头的七孔中忽然飘出一缕缕红色的血气,继而缓缓升空,在九霄云端形成一个闪耀着血红光芒的巨型法阵。 “仙道,吞天!”一声响彻云霄的爆吼过后,诸恶之源身形竟是猛然涨大起来,最甚者要属它那一张大口了。扁平头颅伸长的速度竟然堪比众方寸圣宗修士的飞遁速度。 “那……那是什么?”绝瞳尊者整个人怔住了,这是什么神通?仙道,仙道?刚才那白衣小子说的竟是仙道? 对于“仙道”的含义,绝瞳尊者仅有一个很模糊很模糊的概念,多少年前,他曾经翻看过方寸圣宗的典籍,偶然间曾捕捉到对于这个词的解释。一般而言,修士所用的乃是调动天地灵气的攻击手段,称为“法术!”法术之上还有一些更加强力的攻击手段,被唤做“神通!” 而在“神通”之上,还有一种涉及天地本源规则的手段,名唤“仙道!”这等通天神术根本就不是一半地仙、神仙、天仙能够掌握的。乃是传说中掌握了一定天地本源的大罗金仙才有可能领悟的东西。 可这个词竟是从郎飞口中说了出来,想到他层出不穷的诡异手段以及各式各样的法宝,还有那些大名鼎鼎的帮手,绝瞳尊者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难道……难道他是上古遗留下来的大罗金仙不成?”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猜测未必如实,可也差之不远。郎飞虽不是上古遗仙,却也是天仙转世,虽无大罗金仙的修为,却有远超大罗金仙的功法,以及那堪比大罗金仙的绝世凶兽。 第六百章 有敌四十,仅余其一 这仙道“吞天”乃是秉承污秽之精而生的诸恶之源出生所带的天赋神通,即便是一般的的天仙,被其一口吞下,也只有惨遭镇压的命!虽说死不了,却免不了被封印、禁锢! 便似眼下,那巨口越张越大,直似一个黑黝黝的漩涡般,将整片空间都吞没在内。 绝瞳尊者被钟馗等人围困住,无处可逃,自然是首当其冲,被诸恶之源一口吞下。之后便是一些修为略微逊色的炼气初期修士。任他们使尽了气力,哪怕是将所有家底都搬了出来,却还是免不了被那张涨大至数百里宽的一片黝黑吞没在内。 丛云与玄阳二人肠子都悔青了,仙道,这是仙道!真正的仙道!诸恶之源他们不认识,可不妨碍他们心底滋生恐惧。此时的郎飞,在他们的眼中已是恶魔的代名词!黄泉、血狱、镇狱明王,不知名的吞天恶兽,他……他不是地狱的死神还能是谁? 继他之后,一个又一个的方寸圣宗修士被那片黑暗吞没殆尽。丛云、玄阳二人因修为高绝,逃在最前面,又兼二人乃是半步地仙,其修为之高,远超一般的炼气修士。直到另外三十名修士全部落入诸恶之源的嘴中,这二人仍旧逃遁在外。 诸恶之源的这式“吞天”,若由以前使出,整个青虹星也会被其吞没,可现如今受限于郎飞的修为,也仅仅是能绵延数千里而已,这也就给了丛云、玄阳两个丧家之犬的逃命之机。 随着二人甩开双腿,不要命的向前飞窜,诸恶之源吞天巨口的延伸速度与二人的速度变得持平,眼看着二人便要逃离,忽然,无尽虚空中忽然多出一白一灰两团光影,一道道剑光泻下,直朝二人刺去。 太真两仪剑与血镰“断罪”亦在郎飞的操控下接连出现在玄阳、丛云二人的身前。 “好小子,他这是想将我二人一网打尽啊!”玄阳尊者心在滴血,足足四十名炼气修士啊,那可是足足四十名炼气修士啊!虽然他不清楚被巨口吞入后会面临什么,可不管怎么看,结局也肯定好不到哪里去,那小子既然放言要将他们全部留下,那他肯定就有手段对付众人。 “哼!两个老鬼!哪里跑!”冷哼响起,郎飞的身影也自巨口的黑色空洞中浮现而出,太真两仪剑随着他的指挥,化为两道灰白双蛟,对着玄阳尊者一口咬下。 另一边,漫天剑雨之中,血镰乱转而动,如一只露出獠牙的血色毒蟒般,直接割破虚空,冲着丛云尊者拦腰斩过。 郎飞出手拦截,丛云、玄阳二人必然要防御,可若是遁速一减,势必会被后面的诸恶之源所乘,进而将之吞入口中。 值此时刻,丛云、玄阳二人已经没了选择的余地,随即相视一眼,一脸肃然的点了下头。 “小辈儿,你等着,我方寸圣宗与你不死不休!”玄阳尊者爆吼一声,手中剑指对着胸口一阵猛点。每一指点下,他的身子便会颤抖一下,及至第三十六下点完,“轰”的一声竟然化为一个光芒万丈的烈焰火人。 “逼我至此,哼!来日我定要将你挫骨扬灰,方能泻我心头之恨!”玄阳尊者的话传来时,那一团烈焰顿时颜色一变,由赤红变为琥珀色,与此同时,上万道光芒顷刻间爆散开来。 恰在这时,太真两仪剑也命中了目标,不过,剑尖之下空空如也,除却星星点点的琥珀色火焰外哪还有玄阳尊者的半点身影。 “竟然遁走了?”看着那些四射而出的琥珀光芒,郎飞脸色一寒,没想到这玄阳尊者还有如此一式逃命神通。 他见过血影分身,也见过云气分身,甚至记忆中还有上古时期曾见过的大道术------仙道“天分身”可却从未见过这等光分身。 郎飞这边有些惊奇,玄阳尊者却是叫苦连天,他这式保命神通名唤“琥珀光遁”,乃是以引动平日里积攒的太阳真火,通过特殊的术诀操控,幻化为琥珀光源,进而将整个身子隐没在琥珀光中向远方遁逃的手段。在速度上堪比天光,比血影分身迅疾许多,在迷惑性上也强过云气分身,只是有一点,太阳真火收集不易。便似眼下,一次施展便耗费了百年的存货,怎不让他不舍,怎不让他心痛。 就在他认为有此绝技,必能逃过吞天之术,继而对郎飞咬牙切齿之际,那黑暗中的白衣小子却是笑了笑,随手将太真两仪剑引向丛云尊者,接着,双眉一皱,轻喝一声“聚神突!” 突然间,一股磅礴浩瀚的气息如同风暴般席卷正片天地,那些琥珀色的光芒中忽有一道顿了顿,继而向下坠去。 这一幕看的丛云尊者惊骇欲绝,不觉咬了咬牙,停了下来,随后迎着血镰“断罪”与太真两仪剑攻来的方向一挥手中的仙剑。待将三者隔开一些,他却将手中仙剑向着远方天际一点。 “嗖……”飞剑旋转着,刺破虚空,斩断风流,不过刹那之间便飞出十数丈距离。 “他这是要干嘛?难不成还想为方寸圣宗保下一件仙器?”郎飞百忙中抽空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不过如今他可没时间去管丛云尊者,玄阳尊者中了聚神突,此时正向下方坠去,为了不使他及时醒来,进而躲过吞天之术,郎飞忙催术诀擒拿。 随着一点血光射出,诸恶之源的吞天大口中忽然吐出一条长舌,继而一卷,将那道琥珀色的光芒直接裹住,拉回那无穷无尽的深邃之中。 擒下玄阳尊者之后,郎飞仍然不停,扭头向着丛云尊者看去。 此时此刻,丛云尊者的脸色难看之极,看到郎飞望来,眼中微不可查的掠过一抹凶厉! “哼!你也留下吧!”看到丛云尊者不闪不避,郎飞微微眯了眯眼睛,伸手向下一盖,那无尽的黑暗宛如滔天海啸一般,直向着丛云尊者的头顶压落。 “拼了!小子,只要老夫逃出,必与你不死不休!”吐出这句话后,丛云尊者却是将手诀连变数次,最终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剑指划过,摸出一轮血色禁制,“移形换位,万法如一!疾!” 随着最后一个“疾”字喊出,黑影之下的丛云尊者顿时变得模糊起来,在被吞天之术盖下的一瞬间,白光闪过,其原来所立之处刹那间竟是空无一人,取而代之的,乃是一柄云气缭绕的长剑,赫然便是那把仙器------天之丛云剑。 “咦?”郎飞顿时一愣,“替身?金蝉脱壳?这是……移星换月之术?……不对,移星换月之术乃是天仙手段,他绝不可能施展的了。” 此时吞天巨口已经盖下,将那柄天之丛云剑吸入深邃幽暗之中,郎飞则抬头向着远方看了一眼。只见据此千里之外,丛云尊者一脸肉痛的向着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祭出一只扁舟,继而冲破天罡,飞入无尽星空之中。 “有意思……”看着凌虚神舟化为一抹光华远去,郎飞嘴角弯起一抹弧线,“便放你离去又如何,方寸圣宗!若能将你们一网打尽岂非省了许多手脚。” 对于如同丧家之犬的丛云尊者来说,这一战可谓是败的凄惨无比,整整四十位炼气修士,愣是被那白衣小子留下三十九位,就连玄阳尊者也搭进去了,之前郎飞施展聚神突时,他本拟运用云气分身迷糊对手,进而趁机远遁。 可当那一股滔天的仙威传出,又见到玄阳尊者抵挡不住,他自然不会认为自己的云气分身就能躲过那聚神突。无奈之下,也只好动用了最终杀手锏,拼着损失一把仙器做为代价,发动了号称方寸圣宗最强保命法术,“移形换位大仙术!” “小子,我等着……等你来方寸星域!”直到青虹星在身后化为一点颗粒,丛云尊者这才缓过神来,继而一脸厉色的望着身后,暴怒的吼叫起来。 不过对于此时的郎飞而言,却没空搭理他的叫嚣,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那片深邃之中。 如虚空般的黑暗静静的笼罩在小半个青虹星的上空,一动不动,宛如死狱! 同一时间,诸恶之源体内,如同无尽的星空一般,只是所有熠熠而辉的星光并非青色,而是一闪一闪,如同鲜血般的赤红色。 玄阳尊者进入此间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具尸体------天璇司司主红玉尊者的尸体,就那么静静的悬浮在虚空中,在她的颈部有着一个大洞,仍自向外汩汩的冒着血液。只不过那些血线一进入虚空,却是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来不及感慨,玄阳尊者又将目光转移至他处,遥远的百里之外,牛头马面与一干大小鬼卒正与十五位炼气初中期修士斗得异常激烈。那些人中炼气中期修士有八人,初期修士仅有七人,可就是这十五人,却被对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第六百零一章 临死反扑,夺舍之道 “怎么?怎么会这样?”玄阳尊者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身处的这无尽虚空之内,四周混无一丝一毫的灵气供应。非但如此,只觉体内的灵力如决堤的洪流一般,滚滚而出,消失于无尽虚空之中,“不好!这……这是……领……领域?不……不……比领域还要强!难道……难道真如那小子所说的,是……是仙道之术!” 而就在他惶然无措之时,陡然间一声惨叫自他身后传来。玄阳尊者心中一惊,转头看去,竟然发现崔珏的判官笔与钟馗的七星伏魔剑正好刺入绝瞳尊者体内。 此时的绝瞳尊者早已将魔眼结界施展出来,不过可惜的是,这些魔眼皆被崔珏的符文术式困住,居然发挥不出半点威能。而早先围困他的黑白无常又用黑狱枷锁困住他的行动,进而配合着钟馗的七星伏魔剑气,将其死命压制住,继而被崔珏抓住破绽,将判官笔送入了他的体内。 “啊!……啊!……畜生!畜生!你们……你们都给我去死!爆,给我爆!”绝瞳尊者挣扎着,其体外的魔瞳一颗又一颗爆炸开来。不过可惜的是,生死薄上的那些符文也不知是什么做的,任凭那一颗颗魔瞳爆炸时产生的威力足堪比拟化气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却依旧突破不了符文的束缚。 眼看魔瞳无效,绝瞳尊者脸上凶厉之色一闪而逝,“老子根你们同归于尽!” 随着一声如狮吼般的怒啸,绝瞳尊者整个身体膨胀开来,越涨越大。旁边的黑白无常见状一惊,忙将锁链回撤,“快走,这厮要自爆!” 只是钟馗、崔珏二人闻言却是毫无动静,不但收回了攻击手段,且还老神在在的站于虚空上静静的看着绝瞳尊者。 绝瞳尊者的肚皮越涨越大,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撑开了衣衫,露出那爬满了魔纹的皮肤,“哈哈哈哈,你们同老夫一起下地狱吧!” “噗”一声闷响过后,一道刺眼之极的闪光亮起。黑白无常才刚刚逃出几丈远,见及此幕,不觉脸色微微一变,虽说他们乃是阎君印的器灵,并不会真如绝瞳尊者所言一般会同他一起下地狱,可遭受一定的创伤还是会的!故而,对于那道扩散开来的光芒,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不过,现实显然跟他们俩开了个玩笑,那道光芒才一闪现,不想周围虚空突然出现数个漆黑如墨的漩涡,直接将那些光芒撕扯吞噬殆尽。 一位炼气后期修士的自爆竟然这么轻松的就被瓦解了,黑白无常面面相觑,继而又看了看一脸淡泊的钟馗、崔珏二人,最后茫然四顾一下周围的黑暗虚空,不禁吞了口唾沫,眼中掠过一抹惊惧之色。这……这诸恶之源真是太强了! 玄阳尊者也看傻眼了,炼气修士自爆的威力他比谁都了解,对于绝瞳尊者的黑魔自爆术的威力,他更是心知肚明。可就是这超出寻常炼气修士自爆威力数筹的黑魔自爆秘术,竟然被那吞天之术一丝不剩的给吞了,这……这简直太骇人听闻了。 “刚才那小子也不知施展的是何秘术,竟能将我的琥珀光遁破掉,此时落入它的仙道之术中,最迫切的还是要想个办法逃出去才是正途!”此时又有三个炼气修士被镇狱明王与小白儿合力撕成了碎片,玄阳尊者看的心中直发憷,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别说郎飞,就算钟馗、崔珏二人中随便拿出一个来,他都斗不过。 想到这里,玄阳尊者急忙向后退却,意欲躲开钟馗、崔珏二人的注意。可不想就在此时,虚空一处猛地荡起几道波纹,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玄阳尊者,你想去哪?不用担心,你的对手是小爷!”声音响起的同时,郎飞闪身之间便出现在他头上三丈,一并的还有无数飞剑,太真两仪剑只是一划一卷,直接便将他的退路堵死! 见到郎飞忽然浮现而出,手里还捏着一把兀自上下跳动的云气长剑,玄阳尊者整个脸都阴了下来,“天之丛云剑?丛云那老家伙怎么了?” 郎飞低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丛云尊者?嘿,他可比你精明多了,我倒是比较奇怪,他那式有些类似移星换月的神通叫什么名字!” “嗯?这么说来,丛云那老家伙跑了?”一听郎飞的话,玄阳尊者登时醒悟过来,随即脸色一阵变幻。对于那移形换位神通,玄阳尊者自是清楚的很。他怎么也没想到丛云那老家伙竟然舍得抛下一向珍爱如命的天之丛云剑,进而选择只身逃命。 “嘿,他跑了不要紧,早早晚晚我会让他去地狱与你团聚的!”就在二人对话的功夫,郎飞手中的天之丛云剑在黑白双色剑气的侵袭下竟是变得服服帖帖起来,后经郎飞一声大喝,仙魂威压一开,仙剑表面忽而暴起一抹云光,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他降服了。 “小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孰强孰弱,还需做过一场才能知晓!”玄阳尊者色厉内荏的爆吼一声,手中的大五行神光罩再次照着郎飞头顶压落。 “嘿,玄阳尊者,我是说你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呢?还是说你顽强好呢?”郎飞面色一冷,剑指引动黑白双剑,生死剑域同时罩下。 太真两仪剑宛如两条游龙,直接将那大五行神光罩攻回,于此同时,郎飞手中的天之丛云剑也动了,云气弥漫间,射出无数道剑气,直接将玄阳尊者整个人都罩了进去。 做为方寸圣宗副宗主,除了手中有仙器外,玄阳尊者自身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只不过他今天所遇之人乃是郎飞,任凭他一身太阳真火能够消融云丝剑气,可是那太真两仪剑的正反生死剑气却是要他命的货色。 杀戮剑气与度厄剑气的高等程度远超云丝剑气,即便有大五行神光罩做为防御手段,可玄阳尊者还是觉得体内的灵力如决堤的长河般急剧流失,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十成已去其三,仅仅还剩下七成。 大五行神光罩被太真两仪剑压制住,天之丛云剑又对其攻出无数云丝剑气,之后郎飞又将血镰“断罪”调了过来。 在如雨般的攻势下,玄阳尊者只觉转眼工夫体内的灵力便已所剩无几。他想要逃,可层层包裹之下又无处可逃,他想要拼命,可郎飞的手段层出不穷,内有群剑围攻,外有黄泉、血狱环视,别说寻隙进攻,他就连轻动一步,都会付出一成的灵力做为代价。 “小子!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玄阳尊者是越战越惊慌,越战越心凉。直至最后,另外二十多名炼气修士死了个精光,众阴神、镇狱明王、小白儿、青霞仙子,团团围了过来,看他在密如针织的剑光中困兽犹斗之时,身为堂堂的方寸圣宗副圣尊,他终于忍受不住,爆吼一声,手中印诀频频变化,最终竟是一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他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要自我了断不成?”包括郎飞在内,众人顿时一愣。 可就在这时,玄阳尊者碎裂的头骨中忽然跃出一个长约三寸的火焰小人,之后抛却身体,直接向外扑去。 “他这是要干什么?”郎飞一愣,看了眼向下坠去的肉身,继而转眼看向火焰小人的飞行轨迹,待他察觉到青霞仙子正好在那轨迹之上时,顿时脸色一变,忙将黄泉天灾一引,向着那火焰小人一头罩下。 “哈哈,小子,我要让你尝尝痛失所爱的苦楚,要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她魂归青冥!却束手无策,没有一点办法!” 玄阳尊者一边叫嚣着,一边纵身钻入黄泉天灾之中。也不知他体表的火焰是何来历,对于神魂伤害最大的黄泉天灾竟也阻拦不住,不过盏茶功夫便被火焰灼烧出一个空洞。之后,火焰小人直接钻过,疾如闪电一般向着青霞仙子扑去。 此时小白儿正巧位于青霞仙子前方,见此大吼一声,虎口一张,喷出一青一红两道雷霆。 玄阳尊者所化火焰小人不闪不避,直接同那青红雷霆撞在一处。紧跟着,雷光与火光连连闪现,最后噗的一声,突然灭了。与此同时,却见当空青光一闪,随着一声哈哈大笑,竟是直接没入了青霞仙子的额心。 “飞……”做为当事人的青霞仙子眼睁睁的看着青光没入,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整个人便偏了偏身子,落下虎背,向着无尽虚空坠下。 “师叔……”郎飞脸色大变,急忙动身扑下,继而将其接在手中。 此时的青霞仙子脸色如常,看不出有什么不正常,可从其身上忽强忽弱的气息来看,只怕是玄阳尊者正在与她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夺舍?怎么会这样?”郎飞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众所周知,炼神道之人并无元婴,不过是凭借灵魂的强大而已。一般而言,若仅仅是灵魂,身外如无元婴、元丹等能量体保护,一旦将灵魂暴露在外,则必然会被地煞之气摄走,或是被驳杂的天地元气所污,进而消泯无形。 不过很显然,这玄阳尊者身负特殊神通,竟然能够如炼气修士一般,直接遁出元婴或是分身,来夺舍其他人的躯体。夺舍之举,若是夺舍一方的修为超过被夺舍一方,则夺舍的成功率较高,若是低于被夺舍的一方,则只能落得个被后者同化吸收的命运。可眼前之事很明显,青霞仙子仅仅是化气初期的修为,而玄阳尊者呢,却是半步地仙,即使方才在黄泉天灾之下,其修为境界被打落了不少,不过认真说来,当也有炼气后期的修为,断然不是青霞仙子能够抵挡的。 第六百零二章 菩提真焰寄身大道术 对于青霞仙子现在所遇危急,郎飞自是明白的很,随即脸上厉色一闪,很声说道,“玄阳老儿,你真当如此手段能在小爷面前得逞不成?” 说话的同时,随着他的一声低喝,其额心神识一凝,聚神突发动,那道青光小人直接从其额头窜出,同样没入青霞仙子的识海之中。 还是那片灰蒙蒙的天空,识海的上方虚空中正有两个模糊的形影在交战。 一方是青霞仙子,另一方自然便是玄阳尊者了,此时此刻,二人之间的交手根本就称不上是战斗。玄阳尊者的修为足足高出青霞仙子一个大境界还多。虽说此地乃是青霞仙子的识海,对她的灵识有着加成效果,可毕竟双方的修为相差悬殊。玄阳尊者又是恨极郎飞,发誓要白衣小子后悔。所以,在其凶猛如虎的攻击之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青霞仙子的灵识小人已是遍体鳞沈,模糊不清。 若是照此情形发展下去,一旦灵识被玄阳尊者消灭,之后在被其闯入灵枢,吞下灵魂,那夺舍便会成功,世间再无青霞仙子。 不过玄阳尊者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件事!郎飞!就是郎飞!经过一连串的交锋,他知道了郎飞的厉害,也认识到对方的身份古怪之极,可他却从未想到过对方是有着仙魂!是还未晋级地仙,却有着仙魂的存在。 让他更加想不到的是,郎飞的仙魂有些古怪,这古怪的根源便是他额心的八卦纹理中央的那缕赤红色火焰。 当青霞仙子的灵识遭受重创,进而忽明忽暗,眼看就要消失的时候,郎飞的仙魂也侵入了她的识海之内。玄阳尊者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幕,待见及身下不远处忽然多出的那个青光小人后先是一愣,模糊的脸上顿时多了一抹狞笑,“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小子!既然你来了,那便一道留下吧!” 叫嚣过后,玄阳尊者忽然丢下青霞仙子,竟然闪身向着郎飞的仙魂扑去。 他在外面不是郎飞的对手,在这识海之中却是显露出极强的信心。说起原因,倒要从他方才所用的秘术来说,此秘术认真说起来并非道家神通,乃是佛家的曼陀罗胎藏封印术的一种变种,被方寸圣宗唤做“菩提真焰寄神大道术”。 顾名思义,早先所见火焰小人便是大日宝焰与须菩提精华所化,而火焰内部便是玄阳尊者的魂魄。 有了这“菩提真焰寄身大道术”,对玄阳尊者来说,便等于在夺舍中掌握了至关重要的造化之术,寻常炼神道修士的灵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郎飞,虽说从其拥有无价珠上猜测出对方或许是炼气道修士,可毕竟此时的战场不是在郎飞的识海中,他无法调集元力相助,故而,对于那冒冒失失便跟进来的,似灵识化形而成的青光小人,玄阳尊者非但毫不畏惧,还打算将其击溃,重创对手。 “小子,去死吧!”随着玄阳尊者歇斯底里的一声大吼,朦胧的手掌外皮登时多了一股烈焰,向着郎飞当头压下。 面对着那浅绿色的火焰,郎飞仿佛吓傻了,脸上是一种非常古怪的表情,似惊悚,又似疑惑。幽绿的火焰倒映在他的眸子中,显得格外的妖冶,诡异。 瞥及青光人影流露出如此复杂的表情,玄阳尊者脸上多了一抹狰狞的笑意,手中火焰舞动的更上劲了,使尽浑身解数,将郎飞的退路全部封死,继而一下拍在了青光人影的额头。 “哈哈哈!小子,跟本座作对……”他的话才说一半,竟然停了,只因其手中火焰在接触到青光人影的一瞬间,似乳燕投林一般,直接没入了那八卦火焰印记上。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能?”玄阳尊者几乎被唬傻了,人影状态下郎飞能够运用火系道术还不怎么奇怪,可为什么灵识状态下也能用?如他这“菩提真焰寄身大道术”乃是传承自上古的一式大道术,就算再方寸圣宗也是顶尖的法诀。 可对面那小子呢?为什么诡异的手段层出不穷?据他所知,即便是上古时期的天仙之辈,或许修为要高出一些,可这花样却也没那白衣小子多啊。 “想知道为什么吗?”就在此时,郎飞忽然开口说话了。 玄阳尊者闻言一愣,下意识的低头向他看去。 “其实,我也不知道!”青光人影的面目多少有些模糊,可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却罕见的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你……你……”玄阳尊者登时被激怒,郎飞摆明在讥笑他,笑他的无能! “我什么?”郎飞抬头看了眼他,脸色忽然一冷,“老鬼,只你会玩火?也该轮到小爷了,你也吃我一击!当然,我会注意分寸的!” 话罢,他额头上的八卦阵盘中央的火焰逆时针一卷,只是细微的一缕赤红便随着玄阳尊者的虚幻手臂向上,瞬间便蔓延开来。 “这……这……这难道是……难道是……是……是……三昧……”做为精研火系道术的修士,在火焰一途上,玄阳尊者的见识自然是没的说。当那一缕三昧真火爬上他的手臂,那赤红色的火焰形状,以及作用在灵魂上的灼痛传来,他瞬间便想到了一个恐怖的词“三昧真火!”,不过当他醒悟过来的时候,那赤红色的火焰已是将他三寸大小身子整个都笼罩了进去。 “是谁,到底是谁,到底是谁给我们方寸圣宗惹下了这么个对头!”临死之前,玄阳尊者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方寸圣宗这一回是踢到铁板上了。 郎飞自然不知道他的想法,此时火焰已将那三寸小人直接炼化成无数细微的光斑,点点消散在青霞仙子的识海中,并慢慢的融入血肉之中。 与此同时,起先受伤昏迷,身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的青霞仙子的灵识也渐渐复原如初,且还释放出一股子浩瀚的气息。 郎飞见此微微一愣,忽然想到了自己以前吸收黑天魔王神魂的一幕,“难不成……” 想到这里,遂不再犹豫,在将玄阳尊者深思后遗留下的一团赤色精华挥掌拍散后,闪身出了是青霞仙子的识海,回归到自己的躯壳。 “吼……”眼见郎飞意识回转,小白儿自一旁闪近,虎眼中满是期待的望着他。 “快说,快说,哪个嗝儿屁了?”小羽儿亦不知何时从洞天戒中擅自飞了出来,此时亦是站在小白儿头顶,一双鸟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应该……应该没有大碍,相反……”郎飞的话刚刚说到一半,突然之间,青霞仙子的身上竟然涌起一股滔天气势,之后她的身体缓缓漂浮起来,一点一点的霞光自其背后浮现而出,将这周边千里黑暗映的煞是绚烂。 与此同时,他的气息也在节节盘升,化气中期,化气中期巅峰,化气后期,化气后期巅峰,之后过了几个弹指的功夫,随着背后那片霞光一凝,忽而变化为一片烈焰附着其上的霞云,青霞仙子的修为也一瞬间突破了化气境,进入到炼气境。 自此,其修为境界的爬升竟是仍然不停,片刻功夫便晋身炼气中期,之后过了盏茶的光景,居然又愣生生的被她突破至炼气后期,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郎飞愣了足有半晌,感情玄阳尊者的夺舍不但没成功,相反,却是成全了青霞仙子,让她直接从炼气初期跨越到了炼气后期! “啧,啧……这神通,直可比拟佛宗的‘灵枢灌顶大/法’了!”郎飞咂巴咂巴嘴,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他自是不知道这番调侃之言倒是的确与事实相去不远,这“菩提真焰寄身大道术”还真是从密宗的“灵枢灌顶大/法”结合“金刚曼陀罗封印”以及道家的“天心夺魂”神通创造出来的,乃是方寸圣宗的立派真仙传下来的无上绝学。 一般而言,寻常炼气道修士若无高超神通,也无法做到带着修为夺舍。可这“菩提真焰寄身大道术”却能,便拿玄阳尊者来说,他之前夺舍青霞仙子的代价,也只是付出百年的寿元而已。在方寸圣宗,此术也非一般人能够修炼的,乃是被誉为先天佛道圣体的修士才可研习,似玄阳尊者这等人物,即便整个方寸圣宗也只有这么一人而已。 就在青霞仙子身体生出异变的这段时间,众阴神与镇狱明王也结束了对方寸圣宗修士的围剿,先后围了过来。 牛头马面自持同郎飞关系亲密,直接来到他跟前,朝着青霞仙子努了努嘴,问道,“兄弟,这是怎么一回事?” 郎飞耸耸肩,只得将方才之事细细说了一番。听罢他所言,牛头嘿嘿一乐,“嘿,这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那老家伙如今在地下不知作何感想哩。” “他啊!只怕连地下都去不了!”玄阳尊者可是被三昧真火吞噬的,天上地下从此再无他一丝气息,已是死的彻底的不能再彻底了! 第六百零三章 镇狱之威,诸天轮回 若是放在上古无涯大地时期,死了一个半步地仙而已,对他们这些阴神来说又算的了什么。便似马面,对玄阳尊者的死竟是连表情未起丝毫变化,只是扭头看了一眼在脚下好虚空中载浮载沉的尸首一眼,随手将那大五行神光罩丢向郎飞。“兄弟,这些东西对我们兄弟无用,你还是收好吧!” 与此同时,钟馗、崔珏等人亦是点点头,将那黑天魔王化神鼓以及极光烈焰九龙环也丢于郎飞。至于黑白无常与一干大小鬼卒,亦是打扫了一遍战场,将原本属于那些炼气修士的虚空镯都收集起来,先后交于郎飞手中。 这一战虽说胜得有些艰苦,可收获也是丰厚之极,便拿飞剑来说,单单灵器级别的飞剑便缴获了百十把之多,更别提法宝级的,足有两千多把。若是再加上郎飞原有的三千飞剑,此时他的手里的飞剑数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五千多把。 除了这些外还有各色各样的灵器,这些人在方寸圣宗不是殿主就是司主,手中的好东西自然也是多得很,炼材符箓,仙草灵丹,无一不是精品妙品。 在郎飞看来,若是将这些东西带回丹门,天羽、云羽二人见后只怕做梦都能笑醒喽。反倒是他自己,对这些东西却是没有半点兴致,这也是清水道人的记忆所致,在那等人物眼中,这些东西只是如小孩儿过家家的道具一般。 就在郎飞检阅收获,小羽儿亦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发呆的时候,青霞仙子的呼吸缓缓平复下来,继而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双眼。 “咦,青霞师叔,你醒了?”看到青霞仙子醒转,郎飞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问道。 “嗯!”青霞仙子先是点了点头,继而皱眉问道,“飞小子,方才到底出了什么事,玄阳尊者他人呢?” 她这一答话,不只是郎飞,连一众阴神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古怪的表情,感情她还不知道事情的前后哩。 “师叔,先别忙询问,你还是先检查一下自身的情况吧!”郎飞闻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继而呵呵说道。 “嗯?自身情况!”青霞仙子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身上并无任何伤痕,可当她审视自身,敛息内观之后身子竟是猛然一震,“我……我……这……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郎飞淡淡一笑,解释道,“师叔,方才玄阳尊者意欲夺舍你的身躯,却不妨在识海中被我击杀,他的灵魂消散无踪,一身精元自是化为无主之物,因此遗留在你体内,最终被吸收炼化,这不过是件顺理成章的事而已,何至如此惊讶?” 青霞仙子还是有些不相信,待活动一下四肢,感受到体内磅礴的灵力后,却才一脸呆滞的喃喃自语道,“这……这么说来是真的?” “当然,玄阳尊者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的修为乃是半步地仙,虽说经过一系列耗损,再兼他那神通也有些缺陷,故而,其修为已是流失了三四成,至于剩下的那六七成,则被师叔吸收了。早先师叔便是化气修士,眼下又被注入半步地仙的六七成修为,自然而言,这修为必然会提高了!” 郎飞笑着解释道,只是他却隐瞒了一个事实,玄阳尊者死后的确留下一团精华,可若是静等青霞仙子吸收,还不知猴年马月她才能够将之全部炼化呢。是他用三昧真火将那团精华炼化,然后化整为零,将其注入青霞仙子体内的。 换句话说,也就是青霞仙子能有如今的修为,倒有一半的原因要归结在郎飞身上。 “这么说,我……我现在是真的拥有炼气后期的修为了?这……这不是在做梦?”听完郎飞的解释,青霞仙子脸上露出一抹暖暖的笑意。这……这可真是炼气后期啊,云霞仙子他们穷尽一生都无法到达的高度竟然在自己身上实现了。不过转眼的功夫,再回过神来竟然已经突破了化气期,这……这可真是因祸得福,机缘一词,当真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 “恭喜师叔……”看到青霞仙子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郎飞心里也颇为高兴,对于初云星域这些困在化气境界许久的人仙心理,他还是有着几分理解的。 “飞小子,从今天起我终于不再是你的累赘了!”高兴之余,青霞仙子偷偷的瞥了眼郎飞的侧脸,不觉攥紧了双拳。 对于她的喃喃自语,郎飞并未在意,反是沉吟片刻,忽然将那把天之丛云剑拿了出来,“师叔,此剑乃云属性仙剑,正合云霞宗的功法使用。你那青萍剑不过一般法宝,若以你如今的修为,再用下去的话岂非太有损身份了。喏!” 见他一面说,一面将仙剑递到自己面前,青霞仙子先是一愣,继而脸上一红,“这……这是你的战利品,师叔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怎么……怎么好意思,再者,此剑太贵重了,而你不是还有万象森罗剑要施展?少了它,威力会降低吧!” “诶……”郎飞也不跟她多说,只是一指点中剑身,向其中渡入自己的一丝意识,随后挥手丢给了她,“若说仙器,我手中有阎君印,有‘断罪’,又有大幽冥轮,如今还得了大五行神光罩、黑天魔王化神鼓、极光烈焰九龙环,这些已经用不过来了,眼下不过一把天仙剑而已,多一把少一把无所谓。” 说完,他眼中忽又掠过一抹精光,“况且,方寸圣宗便在眼前,如要仙器,只需上他们手中去取!” 听罢这番解释,青霞仙子沉吟片刻,低声说道,“也好,这样也能帮上你一点忙。”接着,便将天之丛云剑接了过来。 仙剑内的器灵早被郎飞驯服,此时一落入青霞仙子手中,只是略做祭炼,便能运用自如。 “飞小子,如今我们该怎么办?”一边摩挲着手中的天之丛云剑,青霞仙子在扫了远方一些漂浮的尸体后,皱了皱眉,说道。 郎飞未及回答,反而是手诀连变,继而一指点在虚空,大喝声“散”! “轰隆隆”如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头顶的虚空一点忽然好露出一点光亮,继而缓缓涨大,一时片刻后边有数丈长宽。透过圆圆的孔洞,青虹星那微显褐色的天空显露而出。 接下来,空洞继续扩大,几个呼吸过后,笼罩住众人的那片黑暗便消失无踪,而诸恶之源却是一闪间出现在郎飞身后不远之处,缩小为一个只有寻常人两倍大小的恐怖恶兽。 扭头看到它背后的无数骷髅头,青霞仙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至于钟馗、崔珏等人,亦是对它露出几分畏惧。反倒是小白儿,对它并未表现出什么恐惧之色,竟还上前来来回回打量了它一圈,最后嗅了嗅它的味道,发出几声低沉的嘶吼。 诸恶之源的脸上只有一张巨口,并无眼耳鼻等器官,因此,看不出有什么反应。不过,从它头也没歪,身也没动的表现上,可以很明显的得出一个结论,不屑!就是不屑! 想想也难怪,它的本体太强,眼下这些人里面,论能力、论出身,强过它的只有郎飞一个,所以,在它简单的思维力,除了郎飞外,其他所有人皆是它无视的对象。 对于诸恶之源的想法如何,郎飞可没心思臆测,见再无它的事,随即屈指一引血狱,喝声“收”。血流激涌间,诸恶之源便再度消失在湍急的漩涡之中,至于那血狱水天,亦被郎飞缓缓的吸入身体中。 诸恶之源一消失,青霞仙子与众阴神的表情心情变得轻松起来,钟馗亦是赶至近前,说道“这个……真君,你看……我……我们……” 真君,对这个词郎飞可以说久违的很,真人、真仙是对地仙修士的尊称,真神是对神仙修士的尊称,而真君却只有天仙才配拥有。 眯眼看了钟馗一眼,郎飞呵呵一笑,拱了拱手,说道,“方才一战,多谢大家了!” 除了牛头、马面外,众阴神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几分释然的表情,他既然如此说了,看来并未将以前的过节放在心上。 “牛大哥,马二哥,眼下战斗完结,想必你们也已累了,不若回阎君印歇息吧!” 牛头、马面二人闻说,同钟馗、崔珏二人相识一笑,说道,“好,俺们便先回去,兄弟既然要将那劳什子方寸圣宗连根拔起,倒时可别忘了呼唤俺们。” “这个自然!”郎飞会心一笑,挥手间祭出了阎君印。 “真君一路小心,我等兄弟先回去了!”钟馗一脸恭敬的说道,随后向着众阴神点了下头,继而化为数道光华投入阎君印中。 待其走后,郎飞看了一旁的镇狱明王一眼,忽然一笑,却是伸手抛出几物,“我知你有一式‘诸天轮回’的神通,你那几件法器不过是原物的投影,难以布成大阵,正好,连日征战,缴获了一批不错的器具,便赐予你一些,也等于加强我的战力了!” 第六百零四章 云天海阁的谋划 郎飞说话的同时,那几件宝物也落到了镇狱明王的手中。分别是;黑天魔王化神鼓,极光烈焰九龙环,贪狼黑棺,天魔血筝,魔陀浮屠,以及魔罗血色旗。 镇狱明王在得到六件宝物后,代表着“喜”的那张面孔发出一声满足的低吼,继而徐徐消散在虚空之上。 如今虚空中只剩二人以及二小,青霞仙子看了眼满目疮痍的青虹星,皱眉说道,“丛云尊者驾着凌虚神舟逃走,此刻只怕已经到了方寸星域,并关闭了同往外界的传送阵,我们又该如何去往方寸星域呢?” 郎飞微微一笑,随后自虚空镯内抛出一只星梭,星梭迎风便涨,转眼便有三丈长短。 “此物乃是玄阳尊者之物,想来就算较凌虚神舟稍次,当也相差无几!” 青霞仙子点点头,也不回话,一个闪身便跳到了星梭之中。 就在郎飞待要动身之际,却忽然转过头去,对着那唯一完好的巍峨高塔说了一句,“各位,这出戏还精彩吗?” 说完,便一催星梭,载着那尚且摸不着头脑的青霞仙子一飞冲天,没入无尽星空。 郎飞走后,高塔中央一处隐秘所在的青光法阵剧烈闪动数次,然后便没了声息。 还是那数十星年外的一颗黄褐色星球上,还是那一件画卷般的中品仙器,还是那十数位年龄不等性别不一的云天海阁修士。 “师……师兄……那……那小子最后离开时的一眼……你……你看到了没?”勋慈尊者忍不住抹了抹额头渗出的冷汗,继而开口说道。 “嗯,只怕我们的手段已经被他发现了!”元慈尊者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小子好强,那可是整整四十位炼气尊者啊,竟然只是被他一人……”念慈尊者心有余悸的看了眼画面中一片狼藉的青虹星,感慨道,“方寸圣宗这次可是吃了大亏了!” “清慈师兄,如今你还认为丛云、玄阳二人能够获胜吗?”还是念慈尊者,只不过此时她的脸已经看向了身旁一脸难看的清慈尊者,“刚才玄阳尸首坠落的一幕,我想清慈师兄也看到了吧!” “你……”清慈尊者想出言反驳,可是却想不出还能说什么。 “清慈师弟、念慈师妹,眼下不是争论的时候,你我都没想到那白袍小子竟然如此厉害。”元慈尊者在一旁打圆场道。 “对,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做才能让我们云天海阁的利益最大化!”弘慈尊者早先也是赞同站在方寸圣宗一方的一员,见得此景,忙出言将话题转移。 “弘慈师姐说的对,只是……刚刚那小子临行前的一眼直看得我心里发毛!万一被他嫉恨上,凭我云天海阁的实力,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勋慈尊者想到郎飞离开时那锐利如剑的目光,心中还是有几分忐忑。 “以我之见,大可不必如此担心,从方才一战开来,这方寸圣宗想必与那白衣小子之间有着什么恩怨,至于我们,也只不过是观望了几眼而已。便似那小子最后的一眼,倒是警告成分居多一些!” 弘慈尊者闻言点了点头,“我同意念慈师妹的看法,想必他那最后的一眼是要警告我们,而非嫉恨!至于眼下困扰我们的,乃是通知不通知圣尊。” 弘慈尊者话一说完,殿内众人尽皆望向沉吟不语的元慈尊者,等着他拿主意。 “普慈师弟……”元慈尊者沉吟片刻,一一扫过殿内诸人,随后咬了咬牙,说道,“差乱云星域的弟子去通知圣尊!” “什么?”念慈、勋慈二人闻言大惊,在见识到白衣小子的能耐后,元慈尊者竟然还玩儿这等小手段,这岂非是引火烧身之举。 反倒是普慈尊者,连犹豫都没犹豫,闻言即刻起身,呼吸间便走出了大殿。 “师……师兄,你可要三思啊!”念慈尊者脸上挂着浓浓的不安,她真担心万一方寸圣宗战败,进而暴露了云天海阁,那小子会否转过头来跟他们算账。 “师妹……”就在念慈尊者等着元慈尊者回话之时,旁边的弘慈尊者忽然拽了她一把,继而附耳说道,“师妹,你看不出吗?元慈师兄的举措已经变了。” “举措变了?”念慈尊者一脸疑惑的望向弘慈尊者。元慈刚才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与之前约定好的一般无二,怎么可能说是举措变了! 弘慈尊者无奈,只得再次解释道,“之前师兄是想借机亲近圣尊,而此时,只怕……只怕是存了借刀杀人之意!” “什么?”听到这里,念慈尊者哪还能不明白,她心中顿时翻起了滔天巨浪,若照弘慈尊者所言,只怕元慈尊者已经认定了方寸圣宗会亡,而他之所以仍要通知圣宗,当是让他前来送死! 二人的声音虽小,可殿内都是什么人,这些炼气境修士又如何会听不到,勋慈尊者咽了一口唾沫,再望向元慈尊者时,眼中已然满是震撼之色。 至于元慈尊者,对于弘慈尊者的猜测心理未表示赞同,同样也未表示反对,只是老神在在的盘坐在那,脸上看不出有丝毫表情变化。 …… 同一时间,据此数个星年之处,经过数个时辰的飞行,郎飞与青霞仙子所乘星梭穿越了一个无人星域后,终于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方寸星域。 与别的星域不同,方寸星域在整个星海虽说算不上范围最辽阔的星域,却也排在前列。因为整个星域是由五十八颗星球,外加两颗环抱在一起,亮度不一的日星组成的。 五十八颗星球按照势力的划分,外围三十六颗乃是天罗三十六司的特属星球,里面的十八颗乃是灵台十八殿的星球。至于最里面的四颗,一是八/老聚居之处,一是八祖聚居之处,一是三位圣尊居住之处,最后一处则是方寸圣宗的禁地,圣域! 按照方寸圣宗的职司规律,两位副圣尊统领天罗三十司,外加第四殿冰魄殿,与第五殿黑魔殿。而正圣尊则统御圣域的十六殿,外加八/老。至于八祖,地位则稍高一些,即便是正圣尊也无法直接命令他们。 之前同郎飞的一场大战乃是丛云、玄阳两位副圣尊发起,因有种种顾虑与心中的小算盘,二人并未将具体情况告知另外十六殿以及八祖、八/老,仅仅是带着天罗三十六司中的十八司前往青虹星截击郎飞。 当丛云、玄阳二人的行动败北,四十位炼气修士仅仅逃出一个丛云尊者,靠着凌虚神舟的速度优势,他赶在郎飞之前来到方寸星域,然后将事情经过改了改便告知了六祖,还有另外七老,之后又告知剩余的灵台十八殿与天罗三十六司。如此一来,待得郎飞来到方寸星域外围时,放眼望去,只见各星球之中的建筑物上都已升起一圈圈的防护光幕。 尤其是那最后的四颗星球,其外面的守护法阵竟然将整个星球都囊括进去。 郎飞所不知道的是,当丛云尊者赶至八祖之处,将消息一一告知剩余的六人,之后七老到来,再次听了一遍他的叙述,那青木、天毒以及天音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这小子来方寸圣宗寻仇的真正原因他们三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尤其是青木、天毒二人,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郎飞会做到这种程度,怎么也没想到那长青界的白衣小子会自不量力的来挑战方寸圣宗。 在他们想来,自己等人让他多活一天,对方就应该烧高香了,怎么可能还会来此寻仇。就连天音尊者也是这般想法,他们这还在算计着郎飞,可不想那小子竟是跨越大半个星海,为了一位女子,胆敢跑到方寸圣宗撒野。 可当丛云尊者最后说出这一战的结果,说出四十名炼气修士在他手中只逃出一个丛云尊者后,众方寸圣宗修士顿时全部惊呆了!这叫个什么事?天璇、天狼、金乌、天宏等十八司的司主被杀,黑魔殿、冰魄殿亦是全军覆灭,就……就连玄阳尊者也被对方留了下来。 而对方仅仅是一人,只是一人便将方寸圣宗逼迫至斯,这让他们如何相信?连丛云尊者都是在发动移形换位之术,损失了天之丛云剑却才换得逃命之机,如此说来,他口中的白衣小子岂非有着地仙修为? 最最惊讶的还要属天毒、青木二人,郎飞的修为他们明白,几个月前还只是相当于炼气中期,即便比他们要强,也只是一线之差,可此时丛云尊者口中的白衣小子却已经有了毁天灭地之能!绝瞳尊者与天雾尊者二人自是了解的很,不但比他们强过一个小境界,且手中还有两件仙器。可就是这样的两人,却也被那小子留了下来,这……这真是太没天理了。 空火、一心二祖随圣尊赶去了初云星域,八祖中唯剩天华、天音、皇阎、阎霸、璇玑、紫薇六祖,而八/老中排行老二的石圣也不在,此时唯剩一个炼气后期的金光尊者,以及剩下六位炼气后期修士。 第六百零五章 龙阳乱,烽烟起 尽管灵台十八殿的第一殿,天道殿有着三位炼气后期修士,第二殿剑魂殿亦是有着二位炼气后期修士,第三殿人皇殿也有着两位炼气后期修士,可即便这些人加起来,能够挡住郎飞不难,可若要诛杀他,只怕是困难之极。毕竟这些人中半步地仙除了丛云尊者外再无旁人,即便是灵台十八殿公认的最强者,天道殿的殿主无法尊者,亦是差着玄阳尊者一线。 故而,无论怎么看来,方寸圣宗一方炼气修士不少,可拔尖儿之人却实无几个,且丛云尊者经历过一场败战,不拘是在心理上,还是在修为上,再一次对上郎飞的话,综合能力肯定会有所缩水,如此看来,只怕很难诛杀对方。 半步地仙与炼气后期虽说只有一线之隔,可众人都清楚的很,一个丛云尊者即便对上三个绝瞳尊者也是有胜无和,反观郎飞,独自一人便可杀得丛云、玄阳二人落荒而逃,保守估计的话,对方也能顶住十位炼气后期修士。 若是再加上那只丛云尊者谈起时都露出惶然之色的无名巨兽,只他们两个恐怕就能把方寸圣宗余下的炼气后期修士一网打尽,更别提他还有六位阴神帮手,还有一个炼气后期修为的镇狱明王了。 “要不,去请师叔出关吧!”就在众人心中惴惴难安,想不出应对之法的时候,金光尊者忽然出声说道。 丛云尊者亦是点点头,说道,“师弟所言有理,此时此刻,也唯有师叔能好斗得过那小子了,那小子的花样太多,谁也不知道他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若只是我们,鹿死谁手还真的难说。”一想起那白衣身影,丛云尊者现在还心有余悸,想到那天之丛云剑,又心疼至极! “几位师兄,我……不知有句话当讲不当讲。”就在这时,青木尊者忽然看了天音尊者一眼,插言说了一句。 丛云尊者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青木师弟可是知道些什么?但说无妨!” “那……那小子应该……是来我方寸圣宗要人的!” “什么?”还被蒙在鼓里的众人一听,脸上顿时面露惊荣,一个个紧紧盯住青木尊者。 “青木师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华尊者脸色阴沉的很,圣宗遭遇这般大敌,可他们却还被蒙在鼓里,若此人乃是青木招来的,他的罪责不小! “几位师兄,你们别急,且听青木师弟慢慢道来!”对于此事,天音尊者清楚的很,天毒、青木二人劫来的女子,便是由他转交到他的师叔手中的,若是二人没擒下那女子,只是单纯的将大敌招来,这罪责自是免不了的。 可怎奈二人立了个大功,且对方手中又有让人眼红的后天灵宝,这样一来,方寸圣宗必然要将那等宝物夺来,双方之间产生冲突,是无可避免之事。 听到天音尊者的话,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静听青木尊者解释。 “其实……其实那小子是来索要一名女子的,可偏偏那名女子乃是先天灵体,此时正在师叔手里,打算将其做为鼎炉,用以应对接下来的陨雷劫。这名女子乃是我与天毒劫来,奉与师叔之物,因此……” 天华、金光等人听了青木的话后顿时面面相觑起来。若是一般女子,也便罢了,既然是先天灵体,那自然不能送还与他。若是真如青木尊者所言,此女已经到了师叔的手中,那也只得与那小子开战了。 “几位师兄,其实……其实那小子手中还有一件后天灵宝,伏羲八卦镜的!”青木尊者又抛下一个重磅炸弹。这等生死存亡的情形下,他自然不能再打自己的小算盘。 “什么?伏羲八卦镜!”天华、金光等人的脸色一时变的古怪之极。 “等等,青木,你说什么?那小子还有后天灵宝?”就在这时,丛云尊者忽然低声问了一句,之后见他点头,却是脸色又变了数变,“诸位师弟,不瞒你们说,我与那小子交手时,曾看到他头顶有一颗紫气四溢的珠子,想必乃是先天灵宝。” “先天……后天……先天灵宝,后天灵宝,再加上仙器!这……这小子到底是……是何来历?如此底蕴就连方寸圣宗都没有啊!”众人一时瞠目结舌,终于知道为什么丛云尊者在说起郎飞时,眼中总会流露出一种近乎恐惧的表情了。 “这……这……既然如此,还……还是去请师叔吧!”这下,连天华尊者也畏惧了。 “就是,就是,如今圣尊不在,也只有依靠师叔他老人家了!”皇阎、璇玑等人说道。 天音尊者想了想,忽然摇了摇头,“几位师兄,实不相瞒,师叔自得了那先天灵体的女子后,已是闭关施展七煞炼魂神通,准备炼化她的先天之神,此时正值紧要关头。若是轻易出关,就怕前功尽弃啊!” “那……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急?”天华尊者脸色越来越难看,强敌来袭的消息他已经通知了下去,相信不用多久,灵台十八殿前三殿的几位修士便会到来,而一些闭关的炼气修士也要破关而出,若是大家还是拿不出个应对方案,只怕会给整个宗门带来灾难。 “师兄莫急,依小弟之见,不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对于眼下方寸圣宗所面临的严峻形势,天音尊者自是清楚的很,可若是去叩关圣域,对其师叔来说,则必然会延误大事,思来想去之后,他倒是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怎么讲?”这话并非在场之人说的,乃是殿门处新近走入的一位头戴九阳冠,身披乾坤日月袍的黄脸道人说的。 随着他走入,其后还跟着十来位炼气中后期的修士。 “原来是无法、伽罗、千魂、剑道、天苍、云矶……几位师弟师妹!”天音尊者一一扫过几人,微微一笑,继而解释道,“我方寸星域有星球五十八颗,诸星联通,合成一阵,号曰‘大周天星斗大阵’,其中内四星对应东西南北二十八星宿,又有阵中阵,八极星宿阵守护,即便是地仙,若无二劫以上的修为,也断然不能损其分毫。故而,最有可能被那小子攻破的,也只能是外围五十四星而已。” “不过你们想过没有,就算他真的与地仙只差一线又有中品仙器在手,这‘大周天星斗大阵’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破掉的。倘或再有我们所有炼气修士做为支援,嘿嘿,只怕拖上数月,这小子也奈何我们不得!” 天音尊者的话说的众人眼光一亮,各星之间都有传送阵联通,而郎飞也只是一人,他如果发动攻击,也只能针对一颗星球,而自己一方有着“大周天星斗大阵”守护,短时间内绝无溃败之虞,若再加上众人从旁阻挠,只怕他还真的无处下口。 此乃拉锯战,只要拖到师叔顺利出关,或是圣尊归来,那小子就只有死路一条。 “天音师弟的办法的确可行,不过你们想过没,这样一来,若是此事被外界得知,我们方寸圣宗的脸面可是丢尽了!”天华尊者脸上的表情阴沉如水,想到被对方一人堵门数月而不能胜,做为一向在星海骄横惯了的方寸圣宗修士,的确有几分接受不了。 “的确,天华师兄所言也有几分道理,不过眼下我们已经损失了数十位炼气尊者,即便连玄阳圣尊也是生死不知,若是传扬出去,已是够丢人了!眼下,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灭掉他,这才是首要之事,至于那些传言,只要对方一死,谁还敢乱说?”看到伽罗、金光等少数几人同天华尊者一般面露彷徨之色,天音尊者再次劝说道。 “天音师兄说的不错,唯今之计还是要对付那小子,至于以后之事,以后再说!”无法尊者亦是赞同道。 “我亦赞同如此!”丛云尊者沉吟片刻,亦是点了点头以示赞同。 “好吧!”眼见绝大多数人倾向于保守防御,天华尊者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即扭头对着一位炼气中期修士吩咐道,“传讯各殿各司撑开防御大阵,一旦发现那小子的身影,即刻向我等禀告!” “是!”修士领命去了,不大的功夫,无穷星光便从周边星空聚拢而至,先后汇入五十八颗行星之中,将一些宫宇群包裹在内。 于此同时,郎飞也由远及近,来到了整个星域最外层,隶属青雷司所辖的龙阳星旁。 “快……快……去告知诸位师兄,就说那小子到了龙阳星。”青雷司司主是个有几分肥胖的中年男子,早在天音尊者着人传讯之后,他就已经动员起整个青雷司全部弟子来到青雷仙宫外面监视星空。待看到郎飞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之上,随即对着身边随行人员吩咐道。 对于星光屏障内的方寸圣宗众修士之间的对话,郎飞自然是听不到的,他之所以第一个就来这龙阳星,也只是因为它是最外围的一颗星,若说对方寸圣宗的了解,说真的,他还真没详细打听过,只是单纯的一闷气就攻了过来罢了。 第六百零六章 升潮剑域 灵台十八殿,天罗三十六司,以及那八/老八祖,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划分势力范围的,他的想法倒也简单,管他眼前是什么地方呢,将其攻破后抓住一人问下便知。 于是乎,当郎飞与青霞仙子从星梭中走出时,青雷司司主雷霆尊者的脸儿都绿了。即便天音尊者不说,从郎飞浑身散发出的气势来看,十个他也不够对方杀的! “哼,下方之人,我问你们,天毒、青木二人居所何在?”就在青雷司众人全都一脸凝重的望着悬停虚空的郎飞之时,白衣小子忽然说话了。 雷霆尊者闻言皱了下眉,并未作答,他身边一位炼气初期修士却是一步走出,冷冷的对着郎飞说道,“小子,敢来我方寸圣宗撒野,活腻了不成?” 郎飞低头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怒,之后他将目光转到外围的星光屏障上来,“大周天星斗阵吗?” “让我先来试试它的威力!”自从进阶炼气后期,青霞仙子又是兴奋,又是激动,早已跃跃欲试,此时见得雷霆尊者等人躲在星光屏障下做起缩头乌龟来,随即将手一横,天之丛云剑顿时飞射而出。 云气四溢,霞光升腾,天之丛云剑在青霞仙子手中使来,比之丛云尊者也不逊色。因刚刚晋级不久,还不熟悉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她这试探性的一击几乎用上了九成力道。 雪白色的天之丛云剑如一条纯白飞蛇,刺破虚空,带起一道道狂暴的劲风,“嗤”的一声,直接钉在星光屏障之上。 大周天星斗阵在上古时期也只称得上稀松平常,可今时不同往日,在如今的修行大势下,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防御阵法了。即便那些星光均匀的分散到五十多颗星球上,其防御之能也非一般炼气修士能够攻破的。便似眼前,一位炼气后期修士九成修为,外加仙剑相助,也只是将笼罩在青雷司宫宇群外的星光屏障刺得连连闪动,却终究没有突破大阵。 郎飞在一旁眯眼看着青霞仙子的举动,没有出手,直至天之丛云剑无功而返,他这才屈指一点,向着方才天之丛云剑刺中的一点打出红、黄、青,三色光芒聚合一处的一点灵犀雷。 灵犀雷打在星光屏障上,随着“呲……”的一声爆响,三色光芒如跳动的飞虫一般,在星光屏障上蜿蜒开来。尤其是天之丛云剑刺中之处,锯齿一般的细小雷霆如闻到甜味的蚂蚁,死命地去往里面钻。 星光屏障的光芒一跳一跳,看的下方雷霆尊者等人脸色铁青。他们虽然对这大周天星斗阵有着极强的信心,可对方并非常人,乃是只凭一骑便留下了包括玄阳尊者在内,总共三十九位炼气修士的家伙。 “快……快……大家一并出手,一定要挡住他!”还是雷霆尊者身边的那位炼气初期修士喊道。一听这话,早先那些面带惧色的化气修士纷纷反应过来,急忙各自施展拿手神通,向着郎飞迎头攻去。 灵器与法宝激射而出,带起如倒卷银河般密密麻麻的五色光芒。符箓与各色术法亦是如同暴雨般倒泻而出,这狂暴的一幕虽然比当初四十位炼气修士一同围攻郎飞时相差甚远,可贵在数量众多,远远看去直似烟火一般绚烂、璀璨。 面对这些人的攻击,郎飞眼皮抬都没抬,只是一挥手,喝了声“黄泉”,一道黄色长河顿时将全部攻击吞没其中。术法、符箓在黄泉水的腐蚀下直接消散无形,灵器与法宝的下场更是凄惨,一些化气初期及炼精境修士的法宝便被黄泉水腐蚀成了一堆废渣,至于半数灵器,却被郎飞施术困在了黄泉长河之中,慢慢化尽其中的灵识烙印,成了无主之物。 即便那些修为高一些,手中灵器品质好一些的,他们的情况稍好,却也有限的紧。黄泉长河之下,那带着强烈腐蚀功能的水波,一次次的冲刷着他们注入灵器中的灵识烙印。随着一位又一位修士勉强将灵器收回,时不时的便有几人在看到灵器脱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这便是那些修为不高,偏又自不量力参加围攻者的下场。 “我只问你们,这五十八颗行星,是否越往里,在方寸圣宗的地位也越高?”双方这一交手,郎飞也察觉出些眉目来。若是照他之前所担心的,十八殿与三十六司、八/老八祖之间是参差分布的,他这一出手,只怕那些高手早该出现了,肯定不会仅是眼下大猫小猫两三只的情形,想来这颗星球也不过是最外围的天罗三十六司中垫底儿的货色而已。 郎飞的一句话将雷霆尊者问懵了,感情他不知道方寸圣宗的事啊!做为青雷司的司主,雷霆尊者还从未想过竟然有人在没摸清楚对手的虚实,便敢于只身犯险的家伙。若说这小子强,一力降十会,或许对于自己这些人来说还可以,但是方寸圣宗还有圣尊,还有太上长老呢,即便他再强,恐怕也只是与圣尊持平而已。 “小子,回答你又何妨,有我等在,这等方寸圣地,岂是你能够随意撒野的地儿?”就在雷霆尊者一众修士面面相觑的时候,其身后巍峨磅礴的巨殿内疾步走出一位黄脸道人来。 黄脸道人说话的同时,又有数位修士自大殿之内走出。 郎飞眯眼看去,发现只是炼气后期修士就有十五六位之多,这其中还包括了在他手下侥幸捡了一条性命的丛云尊者。 对于前方之人的回答,郎飞理都未理,反是扭头对着丛云尊者讥笑道,“嘿,你倒逃得快,堂堂方寸圣宗的副圣尊,竟然做起了缩头乌龟,不知道传将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你……”丛云尊者闻言,先是脸色一红,继而伸手指着郎飞,怒吼道,“小子,休得狂妄,只要杀了你,一切谣言不攻自破。” “杀了我?就怕你有那胆子,却没那能力!”郎飞冷冷一笑,伸手一划,虚空中登时浮现出一个五色光芒轮转闪耀不休的霞彩护罩。 “大五行神光罩?”不仅是丛云尊者,其他人等同样也是一惊,玄阳尊者可是半步地仙的修为,在整个方寸圣宗可是二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现如今大五行神光罩被郎飞所得,也就是说,玄阳尊者恐怕已经死在了这白衣小子手里。 丛云尊者回来的时候只说玄阳尊者被郎飞留下了,却并未看到他身死的一幕,虽然大家心里都料想玄阳尊者的结局不妙,可如此短的时间就被对方灭杀,这事让天音、天华等一众修士怎么都不能理解。 那可是半步地仙啊,堂堂半步地仙,竟然在白衣小子手中连逃命的机会也没有!这委实叫人太过震骇,太过惊恐了。 就在一众方寸圣宗修士看到大五行神光罩面色大变之际,那一向与玄阳尊者交好的无法尊者却是面色一沉,身周突然生出一股无形杀气,继而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郎飞,“小子,你去死吧!”说完,只见他大手一挥,虚空百里的灵气急剧凝聚,幻化成一只形影模糊的巨大手掌,冲着郎飞迎头拍下。 “哼,不自量力!”郎飞依旧是那般面无表情,冷哼的同时,却是剑指一点,黄泉长河中顿时涌起一股黄褐色的水流,继而演变为一只同样的大手,直接迎上了那灵气巨手。 “噗……”两只颜色不同的巨手只一接触,便传出一声闷响,半空之上的气流登时爆散开来,形成无数道疯狂旋转的飓风。 黄泉之手与灵气之手的角力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功夫,后者便被黄褐色的五指猛然扣下,最终化为一道气爆,将周遭飓风全部吹散,最终亦是消散于虚空之上。 真正见识到郎飞的厉害之后,无法尊者脸色变了,可就在这时,其后一位身材挺拔,颇有些剑仙气质的青衣男子却是一步上前,修剪齐整的剑眉一挑,冷冷的注视着郎飞,“小子,听说你的剑术超绝,今日,我倒要好看看,是否也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 此人乃是灵台十八殿第二殿的殿主,道号“剑道尊者”,据传他的剑术在整个星海内还没碰到过敌人,其自创的升潮剑意,更是如升潮一般,连绵不绝,浩瀚广博,整个星海不知有多少修士在他无穷无尽的剑势中饮恨败北。 郎飞低头瞅了他一眼,此时对方手中已经多了一把色彩斑斓,偏偏中央位置又布满青黑色纹路的古铜长剑,单从其卖相上看,倒似古物。 “小子,别说老夫没提醒你,此剑名唤‘碧海潮生剑’,虽与那天之丛云剑有些差距,可在老夫手中使来……” “哼,你可是说它吗?”郎飞突然出言打断了剑道尊者的话,指了指青霞仙子手中的天之丛云剑,“嘿,小爷才没心思理会是什么飞剑,不过假如你硬要将它送来的话,我倒不介意将之收了,小爷别的东西不缺,至于这剑嘛,却是不嫌多的。” “你……牙尖嘴利的小辈儿!”剑道尊者顿时被这小子的话激怒了,口中低喝一声“看剑!”遂将手中碧海潮生剑一引,咒诀念动间,对着郎飞急急一指。 “咻……”碧海潮生剑如一道五色蛟龙,自无尽星光组成的海洋中腾空而起,弥漫下一圈湛蓝的同时,向着郎飞“徐徐”射出。 “徐徐”二字只是给郎飞的错觉而已,实际上,碧海生潮剑的剑速很快,只是比天之丛云剑稍慢一筹而已。之所以给郎飞这个错觉的原因,乃是因为这柄古剑委实有几分邪乎,它的剑尖会移动,在其洒下的湛蓝色的光幕笼罩范围内充斥着一道又一道的冰冷剑气,远远看去,直似有着无数古剑的投影一般。 “哼!”直至那些剑气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到郎飞面前五丈之时,他这才轻哼一声,整个右臂一划,张嘴低喝一声“疾”。太真两仪剑瞬间闪现而出,各自喷吐出颜色不一的光芒,直接迎上了那一波又一波连绵不绝的升潮剑势。 第六百零七章 生死剑域VS升潮剑域 先是灰剑的杀戮剑气如一柄开天巨斧般狠狠的斩在升潮的中央,将那碧海潮生剑挥洒出的磅礴剑气直接切开,而后是白剑,度厄剑气好似一头具备吞噬之能的异兽,雪白光芒扫过,直接将那些湛蓝色的细小剑气尽数吞没,然后一往无前,将那些被杀戮剑气挫败的升潮剑气吞噬融合,如同一道蓄势已久的海啸般,瞬间将生潮淹没,继而势沉如山的撞在星光屏障上,溅起无数缤纷夺目的星光。 见及这一幕,剑道尊者脸色瞬间一红,一直以来,他便被称为整个星海剑道第一人,即便是手握天之丛云剑的丛云尊者于剑术一途上比他也稍有不如。可是呢,眼下他蓄势的一击竟然被郎飞手中看似不过灵器品质的两把剑轻易击碎,这个结果让他无法接受。 “小子,再接我一招!”剑道尊者脸上厉色一闪,手诀一变,大喝一声,“剑潮结界!” 随着他声音一落,其身后忽然升起一圈密密麻麻的统一制式的飞剑,每一柄飞剑都是湛蓝色的,如海水一般,剑尖处刻画着海浪的纹理,至于其品质,前方的三十六柄飞剑竟全部是中品灵器,后面的八十一柄乃是下品灵器,再后面还跟着九百九十九柄法宝级飞剑。 在看到对方身后那千多柄飞剑时,青霞仙子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几分讶然,而郎飞也是愣了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古怪的微笑。 “飞……飞小子,你……你看……怎么他也能?”自长青界到方寸圣宗,一路走来,除了郎飞外,她还真没看到过有人能够同他一般,可以操纵这么多飞剑的。 她这一说话,郎飞没有回应,反倒是丛云尊者受起所引,扭头看了她一眼。可就是这一眼,登时让这位副圣尊大惊失色,活见鬼一般直盯盯的望着她。 在她手里的,赫然是之前属于他的天之丛云剑,不过,这还不是丛云尊者惊骇的原因,他之所以面露骇然,是因为对方的修为。早前与那小子战斗之时,青霞仙子不过一届化气初期人仙而已,他一个手指就能要了对方的性命,可眼下呢,那姿容俱佳的娉婷女子如今竟然已经有了炼气后期的修为。 从他逃回方寸圣宗后,前前后后也不过只是过了三五个时辰,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她竟然像换了个人一般。难不成之前她隐藏实力了?丛云尊者想了想,又觉不太可能,青霞仙子没必要,也没能力在他面前隐藏!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忽然,丛云尊者脑海里闪过一个面孔,他突然想起那人有一招保命神通。难不成……难不成……不……不……这怎么可能! “小子,你再尝尝我这招,‘悼词千颂’!”丛云尊者还陷在震惊中,面露惶恐之际,另一边剑道尊者的另一招“悼词千颂”已经祭出。 剑潮结界的作用乃是锁住一片区域,形成如大海洋流般的金精之气,在强化飞剑威力的同时,更能使飞剑的势头更加强劲,更加迅猛。 “悼词千颂”的声音一落,剑道尊者身后的千把长剑顿时破空而出,直接出现在郎飞对面不远,随着剑潮结界中金精之气的贯入,湛蓝色的飞剑吞吐出一股白色,带着浓浓肃杀之气的剑气。远远望去,直似面对一片剑林,让人如堕剑林地狱,浑身不寒而栗。 “去,给我杀了他!”伴随着剑道真人的一声大吼,这些湛蓝色的制式飞剑瞬间亮起一道白色闪光,继而刺穿虚空,带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嘶鸣声,如冰瀑一般倾泻而下。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有结界,小爷就没结界吗?”看着那一抹抹白色的闪光,郎飞眼睛一眯,双臂一振,喝声,“生死剑域!” 一灰一白两圈光轮猛然出现在他的脑后,一时间将整个虚空都染成黑白两色。于此同时,生死双轮的照射轨迹下,瞬间闪现出数千道光华不一的闪光。这些都是飞剑,各色品质皆有,足足有五千之数,并且在灰白光芒之下,无一不是吞吐着双色剑气。 五千把飞剑甫一出现,便在郎飞的暴喝声中,化作无数道平行的灰白闪光,迎着那蓝、白交替的千把飞剑斜向上飞射而去。 “哧……哧……”双方飞剑相交,剑气对冲之下产生一阵异响,然后便是光芒,各色的剑芒一瞬间照亮了整片天空,将一干人等骇的面色不已,表情不同。 郎飞有五千多柄飞剑,剑道真人只有一千多,可前者的飞剑质量驳杂,品质不一,低的只有法器水平,高的有上品灵器的威力。而后者的却全部是制式飞剑,论品质、威能,简直高出前者数倍,更遑论这其中还有一柄仙器级的碧海潮生剑。 可就是这样的差距,后者却是输了,输的悲惨之极。金精剑气号称无坚不摧,无物不破,但当它们面对的是杀戮剑气时,那些黑色一瞬间便将它们吞没,瓦解,继而将湛蓝色的飞剑崩的倒飞而回。至于同为白色的度厄剑气,双方接触之下,众人只看到亮起一阵耀眼的白光,然后,剑道尊者的那些飞剑却似醉酒一般,摇摇晃晃的,居然一头栽落尘寰。 “不……不……怎么会这样!”看着属于自己的那些高质量飞剑,被郎飞那些驳杂不一的飞剑一次次击飞、挫败,剑道尊者整个人几乎都崩溃了。 “怎么可能?剑道师弟竟然在剑意的比试上败北,完败在了那小子手上!”天华、金光等人脸上的表情犹如吞了只死苍蝇般难看之极。对面的白衣小子竟然也能操控这么多飞剑?这怎么可能?剑道尊者的剑术称作“玄真万剑录”,乃是由碧玺镜天内获得的极上品术法,在整个方寸圣宗也是名列前茅的大神通。 可对面那小子呢?他用的又是什么剑术?非但在剑意上完败剑道尊者,且还能够操控多达五千柄飞剑,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整个星海竟然还有这种集日月之精粹,夺天地之造化的剑道神通存在? 这还是他们不知道万象森罗剑的全部威能,若是他们知道郎飞此时别说操纵五千把飞剑,就算是再给他一万把,十万把他都能自由操控的话,天知道这些人又会是一个什么表情? 随着剑道尊者千把飞剑的败北,连那剑潮结界也在杀戮、度厄剑气的双重攻击下被切割成无数碎块,最终“嘭”的一声爆碎开来,化为点点法力光屑,落下虚空。 玄真万剑诀在对方的攻击下败北,连剑潮结界也抵挡不住那迅猛如雷的灰白剑气。剑道尊者内心深处忽然泛起一股无力感,面对郎飞,如今的他实在是再提不起与之对抗的信心。 “小辈儿,安敢狂妄?吃我一击!”“哼,小子,我要你去死!” 眼见剑道尊者败退,对白衣小子的恐惧如同瘟疫般在众低阶弟子心中蔓延开来,璇玑尊者与天音尊者双双爆吼一声,趁着郎飞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时机,急施神通攻去。 璇玑尊者是位老态龙钟的老妇,伸手间,却是打出一朵又一朵的各色光花。这些光花飞出星光屏障后,顿时急速旋转起来,进而射出无数道七彩光华。 至于天音尊者,则是盘坐于地,双膝之上忽然多了一把青红黑三色瑶琴,继而将一十二根手指向上一抚,三十六道无形的音波顿时带起一阵奔腾之风,没过星光屏障,朝着郎飞翻涌而去。音波飞行途中,更是弥漫出赤红之火,青色之木,黑色之水三种法术,躲过飞剑与黄泉长河的同时,一股脑的向着郎飞倾泻而下。 对于璇玑、天音二人的偷袭,郎飞早已看在眼中。见得各色光华袭来,也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丝毫变化,唯将手一抹,喝了一声“绯红日蚀!” 一点红光自其手中出现,顷刻间便膨胀起来,形成一面流动着一抹抹血色光华的大网,将那些光华与音波全数罩了下去,与此同时,他又屈指点中大五行神光罩,使其射下数道五色光芒,将璇玑尊者放出的那些光华一个接一个的打散。 原本天音尊者射出的音波中蕴含着强劲的威能与声波,可当它们被绯红日蚀包裹起来后,竟似如同驯服了的绵羊一般,温顺之极,继而被血水之精中凹陷的一个漆黑漩涡一点一点徐徐吞没。 “这小子太强了!”法术被破,璇玑尊者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天音尊者亦不好受,原本节奏响起的琴音顿时变得散乱起来,最终,逼不得已之下也只好停了下来。 “我就不信了,这小子难道还真无敌了!”千魂尊者脸上露出几分厉色,扫过身周几人的同时,暴喝一声,“伽罗师兄,天苍师弟、金光师兄请助我一臂之力!” 其旁三人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这四位炼气后期修士几乎同时出手,对着那星光屏障外的郎飞又一次发动了攻击。 第六百零八章 破尽万法,横扫方寸 此时正值无数飞剑泻下,砸在星光屏障上,溅起无数霞光飞浪。天苍尊者却是祭出一把青藤长弓,拈出一根花纹繁复的黄金箭矢,蓄力拉开,对着郎飞猛然射出。 伽罗尊者所用之物乃是一面漆黑如墨的巨钯。只见他使力一抛,巨钯表面射出无数黑光,将整个天空都映的一片灰暗,而那面巨钯却是诡异的不见了踪影。 相较于这二人的动作,金光尊者的神通倒是显得光明正大之极,伸手间,却是丢出一尊金色的人形雕塑,方口、大耳垂肩,脑门锃光瓦亮。只在空中摇了摇,便是丈二高下,继而伸出一只金色大手,从侧面向着郎飞拍来。 旁边掩护的三人都出手了,千魂尊者也施展出了终极手段,不知何时起,他的手中多了一个青黑色的坛子,粗望去,同一般农家腌制咸菜的坛子别无二致,可若是细细望上两眼,坛子表面却是朦胧如烟,模模糊糊游动着一些似魂、似鬼一样的东西。 “万魂归一,幽冥借法,噬天鬼!给我杀了他!”最终,随着千魂尊者一声低沉的咒喝,坛子口的气流居然旋转起来,浮现出一个黝黑的漩涡。呼吸之间,一个身披破烂玄衣,手持一柄哭丧棒的恶鬼显现而出,继而对着半空中悬浮的郎飞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单从恶鬼流露出的气息来看,其修为赫然相当于炼气后期修士。 郎飞怎么也没想到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千魂尊者竟也有这般神通,待得仔细打量一番恶鬼的气息后,他不由的哑然失笑,原来这恶鬼还是有一番来历的,居然是那幽冥阴帅中的鬼王所化。不过,却只是一些残魂与残魄经过一定的培养,再结合一些厉鬼、凶魂,进而祭炼成的四不像而已。此时此刻,他心中想的不是怎么去应对这个恶鬼,而是想象牛头马面看到这幅场景后不知会露出何等模样。 “疾!”千魂尊者与另外三人可不会给郎飞太多的思考时间,随着千魂尊者一声咒喝,金光、伽罗、天苍三人攻出之物几乎同时出现在郎飞面前。 先是巨钯,搂头盖脑,直接朝着郎飞头顶砸下,继而是金光雕塑的双手,穿行于血海与黄泉的空隙之间,随后左右一分,将郎飞的退路全部堵死。与此同时,那一根金光箭矢竟然穿透了黄泉长河的阻隔,向着郎飞额心急速射来。 巨钯是一件下品仙器,名曰:“无华鬼钯!”前方六个钉尺处可喷下真阴煞气,能困人,亦能腐蚀一些法宝,以及毒害对手。金光雕塑同样也是一件下品仙器,名唤:“金光佛陀”,乃是在上古时期,由地仙级别的佛陀舍利子锻炼、雕琢而成,最能镇压对手。 至于那把弓,亦是一件下品仙器,名曰:“猎影!”,其射出箭矢之速,比之闪电、奔雷还要快上无数倍,是以速度著称的绝品宝贝。而那金色箭矢也非凡物,相传乃是太古时期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用以射杀石矶娘娘门人碧云童子之物,其名叫做“震天箭!” 虽说真假与否已经无从考证,不过没有乾坤弓,单纯只有震天箭的话,威力下降的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有“猎影”做为弓体射出,其威力也远无太古之时相传的堪比上品仙器的威能,也只是比一般的下品仙器强上一筹而已。 面对这三面袭来的攻击,郎飞不觉皱了皱眉,面对着金光佛陀的金色手掌,他却是一振右臂,三色雷祖剑运起,只是轻轻一割,便将金光手臂划出一道白痕,并且顺势将之一下震飞回去。 金光尊者哪里想到他手中的三法合一雷祖剑竟有这等威能,眼见金光佛陀受了一丝损害,做为仙器的主人,登时如死了爹娘般,脸上露出一抹肉痛的表情。 值此时刻,郎飞可没心情看他的笑话,那无华鬼钯砸下,喷洒出六道毒性浓烈的腐臭煞气。 面对这件大凶之物,郎飞不觉皱了皱眉,左手向上一托,一团金黄色的火焰飞起,随后他挥笔一抹,火焰顿时蔓延开来,瞬间便将那腐臭的煞气燃烧一空。 对于那已经到了额前的金色小箭,焚化煞气的同时,郎飞抽手的过程中猛地张开两指,随着红黄两色光芒闪过,竟是直接将那柄利箭夹在了两指中央。 这一连串的举动看的众人一愣,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这小子竟将下方三人的攻击全数防御住。 “哈哈,小子,给我死吧!”恰在这时,忽听一声厉吼,那千魂尊者黑坛里面的恶鬼却是不知何时穿过了黄泉与血狱的双重阻隔,出现在郎飞的面前,并且随着他的厉喝,越过郎飞面前阻挡的双指,直接钻入了他的额头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的方寸圣宗诸位修士面色一喜,对于千魂尊者黑坛里的恶鬼,众人早有了解,自然是一脸喜色,静待郎飞走火入魔。 只是在场众人中唯有一人,脸色却是古怪之极。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郎飞身边的青霞仙子,此时她正一脸哭笑不得的望着郎飞,经过之前被玄阳尊者夺舍一事,他对郎飞的能耐可是清楚的很。想那一丝灵识都能把玄阳尊者烧成灰,这恶鬼直接投入郎飞的识海之内,那它的下场还能有好? 下面丛云尊者虽说脸上有些喜色,可表情也是多多少少有点古怪,之前他便猜测玄阳尊者夺舍未成,反而丢了自己性命。此时见到千魂尊者的恶鬼扑入白衣小子的识海,他的心中居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虽说之前的古怪现象发生在青霞仙子身上,可他明明白白的记得对方当时不过化气初期修为,是绝无可能抵挡玄阳尊者的夺舍的,想来想去,之所以出现这种异常变化的原因,应当还是要着落在郎飞的身上。故而,在见到恶鬼扑入后,他心中欢喜的同时,却又有些莫名的担心。 如此过了片刻,就在下方众人拭目以待,静等郎飞受创,继而联手灭杀他时,忽然,那刚才还一脸平静的白衣小子的表情变了。不过,不是痛苦的哀嚎也不是凄厉叫喊,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缓缓睁开眼来,“怎么?诸位?是不是很失望?” “什么?怎么可能?他竟然一点没事?一点未受影响?” “那,那噬天鬼呢?那可是比神识攻击还要诡异的多的一种鬼道神通啊,怎么可能突然消失了?莫非……莫非反被他吞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即便如我,被那噬天鬼侵入识海,也唯有走火入魔、任人宰割的命,这小子……怎么可能?” 好像是为了回应众人的疑问,郎飞微微一笑,忽然屈起右手两指,向着额心微微一引。一簇红色火焰飞了出来,落在他右手手心。 那簇火焰仿如鸡笼,红色之间却是有着一抹灰色,众人仔细瞧了两眼,顿时大吃一惊。火焰中央的那抹灰色可不正是那缩小了无数倍的噬天鬼。 “嘿,眼下可不是吸收炼化你的时候,你还是给我老实些吧!”话罢,郎飞伸手捏出一只玉瓶,将那簇火焰弹入其中,继而丢入了洞天戒中。 反过头来,他又将那根震天箭攥于手心,剑指抹过,金色箭矢只是跳动了几下,之后便沉寂下来,后被郎飞如法炮制,同样丢入洞天戒中。 这一幕看的下方之人面面相觑,脸上满满的都是震惊之色,而千魂尊者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连整个身子都在颤巍巍的抖动着。玄坛再加上噬天鬼乃是他的压轴神通,比之寻常的下品仙器,更让人防不胜防。可用在郎飞身上呢,噬天鬼竟然被对方封印了起来,眼下只剩下一个具有封镇之能的玄坛,诚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同样的一幕也出现在天苍尊者的脸上,青藤弓与震天箭同样也是他手中的攻坚利器,甚至后者比前者的威力更胜一筹,如今倒好,震天箭亦是落入了郎飞手中,以对方的修为境界,想要夺回来?难!比登天还难! 方寸圣宗众修士心中惶然无措,其实对面的郎飞心中也高兴不起来,虽说他夺了对方的噬天鬼,夺了那根震天箭,可方才双方交手的功夫,包括黄泉天灾、绯红日蚀,以及太真两仪剑在内的各种手段倾泻在那星光屏障上却只是让其闪了几闪,除此之外再没出现过其他的变化。 这大周天星斗阵之强,若是凭他现在的实力,还真的难以将其打破。 “若是方寸圣宗只有寥寥几颗星球,我倒有几分把握将这星光屏障破去,可眼下共有五十八颗之多,这可如何是好?又兼方寸圣宗的那些家伙太过于碍手碍脚,实在是有些难办!” “嗯?飞小子,你说什么?你有办法破掉这星光屏障?”听到郎飞絮絮叨叨的话语,青霞仙子不觉皱了皱眉,问了一句。 第五百零九章 白莲净火丹 郎飞点了点头,“不瞒师叔,若只有五六颗星球,我还真有把握将这星光屏障击溃。可眼下却是有着五十八颗之多,即便知道雪娅所在,可这些人若是在我施术破除星光屏障前将之传送走,我也实无办法破此危局。” “我记得在云霞宗时曾偶然听闻一事。”青霞仙子想了一想,说道,“据说方寸圣宗有一圣域,相传乃是上古时期大日如来佛陨落后,佛宫坠下九天,落入凡间所化。一直以来便被方寸圣宗供为圣地。依我之间,你若是能够破掉星光屏障,何不以这圣域相威胁,逼迫方寸圣宗这些人交出雪娅?” “对啊!青霞师叔言之有理!此乃围魏救赵之策,倒是我一时忘了!”郎飞呵呵一笑,扫了下方众人一眼,目光转动间,向着星域深处望去。一般而言,既然称作圣域,又是大日如来佛宫所化,与寻常星球相比,必然有它的不同之处。与其在这里与这些方寸修士扯皮,倒不如乘坐星梭四处一观,找出那所谓的圣域。 想到这里,郎飞再不犹豫,伸手招出星梭,闪身站了上去,之后青霞仙子与小白儿也先后飞入,星梭随即化作一抹青色遁光消失在星空之中。 天音、丛云等人愣了好半晌却才反应过来,看了眼郎飞离去的方向,继而回过头来,众目相接,脸上多了一抹隐忧。 雷霆尊者一看郎飞飞走,青雷司总算是保住了,不觉长松了一口气,可当他瞥及郎飞遁走的方向时,顿时又是一惊,“不好,他只怕是去圣域了,诸位师兄,这……这可怎么办?” 天音尊者闻说,轻轻摇了下头,回道,“师弟莫急,这大周天星斗阵对他而言就不是轻易能破之物,更别提圣域了,无需担心!” “那倒也是!”雷霆尊者想到圣域的守护之力乃是综合了大周天星斗阵与八极星宿阵,牢固程度比之前面五十四个星球高出数倍有余,倒是不虞被郎飞攻破。 “师兄……我……我的噬天鬼可怎么办?”千魂尊者那个恨那,噬天鬼一去,他的实力一下降低了许多,可噬天鬼被郎飞捉住,他一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夺回的,是以,只得求助与丛云尊者与天华尊者。 “对,还有我的震天箭!难不成就看着那小子逃掉不成?”天苍尊者亦在一旁附和道。 丛云尊者如今可是生不出对抗郎飞的信心,这些人还没看到诸恶之源呢,他自是知道方才对阵三人时,那小子并未出全力! 他这不言不语,天华尊者也想不出什么好策略。恰在这时,众人身后大殿门口突然疾步走出一位炼气初期修士,“丛云师兄、天华师兄,圣尊……圣尊正在回程的途中,他嘱托我们莫要轻举妄动,只需拖住那小子,待他回来一并将他诛杀于此。” “嗯?”天音尊者先是一愣,扭头问了一句,“圣尊?他是如何知道方寸生变的?” “据说是云天海阁的众位长老通知的圣尊,好像……好像丛云、玄阳二位师兄一役的结果被云天海阁得知了,故而……” “哼!”闻得对方之言,天音尊者还未答话,丛云尊者的脸色率先冷了下来,却原来他与玄阳拦截郎飞的一战,都被云天海阁看在眼中。 天音尊者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看不出丝毫变化,又想了想,却才说道,“既然圣尊嘱托我等拖住他,那我们便去圣域,看那小子到底玩儿什么花样!” 听闻此话,众人点点头,随即闪身走回巨殿,随后光芒一闪,一行数人消失在传送阵中。 如此一时三刻之后,待得郎飞来到最内的那颗星球上时,低头看去,只见整颗星球的颜色是一种红褐色,地面上流动的是岩浆,流火。就连星球上空飘动之物,亦是有些金黄色的火焰。 所谓圣域,听来是个胜景圣地,可事实上却并不是这么一回事,郎飞几乎围绕星球转了一遭,却才在一个只有千里方圆的小岛上发现了一座宫殿。 整个宫殿分为两部分,一为左侧的白宫,一为右侧的红宫,中央位置又有一塔楼,高逾百层,直通火云深处。而在岛的两旁,是海,是一片火海,而火海中更是分布着无数火焰漩涡,也不知联通何处,只知底部深邃幽暗,即便如郎飞这般能力,一眼望去也看不到底。 等他到来时,左侧白宫顶部的宽阔广场上已经站满了方寸圣宗的修士,还都是老朋友。 原来天音、天华等人有传送阵相助,自是比搭乘星梭的郎飞更快了一些。 双子太阳的光芒照射在宫宇上,为这一片暗红中带来了一抹金黄。天音、丛云等人看到郎飞与青霞仙子的身影出现在虚空之上,脸色顿时凝重了几分。 而郎飞则在看了下方殿宇一眼后,脸色微微一变。小岛最外围先是一圈星光屏障,不过这圈星光屏障比之早先在龙阳星所见更为浓厚。除此之外,星光屏障的下方更有一抹黑色的薄如青纱般的透明光带。 当看到星光屏障时,郎飞脸上的表情还没有多大变化,可当看到那抹黑色的透明光带时,却不觉身子轻轻一晃,张口轻呼一声,“八极星宿阵?” “八极星宿阵?”听到他的话,青霞仙子皱了皱眉,对于此阵,她并无丝毫了解,可由郎飞脸上的表情看来,只怕此阵的威力比之大周天星斗阵还要强。 “飞小子,怎么?可是难以攻破这八极星宿阵?” “那要试过才知道!”郎飞脸上厉色一闪而逝,挥手间,却是将黄泉水天与血狱水天全部召了出来,更将无价珠祭在半空,而大幽冥轮也被他托在手中。 与此同时,随着“嗷……嗷……”的一阵兽吼,血狱水天中央漩涡挣扎着钻出一个头颅扁平,五官唯口,似人却有一双骨翼的庞大凶兽,另一边,镇狱明王的身影也出现在黄泉水天上空,此时的它,因手中六件强力宝物所致,显得更加勇猛彪悍了几分。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一幕,下方的方寸圣宗一干修士登时懵了,除了丛云尊者的目光放到了镇狱明王身上外,其他人等的目光尽皆聚焦在了诸恶之源身上。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的气息何等的恐怖,何等的骇人!”只看了诸恶之源一眼,天音尊者便是一呆,这东西的来历他不知道,翻遍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也没一点印象,不管是在方寸圣宗的典籍中,还是古老相传的传说中,绝对没有这么个似人非人,却凶恶万分,让人望之生畏的东西。 “难怪玄阳尊者、绝瞳尊者等四十人竟遭败北,那小子有此绝世凶兽相助,能够将那三十九人全部留下,倒也说得过去!”众人无不面露骇然之际,天毒、青木二人的两张老脸更是被唬成了猪肝色。 雪娅是他们劫来的,之前那白衣小子也是伤在他们手上的,当时对方的修为虽然诡异,可与现在相比,相差了足足十万八千里。若是大周天星斗阵与八极星宿阵能够挡住他还好,可若是挡不住他,他们两人只怕会第一个死在对方手下。 反观对面,在将诸恶之源与镇狱明王放出后,郎飞面色陡然一冷,挥手间,却是向着半空抛出八枚闪着霞光的丹药。 眼见郎飞做出这般举动,下方诸人顿时一惊,抬头望向那八枚丹药,只见七色霞光覆盖下,丹药的表面竟然氤氲着一层黑色火焰,令人奇怪的是,黑色火焰不温不火的燃烧着,可圣域天际那些火焰流云却似畏之如虎一般,顿时纷纷飘散开来。 天音等人将神识透过星光屏障,打算去近距离观察一下丹药,不过,下一刻他们便后悔了。当那一丝神识没入虚空,还不及八枚丹药十丈时,一股异常暴虐的热浪一扫而过,顿时将他们的神识融做虚无。 火焰竟然是无形的,只是火焰的余波便能将神识烤化,那若是火焰的本体呢?只怕灵魂都能被其蒸发,更别提这只是丹药的外在威力了,若是其内的精华释放出来,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呢? 丛云尊者比之其余人等修为高出不少,自然而然,神识的强度也要超出众人,与天音、天华等不同的是,他的神识前进的更远一些,正巧看到那黑色火焰下,丹药表面上的纹理。那些繁复的花纹组合在一起,赫然是一朵朵白莲。 “这……这到底是什么丹药!”即便如丛云尊者这般见多识广之人也想不出眼下的丹药是何物。原本在他眼中郎飞的来历就够神秘的了,待见过先天灵宝,镇狱明王,不知名凶兽,以及眼下的丹药后,他竟然怕了,哪怕是身处众人之间,头顶有着大阵守护,在身后不知名的地方还有长辈闭关,他依旧是怕的要命。 郎飞可没空理会下方这些人的心理,他的注意力已全部集中到眼前八枚丹药上。这八枚丹药正是他当初用隧火鼎炼制的四种丹药中最重要的一种,乃是几近地品丹药的一种攻击性丹丸,名曰“白莲净火丹!”。当年老道传授给他繁水千化之术时,曾一并将一卷丹策交给他。而这白莲净火丹便是其上所载的一种玄品上等攻击丹药。 第五百一十章章 七杀截天阵与混元一气阵 当初在魔宫中获得许多材料,又经历雷帝山一役,夺了对方万年积蓄。后来在整理洞天戒中炼材分类时,他忽然想到了白莲净火丹的丹方,于是乎,便有了之后炼丹时四鼎其动的一幕。至于他当时对众人隐瞒的一种,便是眼下的这“白莲净火丹!” 认真说起来,此丹之强,几可比拟地品攻击性丹药,而地品攻击性丹药却是只有神仙境的真神才能炼制的。之所以能够以玄丹之身媲美地品丹药,只因这“白莲净火丹”乃是一次性的攻击丹药,用过一次便没了,这便是它能媲美地品丹药的代价。 郎飞在魔宫获得的好处不可谓不大,可就是这些好处,再加上老道积年积蓄,以及雷帝山数万年的积累,也只是让他炼制了这八枚丹药。他原本是想将之作为最终手段来用的,毕竟,谁也不知方寸圣宗是否还隐藏着更强的人物,还有,那正牌的圣尊到现在还没出现过,这也是让郎飞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可若是不用这些“白莲净火丹”,那面对这大周天星斗阵与八极星宿阵,说实话,他还真没信心能够将之攻破。 “拼了!为了雪娅!”说声动手,郎飞也不犹豫,指尖划过,一下点中左侧一枚白莲净火丹,继而向着下方星光屏障一点,大喝一声,“疾!” 受法诀所引,白莲净火丹表面的霞光与黑色火焰瞬间暴涨数倍,继而在震动几下后,突然膨胀开来。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涨大至陨石大小,而那些白莲纹理也变得赤红如血,直似一颗盛开的烈火红莲。 “去!”郎飞的话音一落,这样式诡异的白莲净火丹突然落下九天,如同坠凡的流星一般,翻滚着,燃烧着,带起一道道火焰状的虹慧,眨眼间,在下方方寸圣宗诸修士骇然的目光下,“嘭”的一声砸在星光屏障上。 “轰”只听一声爆响,丹药登时爆裂开来,与表面不同的是,丹药里面竟然涌出一种白色火焰,疾如咆哮的海浪一般,刹那间席卷开来,将大半个屏障都包裹进去。 “咔……咔……”在黑白两色净火的炙烤下,星光屏障发出一声又一声的脆响,密密麻麻的裂痕缓缓显现开来。 可就在郎飞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待要趁机出手,给予星光屏障最后一击的时候,星空彼端忽然射来一道星光,直接注入到屏障表面,居然将那些密密麻麻的裂痕缓缓修复了。 “不好,我还是小觑了这大周天星斗阵,想不到区区方寸圣宗,竟能演化出这上古仙阵的两成威能!”话罢,郎飞脸色一冷,不及犹豫,再次引过一枚白莲净火丹,打在星光裂纹密集之处。 “呼……”之前的净火还未退却,第二枚白莲净火丹又命中了星光屏障。这一次,即便有着彼岸星力相助,星光屏障终究还是抵御不住,裂隙蔓延联通,转瞬间如同破裂的镜面一般“啪”的一声爆碎开来。 “不好!大周天星斗阵竟然破了!”天音尊者大吃一惊,那漫天飞散的星斑瞬间将其惊醒,“快,快,一起动手,扰乱他的攻击,绝不能让他再将这八极星宿阵破坏掉!” 天音尊者一句话提醒了方寸圣宗众人,包括丛云尊者在内,数件仙器与术法腾空而起,如霞光浪潮一般,直接向着郎飞卷来。 同一时间,彼岸的星力再一次射来,注入残破不堪的星光屏障之中。受其所助,那破败的星光屏障边缘竟然缓缓愈合开来,瞧那情况,想必只需盏茶的功夫便能复原如初。 见得此景,郎飞脸上露出一抹惊容,面对着下方的无数光华不闪不避,手中高喝一声“疾!”诸恶之源忽然动了,不过短短一个刹那,居然直接跨越百丈距离,顷刻间出现在郎飞身后,随即骨翼一展,两条白惨惨的骨臂直接抓在了星光屏障的破碎边缘,至于那些漫天袭至的光华,则被它大口一张,全数吞入了肚里。 虽然彼岸的星光依旧源源不绝的融入破败的屏障中,可有了诸恶之源的支撑,屏障的愈合速度变得非常缓慢。郎飞亦在避过几道攻击后,出现在了诸恶之源扁平的头颅上。 他的面前还有一道防线,便是那八极星宿阵,这一次,郎飞吸收了先前的教训,挥手间,直接引动两枚白莲净火丹,几乎同时命中八极星宿阵的一点。 “轰,轰”接连两声轰响传来,那黑白相间的火焰不但将整个圆形阵法吞没,就连各色攻击,亦被那些如浪潮般亦卷亦舒的火焰焚化。非止如此,那些翻涌上天的火焰,更是让外围的星光屏障雪上加霜。 如此片刻,火焰稍稍退却,郎飞眯眼望去,模糊见得净火下方的黑色屏障时,不觉面色一变,被两枚白莲净火丹命中,那八极星宿阵除了光芒大减外,竟仍是完整无缺。 不过,从这一击之中,郎飞也瞧出一点端倪,大周天星斗阵的防御能力虽然比不上八极星宿阵,可贵在彼岸有无尽星力支撑,能够缓慢愈合,可谓是后劲儿十足。而后者的防御强则强矣,却是一锤子买卖,只要能够将之一击摧毁,便再无翻盘可言。 “拼了!”想到这里,他眼中的决然之色一闪而逝,右手一挥,那剩下的四枚白莲净火丹如同四颗陨星一般,在霞光与黑色火焰的包裹下,“咚”的一声砸在八极星宿阵的防护罩上,顿时暴起一股滔天凶焰。 “轰轰……隆……”在这些黑白火焰的吞噬下,八极星宿阵开始溃散,先是中央位置被焚化出一个丈许宽的空洞,继而缓缓扩散开来,随着火浪向四周蔓延,空洞越来越大,直到将下方目瞪口呆的天音、天华等人都暴露出来,最终伴着一声沉闷的震响,圣宫周围成八方排布的八个小山头顿时爆散开来。 阵基破碎之后,白莲净火丹的威力随之一同削弱,仅余的一些黑白色火焰向着四周蔓延,最终落入周边的火海之中。 郎飞原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丛云、天音诸人身上,不想青霞仙子骑着小白儿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并且向着四周海域指了指。 待得郎飞偏头看去,视野中的一幕异象使得他的脸色又是一变,只见那些尚未熄灭的净火居然被海岛外围火海中的漩涡一点一点的拉扯进那些黝黑的海眼之内。 这净火的火力有多强,郎飞比所有人都清楚,即便是一般的化神地仙,若是不小心沾染一丝,只怕必须费好些力气才能将之剔除,更甚者,若是被此丹命中,势必会落下个重伤的结局。若说天地间能将它吞没的火焰,则只有与三昧真火威力相仿的更高等级的火焰了。 岛屿周围海域表皮的暗红色火焰,不过是些混入了煞气的地火,绝无吞噬净火之能。可那火焰海眼到底为何物?竟然能够将所余的净火全数吞没。 就在他面露疑惑的功夫,镇狱明王亦在一闪之后出现在他身边,而后才是诸恶之源。但听一声巨吼,这只庞然大物的两条爪子使劲一撑,居然将那星光屏障又撕开几分,继而向前一窜,亦是冲进了星光屏障之内。 少了诸恶之源的阻拦,星光屏障渐渐愈合,方寸圣宗诸位修士见及此幕,却是一点喜色也无,上空那白衣小子破掉八极星宿阵,代表着他们大难临头。 “师兄……怎……怎么办?”天毒、青木二人跟郎飞之间可谓是苦大仇深,眼下见他破掉阵法,自是最为心惊。 天华尊者抬头看了天空一眼,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厉色,“和他拼了!” 如今郎飞已经侵入圣域,他们作为方寸圣宗的骨干,防御职责自是责无旁贷,虽说之前郎飞曾将丛云、玄阳二人率领的四十位炼气修士击退,可毕竟当时炼气后期修士只有五位,剩下的多是炼气初中期,而眼下他们只是炼气后期修士就有一十五位之多,即便考虑到玄阳尊者已死,丛云尊者又因施展秘术丢了仙剑,损了元气,可眼下他们那些人的实力比之前者自是强过数筹有余,若是真要拼斗起来,鹿死谁手还真的犹未可知。 更遑论除了这一十五位炼气后期修士,还有修为在炼气中期巅峰的六老,以及在天罗三十六司与灵台十八殿中抽调的近半数炼气修士,若是再加上这些人,此地的炼气修士数量已经有六十三人之多,岂是之前可比的。 “青云殿、玄阴殿、紫阳殿、乾坤殿……所属听令,结七杀截天阵,青雷司、天罡司、地煞司、青蛟司……所属听令,结混元一气阵,诸位师弟,眼下我等已无退路,务必要拿出所有实力,誓要将这小子灭杀于此!” 丛云尊者的话音一落,那些炼气初中期修士顿时游走起来,灵台十八殿所属所结七杀截天阵是为杀戮为主的合击阵法,由二十一位修士各自运用上品灵器结阵,若是置身其中,等同与同时面对十数位炼气后期修士的围攻。 至于混元一气阵,则是防御为主的阵法,由二十四位炼气修士结阵,配合着七杀截天阵使出,即便连化神地仙也休想在短时间之内将之攻破。 对于方寸圣宗修士摆阵应对一事,郎飞脸色平静之极,待其结阵完毕却才嘴角一翘,露出一抹冷笑,“我倒要看看,今天若是将你们一个一个全部杀掉,那什么狗屁圣尊还会不会坐的住!” 对于雪娅身体的奇异,郎飞也不甚清楚,如今攻到方寸圣宗腹地却是仍然不见那所谓的圣尊露面,在郎飞想来,对方指定是在图谋雪娅的秘密,这才没时间来迎击自己。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消灭方寸圣宗的有生力量,用来逼迫对方出现。 “小子,口气不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老夫倒要看看,面对我师兄弟们的围攻,你还有何嚣张的本钱!”丛云尊者不敢回话,可天华尊者并未经历过早先的一战,对郎飞的手段还有几分怀疑,现在一听他要全部消灭自己这些人,顿时气的火冒三丈,随即扬手抛出一块黑黝黝的石头,高声喝道,“诸位师兄弟,一起动手,务必杀了他!” 天华尊者手中的石头虽不起眼,却也是件仙器,号称“幽煌阎魔石”,一经祭出后,体型便涨大了数倍有余,漆黑的石头表面更是腾起一团碧幽幽的火焰,形成一个恐怖的鬼脸,向着郎飞作势扑去。 与此同时,另外几人也动手了,千魂尊者的噬天鬼被郎飞收了,他自然将那白衣小子恨得牙痒,不过最强手段被破,他的综合实力也是有所下降,便似眼下,攻击郎飞之物也不过是件上品灵器级的长索而已。 伽罗、天苍、天音、金光等人也一并出手了,不过伽罗与天苍二人这次学精明了,生怕拿出的宝贝再被郎飞反手夺走,这一次,他们竟只是用各色神通来进行攻击。 在他们看来,后面还有皇阎、阎霸、紫薇、云矶等人,这几人手中也都是有着仙器的,若是再加上七杀截天阵与混元一气阵,怎么着那白衣小子也无幸免之理。 至于天毒、青木二人,前者被编入了七杀截天阵中,而后者却是拎着那柄八棱雪花锤,躲在天音等人身后,一柄向着郎飞攻去。 第六百一十一章 圣域之战,如火如荼 面对着迎面而来的各色仙器术法,以及那下方趁势而动的七杀截天阵与混元一气阵,郎飞咧嘴一笑,继而向着旁边的诸恶之源打了个呼哨。 “吼……”只听一声震天爆吼,那身高达数十丈的大家伙忽然动了,身形一闪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七杀截天阵的中央。 那些炼气初中期修士怎么也没料到这样的大家伙会有如此身法,等到他们缓过神来,各自引还灵器,按照七杀之势运转开阵法时,诸恶之源已经摆好了战姿,那一双骨爪微微一划,便将二十一位修士攻来的灵器全数拨回。 “好强!”见及此幕,围攻诸恶之源的诸方寸修士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大阵还未运转至极致,可二十一位修士的联合攻击亦相当于十来位炼气后期修士施展仙器的合力一击,不想这怪物只是一爪,便将这二十一位修士的联合攻击击溃。 同一时间,骨爪一击击溃众人的围攻,紧跟着另一只骨爪却是再度攻出。七杀截天阵的众人一惊,竟是来不及回防。不过好在外围负责防御的混元一气阵中二十四位修士及时闪入阵内,联合打出一面太极光幕,总算是勉强将之挡了下来。 整整四十五位炼气修士,那可是整整四十五位修士啊,虽说里面炼气初期修士占了七成,炼气中期修士占了三成,可不论怎么说他们也是炼气修士啊。在如此数量的围攻下,竟然还被那不知名的怪物占了上风。这如何不让众人震惊,如何不让众人骇然。 不过他们此时此刻也没有太多的精力他顾了,郎飞与镇狱明王忽然动了,迎向天音、天华等人的攻击。红黄两色水波漫天,只是一刷便将伽罗、天苍等人的术法攻击淹没,而太真两仪剑与众多飞剑,则在郎飞的指挥下拦住了剑道尊者与无法尊者二人。至于镇狱明王,则是头颅飞转,将手中六件法宝一丢,暴喝一声“诸天轮回!” 随着它的话音一落,黑天魔王化神鼓、极光烈焰九龙环、天魔血铮、魔陀浮屠、贪狼黑棺、魔罗血色旗猛然出现在天音、天华等人的头顶,继而爆射出六道颜色不同的光华,并且缓缓旋绕起来。 旋转之中,这些仙器、法宝洒下一片片光芒,将整个区域分割成六块颜色不同的结界。 身处六块区域的天华、金光等人只觉身周一紧,随着六种不同的光芒划过,这些人只觉全身的精气神竟被一丝丝抽离,整个人渐渐的虚弱下去。 “不好!这是镇狱明王的‘诸天轮回’,诸位师兄弟,跟他们拼了,务必要在一个时辰内突破这‘诸天轮回’,否则,吾等小命休矣!” 说话的是千魂尊者,精研鬼道法术的他,曾在方寸圣宗存放典籍之处见过一些古籍对镇狱明王的描述与介绍,知道这“诸天轮回”是镇狱明王最强的手段,镇狱明王的前身乃是普善佛子,亦是因为私自修习此术,而被佛陀所恶,最终将之投入地狱的。 此术可谓是魔道之术,上古时期乃是被封存于灵山的藏经阁中,也不知怎么得救被他所得,并鬼迷心窍的修习了此术。就佛门而言,整个佛界高层,只有一些修为深厚的佛祖才敢以分身明王之躯修行,这普善佛子也不过就是一菩萨之身,修习未久便受到“诸天轮回”的魔念影响,变得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终被佛祖发现,继而贬入地狱,将其镇在黄泉之中。 当时清水道人收取黄泉之精时,见到了它,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之放了出来。当时镇狱明王被封镇数十万年,一身修为早已十去其七,而清水道人又刚刚晋级神仙境,有了能力施展结界,于是便盘算着要把镇狱明王弄回去玩儿玩儿。 他要拿镇狱明王当宠物,对方肯定不会答应,这样一来一场大战自然也就无法避免了。 也是镇狱明王点儿背,一来被镇压许久,早已不复当年勇,二来在黄泉之中,等于是在道人的地盘。战经数百回合,最终还是落得一个被封印的下场,继续走了它原来的老路。 其实早在清水道人破掉佛陀的符印时,这事便被佛陀知道了,可看在清水道人师父的面子上,佛陀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道人将镇狱明王抢了过去。 时至今日,郎飞手中的灵器、仙器可以说多的他自己也用不了,于是便将那几件精品给了镇狱明王,为的就是在这等群体战斗中,依靠这“诸天轮回”之术,削弱对手的力量。 相传,此术若是修炼至极致,比如由佛陀的不动明王使出,几可比拟天人五衰之劫。虽然眼下镇狱明王受到郎飞修为,以及手中之物的限制,所发挥出的威能有限,不过对于眼下的局面来说,对郎飞亦是极有帮助的。 就像眼下,在听到“诸天轮回”之名后,天音、伽罗二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大变,对于此术,他们也有所耳闻,假如真被这“诸天轮回”困住达一个时辰之久,等待他们的绝对是一个极其悲惨的结局。 金光、天苍等人并不清楚这“诸天轮回”乃是魔道的禁忌之术,不过他们却能看得到千魂、天音、伽罗三人脸上的慌张表情,随即不敢犹豫,忙各催手中仙器,让过郎飞,向着那悬浮虚空,默念着咒诀的镇狱明王攻去。 郎飞自然不能让他们破坏镇狱明王的施术,随即将黄泉水天与血狱水天展开,如同在青虹星上防御丛云、玄阳等人的狂轰乱炸一般,黄泉天灾还与绯红日蚀相合,将那些攻来的无数光华抵住。 同一时间,生死剑域亦是被他施展出来,将下方十数位炼气后期修士全部围困在内。 天音、天华、金光等人被郎飞与镇狱明王截住,待得郎飞抽空向下望时,原本一十五位炼气修士如今竟然少了一人。 却原来丛云尊者滑头,之前见到郎飞动手的时候,他便悄悄的躲到一边,及至镇狱明王催动“诸天轮回”,他见机躲了开去,并未被那六色光芒困住。 此时此刻,他已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青霞仙子身上,对方手中的仙剑是他的,于他而言,落在一个女人手中是耻辱,必须要将之夺回! 青霞仙子早就察觉到丛云尊者的小算盘,眼见他鬼鬼祟祟的绕过诸天轮回的范围,闪身来到自己跟前,她竟是干脆的很,话也不说,兜头便是一剑刺出。 云霞宗的术法本来便是偏于云系,而这天之丛云剑也是云系仙剑,如此一来,天之丛云剑在她的手中,即便所能发挥出的威力比之前在丛云尊者手中差,却也有限。 面对着那些迎面射来的云丝剑气,丛云尊者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以前只有他向别人施展云丝剑气的份,眼下倒好,情势反了过来。无奈之下,他也只好抽出一把顶阶灵器----松涛剑,催发出如松涛般的一阵阵风系剑气,用来抵御那些云丝剑气。 青霞仙子自从在郎飞的帮助下吸收了玄阳尊者的一身修为,其境界已经晋级到了炼气后期,而在她手中又有着一柄仙剑。反观丛云尊者,尽管他乃是半步地仙的境界,可之前施展移形换位之术,给身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又被抢了仙剑,再兼斗志低迷,此消彼长之下,竟是同青霞仙子斗了旗鼓相当。 同一时间,小白儿也没闲着,它也同两位炼气初期修士动上了手。 整个战场被分成四个区域。小白儿与两名炼气初期修士,青霞仙子与丛云尊者,这两个区域内的战斗多少有些单调。至于另外两个区域,则要精彩的多。 四十五位炼气修士的合攻下,诸恶之源显得游刃有余,不拘是巨爪划过,还是大口咬下,皆会引起一片惊叫。七杀截天阵中二十一位修士的攻击打中诸恶之源,也不过让它吃痛,厉吼几声而已,可若是它反击,则必须由四十五位尊者同时抵挡,方才能够化解那股擎天之力。久而久之,诸恶之源越斗越勇,变得愈加狂暴起来,而那七杀截天阵与混元一气阵,反倒是阵型凌乱,攻击分散,四十五位炼气尊者被它压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体内的灵力更是如洪水一般,滚滚流失。 相较于这三处战团,郎飞那边的情形更为精彩,围攻他的人都是炼气后期修士,而他们手中的仙器就多达十件之多,一经祭出,当真是满溢霞云,流光溢彩。 这些攻击虽然都是照着镇狱明王去的,可郎飞又哪能让他们得逞,黄泉水天与血狱水天已将镇狱明王层层叠叠的护持在内。 他自己更是将大五行神光罩祭出,使力压制着璇玑尊者攻出的一件墨绿色令牌。而太真两仪剑在生死剑域的笼罩下,更是一次又一次的施展出战栗十字星,将其余一些仙器震回。郎飞右手则横挽血镰“断罪”,左手拖着那柄暗红色的如意,连连挥舞之间洒下一道又一道的血色光芒。 不过,毕竟是面对一十四位炼气后期修士,郎飞再强,却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或许正面敌对他有能力拦下这些人,可坏就坏在他们根本不与他纠缠,想方设法的绕过他的阻拦,去攻击那维持着“诸天轮回”的镇狱明王。 “比人多?哼!谁怕谁?”眼见瓮中捉鳖并不是这么容易,郎飞亦不再留手,伸手托起阎君印,喝声:“疾”! 青光闪出,战团中顿时多了钟馗、崔珏、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六位阴神。 第六百一十二章 焰海逞凶,连诛数人 “几位,助我拦住他们!”郎飞也不多说,喊话的同时,屈指向着下方几人点了点。 “好啊!又有仗打了!”说话的不是别人,自然是牛头马面。话罢,二人一摆钢叉,一抖梨花枪,顿时向着下方手摇黑幡的伽罗尊者,与那舞动着长索的千魂尊者攻去。 钟馗与崔珏二人亦不答话,双双闪身纵下,一取天音尊者,一取手持铁爪的无法尊者。 他们四人都有了对手,黑白无常相视一眼,露出一抹苦笑,继而将手中长索一挥,闪身向着天苍尊者与云矶尊者扑下。 这二人拦下对方六人,郎飞的压力顿减,竟是放过皇阎、阎霸二人,任凭他们去攻击两大水天组成的防线。他则闪身出现在金光、剑道、紫薇、青木等人身边,生死剑域一卷,登时将前方七人尽数困入其中。 金光尊者大惊,忙催黄金佛陀射出一片祥光,妄图撑开生死剑域。不过他还是小觑了郎飞的能耐,别说郎飞身后的那灰白双轮,就连那散射而下的法宝级飞剑他都抵挡不住。 紫薇尊者是个容貌在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当是同郎飞一般服食过驻颜丹,他手中亦有一件仙器,乃是仿照上古时期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三太子的混天绫打造,取名混元绫。 眼见金光尊者独自难敌,她忙将手中混元绫祭出,于头顶之上铺成一片红潮,这才勉强挡下那数千柄飞剑。 同一时间,剑道尊者的剑潮结界也已张开,碧海生潮剑带着那千把湛蓝飞剑尽力抵挡着太真两仪剑斩出的“战栗十字星”。 另有黑泽、青木、迦南等四人趁机各逞手段,于一侧攻向郎飞。 黑泽、迦南二人手中之物亦是仙器,前者所使乃是一柄血迹斑斑的无名短剑,每每挥出,便能射出一片暗红色的幽光,单以锐利程度来说,竟然比那“断罪”还要强上三分。 而迦南尊者掌心托着一面银光小网,一旦祭出好,迎风便涨,网面上更会生出无数倒刺,幽光森森,寒意慑人。有几次郎飞的飞剑掠过,灌注了度厄剑意的飞剑竟与那些倒刺斗了个不相上下。 青木尊者虽然获赐菩提舍利,可他却并无时间吸收炼化,为了能够运用仙器,早在争斗之初便从天音尊者等人手中讨了几枚仙元丹。此时身边六人都在围攻郎飞,他自然也不例外,那柄八棱雪花锤虽小,可一经祭出,小锤周围竟会浮现出无数雪花,这些雪花蕴含着精金之气与玄冰寒气,每每与飞剑接触,便会在飞剑表面留下大片大片的冰晶。 “哼,老儿,当初伤我,又掠去雪娅!今日,我便先取了你一条狗命,权作一点利息吧!”冷哼声中,郎飞将手中血镰一甩,逼退身边的迦南尊者,伸手间,却是将那大幽冥轮祭在半空。青木尊者并未见过大幽冥轮,此时一见这件中品仙器,登时脸色大变,抽身便朝黑泽尊者身后躲去。 郎飞早就对他恨得牙痒,见他作势要逃,哪里肯放,太真两仪剑一个转折,瞬间出现在青木尊者的面前,紧跟着,一灰一白两道交叉的光芒亮起,又是一式“战栗十字星”斩出。 青木尊者不敢怠慢,忙将八棱雪花锤祭起。可就在这时,那天空中的大幽冥轮动了,三叶轮盘徐徐转动起来。原本抵挡太真两仪剑的剑道尊者见得此幕,顿时脸色一变,赶忙急催碧海生潮剑攻向郎飞,妄图以围魏救赵之策相助青木尊者。 不过,他的行动早就在郎飞的预料之中,碧海潮生剑才然转向,还未及射出之际,忽听郎飞一声冷哼传来。剑道尊者只觉额心一痛,一股晕眩感登时弥漫开来,其手中术诀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眨眼功夫,待得剑道尊者回过神来,耳畔倏然响起一声惨叫。当他循声望去,就见青木尊者的身体晃了晃,“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死了,几人交手以来,不过短短数个呼吸的光景,青木尊者竟然死了!虽说他的修为是这些人里面修为最低者,可好歹也是炼气中期巅峰修士啊,不想竟是这么简单就死了,这一幕看的剑道尊者浑身发寒,望向上空大幽冥轮的目光中满是惊恐之色。 眼见郎飞不友善的目光向他望来,并且大幽冥轮亦在徐徐转动,剑道尊者可不认为凭他能挡得下,也顾不得再对郎飞攻击,忙一转身向着旁边躲去。 迦南尊者正在抵御那些飞剑,并欲寻隙反击,他这正图谋攻郎飞个措手不及之时,忽然,身边紫影一闪,却是剑道尊者忽然闯入了他的战团。 “剑道,你干嘛!”迦南尊者全未防备这突然出现的一幕,顿时愣了一愣,可哪知道剑道尊者丝毫不做争辩,只是向他打了个快跑的眼色,继而将身一扭,再度向着侧面躲去。 迦南尊者的大部分注意力全都放在抵御飞剑上,并未注意到大幽冥轮,等他回过味来,再想躲藏时已经晚了,那大幽冥轮镌刻着水纹的一面叶轮上洒下的一道幽光已是照射在他的身上。 “这……不好!”当幽光照射在迦南尊者身上时,他这才醒悟过来,急忙将灵力护罩撑开,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天青色的护盾。 此时紫薇、金光等四人也发现了迦南尊者的情况不妙,急切间,忙各自打出自己的拿手神通,妄图逼迫郎飞收手自救。同一时间,皇阎、阎霸二人亦是放弃攻击镇狱明王,转而攻向郎飞。 “哼!”又是一声冷哼,皇阎、阎霸二人身子一僵,登时呆在原地,而受他们催使,向着郎飞攻来的两件仙器亦是停了下来。 至于紫薇、金光等人打出的术法神通,郎飞却是看也不看,手中法诀不变,只将身子一抖,但听“噼啪”一声,白袍表面忽然涌现出一道道青色雷霆与金黄色的火焰,竟将那些灵力术法一口一口全数吞没。 紫薇、金光等人抽不开身,一般的术法神通又对郎飞起不到一点作用,而皇阎、阎霸二人刚刚回过神,便被钟馗与崔珏二人趁机挥出的攻击拦住。 如此过了三五个呼吸,迦南尊者的灵气护罩“嘭”的一声爆散开来,那轮幽光洒下,照在一脸惊慌的迦南尊者身上。 “啊……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传来,迦南尊者的身体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急速衰减下去,不过短短两个弹指的功夫,那略显丰腴的身体竟然变成了一具干尸。 “噗……”直到迦南尊者的尸身坠下,摔在地面上四分五裂,成为一堆白惨惨的骨骸之后,紫薇、金光等人这才回过神来。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青木尊者死了,迦南尊者也死了,此时此刻,那头顶大幽冥轮的郎飞在他们眼中宛如挥舞着镰刀的死神一般。 “哼,小辈儿受死!”就在众方寸修士震惊于郎飞的彪悍,手中攻势稍缓,被天音尊者困在万籁结界中的钟馗居然趁此时机蓄力一剑,将结界一分为二,随即横剑一挥,七点星光自七星伏魔剑尖激射而出。 “叮叮叮……”只听一连串的异响传来,他来不及多做防御,急切间竟将昭天如意琴当做盾牌,勉强挡住了钟馗的蓄势一击。 “手抚瑶琴,天生一十二指,你便是天音尊者吧!”就在天音尊者翻转琴面,望着那七点色泽晦暗之处跌足磋谈之际,突然,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不好,是那小子!”说声不好,他再顾不得心疼瑶琴,忙将其向着身后一挡,与此同时,足下连点,便要向下方躲去。 就这这时,钟馗的身影却是突然出现在他的脚下,七星伏魔剑向天一指,一道青色剑气勃然而出。 天音尊者不得不将身形一荡,躲过剑气,与此同时将瑶琴一摆,弹出一道音波刃,打在那道剑气上。两者相撞,只听“噗”的一声,一道暴虐的元气向着四周爆散开来。 趁此时机,天音尊者又将身体一偏,顺势借力向着一侧逃窜。这兔起鹘落的一幕,充分展现了他的果断与机智。不过,尤为不幸的是,他的对手是郎飞。当天音尊者借着暴走的元气飞向一侧之际,忽然,一抹青色光芒打他眼角划过,接着,只觉胸口一凉,那抹青色光芒伴着许多飞溅的鲜血出现在他视野里。 “小……小畜生……”在他眼前,是郎飞那面部表情的脸,雷祖剑跳动的雷光映照在天音尊者渐渐放大的瞳孔里,一跳一跳,显得诡异之极。 “天音死了!”皇阎、阎霸二人心中一寒,对望一眼之后,再不敢放任郎飞,一个御使“血焰魔图”,一个祭出“风雷天火锥”直接将郎飞身子前后封死。 一击灭杀天音尊者,郎飞脸上依旧不见一丝动容,眼瞅着血焰魔图燃着熊熊血焰向他卷来,而风雷天火锥亦是带着风火雷三种截然不同的攻击直射而来。他的嘴角忽然浮现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一手指挥太真两仪剑拦住剑道尊者,另一只手却是一点大五行神光罩,激发出一道五色光幕,将那风雷天火锥困住。 至于那血焰魔图,他竟是理都未理,任凭它倏然卷下,将他整个人直接裹在其中。 这诡异的一幕看的皇阎尊者一愣,阎霸尊者却是率先反省过来,大吼一声,“皇阎,快杀了他!”闻听此言,皇阎尊者猛然惊醒,手中法诀一变,暴喝一声,“血焰覆海!” 第六百一十三章 堕天结界与九阴辟地天魔钩 “轰!”整个魔图表面血焰顿时暴涨,那血红色的火焰如一头苏醒的炎魔般,将周遭虚空都炙烤的片片碎裂,出现一道又一道的时空裂缝。 “那小子被困住了!”转眼看到这一幕,金光、紫薇等人满是哀容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微笑,继而目光一寒,再度向着半空中的镇狱明王望去。众人交手的这一段时间,他们体内的灵力流失速度简直快的离谱,只怕根本就用不了一个时辰,他们便会在这“诸天轮回”之下失去反抗之力。 “快点,合我等之力,一定要拦下它!”金光尊者一声大吼,即刻将金光佛陀祭出,对着黄泉、血狱两大水天射出万道祥光。 紫薇尊者亦是反应过来,急忙将手中的混元绫当空抛弃,旋转间竟是变为一柄螺旋长矛,携着万钧之力,直冲天空的红黄水幕而去。 黑泽尊者见及此幕,亦打算伙同身边的另一位炼气后期修士龙源尊者合力攻击,可不想钟馗却是从天而降,只将手中的七星伏魔剑一荡一引,即刻便将二人笼罩在战团之内。 另一边,剑道尊者虽是有心相助,可他身后的太真两仪剑与那数千把飞剑却像似长了眼一般,将他牢牢的拖住,丝毫也不给他一点机会。 就在紫薇、黑泽二人的攻击到了水幕近前,与黄泉天灾与绯红日蚀纠缠在一起的时候,皇阎尊者的身子却是猛然一震,继而“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在他旁边正打算出手相助黑泽、紫薇二人的阎霸尊者心中一惊,扭头望向皇阎尊者,“皇阎,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小……小心,他……他要出来了!”皇阎尊者颤巍巍的指着那血焰魔图,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嗯?那可是仙器啊!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阎霸尊者的话还未说完,血焰魔图外围的血色火焰却是猛然一缩,原本缩起来的画卷却是一伸,一道白影倏然闪过。 无法尊者正同崔珏交手,做为仅比丛云、玄阳二人相差一线的天道殿殿主,与崔珏这一战可以说是斗得难分轩轾。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崔珏手中的生死薄与判官笔,不但攻守兼备,更是有着种种诡异的功用,而阎霸尊者手持之物却是一整套足足一十二把黑底白尖的无华铁钩,其名“九阴辟地天魔钩”亦是以奇诡莫测而著称。双方自从交手以来,这一战便是你来我往,斗的不亦乐乎。 其实郎飞在诛杀天音尊者的时候便注意到了二人的战斗,以雷祖剑诛杀天音尊者说起来有偷袭的成分在里面,当时一击得逞之后,皇阎、阎霸二人便将矛头对准了他,旁边又有紫薇、黑泽、龙源等人,料想这些人是绝对不会再给他偷袭别人的机会。因此,他这才念头一动,计上心来,转而利用皇阎的攻击,躲入血焰魔图之中,为的就是让这些人转移攻击目标,他才好继续实行偷袭之举。 对于黄泉水天与血狱水天的防御之能他可是清楚无比,早先面对丛云、玄阳、绝瞳、天雾以及其余三十六位炼气修士的合击都能安然无碍,更别提紫薇、黑泽二人了,就算再加上阎霸、龙源,也绝无将之攻破的可能。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无法尊者,对方的修为要较之其余人等高出一线,只要再将他斩杀,即打击了方寸圣宗的有生力量,也能降低其他人等的士气。 “不好……”看到郎飞急速飞出,阎霸尊者心中一惊,他下意识的将皇阎尊者护在身后,在他看来,郎飞的目标有八成可能是神识受创的皇阎尊者。 他错了,以致郎飞无惊无险的越过二人的防线,闪动之间便来到崔珏与无法尊者战团旁。 “崔珏,缠住他!”一声冷喝自战团侧面响起,崔珏眼角余光捕捉到郎飞的身影,随即一喜,忙将手中判官笔点中生死薄中央,继而向着无法尊者一划。 点点飞墨闪现而出,飞行途中一阵变化,幻化为一只又一只漆黑的圈子,先后向着无法尊者套下。这一式,与之前困住绝瞳尊者幻化的眼球的神通倒有颇多相似之处。 显然,无法尊者也知道崔珏这一招的厉害,再兼旁边还有个郎飞在虎视眈眈,他自知眼下乃是生死存亡时刻,不敢再有留手,忙将九阴辟地天魔钩展开,向着郎飞连续攻出九只铁钩,又将另外三只铁钩斜取崔珏。与此同时,又是一声大吼,“堕天结界!” 随着他话音一落,一股黑漆漆,连光都能吞没的乌黑漩涡以其身体为中央,如天罗地网般顷刻间舒展开来,将郎飞与崔珏兜头网入其中。 二人正自抵挡九阴辟地天魔钩,不想眼前一暗,整个视线中顿时变得一片漆黑,再不见无法尊者的一丝踪影。 在“堕天结界”之内,不但视觉被剥夺,听觉、嗅觉以及神识都被剥夺。无法尊者的天赋结界,竟然是罕见的控制结界,这也是为什么他只是炼气后期境界,却被誉为圣尊之下第一人的原因。 不过,碰上崔珏与郎飞,他真可谓是“流年不利”,前者乃是阴神,又是一种畸形的器灵,对敌之时除了能用五感索敌之外,更能凭借阎君印的本体,依靠对对手灵气的感知来索敌,只要对方没有屏蔽类仙器,任他逃出千百里之外,亦可被阎君印锁定。 而郎飞却更加变态,自从晋级合体境,仙魂便苏醒过来,虽说尚未与身体同调,却也给他带来了无穷的好处,其一便是之前降服诸恶之源与大幽冥轮时,对于仙魂的运用。其二便是身体发生的另一变化,此时此刻,他的神识已不能再单纯的称之为神识。或许,用仙识来称才正确。 堕天结界将郎飞与崔珏困住,无法尊者脸上一喜,随着他手中法诀一变,其身形渐渐虚幻起来,最终竟是消失在那一团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郎飞呆立之处前方三尺缓缓浮现出一只铁爪,无声无息,直接向他左胸心脏位置抓下。 “哼!去死吧小子!”眼见铁爪近至郎飞身前三寸他还一无所觉,黑暗中模糊出现一个人影,可不正是那面带冷笑的无法尊者。 不过下一个刹那,无法尊者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铁爪前面突然出现了一柄血色镰刀,镰刀刀刃直接夹住了铁爪的四根利指。 “他怎么发觉的?”无法尊者抬头看了郎飞一眼,对面的白衣小子正双目紧闭,不过他的嘴角处却噙着一丝冷笑。无法尊者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手五感消失,神识被封,却仍旧能够察觉他的行动。 “哼!”就在血镰“断罪”架住一只铁爪之时,旁边的崔珏动了,手中的判官笔斜向前一挽,对着无法尊者的猛然刺出一点乌芒。 “为什么?”堕天结界对眼前二人竟然没有一点作用,无法尊者懵了,不过眼见判官笔袭来,无奈下他只得又将三只铁爪挥出,两只钳住判官笔,另一只向着崔珏的面门抓下。 崔珏也不夺笔,急将生死薄一挥,拦在铁爪的必经之路上。无法尊者眼中寒光一闪,手起处,又是三只铁爪自下三路弯转而上,直奔崔珏双腿。 可就在此时,当他注意力全部放在崔珏身上时,郎飞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滔天气势,血镰“断罪”的镰刀刀刃上掠过一抹血光,居然直接将那铁爪崩飞,而郎飞则一步近前,如游鱼一般将腰一扭,竟是诡异的欺至无法尊者身前。 “不好!”眼见身前白影闪过,无法尊者大惊失色,急切间只得将三只铁爪向前一挥,舞出一片黑色光影,妄想将郎飞拦住。不过,令他想不到的是,就在他出手的瞬间,额心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继而一阵晕眩感传来,挥舞铁爪的手一滞,另得郎飞又是逼近一步。 无法尊者毕竟高出黑泽、金光等人一筹,当郎飞来到他眼前三尺,正欲施展雷祖剑,重创对手之时,无法尊者猛地打了个哆嗦,瞬间醒转过来。 “你……”当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睑的便是一道青色雷光,郎飞右臂化作的雷霆长剑已然出现在他的胸前一尺。无法尊者来不及多做反应,急切间,忙将最后一只铁爪向上一递。 “哧……”伴随着一声轻响,雷祖剑竟然被铁爪拦住,见此,无法尊者这才松了一口气。 “哼!给我去死!”就在无法尊者以为逃脱险境之际,猛听郎飞一声冷哼。那雷祖剑的剑首位置猛地腾起一道金黄色的火焰漩涡,只是一卷,便将他整个人吞没。 随着无法尊者的身影被金黄色的火焰吞没,虚空一点突然传出一道波动,继而向着四周蔓延开来。那无比漆黑的堕天结界一寸寸瓦解,最终“噗”的一声爆碎开来。 当郎飞与崔珏的身影显露出来,紫薇、金光、黑泽等人的脸上顿时变得惊恐万状,九阴辟地天魔钩落在了郎飞手里,可无法尊者却不见了踪影,三人战斗之处除了几道时空裂痕以及那浓重的炽热之气外,再不见一丝一毫的异常。 第六百一十四章 诛却九魔,笑看云生 “无……无法师兄……死……死了?”阎霸尊者满脸呆滞的望着郎飞,喃喃自语道,“他……他刚才是为了麻痹我们?” 皇阎尊者神识遭受重创,此时脸上依旧是一片潮红,见及此幕,竟是忍不住再次吐出一口鲜血。短短顿饭光景,青木尊者身死,天音尊者身死,无法尊者身死,皇阎尊者重伤。本来围攻郎飞的十五人如今已经有四人难以再战。 方寸圣宗一方士气大减,郎飞一方却是气势高涨,牛头马面二人合力将千魂、伽罗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好一阵穷追猛打。而崔珏在同郎飞合力解决掉无法尊者之后,身形一闪,在出现时已是来到了剑道尊者的面前。 同一时间,郎飞再度折返回皇阎、阎霸二人身旁,也不说话,挥动镰刀便朝阎霸尊者攻去,至于皇阎尊者,亦迎来了大幽冥轮的攻击。 远处紫薇、金光二人大急,闪身便要向前相助皇阎,不想早先那些攻击剑道尊者的飞剑竟似长眼一般,一个转折便来到他二人跟前,兜头盖脑,瞬间将之笼罩进去,同一时间,太真两仪剑亦在生死剑域的加持下,如两条蛟龙般攻向二人。 紫薇、金光二人受阻,阎霸又被郎飞挡住,皇阎尊者受伤之身如何能挡郎飞分神操控的大幽冥轮。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阎霸尊者两眼一翻,三魂七魄瞬间便被大幽冥轮抽干,继而双腿一蹬,顿时从空中跌落。 “师弟……”继无法尊者之后,皇阎尊者亦身死道消,阎霸尊者一向与他相交甚笃,见及此幕,登时睚眦欲裂,急将手中风雷天火锥中注入十二分灵力,拼了老命,直朝郎飞胸口射去。 “自寻死路!”郎飞巴不得这些人与他正面对敌,阎霸尊者被皇阎尊者之死激怒,已经陷入疯狂。诸天轮回本就有迷惑对手心智的能力,只不过因为对手都是炼气后期修士,效力有所减弱而已,眼下阎霸尊者自己陷入疯狂,自然就更容易对付了。 面对着风雷火三力乱转的风雷天火锥,郎飞眼睛一眯,右手向前一探一抓,突然间,天上的黄泉水天与血狱水天直接出现在他的手中,继而化形成一道两色漩涡,犹如一只吞天蛟龙一般,居然将那风雷天火锥吞没其中。 仙器受阻,阎霸尊者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疯狂的催动着体内的灵力,将之一波一波的注入风雷天火锥之中。 不过,任凭他如何努力,如何拼命,那仙锥却依旧不能突破双色水天分毫,并且随着那红黄两色光芒的旋转,仙锥上的风雷火三力赫然呈现出不支之态。 “阎霸!醒醒!”就在阎霸尊者陷入癫狂之际,金光尊者一边抵挡着太真两仪剑,一边出言提醒道。 不过,回答他的却非阎霸尊者,而是郎飞。“醒醒?醒也晚了!” 话音传来的同时,那双色水流的下方忽然窜出一个白色身影,他手中的血镰在血狱水天的掩映下挥洒出一道形似弯月的血红光芒。光芒犹如巨兽锋利的獠牙,下一刻便划破虚空,在阎霸腰部斩过一条血痕。 状若疯癫的阎霸尊者早已被心魔迷住了全部精神,哪里还记得防御,血月自其腰部划过,他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僵,继而身子晃了晃,腰腹位置忽然流出一抹血线,整个上半身缓缓滑了下去。 “阎霸!”只听一声厉吼,接着又是一声闷哼,原来是剑道尊者因分心呼喊,出现了一丝空当,被崔珏抓住机会,将那判官笔一下点中了他的肩膀。 紫薇、金光二人被群剑围住,当他们施展神通拨开群剑之时,出现在眼前的,正是阎霸尊者一分为二,之后又被双色水流吞没的一幕。 当双色水天消失,再度出现在郎飞手中时,阎霸整个人已是消失无踪,而那风雷天火锥亦同九阴辟地天魔钩一般,被郎飞丢入了洞天戒之内。 “接下来,就是你们俩了!”就在紫薇、金光二人愣神的功夫,那五千柄飞剑如惊涛骇浪一般堆叠成一座剑山,继而向着二人头顶滑落。于此同时,黄泉与血狱亦是出现在剑群的空隙中,结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剑墙,倾轧而下。 “小心!”剑道尊者勉强抵住崔珏的一击,扭头看到此幕,心中一惊,开口厉吼道。 可哪知就在这时,大幽冥轮的光芒自其顶门猛然泻下,剑道尊者只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他瞬间惊醒,急忙顿足一点,便欲向着侧面飞掠。 就在他身形将动未动之际,忽然,一道交叉的灰白光芒掠过,带起一道长长的剑光,竟然将他的后路全部堵死。 战栗十字星的威力他早就领教过,他的一千柄飞剑都被崔珏拖住,尽管他手中有着不少的王阶符箓,可眼下却没有给他祭出的时间。若是只凭灵力护盾,是绝无可能挡住太真两仪剑的全力一击的,可若是不逃,大幽冥轮的夺魄神光射下,照样是个必死的结局。 恰是他这短暂犹豫注定了他身死的结果,大幽冥轮的光芒在郎飞的刻意操控下比之先前又快了几分,那一道夺魄神光只是一闪间便定格在了剑道尊者的头颅上。 “我……我……怎……”肉眼难辨的维度里,剑道尊者的三魂七魄犹如投火的蝴蝶一般,被大幽冥轮慢慢的吸入轮盘中央那一点漆黑的珠子中。 又是一位炼气后期修士,又是一位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剑道尊者做为星海第一人,亦是同无法尊者一般,落得个魂飞魄散的结果。 郎飞在取了他的性命后,并未有丝毫犹豫,转身之间竟是再度没入血狱与黄泉之中。 紫薇与金光二人本在抵御那些飞剑,并不清楚外面的战况如何。混元绫如海波一般在二人头顶载浮载沉,尽力撑起一道道剑光,而金光佛陀更是放出无数毫光,死命地抵挡着两大水天的压迫。 可尽管二人手中有着仙器,尽管二人修为高深,在诸天轮回之下,体内灵力却是纷纷流走,之前面对生死剑域便是守多攻少,此刻再加上两大水天,更是每况愈下,情势危急。 好道是福无双至乡祸不单行,就在剑道尊者的惨叫声传来之时,二人面色一变,一丝颓然在心中蔓延开来。之后随着白光一闪,黄泉水天中猛地窜出一个人来。 金光尊者怎么也没料到郎飞这么快就将目标转到他们二人身上,顿时一愣,手上慢了几分。不想郎飞浑身包裹在雷光之内,一声大吼,刺目的雷光瞬间扩散开来。 佛陀雕像的祥光与雷光撞在一起,爆发出一圈刺目的强光。紫薇、金光二人视线受阻,忙以神识打量战场。不想就在此时,一股急剧威压的仙魂气息直接作用在了二人身上,使得他们的神识经历了短暂的眩晕。 一个呼吸之后,等到二人缓过神来,强光消失,威压退却,紫薇尊者睁开眼看时,在她胸口位置已是多了一柄灰色长剑。杀戮剑气直接带走了她的生机,随着长剑缓缓抽出,血液不停的溢出,眨眼间便染红了她的月白纱裙。 而金光尊者后心处亦是被一柄白色长剑刺穿,鲜血自伤口处汩汩淌下,同样步上了她的后尘。 二人身死之后,剑群归拢郎飞身后,盘成一条绚丽多彩的光蟒,血狱与黄泉亦是压缩为两颗水球悬浮在他双肩上。 崔珏一伸手,将那碧海潮生剑丢给郎飞,一个转折扑向与钟馗斗的难分难解的黑泽与龙源二人。此时此刻,诸天轮回之下依旧生存着的,唯剩千魂、伽罗、黑泽、龙源、天苍、云矶六人。短短两刻钟,合攻郎飞的一十五位炼气尊者如今只剩下区区六人。 天上有诸天轮回笼罩,又有众阴神做为对手,六人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是被对手压在下风穷追猛打。而千魂尊者失去噬天鬼,在牛头手下已是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而云矶尊者亦被白无常的哭丧棒打中数次,如今已是岌岌可危,落败只在眼下。 诸天轮回之下,方寸圣宗诸人败局已定,千魂、伽罗等人之所以仍在咬牙苦撑,一来是诸天轮回的光幕之强简直无与伦比,连仙器都莫能攻破一丝一毫。而郎飞的手段他们也见过了,那是铁了心的要置他们于死地。故而,这些人逃又逃不出,唯有选择死战一途。 只是在见到郎飞腾出手之后,这六人无不一脸黯然,金光、天音等九人绝大多数都死在郎飞的算计之下,如无法尊者一般,连那大虚无归元禁法这等搏命神通都没使出,便被郎飞突袭致死。一念及此,千魂、伽罗二人眼中掠过一抹坚毅之色,心中做下决断,只要郎飞出现在他们身边,就立刻发动最后的杀手锏。俗话说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他们不图能将郎飞灭杀,只要能将之重创便好。 不过可惜,伽罗、千魂等人的算盘落空了,在看到一众阴神便将六人压的几无还手之力后,郎飞却将目光投到了场外。 第六百一十五章 玉鼎破关 小白儿的对手乃是两位炼气初期修士,此时其中之一早已身死,而另一个则边打边退,根本不敢与小白儿正面交锋。饶是这样,青红雷霆也时不时打在他的灵力护罩之上,将其轰的浑身是伤。若是从他的狼狈样看来,只怕不久之后,亦很有可能步上前者的老路。 青霞仙子与丛云尊者的战斗则正好相反,虽说她得了玄阳尊者的一身修为,得以晋级炼气后期,可事实上一路走来,并未给她太多时间熟悉这具身体。即便是她手中有着天之丛云剑,但是碰上丛云尊者,也只是守多攻少,被他稳稳的压在下风。若非郎飞那边的战势呈现出一边倒,短短时间天音、无法、剑道等人便见了阎王,给了丛云尊者很大的打击,恐怕青霞仙子早已落败。 至于另一处战场上,足足四十五位炼气修士结成七杀截天阵与混元一气阵联合攻击诸恶之源。可即便面对此等攻防合一的绝妙法阵,诸恶之源却仍是凶厉不减分毫,这一战直将周围数千里的灵气都搅动,将大地撕裂,小岛崩坏,连那周围的火焰海亦是掀起一道道高约数十丈的滔天巨浪。 做为方寸圣宗的圣地,此岛名曰娑罗岛,此名之由来源自圣宫后殿内的一颗好娑罗树。只要有此树在,小岛周围的火海便无法伤及圣地分毫。可时至今日,大周天星斗阵失利,八极星宿阵溃灭,又被诸恶之源与四十五位炼气修士战斗的余波波及。 除了圣地的红白宫殿因为一些防御禁制的缘故还算完整外,整个小岛地面上却是已经爬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若非此时七杀截天阵与混元一气阵尚能拖住诸恶之源,只怕它的一次冲击,便能将这小岛毁掉。 当郎飞从诸天轮回形成伪领域中飞出时,看到诸恶之源还在众人的围困中,不觉面色一变,继而冷哼一声,喝道,“还在等什么,速战速决!” 听得此言,诸恶之源顿了一下,继而收起身子来,任凭七杀截天阵的七色光芒打在身上。而它却是弓起身子,背部的无数骷髅头七孔之内瞬间升腾出一缕缕血丝,缓缓的飘上虚空,凝滞成一道血红色的符咒模样。 “仙道,吞天!”随着郎飞的一声暴喝,诸恶之源的扁平头颅高高扬起,继而发出一声声震九霄的厉吼,紧跟着,两只黑洞洞的大口张开,一个黝黑深邃的漩涡缓缓成型,并且越变越大,向着四周蔓延开去。 郎飞从诸天轮回中走出时,丛云尊者便打起了退堂鼓,此时再度见到这一式仙术“吞天”,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即便青霞仙子的招式越发凌乱,眼见就要落败。他也没有胆量再次面对这吞天之术。 “师叔莫怪!若您再不出关,我……我方寸圣宗的基业就要毁在这小子手里了!” 趁着郎飞联合诸恶之源施展仙道吞天之术的时候,丛云尊者猛然一个纵跃,竟是脱离了战斗,几个闪动后,再一次出现时,已经到了红白宫殿的尖塔顶端。 另一边,诸恶之源的黝黑巨口越张越大,早先围攻它的四十五位炼气修士直接傻了眼,七杀截天阵的攻击对它又没一点作用,距离那黝黑漩涡最近的三个炼气中期修士望着那阴暗深邃,看不到边际的黑洞虚空,整个脸儿都绿了。 “师……师兄,这……这东西太强……咱们还是跑吧!”左侧身着锦衣的中年修士率先站不住了,话音一落,直接一个转身,向着远方飞快退去。 有了领头的就有跟风的,锦衣修士这一炮,另外两人好亦在对望一眼后,互相点了下头,再不顾维持大阵,同样向着后方飞逃而去。 三人这一跑,七杀截天阵七角去了一角,大阵自然就自行溃散开来。另外一十八位修士见得三人逃跑,而对面诸恶之源的幽黑巨口委实有些可怕,自然而然的,一股闪身逃命的想法便在众人心底蔓延开来。 “众位师弟,咱们拦不下他,若是在苦撑下去,只怕金乌司司主等人便是我们的下场,如今还是先行躲一下风头,如今丛云师兄已去请师叔了,待师叔出来,再行与它一战不迟!” 话音一落,不仅是七杀截天真,连混元一气阵的二十四位修士也对望一眼,继而一哄而散,争先恐后的向着远处飞逃去。 早在同丛云、玄阳二人好作战之时,仙道“吞天”的扩张速度就比一般的炼气中期修士要快,眼下这些人比之前那些围攻郎飞的人即便强,也强的有限,幽幽巨口张开,速度越来越快,不过两三弹指的功夫便将最后动身的一位炼气初期修士吞入口中。 接着,另一位炼气初期修士也被吞入。这恐怖的一幕,看的那些飞逃在前的炼气中期修士亡魂皆冒,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有秘法的施展秘法,有神符的施展神符,乱糟糟,一窝蜂的向着丛云尊者悬空而立的高塔旁躲去。 与此同时,红白宫群上空,丛云尊者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望着那如起搏的心脏般,每一次跳动扩张的速度便增强三分。再一次看到这仙道之术,丛云尊者根本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怖。瞥眼剑,又见在诸天轮回的压迫下,黑泽尊者竟被钟馗一剑刺中心脏,而龙源尊者亦被崔珏的判官笔点钟后背,瞬息之间,又是一死一伤。至于黑白无常与牛头马面的对手也呈现出节节败退的不支之态,眼看落败只在眼前。 “皇天钟,师叔!快来救救我等!”随着他的声音一落,其掌心向下一拍,一道云白色的灵力光芒顿时射入高塔顶楼之中。 “咚……”一声沉闷的钟声传来,如闷雷一般在整个天地间徐徐扩散开来。 一道一道的声波穿过星光屏障,渐渐的远去。就连整个小岛都震动起来,发出隆隆的闷响。大地在震荡,火海在咆哮,就连那星光屏障竟然也在一跳一跳的。 “又一件中品仙器?”听到这震慑人心的钟响,郎飞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飞小子,丛云老儿可是在向谁求援?”对于那声“师叔”,青霞仙子真真切切的听在耳中,对于丛云尊者的修为,她清楚的很,可对手若是换了丛云尊者的师叔,那对方的修为又会高到一个什么程度?只怕是为化神真人! 郎飞自然也知道她心中的担忧,闻说却是微微一笑,轻轻摩挲着已然坠落掌心的大幽冥轮,冷笑道,“化神地仙又如何,我倒真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领!” “这……”虽说郎飞一脸的自信满满,可青霞仙子还是有些担心,不过在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后,只得又将那颗悬着的心塞回了肚子里。 不过,诸恶之源却是没受钟声一点影响,那幽黑深邃的漩涡巨口再度加了三分速度,又将十数名好方寸修士送入了无尽虚空之中。 短短的半盏茶光景,除了诸天轮回的作用范围,与那红白殿宇群之外,大半个海岛几乎都沦为了吞天巨口的食量。便似那些见势不妙飞逃开来的方寸修士,亦被大口吞入吞入三十二位之多,仅仅是跑掉了一十三位腿脚利索的家伙。 此时巨口还在涨大,继黑泽、龙源二人后,天苍尊者亦在牛头与钟馗的围攻下饮恨而终,如今早先攻击郎飞的一十五位修士仅余云矶、千魂、伽罗三人。 眼见巨口已经辐射至小岛边缘,郎飞冷哼一声,对着镇狱明王打了个手势。 镇狱明王得到知会,顿时将手中法诀一顿,六件宝物亦是缓缓停顿下来,而诸天轮回洒下的光幕也缓缓消失不见, 诸天轮回甫一消失,云矶、千魂、伽罗三人只觉压力一轻,身体重获自由。可就在他们使力逼退身边之敌,向着高塔上的众人望去时。忽然,一道好黑色的天幕从天而降,直接倒覆下来,将三人吞没其中。 三人之中,伽罗尊者留有的余力稍多,又身负逃命秘术,眼见吞天巨口压下,急切间躲过黑无常的幽冥长索,双臂猛然一张,其肋下好一阵扭曲,忽然生出一对披着漆黑羽翼的翅膀,继而一个闪动,向着远方瞬间电射而去。 此乃他的保命神通,名唤“黑翼掠影大仙术!”其速度之快,即便比之以遁速惊人而著称的神雷青雕亦是快了数倍。 不过,现实却并非让伽罗尊者如愿,让他始料不及的是,诸恶之源的吞天巨口中突然伸出一只猩红长舌,仅仅是一卷过后,伽罗尊者竟是再也不见了踪影。 见及此幕那些侥幸逃过一劫,躲在丛云尊者身边的一众炼气修士一时间噤若寒蝉,都怕一个不慎露出一点声息,便要被那无底洞一般的黝黑巨口给卷了进去。 堂堂星海第一大势力,踪迹六十多位好炼气修士,其中四分之一乃是炼气后期修士,经历过半个多时辰的战斗,竟然被对方灭掉四分之三以上。眼下逃掉性命的,除了丛云尊者一个半步地仙外,剩下的也不过是大猫小猫两三只。 这可是传承了十数万年的超级大势力啊,一夜之间,高层几乎全灭,就拿丛云尊者来说,他的脸色已经出卖了他,对于郎飞,他是再也生不起与之一较长短的信心。如今,唯一支撑着他的精神支柱,便只剩下那位闭关不出的玉鼎真人了。 在诸恶之源将千魂、伽罗、云矶三人吞下去的那一刻,郎飞扭头扫了丛云尊者,极其身边的一干炼气修士一眼,却是将手一挥,大幽冥轮便落入了镇狱明王手中,之后,这三头六臂的魔王手拿六件杀器,头上顶着大幽冥轮,闪身之间便投入了虚空中那停止扩张的黝黑漩涡之中。继镇狱明王之后,那些阴神也在郎飞的示意下,先后投入巨口之中,不见了踪影。 他们去干什么,丛云等人虽是不甚清楚,可这并不妨碍他们猜测,只瞧郎飞脸上那阴狠的表情,只怕那些被诸恶之源巨口吞下的修士一定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师……师叔,玉鼎师叔还没出来吗?”面对着郎飞的凶威,面对着诸恶之源的滔天气焰,丛云尊者身后的诸多司主、殿主,脸上没有愤慨,没有仇恨,有的只是恐惧,只是面对诸恶之源时的软弱无力! 丛云尊者冷着脸,眉宇间的阴霾如梅雨天的乌云一般,浓的化不开,“我已通知了师叔,只是……只是……” 就在丛云尊者犹豫着要不要再一次敲响托天钟时,突然,宫宇深处传来一道声震天宇的厉吼声,“丛云,竟敢打搅我行功,你胆子不小!” “是师叔……是玉鼎师叔!”这些残存的炼气修士无视了那苍老的声音中蕴含的暴怒,脸上反倒是出现了一抹得救的欣喜之色,“师叔应声了,只要他老人家在,大家的小命便保住了,而那小子的死期也来临了!” 第六百一十六章 无心闪冲VS聚神突 “玉……玉鼎师叔,若非眼下我方寸大难临头,师侄绝不敢打扰您……只是……只是……您若再不出现,我方寸圣宗十数万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啊!” 丛云尊者的话音一落,郎飞的便觉得半空上忽然涌来一股如浩瀚大海一般深不可测的威压,涌动途中,却是在那片黑暗之前停顿了足有数个呼吸之久,想必是那所谓的玉鼎真人在见到诸恶之源之后也是分不清它的来历,故而才有这般表现。 之后,这股威压向着郎飞站立之处涌来。面对着地仙真人的神识威压,他竟是避也不避,只是冷哼一声,一脸森然的望着半空中风云凝聚而成的一张苍老的脸孔。 “小辈儿,你是何人,竟然敢来我方寸圣宗撒野?”当那股仙识威压压下,却难以撼动郎飞分毫时,这位方寸圣宗的太上长老终于坐不住了。之前他在闭关炼化雪娅的放抗意识,自是无暇他顾,对于外面郎飞同丛云等人的战斗居然毫不知情,直到被托天钟震醒,使得数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他这才暴怒地出声质问。 及至听到方寸圣宗有覆灭之危,他这才放出仙识来。此时战斗已近尾声,诸恶之源的仙道“吞天”之术又太过神秘,他自是察觉不到千魂、伽罗等人的状况,不过,那幽黑空间的恐怖他却是深有体会。 当他的仙识再度移动,来到郎飞身前,并发现了天音、天华等人的尸身后,这位玉鼎真人便再难平静,不过,能将丛云等人逼迫到这等地步,来人自是强横的离谱,再兼那诸恶之源连他都要顾忌三分,于是乎,面对郎飞之时,他竟是收起了心中的仇恨,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战是无可避免的,不过,先要搞清楚对方的身份来历再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只是,郎飞显然没有如他一般的好心性,直面苍穹上的云气人脸,森然一笑,说道,“老狗,小爷的来历与根底,为何要告诉你,老狗,你只要知道,从今往后,星海之内再无方寸圣宗之名!” “好生狂妄的小辈儿!”玉鼎真人这一次是真的被激怒了,一千多年了,还没有哪个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过,做为星海之内最大势力的最强之人,何时被人如此藐视过! “轰……隆隆……”那百阶高塔传出一阵隆隆异响,竟是向着一边儿缓缓的移动开来。 宫宇中央的广场上,露出一面太极图样,随着两个阴阳鱼的开合,露出一间放射着万道霞光的绝密暗室。暗室才一露面,一股滔天的气势便散发出来,将整个海岛都笼罩在内。 见此,郎飞皱了皱眉,那股子气势掠过,只觉两个肩膀上传来重如山岳的压迫感。而青霞仙子却是面色一沉,身子抖了几抖,却才维持住悬空之势。至于诸恶之源,面对着如山海一般的绝世仙威,竟是不紧不慢的略微缩了缩,之后便再也没了动静。 “快看,是师叔……师叔……终于出现了!”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议论,暗室中缓缓升起一个笔挺的身影。细打量其装扮,头上朝天冠,脚下步云履,身上穿了间星光道袍,一呼一吸间衣衫无风而动,当真是好一位得道高人。 不过,眼下这位得道高人明显没有什么好心情,从他阴沉的脸色,与紧咬的牙关,以及如毒蛇一般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对郎飞的恨意。 反观郎飞,面对玉鼎真人敌视的目光,他却似犹如不见。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暗室之中。早在玉鼎真人出现时,他便将仙识送入暗室中。那刺眼的霞光下乃是一间四周流火的大殿,大殿中央的无数符箓与先天之物间悬浮这一位女子,赫然便是早先被青木、天毒二人掠来的雪娅。 对于雪娅的真实身份,郎飞也不清楚。不过从当时她服下先天还神丹后的表现,以及玉鼎真人为了击溃她的精神,竟不惜布下这耗费无数珍稀材料的炼神大阵后,自然知道她的身份定然非同小可。其实,在他心底,不管雪娅是和身份,也不管她能力如何,哪怕她只是一个凡人,只是一个寻常女子,郎飞也会一如现在,哪怕与这星海第一势力翻脸,哪怕与所有修士为敌。因为,她是自己的女子!有这样的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自从仙魂归位,郎飞的神识便自动转换成了仙识,以他原本天仙的修为,又吞噬了黑天魔王的神魂,论质量与等级,他的仙识又如何能是玉鼎真人可比。故而,他并未发觉郎飞的神识的侵入,自然也察觉不到郎飞的真正目地。 此时他已飞临上空,丛云尊者唯唯诺诺的站在他的身边,指定郎飞与诸恶之源,恨声道,“师叔……玄阳、天音、绝瞳他们……都……都被这小子害了!” “什么?连玄阳也死了!”玉鼎真人脸色愈加难看了,双目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郎飞,“太玄呢?太玄哪里去了?不会连他……” “禀师叔,太玄师兄没事,他与石圣、一心、空火三人去了初云星域探查真仙封印,此时还未归来!” “哦!”听到太玄尊者无碍,玉鼎真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又问道,“我们方寸圣宗怎会惹上此等大敌,这小子是何来历,你们可知?” “禀师叔,这小子是……是来要人的。”说话的乃是天毒尊者,青木尊者死在了郎飞手里,可他却在诸恶之源的口中逃得一命,此刻听到玉鼎真人询问,随即开口答道。 “天毒,你是说……”对于将雪娅献给自己的天毒、青木二人,玉鼎真人自是忘不了,闻听天毒之言,登时醒悟过来,“他是为了那个先天灵体而来?” “不错,那女子好像与这下子关系匪浅!”天毒尊者点头说道,“只是,这小子当时不过炼气中期境界,谁想区区数月功夫,竟是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玉鼎真人的脸色一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让他收手放还雪娅,他心中万分不舍,如今郎飞又凭一己之力将方寸圣宗逼到这般天地,双方之间已是不共戴天,再无和解可能。 “玉鼎师叔,你可要为青木、天音等人报仇啊!”丛云尊者此时也在一旁帮腔。 “对啊!对啊!师叔,你一定要为天华师兄他们报仇,要抓住他,将其薄皮抽筋,焚骨炼神,才能一解我们的心头之恨!”如今有玉鼎真人在,这些炼气修士的士气为之一振,便似之前亡命而逃的一干炼气初期修士,望向郎飞的目光中亦是多了几分战意。 玉鼎真人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郎飞,“小子,欺我方寸圣宗到如此地步,你我之间,不死不休!”话音一落,之间其额前光影一闪,一道肉眼难辨的冲击波疾射而出,快似闪电一般,向着郎飞与青霞尊者袭来。 神识攻击,竟然是神识攻击。做为星海第一大势力,方寸圣宗的底蕴自然不是其他势力能比的,便似聚神突这等神识攻击手段,也是有着数种之多,早先郎飞对战天音等人时,也曾领教过一两次,只是郎飞的神识乃是仙识,天音他们对他使出此等神通,自然是作茧自缚,自掘坟墓。不过,玉鼎真人可是有着仙魂支撑,而他这十“无心闪冲”,在方寸圣宗众多的神识攻击术法中,可是号称破坏力第一的大神通,只因它除了能够刺击神魂,造成眩晕、停顿外,更能给对方的神魂带来附加伤害。 无心闪冲穿破虚空,转瞬间便出现在郎飞与青霞二人跟前,直至冲击波临近身体三尺,青霞仙子方才察觉出身前有异。就在她面露惶恐,手足无措之际,郎飞将之一把拉到身后,同时冷哼一声,聚神突凝为一道利刺,直接刺中那道无形的冲击波。 这两种神识神通全部为无形无质之物,不过在场诸人皆是炼气修士,自然还是能够发现些蛛丝马迹的。两种神通相撞,无声无息,只是虚空中浮现出一抹灰色的细微闪光。若非仔细分辨,根本就难以发现。 不过,在另一个维度里,一股无形风暴却是倏然席卷看来,这股风暴好带给在场之人的影响便是只要有人冒冒失失的放出神识,那么,迎接他们的必然是神识被撞回、并为此受伤,继而面色惨白的结局。 双方这一击可谓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不过玉鼎真人此时的表情明显难看的很,郎飞施展的聚神突,论神通品阶而言,与他的无心闪冲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可即便这样,两者相交竟然战了个平手,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明原因,那便是郎飞的神识要强于他。 想到这里,玉鼎真人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精彩之极,郎飞明明还没有步入地仙之境,哪怕他只差一线而已,这神识也不可能演变为仙识啊。不过诡异的是,对方的神识竟然还在他的仙识之上。这……这根本就是毫无道理的事啊! 对于郎飞为何具备这等神识,或者说是通过何等取巧的手段才造成这一事实的,玉鼎真人并不清楚,受此影响,他不得不收起小觑之心,端正态度,将郎飞放到了与他同样的地位。 “师叔,你先去诸恶之源体内待一阵子,等我灭了此僚,再行接你出来。”说完这话,不待青霞仙子答话,郎飞伸手将之向前一送,青霞仙子整个人便身不由己的向前冲去。 “飞小子,你……你自己可……可以……”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团幽黑深邃的旋涡已将其吞了进入,而空中余留的话音亦是缓缓的消失在虚空之中。 “小白儿,你也去吧!去助牛大哥,马大哥他们一把!”送走青霞仙子后,郎飞又扭头对着小白儿吩咐道。 小白儿闻言,低低地呜咽一声,虎头拱了拱郎飞的脚脖子,却才依依不舍的向前飞去。 对于小白儿的亲昵之举,郎飞微微一笑,对其背影点点头,“放心吧,若只他自己,我还真不放在眼里,若是方寸圣宗交还雪娅则罢,若道半个‘不’字,便让它永远消失在星海之中。” “好大的口气!”看着小白儿一步三顾的向着那幽黑漩涡走去,玉鼎真人转眼看向郎飞时,脸上掠过一抹厉色,“小子,让我方寸圣宗永远消失?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杀了我这么多师侄,你以为我们之间还有转圜的余地吗?今日,我便让你看看老夫的手段,让你知道炼气境与真人境的差距,哪怕仅仅是一线之隔,也如同云泥!” 第六百一十七章 圣天威德,大悲光明印 此时小白儿的身形已是没入那片黑暗幽深之中,丛云等人对面仅余郎飞一人,至于你万恶之源,依旧是占据了海岛之上的大半个虚空,将整片天地都遮掩住,使得海岛方圆数千里都陷入夜幕之中。 此时,玉鼎真人动了,只见他越众而出,剑指高高竖起,对着九天云外轻轻一点。一阵闷雷滚过,整个圣域星的元气都在骚动。元气如滚滚的乌云一般汇聚而来,集结在诸恶之源形成的那片黑暗虚空的上方。 郎飞仍是安然而立,面对着玉鼎真人的攻击,脸上表情不见一丝变化。与此同时,元气如黑压压的乌云一般汇聚在圣域星外围,见到这等场面包括丛云尊者在内,一众炼气修士无不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原来这才是地仙之辈真正的实力,如丛云尊者这种一只脚已经踏入地仙境界之人,能够调集的天地元气也不过只在万里范围,可玉鼎真人呢,挥手之间竟是将整个星球的元气都汇聚过来,方寸圣宗做为整个星海最大的势力,一向无人敢来撒野,自然而然的,玉鼎真人亦没有同人动手的机会,而他们这些做小辈儿的同样也没有机会见识地仙真人的能耐。 “哼,玉鼎师叔此番出手,这小子必然死定了!”天毒尊者咬牙切齿的盯着郎飞,一会儿偏头看看青木尊者的尸体,一会儿抬眼扫一下那片元气云层。 做到这般程度,玉鼎真人却是继续转换着法诀。很显然,他在酝酿惊天的一击。而郎飞居然丝毫不为所动,依旧是放任玉鼎真人施为。 元气云层越压越低,随着一道道仙力流过指尖,那些元气乌云中竟是出现一条条如蟒似龙的游动之物,并在正对着幽黑漩涡的上方也形成一个漩涡。不过,这个漩涡不同于诸恶之源形成的幽黑漩涡满也不同于元气乌云,相反,却是金黄金黄的,洒下一道道橙黄色的祥光。 “圣天威德,大悲光明印!”此时此刻,随着玉鼎真人的一声冷喝,这位道家之人伸手间竟是对着虚空之上打出一道佛家手印。 火海在沸腾,大地在咆哮,元气巨龙在怒吼。这些景象都难以引起郎飞的动容,唯有那星空中传来的一缕异常气息,方才使他的表情有了变化。 方寸星域的中心位置有着两颗日星,一明一暗,一曰“太阳”,一曰“少阳”。这两颗星如同两颗双子星一般围拢在一处,缓缓的转动着,每隔三十多个时辰,强光与弱光便会更替一次,这也就形成了方寸圣域独有的日夜。 郎飞来到圣域星的时候,正是少阳星洒下无穷星光之际,被方寸圣宗之人奉为夜的时刻。可就在玉鼎真人打出大悲光明印时,整片天空竟然变得明亮起来。星空万里之外,那太阳星正散发着火热的光芒,自少阳星身后缓缓探出面孔来。 云气漩涡中央位置的金黄色愈加明亮起来,太阳星的光芒如同飞流的瀑布一般,坠入漩涡的中央位置,被那些急剧旋转着的撕扯之力压缩再压缩,最终形成一点圆形的金色光球。 与此同时,少阳星的光芒稍减,不过早先的白色光芒却是转变为一种暗金之色,居然向着元气云层周边蔓延看来,不过眨眼之间便将整片云层染成一片暗金色的汪洋。而那些四下游走奔腾的蛟龙亦是闪耀着金属一般的光泽,如同九霄云端的神圣巨龙。 “群龙蔽日,不动如山!小子,给我去死!”只听玉鼎真人一声厉吼,他的身周骤然而生无数盘旋而上的仙风,将他的衣衫,毛发,全部带起,在虚空之上猎猎起舞。 天毒等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狂热而崇拜的表情,“这就是地仙真正的威力?”头一次见到地仙真人的威能,这些炼气修士顿时惊为天人。果然,“仙”字比“人”字虽然只是多了一个“山”字,这一个“山”字,却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大山。 相较于天毒等人的盲目崇拜,丛云尊者反倒是理智的很,此时若是侧眼望去,便可看到玉鼎真人额角滑下的点点汗滴。诚然,此术威力绝伦,有毁天灭地之威,可相应的,对于仙力的消耗,只怕也在一个很高的水准上。便似眼下的玉鼎真人一般,能逼得一位地仙流汗,只怕……只怕他心中存了一击定胜负的打算。 其实丛云尊者的猜测还真就是事实,玉鼎尊者本打算以“无心闪冲”来杀一杀郎飞的嚣张气焰,可谁曾想对方的神识较他的仙识都要强上一筹,这让玉鼎真人心里多了些惴惴之感。 他可不是刚刚晋级地仙之人,乃是一个寿元过千年的二劫地仙,与新晋地仙时的修为相比,此时已经高了整整一截。可就是这样,郎飞还能与他斗一个平手,那对方到底有多强? 原本以他地仙之身,面对这炼气境修士,只需一眼便可看出对手的强弱。可独独郎飞,他竟是一点都看不透对方,虽说从气息上看,对方也就比丛云尊者高出一线,但是直觉告诉他,这白衣小子不是那么简单,若是再加上那黑幽幽的不知何物形成的漆黑漩涡,只怕双方之间的实力对比还真是半斤八两,难分高低。故而,玉鼎真人一出手便用上了他的最强神通。 就在郎飞眯眼看向天空之际,那一点金珠已经涨大为夜明珠大小,继而缓缓向下,带着一缕缕氤氲不休的金黄火焰,直往漩涡中央位置坠下。 玉鼎真人竟是打算将诸恶之源形成的空间断层攻破,用以拯救那些落入其中的炼气修士。恰在这时,那些暗金巨龙也动了,纷纷仰头嘶吼着,穿破云层,如一道道纠缠在一起的金黄飓风,携着万钧之时向郎飞扑来。 面对着天际的巨龙,郎飞眯起眼来,剑指微微一划,双肩之上缓缓浮现出一灰一白两道虚影,太真两仪剑更是斩出一式“战栗十字星”,后面还带着数千把飞剑,划破虚空,带起一道道灰白色的剑气,笔直地迎向那些暗金巨龙。 至此,郎飞仍旧不停,双手又是一合,黄泉水天自其头顶浮现出来,同样化作一条条黄褐色的巨龙,紧跟在群剑之后,亦是向着暗金巨龙扑去。 面对着玉鼎真人的全力一击,郎飞亦不敢怠慢,几将体内九成元力抽空,全部汇聚在群件与黄泉巨龙上。 而对于另一面施展出仙道“吞天”的诸恶之源,他却恍如不觉一般,任那颗金珠缓缓向下,最终如一滴水珠一般落入好漩涡之内,溅起一圈圈黄金色的涟漪。 “嗷……嗷……”短短一个弹指的功夫,剑群便同那些暗金巨龙撞在了一处。不愧是地仙真人的得意神通,单凭杀戮、度厄剑气居然难以奈何,每每剑气划过,只能在暗金巨龙身上开出一道伤痕,可转眼间,这道伤痕又变得复原如初,最后还是黄泉蛟龙赶到,与那些暗金巨龙纠缠在一起,随着五浊之气的渗入,那些元气巨龙暗金色的体表却才露出一些斑驳之色,后被无穷剑光贯穿,继而消失在动荡的虚空之中。 这边郎飞抵住了暗金巨龙,另一边的金珠没入虚空之后,那一团幽黑的空间中传出一阵又一阵的暴虐气息,就连那幽黑深邃的漩涡的旋转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不过即便是这样,仙道“吞天”之术却仍未见溃散,依旧在那缓缓蠕动着。刚才在金珠没入的一瞬间,天毒尊者曾敏锐的发现漩涡中间出现一抹异象。仔细瞅时,却发现那抹异象的来源乃是神箓司司主尸身上的一片血色。 “大光明舍利,那可是太阳金光所化的大光明舍利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仍旧奈何不了那片幽黑虚空,对方到底用的是什么神通,难道是顶阶大仙术?” 见及此幕,玉鼎真人心中顿时掀起了滔天巨浪,他自己用的神通自然清楚的很,这一套大悲光明印乃是自大日如来的行宫中发现的,几可比拟仙家的高级大仙术,岂是一般的神通能够抵挡的了的! “师……师叔,那东西化为这片黑暗时,师侄曾听那小子说过,说……说这是仙道之术!”丛云尊者看懂了玉鼎真人脸上的疑惑,指着诸恶之源,一脸苦涩的解释道。 “什么!仙道之术!这怎么可能?如今怎么可能还有人会这等大道法!不可能!不可能!”嘴上说着不可能,可当他扭头再次望向郎飞时,正好看到暗金色巨龙一条接一条的化为元气消散的一幕。见此,道人又是一惊,他怎么也想到不大光明舍利,与群龙蔽日都被对方所化解。虽说在化解群龙蔽日之后,郎飞也是气喘吁吁,呈现出一种筋疲力尽的模样,不过在他头顶上紫色珠子的帮助下,其状态竟是瞬间好转起来。 “怎么会这样!”玉鼎真人心中震惊之极,可他嘴上却不敢说。做为方寸圣宗的第一高手,他不想,也不能露出畏惧之色。眼下守护好宗族基业乃是他的责任。 看了一眼气色渐渐好转的郎飞,以及那依旧不紧不慢缓缓转动的幽黑漩涡一眼,玉鼎真人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决然之色,“小子,这是逼我的!” 话罢,双手一合,暴喝一声“开”,继而单掌立刀,向着身体下方的高塔猛地批出一道好赤色仙力刀芒。 刀芒破空而下,“哧”的一声将塔顶分为两片,一路向下,将整栋高塔层层劈开,直至地层。轰鸣声中,无数彩砖画栋纷纷四散,跌落尘寰,而那片红白双色的宫宇亦从中央位置开始向着四周垮塌开来。 “他这是要做什么?”见及这一幕,郎飞忽然愣了,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玉鼎真人此举委实叫人猜不透适合目地。这下方不是方寸圣宗所谓的圣地吗?他确实为何突然出手将之毁掉? 第六百一十八章 阿迦尼吒天宫 同样吃惊的还有天毒尊者等人,对于这圣域星,他们只知下方那片宫宇乃是圣地所在,可为什么叫做圣地,里面又供奉有何物,他们还真不清楚。可就算对面的郎飞再厉害,玉鼎真人也不该出手毁了圣地啊! 随着宫殿的坍塌,早先红白分明的宫宇变成了一片废墟。不过,面对此幕,郎飞脸上反而多了一丝凝重。倒不是因为塔下的暗殿,而是因为暗殿周围的太极图案忽然便了,由阴阳鱼变成一颗火红的大日虚影。 随着大日虚影的闪现,整个地面都被烤裂,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一条条裂痕便在小岛表面蔓延开来。山石在崩溃,地层在塌陷,无数岩浆地火喷涌而出,根本分不清是来自地底,还是火海。 眨眼之间,整个小岛便成了一片末日景象。面对这小岛地理的剧变,郎飞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惊骇无比。 雪娅栖身的未知暗殿中忽然出来一阵阵佛印禅唱,随着地面的隆起,一栋金碧辉煌的黄金大殿自崩塌的小岛中央冉冉升起,越变越大,及至玉鼎真人身下时,已是绵延千丈。这是一栋佛殿,殿堂上方悬着一块蓝底金字金边的招牌,上有五个大字,“阿迦尼吒天宫!” “金刚界毗卢遮那佛在色界顶阿迦尼吒天宫!这是毗卢遮那佛的佛宫!”看到那牌匾的第一眼,郎飞便愣住了。他总算明白了此处为何被方寸圣宗之人称为圣地,也明白了玉鼎真人为何将雪娅置于此地。 毗卢遮那佛又号大日如来,乃是佛陀法身,代表着绝对的真理与真实,最善洗净人心底的贪嗔痴慢疑五毒,达到所谓的心如明镜、身似皓月。 “原来所谓的圣地,不过是用以遮掩这阿迦尼吒天宫的借口!至于小岛周围这无边火海,相比也是大日如来身陨之时的一些精气所化!难怪!难怪!”时至眼下,郎飞终于弄清楚了这所谓的圣地,对方寸圣宗来说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正对郎飞的对面,玉鼎真人已经将那皇天钟托在了手里,他斜乜了对面的白衣小子一眼,猛地将皇天钟祭起。上有天钟,下有金黄色的顶阿迦尼吒天宫。随着天钟表面一轮轮的耀眼光芒荡漾开来,整个顶阿迦尼吒天宫也传出一股浩然磅礴的恐怖气息。 “当当当……”皇天钟的响声并非寻常古铜钟一般沉闷,而是带着一点清脆之声。钟声音量不大,但却有着一股摄人心魄的魔力,并非天魔也并非心魔的那种靡靡之音,相反,是一种让人听后,只觉身心平静,所有负面情绪都消散一空。 此钟想来该是佛家之物,若是单拿此钟来说,是必然不能用以斩将杀敌的,不过此时此刻与下方的顶阿迦尼吒天宫相合,局势却是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钟声是祥和的,可顶阿迦尼吒天宫荡出的气息却是暴虐、狂躁的,那宛如波纹般的一道道金光将整片天空映的金色苍穹般光鲜夺目。 不过郎飞此时此刻却没心情欣赏这些,那些金光在将整片天空渲染的无比神圣庄严的同时,一股滔天的佛威从天而降,竟将他两个肩膀压得咯咯作响。 如郎飞这般修为,都被佛威压迫的几不能移动,这阿迦尼吒天宫的威能之强,由此便可想而知了。在如此强力的压迫下,就连诸恶之源的转动速度都大受影响,转动的愈加趋缓。 “好强!”郎飞紧咬牙关,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正对面的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虽说脸上表情不见一丝变化,不过在他的心底,亦是惊讶于郎飞的能耐。这金光乃是顶阿迦尼吒天宫内残存的佛光。 之所以这座佛宫保留的还算完整,便是因为大日如来陨落时,其体内佛光都被天宫吸收,进而在五衰之气的冲刷下,勉强保住了建筑的完整,最终坠入凡间,沉入这圣域星的无尽深渊之中。 早在方寸圣宗立派之处,整个圣域星只是一片火海,当时方寸真仙查知此地的火并非寻常的地火,也非天火而是一种佛家火焰,它有着火的炙热,也有着禅的平静,有着霸道的威能,也有着如水般连绵不绝的特性,正因如此,这颗星球虽然不适合人类繁衍生存,却没有成为如太阳、少阳一般的日星,而是维持这一个荒芜星球的状态。 这奇怪的一幕自然引起了方寸真仙的注意,当他耗费百年时光,付出了无数努力之中,终于在一个火海一个火眼的底部发现了这保存完好的顶阿迦尼吒天宫。 有了这个发现,方寸真仙顿时如获至宝,后来他以大法力塑造了一座固定的浮岛,并将这顶阿迦尼吒天宫隐藏其中。之后又历数百年光阴,这座天宫硬是被他祭炼成一座大阵,并辅以天皇钟做为阵眼。如此,便形成了这颗圣域星,与之所谓的圣地。 对于这些,郎飞并不知晓。可这却不妨碍他震惊于天宫的威能,只是这一些佛光便将他压得翻不了身,若是此物再有其他攻击手段,那还得了! 说真的,这顶阿迦尼吒天宫还真有一些公了不得的攻击手段,不过很可惜,玉鼎真人并无方寸圣宗立派宗师那般修为,除了能以佛光禁锢对手外,他能够施展的就只剩最后一招了。 “佛焰火海,不动真如周天之眼,不生不灭,不垢不晦!嗡、缚日罗、驮都、鍐!” 伴随着一阵晦涩的佛咒自玉鼎真人口中吐出,天宫徐徐转动开来,天地乱象纷呈,尤其是蔓延整颗星球的火海,掀起一道道滔天巨浪,而早先看到的火海中的漩涡却是缓缓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更加恐怖的血焰巨口。 当血焰巨口成型的一刹那,那被困空中,挣脱不得的白衣小子眼中掠过一抹惊慌之色。 见得这一幕,玉鼎真人脸上流露出几分阴狠之色,继而将双手一合,大喝一声“疾!” 血焰巨口登时扭曲起来,竟似高高扬起的蛇头一般,从火海中伸了出来,继而向着郎飞好愈来愈近。 面对着那一股股炙热的高温,郎飞额头滴滴答答滑落些许汗液。虽说他身负三昧真火与金色灵火,照理说对于火焰的耐性高的出奇。可诡异的是,那血焰巨口中喷出的焰舌的温度居然高的离谱,连他都有一些惧怕。 若说这血焰巨口中的焰舌,乃是整个火海的精华所化,亦是大日如来所余不多的大日宝焰所化,这大日宝焰与三昧真火相比,二者也仅仅是在一个水平线上而已,孰强孰弱,真的无法判定,而对于郎飞来说,他仙魂能够驱使三昧真火,可他却不能随心的操控仙魂。如今上有佛光镇压,下有血焰巨口逼近,他还真没能力施展聚神突。 危急,真正的危急降临。他怎么也没想到方寸圣宗除了大周天斗阵以及八极星宿阵外,还有这等杀手锏。上古佛陀遗留的精气与佛宫,岂是他能够抵御的了的,别说现在的他不能,即便他前世身为清水道君的身份,同样也不是对方的敌手。 血焰巨口来临,郎飞拼命扭动的身躯妄图逃开,可任凭无价珠的流淌的紫气如何浓郁,任凭生死剑域的灰白光芒如何闪耀,他却仍旧被那无边无际的佛威死死禁锢在虚空之上,不能移动分毫,哪怕连动动手指,亦是不能! 见到郎飞脸上的惊恐表情,丛云与天毒等一干炼气修士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一丝得意,一个个在那叫嚣着,“师叔,杀了他!一定要让他身形俱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玉鼎真人没有回话,此时此刻,只是操纵血焰巨口就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吼……”郎飞如猎物一般高悬虚空,血焰巨口如同一条长颈火龙般传出一声厉吼,随着一道红色烈焰冲天而起,一条倒卷而上的红色匹练瞬闪而出。 及至众修士回过神来,再次睁眼看去时,那天空中已是空荡荡的再无一人。而那条火焰巨口也缩回了火海的海眼之中再不见一点踪影。 “嗷……嗷……”就在包括玉鼎真人在内,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火海中那团漩涡的时候,诸恶之源所化的黑色之物竟是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吼叫,继而越变越单,就那么渐渐的消失在虚空之上。 “完了?那小子就这么完了?”诸恶之源的消失,自然就代表着他的主人也身死道消! 天毒尊者与他旁边风灵尊者面面相觑,之前那气焰无比嚣张的白衣小子就这么被火海吞没了,此情此景,怎不叫他们唏嘘。而丛云尊者的脸色虽是舒缓了一下,不过紧皱的双眉下一双精光四溢的眼睛却是呆呆的望着诸恶之源消失之处。那里空无一物,连一具尸首都没留下!随着诸恶之源的死去,连次元空间也塌陷泯灭,自然而然的,其中一切事物也随之消失殆尽,尘归尘土归土,全部归于虚无。 “呼……呼……”玉鼎真人如牛一般喘着粗气,他的双手在颤抖,连嘴唇都有些发紫。即便他身为二劫地仙,却也无法随意操控这最后的杀手锏。天宫、火海、外加皇天钟,这一些列的做为,几乎将他全身的仙力都耗光了。更甚者,为了禁锢住郎飞,顶阿迦尼吒天宫内的佛光几乎消耗殆尽。 “这小子太难缠了,不过可惜了,那枚先天灵宝珠子!”玉鼎真人叹了口气,不过眼下当务之急乃是重整方寸圣宗的诸多事物,而不是去火海底部寻访那枚珠子。 反正白衣小子也死了,那珠子贵为先天灵宝,是断然不会被大日宝焰烧化的,只等打坐修养几月后,再以顶阿迦尼吒天宫之力潜入火海深处去寻不成,反正不管怎么说,那颗珠子已经算是方寸圣宗的囊中之物了。 “丛云,去收拢清点一下各殿各司所余的炼气修士人数!然后来向我报告!天毒你去灵犀司,无论如何让太玄尽快赶回来!宗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急需他这掌门来维持大局。” “是!”丛云尊者与天毒尊者闻说,双双点头应是,之后便率众退去。 看着众人消失在星空之中,玉鼎真人挥散大周天星斗阵的星光屏障,望着下方那滚滚的流焰火海沉吟不语。虽说这一役死了无数炼气修士,可在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悲伤之色。 此战对于方寸圣宗来说,诚可谓是元气大伤,不过,在玉鼎真人这等地仙眼中,即便宗内所有炼气修士加在一起也不敌一颗无价珠,更遑论他还听说那小子手中还有一件伏羲八卦镜与大幽冥轮呢。 他同郎飞的这一场交锋,用时很短便分出了胜负,他没见识到大幽冥轮,也没见识到伏羲八卦镜,不过他却清晰地记得白衣小子的手指上带着一枚戒指。对于那枚戒指,他没有见到过,不过,很早之前便听说过。那是洞天戒,乃是仙器级的储物宝贝。 “哼,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一战到底是亏是赢,还真的说不清楚呢……”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玉鼎真人消失在圣域星的星空之中,此时此刻,小岛已是无踪,那浮沉不定的或海上,唯有一栋金光耀眼的佛宫在那载浮载沉。而佛宫中的那位俏丽女子依旧是一脸淡然的端坐原处。 以方寸圣宗眼下的情形而言,玉鼎真人只怕短时间内是在顾不得驱除雪娅的抵抗思想,那将之驯服,以之做为鼎炉一事,也只好顺延些时日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秘法;玄劫九转之术 自古以来,圣域星火海的表面上炎浪排空,流火翻飞,不过其内部却是平静之极,这里除了赤红火焰散发出的极限高热外,再无其他任何杂质。 不过,与往日不同的是,眼下的火海中除了那一望无际的赤红色外,竟是多了一抹异色。 一道金黄色的火焰在火海中跳动着,虽然微弱,却贵在不屈不挠,尽管被逼到了绝境,却依然在顽强的燃烧着。 那道金黄色的火焰呈现出人形模样,在其中央位置,赫然便是紧闭双眼的郎飞。此时此刻,他没有一点动静,除了额头下方偶尔跳动的眉毛还证明他还有口气外,从其他方面,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具死尸。 此时此刻,被大日宝焰包围的郎飞已是陷入了弥留状态,没了佛陀的约束,这些火焰变得极为暴虐,郎飞所面临的,除了高温的烧灼,还有火毒。前者有金光灵火抵挡,或许还能坚持一段时间,可后者却足以抢先一步要了他的小命。大日宝焰的火毒之强,即使隔着金光灵火,亦在郎飞身体上留下一条条暗红色的火毒纹理。 随着他的生机慢慢消散,死,近在眼前! 可就在黄金灵火在大日宝焰的璀璨下愈加不稳,那吃暗红色的火毒亦是即将蔓延至郎飞的额心时,他手上的洞天戒表面却是闪过一抹七彩霞光,紧接着,无边火海之中忽然多了一簇色泽稍浅的火焰。若是郎飞情形着,他一定能够认出,这团火焰,赫然便是那玄火宗中当年玄火真人所留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而若是再仔细望去,便能看到那团火焰中还参杂着一些七彩霞光,而七彩霞光中更有一团小小的影子。 “混蛋,你还没死呢,装什么装?给我睁开眼来,否则,小爷逼视你一辈子!”声音透过大日阳精伏魔宝焰,缓缓的流淌进火海之中,流过郎飞的耳畔。 不过,没有回答!火海依旧是那么的宁静。 火毒蔓延的更快了,金色灵火也在大日宝焰的逼迫下缓缓退去,又过了几个眨眼的功夫,早先氤氲的金色火焰如今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如同金色霞衣一般。 那簇大日阳精伏魔宝焰中的鸟儿忽然动了,它好似做了什么决定般,只听一声冷喝响起。紧跟着,一道身负烈焰的七彩鹦鹉自那簇火焰中飞了出来。 小羽儿的半吊子南明离火哪里是大日宝焰的对手,不过短短一个呼吸的功夫,它身外那层火焰已经淡不可见,而火海的流焰已经爬上了它的躯体,点燃了它体表一根又一根的七色羽毛。 它是第一次被烧伤。火焰的灼痛一拨又一波的冲击着它的神经。不过,做为一只鸟儿,它却坚持着,用它只相当于化气修士的全部能力,将那一簇与这大日宝焰同源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一丝不余的压入了郎飞体内。 随着最后一缕大日阳精伏魔宝焰没入,郎飞体外的金黄色火焰顿时暴涨一圈,体内更是传出一股又一股渐升渐高的气息波动。而另一边,小羽儿却是被大日宝焰引燃了七彩羽毛,引燃了头顶凤冠。它贵为火焰神鸟,可面对这无穷无尽的大日宝焰,终究还被炼化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 玉鼎真人自从离开圣域后,便到了太元、丛云、玄阳三人的清微星。 同郎飞那一役,整个方寸星域的高层几乎全数覆灭。玄阳、丛云之前拦截郎飞的行动中一共损失了三十九名炼气修士。而圣域星上一役,他们一方又葬送了了四十九名炼气修士。夹在一起整整死了八十八名炼气修士。 这样的损失,即便是对于方寸圣宗来说也是伤筋动骨了,除了灵台十八殿中的第九、十、十二、十五、十七殿还遇有五位炼气修士外,天罗三十六司仅仅只剩下七位司主健在。 而八祖中除了空火、一心二人随同太玄圣尊去了初云星域,侥幸逃过此劫以外,剩下的六祖竟是全军覆没。至于八/老,亦是如此,除去石圣与天毒外,剩下的同样全数阵亡。 若是没有玉鼎真人,单凭这剩下的几只大猫小猫,即便与云天海阁相比,也多有不如。 饶是如此,方寸星域的激战,或许不为外人所知。可这些日子以来,方寸圣宗门下弟子的精神状态却是显得不同寻常。相较于之前的趾高气扬,如今却是多了些夹起尾巴的味道。 云天海阁、福临天门、太极剑宗、元昊圣殿等超级势力之间将这一切收在眼里,无不惊讶于方寸圣宗的变化。或许那一战的具体过程云天海阁不知道,可从种种蛛丝马迹上看,只怕方寸圣宗吃了不少的亏。 相较于云天海阁的平静,当太极剑宗、元昊圣殿等势力得知北邙魔宗被人灭门后,便愈加奇怪方寸圣宗的变化了,而整个星海中亦是刮起了一阵猜疑之风。久而久之,太极剑宗等少数几个激进门派对于方寸圣宗的态度就变得有些暧昧来。 他们之中的一些炼气修士有事没事就爱寻些借口,要去会见天音尊者等人,虽说嘴上说是去访友论道,可实际上都是打着一探这头倒在地上的老虎虚实的心思。 起先,方寸圣宗以各种理由来搪塞,可随着一些风言风语的传播,连远方的一些大势力也开始参合进来。面对着几近失控的局面,玉鼎真人再也坐不住了。最终,但凡有人打着访友的旗号来刺探虚实,他便先请对方喝杯茶,叙叙旧。 玉鼎真人是什么身份,堂堂二劫地仙,他这一露面,登时让那些心思活络起来的势力再一次沉寂下来。 方寸圣宗毕竟是方寸圣宗,瘦死的骆驼也要比马大,只有有这位真人在一天,它便仍旧是星海第一势力。 距离同郎飞那一战结束,眨眼的功夫便过去一个半月有余,期间太玄圣尊亦借助一处分舵向宗内传了回信,言说不日便可回返,期间几日,就劳烦玉鼎师叔掌控宗内事务。 如此一来,尽管玉鼎真人的修为已于十数天前完全恢复,但是受到宗门事务所累,他也全无闲暇去圣域星寻找无价珠,更不要说处理雪娅了。 便似今日,玉鼎真人坐在天心大殿殿首,正在那慢条斯理的饮着灵茶,期间想起早晨发生之事,他不禁冷哼一声,暗骂一大清早便有人找不自在。 却原来星海东南部一个超级势力,名唤冲虚神府,竟是不知死活的派了位炼气修士要来同天苍尊者“叙旧”,如今方寸圣宗的大半高层全灭,说出去不仅丢人,对于方寸圣宗的威名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玉鼎真人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于是便同之前对待其他人一般,请对方坐了坐,喝了几口茶,终于逼得那人知难而退。 “太玄也不知几时才能归来,这些家伙一个个如苍蝇一般,委实叫人讨厌得很!” 就在玉鼎真人心有不耐,一脸烦躁的饮着灵茶之际,突然,门外忽然跑进来一位化气初后期修士,张口便大叫开来,“师祖……不……不好了!” “嗯?你先别慌,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修士咽了口唾沫,刚要张口说出原因,正在这时,一声暴喝自九天之上传来,“玉鼎老儿,小爷来寻仇了,依前言,灭了你方寸圣宗!” 话音一落,一股滔天的威势便散发出来,自远方向着天心殿急速涌来。 “他……他竟然没死!”听到这个声音,玉鼎真人打了个寒战,一面向外急赶,一面放出仙识,向着那汹涌而来的气势巨浪看去。 当他来到外面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唬了一跳。这清微星可不同于圣域星,几乎整个星球都被大量的殿宇包围着。不过此时此刻,那一片连绵无尽的殿宇竟然被一片黑暗徐徐吞没。 对于那片黑暗的漩涡巨口,他同样不陌生,只不过让他震惊的是,那巨口此时此刻流露出的威势与前一次竟然截然不同,即便是他玉鼎真人,在那如浩瀚星空般的威势下亦是感觉抬不起头来,而当他扭过头,向着九天之上望去时,只见湛蓝色的云端下站着一排人影。 最前面的身着白衣者,可不正是那早该死掉的郎飞。不过,眼下的对方却与前时很是不同,其身周散发出的那股子气息,比之二劫地仙的他,还要高出不少。 而在他的肩上,赫然还有这一只身披七彩霞光,头顶烈焰凤冠的鸟儿。看到这只鸟儿的一瞬间,玉鼎真人登时面色一变。那股浓浓的火元力让他心惊,至于这头鸟儿的气势,竟然比他都不逊色,相较于那小子也仅仅是低了一线而已,至于那镇狱明王的气息亦是再度一变,同样有了与他相仿的修为。 小白儿与青霞仙子以及六位阴神倒是没有变化。不过,单只眼下的一人一鸟二怪,加在一起,横扫整个星海都不是问题。 “师祖……救我……”就在玉鼎真人闪身飞上天空的时候,诸恶之源的漩涡大口已经将大半个清微星斗吞了进去。众多化气后期与一两位在上一战中侥幸逃得性命的炼气修士,根本来不及逃跑,便被一一吸入了那片黑暗之地。 见到这一幕,玉鼎真人眼都红了,“小子,我跟你拼了!” 说着,他突然发出一声爆吼,两手掐起一个繁复的手诀,最终喃喃念咒道,“玄劫九转,天门、神庭、灵台,开!” 最后一个“开”字,一落,他的气势竟是暴涨一截,一张老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紫。 看着玉鼎真人节节攀升的气势,郎飞脸色如常。对于玉鼎真人所施之术,他心中情形的很,知道对手拼上老命了,狗急跳墙,施展出自残仙术,换来了修为短暂的提升。 几个呼吸之后,玉鼎真人的气势攀升至顶端,虽然同郎飞散发出的气息波动相比还有些差距,不过也是相差不远了。 “小辈儿,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看了眼下方整个都笼罩如一片黑暗中的清微星,玉鼎真人气急败坏的厉吼一声,双手一挥,却是猛然托起一尊玉鼎来。 第六百二十章 融合火焰 玉鼎色赤如火,上有无数金纹,整体幽光轮转,散发出中品仙器特有的强烈气息。 此鼎正是玉鼎真人的本命仙器,虚元鼎,其品质之高,比之九宫之塔亦是稍强一些。 虚元鼎被玉鼎真人祭出,表面顿时燃起一团猎猎火焰,在火焰之中,更是有着许多游走不定的金色光线。 看着飞袭而来的虚元鼎,郎飞没有动,在他身边的小羽儿却是猛然窜出,一个闪身便飞至虚元鼎的飞行轨迹上,七彩双翼一张,忽而喷出一股乳白色的烈焰。 这股乳白色的烈焰与虚元鼎相接,立刻发出一声“呲呲”异响,鼎外的那些火焰竟然被缓缓逼了回去,而那些金线亦是在乳白色火焰之下慢慢蒸发。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它喷吐的到底是什么火焰,竟然能够胜过我这虚元鼎的太乙真火!”玉鼎真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之感,他这虚元鼎外的火焰乃是太乙真火,即便比之大日宝焰稍有不如,却也相差有限,而那一条条的金线乃是鼎内封存的先天庚金之精所化,其锐利程度就连天之丛云剑都与之相差很远。 以他此时的修为来说,与小羽儿不过在伯仲之间,以常理来说,仙器的威力是绝对超过术法神通的威力的。不过,眼下的一幕却颠覆了他的认知。那乳白色的火焰到底为何物?为何能有这般能耐? 相较于脸色狂变的玉鼎真人,郎飞的眼中亦是掠过一抹惊异,眼下小羽儿所施展的火焰他也不认识,只是听它自己吹了个牛皮,说叫什么“南明大日混沌火!” 这等名号不用说,便是小羽儿自己胡编乱造的。虽说郎飞早知它乃是火系神兽,所吐火焰之强远非寻常仙术神通可比,但是在看到虚元鼎外面的太乙真火与先天庚金之气后,他也只当小羽儿最多与玉鼎真人斗个不分高下,可谁想他这劳什子“南明大日混沌火”还真有几把刷子,竟然将那虚元鼎给压制住了。 望着那乳白色的火焰,郎飞心头震惊的同时,又生出一股唏嘘之念来,他忽然想到了月前,自己还深处圣域星火海中的情形,若非小羽儿舍身相救,只怕他早已是魂飞魄散,化为那无边火海中一点微尘了。 哪一天,小羽儿将大日阳精伏魔宝焰打入郎飞体内之后,便被那无穷无尽的大日宝焰吞没,化为一团色泽暗红的火焰。 大日阳精伏魔宝焰乃是玄火真人提取大日阳精祭炼而成的火系精华,与这大日宝焰份数同源,因此,有了这夺宝焰的帮助,郎飞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如此过了一月之久,当火毒被大日阳精伏魔宝焰慢慢的吸收炼化后,郎飞缓缓睁开眼来,当意识回归之后,他首先发觉的便是那一圈围拢在体外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然后便发现自己竟然诡异的晋级了,居然突破了合体境,进入了大乘境。 按理说炼气修士晋级时需要渡过天劫,可让他诧异的是,他的身体竟然未受一丝伤害。不过当他看到身周将自己层层包裹着的大日宝焰后,心头顿时了然。有了这些火焰的阻隔,不管雷劫再如何强劲,也绝无可能将之破开,至于心魔,一旦进入这片佛陀精华所化的火海,自然也是有去无回的下场。 想通这些之后,郎飞又检查了一遍周遭的环境,早先那些致命的大日宝焰,如今在他的面青竟是服服帖帖,如同驯服的小绵羊一般。 这一发现令他又是一惊,当他试着散去体表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后,那些大日宝焰瞬间涌来,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光芒,头顶额心登时出现一个八卦印记,继而化为一道漩涡,直接将那道火焰浪头吸入其中。 那大日宝焰所化的浪头消失在八卦漩涡之内,这一幕看的郎飞目瞪口呆,而那片火海竟然也似有了神智一般,一击不成之后,居然沉寂下来,任由他静静悬浮在哪些烈焰之中。 “这……这八卦印记不是在仙魂的额头上吗?怎么出现在我的额心了?”郎飞怔了怔,细想一下之后,心中登时了然。他如今已是大乘境修士,仙魂自然而然便与身体融合,再非原来那等独立的个体了。 “嘿,如此说来,那三昧真火自然也可受我控制了!”忽然多了这么个超级杀手锏,郎飞登时喜上眉梢,不过转念间忽然想到那与金黄灵火融为一团的大日阳精伏魔宝焰,他心里又是悚然一惊,此焰原本是在小羽儿手中的,为何此时却出现在自己体内? 这个念头一起,他随即将一丝仙识渡入洞天戒之中。当他遍寻过所有空间之后,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小羽儿不见了! 得到这个结果,郎飞登时急出一头大汗来,慌忙闪身寻找。别看火海表面上炎浪翻涌如潮,可这海内却还算平静,若照常理推测,小羽儿如果自洞天戒中出来,应该距离自己不远。 不过,还有一个可能,郎飞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那便是小羽儿已在大日宝焰燃烧之下化为了灰烬。 他并不想就这么放弃,随即如没头苍蝇一般四下寻找,过了足有半天的功夫,就在他意志消沉,露出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待要放手认命之际,突然,火海中的一团暗红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一团暗红色不但色泽与大日宝焰不同,就连散发的火元力也有着很大的区别。当他闪身靠近,近距离观察那团暗红时,却发现那暗红色的一团很像是……一颗蛋! 郎飞先是一愣,脑海中忽然多了一个词,“涅槃!”凤凰的独有特技。做为火系神兽,凤凰只要本源无损,受到足以导致死亡的重创后便会选择涅槃为卵,只要能够提供足够的火元力,那返本还源所化之卵,便可能再度化为天凤,浴火重生。 看到小羽儿涅槃还原,并未在大日宝焰下化为灰烬,郎飞心中一喜,可转念一想,脸上表情却又是一悲。即便是前世清水道人,也只是听过这涅槃之名而已,一般讲,浴火重生,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看,沐浴在火焰里便能令它起死回生。不过眼下的情形却是,这周围有着无穷无尽的大日宝焰,这等净火可谓是精纯无比,但这等火焰对小羽儿来说却无半点帮助,蛋还是蛋,即便沐浴在火中也没孵出凤凰来。 “莫非……莫非这浴火重生一说,所需要的火焰还有讲究不成?”眼见大日宝焰无用,而凤凰涅槃一说又真实存在,郎飞仔细考虑片刻,忽然想到涅槃重生所需的火焰身上。如目下这般,小羽儿是在大日宝焰的作用下落得涅槃之局的,换句话说,这大日宝焰乃是主杀之火,自然也就不能使其浴火重生了。 “要不,用我的三昧真火或者这变种的灵火试试……也不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想到三昧真火的强横,郎飞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在上古时期这三昧真火便是人类修士特有的火系神通,他还真没听过那种火系仙兽会使用这种火。 至于那变种的灵火。虽说大日阳精伏魔宝焰的特性,非常温和,甚至于以前小羽儿也吞噬过,可如今与他的金色灵火相融合明确是起了一种变化。对于这种变化时好时坏,就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若是单照九转真红诀的进度来说,他此时晋级大乘,那金色灵火应该转变为绿色的仙火,但是,融入了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后,火焰却是变成一种墨绿色,这让他心里没底,同样不敢轻易用在小羽儿身上。 “三昧真火不行,变异仙火也不行,那该怎么办才好,总不能放任小羽儿一直这样。”郎飞直勾勾的盯着那颗蛋! “蛋……等等……”看着眼前这暗红色的一团,他互相想起了以前在栖凤谷中发生之事,当时小羽儿便是在那梧桐树顶获得的血脉之力。想到那只光茧,他忽然想到凤焰果上来。 据说凤焰果乃是凤凰溢出体外的火元所化,若是将之用在小羽儿身上岂不正好? 一直以来,郎飞并未用到过凤焰果,过了这么久,他都快将之遗忘了,眼下出现这一幕,登时又让他回忆了起来。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随即伸手将所有的凤焰果都取了出来,而后一颗接一颗的将之注入那团暗红之内。 “轰……”凤焰果一经投入那团暗红之中,顿时化为一簇簇剧烈燃烧的火焰。 但诡异的是,那些火焰看似暴虐,不过外面的郎飞却丝毫感觉不到有多强的热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是七日……亦或是十日,反正那团暗红在凤焰果所化火焰的帮助之下,颜色便的红彤彤的,外形也发生了变化,形似一颗红宝石,玲珑剔透,光彩照人。 当倒数第五枚凤焰果投入之后,那颗红宝石好似熟透的果子一般,一道道裂痕爬满了整个表面,最后随着一声嘹亮的凤鸣,刺眼的强光闪过后,小羽儿化为天凤的姿态再次出现在郎飞的眼前。 与栖凤谷中那一次不同的是,这一回,它的气息竟是节节攀升,不过短短几个眨眼的功夫便突破至炼气境,并且还不停顿,境界仍旧在增长。 与此同时,一直平静无波的火海中亦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只是此次引发/浪潮的却是小羽儿。他的身体好似一个无底洞一般,居然将周遭千丈范围内的大日宝焰几乎吞噬一空,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郎飞呆呆的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直至顿饭光景后,火焰浪潮却才缓缓平息下来,周遭的大日宝焰徐徐流入,再度将一人一鸟淹没其中。 吸收了那些凤焰果,又吞了这些大日宝焰,等郎飞举头看时,方才发现这厮已经迈入地仙境,如今的它,即便比那二劫地仙玉鼎真人竟然还高了一筹,更遑论它是神兽,本身就要比同级仙人要强。 相比小羽儿的境界而言,更让郎飞在意的还是它体外的火焰。早先他那半吊子南明离火乃是金黄色,而凤焰果所化之火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色,而大日宝焰却是赤红如血。但尤为诡异的是,此时此刻,小羽儿体外的火焰竟是乳白色的。 如此片刻,等它收功后,再度还复鹦哥模样,那头上的凤冠亦是变为乳白色。不过好在它身周的羽毛仍是披着七色彩霞。 之后,待得小羽儿意识回归,郎飞与之寒暄一阵,问起经过时,小羽儿便把他当时的状况,以及将大日阳精伏魔宝焰打入其体内的事情说了一番。郎飞不由的感慨一阵,骂了他几句,又问了一些有关他这乳白色火焰的事,继而出了火海,召唤出诸恶之源,放出青霞仙子等人,后又费了三五日功夫,找到阿迦尼吒天宫所在。 可是另郎飞没有想到的是,阿迦尼吒天宫还在,雪娅却没了踪影。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先行来这清微星上找玉鼎真人寻仇,打算生擒对手后,再行逼问出雪娅所在。 经历了火海之劫,郎飞可谓是实力大涨,不但自身修为到达了大乘期,直追炼神道四劫地仙,连他召唤的镇狱明王与诸恶之源亦是水涨船高,前者几能比拟三劫地仙,而后者,更是达到与郎飞同等的高度。 便似小羽儿,根本不用化身天凤,只凭着它那自个儿杜撰的劳什子“南明大日混沌火”便轻松的挡下了玉鼎真人的拼命一击。而诸恶之源更是直接无视那八极星宿阵以及大周天星斗阵,居然将整个清微星都吞入了次元虚空之中。 对于清微星的变故,方寸星域其他行星上的修士自然不会不知,天毒、丛云等十余位炼气修士,此时正在八祖驻地-------玄都星上修养。看到清微星生变,忙不迭各自驾驭着星梭赶了过来。 可当他们停下星梭,看往远方的战场时,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如此震慑人心的一幕,清微星整个被黑暗吞噬,而玉鼎真人竟然在一头凤头鹦哥的火焰攻击下节节败退。 “难不成是天要灭我方寸?”丛云尊者呆愣愣的站立原地,傻傻的望着郎飞等人,丝毫也没对天毒、覆海等人询问的目光做出回应。 就在虚元鼎被那所谓的“南明大日混沌火”徐徐逼退,玉鼎真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天丛、天毒等人更是面如死灰,意志消沉之际。忽然,星空万里之外一道幽光瞬间闪过。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暴怒的声音滚滚而来,“如此欺我圣宗,小杂种,你找死!” 第六百二十一章 先天灵体 这一生爆吼惊醒了在场所有修士,面对着远方急速飞来的凌虚飞舟,郎飞不觉皱了下眉头,而丛云尊者等人却是脸上一喜,精神为之一振,甚至连玉鼎真人紧皱的眉头亦是舒展开了几分。 “太玄,回来的正是时候,且助我一臂之力!”眼见幽光临近,玉鼎真人猛地一发力,将小羽儿喷下的火焰逼退几分,即刻收了虚元鼎,闪身脱离战场。丛云、天毒等人亦是绕了个圈,聚拢到了玉鼎真人身边。 就在这时,凌虚飞舟也到了他们身边,随着一团青光闪过,战场上登时多了五个人。 郎飞眯眼瞅去,只见最前面一个乃是一位手托金塔,一身甲衣的中年修士,从其身周的气势来看,赫然有着地仙的修为。想来,当是那太玄圣尊了。 在他身后的三人皆是炼气后期的修为,自然便是那一心、石圣、空火三人。 他们四人的出现郎飞并未惊讶,可当他将目光转到最后一人身上时,瞳孔却是骤然一缩。 这最后之人是为年迈的老者,身穿一件破旧的青色长袍,脚踏芒鞋,穿着打扮极不显眼。不过,他身周散发出的阵阵威压却是令人心惊之极。 就在郎飞打量对面五人时,太玄圣尊亦听完了天丛尊者的汇报。他去往初云星域,前前后后不过才几个月的功夫,而整个方寸圣宗竟被郎飞一己之力逼迫到眼下地步。想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登时变得铁青无比,转过头,一脸仇恨的看向郎飞,“小子,今日,我誓杀你!” 空火、一心、石圣三人亦是对他露出一副仇深似海的表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对于方寸圣宗一伙儿的表情,郎飞视如不见,却是闪身之间来到诸恶之源形成那那片黑暗旁。此时那一团徐徐转动的漩涡却是在收缩一阵后,猛然吐出一个女子来。 “呼……还好无碍!”见得雪娅无碍,郎飞终于松了一口气。 此时的雪娅双目紧闭,看样子是被术法禁制住了神魂,不过此时并非救醒她的时机。郎飞随手将其收入洞天戒中,继而沟通诸恶之源,着起收了神通。 当雪娅自漩涡中出现的一刻,郎飞、青霞二人双双松了一口气,可哪知道对面方寸圣宗一方也有二人面色狂变。一个便是那玉鼎真人,至于另一个,却是那随同太玄圣尊一道前来的陌生老者。 对于玉鼎真人而言,雪娅被郎飞救走,就代表着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到头来不但好处没捞到,反而搭进了大半个方寸圣宗。 雪娅的身份郎飞或许不知道,可他却清楚的很。若说那无价珠乃是天地至宝,珍贵至极。可雪娅的价值,较之无价珠更是只高不低。 其中的缘由还要从上古时期的天地大劫说起。当时天地动荡,灵物凋零,就连无数宝物也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浩劫。便似无价珠这般先天灵宝,运起好一些的散落各地。若是运气差的,一旦不慎坠入古天界与地界交界处的断层空间之内。无法与天地膜胎沟通,即便强如它们也有被损毁的危险。 众所周知,寻常灵器都有器灵,这等先天灵宝的器灵的心智自是更为成熟。坠入那等充满毁灭之气的断层空间内,它们自然会想方设法的逃出生天。 可是,那等断层空间中蕴含着各种各样的毁灭之气,比如元魔之气,混沌之气,绝灭之气等等,在诸如此类强横元气的冲刷下,哪怕是先天灵宝,也不可避免的出现损伤,以致有些直接成为死物,游荡于断层空间,还有一些,就算找到好薄弱的时空节点,进而逃到地界,亦是多数带着创伤。 这些受创后逃到地界的先天灵宝,这其中的极少部分被断层空间中噬魂之气所污,器灵非但无法沟通天地膜胎补充先天元气,且自身灵体还会因为与灵宝本身气息不合,造成灵体不稳,最终消散于天地间。 做为如同人类一般,具有智慧的器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若想规避这种慢性伤害,保全自身的存在,那么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进入残破的六道轮回中,以六道中的归虚之力,使得一切回归原点。 灵体进入六道轮回,自然代表着转世投胎。做为先天灵宝的器灵,它们还是有着一些手段的,能够分清迷宫一般的轮回道中的六道分布的。是以,大劫之后,天地间便多了一种极为罕见的体质,先天灵体。 虽然其名唤做先天灵体,可这些人的身体中却无一点先天之气的存在,就连修仙也不可能。若问为何这么叫,皆因其出声后,都会凭空出现一种伴生之物。或为项链,或为手镯,或为玉佩…… 虽说这些人难以踏上修仙之道,生命也只有短短的百年功夫,可他们却有着各式各样的天赋神通,一如雪娅,她的天赋能力便是辨别炼材,以及丹药的特性。 在星海历史上,曾有一位与方寸始祖同期杰出的真仙,就曾发现过先上古河图的转世之身。这位真仙也是福缘深厚,他曾在一颗星球中寻得一位上古仙人的洞府,得了些先天还神丹。因对河图器灵转身的女子有了感情,他便试着给她服了一枚。 结果,灵体得到先天之气的帮助,竟然激活了藏在镯子中的河图本体。体内有了这一丝先天之气为引,在河图本体的帮助下,那名河图器灵转世的女子便踏上了前所未有的修行之道。因此真仙对其一直以来都不离不弃,二人彼此已有了深厚的感情,自此便结为道侣。 这样一来,有了河图器灵转世的帮助,真仙的修为竟是增长迅速,更有了操控河图之能。竟是数度捱过一次重过一次的陨雷劫。如此过了数千年,就连身为后辈的方寸始祖身陨数百年之后,这位真仙竟是仍然健在。 在这数千年的时间里,更是被他找到了躲避陨雷劫的办法,那边是打出一条空间隧道,逃离眼前这片星海,却到中央星海的洪荒大世界! 那里,乃是天道眷顾之地,并无殒雷之劫。 后经百年光景,此真仙便消失在了无边星海中,不过,众人都知道他成功了,一是因为自那以后,真仙与器灵女子再未出现在星海修士面前。二是因为数万年后,星海中迎来了几位来自天涯那头的来客。 对于此秘辛的记载一直被方寸圣宗保存着,青木、天毒二人做为八/老,自然有权阅览。这也就导致了在丹门山巅见到雪娅后,二人震惊当场,最终力战郎飞不敌,却转而掳走雪娅的一幕。 后来,天毒、青木二人回到方寸圣宗,将雪娅献给玉鼎真人,后者立刻如获至宝。一个先天灵体状态的人形宝贝,可要比全盛状态的先天灵宝还要贵重。只因前者是人,只要是人,不拘是精神迷惑,还是强行炼化成傀儡,都能将先天灵宝控制在自己受伤。可若是后者,即便是那后天灵宝伏羲八卦镜,转轮王身为神仙都炼化不了,更别说这先天灵宝了。 原本玉鼎真人是要等处理完前一次大战的余波之后,马上闭关,再度炼化雪娅的意识。可谁知道竟然出了这等变故。那圣域星上的大日宝焰火海非但没要了郎飞的性命,对方反而因祸得福,成就了如今的他。 玉鼎真人在这又是后悔,又是懊恼,又是仇恨之际,众人都没注意到,那陌生的青袍老者眼中亦是掠过一抹精光,显然,他也发现了雪娅身体的奇异。 “众位师弟,玉鼎师叔,且随我一起迎敌,今日,定要将那小子碎尸万段。”此时此刻,太玄圣尊见到自家宗门的处境如此凄惨,他心里想的最多的乃是报仇雪恨,誓要让郎飞形神俱灭。至于那先天灵体,对于他来说却不似玉鼎真人般急需,毕竟他才踏入地仙境,距离陨雷劫的到来还有五百年之久呢,并且,他手里有着中品仙器九宫金塔,这第一劫自是不用担心,即便那千年后的第二劫,有玉鼎真人从旁指点,他也有六七成把握扛过。 太玄圣尊话音一落,丛云尊者等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随他一起迎敌?单看玉鼎真人使用秘术后都不敌小羽儿,之前更是在那乳白色火焰下受了些内伤,就算此刻再加上他太玄真人,恐怕最多也只是与那鸟儿都个平手。 反观郎飞一方呢,不说这小子自己就不是个省油的灯,那恐怖的万恶之源,以及再次鸟枪换炮,一手拿着一件仙器的镇狱明王,就此二怪,随便一个都足以要了自己等人的小命。 即便眼下多了空火、一心、石圣三人,对面也不需出动高手,只需那六位阴神,再加青霞仙子与小白儿,自己一方这硕果仅存的一十三位炼气修士,恐怕在他们手下也坚持不了多久。反攻?报仇?做梦呢? 太玄圣尊将天丛尊者等人的表情收在眼里,心中顿时了然,这些人怕是心中已经有了阴影。想到这里,他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去搭理他们,反是对着那青袍老者说道,“天鹏道兄……请念在我助你逃出生天的份上,助我一臂之力!” (后续还有23000多字,大约到这个8月7号左右就完结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天鹏道人 他的一句话,登时将玉鼎、天丛等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好那青袍老者的身上。丛云尊者面色一变,脱口说道,“师兄,他……他便是困在真仙封印中的……” “不错!他便是玄空当年所说的那人!”太玄扫了一眼身后的天毒尊者等人,淡淡的道。 看着众人一脸骇然的面孔,青袍尊者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嘿,真要说起来,我与对面那小子还是旧识呢!” “什么?”太玄一听愣了,脸色一瞬间变了数变,“道……道兄怎么可能与那等小辈是旧识?” “你先莫急,我除了与他是旧识外,还与它是夙敌!,不用你说,我也会出手的。”说完这话,天鹏道人却是扭头扫了小羽儿一眼,脸上杀机毕露。 “这样啊,那就好!”太玄圣尊虽然不清楚他跟郎飞之间的恩怨,不过既然他说与白衣小子一方是夙敌,那就够了! “不过,若是我出手斩杀此子,方才那被他收入洞天戒中的女人却要给我!” 天鹏道人的一句话登时让玉鼎真人的脸色变得铁青无比,感情这老家伙也在图谋雪娅,“这……这……天鹏道兄……” 玉鼎真人正待讨价还价,太玄圣尊却是咬了咬牙,从旁劝道,“师叔,眼下这小子大势已成,若无天鹏道兄出手,我方寸圣宗数十万年的基业只怕要葬送在我们手上,眼下最重要的便是铲除面前之敌,至于那先天灵体还在其次,况且,天鹏道兄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便代表着师叔已不用再为寿元一事担心了!” 听了太玄圣尊的劝说,玉鼎真人沉吟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女子便让与你吧!” “哼!”天鹏道人冷哼一声,再不答话,闪身间来到郎飞面前,一脸戏谑的说道,“吆,小子,几年不见,你竟然有了这般实力,瞧瞧你身后的这些东西,啧,啧,镇狱明王!诸恶之源!老夫可是对你的来历越发好奇起来。” 郎飞闻言打了个愣,脸色微微一变,“你是谁?我们见过面吗?” “嘿,我是谁?待会儿你自会知晓!”话罢,却见他身周陡然间生出一股阴冷的杀意,继而扭头看向小羽儿,“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来老夫杀你之心已然淡了,可谁想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也罢!今日我便送你一程!”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青袍老者,郎飞实在是忌惮之极,就拿他来说,以炼神道的划分,差不多相当于四劫地仙。可即便如此,在面对青袍道人之时,却打心底里有种不敌之感,就算加上诸恶之源与镇狱明王,恐怕也有所不及。由此推断,青袍老者当是已经超越了五劫地仙。 虽说他并不清楚小羽儿怎么可能与对方有仇,可既然青袍老者要对付小羽儿,他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青袍老者眼中杀机迸射而出之际,郎飞却是闪身间出现在他面前,冷声说道,“哼,老狗,我不管你是谁,要动它,先要过了小爷这关!” 仿佛给郎飞助威一般,镇狱明王与诸恶之源亦是爆吼一声,几个闪动便出现在郎飞的两翼,合力将青袍老者包围起来。 “小羽儿,玉鼎与太玄二人,便交予你了。”说完,又扫了眼另一面蠢蠢欲动的方寸修士,继续说道,“至于天丛、一心等人,青霞师叔、牛大哥、马大哥,便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这些人就交给俺们!倒是兄弟你,小心点,我总觉着你跟前这家伙不太好对付!”牛头说完此话,引着钟馗、崔珏等六位阴神向着天丛等人迎了上去,而青霞仙子在看到郎飞的点头示意后,却是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如此犹豫了半晌后,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同样是关切他小心一些,继而随同小白儿一同迎向天毒尊者。 至于小羽儿,虽说它很在意天鹏道人的话,不过,在看到郎飞脸上格外凝重的表情后,无奈只得接受了他的指派,一个瞬移,直接出现在太玄尊者头顶,张口就是一道浓烈的“大日南明混沌火”喷出。 在看到小羽儿张口喷出的那道乳白色烈焰后,郎飞对面的青袍老者却是微微一愣,脸上微露错愕,可就在这时,郎飞却是冷哼一声,剑指一划,五千多柄飞剑密密麻麻的出现在他身后虚空之上。与此同时,生死剑域亦出现在他双肩上方。 见及这等精妙剑道神术,天鹏尊者也是微微一愣,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笑意,“嘿,当真是造化弄人啊!想不到当初小小少年,短短几年光景,却成长如斯,命运,当真是最喜琢磨人了。”话罢,他却是话锋一转,冷言说道,“不过可惜的,今天碰上了我,你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相较于喋喋不休的天鹏尊者,郎飞脸上的表情却是平静之极,同样亦是冷声喝道,“哼,哪这么多废话,要战便战!休得多费口舌!” 听得此言,青袍老者忽然笑了,只不过嘴角弯起的却是冷笑,“小子,我知你乃是炼气道修士,在这偏远一隅,炼神道大肆盛行,对于地仙这一大境界的若干小时期划分,乃是按照渡过陨雷劫的此术划分,那你可知在我们中央星海,地仙之辈是如何划分的?” 就在青袍老者继续絮絮叨叨说着些题外话的时候,青霞仙子与钟馗、崔珏几人已同一心、空火等方寸圣宗的炼气修士交上了手。而小羽儿更是变换了天凤真身,用七彩神通,以及心领悟的乳白色火焰,将玉鼎真人与太玄圣尊两人打压的几无还手之力,尽管真仙之辈可以施展“瞬移”神通逃命,可二人的那蹩脚的瞬移之术,与从小便会的小羽儿比来,简直是天差地别,因此,堂堂两位地仙,反而被小羽儿一个打的头都抬不起来。 眼见方寸圣宗一方落在下风,而青袍老者仍旧喋喋不休的说着废话,郎飞一时也没了想法,只是冷然看着对方,闭口不答。 虽是唱独角戏,青袍老者脸上却是未见半点不耐,自顾自的解释道,“地仙有九品,一曰九天真皇,二曰三天真王,三曰太上真人,四曰飞天真人,五曰灵仙,六曰真人,七曰灵人,八曰飞仙,九曰仙人。” 说完,他忽然指了指玉鼎真人,一脸不屑的说道,“什么真仙、真人?呸,不过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若凭他的修为,去了我中央星海,也不过是最寻常的仙人而已。至于那太玄,不过只相当于合体后期修士罢了。” “而你……”说到这里,他转过头来看了郎飞一眼,玩味一笑,“在这等没有天运镇压的边缘地域,你竟然能够修炼到飞仙的境界。啧,啧,还真是有够好运的。我虽然不知道你用什么法子来吸收先天之气的,不过,想必你身上的秘密不少。放心吧,为了确保得到你身上的秘密,这一战,老夫不会下死手的。” 自顾自的说了这许多话之后,青袍老者这才闭起嘴来,起手一抬,掌心顿时多了一把七色羽扇,“嘿嘿,我这如意霞光扇,也有数万年没用了!” 面对这拿出了仙器的青袍老者,郎飞却是有些走神,只因听到对方所说的地仙境界划分,令他很是吃惊。此等划分方式,可不正是上古时期的练气道修士用以划分修为水平的称号嘛,难不成这来自中央星海的天鹏道人也是练气道修士? 不过,这些倒是次要的,让郎飞最为奇怪的是,为何这天鹏道人能够存货数万年之久。 “你说你的寿命有数万年?怎么可能?难道你有躲避陨雷劫的办法?” 眼见郎飞终于说话了,青袍老者正欲动手,闻言却又是一顿,继而阴阴一笑,“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们……没有天运!”短短六个字,青袍老者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的。 “天运?什么天运?”郎飞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在上古时期有气运一说,福运一说,可这天运是个什么东西! 青袍老者想了想,眉头微微一皱,继而在横了郎飞一眼后,猛然间将手中宝扇向下一挥,“跟你说不清楚,小子,你先吃我一招!” 随着他一把挥下,如意霞光扇顿时暴起五色神光,疾如矢簧般向着郎飞电射而来。 郎飞全未想到这家伙说翻脸就翻脸,急切间,只得将太真两仪剑一引,一记“战栗十字星”迎着五色神光斩出。 “哧!”转眼间二者相交,五色神光微微一顿,继而光芒一闪,居然将那“战栗十字星”的十字剑芒瞬间斩破,继而射速不减分毫,依旧向着郎飞电射而来。 见得此情此景,郎飞顿时脸色大变,全没想到这“战栗十字星”竟是不能抵挡五色神光分毫。无奈之下,他只好将五千把飞剑全数放出,之后仍嫌不够,又将黄泉、血狱两大水天也释放了出来。 对面的青袍老者在看到那一黄一红两大水天时,不觉又是一愣,“嘿,这又是什么神通?难不成……难不成是传自太古的……”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中央星海,洪荒大陆 想到这,老者顿时脸色又是一变,比当初认出诸恶之源时的表情还要夸张,“小子,你让我更加坚定了要擒下你的想法了,哈哈哈,只因你身上的秘密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话罢,他竟然在催动如意霞光扇的同时,左手法诀一变,伸掌向前一拍,只见其好掌心处猛地出现一个旋转的黑褐色漩涡,紧跟着,一道红褐色的浓浓煞气喷涌而出。 在见到那道浓浓的红褐色煞气时,郎飞顿时脸色大变,张口惊呼一声,“冥煞?” 他忽然想到了玄空尊者,又想到了他手中源自方寸圣宗的那张宝品符箓,之后再结合玄空尊者也会操纵冥煞,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青袍老者、太玄圣尊、玄光尊者,三人间只怕有着什么联系。 玄光尊者能够晋级炼气境又能使用冥煞,由此看来,恐怕与这青袍老者关系匪浅。 而从方才方寸修士的谈话中得知,太玄圣尊此次外出正是为了帮助青袍老者逃脱封镇。 种种迹象串联在一起,郎飞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当年玄光尊者只怕是发现了青袍老者的踪迹,之后在青袍老者那讨得一些好处,为了救出老者,便来到方寸圣宗求援。而方寸圣宗只怕对此人也有图谋,自然便答应了下来,还为玄光提供了不少便利与修行资源,这才让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突破了化气境,成就为炼气尊者。 至于为什么直到现在青袍老者却才脱困,恐怕还要归结到束缚他的封印身上。 同样,从冥煞身上他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刚刚那青袍老者说与他乃是旧识,他忽然想到年少时期,玄羽老道曾带着他游历东海,尤记得当时长着影木的那个小岛上有个诡异的山腹地洞,其中充斥的可正是无尽的地火与冥煞。当时小白儿受其所困,最终还是老道在引爆了数件纯阳法宝后却才将之救了出来。当时他与老道还曾怀疑过下面有什么具有智慧的怪物隐藏,不过此时看来,只怕……只怕那怪我就是眼前的青袍老者,若真是如此的话,那对方说与自己是旧识,还真的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当初自己虽然没有看到他,他却指定看到了自己。 脑中一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郎飞不想问问他,确认一下心中所想。不过,青袍老者的攻击显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这不属于星海的天鹏道人简直是太强了,强的有些离谱,他手中的如意霞光扇也不过是件下品仙器,可在他手中,却发挥了无与伦比的威力。郎飞生死剑域以及灰白双色剑气发挥至极致,再加黄泉、血狱两大水天相助,却才堪堪挡住那五色神光而已。 反观另一边的冥煞,却是在对方的控制下,轻轻一绕,躲过神光与剑群僵直之处,自侧翼滚滚而来。同时,那最前面一段暗红色的煞气涌动片刻,赫然变成一头缭绕着煞气的火焰雄狮,发出阵阵闷雷般的厉吼,向着郎飞合身扑下。 见及冥煞的这一变化,更加坚定了郎飞之前的猜测,想当初玄空尊者便露出过如眼下这般狮头法相的。 不过好考虑到当初婴火都只能与冥煞斗个八斤八两,郎飞此时心中也没底,虽说这刚刚晋级的仙火融合了大日阳精伏魔宝焰,变成了幽绿色的未知火焰。可还从未用实战检验过,与青袍老者的冥煞相比,孰强孰弱还真的很难说。 “也罢,便看看这幽绿色火焰到底威力如何!”做下决定,郎飞忙腾出右手,向着右翼袭来的冥煞雄狮微微一圈,继而舒掌一吐。 “呼!!!”一道绿油油,如鬼火般跳跃不休的火焰自其掌心射出,直接与那冥煞雄狮撞在了一处。 “呲……呲……”两种颜色截然不同的火焰撞在一处,传出一阵怪异的“呲呲”声的同时,还有一种奇怪的烟气飘出。 “好小子!凭你区区飞仙境界所施火焰,没想到居然能抵住我的‘冥煞’!啧,啧!老夫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小看你了!不过嘛……哼……看我……” 就在这时,青袍老者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他的身后,镇狱明王与诸恶之源已是双双扑了上来。前者将手中六件仙器全数祭起,而后者,却是骨爪伸出,仍旧是一爪撕破虚空,瞬闪至老者身前,直接对着他的胸膛抓罗。 原本诸恶之源比之郎飞也只是在伯仲之间,至于镇狱明王,虽说稍有逊色,可外加手中的六件仙器,修为与万恶之源也仅仅是差了一线而已。 两者从背后突袭而至,亦是对青袍老者造成了不小的困扰,正面战场上,做为主要攻击手段的五色神光仍旧与郎飞的剑群僵持不下,冥煞也同那变异仙火斗了个难解难分。此时又面临着身后的二怪,换了一般人,唯有暂时避让这一种选择。 只不过,青袍老者却实非常人,正面与郎飞交着手,直至后面二怪的袭击近至身后不足三尺,却才冷喝一声,“变!” 声音才落,其肩胛位置生出两只金色的翅膀来,继而附上一层冥煞,其一挡住了先后袭来的六件仙器,另一只翅膀却是变化做一只黄金手掌,直接同诸恶之源的骨爪扣在了一起。 见及此幕,郎飞心中一震,望着老者身后的眯起眼来,怪道之前太玄圣尊叫他天鹏尊者,却原来他不是人类修士。只是……只是同为飞行妖修,他却为何非要致小羽儿于死地不可。 就在郎飞分神的一刹那,老者脸色一沉,一张口,嘴巴化为鸟喙,倏然喷出一道金蛇闪光,其速之疾比之闪光都快过数倍,也就一个刹那的功夫便穿破两大水天,直朝郎飞头部射来。 “不好!”郎飞全未料到这天鹏道人竟然还有如此手段,等他意识到形势万分危急之时,那道金色闪光已经突破了近至身前三丈。 面对这般局势,他来不及多加思考,急切间猛地一张口,舌尖向前一探,“哆”的一声,却是打出了一道“一点灵犀雷!” “噗!”电光火石之间,二者撞在了一处。不过,这最以速度与刚强著称的一点灵犀雷同金色闪光只一接触,便整个被那金光一口吞了下去, 对,就是吞了下去,细瞧之下,那金色闪光赫然是一只缩小了无数倍的天鹏。 面对眼前之物,郎飞懵了,不成想那一点灵犀雷竟然连阻拦金色闪光半刻都不行。 他这不知所措,呆立原地,那金色闪光却是来势不减,瞬间功夫便已来至郎飞头前三寸。 眼看他就要伤在金色闪光之下,可就在这时,其额头中央却是猛然闪现出一个八卦印记,而八卦印记中央的那团火焰微微一跳,登时射出一道赤红色的火焰,顷刻间反倒将那金色闪光给吞了下去。 火焰吞下金色闪光的一刹那,对面的青袍老者顿时骇然之色,“三昧真火,竟然是三昧真火,小子……你……你……这怎么可能!” 说话的功夫,那一团三昧真火已经将金色闪光炼成了虚无,随后便缩回了郎飞的额头,再度沉寂下去。 眼看青袍老者因吃惊于三昧真火,进而放缓了攻击,郎飞亦擦了把额角的冷汗,终于找到时机说出心中的疑惑,“若我所料不假的话,恐怕你便是那小岛下面封印之人吧!” 听得此话,老者知道郎飞已经回忆起了往日之事,随即点了点头,“不错,我就是那小岛之下镇压之人!” 得到他的肯定,郎飞忽又想起玄羽老道曾说小羽儿也是在那小岛之上被他收养的,如今再结合对方对待小羽儿的态度,只怕这其中另有隐秘。 “你说你是中央星海洪荒大陆之人,却是为何要来我星海?再者同属飞行妖兽,为何要与小羽儿为敌?据我说知,它好像与你没有仇怨吧?” 老者闻说,扭头看了压着太玄、玉鼎二人穷追猛打的小羽儿一眼,冷哼一声,“要怪,就怪它的出身吧!老夫的使命,便是要将飞凤一族连根拔起,自是不能留下这只余孽。” “什么?同为妖类,且你与它又是一脉相承,为什么要自相残杀?”眼见青袍老者说出这一番令人震惊的话,郎飞脸上的表情已是阴冷至极。 “一脉相承……说的好听,一脉相承是不错,可是品级呢?哼,小子,我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接着,孤寂万年的青袍老者,便似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事关中央星海洪荒大陆妖修一族的秘辛全数讲了出来。 却原来天地大劫之后,不但大神通修士全数身陨,就连天地间本就非常稀少的强力神兽也都死绝,偶有存活下来的也都是一些尚处于年幼状态,无法化形为人的幼兽。 相较于这些神兽,仙兽的存货数量倒是多得多,不说别的,就说当年大劫初期,天宫崩坏,天人五衰之劫还没降临到境界尙低的妖兽头上时,帝囿以及瑶池中的大批仙兽可是争先逃下界来。 之后地界崩溃,碎为无数星域,而最为中央的一块大陆却因种种不知名的原因被保存了下来,而那些仙兽以及残存的不足百数的弱小神兽霸占了这块大陆的背部荒原,继而形成了独属妖族的一片广袤地域。 第六百二十四章 天鹏真身,再见七色冰 在这片广袤空间中,无数妖修因血脉的不同,进而形成了四股势力,一为占据南方的飞灵林海,一为占据东方的碧海宫,一为雄霸西陆的狮虎岭,一为偏安北部冰原的幽鬼窟。 顾名思义,飞灵林海中栖息之物多为妖修中的飞行系妖兽,而碧海宫却是水居妖兽居多,至于狮虎岭,多为狼虫虎豹成精,而天鬼窟却是一些山魈、地精等似人似妖似鬼的存在。 这四股势力将妖族抵御一分为四,成鼎立之势,和平相处数万年之久。在这些妖兽中,有凡俗妖兽,仙兽,还有神兽。原本以血脉的高贵区分,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自然应该是那些神兽才对。不过前前后后经历了数万年时间,所有巅峰妖修的修为全都止步于一品地仙,即便连那些神兽也不例外。 对于一般妖兽来说,修炼至化气期便能化形成人,而仙兽则要到地仙修为才能化形,而神兽更是要到天仙才能化为人形。 可因天地所限,所有妖修皆止步于一品地仙,即便是神兽,因其血脉的关系,较之寻常仙兽力量要强横一些,却也远非上古时期那种云泥之间的落差。 久而久之,仙兽中族群中进入地仙境的老家伙们越积越多,而神兽自始至终就那么极少数的一小撮。如此庞大的仙兽群体却要被不足其万一的少数神兽所统御,又兼双方实力的察觉并非如上古那般悬殊,于是乎,过了数万年时间,整个妖域登时迎来了一场波及四个群落的权力洗牌。 狮虎岭的仙兽率先发动了对白虎、麒麟、九尾天狐等神兽后裔的清洗行动,随着而来的是碧海宫,然后是幽鬼窟。 当然,飞灵林海也不例外。虽说神兽在各方面的实力都要超出仙兽一些,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这场战斗中,十之八九的神兽都消亡殆尽,只有极少数的一些凭借种种后手,最终还是逃出了妖域,进入了人类修士的地盘。 可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妖族之人对于这个观念,比一般人类修士都贯彻的更为到底。狮虎岭、碧海宫、幽鬼窟、飞灵林海四方势力挑选了许多得力干将不惜冒着一死的危险进入人类修士的势力范围,只为将这些余孽彻底斩杀。 这其中,飞灵林海逃出的神兽中有着身具天凤血脉的风头鹦鹉一家三口。说是一家三口,其实能战斗的最多不过两口,剩下的那一口还是一枚未曾孵化的卵而已。 当时飞灵林海派来追杀他们的仙兽有乌光雕,浑天鹞,重明鸟,鬼车、钦原,以及金翅鹏。 这六位品阶不等的地仙级妖修一路追杀,从洪荒大世界北部,一直追杀到南部。后来双方在云梦大泽的一处罕见的玄水湿地中大战了一场。 此战的结果自然是凤头鹦鹉一家难敌追兵一方,不过,恰值它们穷途末路待要拼死一搏之际,一次术法的对冲,竟是蒸发了湿地中的玄水,露出一个固化的时空裂缝来。 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一死,那两只凤头鹦鹉便变幻了天凤真身,带着还未孵化的幼子,一头扎入了时空裂缝中。而后面的乌光雕等人在探查一番后,得出了时空裂缝对面乃是一个正常的星空,随即亦是紧跟其后,追了过去。 而这时空裂缝对面的星空,自然便是这方寸星海了,之后双方又经无数次交锋,乌光雕、浑天鹞、重明鸟被风头鹦鹉夫妻设计击毙,可它们却也在那场大战中受了重伤。 之后转战数次,来到一个由四块大陆组成的星球上,因考虑到双方在一起必然难逃死一死,神兽三口便选择兵分两路逃命。而敌对一方因鬼车修为高,负责追杀雄鸟,至于剩下的钦原以及金翅鹏,因行为较弱,便负责追杀雌鸟与未及孵化的幼鸟。 雄鸟与鬼车一战的结果如何,无人知晓,可钦原以及金翅鹏同雌鸟一战,却是已钦原被雌鸟的临死反扑击杀,而金翅鹏却被雌鸟临死时利用自身血脉之力引动地心之火给镇压在了当时双方战斗的小岛深处。 这只金翅鹏自然便是眼下的天鹏尊者,至于后来的事情,他不说,郎飞也能猜出个大概来。至于雄鸟与鬼车的战斗,根据当时栖凤谷的经历来看,只怕雄鸟倚靠着煌炎梧桐,与那鬼车一战的结果同样是同归于尽,不过,他最后却仍是留下了一团火炎精华,恐怕是希望自己的后代能够活下来,是他身为父亲,留给小羽儿的最后的礼物。 “哼,她牺牲一身血脉所设下的封印不可谓不强,可她哪会想到老夫历经万年,竟然学会了操纵冥煞之道,这一来,她所设下的封印,自然会日渐消散。” “不过,她更加想不到的是,老夫脱困之后,本无心再去追杀她的后代,不过可惜的是,命运就是那么残酷,数年前让我逮到一回,不过因为那时封印尚在,最终被那该死的老道所阻,可谁想峰回路转,竟又让老夫于此重新发现了它的行踪。哈哈哈哈哈,此乃天要亡它!” 看着青袍老者狰狞的面孔,郎飞冷哼一声,“当时你被师父所阻,今天自然会被我所阻,要杀小羽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郎飞自觉同他再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要取小羽儿的性命,那自己与他之间必然只有一方能活着离开。 他话音一落,镇狱明王忽然将六件仙器收起,三颗头颅仰天怒吼一声,抬手一挥,六件仙器腾空而起,徐徐旋转着,射下六色光幕罩向青袍老者。 与此同时,诸恶之源再次发动了仙道“吞天”之术,只不过这才的目标却是仅有青袍老者一人。 眼见身后二怪施展出“诸天轮回”与仙道“吞天”,青袍老者的脸色终于变了,虽说飞灵林海中有着传承自上古时期的典籍,详细的介绍了镇狱明王,即便连诸恶之源也又过简略的提及。不过,这二者的秘术,前者仅是用了只言片语描述,并未言及威力如何,而后者的仙道“吞天”之术更是全无记载。 此时此刻,面对着二怪的杀手锏,他脸上也多了一丝凝重。 可恰在这时,郎飞却是又加了一把火,他也参与了围攻,且所施神通不是万象森罗剑,也不是两大水天,更不是变异仙火,而是三昧真火!他额头中央的精纯三昧真火。 对眼下的郎飞来说,若说他最强的攻击,不是那些仙器,也不是黄泉、血狱结合的双重水天,更加不是其他的剑术、雷术,而是这新晋才能利用的三昧真火! 即便是那三法合一雷祖剑,也绝无可能与这三昧真火相比。 说起这三昧真火的来历,倒让郎飞甚是哭笑不得,当初清水道人升仙之时,正逢天地大劫,当日天宫崩坏,那太上大天尊的府邸兜率宫中的八卦炉亦是碎为数块散落凡尘。 而他则好死不活的正巧被那镌刻着“八卦炉”的炉砖命中脑门,进而在额心上留下了这八卦印记。可谁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一个水系天仙竟然被一块炉砖砸了个半死,不过呢,这块镌刻着“八卦炉”的炉砖乃是八卦炉中七宝八卦炼火阵的阵眼,其中蕴含着三昧真火的一丝精华------三昧火精。而又因清水道人身具封印领域,也不知怎么搞得,那一丝三昧火精便随同六大水天之魂一起,被封入了他的仙魂之中。如此一来,也便出现了眼下的郎飞,对现在的他来说,三昧火精属于天尊之物,他无法动用,可其衍生出来的三昧真火,却是能为他所用。故而,若单论破坏力之强,还要属这纯净的三昧真火。 面对着郎飞、镇狱明王、诸恶之源的三方合击,青袍老者的面色也有些凝重起来,这三方的神通即便放在上古时期也是令人闻之色变的大道术。虽说此时因受郎飞修为之限,威力比之正常程度相差着十万八千里,可他天鹏道人也非什么绝代高人,若一个不慎还是有很大可能伤在,甚或死在一人二怪的合击下的。 只是,这是以从前的情况来说,眼下嘛,自然又另当别论了。 “哼!”只听老者冷哼一声,双手双翅一展,举臂间竟是挥出一道七彩光团。 此时诸天轮回的光幕、仙道“吞天”的幽暗漩涡,以及郎飞放出的三昧真火几乎同时降临在了老者的头顶。 “轰”先是三昧真火撞在七彩霞光上暴起一团烈焰,继而是诸天轮回的光幕罩下,最后才是迎头盖下的吞天巨口。 就在巨口吞下光幕,吞下火焰,并且眼着就要将青袍老者整个吞入的时候,远处郎飞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惊异之色。 而就在这时,被三方攻击层层包裹着的老者又是冷哼一声,紧接着,一道七色光芒顿时洞穿了诸天轮回的光幕,逼退了三昧真火,并将那吞天巨口据于三丈开外,不论诸恶之源再怎么用力,也无法将他吞下。 “怎么会?”这次换郎飞惊讶了,当他看到青袍老者掌心绽放着七彩光芒之物的真身后顿时骇然失色。那东西赫然便是以前他与老道在东海海底见识过的,镇压着东海龙脉的七色冰。这可是足以比拟补天神石的特殊炼材,以郎飞的三昧真火,自是无法将之炼化,镇狱明王与诸恶之源的神通自然亦是对其无能为力了。 第六百二十五章 羽化分神大仙术 “没成想此物竟是落入了他的手中!”郎飞脸上表情有些难看,以前他还想着若是有机会晋级地仙,一定要将之弄到手。这东西可是先天炼材,虽然比之后天灵宝稍有差距,却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圣物啊! 这边郎飞沉着脸不发一言,对面镇狱明王与诸恶之源见拿他没有办法,亦是只得暂时收了神通。 青袍老者见得如此,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怎么,小子,黔驴技穷了?也罢,老夫也玩够了,便让你见识一下老夫的真正能耐吧!” 说完,他身上突然亮起万道金色光芒,其头上徐徐飞起一只金光耀眼的金翅大鹏,随着双翅的舞动,落下十数上百的金色光羽。 “云程无疆,扶摇直上!羽化分神大仙术!”话音一落,那些纷纷扬扬的金色光羽瞬间拉伸开来,竟是变化为一个一个身披金甲,手持金戟,沐浴在金光下的天鹏战将。 忽然看到眼前多出数十乃至上百个敌人,郎飞登时脸色狂变。青袍老者在施展了这羽化分神大仙术之后,自身修为无可避免的下降了一些,不过,即便如此,较之他也要高出数筹,而这些金甲金戟的天鹏战将从泄露出的气息来看,虽说比之他有些不如,但与玉鼎真人那般二劫地仙相比,当也只是一线之隔。 由此看来,若照练气道的实力划分,只怕这青袍老者最不济也有六品地仙,甚或五品地仙的修为。 施展出最强神通之后,青袍老者的瞥了身后镇狱明王与诸恶之眼一眼,随即低喝一声。足有四十位天鹏战将闻声而动,闪身间将诸恶之源与镇狱明王团团围住。 至于剩下的近五十位,则随同青袍老者一起,闪身应向郎飞。 “小子,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莫再负隅顽抗了!” 郎飞冷冷的看着将自己圈在中央的一众战将,又扫了远处的战团一眼。那里,小羽儿亦将太玄圣尊重创,而玉鼎真人也是节节败退。更远处,众阴神已将一心、天毒等五位炼气修士击毙,至于剩下的天丛、石圣、空火七人,也是个个带伤。青霞仙子距离他并不算远,郎飞偏头看去时,她已将手中的天之丛云剑刺入了一位炼气中期修士体内。 “哼,多说无益,还是让小爷领教领教你这羽化分神大仙术,是否真有那么强吧!” 青袍老者闻说,眼中厉色一闪而逝,随即将手一挥,暴喝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罢,将那四十九位天鹏战将一引,排成七星阵型,由他打头阵,直接向着郎飞扑去。 面对着青袍老者,郎飞自知除了三昧真火外,其余手段对他的威胁不到,于是将主要精力集中在老者身上,驱使着三昧真火与那如意霞光扇挥出的神光战在一处。 至于如何应对那些天鹏战将,他亦有自己的办法,先是祭出无价珠,用以补充损耗的元力,又凭借仙识的强大,将黄泉水天、血狱水天,万象森罗剑,大幽冥轮,以及变异仙火,全数祭在身周,用以抵挡它们的围攻。 当青袍老者看到无价珠的出现后,表情又是一变,眼中登时多了几分贪婪之色,“小子,你真是太能给我惊喜了,哈哈哈,如今看来,老夫之所以被镇压数万年,只怕是天道眷顾,就是为了给老夫这天大的机缘。” 那些天鹏战将的攻击更猛烈了,黄泉、血狱两大水天结合在一起,面对十数位天鹏战将的攻击还未出现不稳之象。而大幽冥轮却是追着三五位个敌人到处乱飞,这件中品仙器的综合实力在中品仙器中亦是佼佼者,可怎奈这些金甲光人的能力继承自天鹏道人,尤其是在速度一项上,表现的尤为突出,任凭大幽冥轮如何卖力,仍是无法损及敌方一人。 而变异仙火的表现则要突出的多,在仙识的驱策下被分为九团碧幽幽的火焰围拢在郎飞身边,只要一有天鹏战将接近,便会应势而动,自主迎敌。一盏茶的功夫,黄泉、血狱水天与大幽冥轮好皆无建树,了这变异仙火却是已将三位天鹏战将炼做了虚无。 对此郎飞心里同样非常震惊,这变异的仙火与以前的灵火、婴火有很大的不同,只要向其中渡入一丝神识,那一团团墨绿色火焰便好似活了过来一般,有了自己的意识。说起来,倒与这天鹏道人的羽化分神大仙术有几分相似之处。 相比于两大水天、大幽冥轮,以及变异仙火,万象森罗剑的表现只能说得上差强人意。即便有着生死剑气的加成,可遇上这等堪比地仙的存在,却实在是难堪大用。一些灵器还好,在渡入杀戮剑意或者度厄剑意后,威力暴涨一截,几可比拟仙器,还能够对那些金甲造成一些威胁,可一般的法宝与法器级别的飞剑,一旦遇金戟相交,便会多多少少受些损伤,甚或一些法器级的飞剑更会被金戟斩断,碎成一堆齑粉。 如此斗过盏茶,五千柄飞剑,此时已经只剩两千柄而已,至于剩下的三千飞剑,不是飞剑灵性受损不堪再用,便是已经断为数截。 因飞剑数量缩水,万象森罗剑的威力也在下降,而正对面的天鹏道人真身却是又施展出一种金光神通,配合着冥煞,将郎飞的移动范围压缩的越来越小。 恰在这时,那早已解决掉对手的青霞仙子在看到郎飞这边情势不妙,情节之下也来不及多做思考,竟是舍了小白儿,一个闪身便来至郎飞左侧,祭剑便刺。 面对着青霞仙子的攻击,天鹏道人微微皱了下眉,将手中宝扇一偏,顿时挥出数道神光。 天之丛云剑同神光只一接触便被弹飞,神光则余势不减,仍朝青霞仙子激射而来。 郎飞全未想到她竟会如此不理智,情急之下竟是一个闪身,直接闪在她身前,迎着电射而来的宝扇神光,祭出大幽冥轮,助青霞仙子挡下了青袍老者的攻击。 “哼,给我躺下吧!”眼见他因救青霞仙子,落入金光与神光交织的核心地带,被压迫在近丈方圆内难以轻动,天鹏道人冷哼一声,竟是又施展出另一种神通。只见他的一双金光翅膀扭动几下,转眼竟是变成一种中间形似蛟蛇的躯干,可头部却是狮虎,并且通体附着着冥煞的诡异形态,继而向前一探,猛然钳住身披郎飞的双肩。 急切间,郎飞已将变异仙火附着在体表,冥煞并未对他造成太大伤害,可是他的身子却被牢牢的按在原地不能动弹。 与此同时,天鹏道人的身体又有了变化,原本他的面孔与人无异,不过此时此刻,其口鼻部位竟然变得一片模糊,随后,一只血红色如利钩般的鹏喙急速伸展,快似闪电一般向着郎飞头颈啄来。 “不好!”这突然发生的一幕使得郎飞已经,三昧真火被他用于抵挡金光以及如意霞光扇的神光上,大幽冥轮离得有些远,远水难解近渴。一点灵犀雷倒是能够以舌尖激发,不过,想起上回的经历,怕是难以抵挡这血色鹏喙。 唯今之计,能够用以防御的也只有两大水天了。想到这里,郎飞忙急引黄泉、血狱,并将两者合一,化为为压缩一拳大小,顷刻间转移到血喙前方。与此同时,为了抵挡那些天鹏战将,他又将所余的二千把飞剑全数摊开,形成一道莲花剑幕,将自己与不远处的青霞仙子一并罩了进去。 黄泉、血狱两大水天不愧为防御利器,即便如天鹏道人之强,遇到这极大限度压缩的两大水天,他那堪比中品仙器的血色鹏喙却也难以将之攻破分毫。 “嘘……”就在因危急暂时缓解,郎飞脸上露出一分释然之际,万象森罗剑组成的莲花剑阵的缝隙中忽然闪过一抹金光,竟然有一位天鹏战将突破了群剑的防御,直接出现在剑阵核心位置。 郎飞仙识扫过身后,脸上登时多了一抹惊慌之色,这身后袭来的金甲战将竟然有着与他修为境界相仿的气息。不成想天鹏道人这羽化分神大仙术还有着随意调节修为高下的能力。 眼下受困,无法逃离,而身后的金甲战将已将戟平举,势若奔雷一般向着自己后心直刺而来,变异仙火已经用来抵挡天鹏道人的诡异双翅了,能够用来防御的,也仅仅剩下那雷甲衣神通了。不过,很显然好,面对着堪比仙器的金戟,雷甲衣是绝无可能将之挡下的。 而除了雷甲衣外,此时此刻,他能动用的神通还有一个聚神突,不过,就算能阻上金甲战将一阻,却只是权宜之计,并不能助自己脱离天鹏真人的束缚。 不过,即便无用,这聚神突对郎飞来说已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无论如何,也必须试上一试。 打定主意后,郎飞不敢犹豫,忙将凝聚仙识,对着已经袭至身后数丈的天鹏战将发动了仙识冲击。 随着一道肉眼难辨的冲击波涌过,天鹏战将的遁速果真缓了一缓,只是,也仅仅是缓了一缓而已。郎飞同他的修为相当,聚神突根本就没有太大的作用,就连时期眩晕都做不到。 面对这直朝后心扎落的金戟,他登时手足无措起来,怎么都想不出还有何种办法可以脱此困境。 第六百二十六章 伏羲八卦镜器灵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郎飞身子左侧猛地闪过一道倩影,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按在他的双肩上,使之向下移动了半尺距离。 同一时刻,一柄闪耀着金光长戟亦是自倩影的前胸穿过,带出一片热血,“噗”的一声,刺在了郎飞的肩胛骨上。 骨断筋裂的痛楚瞬间蔓延开来,鲜血浇湿了郎飞整个后背。此时此刻,他却仿佛没了知觉一般,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怒吼声中,他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通红,如嗜血的野兽一般,一股子滔天的杀意疾涌而出。受那股杀意影响,无价珠的表面陡然亮起一圈紫光,丹气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一般急速往郎飞体内涌去。而早些那墨绿色的变异仙火却是腾的一声燃起近一尺高的狰狞火焰。 天鹏道人的双翼就这么被跳动的火焰震开了,那柄金戟也自郎飞的肩胛内抽出,再一次在青霞仙子的胸口带起一片鲜血,继而远去。 无视自身的伤势,肩膀的剧痛,他猛地转过身,抓住青霞仙子的双肩,歇斯底里的吼叫道,“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 “为……为什么?”青霞仙子的嘴角淌下一抹嫣红,眼中流露出一抹不舍,忽而温声说道,“没有……没有为什么,我……我若不这样做,会……会后悔……一……一生。” 胸口的鲜血渐渐然后了她的全身,鲜血顺着郎飞的手臂话下,一滴一滴的坠入星空。 “啊!!!”汗水混着泪水自郎飞额头滑落,沿着脸颊一路向下,最终汇合着肩膀伤口的血液静静淌下。 却原来他的聚神突虽然只是缓了一缓金甲战将的攻击,可青霞仙子却抓住了这个机会,代替他承受了金戟的一击。 青霞仙子忽然窜出,牺牲自己的性命救了郎飞一命,这一幕,在天鹏道人眼中不过是垂死挣扎,微不足道的一件事。郎飞与青霞仙子什么关系,他们之间的感情如何,全部不是他需要在意的,他只要抓住郎飞,或是将之杀了,仅仅保住神魂便好。 “哼,蝼蚁一般的东西,还妄想阻挠老夫,咎由自取!” “你说什么!”就在天鹏道人待要施展神通,拿下郎飞之时,突然一道满含悲愤与杀意的声音传来,那抱着青霞仙子尸首的染血小子徐徐转过身,向他望来。 那是怎样一张愤怒的面孔啊!强如天鹏道人,竟也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心底忽然多了一抹冷意。 原本他的修为高出郎飞数个境界,跟不可能有这等感觉。只是,不知怎的,在对面那小子的胸口位置竟是汇聚起一团指甲盖大小,粉红色的液体。眼下这团粉红色的液体还在不停的涨大,液体每涨大一分,对方的修为便以几何速度递增。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其修为竟然超越七品地仙灵人境,到了真正的六品真人境,并且仍旧不停,还在节节攀升。 “这……这是什么东西?”天鹏道人双眼紧紧盯着那团液体,发现它之所以呈现出粉红色,竟是因为其组成成分乃是郎飞的泪水、汗水以及血水。 此时此刻,对面的郎飞却是已经陷入疯狂之境,他满脑子想的都会之前同青霞仙子一起游历时的经历,“师叔又怎样?辈分又怎样?早知如此,我……我何须去在意别人的看法!若是命运再允许我重新选择一次的话,青霞……我绝不会再犹豫!” 鲜血、汗水、泪水如火焰般炙热无比,徐徐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枚粉红色的圆珠,静静悬浮在郎飞的胸前。 反观对面的天鹏道人,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郎飞,冷汗已不知不觉布满了整个额头。 又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那小子的境界居然一升再升,眼下,居然跨越了五品地仙,到了四品飞天真人境,几乎比全盛的自己还要高出一筹,而且,那粉红色的圆珠还在变大,而那小子的修为也还在攀升。 “动手?还是……” 就在天鹏道人面露犹豫之时,那颗粉红色的圆珠表面忽然掠过一抹闪光,继而停止了涨大。恰在这时,郎飞亦抬起头来,托着圆珠在眼前看了看,喃喃自语道,“是了,原来这就是最后一种水天,无涯苦海!” “师父久逐未果之物不想却是在自己心里!”郎飞一面说,一面抬起头,面无表亲的看了天鹏道人一眼,继而一张口,将那粉红色的圆珠吞入了口中。 “呼……”狂风骤起,本该无风的星空中忽然出现一个飓风漩涡,处于漩涡最中心的郎飞一步一步向着天鹏道人走去,没走一步他的修为便会攀升一次,三品……二品……一品,最终,直到一品巅峰,却才停了下来。 如今,面对着眼前那如浩瀚星空一般的威压,与如刀剑及体一般的杀意,天鹏道人整个人好都哆嗦起来,“一……一品九天真皇!为……为什么?怎么可能!” 不过,郎飞却没心思回答他,低头看了眼臂弯里一脸安详的青霞仙子,挥手间,将之轻轻的送到小白儿虎背上,“照顾好她,我先去报仇!” “呜……”小白儿晃了晃虎头,低声呜咽一声,那一双虎眼中分明闪烁着点点珠光。 “天鹏道人,你给我……死!”随着最后一个“死”字出口,郎飞猛然扭过头,目光如剑一般仅仅盯着天鹏道人的身上。 无形的杀气顿时席卷整个星空。“噗……嘭……噗”只听几声闷响,却是仅余的石圣、丛云、玉鼎几人受那股杀气影响,直接僵立在半空,后被众阴神以及小羽儿抓住机会,将之尽数斩杀。 “你……你到底是谁?”时至此刻,天鹏道人总算是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随即一边问着话,一边以七色冰做为盾牌,并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对他,郎飞心中唯剩恨而已,又怎么可能去作答,扫了那块宽大的七色冰一眼,他猛地吐出一口浊气,剑指一划,暴喝一声,“以吾之身铸剑,以吾之心洗剑,定性见真如,得悟一剑,其名‘慧’!” 话落,一道光影闪过,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星空之中,一道银白色的光华瞬闪而过,竟将万里星空一切为二,开出一条天堑般的虚无深渊。 直面那道银白色的光华,天鹏道人只觉一股无形之力将其整个束缚于原地,别说后退了,就连小指都移动不了分毫,不过好在七色冰还在他手里,有着东西做盾牌,即便是上品仙器都别想将之攻破。 弹指之间,如彗星般闪着夺目光华的一把银白色长剑从天而降,一下斩在冰面上。 声音在这一刻诡异的消失了,远方众阴神只看见一道银色光华闪过,过了一个弹指的功夫,那闪耀着七色光芒的坚冰,竟是暴起一团刺目强光,却是化作无数闪耀着彩色光芒的晶体散落星空各处。 “噗!!!” 声音响处,却是天鹏道人的整个身体暴起一团血雾,继而如同七色冰的下场一般,炸裂做无数细碎的血肉,连同那些由金甲战将还原而来的鹏羽,被肆虐在星空中的元气风暴卷起,渐飘渐远。 方寸圣宗炼气尊者全数身亡,玉鼎、太玄二人亦被小羽儿烧成灰烬,连天鹏道人也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以说,郎飞凭一己之力颠覆了整个方寸圣宗,不过,眼下他的脸上却没有救出雪娅的兴奋,没有斩尽仇敌的释然,此刻他回首望着小白儿虎背上的青霞仙子,眼睛中满是哀伤。 众阴神站的远远的,就连牛头马面也摇头叹息不已,而小羽儿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德行,至于小白儿,可以说它同青霞仙子的感情只比郎飞差一些,此时此刻,却是传出一阵阵“呜呜”的哀鸣声。 郎飞一步步走近,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霞仙子,如何面对小芸,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心中的悔恨。 可就在他走到小白儿身前,一脸疼惜的看着虎背上青霞仙子冰冰冷冷的身子,整个人的气势更是没有了之前面对天鹏道人时的凶厉,反是变得有些颓唐、无助之时,突然,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想救她吗?” “谁?”郎飞身子一震,继而皱了眉来,转眼看了一下身周,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你想救她吗?”那个声音没有答话,反是又问了一句。 郎飞犹豫了一下,使劲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刻,洞天戒上忽然亮起一道闪光,只见一面闪耀这夺目霞光的铜镜出现在小白儿头顶,继而洒下一圈青光在青霞仙子的尸身上,从中缓缓的吸出十点光华。 “伏羲八卦镜?”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一幕景象,郎飞顿时呆了一呆。 此时青霞仙子尚未消散的三魂七魄也被伏羲八卦镜收入了其中,随后,整个镜面上缓缓浮现出一位身形硕长,衣着朴素,眉宇间流露着一股淡淡英气的中年男子。 “你就是这伏羲八卦镜的器灵?”见得此景,郎飞表情微微一变,想这伏羲八卦镜自打落到自己手中,这还是头一次显现出器灵之身。 而后想到之前的一幕,他脸上又多了几分期许,继续问道,“你有办法就她?” 伏羲八卦镜器灵所化的中年男子低头看了郎飞一眼,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 听到他的回答,郎飞身子晃了晃,心中的希望登时如肥皂泡般破灭。 可就在这时,器灵后面的一句话却又让他重新振奋起来。 “我没有办法,可不代表他没有!” 第六百二十七章 大结局 小沙弥? “他?”郎飞一脸愕然的看着中年男子,“他又是谁?”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低头对着他头顶的紫色珠子说了一句,“这小子已有了地仙巅峰的修为,如今已算是通过了你的考验,怎么着?你还要做那藏头小乌龟么?” “嗯?藏头小乌龟?”郎飞登时打了个愣,下意识的向头顶看去。 恰在这时,无价珠的紫气突然急速退却,继而显现出一个光影来。 “呃!”见到光影的面貌时,郎飞又是一愣,忽然想起伏羲八卦镜器灵的那句“藏头小乌龟”来。这无价珠的器灵竟然是一个小沙弥,身着百衲衣,脑袋上顶着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此时此刻正一脸愤怒的瞪着对面的中年男子。 “哼,老八卦,你说谁是缩头乌龟?” “怎么?药珠子,你可有异议?之前咱们打赌时可是你说的,只要我不出手帮他,若他能靠自己的力量在这等天地大势下晋升一品地仙,你就真正的认他为主?莫非你现在想反悔不成?” “谁说老衲要反悔了!”小沙弥低头看了下一脸愕然的郎飞,接着,又抬起头横了伏羲八卦镜的器灵一眼,“哼,老八卦,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老衲与他相视比你还要早,若不是老衲,他如何能存活至今,只怕早就死在了别人手上。倒是你,一个后来的,来挑拨什么是非……” “嘿……我挑拨是非?若非我此时出来揭发,只怕你还老老实实的呆在那破珠子里面装死呢!” “你……老家伙……你说谁装死……” “说你……说你怎么了!你个老乌龟……” “……” 此时不仅是郎飞,众阴神也围了过来,连同二小,尽皆痴痴呆呆的望着上方吵得正欢的二“人”。伏羲八卦镜的器灵长相英挺,不过却天生一条毒舌,这无价珠的器灵那,明明是个小沙弥,却反而一口一个“老衲”。这……这一幕,委实叫众人有些哭笑不得。 这二“人”越吵越凶,完全将周遭等人当成了耳旁风,郎飞却是心中牵挂着中年男子早先所说之事,最终忍无可忍,随即皱了下眉,插言道,“我说……您二位能不能暂停一下,且先将救人一事说明可否?” 中年男子闻言扫了他一眼,冲着小沙弥努了努嘴,“他有办法!” “真的?”郎飞脸上顿时多了一丝喜意,进而扭头看向那无价珠的器灵。 面对郎飞,小沙弥倒是温和了许多,闻言笑了一笑,“清水莫急,且随我来!” 话罢,却伸出手,向着远处星空轻轻一点。 无价珠瞬间破空而去,随后,远方星空忽然暴起一道紫色霞光,一股令人心惊的磅礴气势以无价珠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开来。与此同时,幽静的虚空如龟裂的镜面一般,变得支离破碎起来,继而形成一个黑洞洞的时空漩涡。 小沙弥朝着郎飞点点头,瞬间投入无价珠,紧接着,消失在漩涡之中。中年男子也在说了一句“走吧”之后,回返伏羲八卦镜,跟在无价珠后面闪进了漩涡中。 郎飞与众阴神相视片刻后点了点头,而后招呼二小一声,一行人等同样先后走入那团时空漩涡之中。 …… 玉鼎、太玄身死,全部炼气修士阵亡。支撑整个方寸圣宗的擎天柱轰然倒塌。那些硕果仅存的化气修士在得知宗门高层全部阵亡以后,一场波及整个宗门的大混乱无可避免的发生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方寸圣宗完了。若是放在边缘星域,有化气修士坐镇,自然可保宗门无虞,可这是哪里?星海中央,往日第一势力的驻地,且不说周围有云天海阁与太极剑宗等等一些对方寸圣宗地位虎视眈眈的门派,就算那些附庸宗门,若是知道了方寸圣宗高层全灭,只怕等待这些方寸圣宗的也唯有被吞并、清洗的下场。 故而,这些化气修士无不发疯一般掠夺着方寸圣宗十数万年来积攒下的珍贵炼材,然后或是乘坐星梭,或是转经传送阵,逃离中央区域,开始了他们的逃亡之旅。 原本圣域星一战便使得几个超级势力对方寸圣宗的情况有了一些猜测,因此,这几日方寸修士频频出逃的消息使他们意识到一个可能-------方寸圣宗出大事了! 云天海阁率先有了行动。念慈尊者查知通往方寸圣宗的传送阵全数被关闭,无奈下她只好乘坐星梭潜行至方寸圣宗。 当清微星上宫宇全毁的一幕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终于明白了。方寸圣宗完了,彻底毁在了那小子手中。 之后,在得到念慈尊者的讯息后,元慈尊者便带领着一干门人,浩浩荡荡的向着方寸圣宗进发。 与此同时,太极剑宗、福临天门,太昊圣殿等势力也得知了方寸圣宗失势的消息,于是乎,原来对方寸圣宗心存畏惧的一些宗门却是一个个露出它们的爪牙,疯狂的分割着原来属于方寸圣宗的地盘。 这期间,一些势力间还因利益上的争执,爆发了数次大战,不过好在并未演化成席卷整个星海的大动乱。而就在太极剑宗、太昊圣殿等超级势力争抢方寸圣宗余留的地盘时,一些稍小的宗派却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四处逃窜的方寸圣宗弟子身上。只因这些人逃出方寸后,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许多宝贝。 于是乎,零星的战斗在星海各处激烈的上演着,对这些如过街老鼠般的方寸余孽来说,方寸门人一词已不再是他们炫耀的资本,相反,却是他们的催命符。 如此又过数月,各方之间的利益之争渐渐平息,星海局势稍稳。一些超级势力又将目光转移到是什么致使方寸圣宗败落的原因上来。 因郎飞的身份只有方寸高层知晓,如今这些高层又全数阵亡,所以,如太极剑宗、太昊圣殿等宗门也仅仅是从一些落荒而逃的方寸弟子口中得知整个方寸圣宗乃是亡在一个白衣小子手中,至于那人的身份如何,来历如何,却一直是个谜。 对于白衣小子的身份以及来历,云天海阁的一众炼气尊者倒是知道,可他们却无不谨守口风,并未泄露一丝事关郎飞身份之事。非止如此,就连那派驻在乱云星域,用以监视周边星域势力动向的弟子也全数撤了回来。 …… 就在星海中部区域因方寸圣宗的覆灭所产生的一系列混乱愈演愈烈之际,初云星域,长青星梁国境内一处神秘的区域中突然出现一点乌光,继而徐徐扩大,形成一个黑黝黝的时空通道。 时空通道甫一出现,周遭数里区域原本静静流淌的几成实质一般的元气登时动荡起来,而下方玉石地面上盘坐的近百修士亦是自打坐中惊醒,一个个抬起头,怔怔的望着那突然出现的时空通道。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低沉的惊呼声响起,漩涡旁等人多了几个身影。 说话的乃是浮云子,他身后还有木云子、风云子、赤云子、天羽老道等几人,此时此刻,木云子、风云子、赤云子三人皆已晋级人仙,而天羽老道更是隐隐透露出一股锋芒,瞧那模样,只怕不久之后便能跨入化气中期境界。 “这……这好像是时空通道……”天羽老道毕竟见多识广,在认出上空出现的异象后,登时深深的皱起眉来,“此地乃洛河龙宫,据飞小子说,乃是先天灵宝无价珠形成的独有世界,怎么可能会凭空出现这么个时空通道?” 听罢天羽老道之言,木云子、风云子二人脸色微微一变,“师叔,难不成是敌袭?是……是方寸圣宗那些人?” 天羽老道未及回话,旁边赤云子却突然接口道,“风云师弟,这个可能不大,方寸圣宗虽强却也绝对不可能强到如此地步,这可是先天灵宝衍生的一界啊!” “不错,赤云师侄所言不虚,即便方寸圣宗也绝无可能有此大神通!” 浮云、风云、木云三人互相对望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疑惑,那……那这是谁的手笔? 就在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时空通道中先是飘出一缕紫气,继而踏步而出一位身着衲衣的小沙弥来,随后,又有一中年男子信步走出。 这二“人”一出现,一股浩瀚无边的气势登时笼罩了整片宫苑。天羽老道、赤云、木云等几人心中一惊,抬起头一脸戒惧的望着他们俩。 相较于下方惶惶然不知所措的众丹门弟子,上空的一僧一俗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随即便不再注意。 就在下方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上方二“人”之际,那通道口处却又是一闪,继而走出几个人来。 “飞小子!”天羽、赤云等人顿时呆了一下,随即惊呼出声。 郎飞闻言一愣,低头扫过下方诸人以及远方的建筑,脸上突然露出一抹震惊之色。他没想到无价珠器灵竟然将打出了一条通往洛河龙宫的时空通道。 不过仔细想想也难怪,此地本就是靠无价珠的能力衍生而出的,它有本事开出一条通道来,也的确不无可能。 “飞小子,你平安回来了?怎么样雪娅可曾救回?”见是郎飞,天羽老道自是不做他想,闪身直接飞到他跟前,只不过,当他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后,扭头又见得钟馗、崔珏、牛头马面,以及感受到郎飞散发出的深入大海般的气息后,顿时脸色一变,“飞小子,你……你……他们……” “师叔,此事先不忙说。”郎飞突然出言打断他的说话,扭头看向那小沙弥,“到底有什么法子能救青霞师叔?” 闻听此言,天羽、风云、木云等人这才注意到兀自被小羽儿负在虎背上的青霞仙子。在她的胸口位置有着一个深深的血洞,身体更是已经冰冷。 “怎……怎么会这样!”天羽老道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无比,而浮云、赤云等人脸上的表情也是悲痛之极。 可就在这时,郎飞身边忽然连续闪出几个身影。是方清寒、褚海兰以及小芸三人。 “不……不……师叔!”正当三女一脸欣喜的迎向郎飞时,小芸忽然看到了小白儿背上的尸身,一瞬间整个人都傻了,一颗颗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扑簌簌坠下眼眶。 “小芸,你先别急,青霞师叔之事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的一句话让三女以及天羽、浮云等人一怔,尽皆带着询问的目光向他问去。 郎飞却不答话,仍旧继续看向小沙弥。 “呵呵,且随我来!”光头小沙弥丢下一句话后,遂凌空徐步,向着外院中央那栋高塔走去。 天羽、赤羽等人互望一眼,脸上多了一丝不解,这栋七色塔的封印之强,简直前所未见,据郎飞介绍,乃是供奉天帝敕旨的地方,难不成这里有复活青霞仙子的办法? 相较于他们的怀疑,郎飞心中却是笃定的多,无价珠的器灵根本没有必要欺骗自己,既然它说有办法,那就指定没错。于是便紧跟其后,徐徐飞至高塔旁。 及至地头,小沙弥顿下身形,将手中无价珠当空一抛,一道紫色蛟龙登时自珠子中飞出,而后对着高塔一吸。 七色光芒如倒卷的天云一般,顷刻间便紫色蛟龙吸食一空。而那栋高塔外围的霞光屏障也缓缓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走吧!”小沙弥扫了一眼身后已经跟上的众人,继而闪动身形,直接进入了高塔的顶层,郎飞与伏羲八卦镜的器灵紧跟其后,之后便是小芸等一干人等。 待进入塔顶空间,放眼望去,之间足有百丈长宽的殿堂中央一尊莲花座上供奉着一张金黄色的敕旨,而莲花座周围,则是一个环形的池塘,此时此刻,池塘中正开着一朵朵完美的全无一丝瑕疵的白玉莲。 只一眼郎飞便被这些白玉莲吸引住了,“这……这是天净莲!”说完,他忽又想到伏羲八卦镜将青霞仙子的三魂七魄封印的一幕,做为清水道人时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顿时脸色一变,指着那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说道,“难不成……你……你想……” “不错!”小沙弥点了点头,轻叹一口气,说道,“当年洛河龙王游历星空之时,不仅发现了无价珠,还发现了自天界坠如凡间的这天净莲!” 小芸听得有些迷糊,自一旁轻轻拉了下郎飞的衣袖,小声问了一句,“飞哥哥,这天净莲到底为何物?凭它能救回师叔的性命吗?” 郎飞兀自有些呆怔,未及回话,反倒是牛头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闷声笑道,“小姑娘,我跟你说个人名你就知道了,上古时期,曾有位真身叫做‘三坛海会大神’……” 小芸闻言眨了眨眼,随着一点点精光闪现,脸上却是突然出现了一抹笑容,“你……你是说莲花化身?” “嘿嘿!就是这么回事!”牛头微微一笑,点了下头。 此时那小沙弥已经走到池边,轻轻捻起一朵白莲,扭头说道,“莲花化身之术需大量先天之气,清水、老八卦,你们且助我一臂之力,至于其他人,还请外出静候七七四十九日。” 天羽、赤云等人闻说,这才自震惊中回过神来,随后告别郎飞,转身走出高塔,小芸、方清寒、褚海兰三人不愿离去。郎飞不得已,只好将雪娅自洞天戒中移出,然后破掉玉鼎真人所设精神封印,并将昏迷不醒的她交予三人照顾。 眼见雪娅元气大伤,急需调理救治,三人遂不再坚持,继而出了高塔。 …… 四十九日之后。 “青霞……你回来了!” “嗯!” “感觉如何?这莲花化身还适应么?” “还好,如新生一般。” “新生么?那便为自己活一回吧!” “嗯!” “……” “哼,不行,飞哥哥你偏心,你看师叔……将我们都比下去了,你别拦我,我也要去死,然后也要换成这莲花之身!” “小芸,你要干什么!……清寒,别捣乱……海兰,不许调皮……还有雪娅!你怎么也学会起哄了!” “……” (全书完)